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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全文阅读

作者:吐墨的鳄鱼     人偶们的舞台剧txt下载     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狂欢之夜

    假如一切都没有发生,假如我们依旧过着平凡的日子.....

    那么,现在的我们是否足以称得上是幸福呢?

    少年满意的合上书页,黑白分明的眼珠中闪耀着感动的色彩,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窗户,外面是一派和煦的景象,暖洋洋的金色海洋铺满着大地。

    午后的暖阳照进宁静的图书馆中,每个人都沉浸在书籍的殿堂中,在前人的杰作下沉醉不已,而这正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景象。

    “好了,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三年要如何度过,不能错过这难得的假期”

    少年捏着自己头顶的黑发,打量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校园,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啊,小李子,你先前开学典礼后不是说要去找住的地方么,我一会不注意,你就跑这享受起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消瘦小伙跑到少年身边,大声抱怨着对方。

    “不要干预我的思路,我在思考人生,在想我的未来”少年一脸忧郁,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顺便在想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消瘦小伙嘴角一抽,变得无力的双眼的看向对方。

    “呃,你要懂得,为了短暂的自由,我的小金库.....”少年的眼中流露窘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消瘦小伙鄙夷的看着对方,为了拒绝大人们的安排,独自从家中出逃,并在外打工,赚取上学的费用,老实说,他对其的独立自主很是钦佩。

    只是,要是对方不找上自己更好了,害的自己也被骂了许久,最后只得收留对方。

    “这里的宿舍不好吗?李默,我是真的想要一点独立的空间啊,我要变得坚强,自立,所以我才会搬出来住,你也该成熟一些了”

    消瘦小伙苦口婆心的劝诫着对方,眼中满是真诚。

    “我没钱,而且,许印,你只是想交一个女朋友吧”李默断然拒绝,随后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对方,说出对方外出租房的真实理由。

    许印脸色一僵,默默的看向眼中得意的李墨,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可是香香软软,说话温柔的女朋友,我!想要啊!”许印低声咆哮着,眼神无比认真。

    那副慷慨激昂,眼中闪烁坚毅色彩的姿态,若不计较他的言辞,毫无疑问会让旁人不由向往。

    李墨将无语的目光移向一边,不去看对面那个发情的猴子,他还要住对方家,可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厌恶。

    “总之,我会尽快搬出去,但在那之前,就只能麻烦你了”他暂且敷衍一句,然后便看到许印露出满意的笑容,还亲切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没问题,尽管住,我不在意”

    他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心中开始畅想对方离开后,自己和女朋友腻腻歪歪的场景。

    李墨拨开对方的手,不屑的撇撇嘴,头一次开始思索今后该如何去做,虽说跑之前也有想过,可当时的他还是想的太过天真。

    而在社会上的短暂经历也让他原本因为某人有些浮躁的心沉淀下来,不能被干扰了判断力,至少,先拥有一个独立的居所吧。

    李墨瞥了遐想中的许印一眼,心中有了一个小目标,思索之后,心中不觉有些轻松感,他再度将目光看向窗外,试图舒缓一下情绪。

    “嗯?”他不由发出疑问,他发现楼下的学生纷纷指着天空,而在那其中还有一些脸色严肃的大人们。

    怎么回事,他反问着自己,他伸出半颗头颅,转而看向天空,但入眼所见的风景却让他心中一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浮上心头。

    “咦,怎么......”许印抬起头,发现李默瞪大眼睛注视着天空,他俯下身体,也同样望去,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

    那是一片如同往日一样的天空,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对,如果没有一双犹如‘太阳’的眼眸的话。

    而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那道目光注视着这边,在它的视线中存在每个人的影子,稚嫩青葱学子,脸色肃穆的教师,以及一脸茫然的门卫们。

    不止在这里,在城市之外,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大陆,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注视下,所有人都陷入了僵直,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呼呼呼!

    远方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双眼茫然的人们看去,如同黑色海水一般的最尖端战机飞上天空,眼神坚毅的飞行员按下手中的攻击按钮。

    一瞬之间,噼啪作响的声音响彻云端。

    与此同时,某道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那是警报的声音,人们打了个激灵,茫然的双眼的看向四周。

    城市之内出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静寂的街道上是连绵不绝的肃穆军士,他们小跑着催促着市民回家,身后的绿色车辆,宣布着进入战时一级戒备。

    人们慌乱的乱作一团,发出尖叫四下跑动,但却在军士们冷静的制止下,恢复了秩序,从而乖乖的回到家中。

    李默与许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而图书馆的其他人早就跑走了,原本宁静而祥和的氛围早已消失不见。

    “看来不是任性的时候了,我该回去了”李默摇摇头,眼中闪过寒光。

    “我也一样”许印眼神郑重,毫无先前的轻浮表现。

    两人站直身体,并肩走出大门,向着这座城市的中心而去。

    在城市外,有五道身影正静静伫立,打量着远方城市所展现的乱象。

    “这个小世界就是我选择的场所了,毕竟这里的人们至今仍在抵抗我们的统治,我们的任务就是摧毁他们的一切,夺取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有着金色眼眸的雪发少女语气冷淡的向着众人说明具体的任务。

    “恩,确实,作为磨合的对象再合适不过,不愧是我们的大脑”法伊特轻轻一笑,眼中却没有平日的温和,而是深沉的漠然。

    “哦,要杀光这个城市的人吗,不过要是虐菜我也没太多兴趣啊”杨自在半蹲在地,脸上有些郁郁,却不是对城市的人的怜悯,而是对无法展示自身能力的不满。

    “毕竟只是刚开始,之后有你发挥的余地”贝露莎解释一句,然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齐休,对方正注视着眼前的城市。

    “并不算难,哪怕用我的傀儡都足够了,只是必须要为今后的战争考虑才行”齐休语气平淡,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恩,所以是你的职责了,齐休,来吧,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进步”贝露莎微微一笑,轻柔的手指向前一指,然后眼中流露期待之色。

    而穆尔柯一直站在众人身后,负责守护众人的安危。

    杨自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向这边,法伊特也将目光对准齐休,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复杂的情感。

    “过去,我曾在新手世界试验过,制造出一场事件,而其中的最强者也算起到了不错的作用,我很是欣慰,可,实际上,那些家伙只是失败品而已”

    “现在,就让这些人见识一番自己的无力吧”

    “真正的——点灵术”

    齐休眼瞳神光暴闪,银白色占据了整个眼眶,他伸出双手,耳边传来怨毒的诅咒声,在微风中,混杂着他力量种子的光点飘散而出,犹如蒲公英一样的银白光点。

    然后,他脑海中想起与安里老师的对话。

    “......以上就是我新手世界的经历,老师,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在寻找仆役的间隙中,齐休也没有放过免费的指导,一有空就前往那边,向其询问自己不知道的知识。

    “你说的是你的实验品为何都那么人性化吗?尤其是那个名为‘黑王’的个体”安里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一边挤着眼角的残渣,一边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是的,我很不解,按理说被点灵后的个体心中都该满是憎恨,没有足够的智慧,可它却不然,甚至它会为了自己的族群做出牺牲,我深感怪异”

    齐休静静的站在一边,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唔,其实也不难理解,你的思路只是跑偏了”安里身体一侧,伸出手挠着后背的痒痒,然后语气轻松的说道。

    “本质上点灵术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它只是根据调配方式的不同,将我们想要的结果表现出来,即,支配一定的炮灰,减少我方的损伤”

    “加入一勺憎恨,摧毁它的理智,输入程式化的能力,形成足够的压制,制造脖颈上的缰绳,拥有听话的炮灰”

    “这三步就是点灵术的根基,这一点我在课上也讲解过”安里的嘴角勾起笑容,那是混杂着怀念和残酷的笑容。

    齐休平静的点头,就像机械一样,那些实验品本该遵循自己的本能而活,而自己则负责抓紧它们脖子上的绳索,从而驱使它们。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哪怕被称为正面情感的怜爱,善良,向往,其本质不过是个体出于自身的弱小,从而对世界的妥协,不存在纯粹,只是看似清澈的泥水”

    “而你所留下的负面情感也是如此,那何尝不是有些辛辣的清水,更别提那个材料的主人还是你所吸收的人”

    “殊不知一阴一阳谓之真,乾坤扭转,不外如是”安里低吟着,一副好笑的样子。

    齐休皱起眉头,他凝思片刻,心中有了答案。

    “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它们反而被认定为那个世界的人,所以有了‘思考’的权力,您是这个意思?”

    齐休注视着安里,对方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世界是如何辨别人的存在的,是悠久的历史,还是追忆过往的思想,这个答案我不会告诉你,因为那是独属于你的权力”

    “我能告知你的是,不要忘记自己走过的道路,那其中一定有着你所追求的答案”

    “好了,我困了,你去吧”安里摆摆手,眼神紧闭,不再理会这边。

    齐休收回思绪,静静打量着远方。

    而原本肃杀的城市随着时间拖移,逐渐变得喧嚣,人们走上街头,声讨着无缘无故的静默。

    而城市的领导人站出来,承受着市民的怒火和责骂,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请大家再等一等,给我们一定的时间——”

    彭!一个破罐子砸在发言人脸上,人们愤怒的离场,表示着自身的抗拒和拒绝服从。

    李默与许印在后台默默的看着那个中年拾起罐子,坚毅的脸上有几分怅惘,天空之上的眼眸早在十五分钟前就已消失不见,所以原本温顺的人们才会起来反抗。

    或者说是......迁怒,也许在他们的心中,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无能才会出现先前的那种状况,而中年却无言以对。

    城市的戒严逐渐解除,不过其实也只是表面上的解除,更多的部队从训练的场所汹涌而出,默默的向各大城市进军。

    也许是多疑,也许是多此一举,但无论如何,在第一领导者的命令下,这个秘密任务还是得以执行。

    而这一切都没有告知众人,因为无理由恐慌才是最大的敌人,而即使再谨慎的人心中也在祈求着平安,希望先前的那一幕只是群体性的幻觉。

    然后,事与愿违。

    眼眸出现的时间是2044年6月5日,中午12时38分46秒。

    消失时间是下午16时58分36秒。

    而异响出现的时间是.........

    嗷嗷嗷嗷哦嗷嗷嗷哦!!!!!

    呜呜呜呜呜呜!!!!!

    吼吼吼吼吼!!!!!

    李默睁开眼睛,被嘈杂声吵醒,他看向床边的闹钟,上面的时间陷入了停滞。

    午夜0时44分,而秒表也不再转动,停在了44的位置。

    野兽的吼声则反而代替了钟表的作用,人们醒来了,然后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城市之中,大型猛兽四处徘徊。

    它们的眼中闪着幽光,闯进人们的居所,然后随着尖叫,怒骂声,里面就响起了啃食的声音。

    而往日繁华的道路上也满是支离破碎的残肢,血红色的鲜血涂抹着大地,宛如刷上一层新鲜的油漆。

12,匍匐而出

    “呼,果然啊,那些愚蠢的高官就会危言耸听,哼,这个国家也不行了啊”

    眼神冷淡的中年男子再度望了眼天空,确信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话语中残留着对这个国家的厌恶。

    身穿灰色大衣,三十多岁的刘轩是某个大型公司的经理,而他的前半生都是在海外度过,所以相对国内的严格氛围,他更喜欢外面的自由气息。

    而促使浪子般的他留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如今身旁伫立的存在。

    “好啦,不是常有人说的吗,什么群体幻觉之类的,那个想必都是一样的东西的”一旁的女性眼中有些担扰,但依旧选择用笑容抚平刘轩的心绪。

    女子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那是如同一泓秋水般的气质,让人浮躁的心灵能平静下来,而一身米黄色上衣的她肚子微微有些隆起,述说着两人爱情的结晶。

    刘轩沉思片刻,最终没有再理会那种异常现象,也许就像妻子所说,只是个幻觉。

    但是两人话语中都没有描绘那个东西的真实样子,因为哪怕只是尝试般的思考,心灵深处都会有些发颤,于是两者只以那个来称呼。

    刘轩先前在办公室看到天空的异样,担忧妻子的他立马选择离开,而在管事们一致的心理下,其他员工也纷纷告假离开。

    刚开不久的公司再度闭门,只有孤寡的老刘负责守门。

    刘轩将身上灰色大衣脱下,披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好你....和孩子”刘轩的眼中带上几分柔和,他转过身紧紧的抱住女子,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女子黑色的秀发。

    后者依偎在刘轩温暖的怀抱中,眼中满是幸福。

    ........................

    “哎,还是消失了,真是扫兴”

    被勒令从高中的学校中回家的王承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无聊的看着风平浪静的天空,心中有些沮丧。

    “还以为有什么大场面呢,之后还得回去上学啊,真不想学习”

    一向调皮捣蛋,喜欢欺负其他的孩子,身体健壮的王承在学校是一个‘恶霸’一样的存在,而且讨厌学习,因为他早就知道即便学习再好也不如他父亲的随意的一句话。

    而在他出生不久,就了解到了这一点,来自旁人的阿谀奉承,以及娇惯,促使他的脾气越发暴躁,稍有不顺就会殴打他人。

    “呃,那个叫成什么的好像快死了,真是不就打了两个小时么,我可只打断了他两条腿,让他再敢骂我”

    王承心中无所谓的想到,哪怕从手下嘴里听到对方快死的消息,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看着不爽的陌生人而已,甚至他还在想这样就一笔勾销了。

    哪怕是在课堂上公然反抗老师们的权威,也不会得到丝毫的责罚,所以他越发嚣张跋扈,身后聚满了畏惧他权威以及心怀叵测的人群。

    “咳咳咳,小承,学校里的那件事你做的太过了,你父亲如今正处于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身后的房屋中走出一位老迈的长者,他先是抚平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拄着等身的拐杖脚步缓慢走到王承身边,眼神严肃的警告着前者。

    “知道了,知道了”王承不爽的叫嚣着,将头偏在了一侧,真是的,亏他一回来就看望对方,对方竟然这么不领情,真不如早点死了比较好。

    他的内心不由升起这个想法,虽然对方是在小时候极为疼爱他的爷爷,可没资格干涉他的决定,他心中高傲的想着。

    “咳咳咳咳咳咳”

    老者忽地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副样子宛如要把肺也要咳出来,王承顿时感觉无比麻烦,只是最后他还是默默叹息一声,起身去扶对方回屋。

    “好了,好了,回去喝热水吧”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回了屋。

    .............................

    “好想去死啊.......”身着怪异的服饰,尖头帽,如同漆黑本身的披风,以及满是魔法阵的青色大衣,一脸绝望的少女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喜欢动漫,游戏的温慧一向喜欢扮演其中的角色,尤其是那种救世的英雄,哪怕想想都会感觉无比快乐。

    当然她也不会明面展示出来,毕竟在她所在的这个国家,那种出格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老师,同学,家人,亲戚,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明面予以赞同,反而只是说出那句正论。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熟一点了”

    温慧自己也很理解他人的想法,这种行为相比其他平稳度日的人确实显得及其异常,所以才会被他人厌恶,以及排斥。

    她并非愚蠢的家伙,所以一直以来都掩饰的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而父母看在她的成绩上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其实深深的爱着那个世界,甚至渴望死后去到那个世界。

    小学时曾试着向当时的朋友述说自己真实的感受,以及自己有多么发自内心的深爱那些角色,而那个‘挚友’口口声声说着支持,但在第二天,她的事就传遍了当时的学校。

    恩,就结果而言,她被父母带去看医生了,还得到了妄想症的评价,人际关系自然一落千丈。

    不过在那之后,她表面放弃了,背地里依旧在憧憬着那些东西,为此,她还学习了裁缝,至少可以自己亲手去做满意的衣物。

    而这份平稳一直到天空的那个出现,温慧不由抱着头,痛骂着自己的愚蠢。

    在注视那个的时候,她的心中不由产生一种觉悟,莫名激烈的情绪的占据了她的大脑,当回过神来,她已经穿上自己制作的‘巫服’,向着那个跪下,虔诚的祈祷起来。

    “那是伟大的神,它的现身代表着我们的罪恶将会浮现.....”温慧很不想回忆,可当时的话语却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而放在现在,她也很难理解自己当时为何会说出那种话,明明这和她平日的设定不合,她明明是崇尚那些英雄,为何会变成如同邪教疯子的样子。

    一旁惊愕的同学们诧异的看着她的行为,眼中是如同见到异物的排斥。

    这个时候就多亏了那个诊断书吧,温慧心如死灰的想着,清醒过来的她十分恐惧,以及头疼,她今后的人生会变成怎样呢。

    “哎.......”她发出深深的叹息,而她的父母则是去办停学事宜了,似乎他们认为她需要接受治疗。

    .....................

    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动物园,坐落于这个城市的东方,内部有园长花费大价格购来的珍贵物种,所以在这个城市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夜晚降临,园区早已关闭,而幽静的道路上却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明亮光束的四下扫视,一道人影在后面若隐若现。

    “欧欧欧!”一旁的栅栏上响起躁动不已的声音,人影走过去,察看有些异样的野兽。

    咣!一双双粗壮的带毛手臂伸了出来,而在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人影倒退数步,跌坐在地,手中的手电筒倒在地下,被手臂抓了回去。

    黑暗中响起得意般的叫声,人影手脚并用离开了这片区域。

    “靠,那些畜生吓死老子了”一个面容发黄,穿着黑色制服的长脸男子骂骂咧咧的走在路上,而他的上衣上有着数道破洞,显然是被抓伤的。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用以辨别脚下的路。

    “该死的老黄,老子都快走了还让我出来巡逻,巡你个蛋”

    “那个老东西也真扣,夜里没人了就这么省,迟早出大问题”

    “嘶,疼死我了,还好那些家伙抓的是手电筒”男子抚摸着左手臂,上面有些擦伤,而那些是刚被运来的野生品种,所以性情上有些暴躁。

    “那些驯兽师真是没用,快半个月还是那种样子,我看这园子,迟早要完”

    男子咒骂着他人,眼中满是戾气,走了半天,感到疲劳的他一屁股坐在刚抵达的休息处的台阶上,平复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嘶嘶咝。

    男子动作一滞,表情有些狐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妙的声音,他拿起手机试探着四周看去,眼中闪过一道白芒,有什么东西顿时扑到他的脸上。

    他心中大惊,双手立马挡在脸上不断的挥舞,而触手所及的滑腻感令他有了个惊悚的猜测,这种感觉,莫非是......

    而且他的脑袋不知为何有些眩晕,精神有些涣散,口中的喘息越发激烈,最终无法抑制的疲劳感涌上大脑,他顿时失去了意识。

    手机掉落在地,背对光芒的地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仿如水滴的声音在黑暗中越传越远,而在更远处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幽光从中涌出。

    叮铃叮铃,手机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画面上闪动着来电提醒,然而却没有人拾起那只手机。

    一道黑影‘走’到发出光亮的手机旁,冰冷的竖立瞳仁俯视着身下的手机,它伸出舌头,发出嘶嘶咝的叫声,嘴角滴落着红色的液体。

    呼呼呼,它的身后响起犹如划破空气的声音,手机一瞬之间变得四分五裂。

    深沉的漆黑中,响起了如同窃笑的声音。

13,归零

    “好了,就让我的野兽们先为我们扫清一些障碍吧”齐休转过身,脸上满是漠然。

    “不过,仅仅如此也是征服不了这里的人吧”杨自在双手抱胸,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齐休。

    “的确,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不强,但仅凭那些野兽还不足以压制,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到时他们就会追寻我们的存在了”法伊特轻轻摇头,眼中有些不认可。

    “没有关系,我还准备了一种手段”贝露莎平静的说道,金色的眼眸中毫无情绪的波动。

    “........”穆尔柯没有在意远方的场景,他只是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四人,于他而言,其他的人死再多也无妨,他只在乎他们。

    “在我掀起狂风让力量种子席卷这个世界前,我们必须废去他们的反抗手段,毕竟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他们争斗”

    齐休看向贝露莎,眼中满是认真,在他看来也只有对方有着限制对方手段的能力。

    贝露莎勾起嘴唇,露出一张冰冷的笑脸,眼中的金色光芒顿时暴涨。

    “说的不错,接下来就让我定下一个规矩吧”

    那是无比神圣的声音,周围的氛围顿时变得肃穆,在犹如圣灵的眸光下,天地间回响着莫名的旋律,在这一刻,形如实质的黄金气焰冲天而起。

    贝露莎浮到半空,双手犹如怀抱一般伸向前方,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但连同那份笑容也如同都带着神圣的气息。

    下方的众人脸色严峻,竭力稳固着自己的心灵,浩大而苍茫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灵,光是要维持‘正常’就很是艰难了。

    “不愧是曾经的祈祷者衍化出的职业”法伊特面色有些绷紧,他感慨似的发出叹息,他轻轻挥手,众人身边出现一道薄膜。

    众人面对的压制顿时减轻很多,原本失神的杨自在眼中也恢复了一丝理智。

    “即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被看作神,并予以祭拜的人,那就是偶像的实质”齐休的身体之上闪动着各色光芒,他的脚下有一轮又一轮的光圈,然后蔓延到众人脚下。

    “可恶,没有完成神魂相合的我果然挡不住这个”杨自在的脸上满是不满,那是对自身无力的厌恶。

    而穆尔柯一脸茫然的样子,看起来异常轻松,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些漠然,那是俯瞰苍生的眼神。

    而上空的贝露莎言咏神圣之语,在世界之上流淌着。

    “黄金之魂是心灵之魂,正逆颠倒,信徒高居王座,神明落于尘埃”

    “吾为歌颂者,吾为神圣者,掌青天而驱四海,晓阴阳而明五律”

    “歌以祝之,魂为祷引”

    “于此——翻转”

    “归零!”

    贝露莎声音落下,然后世界为之改变,不是循序渐进的改变,而是突如其来的变化,在这一刻,来自崇高之魂的压制生效了。

    天空短暂变得通红一片,那是代表着不详的鲜艳红色,但只是眨眼之间,澄澈的天空再度恢复成洁白的色彩。

    贝露莎缓缓落地,原本璀璨的黄金瞳孔变得有些暗淡,她深吸一口气,有些苍白的脸庞恢复了红润。

    “这样一来,他们至今积累的一切都化作了空白,在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他们只是再弱小不过的存在”

    “齐休,掀起狂潮吧,我们不需要这个世界的人,要让他们见识到反抗我们的下场”

    贝露莎凝视着齐休,后者冷淡的点头。

    “那么,虽然有些早,那就让那些潜伏起的家伙出来动弹一番吧,以战养战,不错的选择”

    齐休伸出一只手掌,上边啼状纹路若隐若现。

    “我的仆人们,去吧,征服一切,毁灭一切”伴随着念话,齐休的命令传递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不只这里,全世界七分之一的地点都接受到了他的命令。

    而之后他们只要移动方位,就可以轻松覆灭这个世界,所以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满意的笑容。

    .........................

    “啊!!!那是”尖锐的叫声响起,在街上徘徊的人看到了令人惊疑的一切。

    原本平整的道路,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有着黑色眼睛,长着尖角鼻子和胡须的硕大老鼠一个接一个的走到街上,原本至多巴掌大小的他们如今足有1米。

    闪烁着残忍之色的眼眸中对准了惊呆的路人,他们犹如人类一样发出低沉的笑声,理智回归的人们急忙逃跑。

    然而缺乏锻炼的人不到片刻就气喘吁吁,随后就被被灵敏而快捷的硕鼠咬中后腿,在吃痛之余,被硕鼠一拥而上,咬断了喉咙。

    而在大街上,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残余的人纷纷倒下化成尸体,他们无神的目光凝视着天空,身体则被大口啃食着。

    最后除了地下的血液,再也没有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

    而就在这刻,原本灯火通明的街上瞬间变成一片漆黑,人们试图重启电路,渴望着光亮的到来,然而原本便捷的开关如今却像假的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就如同,一开始就没有光芒一样。

    恐慌在人们的心中堆积,听着房外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彼此依偎着,颤抖着。

    ...................

    发生了什么?刘轩在心中质问着自己,企图唤醒自己仅有的理智,身体无比僵硬,在不知何处的月光照射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

    “喔奥喔奥喔奥”混杂着吞咽的声音,在黑暗中一道庞大的身影正俯下身体,在地面摸索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吼声。

    刘轩的身体在颤抖,口中吞咽着口水,滋润着自身干涸的喉咙,他不由干笑着,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忽地,他眼前的庞大身影停下动作,他不由陷入僵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心中的恐惧瞬间升腾而起。

    那道身影转过身体,长满毛发的脸上满是异样的染料,眼神闪烁着寒光,它就那样对着刘轩露出笑容,张开的大口中是带着血丝的牙齿。

    “呕!!!”一股强烈的恶心顿时涌上喉咙,刘轩趴在地下,不断的呕吐着,如同要把自己所吃的的东西全部吐出。

    它嫌恶的看了刘轩一眼,转身撞破一边的墙壁,在升腾而起的烟雾中消失了踪迹。

    月光下,远处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得以呈现出来,并且正对着刚刚抬起脸的刘轩,他的眼神无比动摇,泪水汹涌而出,绝望的哀嚎从心底深处响起。

    他连滚带爬的‘走’到那团东西处,双手颤抖的抱起那张依旧美丽的脸庞,他发出无声的哀嚎,颤抖的牙齿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拯救。

    “好孩子,在里面不要出来”面色无比严峻的老人对着战战兢兢的王承说道,把他推入特制的密室,而自身则转身挺胸抬头的坐在中堂。

    活过半载的他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当时就觉得不妙,无论是什么异动,可隐藏在暗地的兵士竟然没有制止,这就无比蹊跷了。

    他不得不第一时间就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至少要留下自家的后代,在将对方推进去后,他索性就等在这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在屋子外,伴随着闷哼和咒骂声,声音化作平静,老者顿时有些坐立难安,是保镖们成功制止了骚乱,还是......

    大门轰然倒塌,一道‘矫捷’的身影就那样走了进来,借助月光,老者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黑黄相间的身体,形似花猫的脸庞,暴虐的双眼紧盯着老者,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老者深吸一口气,那是名叫花豹的动物,只是,看着对方眼中的灵动,以及不弱于大型猛象的身躯,他知道,绝不能将其当作简单的野兽看待。

    花豹鼻尖耸动,眼中有些狐疑之色,老者强装镇定,至少对方应该发现不了那个密室。

    “老东西,还有旁人的气息,说,那人在哪?”

    老者瞳孔一震,眼中的花豹竟然口吐人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等他整理好思绪,花豹便轻蔑的一笑,轻抬爪子,三道青色的气刃顿时飞出。

    “算了,反正迟早都会死,我才懒得费那功夫”

    老者眼神变得灰暗,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尸块掉落在地,花豹鼻尖轻嗅,然后人性化的做呕吐状,眼神不悦的转身离开。

    “我讨厌发臭的食物.......”

    四面漏风的风景,残留的墙壁上满是滑落的鲜血,而在房屋的中央有着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是显得有些臃肿。

    而在野兽离开之后,血肉团下方一阵涌动,一道身穿怪异服装的身影从下面爬出,身体上满是肉屑的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呆滞的面孔。

    被鲜血染尽的脸庞带着异样的魅力,她看着眼前曾被称作父母的东西潸然泪下,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的声音露出来。

    “为...什....么”她在心中无数次询问,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这对男女会那样维护她,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样的事绝非个例,老人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人就受到了攻击,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个人的力量就是如此的渺小。

    时间仍在流逝,只是杀戮却没有停止。

14,红与绿

    自古以来,野兽占有力量,人类则拥有智慧,并以此武装自己,于是,本身孱弱的人类才成为了世间的主宰。

    历史是可以传承的,来自岁月的积累让数万生灵中一支族群走上主导的地位,驱赶恃力的猛兽,建设安稳的居所,不断繁衍,到如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真是美好,真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内斗由此而来,因为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臣服者,在心中的自豪下,名为王的宝座自然是所有人向往的对象。

    这份争斗想必不止现在,哪怕是今后,乃至未来都会一直进行下去。

    本该是如此的......

    覆阳市,占地7420平方公里,是身处内陆的有名大都市之一,在这个名为‘灼夏国’的国家中也属于支柱型的城市,内部拥有70多万人。

    这是一个象征人类权威的居所,按照科技的平均发展度,应该有遍及整个城市的高架桥,高度发达的智能管理系统,以及人人向往的美好生活。

    在这里居所的人心中都有着无需言语的自豪感,正是他们祖辈以及他们自身的努力才把这个都市建设成如今的模样。

    奥嗷嗷哦嗷嗷,旁若无人,仿佛在宣告着权威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繁华的都市此刻却如同一座废墟,地面上是比比皆是的倒塌大楼。

    豪华也罢,小巧也罢,这样那样的车辆挤成一团,在无人的街道静静燃烧着。

    而在这犹如废墟般的场景中,诸多异物手持断裂的建筑材料,彼此嬉笑的追逐打闹,而能够比肩往日高楼的数道身影则静静看着他们,犹如守候孩子的父母。

    形如高山的黑猿,长如大江的青蛇,卧如大地的白虎,遮蔽天空,白头黑身的巨鹰,以及他们身后稍小些的巨兽们,白象,棕熊,狼,鹤,牛。

    打个比方的话,对,这里成为了动物园,而他们只是自由的奔跑就摧毁了人的居所,而想必他们不管有没有恶意,都会被视为敌人吧。

    至少,目前他们对人类的恶意还不太重,充其量是‘吃’了些‘食物’,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噗噗!!

    细如碎石的弹丸从怪异的长条物体中飞出,一个眼神深沉的绿衣男子在不远处站立着,攻击着眼前的敌人。

    身高12米的黑熊笑着一把捏碎眼前的‘挡路者’,连同那怪异的武器一并踩碎,随后离开了这里。

    而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血浆,想必在黑熊看来那只是在玩耍吧,而躲藏在一边断岩的人们心中只剩下仇恨和茫然。

    “敌方已被引开,接下来继续撤退”

    有着坚毅面孔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左臂低垂在一边,身上绿色的衣着满是血污,他握紧还能活动的右拳,竭力不去看战友的惨状。

    旁边是十来个同样严肃的男子郑重点头,他们没有犹豫,下一人再度出发,探索前方的道路,以及.....引开路上的猛兽。

    而在他们的身后,面色麻木的民众们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赵队长,这样下去.....”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走到先前发令的男子身边,先是犹豫的向身后一指,既然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还有一条命就一定会护送你们离开”赵队长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试图打消对方心中的恐惧。

    “可是,赵队长,你们的主力部队呢,按理来说发生....”眼睛男话语一滞,继而继续说道,“应该至少会派出一两个军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疑惑,在他看来现在这种异常状况,换做往日,早就大军开路,天空布满战机,地面跑满战车,将这些畜生打入地狱。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发出由衷的憎恨,他的前途之后想必也会断绝,都怪这些突然出现的畜生!

    “严主任....”赵队长咬着嘴唇,眼中有些犹豫,显然是在判断是否要说出自己知晓的事实,片刻,他下定了决心,先是左右看了眼,然后决然的看向对方。

    严涛的心中莫名有些动摇,是什么才让这个一直坚毅的男人这么犹豫,明明应该只是一件小事,哪怕对于他是件大事,可对于这个国家应该是不算什么的.....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上面的决心比您想的还要强”

    最终,赵队长只是眼神复杂的说出了这一句,他苦笑一声,有些发红的眼珠转向另一边。

    “不是...一个人....”严涛重复着对方的话语,心脏被某种绝望拉扯着,入眼所见的一切与他所熟知的这个国家的真实力量相重合。

    然后他忽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默默的掏出身上的手机,放在眼前试图开机,但无论试了多少次,还是和之前一样。

    毫无反应,就像那只是一个单纯的四方物体,他机械的按着开机键,耳边传来男子苦涩的声音。

    “你现在也明白了,我们引以为傲的科技....失灵了”

    严涛心中如同闪过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都不由颤抖起来,惶恐和冷静同时涌入他的大脑。

    完蛋了,人类完蛋了,我该怎么办。

    确实,失去武器的人只是猎物,倒不如说还没死真是幸运。

    截然不同的两者的思维在他脑海中不断起伏,越是了解当前的状况,他就越是清楚这是何等绝望的境地。

    “....那么,这个状况至少还不要让他们知晓,我来负责这件事”

    严涛的脸上带着异样的平静,他向着眼神诧异的赵队长点点头,回到了身后的民众当中,并用自己从小努力锻炼的口才让他们相信那微不可见的希望。

    拜他灵巧的话语所赐,有部分眼神灰暗的人眼中再度出现了明亮,而他则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抚平对方心中的恐惧。

    赵队长敬佩的看着那一幕,心中稍微有了些宽慰,不枉他特意去救对方。

    实际上,在灾难发生后,潜藏于暗地里的军队就与那些猛兽发生了剧烈冲突,当然突然失去手中利器的他们只剩下一个结果。

    全军覆灭。

    本来面对一些只有二三米大小的猛兽他们还不会败的那么迅速,可是随着后续有着明显智能的猛兽,以及身高十米以外的大型猛兽出现。

    他们被对方怪异的手段打的一败涂地,打个比方就是,现代军队对刚使用青铜器的军队发起了进攻,那是有着代差的战斗,或者说是戏耍。

    而作为后备队的数支队伍在深刻的理解这一点之后,开始分开来拯救城市中还活着的人,而面对先去救哪里的人,没有明确指挥的众人陷入了争执。

    而其中之一的赵德则选择了眼前那个男人,因为他心中确信在对方了解实情后,一定能做出足够的成果。

    现今36岁的严涛是这个城市中的秘书长,负责处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事务,拜此所赐,他的面目被大多数人所熟识和信赖。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那他就是争夺下一任市长的有力人选。

    想到这里,赵德不禁叹息一声,他已经确认过了,原市长一家都已被杀死,毕竟对方即便声望再高也不过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所以相比躲过灾难的严涛,那位老人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夺去了生命。

    “无论如何....”他小声述说着,心中的愤怒与坚决燃烧着他的心灵。

    而这个城市除却还在四处游荡的猛兽们,还有着多支试图救助绝望中人们的队伍,红色如果象征绝望,那么绿色是不是代表着希望呢?

    至少还活着的人们会对此有着不同的解答,而那只是生与死的追逐而已。

    在城市之外,有着金色双眸的少女俯瞰着城市的状况,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

    “看来,归零成功了呢”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也只有你能做到吧,那毫无疑问是象征神对人降下的责罚,换言之,你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被称为‘神’了”法伊特赞叹着,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还差的很远,离可以被称为‘神’的八阶还很远,现在的我也只是取巧而已”贝露莎伸手握住脖颈上悬挂的湛蓝宝石,眼中有些恍惚。

    “恩,只是覆盖了有人类痕迹的大陆,其他的地方则保持原样,照这样看下去,大约5年后就会恢复正常了”齐休眼中闪烁着银白的光辉,视线如同看透了远方。

    “所以之后还要继续‘翻转’,将这个世界打落尘埃,毕竟我们只是要这个世界本身,其他的只是杂质”贝露莎冷静的开口道,赞同了齐休的意见。

    “归零.....那是什么玩意”沉默半天的杨自在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下连同穆尔柯都看向了杨自在,众人眼中的诧异让后者不由脖子一缩,一副不习惯的神情。

    “你的历史课....被狗吃了”齐休更是冷淡的说道。

    而一旁的法伊特按着额头,就连贝露莎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而穆尔柯的眼中露出如同在看同类的样子,不,或者比那更低。

    杨自在看着穆尔柯眼中莫名的高傲,心中无名火起。

    “什么嘛,那是常识,我才不认可!”他高声反驳着。

15,武器

    什么才是最强的武器?

    人们激烈着讨论着这个问题,对最强的憧憬使他们变得心情高涨,在网上,在现实中,这样的讨论不绝于耳。

    灼烧青铜后的利刃,被誉为名剑受人瞩目,然后被时代所抛弃。

    作为长生的副产物,燃烧着火焰的黑色粉末,带来新时代的风声。

    从起火到引爆,从定型到击出,人们绞尽脑汁,追求的最强的杀伤力,从腰间悬挂的长剑换成便于携带的火枪。

    只是扣动扳机,无视双方的意志,定然有血花飞扬。

    但是,还不够,只是这样还不够。

    比肩苍天的战机,比大地更为深沉的战车,在触耳所闻的呼唤,杀戮或者着战场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即便如此,内心燃烧的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于是,被誉为终极武器之一的它诞生了,伴随着着轻柔的烟雾升腾而起,正如创始者对它最初的期待一样,和平降临了。

    火焰在强风之下也显得奄奄一息。

    欲望很可怕,欲望很强大,它追逐起那份足以重燃心中火焰的力量。

    模仿,研究,探索,拓展,层出不穷的变种接踵而至,在心中的鼓动下不断前进,那是来源于生命本质的力量,那是曾经不被理解的‘力量’。

    在理解的基础上,思想不断延伸,未来的武器将会是何等模样。

    人抱有期待。

    拥有知性,在‘能量’的渲染下,自由变换身姿,横行于宇宙的钢铁身影。

    汇聚岁月与智慧的力量,集结文明的璀璨结晶,遮蔽天穹的无尽‘堡垒’。

    以行星作为基座,结合一整个河系的势能,被凝结出的毁灭光束。

    辨析空间本质,以超越的视角观察,仿如气泡一样的降维装置。

    以及深化物质的核心,引发介质对冲,从而爆发的湮灭性气息。

    再或者,通晓一切概率点,自由牵动干预点的点状图。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作为智慧的成果,哪怕‘祂’也不能否定,拥有力量就是正义,换言之,这是足以成为‘审判’的力量。

    多么高尚,多么高贵,甚至让人心中生出无尽豪情,掌控一切就是如此美好的事。

    然而,有个被称为愚者的人反驳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这份科技的基础消失了,到时我们不由变成弱者了?”

    它发自内心的担忧着,却遭到他人无情的嘲笑。

    “蠢货,我们的科技本就是探索,了解,掌握然后应用,你这只是在杞人忧天”

    “而且,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只要再度去探索就好,那才是科技的本质”

    愚者闭上了嘴,狂热的人们在心中宣布了自身的胜利,然后不再理会对方。

    愚者在众人离开后小声的叹息着。

    “那会死很多人吧.....”只是,它微弱的声音最终没有进入众人的耳中。

    时代在暴走?不,是欲望在狂飙,哪怕想停下来也会被拖着向前。

    于是,理所当然,那天到来了。

    在天空眺望大地,昔日繁华的景象不复存在,无论是哪座城市,都是一样的硝烟弥漫,猛兽们动作悠哉的在昔日被称为城市的废墟中游荡。

    不是没有反抗的人,只是那份力道却让它们以为是在玩耍,在抛飞,落地这样的过程下,失去兴趣的猛兽无视了身后的一滩血浆。

    在废墟支点的残余人群瑟瑟发抖,担忧着外出的人,眼中只有绝望和憎恨。

    当然会绝望,那是单纯的人力无法战胜的敌人。

    当然会憎恨,往日存在感强烈的官方如今失去了踪迹,他们发自内心的憎恨着。

    好在猛兽们的攻击欲望不是很强烈,哪怕是肚子饿了,只要少许的肉量就可以填饱它们那变得巨大的身体,所以失去亲人的人才会存活下来。

    哪怕,那不是他们所期望的,在绝望的哀嚎中,猛兽们打着哈欠离开了食堂。

    杨自在皱起眉,看向远方城市中的惨状,只是他却不是在为人们的死亡悲伤,而是暂时躲避着众人嫌弃的视线。

    “归零,我记得是严老师在讲解历史的时候讲的”法伊特眼中闪过无奈,看着杨自在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

    “哈,是嘛,那种小事我才不知道!”杨自在咂咂嘴,满不在乎的宣告道。

    “......所以你才会老被抓去补习,虽然不知道你最后是怎么通过的”齐休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看着杨自在的视线格外冰冷。

    杨自在的鼻息变得粗重,愤愤的眼眸看着齐休,他明白对方是在嫌弃自己和他同时毕业。

    “哈哈,想打架?”他笑着看向对方,只是眼中却闪过一道血色的光。

    齐休并不答,只是眼神眯起,瞳孔变成银白,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

    “就此打住!”凛然的话语响起,贝露莎平静的金眸望着两人,那份无言的魄力让两人不禁避开视线,自然冲突也就烟消云散。

    穆尔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仰慕的看着那位少女,他一直相信着,只要有对方存在,他就可以不用对着珍贵的朋友出手。

    他不想被排斥......

    “就由我来解释,毕竟我的术法也与历史上的那个不太一样,说白了,只是再构成,对于那份‘现象’的模仿”

    贝露莎的雪白长发被风吹拂着,那张柔美,白皙的面孔越发清丽脱俗,只有眼中的金色宣泄着安分异端的魅力。

    过往,也曾有人对身为偶像的女子拥有情欲之心,但只要一注视那双金色的眼眸,心灵就会为之震摄,然后明悟道,那是不可触碰的美丽之物。

    比起美丽无暇的人,更像是高贵神圣的神,是崇高的象征。

    齐休注视着清冷的贝露莎,回忆起世人对其一族的称谓——黄金遗族。

    拥有崇高之魂的黄金遗族,也正是因为对方的祖母,那位魔女,世人才再度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归零,本质是一种现象,一种名为虚无的现象,在那里任何事物都将不复存在,构成也好,延申也好,那一切的基准点都将消失”

    “不只是物质,连同那概念也该被抹去”

    “不,这个说法也不算贴切,就如同我们在一张白布上作画,哪怕用再高端的‘橡皮’,也终究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知晓岁月的人可以从中了解那真实的痕迹,掩饰反而是最大的异样,会轻而易举的暴露出来”

    “围绕这点,才有情报的攻防战,需要更为完备的保护技巧”

    贝露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而那份威严的眼神中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认真。

    “毁灭不是目的,视情况而言,毁灭也可以用以保护,所以我们的长辈研究了那份突如其来的‘虚无’,然后有了一定的成果”

    “归零就是对那份规则的总结,不是消泯概念,而是对其进行偏转,所以才又会被称为翻转技巧”

    “是的,那就是对概念的操纵,属于是复合学科的一种”贝露莎眼中闪烁着自豪,就连原本轻柔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绚烂。

    齐休深深的注视着对方,感概着不愧是对方,自入学以来一直压制着其他异类,哪怕是齐休在学科上的探索,也远逊于对方。

    “不愧是有着果位的第一,队长”法伊特拍着手掌,温和的语气中不乏由衷的赞美。

    贝露莎嘴角一抿,礼貌的点头回应,摇曳的金眸越发闪亮。

    齐休瞥了眼笑得格外温柔的法伊特,觉得对方的想法也太过明显了,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这种事情。

    “果位啊....”他小声念叨着。

    那是在他曾入读的高等院校联合一学院,简称联一院的最高奖项之一,专门颁发给校内学习出众的优等生们。

    而那些人也被称为果位学者,但很遗憾,齐休没有那个东西。

    当然,也不是他不在乎,而是......当时的他确实争不过那些怪物们。

    只不过,现在的话就说不定了,他的心中有着一定的自信。

    “我们能够正常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这世界有着各种不为人知的‘基础元素’存在,而构成那些元素的,我们称之为概念”

    “例如,积聚水滴而成的河流,燃烧物质而旺盛的火焰,我们一般不会在意那第一滴水,第一缕火的来源,但只要细细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恐怖”

    贝露莎看向众人,黄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与我们所受的污染何其相像,那些存在只是延伸出一丝外象,就将我们的一切予以剥夺”

    众人陷入无声的沉默,齐休抚摸着手背,那正是那个数字的真实所在地。

    “我们过往的一切皆来自对现象的总结,没有了解到那份真实的模样是我们的自大,所以我们的祖辈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

    贝露莎视线冷淡,整个人散发出摄人的寒气。

    “他们去掉我们的火,我们的水,我们的气,所以我们——一败涂地”

    “所以我们要研究,要去思索,要去找出那背后的真实”

    “最终,我们找到了那种被称为概念的存在”

    贝露莎露出笑容,那是犹如胜利者的自傲笑容,是对那些试图掌握他们自由之人的反抗。

    “唔,我大致懂了,可.....那与眼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杨自在眉头紧锁,望了眼城市,然后那双困惑的双眼看向对方。

    贝露莎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杨自在,脸上的微笑收起,转为化成一种深沉的平静。

    “去掉那一滴水,扑灭那一缕火,我所做的只是这样的事”

    “抽离了他们为之自豪的科技的根基”

    “所以,他们的武器——报废了”

16,集体

    贝露莎止住话语,眺望着远方的城市,脸上面无表情。

    沉默片刻,比平常更加冷淡的她再度吐露话语,同时伸出细嫩的手指指向那座城市。

    “如同一只真实存在的大象,可以用手触碰,可以用眼去看,用耳朵去看,所思所想所见都证实了那是大象的事实”

    “将大象这个概念具现化,然后予以抹除,那就是那段历史的开端”

    “我们失去了辨别概念的能力,哪怕再度‘看到’那只大象,也丝毫理解不了对方,更甚至会对曾经能够理解对方的自己感到错愕”

    “那是一种宏伟的力量,很可惜,我做不到那种程度”

    贝露莎毫不犹豫的吐露自身的无力,尽管如此,她的眼眸深处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眼神。

    “我所做的只是偏转,将那头大象替换成鹿,所以基于那只大象所做的研究全部失效,因为.......”

    她轻笑着转过头,在舒适的微风中雪发纷飞不止,众人呼吸一滞,那是犹如地上神灵般的尊贵姿态,在初升的旭阳下,如同散发着光芒一样。

    “那只是‘鹿’呐”

    齐休转过目光,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做法。

    “恩,并没有值得思考的空间,只有一件事可做”

    “我的仆人们,杀尽一切活动的存在,我期待着”

    他只是在口中静静的宣告着,远方的城市中爆发出巨大的喧嚣,嘶吼声接连不断,数道巨大的身影开始在城市中走动,在狂热和暴戾中,猛兽们迎来了狂欢。

    “可恶,这些畜生是吃了药么!”赵德低声吼道,眼中满是焦虑,而他身边的人只剩下八人,而且个个带伤,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坚硬的样子。

    先前出发的三人小队还没有回来,只是听着外面的跑动和吼叫声,赵德的心深深的沉到了地底。

    他们大概.......

    赵德猛地摇摇头,然后将目光对准正在温言抚慰民众的严涛,对方现在正跟着一个披着大衣,瑟瑟发抖的女子交谈。

    “不用怕,要相信官方,我们一定能夺回家园,让这些畜生绳之以法”严涛虽然在劝诫对方,可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有些深沉,微微显露出他的情感。

    “.......”然而少女只是用茫然的双眼望了他一眼,就再度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严涛鼻尖轻嗅,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再细细观察对方的周身,连同那显得有些怪异的黑色衣物上都满是深沉的印记。

    那是血液干涸后的痕迹,严涛心中微微肃然,心中叹息一声,将手放到少女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抱歉,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无能”他明白对方现在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他想,至少要给对方一些关怀。

    少女双手一抖,缓缓的抬起面孔,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涌出,她的嘴唇不断抖动着,只有那双黑色眼睛显露出彻骨的仇恨。

    “我...父亲...母亲...报仇....”她的声音无比哽咽,就算如此,那种决然却依旧传递给了严涛,他的手掌一停,然后再度抚摸着。

    “这样就好,让我们一起夺回我们的故乡”他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似在对少女述说,也似在自己告诫。

    “呜呜呜......”少女的声音中混杂着呜咽,双手抓住严涛的下摆,小声的哭泣起来。

    刘轩瘫坐在地上,他的双眼一直死死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自从他被救出来之后,他没有哭,没有叫,只是待在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掌。

    “力量......”他呢喃着,声音无比微弱,然而他也不想大喊大叫,那样会让妻子担心的。

    “该行动了”嘴里露出带着决意的话语,他站起身脸上带上自信的笑容,然后走进那个男人。

    “您好,严主任,我是瀚海公司的经理,刘轩,请问接下里有我能够帮助的吗?”

    他看着那个眼露诧异的男人,脸上微笑着,眼中却燃烧着无法停止的火焰,他不会止步不前,至少.....在他倒下之前。

    严涛略一皱眉,然后先是无奈的笑笑,眼神示意一旁的女子,然后眼中露出认可之色。

    “刘经理的名讳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当下我们就不要寒暄了,以正事为主”

    刘轩理解般的点点头,他也不太想打官腔,只想做些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不然....脑中闪过一副画面,他的身体不由一晃。

    他稳住身体,对露出担忧眼神的严涛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事。

    “.....那就拿出你为人称赞的交流技巧,汇总一番这里的人的具体信息吧,我们需要知道伤亡情况”

    严涛也没有多说,既然对方不在意,他就索性直接布置任务,后者郑重的点头,然后起身去神色麻木的人身边交流。

    而在对方熟练的言辞以及温和的面孔下,人们也没有拒绝对方的问询,在痛哭一场后,带着仇恨和恐惧陈述自己的信息。

    而在远离人群的一边,一脸阴沉的少年无言的看着众人,望着他们一个个恢复了活力,他的眼中闪过厌恶和排斥,然后继续走远,远远的注视着旁人。

    “那是.......”刘轩心中闪过猜测,他早就看见对方离群的样子,只是细细一看,似乎距离要比之前更远了。

    而一旁被他言语宽慰后的中年看着那个漠然的少年,脸上闪过不满,对方竟然还是那个鬼样子。

    刘轩思量片刻,决定上前询问,然而却被一旁的中年拉住胳膊,后者的脸上满是厌恶。

    “刘经理,不用管那个小畜生,我听人说,救援那片的战士们正是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和大呼小叫才丧命的,就连带他回来的那位战士之后也吐血身亡了”

    中年大抵是终于找到了抱怨的对象,他小声咒骂着对方,脸色扭曲无比。

    “那个家伙本就是官宦子弟,从小就嚣张跋扈,就连我儿子....没什么”中年差点吐出一段往事,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

    “听人说,他被救出后就勒令战士们去救他爷爷,还要快点离开这里,投奔燕都市的他父亲,那态度简直嚣张的不得了”

    “对同行的人也是指手画脚,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大家差点就动起手来”

    “因为这样引来了一只青牛,对方埋头四处乱撞,将守护的战士们....那小畜生就趴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喊叫,致使有其他人死亡”

    说到这里,中年鼻息变得粗重,他强压着怒火,不屑的看向少年。

    “所以那种东西,不管他死活就好,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他高声嚷道,而少年则目光阴沉的看着这边。

    刘轩怔在原地,目光环顾周围的众人,却见人们都是一副认可的样子,他不由有些踌躇,比起个体的安危,还是尊重集体的意见比较好?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他说服了自己,缓缓退后,将有些不适应的目光移开,周围的人不由发出赞叹之词,有些茫然的他偷眼看向那个少年,却发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哈哈哈!”

    少年忽地大笑起来,然后转身背对众人蹲下,身影显得有些瘦弱而无助。

    刘轩张嘴欲言,然后强迫自己扭过头,面对周围有些冷淡的众人露出笑容,众人面色稍缓,绷紧的面孔变得松弛。

    严涛注视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皱紧,他心中叹息一下,拍拍少女的背,在对方乖巧的离开后,迈步向那边走去。

    “真的要去吗,与大众为敌可是很恐怖的事?”身后少女有些迟疑的话语响起,那是对集体威势的恐惧,想必她平日就受到了不少的轻视。

    “服装做的很棒,很出色”严涛停下脚步,转过头,眼神郑重的夸耀着对方的衣服,那种样式,他隐约知道,是那种模仿电视里的人物的装束。

    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沉迷于此,只是之后为了自己的前途舍弃了那些,记得那夜自己还大哭了一场。

    少女惊愕的看着眼前露出认可之色的男子,很少有人认可她的想法,她面对的只是指责和嘲讽,甚至有人说她是一个阴暗,古怪的腐女。

    “谢...谢谢....”她下意识的说出道谢,心中有些温暖,在父母死后变得漆黑的心灵深处仿佛被阳光照射一样,虽然只是片刻,她略微有了前进的动力。

    “我不认为他人有资格对自我的兴趣说三道四,说到底,集体未必代表正义,不过,我也只是在说漂亮话,换做以往,我也会和他一样”

    严涛的语气无比认真,他刨析着自己,在注视那一幕后,他明白刘轩并没有错,民众也没有错,他们只是怀着善意,所以才会拒绝象征恶的少年。

    “如果是大人犯错,还有法律去约束,那么,孩子犯了错,我们又该如何”

    “是掩住耳朵,说他还是个孩子,故作大度的饶恕他,还是怒斥对方,毫不留情的给予惩罚,就像犯错的大人一样”

    “而且哪怕做出判决,其中也有误入歧途,或者满怀恶意的孩子,这就更增加了变故,所以我们才会强调法制大过人治”

    “毕竟,舆论一夜翻转的事....也不是没有”

    严涛露出笑容,然后在少女,以及在注意到这边变得默然的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少年的身后。

    “王承,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他语气亲切,没有丝毫恶意,轻声询问着。

    “我.....”少年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传来,众人屏住呼吸,或漠视,或冷淡,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我只想让他人多关注我一些”

    少年含糊的语调中混杂他的真实想法,严涛开怀大笑,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那么就从道歉开始吧,至少不能让你的决心白费”

    少年厚重的呼吸响起,然后他扭过头,有些肥胖的脸上挂着泪痕,而眼前的严涛向他伸出了手,眼中带着认可。

    他抓住对方的手,然后站直身体,对着众人弯下了腰。

    “抱歉,请你们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众人沉默半响,气氛越发凝重。

    “呵,关老子屁事”中年不屑的吐了口痰,转身离开,众人对视一眼,也各自离去。

    王承紧绷的背顿时放松,他小口吐了口气。

    “我做到了”他对着自己低声言语。

    “这样就好,慢慢来吧”严涛竖起大拇指,王承害羞的低着头,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

    “哈哈哈哈”严涛大笑起来,原先紧绷的气氛烟消云散。

    赵德侧目看着先前发生的一切,内心由衷感慨着。

    不愧是那个男人。

17,劣势

    “分散!集中进攻!”

    带着军官帽面相凶狠的男子挥舞着手指,大声咆哮着,而在他的话语下,数以千计的迷彩军士一一散开,手持形状怪异的长筒武器,对着远方的敌人攻击。

    “喔喔!!!!”若有若无的波纹状气流向前席卷而去,躲闪不及的军士顿时血肉分离,化作风中的碎屑。

    白色胡须抖动,额头是显眼的花斑图案,形如高山君王的白虎低吼着,寒霜似的双眼满是怒火。

    体长五十米,是当之无愧的森林霸主,虽然在如今的世界也只能算中等。

    承受损伤的军士们没有犹豫,分散开来向着对方继续进攻着,手指拨动着形似转盘的圆球,轻微的爆裂声迸射而出。

    ........哪怕连对方的毛皮也不能破开。

    它舞动着双爪,很轻易的就夺走了数人的性命,也许太过轻松的缘故,原本存在眼中的愠怒不知何时变成了愉悦。

    它戏耍着带着决意前进的军士们,就连那张威慑力十足的脸庞上都能看出明显的惬意。

    “....结果,还是这样么....”军官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自己的手指,微红的鲜血蔓延而下,他近乎执着的紧盯着眼前的局面,从不信神的他下意思祈祷起上苍。

    然而,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和沮丧,失败了,又一次的失败了。

    这本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狩猎’,只是他们却不知不觉变成了猎物,临出发的亢奋和雄心,如今都化作虚无。

    “连一只原本被饲养.....”

    “哎呀,大哥哥,不来一起玩嘛”

    就在他失望之际,耳畔传来带着稚气的呼唤声,他身体一震,不由睁开眼睛,入眼所见的一切让他陷入了震惊。

    血,血,血,破碎的残肢到处都是,原本充满秩序的千人军士如今毫无踪迹,而在他的眼前,是眼中带有几分天真的白虎。

    现在正是它口吐人言,并且明显有着自身的思考。

    它嫌弃的把爪子上的残渣丢弃,而后眼神期待的看向军官,也许,在它看来,自己等人是来陪它玩耍的吧。

    真是让人无法发笑啊,军官露出笑容,凝视眼前本该算是孩子的稚虎,他试探的走出一步,却迎来对方微微戒备的眼神。

    看来即使是孩子,也有一定的自卫意识,军官深刻认知到了这一点,然后摊开双手,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然后缓缓走进。

    在白虎的视线中,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剧烈的痛苦涌上脑海,他无视翻滚的疼痛,嘴角抽搐的看向前方。

    白虎的爪中扎着一只还很新鲜的手臂,然后好奇的打量着。

    真是不错的手臂,他内心赞叹着,在一波一波的痛苦中他看向右侧,果然那里本应存在的手臂荡然无存。

    “虽然大哥哥可能没有恶意,不过也可能像那些木头一样,我说什么也不听,大哥哥....不会怪我吧?”

    白虎歪着脑袋,状似一脸天真的看着面容抽搐的军官,只是眼中却有些得意。

    “啊啊,当然,我可是和平主义者,不会对孩子出手的”

    他昂起头,与白虎湛蓝的双眼对视,脸上依旧没有失去笑容。

    “....哈,有趣的人”白虎嘟囔一句,然后将断臂递了过来。

    “好吧,我冲动了,这是我的歉礼,然后长出来一起玩吧”它的眼中满是真诚,想必是认为所有人都拥有和它们一样的能力吧。

    军官看着对方身体上因为受到集中攻击变得有些缭乱的毛发恢复如初,心中惊悚之余,也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好啊”他笑着取过自己的断臂,然后借势前冲,将断臂插入对方的蓝眼睛中,他的脸上带着憎恨。

    “哈哈,别开玩笑了,怪物,这就是——”他咬牙切齿的话语仍未说完,他的身体顿时被抛上天空,与此同时,白虎低沉的声音响起。

    “无聊的举动,明明我难得发善心的”它眼中的断臂瞬间爆裂成渣,一边是空洞,一边是平静的蓝眼。

    它默默看着那个人飞上高空,在温暖的阳光下到达顶点,最终坠落在地,碎成一滩血肉。

    “恩,作为娱乐还算不错,今后继续吧”

    它晃动脑袋,左眼的眼珠再度出现,它转身离开,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么,测试结束”

    而在数百里外的阴影中,一个带着蓝色眼镜的中年男子语气淡淡的陈述着,他身着一身满是褶皱的白大褂,眼中露出思索。

    “还算不错的成果——”

    彭!一道身影冲上前,拳头打到了男子的脸上。

    拜此所赐,就连蓝色眼镜都变得歪斜,男子脸色平淡的调好眼镜位置,然乎迎着那双愤怒的双眼,开口询问。

    “袁科,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试图问清对方的愤怒源头,毕竟对方也算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是需要合理经营的关系,他的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带着微笑看向对方。

    然而,袁科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男子,眼中满是悲伤。

    “恩,身体不好,我建议——”

    “齐伟!”袁科再度打断对方的话语,他不甘的咬着嘴唇,眼中泪花闪烁,他伸手指向那边牺牲的众人所在之地。

    “看到那副景象,你就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吗,他们可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去死的”袁科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齐伟。

    果然是感冒了吧,齐伟心中思索着,顺便回答对方的问题。

    “...啊,多谢他们的帮助,我有了很多思路,很有价值!”齐伟露出微笑,看向自己的朋友,这想必就是对方想要的答案吧。

    “.......呼”袁科却只是轻声叹息,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齐伟身边。

    “抱歉了,齐伟,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格有些冷漠,所以我才一直抱着能融化你的心情,可,现在看来,我的行为只是白费时间”

    “我已经没有自信能待在你的身边了”

    “所以,绝交吧”袁科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的向另一边走去,丝毫不曾再注视齐伟。

    而齐伟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其他的研究员古怪的视线下思索着先前自己看到的东西,哪怕多年的好友对他说出诀别,他心中也无丝毫触动。

    恩,之后去交一个新的朋友吧,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他扬起笑容,环顾在场的研究人员,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聊。

    只是出于无聊的感情,就选择来抵触自己,这是无能的表现。

    他无言的转过头,继续思考自己先前的思路,只是....莫名想起那个常常毫不避讳的向他打招呼,会和他说话的家伙。

    想必今后也会不见了吧,他压下无趣的思索,继续考虑其他的研究方案。

    在宛如地下室的房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纸张,其上记载着最近发生的数起惨状。

    啪嗒啪嗒,嘹亮的脚步声响起,老者抬起脑袋,一个面色肃穆,头发油亮的微胖男子走了进来,他先对着老者点头致意,然后挺直脊梁开始报告。

    “梁先生,通信系统完全失效,我们和遍及各地的军团失去了联系,现在处在燕都的只有十万军士,急需药品,武器的供给”

    “科学院虽在继续研究新的物理规则,可哪怕最新的成果也只能制服一些原本的昆虫化成的小型猛兽,但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强度也有所提升”

    “城市上方基本沦为那些猛兽的乐园,我们只能把民众安在地底,确保安全,同时由于偶发的地底猛兽,说实话,民众间的情绪——”

    “我知道”老者伸手打断越说神色越发严峻的男子,他深深的叹口气,然后凝视着对方。

    “王胜,你又是怎么想的?”老者的声音有些冷淡,他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

    “我们需要断尾求生,现在这个局势下,保全自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财政部长,王胜轻声说道,他的眼中毫无迷茫,那是对自己的决定深信不疑的眼神。

    “呵呵,你还是这副样子啊”老者发出笑声,怀念的看着王胜,后者脸色不变,依旧紧盯着老者。

    “这个想必是你自己的决定吧,所以才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我”

    面对这近乎逼宫的局面,老者摇头微笑着,丝毫没有畏惧。

    “....我有很好的得到大家的协助哦”王胜提醒般的告诫着,显然他在来前也与数人沟通过了。

    “然而,它们都没来呢”老者毫不犹豫的指出了对方的强装出来的姿态,如果真有迫切认同对方意见的人,想必就是面对老者,他们也会到来一同劝说。

    “也许是等您发话,毕竟您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权者,席统,梁缪同”王胜脸色变得勉强,看似依旧一副沉着冷静的姿态,实则却是外强中干。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不会背弃相信我的人民,王胜你也有孩子吧,不要让他失望”

    梁缪同选择揭过这个提议,然后告诫似对王胜说着。

    “......真是说不过您”王胜微微叹息,没有再度发言,不知小承现在如何了,不,由父亲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他的思绪不由远去,不知身处覆阳市的两人如何了。

    “至少,想听到一点好消息啊.....”他微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梁缪同轻轻摇头,如同要避开对方的询问一样,继续埋身处理大量的公务。

18,洛西

    在灼夏国的领土内有数座闻名世界的大都市,居于北方,一切政治权力的中枢燕都市,总览全国,放眼世界,国内的经济中心覆阳市。

    拥有奇峰山泉的旅游圣地——浇江市。

    古时便有盛名的军事重地——长山市。

    现今奇峰突起,格外知名的科技都市,科研人员人人向往的居所——蔓所市。

    还有许多许多......值得一提的城市。

    只是如今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燃烧着焰火的破败之地,所谓繁盛,所谓美好,都只能在记忆中的一角蜷缩,勉强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嘶嘶咝

    伴随着轻吐蛇信的声音,一只远远望不到尾巴的黑鳞大蛇正在曾名为长山市的城市中屈身前进,它的眼中混杂着冰冷和漠然,无视周围的一切。

    而原本耀武扬威的巨兽们露出胆战心惊的样子,安静的守在一边,不敢有半分动静。

    哪怕是挡在对方行进道路上的百米以上的巨兽亦没有移动身影,它们只是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对方的逐渐逼近,然后卑微的低下头颅。

    嘶嘶咝,大蛇愉快的笑着,它的眼睛都挤作一团,宛如在嘲笑着眼前的巨兽,不过,对它来说,这些家伙也只是弱小的家伙吧。

    拦路的猴子巨兽飞空而起,被甩到一旁的石柱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一角顿时倒塌下去,将猴子巨兽掩埋下去。

    大蛇满意的继续前进,挡路的家伙不是被它甩飞,就是被它一口吞下,沦为肚中物。

    但若是仔细观察,被甩飞的大多是类人巨兽,而被吃的则是与它同为爬行生物的家伙,显然大蛇是在有意的选择留下的目标。

    不过,即使有巨兽理解到这一点,它们也不会生出反抗之心。

    因为,对方的身上拥有着‘王’的气息,尽管微弱,但那也是毋庸置疑的,而对方那庞大的身体也说明了这一点。

    若说普通动物是猛兽,身高超过百米,不到千米的是巨兽,那么超越千米,甚至一直生长的动物毫无疑问是它们之中的霸主。

    在霸主诞生的那一刻,这里就沦为了对方的领土,所以它们才不曾反抗,不是霸主的它们只是区区的子民而已。

    这是刻入它们基因深处,贯彻它们灵魂始终的规则。

    李默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那道巨大的吓人的影子,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去擦,他只是等待着对方离去。

    而与他同行的是脸色苍白的许印,以及数十位神情凝重的男子,而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用以伪装的绿色迷彩服。

    在李默的旁边,曾经被众人丢垃圾的中年站在那里,眼神无比深沉。

    在难耐的等待中,众人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是他们在遭遇过灵敏的猛兽后得到的经验。

    即便是猛兽,若他们有所异动就会发觉,那么,那大的可怕的身影呢,众人不敢去想,只是内心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大蛇行进途中,视线微不可察的向着某处投以注视,然后默不作声的移开,眼神冷漠的继续前进。

    它可是这一带的王,不能和一些宵小计较,至于之后,就再派一些手下去吧,它看向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数道身影,为首的最先被甩飞的猴子巨兽。

    面对大蛇的注视,猴子露出讨好的笑容,那形似人类的举动让大蛇目光不由一凝,然后视若无睹的转过目光。

    猴子眼神陷入呆滞,而旁边憎恨的视线传来,它呲着牙怒视着众位巨兽,眼中是无所畏惧的神光,自然众巨兽眼中的火气越发旺盛。

    大蛇不理会身后的动静,在它想来,只要不麻烦到自己就好,哪怕全部死了也无所谓,到时候再找就行。

    实际上,它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先前找的手下因为自相残杀全灭了,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手下,自然,路线上的目标都是它亲自选定的。

    它无聊的想着,内心涌出一股厌倦感,只想回去睡觉。

    只要手下们负责清理居所,自己就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大蛇露出笑容,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李默等人目送那些巨兽离去,等了半响,确定没有回来,众人默不作声的离开现居地,向着另一个安排好的隐蔽地而去。

    在众人离开后不久,大批巨兽赶到,气急败坏的猴子巨兽一拳将隐蔽地打崩,然后于另外嘲讽它的巨兽打了起来。

    众人在犹如垃圾场的都市中行进,一路躲避着猛兽们的身影,在原本赖以生存的城市中,被抛弃的他们找到了新的居所。

    “......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中年眼神戒备的环顾四周,然后蹑着脚步,在变得歪歪扭扭的铁木上轻轻敲打,三长两短,一连响。

    然后走到一边,门悄然开启,露出一张肃穆的男性面孔,后者看见中年后,眼中闪过欣喜,然后退回黑暗之中,只有一只手在阳光摆动。

    中年向着众人点点头,当先进入其中,被黑暗所吞噬。

    许印走到李默旁边,眼中带着询问,后者眼神示意,许印轻微的松了口气,两者在周围军士的护送,或者说是戒备下进入了前方。

    最后的军士将门合上,仅存的光亮顿时消失不见。

    刚一进入,眼睛有些不适应,入眼所见都是黑暗,黑暗中隐隐有些对话声,声音中透露着惊恐。

    李默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分析着,在觉得时间差不多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人们的眼中带着畏惧和抵触。

    而先前最先进去的中年则是打量着李默,脸上带着笑容。

    “洛叔叔,多日不见”

    李默礼貌的问好,然而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些失真,如同被纱布蒙上一般,他心中顿时有了个猜测。

    这里大概是.....

    “密封环境屋,排气孔在很远的地方,所以算是这个城市中少有的安全之地”洛西解释道,然后用怀念的目光看向李默。

    “没死就好,不然我可挡不住你父亲的拳头”洛西苦笑着,而他这熟练的样子也让在场的众人眼中少了几分戒备,转而变得亲切起来。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李默摇头,脑海中那个一向冷静理智的父亲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牵连他人的,毕竟一开始就是自己的独断。

    “也许吧”洛西带着一脸微妙的表情,显然有难言之隐。

    “这位是....”洛西看向一边的许印,眼中带着问询。

    “是许矛生,许军长的儿子,也是我的多年好友”李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老实的说了出来,毕竟,当今的局势下,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再者说,他也不相信许印能够瞒住对方,所以干脆的说了出来。

    “谁跟你是好——”许印立即反驳道,然而察觉到某个险恶的气氛后,面色变得冷峻,目光直视敌意的源头。

    “.....是嘛,许骗子的儿子,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啊,怪不得我之前觉得眼熟....”

    洛西凝视着许印,眼中的冷意丝毫没有掩饰,那是充斥着杀意和仇恨的目光,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数十位军士手持怪异的武器对准了这边。

    李默脸色发沉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洛西与许印的父亲关系不好,却没想到恶劣到这个地步明明前者是父亲的故交,后者是父亲亲密的战友。

    而且,那怪异的武器是什么,像枪又不是枪,曾经摸过枪的李默很确信,那绝不是正常的武器,但想必同样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现在该如何,李默强迫自己思考着,本来是考虑到父亲的关系,才会在之前联系对方,可之后他也放松了警惕,告别离去。

    没想到在家中遇到了袭击,措手不及之际,那时正是许印破入门中救了他,他撞飞了那个猛兽,然后带着自己一路奔逃。

    然后偶遇了洛西等人,被对方救了下来。

    两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不想看到两人一决生死,他只能拼命转动着自己愚钝的脑袋,思考着双方和好的方法。

    许印眼神冷漠,先是看了沉浸于思考的李默一眼,心中微微摇头,还是那样的执拗呢,李默,心中产生丝丝怀念,然后面色郑重的看向发出不悦气息的洛西。

    我相信他,所以,至少不能让他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不必多说,全是我那个奸诈的父亲的错的,那么就由我来承担,毕竟,替父受过也是孩子应尽的责任”

    许印垂下双手,平静的说出自己的主张,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稍微减轻一些罪恶感吧。

    洛西凝视着放弃挣扎的许印,冷淡的双眼中闪过思索,显然在考虑对方的提议,他也明白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

    在这个当头,只有当李默和他之间的冲突点消失之后,身为李默父亲故交的他才会倾尽全力的保护对方,那也是他与眼前这个家伙无言的约定。

    按理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既可以消灭仇人之子,又可以帮助好友之子,真是两全其美之策。

    哪怕是仇人之子,可这份果断和策略都让洛西深深的赞叹着。

19,苍白

    在过去,许印,李默两人只是寻常的伙伴关系,因为两者父亲关系良好,所以才会一同玩耍。

    在那时,许多的孩子围绕在孩子王李默身边,但其中最为情绪高涨的是许印,他总是第一个赞同对方的意见,最先跟从对方。

    哪怕有人说李默坏话,他都会第一时间舞动拳脚打向对方,捍卫着李默的权威。

    李默十分感动,认为许印是他最好的挚友,许印大笑着,拍着对方的肩膀,大声道,当然,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但事实的真相是,许印并不喜欢李默,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父亲的示意,他只是服从那个命令。

    不,说不喜欢有些偏颇,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深深的嫉妒。

    妒恨他那种蓬勃的朝气,能够带领人们前进的话语,那副姿态,那些话语,是许印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所以,许印深深的恨着李默。

    为什么这么光明的人在自己身边,要是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他的内心一直涌动着这种负面的情绪。

    然而尽管他一直这么想,可他却没有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他依旧是保持着宛如李默忠犬的模样,为他打破各种各样的困难。

    众人畏惧着这样的许印,于是逃开了他的身边,许印表面悲伤,内心却十分无所谓,甚至在想,要是那个人也离开他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轻松......然而,李默却走到了他身边,面对那些人张开了双臂,郑重宣布自己是许印的挚友,许印的面孔瞬间扭曲了。

    他避开李默,扑向对面的孩子们,疯狂的挥舞着拳头,殴打着对方,宣泄着内心中的暴虐,而置某道呼唤声而不管。

    最终,当他清醒过来,眼前是不知何时代替了被殴打孩子的李默。

    鼻青脸肿的李默露出了笑容,而把他抛下的孩子则连一个身影也看不见,眼前只有脸色冷漠的许印,而先前他也是这样冷着脸一直殴打着众人。

    许印嗤笑一声,将李默丢下,无视对方的呼唤,自顾自的回到了家中,跪在地下向父亲谢罪。

    而长相文雅的父亲并不说话,只是露出轻柔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相比同龄人身材高大的许印,并不让他起身,而是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

    良久后,端着已经空了的茶杯,许矛生一脸无趣的说道。

    “看来你很不满啊,真是条养不熟的狗,那么就去能合理打斗的地方释放你心中的狂躁吧,之后,就随你的便吧”

    之后他便起身离去,从头到尾只是犹如发布命令一样的口吻,丝毫没有与许印对话。

    “......是”许印低下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快意,终于,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家伙了。

    三天后,十二岁的他轻装离开了燕都市,去往了科研圣地,蔓所市,在名为训练营的名目下,他开始了足以让成人叫苦的训练。

    而那里都是从各地送来的身体优秀的孩童,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三年的训练,如果被高层欣赏,还可以被对方招揽进亲卫队的后备培养序列中。

    许印并不在意那个,他只是贪婪的吸收着那个家伙不在的空气,哪怕训练的再苦,对他而言,也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可,好景不长。

    在一个月后,他来了。

    “一声不吭就走了,许印,这下被我逮到了吧”李默抓住他的袖子露出开心的笑脸,而许印则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里,不是外面....”他低声念叨着,也不去思考为什么对方会来这里,他立即伸出拳头,在对方愕然的眼神打在对方的头上。

    李默眼皮一翻,顿时软倒在地,许印大笑数声,只是笑声却有些萧索,他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转身回了住所。

    许印马上就后悔了,似乎是李默觉得是自己太弱了,自己才会那样‘鼓励’他,自那以后,他拼命的劲头甚至让许印都有些畏之如虎。

    于是,在6个月后,李默成为了训练营中的首席,而许印居于次席。

    习惯了拳脚的李默变得越发开朗自信,而许印则是有些畏首畏尾,反而被前者劝诫了一番,当然,还用上了他变得无比熟悉的拳脚。

    许印拼命了,许印输了,然后他逃了。

    恩,许印狼狈从训练营跑了,在他心中那个李默已经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形象,他连夜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而李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继续追上去,许印后来听闻,对方一直在训练营待在了最后一刻,然后成为了毕业生。

    而许印则一直漂泊度日,好在他过去还有一点积蓄,总算没有饿死。

    最后,在长山市,他下了决定,要读书,要远离那个变得恐怖的家伙。

    然后,在努力考取的学校开学典礼上,他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打招呼,他脖子僵硬的转过头去,眼前是笑得无比阳光的李默。

    “哈哈,我也逃了,什么参军啊,我才不干,哈哈,我父亲那样子,笑死我了”

    他熟练的拍着变得僵硬的许印肩膀,然后依旧是过去的样子。

    “不,不,我可想度过玫瑰色的学生生涯,可不能让你干预了”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和对方攀谈起来,说起了最近藏在自己心中的愿望。

    “我还想住在你家啊,我们好久没彻夜聊天了”李默沮丧的说道。

    “不,坚决不,我要过单身生活,你自己找房子住吧”许印坚决拒绝对方的意见,李默露骨的咂咂嘴。

    “好吧,之后我去找”李默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典礼现场,而周围的人也没有阻止他,哪怕是正在台上发言的老师也没有出声。

    许印傻眼了,他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去找自己的房间了,毕竟对方以前就一直没有距离感,所以哪怕给自己造成那么多困扰,依旧没有察觉到。

    他内心十分不安,打算之后立即去找对方。

    最终,他在图书馆找到了惬意的读着书的对方,对方果然没有去找房子。

    无语之余,心中某种怀念之感涌了上来。

    是啊,他和对方是朋友,所以不需要距离感那种东西,豁然开朗的他顿时舍弃了过去的憎恨,他发自内心的感到羞愧。

    这样不成熟的自己,对方竟然一直不离不弃,内心的罪恶感用了上来,他在心中决定,今后,他就是对方的盾牌。

    哪怕去死——

    “......不行,我感觉很不好,所以不行”

    思维被打乱,意识回到现在。

    李默站在了许印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对方,他的眼中依然有着困惑,可察觉到微妙气氛的他还是顺从心中意愿而行动起来。

    “.......”许印沉默的看着李默的背影,手几度抬起,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只是原本那双死灰般的双眼再度燃起了斗志。

    “是呢,是我错了”许印低声念叨,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洛西。

    “喂!听好了,那个老东西才和我没什么关系呢,倒不如我反而盼着他去死,这样如何,洛西书令”

    许印昂起头颅,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一派虎视眈眈的样子。

    李默也来不及改正对方的言辞,连忙紧张的看向不发一言的洛西。

    “.....很不错的提议,我倒是很想见到那个被背叛的家伙的蠢像”洛西瞄了李默一眼,嘴角露出笑意,然后背着手离开这里。

    李默送了口气,顿时转过身开始抱怨起许印,而后者只是嘿嘿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李默的注意力稍加分散,许印看了眼在一旁静坐,闭目养神的洛西,心中的某个猜测得到了确认。

    恐怕对方一开始就不打算杀死自己,只是想看看自己两人的想法,而那也确实是身为大人的思索,不能放过有危险的人。

    但一旦走错一步,无论是李默,还是自己,如果因此放弃对方,相比都会得到对方的排斥,最后在某次外出中被称为遇到了猛兽,不幸丧命。

    许印正思索着,洛西却睁开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先前的怒火,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宁静而悠远。

    “.....我再说什么,你真的听进去了吗?”就在这时,耳边李默的口吻充满了怀疑,他的视线不断打量着许印。

    “哈哈”许印摸着头,作傻笑状,两人顿时同时大笑起来。

    “安静一点!”旁边走过的瘦骨嶙峋的男人怒吼道,两人旋即收声,然而,在环顾四周后,他们又发现了某个问题。

    这里的人,不知何故脸色都很苍白,而且大多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不像是缺氧,倒像是.....”许印皱起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饥饿和缺水”李默环顾四周,语气十分肯定。

    “没错,这的确是我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我们的危机不是来自外面的猛兽,而是单纯的食物”洛西笑着讲出他们遇到的困境,看上去十分洒脱。

    李默眼神一凝,他注意到洛西先前和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却一口水也没喝,拜此所赐,连他的嘴唇都有些发干。

    而周围精神旺盛的人只有冷着脸的军士,他们面色红润,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只有眼底深处有些惭愧。

    而周围的民众则移开目光,不去看军士们的饮食。

    黑暗中,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20,蔓所之事

    “.....之后,就让这套流程继续运转,分配各自的食品和水,切记,不得引发争执”

    “是!齐副主任”

    齐伟点头,一边身穿黑衣,身材壮实的男子转身离去,对方是自己任命的守卫大队长,想必这份权力和恩情能够暂时稳住对方的心。

    他凝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中冷漠的思考着,他深刻理解着人的愚蠢,对于下面的人要运用鞭子和糖果,才能使之效力。

    情感也好,恩义也好,在看得见的利益下只是脆弱的花瓶,不值一提。

    周围的研究员们默默移开自身的视线,并不敢对此发表意见,之前从外面回来,将某份资料汇报上去的齐伟顿时被任命为实权副主任。

    仅在这里的所长,副所长,还有几位主任之下,虽然也有几位与他地位平等的副主任,可只要看到那位所长对齐伟那样的赞誉,他们就不会主动站出来触霉头。

    他说:“你是能担负起国家安危的人才”,这话既是赞叹,也是警告,所以没有背景的齐伟才没有受到刁难,而是被众人敬而远之。

    而袁科也是无声守望中的一员,而齐伟不予理会,转身离开了那边,并没有与袁科继续交流,袁科身边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

    这里是科技之都,蔓所市,一切以科研成果为准,是博学的学者们和才思横溢的科研者的居所,当然,在地面之上,原本繁华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现在存在这里的幸存的科研者们,他们在学者的帮助下,救助了一批民众,在地底悄悄的生活着。

    只是随着时间拖移,一个巨大的缺点暴露出来,连同研究者和学者内部都有些骚乱产生,他们在私下里埋怨着民众,而且担忧着自己的安全。

    原本显得安稳的局势如今看来无比可笑,那难以抑制的纷争充斥着各个角落,而名为齐伟的男人则在外出归来之后,补上了那个弱点。

    在一处被门帘阻挡的隔角土房,那里有两人正在对话。

    “薄所长,那只是我的分外之劳,毕竟,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死”齐伟对着一位面色红润,拥有银色短发的老者语气平淡的说道。

    “平白无故呢,如果有理由就会去死吗?”薄所长凝视着眼神平静的齐伟,虽然是带着疑问的口吻,但他的脸上却没有那种疑惑。

    “.......恩”齐伟沉思片刻,旋即点头。

    薄所长不禁苦笑出声,眼中有些怒其不争的怒火。

    “你啊,要再多珍重一些自己啊,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像我们这些半入土的老家伙一样‘洒脱’,你——”

    “如果我的人生那么无趣,还不如提早死去,还能研究一番死亡,那比我个人的存亡更加重要”齐伟冷淡的打断对方的话语,然后说出了自身的理想。

    “一个人的黄金时期是大约是二十五到三十五岁,在这之前或是之后,只是不完美的阶段,只是徒劳的消耗自身的精力”

    “雄心也好,梦想也罢,都会逐渐褪散,留下的只有被腐蚀殆尽的心智,我不承认那是我自己,只是一个拥有我记忆的残渣”

    齐伟的眼中闪过强烈的厌恶,那是对某种不洁之物的排斥和憎恨。

    “所以我要在我还是我之前获得足够的成果,这是我对自身许下的诺言,我将铸就完美的自己,然后在辉煌尚未褪去之际离开”

    “所以....”齐伟带着强烈意志的目光看向变得沉默的薄所长。

    “请不要干预我的生存方式!”

    “.........”薄所长呆滞的看着对方,口中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笑意。

    片刻后,他止住咳嗽,笑意满满的看着齐伟。

    “完美吗?真是不错的选择,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一个天生的科研者”

    “理性而果断,有恒心又懂得变通”

    “最重要的是.....不怕死”

    薄所长站起身,欣慰的拍着对方的肩膀,眼中既有怀念也有向往。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老家伙干的如何了”他迈步向前,无视周围研究者探究的目光,向着一旁蓝色的走廊走去,而齐伟也即刻跟上。

    他也很好奇,那些名闻遐迩的研究者如今在做什么,或者说,成果如何,他尽管不知道那研究是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个猜测。

    这里的房间布局大约是古字型,人们在外围生活,研究者在环状的区域,两边是用于研究的场所,而深处的房间则是高层们所居住的场所。

    此刻薄所长就是在带着齐伟前往深处的那个房间。

    齐伟心中默默数秒,大约是三分四十一秒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齐伟的眉梢不由一动。

    那是一双青黑色的大门,在如今物性大幅变化的前提下,它的存在可称得上是世界的奇迹,而在那门处,立着六位露着冰冷气息,神色冷峻的黑衣军士。

    令齐伟有些诧异的是,门的两侧还各有一条通道,目光望去,那是两条漆黑一片的道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原来如此,是舌啊,齐伟心中默念,这是连他也不知道的情报,今后说不定也能在哪里派上用场。

    在他思考的同时,前方的薄所长与守卫开始了攀谈,后者毫不留情的在薄所长身上探索着,那是如同对待犯人的举措,而薄所长也并未因此动怒,而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在繁琐的检查过后,六人让出了一个身位,然后将冰冷的目光对准齐伟,而一旁站立的薄所长也对此投以关注,眼中满是鼓励。

    齐伟上前,任由对方检查着身体的方方面面,心中有了某个猜测,恐怕薄所长....

    他将目光对准薄所长,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无奈。

    薄所长恐怕并非是这个地方的掌权者,只是一个对外的门面,他心中的怀疑得到了确认,那么对他所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出于真正的掌权者才对。

    所以对方才会带自己来此,齐伟思考结束,与此同时,军士们也结束了搜查,启步走到门前,静静的等候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薄所长对着这边招招手,然后就向着门那边走去,然后.....转入了右边的通道,身影被黑暗所吞噬。

    “.......”齐伟快步走到‘门’前,细细的打量着,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不是门,尽管做的很象,但这只是某道墙壁,恐怕是充当明面的诱饵作用的,为了在危机发生后,能让人快速撤离。

    那么左边的通道.....齐伟的视线不由转向那边,但他很快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索,转身步入了右侧的通道。

    黑,很黑,但并非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漆黑,更像是刻意阻挡了光线的幕布。

    齐伟伸手探向周围,却感受到犹如毛絮的触感,而不是相像中的墙壁的冰凉,他抽离自己的手指,摸索着向前,眼睛变得发涩,仿佛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视线的前方是荧光似的图案,那是如同夜空星辰的亮点,并且还在不断的远离这边。

    骨角星嘛,齐伟思索着,那对方所处的方位和移动轨迹判断,大概是先前进入的薄所长,那应该是对方身上的识别代码。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他扭头看向身后,朦胧的亮光围绕着自身,显然他的身上也有标识存在。

    想到先前那些军士四下摸索的行为,齐伟对他们有时变得粗暴的力道有了明悟,想必那就是在为他抹上标识。

    齐伟思考着,同时默默的往前走,这条通道并没有什么拐角,错路,而是一根笔直到有些狭隘的道路,齐伟的手臂时不时就碰到了周围的毛絮。

    这里是只允许单人通过的道路,齐伟判断道。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路途,前方的骨角星早已消失,而齐伟的视线远方却出现了明显的亮光,模糊不清的谈话声隐隐传来。

    那是混杂着薄所长以及另外某个男人的声音,那想必是这里真正的高层之一吧,齐伟想道。

    齐伟并没有犹豫,而是缓步走向了那边,并闭上了眼睛,在冲入耳腔的谈话中,伴随着光亮的到来,齐休睁开了眼。

    眼前是如同旧日的研究室一样,干净而又整洁的地方,没有尘埃的地面,带着钢铁气息的不知名机械,静谧而又理智的氛围。

    而在齐伟视线的前方,薄所长和另一位男子转头望来,齐伟点头回应。

    那是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头上黑发与白发混杂,带着风霜的脸上能够看出年轻时期的帅气,他以赞许的目光对准了这边。

    而一旁的薄所长则恭敬的站在一边,虽然他们是同代人,可只是精英的薄所长却丝毫比不上对方。

    “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的科研新星”那男子朗声道。

    “.....很荣欣您的看好,莫教授”

    齐伟认得这个人,倒不如说在这个国家不认识对方的人反而是少许。

    莫汇砚,灼夏国真正的顶尖教授之一,常年掌管数个不为外界所知的隐秘项目,是物理学家,数学家,也是哲学家。

    现今五十五岁,依旧在一线进行研究,少年即有神童的美誉,备受当时的科研界看好,心高气傲,时常在公共场合指责各界有名人士,一度引发争论。

    同时身边也不乏艳遇,无论是国内的大型集团的千金,诗书传家的名门闺秀,还是来自外国的金发美女,都曾与他留下绯闻。

    在网上引发数次话题,为网民所艳羡,那样的一位年少成名的科研天才。

    只是在三十岁后,他的行为发生了骤变,变得成熟和温雅,能够礼貌待人,同时埋身于荒废依旧的科研之路。

    然后一直到今天,为世人所称赞和仰慕。

    同时,齐伟也并不尊敬对方,反而是充满了厌恶,因为对方正是齐伟理论中那种已经腐朽了的人,但不同于齐休的思考,对方反而是一直青云直上。

    所以,齐伟无法接受对方。

21,活水

    直到那个家伙横空出世之前,他们一直以自满的态度的看着自己以往的成果,尽管还比不上国际一流的水准,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可以自豪的宣称,他们不弱于人。

    那是如同一滩死水的凝固氛围,本该作为创新的阶层却欺压着后进者,蔑视且戒备着后者的行动,那种行为在当时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举动。

    “什么嘛,真是无聊啊,这个国家”

    在获得科研新星的那场宴会,那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得奖者面对向他颁发奖章的老人予以冷视,并毫不犹豫的出言指责。

    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将愕然和畏惧的目光对准这边。

    老者微笑的面孔变得僵硬,眼神变得冷峻,作为当今时代的大腕之一,在这场宴会上被后学者讽刺,要是传出去只会被人嘲笑。

    “年轻人脾气很暴啊,这可对今后不利”他带着劝诫的口吻,心中却决定了要打压对方,要让对方万劫不复,后悔今日的举动。

    “喔喔,这个做的倒是不错!!”年轻人旁若无人的举起手中的奖牌,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丝毫没有注意老者的话语,这让后者的脸色越发严峻。

    过了两三分钟,年轻人眼中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带着乏味的表情看向老者,眼中满是随意和轻慢。

    “哈.....也只是这样的东西”就像失去兴趣一样,他随手将其扔在地下,转而大步向外走去,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老者。

    老者沉默的站在原地,注视沾着灰尘,有些狼狈的金色奖牌,心中有些莫名的预感,那个年轻人今后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甚至将他们这些老家伙卷入其中。

    之后,有着不良预感的他得到了确认。

    若只是鱼,就需要大海,若是青鸟,则渴求着天空。

    莫汇砚,那个肆意妄为的年轻人却并非需要帮助的存在,那是翱翔天际的大鹏,是在水中畅游的大鲲。

    所以,他们很痛快的落败了。

    在研究边际星空的领域,他独自一人闭门三天,超过了沉浸数十年的团队,最先找到了那颗星球,然后将手稿丢在脸色铁青的老者脚下。

    在生物圈循环和平衡的领域,他走遍全国,在经过为期十五天的考察中,运用自己的数学知识创立了比现今更为优秀的模型,然后将内容发到上一个提出理论的人邮箱中。

    培养更为健康的植物,规划星球环境的精密模型,提出心理上的重构法.....

    宛如全才一样的他得到了世人的关注,所以只是死水一样的他们干涉不了对方,甚至有反过来跟随对方的信徒。

    肆意的释放着青春,既傲慢又理智,是瑰宝级的怪才,那是对他当之无愧,甚至还有些贬低的称谓。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才,他所得到的只有善意,国内密切保护着他的安危,而国外则派出了大量的美女,她们既是间谍也是说客,为了将对方蛊惑到自己的国家。

    而莫汇砚来者不拒,每日徘徊于花丛之中,将科研放在一边。

    而即使有看不过眼的人让他正经些,也只能得到他的嗤之以鼻,转而抛出一份最新的成果,向世人宣告,哪怕他过的这么潇洒,旁人也不可能跟上他的脚步。

    老者注视着那一幕,心中既有不甘也有憧憬,如同死去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年轻时的活力似乎在这个腐朽的身体上重新点燃。

    他与其他被‘打败’的老家伙们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被对方抛下,如果对方只用十分的精力就做到了一百分的事,那么他们就付出千倍的努力。

    只是哭诉解决不了问题,只是谩骂只会让他们蒙羞,那就只能行动起来。

    在对方休息的时候,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也要超过对方,那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祈愿。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随着那个家伙莫名沉寂下来,他们心头的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他们渴望着打倒对方。

    “这个如何,我最新——”

    “这里可以再度优化,还有这里,那里”

    “还有我的——”

    “你的理论上存在着数点疏忽,我将其全部标出来了”

    尽管对方变成那种不带刺的态度,但果然,那种辛辣的语调依然存在。

    他们咬着牙,握紧拳头,默默的回去继续努力,要拼尽自身的一切,哪怕这么想,他们之中还是有人掉队了。

    在病床上,平日一向刚毅的老者哭泣着对方来访的众人说道:“我不想死,我还想超过他,想看见他那哭丧的脸.....”

    然后在不久就那样不甘的死了,在沉默无情的时间下,原本并肩的‘同伴’们逐渐掉队,新生代们憧憬着那道身影,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强势。

    仅存的老人们没有舍弃那份不甘,内心咆哮着,高呼着,他们以及在不断的奋斗。

    然后,那一天到来了。

    至今积累的一切都化作虚无,他们本该悲伤的,然而,他们却感到了欣喜,即使是对方,在一无所有的现在也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

    “接下来,我们将着重研究食品和水的生成,这关系到民生,希望大家竭尽全力”

    在杂乱布置的台上,年过半百的那个家伙眼神郑重的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一向的怡然,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作为中流砥柱的新一代聆听着他的话语,眼中满是坚毅。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我有其他的研究!”

    “只是区区的食物,你们就自己去做吧”

    “我的大脑不是为着这种东西存在的,它有该在的地方”

    在一片肃然中,年事已高,平均七八十的三位老者毫不客气的站起身,将问题都丢给那个露出苦笑的男子,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们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硕果仅存的三位教授,也是那批不甘放弃的老人之一。

    在一处拐角,三人站在一起。

    “呵呵,就让莫小子去头疼吧,我可不信如今责任感变得那么强的他会舍弃那个研究”专研生物科技的张教授一脸的得意。

    “拜此所赐,我们的声望也大幅下降了,我的门生闷不做声的都跑了,我现在可是十分的闲呢”专研材料学的唐教授挠着稀疏的头发,眼中却没怎么在乎。

    “让他们去忙吧,我们则去研究那个东西,不管怎么说,还是需要的啊”摸着长胡子的李教授眼中闪烁着精光。

    “为了今后,是时候拿出我的真本领了!”专研物理学的李教授看向另外两人,三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样的光芒。

    “不需要名誉,不需要报酬,只是为了唯一的目的”

    “打倒那个家伙,为此,我们去研究吧”

    “武器!!!”三人齐声大笑,然后走向了藏在深处的房间。

    在三人走后,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房间中走出,无声的叹了口气。

    莫汇砚摇摇头,转身走向外面,他需要指导众人去研究那个在如今最为重要的课题,不能在此停留。

    他也没有停留的能力。

    三人走进深处,将有些杂乱的房间打扫了一番,在气喘吁吁中看着彼此的花脸大笑,那是宛如年轻人的笑容。

    张教授与唐教授搬过一张桌子,李教授则拿出一堆发黄的草纸放在桌上。

    “首先,虽然那些精密的仪器,以及电能,火能全部失效,但我们所遗留的成果并没有全部失效”唐教授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个圆。

    他指着笔墨,语气无比的严肃。

    “我想,这应该是基于延迟效应的原理,打个比方的话,动物们在受到失去行动力的损害下,还会保留着一定神智”

    “哪怕五分钟,或者数秒之后就会死,但在血流光或者有新的敌人出现前,它还处在活着的局面”

    “真实的伤痛并非瞬间爆发,而是缓慢的夺去自身的性命”唐教授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李教授拿起笔,手指不断的摩擦,眼中若有所思。

    “无论是纸张还是笔都没有失去自身的形态,这之中存在某个判断精准,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科技才属于‘高深’的程度”

    “换句话说,在分子层面,我们曾熟悉的那些现象发生了怎样的剧变”

    “不,现在的我们也没有那份用于观察的工具吧”唐教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人不禁默然,在那场变故后,首先是电能全部消失,而基于电能开发的仪器全部失效,不仅如此,在之后,连同原本坚固的材料也发生了变化。

    战机失去动力,坠入地表,战车停止活动,发动机失效,雷达变灰,基于能源的发动的武器全无反应,而世界各地也都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而就在此时,那些躲藏深山中的动物却重返人类世界,而且变得十分巨大,他们驱赶,杀戮着人类。

    理所当然,人类开始了反抗,哪怕没有了大型武器,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发动的枪械就是他们的最佳助手。

    在最初流窜到城市的动物原本也只是小型和微型动物,在冰冷的光芒中,人类一度取得了上风。

    中型猛兽开始上场,高达数百米的它们四足奔赴而来,在轰隆作响的地面中,宛如魔法般的土枪,光芒,风暴从它们的口中迸射而出。

    而与此同时,武器背弃了人们。

    面对气急败坏的人类,陷入沉默的武器露出无声的讥笑,哪怕扣动多少次扳机,子弹都不会发射出去。

    岂止如此,它们似乎还想带给人们更多的绝望,它们接连化作一团软软的黑色液体,在茫然中,猛兽们席卷了一切。

    残余的人类还待反抗,入眼所见的天边,那道身长千米的白象发出了嚎叫,人们四散而逃。

    于此,宣告了人类统治的结束。

    失去武器的人类落荒而逃,如同昔日的动物四下躲藏,躲避着来自猛兽们的狩猎,原本高达百亿的人口迎来了巨大的打击。

    不仅如此,连同原本的水源和食物也有了变化,原本足以保质数年的食物第二天就会发现发霉,变质现象,而海洋中的水源也变得十分黏稠,即使咽下肚,也不会有丝毫解渴。

    肚子会剧烈的疼痛,在上吐下泻后,完好无损的水源就会趴在地下炫耀着自己的存在感。

    也只有装在瓶中的水源有着短暂的保质期,只是一旦开封,十分钟以内就会变成那种黏稠的样子。

    所以对于在蔓所市而言,最为重要的是食品,水源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他们能从猛兽们的袭击下活着,也迟早会饿死,渴死。

    毕竟原有的食品,水源是有限的,所以当下只是靠着实行供给制勉强维持着平衡,所以身为研究院的人们才会排斥普通的民众。

    那是要将自己维以生存的物资交给他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他们邪恶,毕竟他们除去那份知识也只是普通的人。

    先前的会议上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是为了集中精力研究食物,水源问题,莫汇砚亲手定下的科研内容。

    李教授等三人并非不觉得食品,水源重要,他们只是看的更深,哪怕他们再敌视莫汇砚,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他们同时深深的认为,在那个家伙的掌握下,那个问题会被轻易的迎刃而解。

    一方面是远视,另一方面则是对于对方小小的不甘,他们决心在对方尚未涉及这个领域之前做出一定的成果,那将是比对方更为向前的荣誉。

    “只能一一排除了”张教授松了口气,脸上带上笑容,另外两人平静点头。

    他们将在浩如烟海的材料中找到能充当武器的存在,不断的试错,不断的辨析,而且速度要快,他们可不认为那种问题能阻挡对方多久。

    “物性会变,但仍有共同点,我来找出那个基准点”唐教授跑到一边散落的材料之中,眼神不断的打量,那是它之前让人送来的。

    “猛兽们为何变得如此强大,背后必有根源,那种力量的本质......”张教授埋身桌上,笔在纸上不断的挥舞,数种分析跃然纸上。

    “找到规律,总结,然后应用,说到底科学就是这样的东西”李教授微微一笑,同样拿过纸笔在桌上描绘起来。

    书桌的纸张逐渐增多,三人废寝忘食,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们狂热而兴奋,宛如再度回到了幼年接触知识,为其的浩瀚所感动的那种心情。

    行业不过漫漫道,俯拾而留芳草香,求无涯者,唯乐之一事。

22,腐烂

    “啊........”如同毛革碰撞发出的声音,头发缭乱,双眼发直的老者无意识的看着四周,在形如僵直的脖颈处发出噶咋作响的声音。

    面前是一张摊满纸张的桌子,纸张上书写着大量的字符,那是夹杂着猜想和分析的数据。

    “老唐——”嗓子发出干涩的语调,逐渐从恍惚中醒来的李教授扭头看向一边,声音却象被卡住一样。

    那里是趴在桌上的唐教授,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笔在干瘪的脸上划出数道污迹,尽管如此瞪大的双眼依旧紧盯着稿纸,而他健壮的身体表面不知何时凸显出骨头的痕迹。

    整个身体软软的趴在桌面,看上去如同被抽去脊梁的软体生物。

    “这样啊”李教授几乎要听漏自己的声音,他见过那个样子,在过去,在前不久,在现在,那是不知何时已经见惯的风景。

    只是单纯的沦为尸体的场景。

    他双手立在桌面,竭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在接连发出的咳嗽声中,摇晃不止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用力咬着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脑中恢复了片刻清醒。

    在勉强止住咳嗽后,他站直身体,心中满是觉悟的看向右侧的角落,那里一道身影静坐在原地,他的心中不由就松了口气。

    他撑起自己颤抖不止的身体,迈步向对方走去,手掌伸向对方的肩膀。

    “老张——”在混杂着欣喜情绪的他面前,是脸色铁青,双眼发黑的张教授,后者对着李教授眨眨眼,然后整个身体颓然倒地。

    “.......”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到。

    李教授只是呆站在原地,看着嘴角还残留着笑容的面孔沉陷入沉默。

    “在搞什么啊,那个家伙”只是他的口中却不由自主漏出了抱怨之语。

    “只是那样的问题,应该早早就解决了,然后来这里理所当然的夺去我们的研究才行啊”

    李教授抱怨着不在这里的某人,眼中写满了失望和困惑。

    这也是当然的,时值他们研究开始已经过了八天,也许是十天,这么长的时间按照那个男人的能力早就该解决那个问题,然后来研究关于武器的问题才对。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他们这些凡人一直在努力,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在每个角落流连,可,终究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不行啊,这样子,你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平凡了吗”他重重的叹息着,心中无名的怒火猛地升起。

    “哼哼,那就让我这个败者夺去你的名誉吧!”他兴奋的高呼一声,弯腰拿走在张教授手中紧握的那张纸,记得对方说过,他会把最终的结果抓在手中。

    他双目不眨的快速浏览,然后脸上浮现出笑意。

    “这不是做得到吗!”他情绪高涨的说了一句,然后低下腰,抚平对方圆瞪的双眼,迈步向唐教授那边走去。

    到了桌前,他俯身浏览着纸上记载的信息,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我不精通这方面,至少明白了不变的地方,多谢了,老唐”他再度伸手抚平对方的双眼,然后从容的做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

    “好了,继续工作吧”他坦然的一笑,继续埋下头,继续在纸上描绘着,而桌子的一旁早已丢满了一堆堆的‘笔山’。

    不知何时流传出这样一句话。

    过去的知识已经不适用了,所以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已经没用了,相比处在精力充沛期的年轻人,只是单纯拖后腿的东西。

    没有知识的老东西只是单纯的废物。

    这样的言论一开始只是在暗地里流传,听过的人也只是以传闻来叙述,没人知道第一个散步谣言的家伙,因为人们都觉得这是属于共识的程度。

    当然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在人们心中,哪怕对方老的再也握不住笔,也要比他们要强的太多,他的信奉者如此宣称着。

    当然,在那样的男人身边也不乏碍眼的存在,那正是三个侥幸没死的老东西,人们心中咒骂并充满厌恶。

    尽管如此,人们也没有明面反对三人,依旧保持着明面的恭敬,只在私下里大骂着一直与那个男人作对的三人。

    而这种厌恶感在一场会议上升腾到极点。

    三人站出来主动反抗那个男人达到顶峰,他们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蔑视,在明面指责着三人,他们的门生也在同时抛弃了三人,与众人站在一边声讨着三人。

    这种氛围哪怕那个男人站出来制止也丝毫没有得到抑制,原本年轻的研究者就对那些指手画脚的老家伙感觉不满,只是迫于对方往日的声望忍了下来。

    而在一切重来的现在,反而是拥有年轻精力的他们更为有价值,他们才是真正的未来。

    令众人欢欣鼓舞的是,也许是三人认识到这个状况,自觉的跑到原本的储藏室不在外出,人们疾走奔告,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在憧憬的人身边进行研究,并且也没有那些碍眼的人存在,尽管是这种糟糕的环境下,他们的心中依旧充满了高扬感。

    在这种感觉下,仿佛什么都能做到的他们心中有了微微的不满,要是莫汇砚教授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理权就好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莫汇砚教授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们,给予他们足够的权力,任由他们进行研究,自己只是笑着在一旁予以指导。

    啊啊啊,不愧是那个男人,他们的心中满是感动。

    “那么谁去送老教授们的食物和水呢?”在高涨情绪的他们耳边,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众人露出显眼的厌憎之情。

    呃,至于那三个老东西的死活?呸,他们才不在乎。

    众人一致忽略了这个问题,不需要将珍贵的物资浪费在一些快死的老东西之上。

    他们兴致冲冲的研究了数十天,在多角度,多层次的分析下,一无所获,就结果而言,他们惨遭失败。

    “没有关系,慢慢来吧,好在只要不开封,食物的腐化也会随着保质期有所变化”

    在失望的他们面前,莫汇砚依旧是一派怡然的样子,并且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他们恭敬对其表示感谢,却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漠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会议之后,已经度过了十三天,只是收效依旧微薄,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

    说到底要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找到制止食物腐烂,水源变质的原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众人心中逐渐有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那时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陷入了羞愧。

    “那是能担负起国家安危的人才,在你们一无所成之际,他主动带人外出,找出了正确的方法,你们的研究结束了”

    莫汇砚站在面色不甘的众研究者,口中满怀赞誉的夸耀着在‘外界’的某个研究者,这让他们心中无比的嫉妒。

    如果是这里的研究者是在各个层面取得足够成果的强者,那外面的研究人员就只是懂的一些浅薄知识的末流。

    所以他们蔑称为外界,在自豪感下,不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人,享受着这份崇高。

    然而,一个外人竟比他们率先获得了成果,真是奇耻大辱!

    在前方的莫汇砚宣讲了对方的成果后,他们不禁傻眼了,那种东西也算成果,既白痴也没有底蕴。

    “那只是单纯的应用吧,具体的原理,发生的过程,还有后遗症呢,这不是根本没研究出来吗?!”人群中,某人质疑着这份成果。

    “原因无关紧要,我们现在急缺就是运用,连这个也看不透的你们只是无能之辈”

    莫汇砚用难得一见的严厉口吻训斥着众人,众人心中尽管依旧不甘,却只得低下头乖乖认错,毕竟他们可是十分憧憬莫汇砚的,不敢有丝毫不敬。

    至于那个外人,哼,到时自有他的好看!他们在心中宣誓着。

    “还有....不,还是算了”莫汇砚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

    “之后,我会邀请对方来这里,你们要好好像对方学习”他再度劝诫一番,便迈步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众人顿时理论纷纷起来。

    “哎....”走在路上的莫汇砚发出深沉的叹息,他走向了右侧深处的储藏室所在方位。

    过不多时,他到达了门前,他低下头,看着在门前的三分绿油油,发出异臭的便捷冲泡食物,以及尚未开封的三瓶水。

    因为没有研究者来送,并且考虑到安全也没有让外面的人来送的选择,所以他也只能亲自每天来送,并试图查看对方的状况。

    为此,还有人取笑道他的食欲变得旺盛了,嘱咐他注意健康。

    ......已经没有人记得还有三个老教授的事,或许在他们心中,三人早已死了,莫汇砚脑中转着阴暗的思考,并且对这种情况感到厌恶。

    他在心中对这样思考的自己觉得十分可笑,明明他也是漠视这种情况发生的人。

    “至少要确认一下呢”如同催促着自己,他轻声念到,推开掩着的大门,在浑浊的空气以及笔墨味道的刺激下,他皱着眉看向四周。

    他倒是不担忧自己被发觉,毕竟三人其实在研究中都是很专注的人,除非主动去摇晃他们否则是不会被察觉的。

    “........”早就该察觉了。

    莫汇砚凝视着趴在桌上的老者,那是喜好锻炼,时常幽叹自己发量变少的健谈之人。

    只是却总在门前转身离去。

    他打量着仰躺在地面,带着满意笑容的老者,那是喜好争论,会开心的组装机器,如同稚童的沉默之人。

    为何不想来见他们呢?他在心中问着自己。

    那道身影凝固在原地,手中紧握着笔,眼神专注的盯着桌面的纸张,只是半天也没有丝毫动作。

    “........”莫汇砚沉默的看着那个不再言语的老者。

    那是莫汇砚第一次得奖,然后公然抛下奖牌,最后脸面全无的老者。

    曾经的物理界的领军者之一,学生众多,拥有诸多头衔,也是莫汇砚最为蔑视的死水之一。

    莫汇砚走到正面,注视着对方的面孔,那是一张枯黄而发干的面孔,原本凌厉的眼神变得无神,只是注视着自己留下的成果。

    已成一句死尸的李教授。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手稿,目光上下浏览后,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不是完成了吗,人类新的武器”

    他扬起面孔,怔怔的望着满是灰尘的天花板。

    “抱歉,让这份无谓的重负害了你们,我.....”莫汇砚摇摇脑袋,转身离开,脚步走的异常坚定。

    “敲敲边鼓的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在静寂的房间内,颓然的语调响起。

23,逝者

    那之后,莫汇砚借助仅有的通讯工具将那份资料传输出去,作为代价,他们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局面,哪怕今后发生什么危机也不可能指望来自他人的援助。

    至于为什么还能动用身为过去科技的通讯工具,研究者们试探的提出了一个观点。

    由于世界深层规律的变动,过去的残留现象与新生的物理规则存在一定的冲突,从而导致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用那份旧日科技。

    而经过小幅度的测试,人们得出了一个疑似的结果。

    只要不去动用那份昔日科技,那么直到造成分歧的规律恢复平稳之后,那份科技都可以被应用。

    但只有一点,人不可以靠近,根据少量的数据,只要有人待在通讯设备一定距离,在经过十分钟的时间后,原本可用的那份科技会失去反应。

    而这条结论的得出仿佛诠释着一个事实。

    身为人类的他们如今已经成了旧时代的残渣,是带毒的不洁之物。

    这条让人们脸面无光的结论最终被封存起来,知晓此事的研究者们将其遗忘到大脑的深处。

    而莫汇砚身为现存蔓所市的最高指挥者,他运用自己的权力,耗尽手头的通讯工具将三人的成果传给其他城市的人,因为他认为那是必要的事情。

    哪怕在其他城市的研究者没有蔓所市的强,但只要有了设计图,哪怕是再为拙劣的研究者也可以将其复制出来。

    而那就是他们对这个变得不公平的世界的反抗,绝不坐以待毙,绝不屈服投降。

    “........”年轻的研究者无言的看着献身于研究的三人最后的姿态,眼中写满了羞愧和失落。

    原来在他们为争名夺利,渴望夺下那份腐化原理的名誉之时,他们曾蔑视的三位老者就在这里默默进行着研究。

    心中有异样的情感翻滚着,众人不发一言,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

    先前不久,莫汇砚冷着脸召集了还在咒骂着那个外人的众研究者,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而敏感的家伙已经回想起这里是那三个老东西前往的地带。

    他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和周围的人交流过后,人们都知道了眼前屋子所住的人是谁。

    也许是开办葬礼吧,他们带着无趣的想法默默思考着,毕竟,算起来,也应该死了才对。

    “也许并非活水,但死水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成的腐物”

    背对着众人,走在最前方的莫汇砚声音显得异常的低沉,他的话语隐含劝诫,而众人也只是微笑以对,并不对此发表意见。

    只是区区的无用........

    门被瞬间打开,带起的气流将数张枯黄的纸张卷到天空,而众人眼中残留的讥讽却瞬间凝固了,入眼所见的一切令他们感受到了冲击。

    不出所料,屋内是死去的三人,只是那飞舞的纸张是.....急切的研究者快步上前,脸庞显得有些狰狞,他们扑在桌上翻看着上面所写的书稿,鼻息变得粗重,瞳孔越瞪越大。

    莫汇砚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分散开来,眼中带着躁动,查看着散落各处的手稿。

    而不知为何,在看完桌上的手稿后,原本满脸愤怒的研究者脸上恢复了平静,他们沉默将其传递给其他变得沉默的人,然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原本散落各地的手稿被齐整的放在桌面,研究者态度郑重的将其放好,然后默默的低着头,脸上满是悔恨。

    尤其是原本三人的学生,他们更是潸然泪下,身体抽搐不已。

    “.....你们多思考一段时间吧,我去接某个人一趟”莫汇砚轻轻摇头,丢下一句转身离开,众人之中只有零星半点的应答之语,更多的人是一脸黯然的站在原地不动。

    “我们究竟在做什么......”不知从何人口中露出的悔恨之语说出众人的心声。

    怀着傲慢的心情去研究,一事无成。

    蔑视着认为无用的老者,硕果累累。

    如果他们是研究者,那也该是最差的一届了。

    .........................

    “好了,你去吧,接下来的路就交由我来吧”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沉重的莫汇砚对薄所长说道,而后者兴奋的应了一声,对着齐伟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莫汇砚的目光对准眼露思索的齐伟,声音中带着轻微的疲劳。

    “抱歉,本来该欢迎你的加入,可之前发生了某件事,我一时也有些动摇,总之,你也来看看吧”

    莫汇砚再度启步,向着深处走去,而齐伟则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跟上对方。

    这里是偏椭圆的空间,而四方都有明亮宽敞的通路,大地样子类似于‘米’状,只是原本的十字变成了圆形。

    而此刻,莫汇砚则向着斜角偏右的那条道路而去,齐伟则默不作声的跟上,其实他倒也蛮熟悉这里的,只是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储存室吧。

    心中怀抱着疑问,只是下一刻某个猜测涌上他的心头,他顿时露出了微笑,那是仿如见到有趣玩具的孩子的眼神。

    而那份笑容稍纵即逝,他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平静,然后他凝视着在前方行走的莫汇砚,眼中不经意就露出些许狐疑。

    他到底......

    在齐伟翻滚的思绪中,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终点,那是被低气压覆盖的居所,往日傲慢的研究者低着头颅,眼中无比惭愧。

    莫汇砚伸手一指,然后自己停留在门处,示意齐伟可以自己进去。

    齐伟并没有拒绝,他对此其实很感兴趣,他嘴角带着轻微的笑容,如同春游一般的走了进去,身后是凝视齐伟背影的莫汇砚。

    众人察觉到来人,他们抬眼打量一番,就再度不感兴趣的垂下头,被内疚和惭愧包围的他们暂时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齐伟走到桌面一角,伸手拿起摆放整齐的书稿,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不时翻页查看,只是他的笑容却在不经意凝固了。

    他阴沉着脸,漠然而机械的翻看着,眼中满是乏味,他随手丢到一旁,翻看起其他的书稿,只是他脸上的阴寒丝毫没有化开,反而是越发严重。

    啪!书稿被他不耐的丢在地下,听到声音的众人的惊愕的抬起头,眼前却是一脸冰冷,如同在看着什么恶心东西的某人。

    啪,被整理好的纸张再度纷飞于天空,众人的眼中带上了怒火。

    “你个混蛋,你究竟在做什么?!”脾气火爆的韩秋怒吼着,他大力的拍着桌子,瞪着面色冷峻的齐伟。

    “只是这种垃圾般的成果就让你们失去了斗志,无聊,无趣,真是令人生厌!”

    齐伟直视着燃起怒火的众人,一脸漠然的说道。

    “你谁啊!这么大言不惭!”平素冷静自若的余子秋按捺住愤怒,脸色阴沉的质问着,只是声调有些拔高。

    齐伟一推蓝眼镜,冷冷的一笑,那份熟视无睹的姿态令众人讨厌不已,但同时也有人想起某件事,他们将视线望向门外,得到了莫汇砚的点头示意。

    “只是得到区区成果的外人,不值得各位在意”

    此言一处,众人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最近名声高涨,被莫汇砚称赞的新星科研者,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却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你不就是那个提议送饭的人吗?!”瞪直双眼的楚生指着对方,声音异常尖锐。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一股森寒涌上心头,对方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就知道这里,自己等人明明保守着秘密。

    “只是那种程度的谜题而已,而且我也没来几回,你们自然记不住我”齐伟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份样子让众人看的牙痒痒。

    “那也就罢了,为何要污蔑老师他们”韩秋猛一挥手,如同要抛开一切一样,再度质问着齐伟,而他自身则是咬着牙,一脸沉痛的表情。

    他正是背离三人的学生之一,所以他内心的愧疚绝不比他人要少。

    齐伟打量了韩秋一眼,忽地笑了起来。

    “只是好运的找到了能够锲合的齿轮,是值得那么在意的事吗?在乎那种普通人也能做到的事的你们,也只是一些好运的搬运工而已”

    “那份无谓的自豪甚至对准了我这个拥有成果的人,真是滑稽到让我发笑,哈哈”

    望着齐伟大笑的姿态,众人的眼神有些退缩,毕竟相比对方所作出的成果,他们才是真正的一事无成之人。

    而在众人之中也只有韩秋,余子秋,楚生依旧瞪视着对方。

    “那你也不能——”楚生正要指责对方,却见齐伟扭头就走,顿时话语停滞在口中。

    “这里也只是被虚饰覆盖的地方,真是无趣的经历”齐伟带着冷淡的语气离开,那道身影让众人无法开口劝阻。

    路过大门,齐伟停下身体,目视前方对着一旁凝视他的莫汇砚轻声说出一句。

    “你到底是谁呢?”

    无视莫汇砚瞳孔中的动摇,齐伟一脸乏味的离开了这里。

    “结果也只是在浪费时间”他对着自己自语着,注视着前方黑暗的通道,他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

    “也差不多了呢”在和煦的微风中,白发女子端坐于地,身上是素雅的白袍,其上有金色的点状涂饰。

    而在她的背后是陷入死寂的城市,那里成群结队的猛兽游荡于城市,宣告着自身的统治。

    “这一次的功绩要数贝露莎最多吧,因为有你的插手才废了敌人的力量”身着青色法袍的法伊特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同坐在地下,周围是散发着芬芳气息的碧草。

    “恩,确实如此”一袭淡蓝衣饰的齐休端坐于地,平静的拿起身前桌上的茶杯,饮用着法伊特带来的某个世界的精粹所化的饮品。

    “啊啊,真是无聊,结果没有我的活跃机会啊”杨自在懒洋洋的躺在一旁的地面,一身黑袍粘上许多尘土。

    “这样,好,穆尔,喜欢”穿上灰黄相间的浅色长衣,穆尔柯一脸乐呵呵的在地上打滚。

    在桌边啄饮的三人,以及在周围玩耍,闲躺的两人,这是贝露莎小队在等候消息中的余暇一日。

    这个世界大部分区域已经沦陷,所以几人的任务进度也大大提升。

    “虽然还有少部分躲在地下,但地面基本都被我的手下占据了,甚至它们还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齐休放下茶杯,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旁边的两人眼神一凝,旁人不知,他们却知道齐休语气越是平静,代表他对这事越发恼怒,甚至产生了杀意。

    齐休扬起笑容,配合他冷漠的面孔显得异常的诡异。

    “他们说,在完成任务的现在他们想要留下一部分人类,像人类过去对待珍惜动物一样,予以保护起来,真是很有趣的提议呢”

    齐休的笑容越发浓郁,眼中的森寒气息变得旺盛。

    “这是背叛”法伊特再度饮下,话中带着确信。

    “因为它们未曾见过我们的力量,所以产生了傲慢,这也是点灵术这个术法的缺点,我们可以控制他们的身体,却不能控制它们的思维”

    贝露莎手指在桌面敲动着,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那是平时展露在舞台之上的笑容,放在现在却显得十分恐怖。

    “你想敲打一番吗”贝露莎凝视着齐休,眼中带着询问。

    “不,再等一段时间吧,只是一点小问题,让它们再变强一些,然后交给它们规矩”齐休沉思片刻,然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样吗”贝露莎轻声念叨,然后脸上恢复平静,再度啄饮起来。

    “那么就暂时抛开这种小事,说一些有趣的话题吧”贝露莎怕拍手,自然的岔开话题,两人赞同的点点头。

    “是,是,雪梨学者请您先发言”法伊特清清嗓子,带着微笑看向莫名沉默的贝露莎,后者正以冷淡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说好不提这个吧!”贝露莎双手在桌上一拍,高声怒斥着,她的脸上带着羞恼。

    齐休没有作声,这也算对方的地雷之一,真亏那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会提出这个话题。

    “齐休,你在想什么”贝露莎将目光转过啦,眼中带着幽暗的光,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容。

    “......果位学者就是那样的东西,很正常”他为那份无言的威势所震慑,只是说出这种近乎正论的腔调。

    贝露莎的面孔变得缓和,她的眼中反而带上了怜悯之色。

    “恩,齐休的话的确会这么说呢”

    而一旁的法伊特在偷笑着,虽然齐休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他明明是拒绝过这些人的,可不知何时他们都汇聚了自己的身边,以朋友自居,明明只是普通的熟人,尤其那个家伙。

    齐休看向眼前笑得极为明快的女子,心中却有些压抑。

    ‘皇女’是不能和‘贝露莎’共存的,想必之后这个女子也会越发显眼,只是.....那个原本的贝露莎呢。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露出腼腆笑容的女子,但转瞬之间,他就压下这种无所谓的思维,只是战友关系,所以也不需要干涉。

    “是啊”他平静的说道,回应着对方的话题。

24,起风

    “什!什么嘛,我可是当初看你那么虚弱,才友好的对待你的,之后还刻意没去打扰你,那次见面也维持着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也太冷淡了......恩,虽然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贝露莎长着小口,金色的双眸中隐含怒气,一连串声讨的话语脱口而出。

    之后,如同察觉到什么,她不自然的扭过面庞。

    “算了,我可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哼!”尽管说着谅解的话,不过从她始终没有直视齐休来看,也实在算不上合格的道歉。

    “真是不坦率啊....”而看着这一幕,法伊特不由发出绵长的叹息,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啊,我倒是早就习惯了”一边无所事事的杨自在睁开眼睛随口调侃着。

    而穆尔柯只是笑着看着这一切,原本有些粗犷的脸上满是柔和。

    “皇女,到此为止吧”齐休无视众人的目光,以平静的语调说出那个名称。

    贝露莎身体一颤,有些发白的面孔转了过来,有些牵强的一笑。

    “.....真是熟悉的称呼呢,不过至少在这里我只想被称为贝露莎呐”她有些恍惚的视线望着远处,脸上带着有些虚幻的笑容。

    众人的眼中也升起复杂之情,那种称呼也只有齐休会那么做,众人都是直呼贝露莎的。

    “皇女呢.....那么我就说说之前那次会议的事吧”贝露莎轻轻拍脸,眼中恢复了神采,她兴致勃勃的说着那件事,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只是,偶尔和齐休视线相对,话语会有片刻的停顿。

    “.........”

    “对对,说起来,韩诗音可在会议上向我开火了,说什么只是后学末辈,要懂得尊敬前辈,哈,真亏她平日那副出尘的样子,真是丑陋”

    “她的粉丝们都会幻灭的,啊,不过,也有喜欢那副样子的人,我是实在理解不了!”

    卸下工作姿态的贝露莎口中不断地抱怨的某人,使得众人都苦笑不已。

    齐休念着那个名字,那是被誉为‘仙女’的偶像,是在学校中大他们一辈的学生,虽然现在的人都会为那份淡雅的气质所吸引,但在熟悉她内在的众人看来也是无比讽刺的事。

    仙女韩诗音,外表看起来清纯神圣,实则是满怀心机的坏女人,这是那一届的所有人对她的看法。

    “我是出于自己的立场才不能反驳,还好伊贝尔站在我这边,将对方顶回去,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冉秀竺也没出言支援,看来传闻是真的”

    “不过区区韩诗音,恩,活该!”贝露莎欢快的挥舞着小拳头,虽无平时的沉着冷静,不过那也几人见惯的模样。

    齐休手掌顶住下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偶像中,圣女,皇女,仙女,神女,青女,并不处在一样的立场,有时会随着人员的变换改变自身的立场,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依据自身的种族出身作为依据。

    譬如说,如果同为东方人,立场就会相对一致,同理,西方人也算一样。

    而这一届的五人中,皇女和圣女是西方人种,剩余三人则是东方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一致的立场的,但因为某个例外出现了差错。

    “说起来,冉秀竺之前就一直看不惯韩诗音,没想到在成为偶像后越发严重”法伊特轻轻摇头,那张俊逸的面孔带着丝丝不解。

    贝露莎笑容一僵,露骨的移开视线,嘴里小声说道:“那可是宣称所有男人都是狗,为我服务是理所应当的恶劣家伙,那种本性乖戾而扭曲的腐烂物”

    “呵呵,我们的女王也会害羞啊,不是你把那个说法流传出去的嘛,结果引起了全校男生的冷视,倒不如说,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成为仙女也真是不得了”

    杨自在大大咧咧的插入话题,而贝露莎彻底陷入了沉默。

    “哦,我记得那一幕,她突然跑到台上,一脸坚决的说我绝不会让你们被蔑视,之后就流传出那个传言”齐休思量片刻,想起那件事。

    而这番话语在不言语的贝露莎心中猛插两刀,后者抱着头,露出十分动摇的姿态。

    “好了,就此打住,不能让贝露莎的一番心意白费了”法伊特轻轻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调侃,然后他的面孔变得郑重。

    “其实我更好奇这一次的青女能坚持多久,本来啊,让身为普通人的她与异类们竞争也太离谱了,害我都期待起她的结局了”

    法伊特露出笑容,那是满怀期待的眼神,那不是平日被称为好好先生的面孔,而是更加普通和人性化的样子。

    “哼,哼,很遗憾,清尘之前已经确保会蝉联了,毕竟是那么英气的人”贝露莎不知何时恢复了活力,她得意洋洋的说道。

    齐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相比充满异样魅力的其他四位,青女只是普通的美貌,那不是足以打动人心的样貌,但能与四人平行,相比背后也下了不少努力。

    “不过我听人说青女之前也只是我们的下位替补,是因为某人,才将青女之名带上巅峰的女子,甚至与我们齐名”贝露莎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方,眼中有些憧憬。

    “不过最早做到的是你的姑姑吧,贝露莎”法伊特带着好笑的模样在一旁提醒着。

    贝露莎嘴角微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孔变得轻柔。

    齐休凝视着露出自豪表情的女子,想起曾听过的某个实例。

    起初,偶像只有神,圣,仙三种,而现在与之齐名的皇女,青女也只是下位替补,毕竟皇女的要求之一就是要有一定的古老血统。

    在过去是作为神女的候补存在的,但在某个时期,那一任皇女拒绝了升任的选择,她说了一句话。

    “我以自身的血统自豪,我不是神,也不是圣,只是区区的皇女”

    最终由于她在战场上的活跃,被誉为不相称的皇女之名最终与三者齐名,位列当时的四大偶像之一。

    而在后来的青女崭露头角之前,皇女一度作为四人中的领袖存在,也因此备受攻讦,还是由于青女的再度跃升,那种矛头才对准了后者。

    那之后皇女被称为优雅与高尚并存的偶像,所以贝露莎在外人面前才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那即是人们对其的要求。

    顺带一提,青女被蔑称为泥泞之子,不洁之花,扑火之蛾,所以青女才时常在城市内展露自身的存在感,堂堂正正的面对一切咒骂。

    那样正直的活着的于清尘自然为其他偶像所信赖,除了某个看不起众人的仙女。

    “清尘可是被誉为剑仙子的人,所以才和冉秀竺关系很好吧,那个总是一脸冷淡,神秘莫测的家伙”贝露莎说到某人显眼的咽着唾沫,看上去有些畏惧。

    “当当当,这里就需要请教我们的偶像一个问题了!”杨自在一个跟斗站在地面,然后一下扑到贝露莎面前,眼中带着促狭。

    “恩,这位粉丝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说噢,不过太过隐私的不行”贝露莎双手放在桌面,眼神变得冷静,带着轻柔的笑容看着搞怪的杨自在。

    杨自在眼珠一转,大声的欸了一声。

    “请问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换句话说你喜欢在场的哪个人呢?!”杨自在说完后不知为何向着齐休这边得意的一笑,眼中满是挑衅。

    “........”贝露莎的笑容凝固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法伊特头疼的看着这里,对杨自在的突然之举有些措手不及,从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对方是个随意,不,肆意妄为的家伙,只是却没想到对方这么没眼力见。

    那不是明摆的事吗......不,说不定,对方就是这个目的。

    法伊特的心脏莫名有些抽搐,他忽然想到尽管杨自在是那个样子,可他却并非莽夫,只是懒得用脑,而这样的他别看对齐休喊打喊杀,其实关系很好。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法伊特就发不出声音了,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贝露莎眼中的神光逐渐汇聚,她的视线移动到张狂笑着的杨自在脸上,然后异常冷淡的说道。

    “首先是你就不行,我生理上无法接受,请离我远些”

    在贝露莎犹如寒霜的目光下,杨自在讪笑着远离,只是依旧紧盯着贝露莎,等待着其他人的评价。

    然后贝露莎的目光移向了表情有些紧张的法伊特,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然后平静的说道。

    “法伊特是我信赖的大哥,仅此而已”在混杂着强烈情绪的那道目光下,法伊特嘴里漏出干笑,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成型的微笑。

    “我知道”他也只是做出了简短的回应。

    “.....恩,至于穆尔柯”贝露莎沉默片刻,移向了笑容不改的穆尔柯。

    “我——”

    “我只渴望你得到幸福,但那个人却不会是我”穆尔柯打断贝露莎的话语,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那是不同往日憨厚的样子,而是更为成熟的姿态。

    仿如在这一刻,不是心智犹如稚童的穆尔,而是成长后的穆尔柯在说话。

    “谢谢”贝露莎低着头,说出自身的感激,而穆尔柯再度摸着头,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

    法伊特凝视着穆尔柯,眼中莫名有些冷意,但在后者看过来之后,他再度带上一贯的笑容。

    “然后是......齐休”贝露莎扭过头,仿佛在笑的明眸注视着这边,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

    “我——”

    “皇女,你隐藏起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确保我们的战力,不需要接下这种任务吧”

    齐休近乎冷酷的目光直视着贝露莎,被打断话语的贝露莎小口叹息一声,然后再度扬起脸,脸上带着自信昂扬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她歪着脑袋,眼珠里露出危险的神色,而杨自在先是不满的看了齐休一眼,然后同样看向贝露莎。

    “你以为我们度过了多少年?”齐休冷淡却又理所当然的说道,正如对方了解自己,自己也无比了解对方,贝露莎不是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人。

    在如今这个世界快要完结之际,也时候知晓背后的真实了。

    “你啊!难道不知道——”正当齐休思考之际,脸色阴沉的法伊特站起来,情绪激动的指着齐休,看上去义愤填膺的样子。

    “那无关紧要”面对法伊特的怒火,齐休注视对方的眼睛,异常决绝的回答对方。

    他知道贝露莎喜欢齐休,也知道众人私下里一直在撮合两人,可那是与他无关的事,他只是一个人偶师。

    所以,他不会喜欢上对方,这就是他的答案,但为了避免关系陷入破裂,他还是很友好的岔开话题,他明白只要这样,对方就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法伊特,够了,这不是你该插手的问题”法伊特还待反驳,耳畔传来贝露莎异常冷峻的语调,他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下。

    浑身洋溢着冰寒气息的贝露莎再度看向齐休,面孔无比冷淡。

    “齐休,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贝露莎露出宛如讥讽的笑容。

    “你真的能好好的区分贝露莎和皇女吗?”

    “她们也只是偶像的一部分,一无所知的是你才对”

    在那薄薄的红唇之下,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怖降临此地,齐休第一次对眼前的存在感到了陌生,‘她’到底是谁?

    啪!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贝露莎拍拍手掌,她的脸上再度浮现那熟悉的笑容,她对着齐休微微一笑,看不出之前的异样。

    “你们说得没错,我的确另有目的,只是涉及机密我不能告知你们”

    “唯一可称得上情报的......对了,战争来了”

    在露出怡然笑容的贝露莎口中吐出众人无法相像的情报,而只有一边的法伊特脸上没有太多疑惑。

    “既然被称得上战争,那么会有......”齐休皱着眉,说着自己的猜测。

    “恩,有造物主级别的存在插手”贝露莎声音欢快的予以赞同。

    “首座级啊.....”杨自在不由感慨着,眼中流露着兴奋的神色。

    “我明白了,我会调整事前的准备的”齐休静静点头,然后视线望向远方。

    作为战争特化职业的他们也终于要走上战场了,他久违的感到了一种炙热感在心间回荡着,那是曾经身为杜德拥有的情感。

    兴奋,激动,不安,以及愉悦。

    “那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杨自在露出嗜血的笑容,眼珠中红光闪烁,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齐休点头应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25,前奏诗

    “西林赞普,莫尔斯,阿布里多,德尔库科索尔.......”贝露莎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咏唱着咒语,身边萦绕着神秘的气息。

    其他的人一时还在思索关于战争的事,并没有出言打断对方。

    齐休则默默的聆听着,在心中翻译着具体意思。

    西林赞普寓意翱翔于风暴之中的幼鸟,也有初生的含义,一般用做起始语。

    莫尔斯是育出果穗的苗圃的代名,代表着繁盛,有催生的含义。

    阿布里多则是对‘聚集起来’这个含义的重新定义,比一般的‘聚集’更强,也有着收割的含义。

    德尔库科索尔是代表灾难的拟声词,寓意终将到来的毁灭,不过在缺少一定音节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来清洁和去污。

    齐休注视着面容恬静的贝露莎,她的身前有着各色光点盘旋,宛如被幼小精灵围绕的女王。

    “.....于此,显现!”贝露莎轻喝一声,一旁的法伊特抬起头,露出亲和的笑容,摊开的手掌中心出现一道圆盘,然后他将其放于桌上。

    贝露莎睁眼,金色的双眸深邃而通透,见到桌上的圆盘,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对着举杯的法伊特眼神示意,表示感激。

    她伸出手掌在圆盘表面划过,在手掌离开之后,圆盘中出现了颜色不一的圆形豆粒。

    贝露莎将手指抵在下巴上,眼中露出丝丝思索,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一划,一道明显的缝隙出现,她将手伸出,片刻后取出几盘糕点。

    然后一一放置在桌上,这才轻呼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就一边吃东西,一边谈论吧”

    “沃弗隆喔喔......”一旁的杨自在毫不客气的扑到桌上,一手一个往嘴里塞去,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穆尔柯则是移动到一边,小心翼翼的的拿起一块糕点,然后在那里细嚼慢咽着,只是眼神却变的有些恍惚,显然已然失去了意识。

    “这样没问题吗,这些精粹会消耗你所上交的世界份额的”

    精粹,是流淌于世界之中的力量的凝结,稀少而珍贵,他们这些下位军士每个月只有少少的一勺,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每月最渴望的一天。

    可以提纯力量,协助掌握身躯,可以用作药剂,是被誉为万灵药的基础材料之一。

    而异界行者之所以如此热衷于探索世界,也有这个缘故,在探明世界合适之后,就可以把坐标上报审议庭,他们会施手段将世界‘带来’,挂在外围。

    然后视异界行者的贡献而言,每年给予一定的资源补助,当然是有定额的,在一定时间后就会结束这种补助。

    当然异界行者也可以自己去做,只是一般也只有家中有强者的人会那么做,因为世界的强度是与文明的发展有关的,对于普通异界行者重要的资源,从上层看来也只是等闲。

    不过最终还是要交予审议庭,只是占据的份额更多,只是那与齐休无关。

    齐休并不伸手,而是向亲切的看着众人的贝露莎搭话,后者表情一怔,然后露出花一般的笑颜。

    “放心,我之前上交的世界能量还算宽裕,再者说我还有姑姑他们的送给我的配给.....相比我,你们更需要这些,所以,请不用客气的品尝吧”

    “我知道了”

    面对贝露莎关心的话语,齐休点点头,然后拿起一块松软的糕点,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放入口中,后者顿时露出满意的目光。

    齐休咀嚼着,口中是宛如香草和红枣结合的口感,一道温润的气息流遍全身,因为被仆役们进阶而一并提升的紧绷身体顿时一松。

    业核在心灵深处滴溜溜的转着,表示着自身的欢快,原本必须一直进行的深入骨髓的掌控变得微微轻松,可以将多出的这份心力用以其他地方。

    “......很有效,皇.....贝露莎”齐休明白对方的用意,所以他坦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贝露莎露出亲和的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哈,这样一来,我就距离娴熟更近一步了”杨自在猛一握拳,脸上写满了桀骜,在那里开怀的大笑着。

    “初成,娴熟,精通,完美,以这一点来说你还差的很远”法伊特在一旁不留声色的劝诫着对方,只是看着对方脸上的微笑,杨自在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哼哼,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杨自在本欲暴起教训对方,可看了贝露莎一眼,却只是鼻子猛地出气,将头扭到一旁。

    齐休默默感知着身体,能够感受到对四阶的力量越发熟练,只是依旧没有到达中阶。

    关于阶位的划分,以大境界作为区分,虽然各阶都有名词的描述,可齐休还是更习惯以数字来分辨,至于众人口中的说词,那是最近兴起的描述。

    比起听起来十分明白的初中高顶,那么暧昧的说法并不为齐休所接受,大脑中闪过一幕。

    “初次晋升,不了解力量本质,真意,只能以等阶压人,是为初成”

    “明了力量实质,能与力量相锲合,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即为娴熟”

    “研究相关进阶技巧,能够在上阶的攻击下勉强支撑,于力量相容,并超越旧日的自己,可谓精通”

    “在所处境界中掌握了一切的知识,攻击也好,防御也罢,都处在顶点,无论面对某个同阶之人都绝对不会落于下风,开始涉足下阶的道路,方成完美”

    “换言之,不能做到这步,只是单纯的能量超过了上阶,就自称自己越阶......”在前方的安里转过身露出冷笑,“只是区区的伪物而已”

    “你们若是被那种东西打倒,就不要说是我的学生了,丢人!”

    齐休摇摇头,那种称呼怎么样都好,不过虽然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说法称呼,只是在外界人们却都那么叫了起来。

    他收紧自己的思绪,转而想到了精粹。

    贝露莎在外面是冷漠和高傲的样子,但对他们这些童年玩伴却格外亲切,而温柔的她也正是观察到众人不时出现的凝滞反应,认出了众人所处的阶段。

    想必这次‘宴会’,她也是蓄谋已久了,服用少量精粹可以大幅减少需要适应的时间,而精粹中留存的真理也会沦为他们的积累,从而可以更快迈入下一阶。

    而纯修心灵境界的贝露莎虽不至于完全不需要精粹,可也确实需求要比众人要小,只是......分享这种珍贵的东西,贝露莎也会被家里人说闲话吧。

    齐休默默想着,他明白以贝露莎的为人不会在意这些,只是他却不可以不放在心上,所以他会作为队友全力帮助对方。

    而法伊特只是一开始吃了一块,之后就眺望着远方,并没有再服用,若是普通东西,他也不会跟众人客气,只是精粹对于他反而是无用之物。

    他的道路是在过去未来回转的那种力量,那是需要专精的力量,哪怕是作为世界凝结的精粹,对他而言也只是杂质一样的东西。

    贝露莎一边注视着众人,一边开启话端。

    “说到底,战争这种行为也只是在谋求利益而已,因为挡了路,因为心中不甘,所以会采用暴力的手段消灭对方”

    “这次反攻,也是对方先发起的侵略行为,他们派遣高端强者将我们所辖的数千小世界毁于一旦,在察觉到时,他们正在中世界大肆捣乱”

    “来敌虽然尽斩,不过当时的先卫官却判断出这并非区区的一个小世界所能发起的攻击,因为势头又疾又准,若非某位度假的高层,我们得到的消息还会更晚”

    贝露莎神情肃然,将之前发生的状况予以解释一二。

    “只是数千亿的小型世界做不到这点,只有汇集恒久之数的中世界拥有那样的能力,但只有神王的势力不敢触犯与群星交过战的我们”

    “我们的情报官不断汇总,最终将目光对准某个身处无尽光元之外的阿尔斯世界,拥有庞大不可计数的中型世界群,统御一方的世界造物主”

    贝露莎的嘴角勾起笑意,哪怕是面对统御一方的造物主也毫无尊敬之意,她的眼中闪动着怜悯,那是如同看到自取灭亡的愚者所散发的无奈之情。

    “真是找死啊,果然是脑子不清楚了”杨自在停下手中的动作,嘲讽着那个开战的造物主,哪怕它比自身更强,他也由衷的蔑视对方。

    而其他的人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齐休也深以为然。

    若说造物主强不强,那自然是极强的,可面对统御这个宇宙的群星还是显得太渺小,哪怕只是派出银流中的战士应战,对方都会逐渐陷入衰亡。

    更不用说是与群星打过的他们,只是一介造物主还不足以让他们重视。

    “那个人忌惮着我们,策划了这次攻击,企图剿灭我们的下属世界,借此引发其他人的联合攻讦”贝露莎关注着众人的表情,然后缓缓数道。

    众人脸色一凝,若是周边的势力联合起来虽不至于打败他们,但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那我们的职责是?”齐休思考着,忽然察觉到一点,他皱起眉看向对方。

    “剪除对方下辖的人口,将他们的资源世界全部夺走,破除那位造物主的声望,削弱对方,这是我们明面的任务”

    贝露莎若无其事的说出一番话,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之意。

    果不其然,众人的脸色变得严峻,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已经有造物主联合起来了吗?”齐休带着呢喃的语调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贝露莎微笑不语,只是眼中透露着认可之意。

    “啊啊,所以才是战争!”杨自在的情绪变得高昂,他兴奋的狂笑着。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从微不足道变成需要关注级别的危害,还不足以让军部大动干戈,背后其实有其他的原因”

    法伊特收回眺望的目光,脸色冷淡的说道。

    齐休自然明白,身为首座弟子和末流子嗣的法伊特自然比之众人更接近事实的真相,这一点哪怕是备受宠爱的贝露莎也做不到。

    “余下就都是不能说的事了,毕竟,我们很弱嘛”贝露莎俏皮的一笑,制止了众人的继续追问。

    齐休,法伊特默默点头,杨自在躁动的挠挠头,还是不甘的吐口气,放弃了追问,而穆尔柯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至始至终没有参与思考。

    “哦”他这样回应一句,甚至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听。

    “那就慢慢来吧”齐休总结一句,然后点下头,继续去食用精粹。

    覆阳市地表,几道人影小心翼翼的走着,沿途躲藏在阴影中,搜寻着地面的资源。

    “喂,小心些,虽然我们手中的武器对一些小型猛兽有用,可面对其他大的家伙就很脆弱了”中年愤愤不平的咒骂一句,一把拉过面如土色的少年藏在暗处。

    前方不久,一只竹熊晃着臃肿的身体一路滚了过去。

    “谢....”少年一脸不安的道着谢。

    “呸,谁在乎你的道谢,滚一边去”中年不屑的骂了少年一句,动作并不暴躁,只是向着一边指指。

    少年咬咬嘴唇,转身坐在那里,缓和着自己从死里逃生后变得急促的呼吸。

    中年紧绷的脸一松,眼底深处有些歉意,然而他还是将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

    “老赵又在欺负王承了,真是,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一同出来的三人余光望着这边,小声的讨论着。

    一行人是被简单的训练后,被派出来搜寻道路和资源的人,只是其中却有改正的王承,以及当日骂他的老张,所以,一路上气氛都很紧张。

    老张心底深叹一声,这些时日他也看到了对方的积极改正,只是他却抹不开脸,一边在明面继续咒骂对方,暗地里又感到后悔。

    刘轩也曾经劝过,而严涛却只是微笑,没有干涉其中。

    不过尽管如此,老张还是蛮想和对方和好的,毕竟,闹别扭的一直都是他。

    王承缓缓抬起头,幽深的黑色瞳孔凝视着在边缘苦恼的老张,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憎恨和怨憎。

    只是当众人目光扫向这边,他又再度低头,不将这份情感表现出来。

    很快,很快,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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