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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全文阅读

作者:吐墨的鳄鱼     人偶们的舞台剧txt下载     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1,命名

    如同浊气般升腾,灼烧着空气的昏黄之气占据着大地,它昂起头,亢奋之情在心中咆哮着,目光所见只有那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自天穹深处而来,是星辰之中的使者,性情孤高而冷漠,犹如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的轻灵之气,圣洁而不可侵犯。

    那自是可恨的,它心中寻思着,叫嚣着顺着自己的本能——逆行而上。

    天空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强光,如同号角,如同嚎叫,最终归于了平静,天空依旧如故,挑战者则一无所踪。

    盛夏最后的一丝余热被扑灭,来自深秋的寒意悄然蔓延开来,直至深入人心。

    “阿嚏!”

    有着霜色眼眸的少女抽抽鼻子,紧紧身上的衣服,她抬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青空,心中暗骂了一句多变的天气,随后视线却不由得转向那边。

    舞台之上一位粉发女子正在舞台之上屹然而立,那美丽而决然的姿态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向往。

    “与其说是偶像,倒不如说是歌姬,这样才更加形象。”她小声嘟囔着,只是脸上却露出一抹不甘,她的目光扫视四周,入目所见大多只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他们注视着台上的那人,表情冷淡,如同在注视一个将要死去的尸体。

    “真是火大.....”

    她的拳头不由攥紧,目光依旧在四下流连,却与一个蓝发视线相对,那热切的目光让她心中觉得腻味,就是这个家伙之前就一直盯着她,真让人讨厌。

    她反瞪回去,而那人表情一呆,脸上随之露出荡漾的笑容,让她心中越发不快。

    “这样可不行啊。”

    米洛轻声一叹,看着对面那越发冷峻的表情,以及身边这个依旧痴迷的看着对方的家伙,他内心哀叹着,面上却显得十分镇定。

    “来,来,看这边。”

    “搞什么——”格林顿不耐烦的转过头,一只硕大的拳头当头冲下,下一刻,他的意识中断,面色恍惚的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额头之上有一块鲜红的印记。

    米洛惊悚的看向收回手的路遥,后者之前竟然用他的声音来吸引对方,而后一击毙命,简直凶残。

    “让他暂时冷静一些,对彼此都好。”

    路遥瞥了眼米洛,随后轻声解释道,同时对着发出诧异目光的那位给予歉意的眼神,后者点着头,随后目光转向它处,没有再理会这边。

    “我虽然对此没什么了解,但若是一开始就被厌恶了,那么之后的接触也会变得很麻烦,为此,我们需要多替他思量一些。”

    路遥收回目光,随后对着米洛低语道,后者牵强的一笑,然后看向神色恍惚的格林顿,后者此刻陷入了沉寂之中,表情显得格外麻木。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偏僻,就连在明面上也没有太多的宣传消息,我原本以为就我们几个会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关注的人。”

    米洛心中略加叹息,随后眼神变得冷静,他端详着四周,表情十分冷淡。

    “恩。”

    路遥注视着远处,表情却有些肃穆。

    那是一个几如蚊虫的黑点,联邦现有的几个大型城市之一,而这里却是相距城市至少万里之遥的偏僻原野,周围只有稀疏的几颗小树,也无其他生灵生活过后的痕迹。

    只是单纯的一个荒芜之地,唯有空气显得清新。

    对方将舞台放置在这里,就像是在为自己挑选着‘坟墓’,也无怪来此的人都对三人毫无期待,只是等待着三人最后的结局。

    这一点,路遥等人也不例外,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想要打断那最后的过程,而非只是在一旁看着。

    “即便是放弃,也会指着对方的放弃姿态用来说服自己,所以,他们尽管不抱期待,但还是来了。”

    路遥的声音显得很冷,他近乎刻薄的说出这一番话,米洛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言语,只是望向台上那个女子,眼中有些怜悯。

    真是可怜啊,还是孩子就要经受这种事情,这个时代也太残酷了。

    他心中哀叹着,不过他也同样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充其量,只是又一次的失败吧。

    理智的大脑在告知他最后的结果,而他也对此并不奇怪,区区的偶像,又能做到什么。

    在西北的方位,竹行先生凝视着台上的那个人,眼中却不由出现一丝怀念。

    那个人如果还是活着,现如今的联邦会是什么模样呢,这个孩子会不会有着更加的美好呢?

    竹行站在原地,周围一片空白,人们都用有些忌惮的视线望着他,远远的站在一边。

    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去理会,隐藏在身下大衣的手指无声伸出,其中双手的尾指变得犹如黄金般闪耀,他的心中顿时充斥着决意。

    就让他用这份仅存的手段切断这份连锁,为此,他才来到了这里。

    他抬起脸,犹如黑钻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金黄之色。

    “......开始吧。”

    原本沉默的立于舞台之上的燕芍药睁开眼睛,桃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她的身后是两位陷入沉睡的同伴,她们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周边有白色的雾气托住她们。

    她面向众人,面色镇定的上前一步,双手齐齐上升,直到越过头顶,指尖指向天空,手腕一弯,双掌如同幕布一样‘遮’在脑袋上方,神情变得庄严。

    “如你们所见,我并不高,甚至严谨的来说....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样的我即使说承担重任,想必也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我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你们是对的,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力的家伙。”

    “这样的我绝没有被信赖的资格,我自己也很是明白......”

    燕芍药维持着姿势,天空与手掌之间形成了强烈对比的画面,那娇小的个头自然也就越发显得显眼,而她言语透露出的柔弱也让在场大多数的人的眼中露出轻蔑。

    少部分人则是失望,他们深深的叹息着,内心深处由衷的感到有些疲惫。

    “......就只是这样吗.......”

    分外冰冷的话语自嗓子深处挤出,米洛表情冷漠,眼中带着失望。

    这算什么,拒绝求助的人是她,如今屈服的人也是她。

    确实,是自己擅自认定对方需要帮助,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过....米洛深深的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不甘。

    自己曾经见到的那副身姿.....只是个幻影吗?

    他在心中反问着自己,黑暗的情感顿时涌了上来,他的脑海中浮现一道话语。

    终究,不过只是个偶像,什么也做不到的偶像。

    路遥眉头一皱,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贴在腰侧的手几度抽离,而后,再度握住悄然浮现的黑色剑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才需要偶像。”

    宛如宣言一般的空灵声音响起,燕芍药淡然的放下了手,原本板着脸的燕芍药脸上忽地绽放笑容,那是蕴含着向往和幸福的笑容。

    那双桃红色的眼眸中毫无一丝阴霾,她认真的望着众人,声音逐渐放高,那娇小的身躯看上去显得格外高大。

    “正因为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才会感到恐惧,才会止步不前,而我过去也是这样,埋身于书中,心中渴求着他人的援助,却无法直视自己。”

    “这样是不行的,有时我会这样想,但很快,我就会选择‘忘记’,因为那是很现实的话题,是我所在的书海无法改变的东西。”

    “因此.....”粉发女子的眼神变得坚定,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希望是必要的,偶像也是一样。”

    “遗忘了欢笑,那就再度拾起,忘却了梦想,那就重新创造。”

    “坚信着自己,持之以恒的活下去,不要为自己的所行后悔,无悔的活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我们的义务。”

    粉发女子的手指对准天空,脸上带着昂扬的笑容,那副自信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禁侧目,他们似乎能感受到其中某种坚定的情感。

    霜眸少女直直的望着对方,眼神尤为专注。

    “自天女开始,二代们,三代,四代的偶像们,她们都绝非毫无意义的存在,她们在另一个领域持之以恒的战斗着,然后那个战争一直延续到今天。”

    “我们也是一样,绝不会甘心受戮。”

    粉发女子深吸一口气,声音猛地升高,她的眼神变得锋利,猛地对准前方。

    “你在的吧,一边虐杀,一边嬉戏,如同对待玩偶一样对待我们的你一定在看着吧。”

    “无论何时都厌恶,憎恨着,总是躲在阴暗角落的你也该露出你的真容了。”

    “出现吧,愚蠢之辈!”

    “你所讨厌的偶像就在这里,凶徒!”

    震耳发聩的声音传入众人的心中,雪莉表情一呆,如同低鸣的声音在心间响起,那是满含恶意的话语,那是‘异物’的声音。

    在舞台上女子的激情澎湃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在众人心间响起。

    黏糊糊,湿漉漉,冰冷而黏着,如同腐烂变质的滑腻声音,让人不禁生出抵触和厌恶的情绪。

    空气变得沉闷,一道无形的黑雾自虚空中生出,形似人体的黑色身影在燕芍药的眼前予以拟形,周身是形似巨蟒的黑色气体。

    而在属于头部的位置,那猩红的双眼看向了现场唯一站立的偶像,众人耳中低沉的嗡鸣声瞬间大作。

    米洛面色木然,格林顿一动不动,路遥握着手中黑剑,却面色沉重,迟迟无法上前,一股庞大幽深的威势压制着他们,冰冷的死亡感犹如抵住了他们的喉咙。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几人的心中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胜率为.....零。

    “邪魔,终于出现了呢。”

    燕芍药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平静,她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却没有畏惧,她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

    “.........”邪魔‘注视’着她,却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离泰之光!”深沉的声音响起,柳希无声的睁开眼睛,口中轻语着,舞台上的红线与灰雾组成了一张大网,向着对方罩去。

    宛如风驰电掣一般,大网顷刻间就要将黑影罩住,后者发出低沉的怪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大网顿时变得四分五裂,从黑影的身旁坠落。

    “唔.....嘻嘻嘻。”

    宛如嘲笑一般,黑影对着燕芍药,身后黑色烟气抖动不止,但,忽地,它的动作一顿,眼前出现一道身影,在那张无比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还没完呢!感受这份‘活化’的力量,就此陷入混乱吧!”

    双掌向前伸出,古涵欢眼中带着兴奋,瞬间拍在了黑影的身上,而后身体急速后退,天空之上浮现一座金碧辉煌的阁楼。

    天空之上泛起道道波纹,黑影停在原地,只用那双猩红的眼珠看向古涵欢。

    彭!

    巨大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呲呲作响的声音顿时响起,古涵欢露出了十分激动的表情。

    她偏过头,对着一旁的柳希大喊:“我限制住它了,快进行下——”

    “快躲开!”柳希急促的喊道,眼中带着绝望。

    耳旁风声大作,古涵欢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模糊,她摇晃着有些混乱的脑袋,睁开眼睛,眼前是燕芍药的下巴,娇小女子紧盯着前方,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咦?我这是被抱着吗?

    她的心中不由产生这个疑惑,同时她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协感,她低下头,望向下身,入眼所见的却是只剩半截的身体,缺口崎岖不平,宛如被野兽撕裂一般。

    “咕隆,咕隆.....”

    宛如吞嚼的声音传来,她怀揣着决意望去,那猩红的眼珠望着这边,无声张开的大口则在咀嚼着,而在天空之上的楼阁则拟化出各种利刃砸向对方。

    柳希则是眼带悔恨的继续攻击着,离,泰两光时而作网,时而化作兵刃突刺,牵制着对方的注意。

    她的心中瞬间明白过来,若非两人相救,自己先前说不定就死了。

    “结果,我还是这么莽撞,真是抱歉呢,小芍药。”

    “没有哦,我早就习惯古姐姐的冲动了,不用担心,接下来就由我来终结它。”燕芍药低下头,睫毛闪动,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

    燕芍药抬起脸,眼中倒映着那个散发着无边威势的黑暗身影,同时,她透过那些黑气,隐约看到了某个存在。

    面容模糊不定的‘它’扬起面孔,对着这边露出冰冷的笑容,诱惑的声音在顷刻间传入心间。

    “来吧,来吧,可爱的小芍药,和我融为一体。”

    “这样一来,就不用在担忧了,大家都在这里哦。”

    在那双漆黑的眼中,面容木然,目光无神的偶像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们机械的提起手,对着这边露出了‘笑容’。

    然而,燕芍药的眼眸只在下一瞬就恢复了清明,她望向天空,眼中带着了然。

    “原来是这样,我...竟早已死了,真是不像话的结局啊。”

    她的双手升起,面庞显得无比圣洁,对着那晴朗的天空,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传达到吧,我的祈愿,不要放弃呐,‘我’。”

    温柔而坚定的白光冲天而起,现场如同响起神圣的乐曲,燕芍药璀璨夺目的双目看向那个恶意的身影,眼中却并无一丝畏惧。

    “就用这‘圣心’作为祭品,我赋予你名字。”

    “自今以后,你不再是‘无名者’,再也不能肆意的夺去他人的性命,而是必须遵循这份规则。”

    “‘歌姬’,回应我吧!”

    ‘歌姬’发出了凄厉而尖锐的叫声,燕芍药则双目莹然的看向对方,面容绷紧,让力量在体内咆哮着,以此维续最大的输出。

    可渐渐的,黑影的动作越发猛烈,而燕芍药反而有些后力不济的样子,无法命名成功。

    柳希则抱着虚弱的古涵欢,眼中衔着泪水,她望向那幕场景,粉发女子那努力的身影,她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接下来轮到我们了,欢欢。”

    柳希面色自若的抬起手,随后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将一颗闪耀着淡淡白光的心脏掏了出来,她的精气神瞬间衰落下去,眼角出现皱纹。

    “琪拉说的是对的,仅凭小芍药是无法做到的,我们也必须努力才行。”

    古涵欢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珠猛地一凝,她吃力的说道。

    “也不要小看...我这位独行之仙...的能力。”

    柳希温柔的摸着古涵欢的脸庞,将心中的心脏放在她的脸上,颤动的心脏顿时爆发出白金色的光芒,柳希的面孔之上显露出几分神圣。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以倾神之心和独行之仙的名义,做一些霸道的事吧。”

    “就...就是..这样.....”古涵欢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她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两人的身影在交谈中逐渐变得透明,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心脏,以及流动着澄澈泉液的眼珠出现在原地,两者齐齐升空,向着那道黑影而去。

    燕芍药凝视着那两道光芒接连进入黑影身体之中,在骤然变得凄厉的声音,黑影被白光所吞噬,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身影在其中显露出来。

    她不由想起临行前,那位初代圣女的话语。

    【世人不会遗忘你们的付出,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生活过的这个时代自豪。】

    眼前是身着纯白裙摆,虽然一眼看去脸嫩,但却让人觉得十分威严的黑发女子,她的头上戴着镶嵌蓝色宝钻的发饰。

    她的眼中带着认真和敬重,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大人。

    .......仅限于当时。

162,幻梦

    有一位少女,面容稚嫩,身材娇小,却被冠之以偶像之名。

    有一位少女,性格软弱,本性天真,却是那无光时代唯一的道标。

    那是献祭的光芒,那是祈祷的终音,是不会放弃之人最后的坚守所在。

    “所以,当她被憎恨吞噬,被怨念所占据,那份反转的姿态正可谓罪之花的具现,曾经是那么触动,曾经那么刻苦铭心,这一刻瞬间化作了绝望~”

    琪拉声音悠扬,语调中满是欣愉,她伸出手指。

    洁白的手指抚摸着眼前双目无神的存在,她的眼中既有对待珍贵品的怜惜,也有看着神圣之人堕落的愉悦。

    “我可是很喜欢那份绝望的,那些被你感动的人,在见到你的身姿后,那内心破碎的声音尤为的动听,简直就是仙乐。”

    “是我亲自奏响的仙乐,你不觉得很有趣嘛。”

    “一点....也不有趣!”

    琪拉的手指宛如被灼烧一样,猛地收回,燕芍药的眼神变得有神,其中一道微弱的白芒一闪而过。

    “这是.....”

    琪拉眉头一皱,眼神诧异的看向眼前之人。

    燕芍药面容变得晶莹,蛾眉而琼鼻,轻薄的嘴唇如同花瓣,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但她的眼中却满含悲伤。

    “我并非为了他人,光荣也好,赞美也好,那都是与我并不相衬的东西,但我尤为不能忍受一点。”来自过去的祈愿之光充斥着她的心灵。

    “我本来是很尊敬你的。”

    左眼处有无声的泪花滑下,她看向那个被誉为初代圣女的存在,那道美丽而危险的身姿,本该是作为她们的大前辈存在的。

    【“那个可是很强的,恐怕即便是拥有倾神之心的希儿和特立独行的欢儿拼尽全力,也无法与之抗衡,所以......”

    琪拉蹙着眉,望着沉默不语的燕芍药,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我要主动去死吗?”燕芍药语气轻柔,目光显得清澈,即便是谈起自己的死亡,她的脸上也并无畏惧。

    “很遗憾.....四代的孩子们最终功亏一篑,没有将那个成功‘命名’,最终力竭的她们被杀死,连同当时的观众也陨落大半。”

    琪拉的脸上浮现忧伤之色,但随后,她犹豫的目光看向这边。

    “但如果是你的话,你的献祭圣心无比纯粹,只要你甘心舍弃自身的存在,那么,这次就一定会成功的,这个时代就能再度延续下去。”

    琪拉站起身,深深的低下了头。

    “是我们这些大人的错,需要你们去付出,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叔叔奔波的疲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这是我的私情,但还请看到这个联邦的份上.....”

    “我明白的。”

    燕芍药温柔的抱着眼前双目含泪的女子,她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这数年间,与那两人生活的种种让她心生满足,如果是为了她们的话.....

    “我会去做的,这样...人们一定能生活在曙光之中的。”

    “......我也会努力的。”

    琪拉紧紧的回抱怀中女子,她的脸上闪过戏谑的笑容,随后变作感动,她扬起脸,看着眼前纯洁的少女,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虚空,表情有些恍惚。

    “我会办到的......”机械般的声音从柔软的嘴唇中发出,而后,少女走向了战场。

    琪拉则在房屋中窃笑着,周身有黑气汇聚,凝成了一道人型的黑影。

    “真是一如既往是一些蠢孩子啊,就让我再尽情玩耍一番吧,歌姬,这个名字也不错呢~”

    “姐姐,就让我彻底摧毁你所爱的这个时代吧,这个毫无价值的世界,哈哈哈哈!!!”】

    燕芍药凝视着绽放明艳笑容的女子,视线变得冰冷。

    “可是,你却欺骗了我们。”

    “分饰两角的你只是单纯在享乐,柳希和古涵欢最后的留下的荣耀也被你侵占,就连我也被你侵占了身体,肆意妄为的实现你那肮脏的野心。”

    “迄今为止,你所说的那些话语全部都是谎言!”

    琪拉神态怡然,笑盈盈的看着目光冷淡的女子,面上颇有些不以为然。

    “是哦,是哦,不过,仅凭你那残破的圣心,你也奈何不了我。”

    “而且其他人暂且不论,我可是有在好好的对待你的身体哦,对了。”琪拉一拍手掌,表情颇为喜悦,那精致的脸上满是和善。

    “我还精心为你准备了别名呢。”

    “毒之花,燕芍药,你觉得如何?我再跟你说说我具体的构思哦~”

    琪拉面色一板,作郑重状,一副要发表重大成果的样子,但那副姿态看在燕芍药眼中反而越发陌生。

    “因为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愧疚,所以脾性大变,行事变得偏激,会不折手段的恐吓下一代的偶像,是被所有人厌恶的存在。”

    “甚至连你仅有的那些粉丝,很快也对你失望了,被那个家伙夺去了目光,嘁,不过嘛,时代就是这样,随着新生代的兴起,你很快就被抛弃了。”

    琪拉露骨的发出咂舌声,脸色变得阴沉,随后表情再度明亮起来,她那雪亮的眼珠看向燕芍药,亲切的微笑中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你过去的形象了,不过,恶名也是名,至少也让别人记住了你。”

    “这样也算对你的少许嘉奖,如何?”

    琪拉眼含得意的望着燕芍药,后者则变得沉默,她倒也不奇怪事情变成那样,而且当时的她们毕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荣耀方面,反而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直到今天,她依旧有个想不通的问题,她不禁开口询问道。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凭你的身份可以轻松拥有很多东西,为何你反而要致力于毁灭人们的梦想,这个时代究竟对你有什么亏待?”

    “它就这么被你恨着吗?”

    琪拉的脸上的笑意随之隐去,表情变得不耐烦,用嫌恶的目光看向燕芍药,视线中不带有一丝温度。

    “你又懂什么,不过只是我手中的傀儡,还敢质问我,真是烦人的很!”

    “他人如何管我什么事,不过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杂草,再怎么割也割不完,动不动就长出一大堆,令人厌恶。”

    “再者说,为高贵的我服务不该是你们与生俱来的义务吗,我啊,生来就站在负责统治你们的一方,反倒是你们,一而再的犯上,都是你们的错。”

    “贱民们,认清自己的地位!”

    琪拉面容冰冷,视线显得分外鄙夷,对她而言,这想必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与芸芸大众不同,她的出身和地位都十分崇高。

    “呼,这样......”

    燕芍药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叹息之声,她的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这一刻,她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这么扭曲,只是其自身的缘故,与这个时代无关,这也让她觉得有些宽慰。

    “那是什么表情,你又在庆幸什么,你在轻视我吗?!”

    琪拉的表情变得傲慢,如同居高临下的视线望来,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恶意,嘴角弯起,脚步轻快的走来。

    燕芍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周身的那层白芒变得微弱。

    琪拉走到燕芍药近前,她俯视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女子,脸上闪过讽刺的笑容,她将手伸出,手指点在对方的额头之上,只是指尖稍一用力。

    噗!

    燕芍药的身体顿时如同流萤般,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万千缕光芒,琪拉小嘴轻启,那无数的光点顿时被她吞入口中。

    “你们都是由我铸就的珍品,自然要将一切奉献给我,连这点也看不懂的你也无怪会落到这个下场了。”

    琪拉轻声一呼,白色的气流瞬间输入到空气之中,她的眼中带上蔑视,身体随之一摇,光芒乍现,遂而逝去,‘燕芍药’再度出现在原地。

    她扬起桃红的眼眸,看向那幽深的远方,表情有些不满。

    “这个节点....刚好是我讨厌的人将要登场的时间,真是,如果没有她的话....”

    燕芍药的表情变得阴沉,她幽幽的叹口气,而后摇摇头,眼中漆黑光芒闪烁。

    “算了,叔叔是不可能同意的,就放她一马吧。”

    “倒是那个伊贝尔,看来她已经接触到‘偶像’的核心,就连圆转三神也被她吸引了,哼,这样看来倒也不用太急了,等她走上巅峰的那一刻再说吧。”

    燕芍药轻握拳头,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这个时间点的修炼体系还是有些弱了,纵然是离乱八光,独仙意识,还是以信念为核心的祭祀体系,归根到底,只是外力。”

    “也罢,反正我也对前往过去不感兴趣,敷衍一些也不算什么。”

    燕芍药摇摇头,目光变得澄澈,晶莹的光芒溢出眼珠,使她的面容也变得璀璨夺目起来,如同一瞬间活过来,整个人显得分外‘真实’。

    而后,她面容沉静的走入幻梦深处,那里有一道昏暗的门户若隐若现,她的身影随之消失在深处。

    粉色发质看上去格外柔软,桃红色眼眸猛地一亮,燕芍药的身体一顿,原本潮红的脸庞变得苍白,她怅然若失的视线望向前方。

    “怎么了?”一只纤细的手臂伸过来,韩诗音目光诚挚的望来,抚摸着柔顺的粉色头发,后者则露出欣喜的笑容。

    “只是噩梦哟,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你在,这样就很幸福了。”

    燕芍药的眼神变得漠然,她低着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而后她笑着抬起头,再度用探求的目光看着韩诗音,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

    “所以,你也不能背叛我哦,不然,到时候.....”

    “....恩,我明白。”韩诗音手上动作一顿,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平静的应答着。

    “真是太好了!”燕芍药情绪激动的叫了一声,她猛地扑过来,将韩诗音一把抱住,脸上带着酡红之色,双目有些湿润。

    韩诗音抱住身前的女子,眼神有些幽暗,她近乎无声的叹息一声,随后表情变得平静,仿如之前的情绪并不存在一样。

    “睡吧,芍药,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她轻声宽慰着对方,而身前之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缓和。

    “因为...你...需要....我呢....”近乎呢喃的声音传来,桃红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白线,随后悄然隐去,燕芍药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我会站在你这边的,无论...面对何人。”

    面对逐渐熟睡的粉发女子,韩诗音一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口中则在低声喃语,眼神变得坚定,为了实现那个目标,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齐休,你现在在哪里呢.......’

    她不由想道,惆怅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她咬着牙,将渴望的心情拼命的压下去,这样不行,直到实现那个目标之前,她都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呢。”

    她叹息着,赤红色的眼眸随之合上,眼前的一切归于黑暗之中,在幽暗的房间,兽类的咆哮声和人的呼吸声同时响起,如同在同步一样。

    呼——吸,呼——吸。

    双眼鲜红的狰兽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如同在嘲笑某人一般。

    .....................

    “.....我叫蜜雪儿,不过这与你没什么关系吧,哼!”

    雪莉先是沉默,随后淡然自若的爆出一个假名,语气同时变得激烈,她轻哼了一声,再度看向微笑不语的伊蒂亚,脸色变得沉重。

    “咦?”安德里的神色变得古怪,他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叔叔也被人驳倒了,还真是少见呢~”伊蒂亚欢快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极为明媚,而另一个小女孩眼中顿时露出抵触之色。

    李如初跑到伊蒂亚身后,露出小脑袋,表情不满的瞪着雪莉。

    “这里不欢迎你,快点离开这里,陌生人。”说罢,她挥舞着小拳头,宛如发怒的雌猫,正在对着不友好的大人张牙舞爪。

    伊蒂亚回首,表情变得严肃,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开口道。

    “如初,这样不好哦,对客人恶言相待,那可算不得成熟。”

    “可是!”李如初的眼珠变得湿润,她委屈的看着伊蒂亚,脸上含有一丝不安。

    “这里就由姐姐来处理吧。”伊蒂亚自傲的拍拍胸脯,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随后,她转过身,眼神湛然的看向雪莉,嘴角依旧衔着笑意。

    身后是一脸兴奋和激动的李如初,她看向伊蒂亚的眼中满是仰慕和亲近,还夹杂着深深的依恋。

    “嗯哼,这位姐姐,由我来和你交涉。”

    伊蒂亚双手捧在胸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脚步轻轻一动,眼神晶莹的看着雪莉,自信昂扬,却又让人无法抵触的气质显现而出。

    那副浑然天成,信手拈来的姿态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轻松感,但细细望去却又会觉得对方有些遥远。

    不过下一刻,大概就会觉得那是错觉,只是动作下意识变得恭敬。

    就像你明知她在密谋什么,却只会笑着坦然承受,却不会动怒的那种亲近感,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才是伊蒂亚内心的真实体现。

    只要接触过伊蒂亚,无论是哪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这样断言道。

    然而,目光闪动的雪莉的脸上却并无太多感触,她的表情变得郑重。

    “伊蒂亚,你曾梦见自己的死吗?”

    她这番冰冷而无情的话语,将对方的那种亲近感轻而易举的打破,伊蒂亚的表情变得莫名,她想要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却始终不能成功。

    “............”伊蒂亚低下了头,表情变得灰暗。

    “那只是个梦哟,谁也不会在意的梦,是虚假的,并不现实的。”她低声喃语着,试图说服自己的那副姿态看上去格外显得异样。

    “......!”伊蒂亚身体一颤,一只大手落到她的头上,她抬起脸,眼前是一如往日的叔叔,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不会让你死,伊蒂亚,无论谁要夺去你的生命,我都不会同意。”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除非我死去,否则没人能动你一根寒毛。”

    “.......讨厌啦,叔叔,伊蒂亚才没有寒毛~”

    伊蒂亚的表情再度变得明媚,她俏皮的眨眨眼,眼中则是满满的幸福,李如初远远的站在一边,她看向伊蒂亚的眼中既有笑意,也有着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嫉妒。

    雪莉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则显得有些沉重。

    在后世,首座中的一些人曾复盘过这个时代的某些事,最终得出了某个结论。

    伊蒂亚的死.....与安德里脱不开关系,或者说,在天女陨落事件中,安德里行动成谜,直到事后才出现,那份拒绝他人追问的姿态,让所有人都心中发寒。

    而在过去,也出现过同样的事,不过,那就是雪莉所知晓的情报了。

    史书记载,在伊蒂亚少时,曾多做噩梦,他人问起,自语乃身死之梦,疑似遭遇梦魇,其后,伊蒂亚死去,旁人亦不知其梦于何时。

    齐休心中摇头,将自己的思维牢牢限制住,不让杂思漏出去,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163,如同梦幻

    呼~

    宛如轻柔的羽毛挠着心脏,齐休颇感不适的身体一摇晃着身体,旁边的视线忽地变得极为强烈。

    “怎么了?”轻灵的声音响起,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他心中一动,用眼角的余光望去,雪莉右眼微眨,脸上笑容一闪而逝,她的指尖在嘴唇之上一划而过,眼中带着暗示的意味。

    随后,她看向那不远处极为和谐的一幕,表情却有些阴郁。

    齐休了然,露出半分心神放在外界,大半精神进入业核之中,入眼所见,是一位摇晃着手掌,笑意盈盈的男装丽人。

    齐休刚一进入,雪莉手掌向着中间一合,透明的细线在空中一闪而过,齐休随即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联系。

    他望向对面,雪莉嘴角上挑,表情显得很是愉悦。

    “这样就不用担心消息泄露了,除非那人比我强,不过嘛,也不用考虑太多,现在先离开吧。”

    雪莉手指抬起,齐休眼前一阵恍惚,心神再度重归,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含着歉意的声音。

    ‘虽然有些急促,不过我也不敢在安德里的眼前有太多动作,说来惭愧,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安德里正抚摸头发的手掌一顿,冷淡的眸光瞥过来,随后他不感兴趣的低下头,再度看向眼前的伊蒂亚,脸上浮现温柔的神色。

    齐休心中一突,额头出现道道冷汗,那种芒刺在背的威胁感这才逐渐消融,而雪莉庆幸的声音传来。

    ‘为了你我的安全,还是小心为上较好,好在这个时间点的他与其他时间的他有些不同,可以暂时不必担忧我们被抓回去。’

    ‘不过相对的,我们也得不到信任就是了。’

    齐休随即不再言语,他原本想问对方之前所说的某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屏蔽并不针对对方,或者说是自己才是被单方面的监听。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我一般也会克制自己,不会去深入了解他人的内心,你以为我经手过多少个患者了,我可是有口皆碑的偶像哦。’

    很快,雪莉有些急促的话语再度传来,齐休心中随之一宁,但转瞬间,他再度泛起一丝疑惑。

    ‘是前偶像,并且,我也好奇您为何要联系上我,坦白地说,以我现在的微薄之力,还不足以让我帮到您的忙。

    齐休很是理智,也许未来他会很强,也许是他这个眷者的身份十分珍贵,但就他现在而言,只是对方的累赘而已。

    所以,他很困惑为何对方要带上自己,这也是他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疑虑。

    ‘根据您之前的说法,我心中也有了些把握,估计在短期之内,我既便是在缇亚身边也不会丧失自我,您大可以将我暂时放下的,我也可以理解您的行动。’

    趁着这个机会,齐休索性直言相问。

    他的眼神扫过沉默不语的雪莉,而后,平静的直视前方,与李如初对视,后者脖子一缩,然后梗着脖子,呼吸急促的看着这边。

    安德里依旧在抚摸着伊蒂亚,只是脸上却带着莫名的笑意。

    李如初的眼中还残存着畏惧,但她的脸上却露出坚毅的表情,脚步无声的走在安德里和伊蒂亚的前方,用身体挡住了齐休打量的视线。

    ‘.......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暂时不会对你言明,哪怕你因此怀疑我也无妨,但,请你相信这点。’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说过的吧,我可是很护短的人。’

    雪莉那温柔的声音响起,而后她上前几步,将齐休挡在身后,对准那个抬起脸,目光变得冷峻的男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安德里大总统,这样真的好吗?”

    齐休瞳孔一缩,在他的视角中,忽然出现了惊悚的一幕,空气中有着犹如棉絮般的网格状的白色丝线,在墙壁角落,在鲜花的枝头,在少女的裙角,无数的丝线闪耀着光芒。

    但只在一瞬间,丝线齐齐绷断,宛如被空气无形的大嘴吞噬一样,极快的消失不见,他的眼前顿时变得异常‘干净’。

    “只是在家中打扫一些污秽,与两位无关吧。”

    安德里轻轻一笑,眉眼之间一抹冷色却挥之不去,他碧蓝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其中并无任何亲近之感。

    “还是说.....”安德里的眼神变得淡漠,他看向两人,语气显得格外平静,“是两位带来的一些害虫,这可就叫人困扰了啊。”

    “会让主家感到困扰的,就只能是恶客了,那么,自然也要有相对应的礼仪奉上才行,不是吗,蜜雪儿,还有这位?”

    安德里笑得越发冰冷,在齐休的心中对方的身影越发高大,而眼前雪莉的身体则有些摇晃,连话语也不曾传出。

    他心中一叹,同时也很明白,这是因为对方已经在心灵战争中占据了绝对优势,想必在此之后就要处理自己这两个不速之客了。

    而见到对方视线望来,齐休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有了决定。

    “齐休。”齐休点点头,将自己的名字坦言告知,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然而,安德里的眉头却忽地一皱,狐疑的看了看齐休,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齐...休吗....”他低声喃语着,眼神却变得冷厉,脸上闪过坚决之色。

    安德里抬起脸,脸色变得完全平静,他静静的望着两人,手掌微微抬起,齐休心中叹息,之后会变成怎样呢?

    啪,声音乍现。

    伊蒂亚笑着抱住安德里抬起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然后语气变得欢快。

    “叔叔,难得遇见知晓伊蒂亚过去情报的人,而且伊蒂亚也觉得这位姐姐很是亲近,虽然他们确实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但这次就当是伊蒂亚邀请他们来的。”

    “如何?”伊蒂亚笑着抬起脸,眼中带着恳求。

    安德里定定的望着她,眼中的冷色随之淡去。

    “好,由你,都由你,真是,这任性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到那时叔叔就可以放心了。”

    他无奈的笑笑,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将银白色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伊蒂亚惊呼一声,不满的拍着对方的手。

    “叔叔讨厌,如初好不容易帮我弄好的头发。”伊蒂亚沮丧的抱着脑袋,李如初瞪了齐休一眼,随后面带关切的跑到伊蒂亚身边,将双手放到伊蒂亚的手上。

    “莫在意,我再帮你弄,一切都交给我吧。”李如初一脸认真的说道。

    “......如初,姐姐爱你哦!”伊蒂亚猛地抱住李如初,声音中带着哭腔,李如初脸部泛红,露出羞涩但欢喜的笑容。

    安德里欣慰的看着这一幕,随后看向面色苍白的雪莉,眼神变得冷淡。

    “既然有伊蒂亚的求情,那我就不追究你们这次的冒犯了,以后记住,想要靠近这边,记得提前申请,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联邦呢?”雪莉沉默良久,语气变得深沉。

    安德里视线一冷,眼中闪过厌烦,他断然道。

    “与我无关,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当那个总统,谁想当就谁当去吧,我一概不管。”

    齐休不禁愕然,他很难想象这段话竟然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的,那个最为重视民众,也为众人所敬重的领袖。

    “真是有趣,记住你的这番话吧,大总统。”

    雪莉笑了一声,声音无比寒冷,她转身便向着门处走去,齐休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快步跟上对方。

    “大姐姐,下次再来玩吧~”伊蒂亚雀跃的挥舞着手,眼中满含期待,脸上是明媚到有些耀眼的笑颜。

    雪莉身体一顿,随后扭过头,目光柔和的望过去。

    “我会再来见你的,在此之前,请更珍重一些自己吧。”她的视线划过一旁的李如初,眼神复杂,而后,转过了头,选择了径直离开。

    齐休跟在雪莉的身后,隐隐能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而身后那道异常刺人的视线也一直存在,直到齐休的身影从这个屋子彻底消失。

    安德里收回目光,心中几度犹豫,还是将那些杂思放下,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当下,他唯一需要守护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望向坐在小凳子上,摇晃着脑袋,表情欣喜的少女,身后是口中埋怨连连,却依旧在为对方梳头的如初,这副光景让他心中一暖,他不禁笑了笑。

    这样就好,现在这样就好,除此以外的东西,他都不在乎了。

    雪莉脸色沉重的走出门外,齐休快走几步,与对方平行而走,他侧目望去,雪莉的眉头几乎要挤成一团,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愤慨,看起来是在为什么事忧心。

    “根本不是那样,而且擅自推测女性的心理可是不好的行为,要是其他女孩子在这里,你这种行为就会扣大分了。”

    雪莉转过头,脸色凝重的看着齐休,摇晃着手指,对齐休予以口头警告。

    “.........”行吧。

    齐休也懒得反驳,索性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我们接下来去哪?”他其实是在问要不要回去与贝...缇亚汇合。

    “....不,不回去,要是回去我肯定还会被打的,还是再躲一段时间吧。”雪莉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手臂,随后打了一个激灵,表情变得坚毅。

    “您是首座吧?”齐休似乎能听到自己心底传来的叹息,他斜着眼看向对方。

    “呵呵,我可是半路出家的首座,并不擅长战斗,与你这种特化了前进道路的人不一样。”雪莉头颅昂起,望过来的视线有些高傲的感觉。

    “我可是舍弃了偶像的相关道路,重新选择的其他道路,虽然侥幸成为首座,但也只是手段有些古怪,算不得强大。”

    “你的人偶道路最优解是特化六种道路,再将其熔炼成一体,塑造出与自己最为契合的道路,哼,听起来就很麻烦。”

    “像你这种只懂得遵循旧制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我的伟大之处。”

    雪莉表情傲然的看着齐休,看起来十分自豪。

    “.........”齐休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一口郁气堵在喉咙之间,既上不来,也下不去,让他十分的难受,更让他难受的是无法反驳对方。

    即便是世人的观点,比起遵照前人的方法变得强大,对于自己独创一条道路这件事,哪怕听听都会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换言之,独创道路反而是一种正论。

    虽然齐休心中并不苟同,在他看来,只要能用于‘走路’,就不用管这个‘拐杖’合不合手,一切以实用为准。

    不过.....齐休心中稍微舒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在意之前的状况。

    “就算纠结也没用,人还是要向前看呐~”

    雪莉的语气变得和缓,她扬起笑脸,步伐轻盈的走在一侧,嘴中则在轻声哼语着。

    “erkki,erkki,brentosta.............”

    齐休的手指落在身侧,轻轻的打着拍子,两者并行着越走越远,两人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了细长的影子。

    幽静的建筑群中走出一道儒雅大方的身影,男人眺望着远去的两人,眼中带着玩味的笑,而他的身侧则站着一位少年,他的动作则显得十分恭敬。

    偶然的,少年扬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远方,眼中却有些困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子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可....他明明是独生子的,而在思考了自己的性别取向方面,人际交往关系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相关的思考。

    他望向已然消失在天际线的那人,心中怀着淡淡的期待。

    会有再见的一天吧?

    .........................

    “....真是败兴,竟然还没有回来。”

    少女咂嘴,表情极为不悦,随手将周遭的窗户砸碎,就那样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面对缇亚的破坏行径,他也只是唯一昂头,示意一旁的仆人前去收拾。

    贝尔克单手在胸前拂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竟敢惹我们的公主生气,看来雪莉小姐这次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假惺惺,虚伪,恶心,不要理我。”

    缇亚暗金色的眸子瞄了他一眼,随后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眼神眺望远处,表情有些不耐。

    “真是的,缇亚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真让人烦躁!”她低声咒骂着,连精致的小脸也皱成一团。

    贝尔克收起惊讶的表情,目光变得沉静,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如同带着某种诱惑,配合他那蓝黑色的外衣,越发显得阴暗。

    “我也对您说过了,只要您能确实的打倒安德里,你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一切愿望,我们绝不会阻止。”

    “可是,您却拒绝了。”

    贝尔克嘴角勾起,眼神却变得漠然。

    “能让我问一问.....”他的语调变得低沉,如同在嗓子眼中挤出的声音。

    “为何您不同意呢,莫非是因为....伊蒂亚吗?”

    贝尔克的眼中带着玩味的笑,那副姿态如同在挑衅一般。

    缇亚视线转冷,空气中响起了呼啸的寒风,雪花散落而下,冰寒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

    “是....又如何?!”

164,累人的话题

    贝尔克微微一笑,无视那道变得冰冷的声音,手指一合,将镶嵌在脸颊上的雪花取下,被刨开的血肉深处则散发着幽暗,深邃的光芒。

    “那可不算什么好事呀,身为眷者的您若是有了弱点,对我们来讲也是一个麻烦。”

    “而且.....”贝尔克的脸上浮现森然的笑容,他语气憎恶的说道。

    “那个只是区区的虚构之物,哪怕看到也只会觉得碍眼,若非安德里态度坚决,我早就把那个杀掉了。”

    “眷者小姐,只要您暂时挡住安德里,我们就可以将碍事的东西去除,您不觉得这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吗?”

    贝尔克眼神认真的看向缇亚,后者稍加沉默,随后,轻声一叹。

    “如果我真能做到,当我初生的那时就已经掌握了这个联邦,也就不需要你在此多舌了。”缇亚表情冷淡,她对着目露诧异的贝尔克继续说道。

    “......他竟然强到这个地步.....”贝尔克眉头紧缩,表情凝重。

    “那可是一个真正的怪物,他已经将联邦这个理念具现,可以视作他的‘领土’,除非有帝尊们亲临,不然哪怕是我,也绝对无法在这种主场优势下打倒对方。”

    “在这个主场,他等同于尚未褪尽的尊者,喏,结果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缇亚指着自己,眼中带着自嘲,贝尔克顿时变得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空气中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

    “.......引!”

    雪莉与齐休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地带,周遭毫无人烟,显得很是寂静。

    雪莉点点头,手中开始做着各种手势,表情变得郑重,瞥了齐休一眼,随后她低声喃语着,声调轻灵而悦耳,空气中荡起道道波纹。

    齐休眼见着她轻喝一声,手指在空中一点,一道漩涡状的浑蒙空洞浮现而出。

    “恩,果然如我想的一样,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中,这里的归属权还是我的。”

    雪莉笑着看向齐休,表情显得格外明快,她并没有多少犹豫,起身迈步进入眼前的浑蒙空洞,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齐休心中摇头,即便不去,他也没有其他的去处。

    他脚尖用力,身体猛地撞进内部,很快就消去了身影,而浑蒙空洞在容纳两个人后,转瞬便消去了身形。

    意识略一停滞,随即恢复了清醒。

    齐休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是被铁栅栏圈住的庄园,雪莉正停留在大门那边,仰头看着远方。

    内部是绿意盎然的树木,以及芳香扑鼻的花丛,只是相比后世要更少一些。

    “这也难怪嘛,毕竟随着时间推移,相关的防御措施也会进一步加强,不过,现在也勉强够用了,不用在意那些小事。”

    雪莉扭过头,表情有些懒散,眉眼之间很是淡然,她的手掌抬起触摸大门,那份动作显得无比娴熟,大门无声的开启,中门大开,用以表示欢迎之意。

    “在我将它送给贝露莎之前,我可是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所以,接下来就请放松一些吧。”

    “啊,真是让人怀念啊......”

    她对着齐休招招手,眼中带着眷恋,然后踩着有些雀跃的脚步走了进去。

    “.....记得她说是族中遗产,所以她才会住在这里的。”齐休低声自语着,忽地想起贝露莎对他们述说之时,那副黯然的表情。

    他摇摇头,随即进入了庄园,跟着前方的身影,走过光滑的石子路,耳听着涛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空气中既有水汽,也有草木的芳芳。

    在幽静,古朴的石桥之上,环绕庄园的小溪平静的流淌着,齐休低下头,一张习以为常的面目便出现在水面上,黑色的眼眸盯着这边,眼神锐利,如同在审视着来人。

    原来我平时是这样吗?齐休在心中喃语着,自从开始修炼,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注视过自己了,心中顿时浮现一种莫名的惆怅之感。

    “你在那里干嘛,好啦,快来吧。”

    齐休抬起头,雪莉停在墨绿的门处呼唤了他一声,身影即没入深处。

    齐休压下心中杂思,疾步走了过去。

    穿过厚重而华美的走廊,齐休走在红地毯上,沿途是早就见惯的风景画,这里基本和未来没什么差别,齐休心中思索着,而后他看向前面那人。

    “嚯,这熟悉的触感,咕嘿嘿....”

    雪莉坐在大厅的褐红软座上,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的神情,她的手掌在空中一摇,身前的透明圆桌之上就出现了如同玉脂一样的墨绿色配套器具。

    “我记得在这时的话.....应该是这个!”

    雪莉的手指在空中连点,数道散发着清香的草木植物便出现在半空,雪莉轻声哼语着,将叶片,花瓣全部撕进墨绿玉壶内侧,泊泊的清溪水自空中浮现倒灌入内。

    墨竹花,碧空叶,断角根.....

    齐休坐在一边样式较为朴素的软座上,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心中则在辨认那些添加进入的植物,高魔素的夺魂之花,孕育灵气的滴翠叶片,促进体内循环的通神之根。

    那是这个时代所做出的各种尝试,无论是灵气,魔力,还是血脉,法则,只要是有助于变强的珍材,基本上都打包带了回来,联邦的人各自尝试着培育。

    因此,这时的修炼体系可谓杂乱,没有一个基准,只是人们自发的修炼,同时以自身的立场隔绝着彼此的关系。

    只有修炼同样的体系,立场相同的人才是朋友,其他的....只是一些陌生人。

    这样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

    “基本上大多数都没留存到后世,就连这些也是,因为有职业体系的出现,所以这些灵花灵草也就不受重视了,恩,不过基本怀旧的老人家中还有种着的。”

    雪莉摇晃着手中的玉壶,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眸看向这边。

    “所以无所事事的我们一般都有养花的兴趣,贝露莎也是这样吧。”

    齐休想起闲暇时光,对方总在摆弄花植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恍然。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齐休将心中的疑问道出,他很是疑惑,为何要专程到这里,即便说是怀旧,也未免有些怪异。

    他可不相信平时的贝露莎会抵触对方的到来,那个人应该是极为信任眼前的存在的。

    “恩......”雪莉沉吟着,有些豪迈的将玉壶的口对准嘴唇,滴翠的液体顿时被她一饮而尽,而后,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这边,脸上浮现欣赏的笑意。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不问的,真是一个坦诚的家伙,没错,我可不会只因为个人的情绪就四处乱走,这也不符合我的作风。”

    “恩....虽然只是临时到了这个阶位,但至少今后的道路更加通畅,也勉强可以算作中流砥柱了,那我便为你简单的解释一番吧”

    雪莉一边酌饮着,一边与齐休交谈着,脸上带着悠哉的表情。

    “你知道吗,安德里可是很强的,在这个联邦中很少有东西能瞒住他,普天之下,云罗世界,每一处都被他纳入眼中,真的很恐怖哟~”

    她用着欢快的调子说出的话语,让齐休眉头微皱,却也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毕竟随着强者们越发强大,自身的感官和触觉也会变得敏锐,而若是已经有更强者俯瞰着下方,那就更加难受了。

    自身的每一丝隐秘都被一览无余,那种待遇简直如地狱一般。

    “当然,安德里也会重视人们自身的意愿,不会主动冒犯,不过,那只是出于他自身的约束,而并非我们对其有着足够的约束力。”

    雪莉的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表情隐隐有些冷峻。

    “幽暗之域,天空之居,隐秘角落,迷离断层,强者们虽然很是努力,活用自身的知识,做出了能在一定范围内屏蔽对方的‘住所’,不过实际效果嘛,谁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但随后,她沉默的酌饮片刻,脸色变得冷硬,表情如同被冰封了一样,目光显得有些微冷。

    “但,在其中,也有他亲自承诺不会干涉的居所,没人知道他的本意,只是,直到后世都没有传来他亲身到此的消息。”

    雪莉脸上的笑容有些虚幻,她看向齐休,眼神却有些晦暗。

    “喏,就如你所见,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只要在这里,我们就能享有宁静,很不错的待遇吧。”

    她笑着将玉壶一饮而尽,而后近乎狂躁的甩到桌面上,玉壶在桌面弹了一下,却没有被打碎,她的眼中停驻着愤怒的光焰。

    “真是让人作呕!”她的口中吐出憎恨的话语,表情异常阴沉。

    “........”

    齐休瞥了眼那个与平时表现不同的雪莉,保持着沉默没有搭话,很显然,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知的情报,只是,他也不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

    “好!烦人的话题就到此打住吧,接下来该说说你了~”

    很快,雪莉的表情再度变作欢快,她那炽亮的眼眸看向齐休,脸上浮现笑意。

    “虽然你现在暂处于这个阶位,不过很显然,你并不了解其的特性,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些家伙震慑住,他们现在的话固然很强,但却并没有超过那个限度。”

    雪莉轻描淡写的提起之前的话题,齐休静静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他现在的确有种虚不受力的感觉,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流动,却无法精准的把握,让他有些失衡。

    而当时的冲击刚好落在关节处,虽然身体才陷入了麻痹之中。

    “也难怪,你们虽算安德里的学生,但一院最多也只会教导你们四阶的知识,再往上就会有知见障的存在,虽然对他们自身无比正确,但与你们而言却不一定。”

    “本来的话,该是你的师长教导你的,不过,现在毕竟情况特殊,就由我教导一番你吧。”

    雪莉露出自信的表情,之前的愤怒就像幻觉一样,她兴致很高的扬高了声音。

    “首先就是我推荐的这些!”

    彭!一摞的厚重书籍出现在桌面上,雪莉拍打着书页,表情十分兴奋。

    齐休心中叹气,不由望过去。

    《阿尔戈夫的循环探究百考》,《杰夫卡秘术大全》,《奥灵修斯心解》.....

    “.....竟然还是进阶书籍吗.....”齐休语气晦涩,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

    在过去他还学过阿尔戈夫简单列法,杰夫卡的仪式物,奥灵修斯明心法等一类的书籍,而且,说实在的,这些人的说法都特别绕,通常而言,难以理解。

    “想一想,没有知识你怎么变强,我会教导你相关的读法的,你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全部记住!”

    雪莉的表情稍加郑重,其后再度笑了起来,显然很是得意。

    齐休叹息一声,默默的拿起书籍开始研读。

    雪莉笑了笑,目光不由的望向远处,眼底凝重与纠结并存。

    ...............................

    “帮帮我啦,伊贝尔,我可是特意将你提携到这个位子,地位只在我之下,你可不能背叛我啊!”

    伊贝尔捏着眉角,她之前尚在做梦,却被对方不讲理的唤醒,思维变得有些迟钝,就如同与人战斗过一样,心灵有些疲累。

    拜此所赐,她的脸上毫无在外界的温柔,反而很是冰冷,水色的眸子嫌弃的看着坐在地下哭泣不止的身影。

    “你这样还算神吗,还不立马起来。”冷冷的语气从口中传出,伊贝尔皱着眉说道。

    周身镶嵌着荷叶的蓝色衣裳,头部是繁杂的尖状头饰,两侧尖角竖起,串串珍珠连成线,垂落于面部,看上去就像小孩子一样的瘦弱身影。

    “不嘛不嘛,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再这样下去,我就成孤家寡人了,那样比死还难受,还不如死了,呜呜!”

    孩童的声音越发变大,他捂着脸,嘴中露出了呜咽的声音。

    伊贝尔瞥了一眼,对方虽然在掩着面孔,但指缝间却有一双在悄然观察的深蓝眼珠,显然并没有真的在哭泣,她心中顿时有些厌倦。

    “...好吧,我会去和海王交涉,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吧。”

    “早答应不就好了!”孩童放下手,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眼窝处有六道深色的波纹,他打了个哈欠,随后表情乏味的说道。

    “累死我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可是神哦,让我做这种交涉工作也太勉强了。”

    他嘟囔着,随后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伊贝尔叹息一声,所以她才不想回来的,这个不靠谱的神,以及那些蛮横的族人,着实是她的心理阴影。

    “.....不过也不能真的不管,不然.....”伊贝尔轻语着,脸上不由浮现一抹黯然。

    “谎言终究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到时又该如何.....”

    幽静的室内,响起她哀叹般的话语。

165,灾厄再起

    “噢~我俺的女神,这是上天的垂青吗,让俺再度和您相遇。”

    于清尘笑容一僵,眼前瞬间出现一位毛茸茸的身影,夹杂着怪异的腔调,粉红的眼珠中冒着爱心,短巧的双手搓弄着,嘴边咬着一只绿色的花朵,目露痴迷的看着她。

    “.......”

    她无声的后退两步,心中感到有些新奇,毕竟,她很少有这种体验,在与其他偶像同台竞技时,总是充当绿叶的她早就习惯了被无视。

    对话内容往往是这样。

    ‘很高兴见到您...哦,还有这位。’

    而这位就是在指她,倒不如说被无视反而是一种常态,能够在话里提及她的也是不错的好人了。

    意识回归,于清尘再度回退两步,让周边围过来的黑衣人负责驱逐对方,虽然有少许遗憾,但她心中也很理智,她可是听伊贝尔说过这个家伙的特殊之处的。

    这个女性大敌必须要远离才行。

    “噢!请不要这样女神,俺只是..只是想为您尽可能的分忧,没有恶意的。”

    怪熊被黑衣人压住,身体顿时趴了下去,努力挣扎抬起的脸上,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珠,那副尊容显得分外无辜。

    “俺是不会对女神们动粗的,俺只想守望着你们,无论是什么小事都尽管吩咐,俺绝无怨言。”

    那淳朴的面孔之上满含真诚,它对周围的人连声解释道,虽然外表是熊,却能够感受到那份无言的温柔。

    .......至少,常人是会这么想的。

    “.....不觉得很过分吗,这可是毫无反击之力的好人啊,你们竟然动作这么粗暴,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喂喂,大家快来看,这个小偶像甩大牌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唉!”

    旁边忽地出现一道阴郁的身影,他蹲坐在一旁,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这边,口中连连发出抱怨的话语。

    “就是啦,俺可没有恶意,还是这位小兄弟知礼。”怪熊一个猛子蹦起,将试图压制它的黑衣人甩开,然后呼哧呼哧的跑到于清尘身前,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请问您的芳名——”

    “你这就不对了,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呕,什么长毛怪,也敢在这里搭讪,也不觉得害臊,没见到这位的表情吗?!”

    “我都觉得恶心了,还不快照照镜子吧,你个蠢笨的丑鬼!”

    怪熊的声音再度被打断,那道阴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于清尘左方,用嘲弄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于清尘与怪熊同时看向那道身影,它缩了缩头,而后梗着脖子,面红气粗的嚷道。

    “怎么,还不准别人说句公道话了,这是我的自由权力,法律规定了,它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才说现代的年轻人啊,想当年——”

    哗啦,怪熊面无表情的将其通了个对穿,两只变得粗壮的手臂向外一分,阴郁的身影顿时一分为二,跌落在地面之上。

    “说俺也就罢了,竟然敢说女神的坏话,俺杀了你!”它呲着牙,牙齿闪露着寒光,眼中则露出血红的光芒,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而后,那暴戾的面孔变得柔和,纯朴的眼珠看向于清尘,一脸和善的样子。

    “俺说过了,俺只是想帮您的一点忙,绝无半分虚假!”它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中则带着期待之色。

    “哦。”于清尘平静的回应一句,黑衣人们簇拥着她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原地身体变得僵硬的怪熊。

    “呜呼呼,还是被人甩了啊,真是活——”

    “又失败了,果然还是太明显了。”

    怪熊再度撕裂仍在不服输的口臭阴郁身影,脸上浮现郁闷之色,不复之前的淳朴模样,它随即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还有下次机会,只要撒网的次数够多,总能抓到大鱼的,我可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家伙手中逃走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它握着拳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

    茂密的丛林中,在微波荡漾的水面旁,立着一块人类等身大小的镜子,镜中映出某个身影。

    “我这是......”

    穿着不合身的衣裳,眼眶凹陷,面色发黄,眼神迷茫的男子抚摸着自己的面孔,却始终不曾记得自己来此的缘由。

    “你的‘知识’我就全部收下了。”

    “离开这里,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张不耐烦的面孔出现在镜子中央,狂风蓦然刮起,风沙迷住男子的眼,待风声熄灭,他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茂密的林中。

    无论是湖泊,还是镜子都不复存在。

    他不禁跌落在地,抱着脑袋,双眼变得无神。

    “我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仰天咆哮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迷茫,片刻后,他挺着僵硬的身体,机械的步伐走向森林的中央,在那里有一面平静的湖泊。

    噗通。

    片刻后,森林的中央响起了水花翻滚的声音。

    镜子再度出现在湖旁,面孔浮现而出,眼中带着无聊。

    “这个也完了,真是脆弱的人类,明明是她先提出的交易,结果还是这样的结局,真是无趣。”

    “有没有什么耐操的人类啊,能让我多进行两轮游戏啊!”

    窸窸窣窣,从丛林的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镜子顿时变得欣然,他期待的看着那边。

    “....就是你吧,魔镜,听说你什么都知道。”

    带着满身的风尘之气,脸上宛如被风霜刮过,看上去就是十分有故事的中年男人挥开茂密的叶片,站直身体,用疑虑的目光看向镜子,眼中带着戒备。

    “当然,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魔镜,但凡你有所求,我这里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镜子的声调急剧拔高,声音中满是自信,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先生,首先请先来照照镜子吧,将真实的你呈现出来,这样我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交易。”

    中年男子几经犹豫,随后,还是移动到镜子前方,镜面有些浑浊,一开始映不出他的样貌,可,渐渐的,镜中开始浮现影像。

    黑色的中短发盖住脖颈,简朴的衣着掩不过那修长的身姿,宛如凝脂般的洁白肌肤,水润饱满的黑色眼珠,配合微薄的嘴唇,显现出别样的风姿。

    眼神忧郁的女性出现在镜前,脸上带着戒备的神情,然而,她却对眼前出现的最大异样视而不见。

    “这样就好了吗,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交易了吧。”

    女子转过头,看向镜子,镜中浮现一个满身风尘气息的刚硬男子,她的语气有些不安。

    “当然,女士,请说出你的请求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听的哦?”

    镜子之上浮现的面孔眼中带着深深的愉悦,眼前这骇人的一幕让它十分欢喜,不禁开始期待起下一次的交易。

    这一次的‘反转’游戏会进行到第几轮,才会被这个家伙察觉到呢,它深深期待着眼前此人知晓后,只能依靠自己,进而逐渐失去一切的那幕,那将是献给它的无上恩赐。

    他是她,她也是他,一切都是由它而定。

    愈是祈求知识,愈是靠近愚昧,它厌恶着变成空壳的人,喜爱着那些尚存警惕的人,毕竟,无论如何,最终的赢家都是它。

    循环往复,流向恒一,这就是它的法则,无法更改的法则。

    .............................

    原本青烟袅袅,安静祥和的农家景象中,忽地出现一道异样的身影。

    它走在路上,浑身散发着恶臭,脸部的位置发出低沉的嚎叫声,孩童们捂着鼻子,惊恐的看着这个家伙路过,大人们面带戒备,眼角则抽搐着,掩护着身后的孩童。

    然而,它并未理会周遭这些远远围观的人群,而是坚定不移的像某处走去,那里有着装潢的较为规整的白色房子,基本上算是刻意建出来招待来宾的地方。

    而偶像中的现任仙女,旧圣女就暂时停驻在那里,它并不犹豫,反而一步步的走向了那边。

    “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吧.....”中年男子嘟囔着,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眼中浮现迟疑,他观察着周围人的举动,眼中闪动犹豫的光芒。

    “就凭我们,做不到的。”体型瘦长,凌乱的长发披着,将脸庞整个包裹进去,一圈胡子‘住’在脸上,有着沧桑气息的男子断然说道。

    “呵呵,小年轻们就是焦急,我们的守护者自然会出手,不信.....你看。”

    白发飘飘的老大爷背着双手,眼中精光四射,他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众人不禁望去。

    光,自天边袭来,如同身披五彩霞衣的使者,通体透明,却散发着无边威势的手指刺破元宵,在众人的眼中留下一道惊艳的弧线。

    “啊哦哦嗷嗷嗷嗷哦啊哦!!!”

    异样身影发出暴烈的咆哮声,身躯的各处被透明的光束刺穿,尽管百般挣扎,却也只得死死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太强了!”

    “不愧是那位!”

    人们顿时发出欢呼的声音,眼中带着兴奋和激昂。

    这就是他们的守护者,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而在一处幽静的大树下。

    沈伤手指一弹,将指尖的烟气掐灭,而后立在原地,继续陷入了沉思之中。

    “师傅,不用去管魔男吗,你看他还在挣扎啊。”

    身着淡蓝长衫,手指摩擦着下巴,眼中闪过亮光的清秀少年指着远处,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沈伤回过神,瞥了身前的少年,表情很是淡然。

    “我昔年就以拳掌指出名,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可是我的三大绝艺,若是连区区的魔男也干不掉,我还不如趁早告老还乡。”

    “可是,师傅,它还在动啊,而且....”少年反驳一句,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讲道理,这就是老师的故乡吧,这是不是就说明......”

    少年止住话语,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对面,沈伤板着脸,脸上浮现和煦的笑容,而后瞬间转冷。

    “欺师灭祖,你以为你师傅是谁,哪里的下三流人物吗,找打!”

    沈伤背着手扣了一下少年的脑门,少年痛呼一声,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是是是,您强,唉,说不过就打,真是的,您要是真的强就不会被人打败了。”少年不服输的嘟囔着,虽然声音极小,但也没瞒过沈伤的耳朵。

    “韩勇,你确实名如其人,也不枉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如同赞许的声音在心中炸响,韩勇身体一颤,寒毛都不由竖了起来。

    韩勇脸庞僵硬的看过去,沈伤眼神淡然,看上去很是沉静,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老师,我错了。”韩勇嘴角抽搐,索性干脆的认错,这混不吝的态度甚至让沈伤不禁摇头失笑。

    “你啊,什么时候你的身手能有你的嘴一般厉害,也不至于打不过路机了。”

    “呵呵,师傅,你这就不懂了。”韩勇瞬间挺直腰板,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同代之中,我打他们让他们一手都行,不过,面对路机....”

    韩勇眼中闪过傲然之色。

    “他需要让我两只手,才能勉强和我持平,呵呵,这就是我的实力哦,师傅,您尽管放心,我现在的优势极为明显,纵然超不过路机,最起码也是第二。”

    “这是足以与您相衬的成绩,您根本不需要担忧。”

    沈伤眉头一挑,看着状似在夸着自己的韩勇,虽然他话中的内容极为拉跨,可有这份勇气说出来,还是用这种态度,也真是....不同凡响。

    “你很勇啊。”沈伤简要地做出了总结。

    “还是师傅教导有方。”韩勇谦逊的一笑,却掩不住眼底的欣喜,而后,他眉头一皱,看向远方。

    “....很奇怪啊。”

    魔男的身体之上接连浮现透明的光束将它约束在原地,但它依旧在奋力的挣扎,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

    “正常的话,这些家伙受到一定损伤后,就会自动离去,不过,现在看起来.....”韩勇的眼神恢复清明,他镇定自若的面孔望向沈伤。

    “师傅,为何魔男会追着偶像不放呢,那副癫狂的姿态,简直让我以为见到了歌姬。”

    沈伤目光深邃,眼中闪动着无形的光芒,面孔隐隐有些超然,给人以飘渺的感觉,他微微转头,看向韩勇的视线中带着赞许。

    “你的这份直觉确实很强,甚至比你如今的实力更为宽广,今后也可以着眼于此开发一些配套技法。”

    沈伤眺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有些冷淡。

    “那自然是深渊的影响了,毕竟,无论是怪熊,魔镜,还是眼前的魔男,你说的歌姬,都受到了深渊的污染,所以,他们的行为会有一定的趋同性,也就不足为怪了。”

    韩勇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而后无奈的叹口气,眼神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虽然师傅你们都在说深渊,深渊,不过,你们却从来没有告知过我们一件事。”

    韩勇的眼神变得认真,口吻变得郑重。

    “深渊,到底是什么?”

166,污染的苗头

    “..........也对,你也有这个资格了。”

    沈伤看了韩勇一眼,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后,口中徐徐说道。

    “自古以来,世间就存在三大灾厄,它们甚至遍及宇宙的每个角落,几乎可以说所有的灾祸都源自它们。”

    沈伤的面容变得庄严,传来的声音中听上去隐隐有些遥远,韩勇连忙。

    “阴雨绵连中,有雨孩子自风中走出,将一切抵触予以抹除,引导生灵步入死亡,作为死亡的使者闻名于世。”

    “晦暗而无色,形似猛兽追逐着猎物,只是看到即被捕捉,试图了解却早已深入其中,传播谬误,宣扬厮杀,‘亲切’而扭曲的危险之物。”

    “过去如一,未来不变,遵循着既定的规章,敌视一切反抗者,将既有的一切纳入掌握,谱写着‘历史’,不可视,不可见,不可闻的命运之手。”

    沈伤的眼眸变得晶莹,面容带着些许超然,如同独立于人世的存在。

    “叹息之雨,蠕动深渊,命运之手。”

    那变得宏伟的声音在韩勇的心中炸响,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面容变得严肃。

    可随后,他的脸一跨,连眉毛也耸拉下去,他苦着脸,眼神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不是,那什么,师傅啊,来点干货啊,你老是这样,这种大套话我耳朵都听的起茧了。”韩勇掏掏耳朵,放在嘴边一吹,露出无谓的表情。

    “.......”

    沈伤的表情一僵,随后显得格外冷淡的视线扫来,而韩勇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对沈伤挤眉弄眼,表情极为欠扁。

    “所谓深渊,并非实际存在的某处地带,而是某种更加具体的活物,打个比方的话.....”

    沈伤深深的望了韩勇一眼,随后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

    “假如你有一个好友,假如你有的话。”

    “真失礼啊师傅,就算是我也是有着朋友的!”无视一旁韩勇的叫屈,沈伤继续说道。

    “他在某天出门,在高空遭遇恶意冲撞,肇事者逃离,前去购买材料,却被告知短期无货,步行回家,路上被高手交手波及,身受重伤,被扶到床上,床塌了——”

    “哈哈哈哈,这么什么倒霉蛋,笑死我了,哈哈。”韩勇乐不可支的笑声打断了沈伤的述说,他停下话语,黑色的眼珠注视着对方。

    “呃,师傅,您讲,您讲.....”

    韩勇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随后咳嗽一声,板起了脸,竭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

    “.....你这个朋友的后续遭遇暂且不论,我问你,一个正常人,在短时间内遭遇这一连串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个...幸灾乐祸?”承受着沈伤冰冷的视线,韩勇试探着问道。

    沈伤深吸一口气,将从心底猛地升腾起来的郁气吐出去,让自己的心神放空,而后继续看向韩勇,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在问你,是在问你的朋友,他的想法,懂?!”

    “可我就是这么想....呃,应该是深表遗憾,吧?”对着那越发寒冷的视线,韩勇选择了听从内心的警告,老实的改了口。

    沈伤叹口气,脸上的阴云散去。

    “不合格,正确答案是庆幸和同情,庆幸不是自己,同情对方的遭遇,但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随后吐露的话语。”

    沈伤的眼神变得郑重。

    “在过去,我们会说‘哦,贼老天,真倒霉。’,而你的朋友大概会说——”

    “屎?”韩勇看着沈伤,迟疑着说了出来,沈伤眉头一挑,甚至感觉对方在内涵自己,决定之后找个机会,让他体会下人间冷暖。

    “事无偶然,只有必然,一连串的事件背后必有某根线的存在,我之前举的案例,看似只是本人的倒霉,但实际上这确是某种事先的预兆。”

    “那和深渊有什么关系?”韩勇瞥了眼远处,那个魔男狠狠的看了这边一眼,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

    沈伤五指平展,手掌的边缘微微泛光,随后向着前方一插。

    “奥嗷嗷哦嗷嗷!!!”宛如咆哮的嘶鸣声顿时响彻四周,韩勇挠挠耳朵,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魔男,随后鼻头一动,脚步无声的倒退数十步。

    “师傅,你脏了,请在之后一年都不要靠近我。”韩勇嫌弃的看着手掌插入魔男身体中的沈伤,脸上满是抵触。

    沈伤瞥了眼远离的徒弟,随后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魔男的面部位置,在魔男身体表面散发着腐臭,浊气的粘稠液体中,沈伤面容平静的摸索着。

    “.....就是这个吧。”沈伤低语着,将莹光如玉的手掌抽离,而此刻,魔男却露出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皙脸庞,富含魅力的黑色眼珠,如同圣者一样的异质气息。

    而那张本该充斥魔性魅力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憎恨之色,泉涌般的怒火在他的脸上挥之不去,薄而细的嘴唇之中吐露恶毒之语。

    “傲慢,愚昧,偏见,这就是你们犯下的罪孽,只因为外表的丑陋就否决一个人的存在,你们是何等的自大,狂妄!”

    “还有你!”魔男的面孔转向目露惊奇的韩勇,眼中是漆黑的几乎望不到边的恨意。

    “那是什么眼神,那又是什么话语,这份丑恶,这份恶臭,正是你内心的体现,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浑身腐烂而亡了,是我救了你,你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懂了没有,懂的话,就加入,呜呜——”

    沈伤随后将魔男身上的污泥抹了上去,将那张露出的面孔再度掩埋,随后,他抽出左手,右手屈指一弹,无数的光束自虚空生出,再度将其捅成蜂窝。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勇直直的盯着沈伤,他的面色变得阴沉,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氛围,表情显得极为冷漠。

    沈伤笑了笑,眼中闪过有趣之色,他再度屈指一弹,一道青光扑在韩勇的脸上,后者原本深沉的面孔顿时一呆,随后眼神莫名的挠挠头,脸上极为困惑。

    “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嘟囔着,随后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沈伤。

    “深渊即是污染,哪怕你百般小心,也会受到波及,你之前正是被魔男被感染的那份本质所虏获,从而心性变得偏执,会变得怀疑抵触他人。”

    “同时扭曲你的本心,被负面情绪包裹的你只会做出越发背弃人伦的行为,从而最终被所有人所弃。”

    “而且,深渊自身也是极为‘活跃’的,它所产生的污染甚至可以接着不断传播,二度传染,三度传染,直至将所有存在拖入绝望的‘深渊’。”

    韩勇眉头紧缩,表情中有些茫然。

    沈伤心中摇头,这个脑袋很直的家伙,随后解释道。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个例子,通常而言,我们不会仅因一次倒霉,就会联想到有幕后黑手,深渊就很会借用这种疏忽心理,在你的心中埋下一根‘苗头’。”

    “待到时机成熟,那根刺就会瞬间刺穿心脏,将失去反抗能力的被寄生者拉入污染的泥潭。”

    “当然,有时也并非是一次性就能成功,而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将原本纯粹的心灵变得浑浊。”

    沈伤看向咆哮着的魔男,面孔变得冷漠。

    “就像这些家伙,它们也不会一开始就是这副样子,只是因为‘偶然’的‘不幸’,‘倒霉’,所以就成了深渊的使者,负责将那份污染不断传出去。”

    韩勇望着那道异样的身影,想起之前的那张面孔,内心深处不禁有些发寒,谁能想到只是平常稍微有些奇怪的遭遇,就是被暗算的前兆啊。

    “咦,我好像....”韩勇表情一变,他再度试图回忆,可之前出现的魔男面孔却在他的记忆中越发浅薄,甚至都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真的看到过那张脸吗?

    “样貌,姿容,手势,衣着,一切与之有关的记忆都是污染源,为了你好,还是忘记它比较好,下次可没有我在你身边拔‘刺’了。”

    “甚至,科学院的人曾经提出某个假说。”

    沈伤忽地变得沉默,他凝重的目光看着天边,语气显得有些飘渺。

    “深渊是一份活化的知识,可以自由的拷贝,复制,并且它自己也渴望着被所有人理解,它追逐着人们,无私的将知识交给人们,所以人就或多或少的成了它的传播者。”

    “只是那份知识却是腐化,扭曲,充满谬误的,只是痴人的呓语,所以才会污染一切生灵。”

    “只是也有人说,它只是试图将正常人拉近它的思维,试图传出某份隐秘的信息,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它的思维,所以只能称之为‘污染’。”

    “那什么才是正确呢?”韩勇出言问道,它的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

    沈伤沉默的摇摇头,再度将目光对准韩勇,面容变得冷静。

    “没人知道深渊的由来,而且这充其量也是科学院出于辩证的角度提出的互异观点,本身并没有确切的资料用来证明正确与否,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哦,行吧,反正我又不擅长这个。”韩勇吹着口哨,反而不太纠结这个,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沈伤瞥了他一眼,也对他的表现不太意外,这个家伙一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直爽,自己才会收他做弟子。

    “喏,这个。”沈伤伸手在空中一捏,一道手掌大小的物件顿时被捏在手上,沈伤向前一抛,韩勇先是一呆,随后手忙脚乱的一把攥住。

    他低头一看,脸上不由闪过震惊之色,他猛地抬头,话语脱口而出。

    “师傅,这是你给我的遗产吗,不行啊,我还承受不住东都领袖的位置,最起码让我再玩乐一段.......”韩勇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由干笑两声。

    沈伤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样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我之前就想说了,做你的朋友还真是辛苦,就连我有时都会有种莫名的冲动。”

    “师傅,你现在说的这话和那些被我打趴的败犬的一模一样,只能哭啼啼的,说着什么改日再战,然后又被我揍了个爽。”

    韩勇闻言嘴一咧,露出极为爽朗的笑容,而后,他露出自信的表情。

    “真正的朋友可是需要用拳头交流的,这一点我懂,师傅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埋没了我们东都的名头,哦,路机除外,那个家伙太硬了,我不和他玩。”

    沈伤无言的举起拳头,身影一闪,出现再目露错愕的韩勇面前,带着饱含‘爱意’的拳头顿时直冲而下,韩勇轰然倒地,沈伤表情自若的挥舞着双拳,身下传来犹如地鸣的声音。

    韩勇只在一开始发出了声音,之后再无声响。

    片刻后,沈伤一脸舒爽的站起身,烟雾在身后弥漫。

    “所以说....为啥啦?”

    烟雾散去,一边揉着脸颊,一边低声抱怨的韩勇,他趴在地下,眼神幽怨的望着这边,眼底还残留着丝丝困惑。

    “总之,这个家伙就暂时交给你了,除非必要,否则魔男不会展露自己的真实姿态,以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也足以压制他了。”

    “这段时间我要外出一趟,你负责看好东都,要有什么闪失,我回来后找你算账。”

    韩勇瞅瞅身旁的镶着金边的青色小旗子,上面纹着神秘的四方图案,上下左右各有一道符号,细细看去还在变换着身姿,繁杂与简朴并存,似乎深蕴着某些道则。

    “连‘四目旗’都交给我,师傅你是有多么瞧不起我,我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韩勇的脸上反而露出不服输的表情,他气鼓鼓的看向对方。

    “你觉得呢?”沈伤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总之,我已经留存下我的一部分力量,不需要你动手,只要挥动旗帜,就可以轻松镇压魔男。”

    “记住,不要多事,你还需要防备其他可能的威胁,不能麻痹大意。”沈伤的眼神变得认真,表情严肃的叮嘱着韩勇。

    “....好啦,我记得啦,我会老实的呆在这里,一直到您回来。”韩勇站起身,随后有几分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伤微笑着,便要转身离开。

    “师傅,你要干什么去啊?”韩勇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沈伤身体一顿,其后平静而坚定的话语传了过来,韩勇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对方的这种口吻。

    “寻找我想要的那个答案,我已经等的太久,所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犹豫,之后,就交给了,我的弟子。”

    沈伤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在空气中消去了踪迹,韩勇站在原地,不由叹息一声,拿着旗子的手不由一挥。

    “奥嗷嗷哦嗷嗷!!!”身旁传来魔男有些凄厉的叫声,韩勇瞥过去,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无比具体的形象。

    被蜜蜂群扎过的刺猬。

    “这个不错~”韩勇咧嘴笑着,再度看向了魔男........

167,古木逐芳草

    “今天,我要讲的是‘领域’和‘当代最强’理论。”

    身处常青藤环绕的篱笆之下,几如伞盖的苍柏大树遮天蔽日,幽静而静谧,连成一片的七节竹群彼此毗邻着,随着无形的乐章摇晃着身体。

    带着黑色的学士帽,雪莉一托脸上的无框黑色眼镜,手中拿着长杆,在空中一挥,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席地而坐的齐休。

    “哦。”齐休简单的回应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他的身下放着一道四方的淡青色长巾,虽然他本人表示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抵不过雪莉的强行要求,最终还是老实的坐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坐下,或者是找个椅子。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是没有领域这种东西的。”雪莉不由的瞪了齐休一眼,显然在嫌弃他不配合,随后,她昂起头。

    笑容爬上女子的脸,她步态怡然的四下走动,脸上露出若有其事的神情。

    “领域,其本身含义是宣布为本身主权的相关领土,有种独属的意味,不过,通常的话,我们会选用它的引申含义。”

    雪莉脚步一顿,用炯炯有神的双目看向这边,脸上嫣然一笑,如同风华绝代的神女一般气质极为突出。

    齐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聆听着。

    “就如同你的那些仆役,无关乎它们的具体种族,它们所要修炼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属于它们自身的‘领域’。”

    雪莉手掌上抬,眼中发散着精光,她的瞳孔上倒映着大树的身姿,但在其深处,却有着一位位光华灼灼的身影,它们形象各异,周身蔓延着异色的光晕。

    “将根性,自我,智慧,力量,乃至于一切的一切,全部予以熔炼,而最终凝结而出的结晶,就是被称作领域的东西。”

    “那是万物之源,那是力量之本,是强者为之依仗的节杖,换言之,就是通往强大的道路。”说到这里,雪莉不禁摇摇头,表情中有些许叹息。

    她直直的看向齐休,眼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但我们人类却并没有那个,领域者们昂首阔步,只需按部就班就可以成为强者,但我们不同,即便拼尽全力,也赶不上初出茅庐的小妖。”

    齐休眼眸闪动,其内有蹄状图案划过,随后,他面色沉静的看向对方,雪莉慨然一笑,眼中有无尽自豪闪过。

    “你想的没错,你的业核本质上也只是对‘领域’的模仿,它顺带着承担起作为力量之源的责任,让我们这些孱弱人类的本质逐渐升华。”

    “就如同行脉法是绕过魔神们的影响,重新构建一套循环体系,而‘核’便是我们选取的下一方向,基于领域的存在,让力量渗入体表,由外而内的改变我们自身。”

    “只是鲁莽的与魔神们碰撞并非正确的选择,身如浮萍的我们只会被轻松击溃,择机而动,敌进我退,哪怕是借助外界的力量,也要彰显我们的意志。”

    雪莉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严肃,令齐休心中感慨,哪怕是这个平素显得亲和的家伙,也无愧其首座的名头,自有其威严存在。

    “对吧,我是很了不起的。”雪莉眉眼一弯,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身着素色长裳,背负双手,眼中露出自得之色。

    “.................”

    齐休无言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咳,先揭过这个,具体内容我之后给你相关的书,接下来再说另一个理论。”雪莉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

    “现代最强理论,说起这个,其实一开始出自科学院的某个猜想。”

    “他们在某日提出一个假设,假如一个可以自由往来过去,未来的强者,运用某种特殊的术法,将弱小的自己掩藏,而将未来更加强大的自己不断拉出。”

    “那么,到了最后,究竟那个才算‘现在’的本人,因为他们无论是意识,而是本领都出自同源,假如有某个未来的存在自称自己才是本体,那又如何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雪莉目光凝重,手掌在长杆上拂过,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又是科学院吗?”

    齐休不禁深深的叹息一声,他心中即为科学院的奇思妙想所惊叹,但其实也觉得他们实在事多。

    那些从小做过的题,不知有多少道是出自他们的假说,例如:以相互辩证的角度使身处不同地带,却同时遭逢相同绝境的两人逃出生天,要求方法互异,且必须合乎常理。

    当然,题本身并不难,难的是补充条件。

    两人所用的方法会影响到另一人,并且假如一人先行生还,另一人必定遭遇死亡,需要同时救出两人,并且不能动用超过一阶的实力(科学院附注,其实普通人更好。)。

    ........存在感相当强烈,让当时的他们都快要看吐了。

    “那个先不提,反正你接下来还会接触到更多,不放弃那种生厌感,可是会被很难受的。”

    雪莉瞅了一眼面容紧绷的齐休,脸上带着深有体会的表情,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

    “.....嗯,闲话不提,总之最后科学院得出一个结论,不,其实他们只是见证了那个事实。”雪莉的脸色不由有些古怪,当时她看到以后,其实也有些傻眼和惊悚的感觉。

    “现代最强...吗。”齐休思维电转,很快就想到这个理论的名称。

    “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理论,我们才明白了另一个真实,即未来为虚,过去不追,唯现在永恒。”雪莉握紧拳头,眼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无论未来的‘我’有多强,哪怕理论上可以瞬间压垮自身,但‘我’终究做不到,因为唯有现在节点上的我才是相对‘真实’的存在。”

    “或者也可以说是来自‘宇宙’的加持,它下意识的不想让‘异物’占据这个时空,所以,它会对现在节点的我进行加持,不让我被轻易抹灭。”

    雪莉撇撇嘴,随后言语轻松的道。

    “不过这就是宇宙恒一论的话题了,这次我先不谈那个,太过接触后面的知识,也会影响个人的道路,所以除非必要,我们都会审视你们的成长进度再给予必要的知识。”

    “现在最强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只要被所在的时代所加持,无论是未来的自身再如何强大,也无法越过我自身的意志,只要我不想做什么,就绝对无法改变。”

    雪莉看向齐休,脸上露出如星斗般璀璨的笑容。

    “所以,我们才不需要担心未来的安德里的威胁,因为,这个时期的他也被称作最‘冷漠’和‘顽固’的阶段,丝毫不在意他人,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是个当之无愧的人渣呢~”雪莉欢笑着,言语却很尖锐,齐休听来,只觉得对方似乎隐隐有些怨气,却不知从何而来。

    “呃......”齐休言语一顿,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雪莉眸光一闪,齐休的面上顿时出现一道浅色的方桌,上方出现一部又一部的大块头书籍。

    齐休一吸气,将自己蓦然一跳的青筋抹下去,他伸出手,取下最近的一本书。

    《浅谈大角蚁的构成》——关夫著。

    齐休手掌一颤,他翻开书页,入眼所见的文字顿时显化若干形象,投入眼瞳之中,齐休身在魂海,望着那简明的题目,以及那晦涩的内容,整个灵魂都顿时有些凝滞。

    关夫,又是你,科学院就只剩你了吗,你怎么就那么闲?!

    “关夫可真是个好身份啊,也无怪他们都这么说。”

    雪莉轻轻一笑,继而望向某处,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眉头不由蹙起,她深深一叹,脸上有些局促和迟疑。

    “......总要有个了断的。”

    片刻,风儿轻声颤鸣着,将无人所知的话语埋葬。

    ........................

    蔚蓝的天空如同宝钻一般纯粹而明净,宛如一席倒挂的湖泊,将水色晕开,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受。

    大地上,多生绿意,从木与苍柏交相呼应,忙碌的蜂群们四下飞舞着,撒着从他处带来的种子,顺着绵柔的清风落下,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支流遍及四方,清澈映人的蓝色溪流静静的流淌着,毛发柔顺,通体洁白的白色魔兽们盘踞于此处,毗邻草木而居,年长者靠近外围,年幼者相互嬉戏,彼此轻啄身体。

    御哫界今天依旧是安静祥和的一天。

    “真是平和的一天呢。”素手端着圆盘,其上有血红果实,面相苍白的女子豪爽的举到半空,红色果实接连坠落,被有些殷红的嘴唇吞入口中。

    女子的脸皮不由绷紧,眼中却露出舒爽的神情。

    “酌殷而足,苦思而欢,不愧是昔日的首座,竟然有此闲情逸致。”赞许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女子拂去脸上垂下的青丝,脸上却并未露出诧异之色。

    她打个哈欠,表情懒散的躺在草地上,原本柔弱的脸庞显得越发娇嫩,身上的淡青色裙摆依旧清新如故,清淡的语调从嘴中传出。

    “不过代罪之身,又哪有什么闲趣,不过聊以度日,以度残年罢了,倒是你,敢来这里倒也是大胆?”

    “莒慧女士,在您说这话之前,不妨先收起自身的力量如何?”

    沈伤走到三米之外,却没有继续靠近,他隐含戒备的目光望着那道看似柔弱的身影,心中满是凝重,自己此次前来定要问出个究竟。

    莒慧笑了笑,清雅的眸子扫过立在远处的沈伤,眼中驻扎着莫名的意味。

    “那个名号竟然成了我的,也真是有趣,不过,我还是要重申一句,我当时只是暂代其职,首座什么的,我也没那个资格。”

    “只是仗着昔日的资历才有一些名头,若是当真,我还真是有些困扰呐。”

    “所以,就不要对我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莒慧对着天空伸出双臂,纤细而细腻,如同白玉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明,五指修长,宛如晶莹剔透的冰晶,出尘而独特。

    然而,她的眼中却是一片虚无,丝毫没有‘人’的神采。

    莒慧的身体无风自起,手臂自如的放下,嘴角挂着冷锋似的笑容,眼中不带有一丝情绪。

    “只是一些小家伙还好,但你也算一个强者,孤身来此,就真的不怕我对你动手吗,要知道,我可是最习惯敲碎人的心灵啦。”

    “你的心中.....有着弱点呢。”周身有异样的光华闪过,白兽们惊恐的望向这边,四肢伏地,似乎在祈求着原谅。

    莒慧的脸上带着粲然的笑容,眼中则吐露着寒光。

    沈伤面对这股冰冷的杀意,脸上却无太多畏惧,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口中吐露一个名字。

    “您知道诺伦,伊蒂亚,以及....壁垒吗?”

    莒慧眉头不由皱起,原本一副将要出手的样子瞬间瓦解,她立在原地,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莫非,是壁垒那边出了问题,所以你才来找我?”

    莒慧看向沈伤,语气深沉,凝重的阴云几乎要占据整个面孔。

    “深渊再次发动,虽然表面是针对现任的偶像,但其实.....”沈伤的眼中露出肯定的意味,他语气坚定的说道,“应该是对准了壁垒,恐怕是企图将其污染吧。”

    “......安德里呢?”

    莒慧脸上闪动着犹豫,随后重声问道,眼中颇有些惊疑。

    沈伤犹豫片刻,还是诚恳的说道。

    “被弹劾了,现在居于军部,无法自由行动。”

    “........他究竟在想什么?”

    莒慧叹息一声,眼中有些狐疑,她可不信其他的人能奈何得了他,那可是一个真正的怪物,连她这种走入歧途的人都能硬生生打醒的狠人。

    “抱歉,我也不知道。”沈伤想起那个如同身处云雾的人,内心也有些复杂。

    莒慧瞥了沈伤一眼,然后表情自若的移开目光,她低声一叹,言语中有些疲惫。

    “那就有点麻烦了。”

    “......您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吗?”沈伤心中一突,不由反问道,他也知道安德里很强,但他没想到连这些被封存的家伙也这么信服对方。

    据他所知,眼前的这位在过去可并非安德里的统属。

    “看不起....对,我的确看不起你们,只是一群弱小的家伙,当然,我也是,身为蜉蝣的我们是无法想象太阳的宏伟的,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痴人之语。”

    “除却那个老好人,其他人根本比不上安德里....这可是我亲身体会到的。”莒慧按住眼眶,眼角不由颤抖着,依稀记得那拳拳到肉的痛楚感。

    【选择吧,是选择被我打死,还是老实的被我封存,你只有选择的余地。】

    “真是一个冷酷的家伙。”莒慧摇着头,眼中还残存着一些畏惧。

    对方三拳两脚就将他们这些心中还有着自矜的家伙全部打趴在地,然后丢进单独的界中,禁止外出,简单粗暴的将他们封存起来。

    她尚记得她那时祈求‘主’的帮助,却被当机立断的切断了联系,那一刻的错愕至今仍在她心中徘徊,由此,她才取回了一些理智,不再那么‘狂热’。

    莒慧转过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沈伤,眼神首次直视对方。

    “虽然有些勉强,但他也算我的恩人,我也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我虽然自认对这个联邦已经有过足够的补偿,但,这次的话,也只好破例一次。”

    “就由我来告诉你如何做才能切断那个联系。”

    “切断壁垒与深渊的联系,毕竟它们本就是一体。”

168,幽暗归客

    沈伤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一颤,黑色的眼珠中有青气闪过,而后,他表情凝重的看向那位淡笑的女子。

    “......壁垒是在伊蒂亚死后才出现的存在,而据科学院的人研究,他们认定,壁垒的构成形式与深渊极为相像,不过,后续的研究却被更高层强行终止了。”

    沈伤瞥了眼神色淡然的莒慧,讲出自己所知的一切,心中却越发沉重,为何,她能知晓连自己也曾知晓的情报。

    要知道,他本身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的,并没有非要在这里找到答案的想法,他的目标是那些被封存在更加危险地域的人。

    莒慧盯着沈伤,不禁莞尔一笑。

    “那不是当然的吗,因为就是我建议停止的,再让你们研究下去,要是都被污染了那不就成为我的过错了吗?”

    沈伤的心中一阵发寒,如果真的依对方所说,那这所谓的‘封存’就很是可疑了。

    “噗嗤!你还真信了,哈哈哈。”莒慧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将沈伤心中的阴云暂时驱散,他心中尚有犹疑,但还是竭力保持着面部的平静看向了对方。

    “有什么好笑的,你是说你都是在说谎吗?”

    “有时候,谎言也未必不是真相,不过却需要换种角度来看。”莒慧止住笑声,面容再度变得沉静,她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什么意思?”沈伤目光一凝,直视着那张俏丽的面孔。

    “我虽不如某人,但毕竟也是祈祷者的老前辈,‘偶像’在我的指导下诞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反倒是你,拘泥于所谓的规则,年纪轻轻还真是迂腐。”

    莒慧笑了一声,出言解释道,顺带着讽刺了沈伤一句。

    “万动不如一静,假如某个事务如今正处于良好发展的局面,那么即便它本身再怎么不堪,也是值得支持的存在。”

    沈伤面容镇定,丝毫没有少时的傲意,言语中既坦然又理智,没有被莒慧所激怒。

    “继承前人并非可耻的事,反而是一种篝火相传的美好事迹,那么,会守护这个秩序的存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没什么值得唾弃的。”

    莒慧的面容变得平静,但她望向沈伤的眼眸深处反而有些怜悯。

    “若你真的是那么想的,今日你就不会来这里了,真是可怜呐。”

    “被波澜壮阔的深海所吞噬,越是伸出手求援,反而越是能察觉到自己的绝境。”

    “既不会有人救你,也不会有人能察觉到你的想法,你只是一个正在逐渐步入死亡的病人,永远无法从那份束缚中超脱。”

    “你所在意的,你所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呢?”

    莒慧嘴角一弯,有些发灰的黑眸显得越发邪异,如同在夜空闪耀的暗星一般,不吸人眼球,却有着无形的存在感。

    “.......多谢你的解说,这样一来我也就明白了。”

    沈伤忽地环顾左右,他眺望着远方的白色魔兽,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你所说也并非全部为真,所以那些白兽才会被誉为小型‘偶像’,它们正是基于对偶像的研究而出现的兽群。”

    沈伤目光明亮的看向莒慧,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话语所影响,反而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并非全部正确,也并非充满谬误,真话中参杂着谎言,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只是角度的不同。”

    “我认为那位并不是会主动触犯规则的人,假如要使一切的事实得以成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并不触犯封存的原则,同时因为你的特殊性,也需要借鉴你的想法,这个御哫界大概就是当年的‘实验所’,如何呢,莒慧女士,是否通过您的考验了?”

    沈伤微笑的看向莒慧,眼中满含自信。

    莒慧凝视着沈伤,片刻,脸上那挑衅般的表情随之淡去,她赞许的点点头。

    “勉强合格吧,不过哦。”她再度看向沈伤的脸,表情变得郑重,“我是真的感受到你心中那咆哮的情感,才临时有这个决定。”

    “以我自身多年的经历来看,你其实是很危险的,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现在的话,及时回头,还有着缓和的余地。”

    “那个我心中有数,还是请您讲讲那个联系吧。”沈伤摇摇头,而后,目光沉重的看向对方。

    “随便你吧,我也不过是出于老本行提醒一二,毕竟,我早就与你们无关了。”

    莒慧无所谓的笑笑,也没有在意对方的回答。

    “那就说回正题吧。”

    莒慧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然后她喃喃的说道。

    “当时的我刚被封存不久,内心几乎到达了极限,每日不是暴力宣泄,就是躲在洞穴中瑟瑟发抖,那样的我好在没被其他人看见,不然肯定会对我幻灭的。”

    “既不温柔也不美丽,只是一个疯婆子,一个整天胡言乱语的疯子。”

    “憎恨,埋怨,求饶,痛哭,痴笑,发呆,怒骂,那时的我就如同一个发病的人,即便大脑深处有几分理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现在想起来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莒慧轻轻的摇着头,目光有些惘然,沈伤凝视着对方,也很难将这个娴静的女子将她口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那之后究竟过了五年,还是十年,我不得而知,只是逐渐找回了一丝理智,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言行,熟悉整理一番自己的仪态。”

    莒慧斜了沈伤一眼,看着他脸上的不解,随之轻笑道。

    “对女性而言,对美的的追求本就是天生的,硬要说,那就是属于女性的矜持吧,男人有死前衣冠整的传统,女性自然有死前月容妆的追求。”

    沈伤点点头,并不对此发表言论。

    “当时的我也就是只剩下求死的心愿了,我既不爱着他人,也不被他人所爱,只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家伙,所以,即便是选择去死,那也是出于我自身的选择。”

    莒慧的面容变得平静,那其中并不蕴含着其他情感。

    沈伤不禁想起初见对方时,对方猛然升腾的暴虐情感,以及杀意,他忽然明白,那说不定不是对准他,而是企图借助他的手从而死去。

    【我虽然自认对这个联邦已经有过足够的补偿......】

    莒慧那暗含悲伤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再度复苏,她当时一定没有在说谎,她是真的认为自己已经与如今的联邦毫无关系了,所以才能轻松的选择去死。

    “为了去死,你才接受了提案,因为你需要报答这个联邦中对你有恩的人。”

    沈伤心念电转,将这个答案随之说出,莒慧不禁一呆,然后露出恬静的微笑。

    “对,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那么清楚偶像的事,除却诺伦,也只有我对此研究较为精深,想要开创那个职业,自然要有前代职业者的参与。”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与壁垒相遇了。”莒慧微笑着,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这吃屎般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娘不想干了!”莒慧蹲在墙角,眼神阴翳的看着四处走动的海草似人影,她的面部有些扭曲,小声的说道。

    毕竟,她也不想惹怒那个家伙,要是再被揍.....莒慧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窸窸窣窣,如同蛇儿在草丛中穿过的声音,莒慧不悦的抬起脸,眼中满是怒火,惹不了那个人,她还对付不了一个....这是?

    莒慧一瞬间有些茫然,眼前是一个笑盈盈的女孩子,身体看上去有些模糊。

    “哈喽,能看到我吗,大姐?”

    “谁是你大姐啊?!”莒慧下意识的吼道,女孩子被吓了一跳,而后眼神变得闪耀,脸上浮现感动的神情。

    她蹲下身,眉眼带笑的看着莒慧,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真是太好了,又有人能看到我了。”

    “我叫■■■......”她刚一出口,脸上就变得黯然,她小声叹息一声,随后振作精神,再度带上笑容,“咕嘿嘿,看来还是不行,那还是叫我....壁垒吧。”

    “.....你是?”莒慧戒备的站起来,眼中满是敌意的俯视着那个抬头仰望的女孩子。

    女孩子站起身,轻柔的身体随之转了一圈,发灰的裙摆如同风车般转动,而后,她身影一顿,再度以笑容满面的姿态对准这边。

    “如你所见,如假包换的女孩子,我不是坏人哦~”

    “....管我屁事!”莒慧暴躁的吼道,然后气冲冲的走了,女孩子顿时慌慌张张的追在后面,一边说道。

    “慢点,慢点,我真的没有恶意,至少和我多说——”

    声音瞬间被掐断,莒慧下意识的转过头,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海草人们行动的身影,她皱着眉,试探着退后一步,眼泪汪汪的女孩子顿时出现在不远处。

    她一搓鼻涕,将脸上的眼泪一抹,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怯懦的表情。

    “抱歉,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想与人交流一番,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莒慧眉头紧皱,随后长叹一声,转身走到她的面前。

    “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莒慧看着女孩子,心中百般不解,那个家伙到底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东西。

    “....至少改成什么人吧。”

    “恩?!”壁垒小声的申冤着,不过被莒慧一蹬,又瞬间变得失落。

    “壁垒,壁垒...这也不像个人名啊。”莒慧脸一苦,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绕口,她口中快速念着这个名字,随后一道灵感在脑中划过。

    “.....B....L,.....B.....L,biu....la.....,miu.....lan!”

    莒慧随即开口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就叫你谬兰,荒谬绝伦,几如兰花,如....你这是?”

    女孩子顿时泪流满脸,她使劲的摸着脸颊,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她呜咽着开口道。

    “这样就好,我就叫谬兰,绝不会叫其他名字,多谢您了,至少请您记住这个名字。”

    “.....恩,知道了。”莒慧的神情变得庄重,“谬兰。”

    谬兰露出一张如泣如诉的面容,但这张脸上却绽放着兰花般的笑容。】

    莒慧心中叹息,从记忆中抽离,依稀能望见那个女孩的容颜,可惜,在那次实验后,女孩子就那样消失了,就像来时一样,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而她后来通过某些渠道,才了解到那个女孩子的去向,但,那也是让她心寒的由来。

    人们只将她看作工具,如同视而不见一样,丝毫不曾在意她的诉求,而即便是莒慧试图向那个如今身居大总统一职的那人求肯,那人对此也没有丝毫回应。

    就如同被世界抛弃一样,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也只有曾与她有过亲密的莒慧勉强记住了她,不过,那份记忆也在日渐衰退。

    ......在过去的话,大概她是与自己有着更多的回忆的,不过,现在只剩初遇的记忆了,恐怕若非莒慧对自己时刻暗示,也早就遗忘了对方。

    为了不被那份遗忘打倒,她做了很多研究,得益于自身职业的缘故,如今的她对偶像的理解可以说仅次于那位。

    “在当年,伊蒂亚,修,李如初三人可谓联邦的明日之星,所有人都被那三道身影所倾倒,不,这样说不太准备,应该是被伊蒂亚所吸引。”

    莒慧眺望着远处,沈伤则凝视着对方,而远方的白色兽群小心翼翼的在溪边休息,不时瞥这边一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比所有人都要耀眼,热爱生命,友善大方,总是充斥着活力,令人影响最为深刻的...果然是那张笑脸,与她相比,尽管其他两人也很优秀,却也只能作为陪衬。”

    “人们会说,那是伊蒂亚带领的团队,至于另两人叫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沈伤听着对方平淡的话语,思绪不由被牵向那个时代,那时尽管人们彼此之间还有这矛盾,但社会整体局势已经趋向于缓和,人们的心逐渐被融为一体。

    “其实,那本就是伊蒂亚牵头发起的计划,她宣告着,要让联邦的人和谐相处,人人的脸上充满笑容,从当时看,这个计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沈伤心中一暗,时至今日,依旧有人怀念着那道身影,然而,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发痛恨那个存在。

    “外界流传,壁垒是被伊蒂亚吸引过去的,却不知,壁垒,一开始就在那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所有人,因为并没有人发现她的身影。”

    “直到伊蒂亚与修双双死去,李如初重伤离场,人们这才发现了那道身影,他们称之为....”莒慧声音一顿,“奇迹。”

    沈伤不禁默然,再现了伊蒂亚的身姿,只是再也不曾言语和欢笑,人们为了隐藏这件事,遂将其命名为‘壁垒’,不,也许是下意识叫做壁垒。

    总之,他们希冀着这道身躯能够为未来的偶像提供动力,成为守护联邦的壁垒。

    莒慧瞥了沈伤一眼,纵然是他,恐怕也无法记住谬兰的名字,所以她干脆就没有道出,只以壁垒称呼。

    “不过,在后来被命名为歌姬的存在却一直出现,虽在伊蒂亚等人的遗留影响下,会最先针对偶像,可一旦偶像死去,他们就会针对一般民众,开始屠杀。”

    沈伤见莒慧望了自己一眼,他随即开口说出之后的发展。

    “二代偶像及当时的观众几乎全部覆灭,残余的人为了报仇站到了一起,他们精心准备了三代偶像,而后被歌姬击溃偶像心防,好在高层出手,这才将其磨灭。”

    “三代失败,人们对此痛心疾首,初代圣女李如初与初代神女之兄劳勇站出来,主动承担了责任,而后,向着全联邦发布了招聘函。”

    “然后就是.....”沈伤不禁想起那个面色阴沉的家伙,顿时有些不想再说。

    “小个子圣女以及她的两个配件对吧。”莒慧笑着说道,沈伤表情沉重的点点头,若是那个家伙死在那里,他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她却活了下来,还成了那副样子。

    ......简直给偶像丢脸!

    沈伤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肃然。

    “不过,虽然我不想提,却也不得不承认,也正是因为那个圣女的激励,所以才会出现之后的那位。”

    沈伤的眼神变得尴尬,说来惭愧,那时的他也是对方的铁粉,可惜....沈伤再度叹息,被骗了。

    “黄金的神子——最优偶像,雪莉。”莒慧如在言咏一般,笑着看了沈伤一眼。

    沈伤顿时感到有些别扭,在当时,他的声音也不算小,甚至他自认为抑扬顿挫,充满了情感。

    “您知道的还真多。”沈伤不由的刺了一句。

    莒慧回之以笑脸,然后,眼神变得冰冷。

    “那你可知道,伊蒂亚是安德里从某处带回来的,而那时,壁垒原本是跟在安德里身边的,壁垒曾对我说自己来自深渊的内部......”

    莒慧的笑容越发灿烂,沈伤的心直直的往下坠去。

    “你说,安德里究竟何时从深渊归来的,你们知道这个事实吗?”

    “......不,并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说过。”沈伤低沉的嗓音响起,他的脑海中那张总是淡然自若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模糊。

169,同一个人

    “..............”

    无言的压抑笼罩了一切,两人相互对视,眼中都有些凝重。

    “不,是我多想了,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做不得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在谈偶像们吗?”

    两人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揭过,毕竟,这里毕竟是那位封存的地方,如果还留着用于监视的手段,那再谈下去也只会越发危险。

    “现任偶像吗.....”莒慧嘟囔着,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没错,基本上,现任偶像身边都有我们的强者守护,哦,除了某个无关者。”沈伤忽地想起某个青女,随后摇摇头,那只是有着青女名头的一个普通人。

    “你还真不讨喜.....”莒慧鄙夷的看着沈伤,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你说的没错,在偶像的内核中并不存在青女的位置,那本就是为了拉拢更多民众而特设的摆设。”

    “那么就是皇女,圣女,仙女,神女四人了。”沈伤自语着,随后看向对方。

    莒慧摇摇头,眼中闪过光茫。

    “把皇女也去掉,尽管她可以在一定程度统合三人的力量,不过,现任的皇女其实问题也比较大,不过,却不需要我们操心。”

    莒慧的脸上浮现复杂之色,看上去有些沉重。

    “将过去重现的神,连接未来的仙,以及连接两者现在的圣,纵然每个时代偶像的责任都会有所偏差,可大抵是这样的模式。”

    “精神,意念,塑形,这本质上‘塑造’出作为‘偶’的像的关键,将所有的一切指向这个,将源头的某物具现而出,这与深渊的污染....可以说几乎等同。”

    “先不谈壁垒与深渊的关系,单就这份特殊,就足以引起后者的注意,而那些承受过深渊污染的家伙,就算后者不出手,也会下意识的亲近有着相同气息的‘偶’们。”

    “那是比你们现在所行的‘异途’更加偏移的道路。”

    莒慧瞄了沈伤一脸,面容变得严肃。

    沈伤不语,就他个人而言虽然并不喜欢那些异类,但也不会刻意的去出手压制,那毕竟是那个人亲手扶持起来的职业,他们这些人心中还是有数的。

    ......而且,他此来说是为了深渊的影响,其实是为着另外一件事。

    “就我研究,即便是深渊虽然平时也很活跃,但它也有着低潮期的,在那个时间段中,即便壁垒出现,它也懒得动弹,而我们就是要让它提前进入这个低谷——”

    “我曾听闻在你们的时代中,诺伦才是第一的祈祷者,不知是否为真?”

    沈伤打断了对方的述说,他对这个并不怎么关心,莒慧合上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沈伤,眼中闪动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确实如此,那又如何?”莒慧的脸色一冷,眼中有些抵触。

    “您与她的关系....看来不是太好呢。”沈伤本想再问,可望着那冷淡的目光,他心中遂有了定论。

    莒慧抚平有些皱起的眼角,直视着沈伤,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只是普通的关系,她在我们那个年代虽然很有名,却与我们的道路截然不同,相比你们这个时代,就如同异类与正常职业的关系。”

    “我们崇拜各自的主,以此换的力量,而她却崇拜起自己,以此引发了心灵的力量,那种异端,当年若非有人庇护,早就被我们联合击溃了。”

    听着莒慧那深沉的话语,沈伤心中不由一动,这种描述,听起来和现代的偶像修炼之法很像,再联想到对方的死法,他不禁有了个猜测。

    通常而言,拥有不死身,无暇魂的强者们纵然受到重大的伤害,也最多会陷入沉睡,除非在此其间被敌人攻击,否则一般是不会死去的。

    但,诺伦的死因却很奇怪,无论是哪条资料都显示她是心灵寂灭而死,但这种死法其实也是极为艰难的,就像沈伤,基本想象不到自己会有心如死灰,甚至放弃生命的那天。

    现代的偶像们无论特性为何,都十分擅长心灵方面的攻击,虽然充当指挥官一职,却也有着充足的战略价值。

    在战场上既可以压制敌方,又可以增幅己方,必要之时,还有着强大的清场和范围式的巨型术法。

    而且在战后也可以抚平人们由于战争带来的暴躁情绪,算的上是十分优质的职业.....但这只是外界的看法,若真有这么好,偶像也就不会被列为异类职业了。

    沈伤心中摇头,相关的资料在脑袋中浮现。

    【偶像,又名异魂者,是对完美之物的研究后的衍生产物,以个体经历为分界,拥有复数人格,由于受到壁垒的耳语影响,每一时每一刻都处在堕化的边缘,随时会心灵崩溃。

    可以轻易触及他人的内心,将负面情绪予以抹除,但她们自身依旧存在负面情感,这份情感被誉为‘偶像’的人格所压制,通过转化,将原生人格压制,使自身得到蜕变。

    从崇尚美好到成为美好,偶像基本都是这样的产物,将低劣的自我舍弃,使自己成为憧憬的人类,是十分有效的改造手法。

    但,基于意志本身的脆弱,尚未完全成型的‘偶像’人格也有着弱点,需要依托于原有人格的情感,意志,甚至有时会出现将原有人格情感继承的现象。

    情感是会同化的产物,那种‘污染’更甚于深渊,值得进一步开发。

    为此,借用异域‘神明’的模式,进一步优化,将大众作为锚点,将作为‘偶像’的人格予以锁定,进一步压缩原有人格的空间,最大限度的引发出心灵的力量。

    美好,纯洁,无暇,真实,无论何等的品质都只会浮于人格表面,由偶像抚平民众的焦躁,民众则帮助偶像们稳定心神,这才是真正的相扶相持。

    直到‘偶像’人格稳定,基于耳语的影响程度,遂可以进行退隐程序,让渡给她人继续这一流程,批量化制造心灵强者.....】

    沈伤从那份有着冰冷语调的资料中抽身,心中尚有些寒意,据那份资料而言,偶像们终将变强,继承过去的自己,所以才是一种‘优秀’的职业。

    所以,之后他也一直无法直视这个职业,就连面对自己曾仰慕过的偶像,心中也不乏复杂,所以,他才更觉得那个能以自身魅力扫尽一切的青女可怕。

    沈伤摇摇头,心神再度凝聚回来。

    之前,他听到莒慧口中诺伦的修炼方式,方才察觉到某个可能,说不定,偶像职业就是依照诺伦的修炼法而开创的,而那个锚点的联系也是在针对心灵寂灭这一危机。

    而会对此研究的这么深入,他只能想到一个人,他隐隐能够感受到那个人心中的苦涩和不甘。

    那个人是不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年就有偶像这一职业,诺伦就不会死去了,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念头,他觉得这八成正确。

    而且....沈伤看向莒慧,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诺伦有女儿吗,或者说她会不会.....就是伊蒂亚?”沈伤言语晦涩,莒慧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沉思。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抹回忆,那是在伊蒂亚刚死不久,年岁尚幼的他原本在田间玩耍,在误入一片鲜花盛开的花丛中,却遇到了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沈伤声音颤抖,拳头攥的紧紧的,指尖有些发青。

    忽然就迷失了回去的道路,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这让他分外慌张,而眼前却有一道怪异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害怕,自己莫非遇到怪物了。

    “.......”白衣转身,那好比皎月般的白玉容颜让沈伤不由有些沉醉其中,随会他猛地倒退数步,眼露戒备的望着对方。

    这一定是诱惑人的妖怪,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雪白的长发的披散而下,犹如黄金般的璀璨明眸审视着这边,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这样啊。”沈伤能听见对方低语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无言的哀伤感。

    “我没有恶意的。”白衣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并不算惊艳的笑容,眼中弥漫着死灰之色,如同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

    “这样可不好....”白衣一拍脸颊,目光猛地一亮,对着沈伤,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黄金瞳在那里熠熠发亮,散发着如沐春风的气质。

    “今后要努力活着,可不能像我一样,那么,永别了,这位小朋友。”白衣微笑着摆摆手,随后平静自若的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沈伤呆呆的立在原地,却没敢赶上去,在他的眼中,那道身影显露着强烈拒绝他人干涉的意味,从不知苦的他也不禁叹口气。

    不知何处来的风刮向眼睛,他不由偏转头颅。

    “咦,鲜花们....”然而他转向四周,却发现花朵们不知何时接连枯萎,宛如被污泥侵泡一样,显得无比难看。

    簌簌簌,风声更加猛烈,沈伤不由挡在脸,而鲜花却像幻影一般逐渐消退了。

    之后,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周围是熟悉的风景,但他的心却依旧被那道身影吸引,他不由思索,究竟为何...她会露出那种笑容呢?】

    “诺伦确实死了,这一点毫无疑问,至于伊蒂亚.....”莒慧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她叹息一声,“虽然的确与诺伦有些联系,但也仅限于此,她并非其他人的延续。”

    沈伤面上默然,心中却有些了然,说不准,伊蒂亚就是诺伦的女儿。

    他暂时将这份思绪压下,继续与对方谈论抑制深渊活跃的方法,毕竟,他也必须要有来此的借口才行,不然,他真的怀疑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齐休埋首于书桌,手中动作不停,眼前是一部又一部硕大的书籍,而这也是他今后必备的知识,术法,他要趁着自己暂时的六阶修为把这些全部记住,进一步熟悉现在所处的阶段。

    这也是在为他的未来打基础,自然来不得一点马虎。

    在这份阶位尚未褪去之前,他要将之后的知识了然于胸,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快的进步。

    “哈....”雪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教鞭扔下,将眼中的复杂之色掩去,嘴角一弯,她微笑着对齐休道。

    “我去休息一下,你先自行学习吧。”

    齐休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埋身研读,眼神无比认真。

    雪莉笑了笑,随后目光看向某处,眼神变得坚定,她向着那处走出。

    山岭中被霜寒覆盖,绿意在这片只剩一些嫩芽,就连天空也显得阴沉无比,雪莉走在路上,表情显得有些沉默。

    而在前方,有一道幽深的洞穴,里面流出了酷冷的风雪,雪莉单手一挥,风雪随即停止,她叹息一声,脚步坚定的进入其中。

    洞内并不狭隘,反而显得十分温暖,过不多时,雪莉就到了中心位置,在那里有一个冰晶所化的棺木,周围的地面之上有着无数的纹路彼此交缠。

    雪莉站在边缘,眼中闪过挣扎,随后,她越过地面纹路,而,纹路也无任何反应。

    她走到棺木近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入目所见,令她不由苦笑一声。

    棺木中本该存在的诺伦尸身果不其然,并不在这里,唯一留下的只有一物。

    雪莉的目光移向那边,一个幼小的孩童正蜷缩在棺木的一角,那副姿态宛如被人抱着一般,而那道幼小的身影,此刻正被冰晶覆盖着。

    雪莉面色恍惚的伸出手掌,与冰冷的棺木相碰触。

    “我来见你了,‘我’。”

170,异心

    啪啪啪。

    手中的红球落在地面,她却没有去捡,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五体伏地的两人,脸上却写满了困惑以及....惶恐。

    没有人告诉过她,遇到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她只能僵在原地,心脏如同被纠紧一样,有种无助感弥漫上心头。

    “为什么...母亲...父亲....”

    轻盈而细微的声音从她的嘴边漏出,而往日和善的母亲却弯着腰,姿态越发恭敬,言语虽然严厉,但眼神却温柔的父亲抬起脸,眼中却充斥着陌生的情感。

    “神子大人,沉睡于您血脉深处的那份力量已经觉醒,您不再需要我们这些凡人作为伪装,是时候成为大人了。”

    “您将前进,您将变强,你将继承那位的荣耀,让家名再度彰显于世。”

    “这才是您应尽的义务,我很荣幸能与您相遇,啊啊,真是神圣的姿态。”

    父亲的眼神依旧很是温柔,脸上带着陶醉般的笑容,只是那副口吻却无比冰冷,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只是因为这双眼睛,我就要这样?”她迟疑的指向自己的眼睛,散发着黄金光芒的瞳孔在阳光下越发耀眼,父亲低下头,姿态同样变得郑重。

    “那正是你血脉的象征,与这些支脉不同,拥有这双眼睛的你才是诺伦家族真正的继承者。”

    高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有着雪色的长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现任家主格兰双眼湛然的看着她,身后跟着数十个沉默不语的白衣侍从。

    那对碧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的强烈情感让她不由得有些畏惧,下意识看向伏地的两人。

    格兰眼中闪过不悦之情,他冷漠的目光看向两人,右手一抬,眼中蓝光一闪而过。

    咔嚓咔嚓。

    从虚空凝结的冰霜剑刃穿过伏地的两人,在凭空出现的血花与尖叫中,两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下,再也没了动静。

    格兰的目光扫过尖叫嚎哭的某人,脸上闪过无奈之情,屈指一弹,幼女瞬间变得安静,虚空中生出一道冰床,将她稳稳的接住。

    “去带她去那处庄园,以后定期派人前去教导神子,不得延误,快去。”格兰对着一旁的近侍吩咐道,后者无声的点点头,十来个人托着冰床离开了这里。

    格兰再度看向那团碎肉的位置,表情却显得分外冷淡。

    “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与神子太过亲近,让她产生眷恋之情,可你们却没有听我的,那么违抗命令的你们自然也是该死的家伙。”

    “不过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我会投入一定资源扶持,不用担心你们的身后事。”

    格兰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离开,留下了数十个白衣侍从,它们沉默着打扫着院内的污迹,在之后也会将‘垃圾’处理掉。

    过程中,它们发现两人的肢体处有紧密相连的部位,它们索性就推在一起,反正之后也要做焚烧处理,只要保持‘整洁’就好。

    这才是这个家族中唯一的规则。

    一推碎肉中,一双厚实的大手与一只满是茧子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某物,那是一个略显破旧的红球,浮游毯在空中一摇一晃,只是这份‘联系’却始终没有折断。

    一家三口直到最后,都被某根无形的线相连,即便失去了形体,想必也一定会继续存在。

    雪莉的手掌在冰棺表面摩挲着,将自己的心神从记忆中抽离,脸上不禁露出苦笑,那也只是她的祈愿而已,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之后的发展。

    自那以后,那两个人就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即便是她有多么不甘,痛彻心扉,却也逐渐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日子。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大多数时间,那处庄园都被勒令停在主宅,所以她也并非见不到他人,只不过因为厌恶那些人,所以也不曾与之交流过。

    不过她曾数次以男装出游,都没人说过她,过去的她以为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可现在想来,说不定也有那个人的示意。

    雪莉止住有些阴暗的思绪,这也是她惯常的坏习惯了。

    她看向那个面容稚嫩的孩子,宛如被冰晶染色的后的霜色眼珠,肌肤雪白而清丽,身体被带着花纹的蓝色布帛包裹,如同沉睡一般,却毫无声响。

    “.....也对,要有反应就该我惊慌了。”雪莉苦笑着摇摇头,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安宁感,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温暖之手抚摸着她一般。

    “结果确实如那个家伙所言,我在这个时代就已经诞生,只是后来才被那个人发现,从而放到了族中,想必那时他明白了真相,也难怪他会表现的那么...亲切。”

    雪莉转向棺木,望着那道幼小的身影,她的眼中不由有些苦涩。

    “还真是天真呐,‘我’。”

    滋滋滋。

    雪莉眉头一皱,心中有种麻痒痒的感觉出现,就如同被窥探了一般,她不禁面色微变,暗中戒备周围,莫非这个时期还有她不知晓的敌人吗?

    一道璀璨的淡蓝光束自棺木起始,瞬间膨胀成一道圆环。

    雪莉的脑袋忽的一阵昏沉,下一刻便清醒过来,淡蓝光束却早已划过她的身躯,地面的纹路无声亮起,空中隐隐有冰寒的气息蔓延开来。

    她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冰棺,眼中满是忌惮,究竟会是谁?

    “........能够通过检测,那你一定是我所认识的人吧,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真的在乎我的人,那就只可能是你了,我的孩子......”

    雪莉身体一僵,她近乎茫然的转过头,一道身穿白衣的女子低下身,爱怜的抚摸着身下的棺木,那眼中的温柔光芒让雪莉感到无比陌生和....熟悉。

    就如同在昔年,幼时的‘她’强行记住了这份温暖一样。

    女子轻声哼唱着歌谣,望向孩子的眼中满是爱意,那份慈爱的姿态让雪莉鼻子一酸,眼泪蓄满了眼眶,但她依旧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出声。

    如果,如果这来之不易的一幕就此消失.......

    女子却并没有转身,她的目光依旧紧紧的望着棺中的孩子,手掌在冰棺表面滑动.....如同抚摸着孩子一般。

    雪莉凝视着对方,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她并没有看着‘自己’,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身为母亲的幸福中,所以她才会在最后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因为我是魔女,所以必须抛弃,抛弃爱,抛弃一切,那是无关我的意志的结果。”

    女子温柔的拍拍冰棺表面,随后靠在上面,身体微侧,脑袋转了过来,有些游离的视线在雪莉的周身游荡,但她的眼眸中始终没有出现雪莉的身影。

    片刻,她放弃般的摇摇头,仰面看向山顶,眼中却是一片虚无。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要先舍弃什么,获得了力量,也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我有今日的局面,不怨他人,只是我自己所作出的决定。”

    “她告诉我,这就是魔女的宿命,在被一切舍弃,而自己也舍弃了一切之后,才可以成为真正的‘名号’魔女,但我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个,我本就没有那么崇尚力量。”

    女子的脸上不由浮现些许落寞之色,她的身体越是贴近冰棺,她的表情反而越显虚无。

    “我.....到底想做什么.....连我也不是太懂了.....”

    “......恩,不该在孩子面前表露的,我还真是不称职。”女子忽地抬头,目光对准雪莉所在位置,脸上微微有些愧疚。

    “抱歉哦,我最近时常就会处于这样的思考中,这也说明我的终末也快要到来了吧.....这样就好。”

    女子的脸上露出虚幻般的笑容,那是昙花一现般的美丽笑容。

    “我本想带你一同上路,可最后想想,还是不要由我决定你的人生好了,我还蛮喜欢那个名字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我不会再醒来了,接下来,就由你自己去走,但,我对你有一句忠告。”女子的面孔忽地变得淡漠,那有如实质的霜寒之眼中一点金色若隐若现。

    “不要相信他人,包括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才是这个联邦最大的幕后黑手,我曾深入历史,探索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但,即便是在岁月的起初,都有他的身影。”

    “他于时间的上游撒饵,吸引着一个又一个茫然不知的人们,将他们的命运拢在手中,用他最擅长的那个予以操控,那副姿态,倒是比我还显得冷漠。”

    女子的脸上浮现冷艳的笑容,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那个人本质冷漠无情,他所表露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也只是被他骗了,不过,都无所谓了,他终究会迎来自己的终结的,我会在前方等着他的。”

    “到时的话....就再来谈一次恋爱吧。”

    女子的话语既像祝福,也如同诅咒一般,但那其中也无疑包含着她深深的期望。

    “我死之后谁是我,自然谁也不是,记住这句话吧,雪莉。”女子微笑着,身影逐渐淡薄,最后,她留恋的抚摸着身后的冰棺,一声长叹在残留之人的心中响起。

    雪莉怔怔的望着对方从出现到消失,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和对方有过交流,她不禁想起自己曾遇过的某个人对她母亲的评价。

    “那个人既可以高声放歌,也可以挥舞着大剑冲锋,老实说,我根本无法想象她柔弱的样子,简直如猛兽一样的凶猛,怎么突然就死了......”

    “而且她还是那种顽固的性格,他人根本说不动她,很难想象那位是如何劝的.......”

    她曾偷偷进入某个过去中,试着问询某个知晓对方的人,结果,对方话语中的那个人.....与她的想象不大一样。

    “呼....结果我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了,不过,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而且......”雪莉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家伙亲自向你认错的。”

    “就让他跪在这里,趴在这里,我要打他一顿,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很好!”

    雪莉重重的点头,眼中带上希冀,她身体一顿,向着前方快走几步,手掌轻柔在冰棺表面划过,表情变得柔和。

    “你也一样,请继续努力的活着吧。”

    冰晶中的孩子依旧毫无反应,雪莉却再也没有去看。

    她微笑着,神情自若的转过身,向着洞外走去,片刻后,到了洞外,她抬头望向那带着寒风的天空,眼中却充满释然。

    “这样一来我也就肯定了,伊蒂亚并非母亲,但确实与母亲有关,接下来就寻机了解一番吧。”

    她轻声喃语着,随后向着枝叶繁茂之地走去。

    那棵树下,有垂首沉思的少年,来自先人的智慧灵光在他的眼中逐渐连成一片。

    .......................

    “不用在意其他的东西,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安德里抚摸着眼前的脑袋,语气无比的温柔,伊蒂亚凝视着他的面孔,然后甜甜的一笑,李如初距离稍远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笑意。

    男人忽地看向某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轻轻一拍对方,随后,满脸笑容的转身离开,门被他紧紧合拢,向着远方的建筑群点头,随后面色变得淡漠。

    他的身影顿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在一处庄园的外围,安德里无声的出现,他皱着眉看向那道门户,表情却有些深沉。

    “为何...我会这么的心慌意乱.....”

    “安德里,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低语着,然后望向天空,眼中流淌着透明的光华。

    天空依旧无言,安德里的目光变得冷冽。

    “怎么,还要我请你吗?”

    空中一阵符号闪烁,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空中,只是短短数秒,身影便变得清晰,他抬起头,面部....赫然和安德里一模一样。

    他望着庄园,眼中复杂莫名,然后他看向‘现在’的自己,安德里视线冰冷,眼中满是敌意。

    “只是孩子们闹事,不需要太过在意。”他微笑着,面容上带着一贯的温和。

    “只是那样的倒还好,只是我也要提醒你,这里可是我的主场,我讨厌一切意外,你最好不要抱着其他的心思,不然,别怪我无情。”

    安德里掌心上抬,其中闪动着漆黑的光,幽暗而阴沉。

    “你那所谓现代最强的理论,说到底只是不全面的,要是我在这时随意乱说两句,你想,反对你的那些人会不会真的找到你的那个弱点。”

    “不是吗,‘永恒’的大总统阁下。”安德里冷冷一笑,眼中带着嘲弄。

    他不由叹息一声,声音中有些无奈。

    “那就算了,那样我可会很头疼的,放心吧,我也无意对你干涉,你自身也该明白的。”

    安德里冷哼一声,眼中并无信任。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相信你,谁知道你以后的想法,我只信自己,他人皆不可信。”

    安德里那副决然的模样让他不禁苦笑,心中暗自感慨不愧是自己。

    “那我也就坦言一些吧,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若是惹到你,我不会去管,如何?”

    “.....这样倒是勉强可以。”安德里点点头,两人目光相连,话语在思维间流淌,达成了一定的默契,而后,笑着的安德里随之消失。

    “希望你不会后悔吧.....”安德里目光一动,离去的对方只留下了一句话。

    “后悔,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可也是‘永恒之人’,怎么可能比你差。”安德里哼了声,再度望了眼庄园,脸色变得深沉,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了。

171,末暗与初光

    日轮变作中天,不知何处而来的氤氲气团遮蔽了半片天空,带来丝丝凉爽。

    “.........”晶莹的双眼凝视着门外的风景,脸上挂满了无趣,少女长叹一声,表情有些发苦。

    “不行,还是想不到....”她嘟囔着,本就纯净的面孔上顿时写满了失落,她眼泪汪汪的看向在窗边的某道身影。

    “教教我啦,如初~”她呼喊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憨。

    “唉.....”李如初合上手中书页,无奈的眼神看向诉苦的伊蒂亚,虽然之前她还惊奇对方难得会自己思考,不过,才过了十来分钟,就又故态复萌。

    “姐姐,你这心急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李如初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庄重一些,希望能让对方有所收敛,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想到这里,李如初的眼角瞥了眼角落,那个一个面带苦涩的少年正缩在墙角,竭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些许不悦。

    叔叔也真是的,凭空让这个外人过来,明明她只需要姐姐和叔叔就好了。

    “我才不改!如初一定会帮我的,对吧~”而同时,姐姐那撒娇般的话语也从耳边传来,让她顿时深感疲惫,本来的话,现在该是她阅读的时间的。

    “即便你让我想.....”李如初开始思考,可顷刻间她就放弃了,“只凭我们这些孩子,又能做到什么呢?”

    她摇摇头,再度为姐姐的异想天开感到头疼,按照她的认识,那些都该是大人们处理的东西,她们这些孩子只需要痛痛快快的玩就好了。

    就连叔叔也是这么说的,想到那个人,不知为何,她心中甜丝丝的,有时她甚至感觉在他的身边要比在姐姐身边更加有趣。

    “哼,小气鬼。”

    伊蒂亚嘟囔着,而后将目光对准最近新来的那个家伙,她试图回忆对方的名字,恩.....秀珠还是竹秀来......

    伊蒂亚眼眸一闪,眼中闪过自豪,这点小事可难不倒她。

    “小竹子,说说你的看法。”洋溢着笑容,伊蒂亚目光湛然的看向那个面色一呆,继而苦笑的少年。

    “绰号啊....也难怪。”他低声道,随后整理着情绪,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的看向那个家伙。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名竹行,长辈的大致意思是让我坚定不移来着,不要被外物诱惑,而至于你之前所说的那个话题......”

    伊蒂亚先是兴趣缺缺的听着对方的话语,甚至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溢出,等听到对方谈及自己,这才精神一震,兴致勃勃的看向对方。

    “什么,什么,快说!”她拍着小手,眼中满是鼓励。

    齐竹行看着那双期待的双眼,心中几经犹豫,却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才说出了口。

    “我觉得李小姐所言甚是,那本就不是我们该做的,而且....也很危险。”

    齐竹行瞥了眼那头白发,心中有些不忍,以现在的局势,即便对方真想做些什么,恐怕也是困难重重,甚至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李如初瞪了齐竹行一眼,随后看着伊蒂亚,眼中带着担忧,但却没有反驳齐竹行的话语,她认为在这里让对方打消主意会比较好。

    “怎么连你也这样......”

    伊蒂亚顿时沮丧的低下头,而看着原本活泼的那个人变成那样,齐竹行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心中思量片刻,将有些婉转的话语道出。

    “伊小姐,不必忧心,纵然现在我们做不到,但只要我们怀着这份心,在长大之前一直为此而努力,那总有一天,联邦一定会迎来欢声笑语的那天的。”

    齐竹行扯动嘴角,用自己看到的一些套话来安抚对方,虽不知有用没用,但至少,要将他的真心传递出去,他本身也是这么想的。

    “那得多久.....”伊蒂亚不满的嘟囔着,而后她抬起面孔,眼中有些不悦。

    “喂,小竹子,你不觉得你太过拘谨了吗,什么李小姐,伊小姐,好好的叫我们的名字啊,还有......”伊蒂亚的表情变得凶恶。

    “我是叫伊——蒂——亚,什么伊小姐啊?!”

    齐竹行的眼神顿时有些困惑,咦,竟然是这样,那个人不是说叫伊小姐就好.....他不由想起那个古怪的表情,大脑瞬间清醒,他竟然在骗自己?!

    周文老师,连你也是吗.....

    齐竹行在心中低声喃语着,要不是对方的诱导,一向重视礼仪的他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他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口齿有些不清。

    “那个...这个....抱歉.....”齐竹行低着头,结果,到最后,他也只能表示自己的歉意,无论何时,他只能向他人表示歉意。

    只要他还拥有齐这个姓,这就是他应尽的责任。

    “真是灰暗的人呢。”李如初轻声走到伊蒂亚身边,嘴里低声评价着,不过,与话语相反,她反而有些安下心来。

    如果是这样一个毫无‘光辉’的人,那她也就不需要在意了,即便是维持表面的友好,也应该很容易才对,没必要与其进一步深交。

    她的大脑下意识想到一连串策略,而后她微笑着看向伊蒂亚,打算为他说一些好话,这样他就无法干涉....干涉....姐姐?

    李如初呆立在原地,眼神惊疑的看着伊蒂亚首度离开她的身边,她走向了那个低垂着脑袋,满是阴郁氛围的家伙。

    【“罪恶的后代,竟敢恬不知耻的活在这个我们努力拼搏得到的联邦中,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们这里没有给你的东西,滚一边去吧,孽种!”

    “替我转告你父亲一声,快点去死吧,那样的人还活着,简直是给我们的脸上抹黑,我父亲可是战死了啊,他凭什么还活着,去死,你也是。”

    怒目而视的人们,目露轻蔑的流动商,留着血泪抓着他的脖子咆哮的高大男子,他却什么也办不到,只能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话语究竟说了多久,他早已记不清,从起初的畏惧,到如今的麻木,他想,至少自己还活着。

    他看向那个‘父亲’,那人依旧仰面看着天空,眼神浑浊,自他有记忆以来,似乎那人就一直在那里,至于所谓的父爱,自从母亲死去,他就再不奢望了。

    偶然会梦见那人对他展露笑颜,但等到梦醒,他就知道,这只是错觉,只是拿起枕头,放到院里晾晒,当然,那人依旧在望着什么,他不感兴趣的离开,在嘲笑中寻找‘出路’。

    这样的时代哪有什么欢乐,只是.....令人作呕的现实。

    所幸,军部需要人,而这里只重视‘生命’,而起初他还有些犹疑,但很快,某些变故就逼得他不得不选择这里,而那个负责招人的军官也没有太过在意他,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只需要拼命,他就可以拥有独立的空间,自由的生命,所以,他放弃了那个家,而如他所料,即便是十天以后,那人也并没有来找过他。

    这....反而让他有些心安,应该是这样的。

    他呆站了一下午,揉揉眼睛,也就继续去锻炼了,那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而直到前不久,他被通知执行机密任务之前,他心中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结果.....也只是如此。

    他早就知道了,他本应该知道的,纵然他拼命的跑,但那个始终会追上他,要将他绑在耻辱牌上,受他人的指责谩骂,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罪恶......

    也许,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冰冷的手掌被温热的小手拉住,耳畔有温柔的话语响起,他不禁抬起头,眼前是一双格外明净清澈的眼睛,那张小脸上满是肃穆,她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需要道歉,相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是我任性了,对不起哦,明明你也在为我考虑的,不过,在这里,就请放下你的心防吧,伊蒂亚可是好孩子哟~”

    “齐竹行,恩,伊蒂亚记住了,真是个好名字呢。”

    清脆而柔和的话语甚至渗到他的心间,让他不由得怔怔的望着对方,心中有着情感正在沸腾,让他的身体都不由颤抖起来。

    伊蒂亚温柔的摇晃着他的手,脸上绽放出明艳的笑容,那笑容既如同圣母一般,带着仁慈而圣洁,又如稚童一般,天真而纯洁,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我的心中也很焦躁,好像内心有着某个声音在催促自己,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还真是没用呢~”

    伊蒂亚俏皮的眨眨眼,将面上稍纵即逝的失落掩去。

    “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还很年幼,所以思考和力量都不及大人,不过,我想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人们也是很累的,叔叔....是个很伟大的人,所以他才总是来去匆匆,我想,要是伊蒂亚能帮到他一点就好了。”

    “啊,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伊蒂亚神情复杂的说着她的叔叔,但随后她面色一变,有些惊慌的问着齐竹行,这时的她反而显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姿态。

    齐竹行凝视着伊蒂亚,脸上忽地露出笑容,他哈哈一笑,就连眼角都有些泪花。

    “那又有什么不对,连自己的家人也顾不上,那样的人也无法让人相信,你至少要比我好,我可是只为了自己而行动的,是个真正的人渣。”

    他指着自己,面上却无半分失落,反而有种泰然自若的样子。

    伊蒂亚微微一笑,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对了,如初,姐姐又找到新朋友了哦,快一起来吧~”伊蒂亚扭过头,向着面色凝重的李如初说道,后者苦笑一声,带着无奈的口吻走了上来。

    “唉,真是拿姐姐你没有办法,下次记得让我来,你真的该改改你的那个脾气了。”

    伊蒂亚吐着舌头,露出得意的神色,李如初抱怨一声,笑着加入了两人。

    【那是什么。】

    齐竹行虽然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很快在李如初的插科打诨中,他也融入了进来,与李如初一同讨论着如何让伊蒂亚的想法得以实现。

    伊蒂亚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时不时来了兴致,顿时口吐惊人之语,惹得两人不由愁眉苦脸,不得不先劝阻对方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算什么?】

    心中有黑暗的情感正在翻滚,那是漆黑的,浑浊的,近乎污泥般的幽深情感,脸上带着笑颜,从口中吐露平常的话语,劝阻着姐姐一贯的论调,与‘外人’友好的交流着。

    李如初维持着假面,心灵却变得冰冷,如同第三者一般俯瞰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下面那个巧舌如簧,满嘴谎话的人究竟是谁?为何她要这么说话?

    无穷无尽的疑问在心间升腾而起,而后,‘她’蓦然产生了割裂感,没错,‘她’并不是李如初,而是......

    “如初,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如初不由身体一顿,眼前是伊蒂亚那担忧的眼神,那犹如太阳般的面容显得无比闪耀,甚至让她忍不住合上眼睛,宛如被刺痛一般,她伸手将其推离身前。

    “欸!!!”伊蒂亚发出惊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吃惊。

    李如初捂着脸,漆黑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她强忍着恶心感,试图将那种冰冷的情感遗忘,至少,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变成那种让她恐惧的样子。

    那种感觉,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深渊,那是宛如堕入深渊的感觉,甚至她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抵触,反而是十分欢愉,就如同回到了‘故乡’一般。

    可,明明她的家就是在这里的,除了这里以外的地方,她都不会承认,伊蒂亚姐姐,安德里叔叔,再加上自己,这才是她真正的家。

    “是逆反期哒!”伊蒂亚站直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如初,齐竹行在一旁,神色中带着茫然,显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之前还在友好的交流,可在某个瞬间,李如初僵在原地,脸色有些灰败,看起来就像感到痛苦一样。

    “这时就需要姐姐的爱抚啦~”

    伊蒂亚表情一变,猛地抱住李如初,将她的双手拿来,用脸颊蹭着对方,在后者惊愕的表情中,伊蒂亚反而露出一脸幸福的神情。

    “呼呼,软绵绵,暖呼呼,如初好香呐,姐姐真是幸福......”

    齐竹行的表情变得尴尬,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得挂着牵强的笑容,以此掩饰自己的局促。

    李如初迎着那道尴尬的目光,再感受着四处乱蹭的姐姐,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内心深处那漆黑的情感顿时褪去,羞耻感爬上她的心头。

    她猛地推开对方,眼眸变得水润,脸部绯红,她情不自禁的大吼道。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啊,废材姐姐!”她的头瞬间撞向对方,带着她的羞恼,全力出击。

    “疼!”

    伊蒂亚痛呼一声,仰面而倒,齐竹行默默的移开视线,不过,他的嘴角却挂上一抹笑容。

    欢笑的时代吗,也不错呢。

172,疑凶何人?

    寒霜的气流扑向面颊,残秋的烟气已经近似于无,一队人马正沉默的行进着,脚下是一圈泛白的光晕,将数十位身着黑甲,胸口有一道火焰长线的沉默军士托住。

    而在他们的中心有数百个面色灰败的人,他们虽然眼神不甘的左右乱看,却始终没有人敢飞身逃离,他们的视线越过前方的那个人,眼中不由浮现一丝忌惮。

    “我真的没想反啊,只是去看看,你们要信我!我是冤枉的!”

    “草菅人命,我要举报你们,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我有钱,很多的钱,只要放了我,就全是你们的。”

    或是哀求,或是厉声,或是利诱,面带焦急的人们用尽各种办法,磨破嘴皮子,试图让对方放了自己。

    军士们目光如一,始终望着前方,并不理会众人的声音,而他们的统帅则立于光晕头部,黑色的眼眸正眺望着前方,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同样披着深黑色的的甲胄,只是胸口处的火焰长线是三根,代表他可以统御下三阶的全部军士,而军中的阶位最低是三阶,这就代表着他至少是六阶或者更高。

    属于卫官阶层,大小也算军部的中层。

    “真是活该。”他低语着,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随后,他望向前方那片若隐若现的阴影,表情变得肃穆。

    ‘森林’到了。

    过不多时,一行人在郁郁苍苍的林地前降落,那里早有人在等候,卫官眼神一亮,示意部众稍作等待,他自己顿时大步走上去。

    来人扬着和煦的笑脸,墨黑衣袍纷飞,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高雅的气息,卫官停也不停,将来人抱住,两人友好的互拍后背,显然极为熟捻。

    随后,两人分开,眼中都露出些许喜悦。

    “元龙,这次倒是来的早了些。”来人微笑着,脸上颇有些惊奇。

    “哈哈,一说到这个我就想笑。”原本一路上冷淡的卫官此刻洋溢着笑容,他一拍肚子,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跟你说,这次路机可被我们坑惨了,就我亲眼所见,他被他父亲的亲卫直接打晕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啊,你是没看到,不然你肯定要比我更乐。”

    卫官眼带促狭,来人闻言,也不禁笑了两声,然后才止住笑意,视线望向远方的那些人,眼中闪过了然。

    “所以才会让你带队来送人,也对,平常这时候,那家伙总要闹着和我打一场,闹得沸沸扬扬,完事后就直接把人丢给我跑了,简直不负责到极点。”

    “要还是当年,我早就揍死他了。”来人笑着摇头,眼中露出大快人心的神情。

    “那是,你弄玉郎的称号可不是浪费虚名,当年你才是我们中实打实的第一,若非你放弃争夺名望,来这里当守林人,路机也不至于猖獗成那样。”

    “想要重振你的家族,就要永争最强,将同辈的人全部踩到脚下,不这样,如何能继承那位的名头。”

    “可是你却放弃了。”

    “现在人们谈起新生代,只会说南韩北路,却没有了你李大公子的名号,这样真的值吗?李文。”卫官轻叹一声,当年他也并非没有劝过,可最终,对方还是放弃了扬名。

    李文面色自若的一笑,目光沉静。

    “不是还有你吗?”他的目光凝视着卫官,后者苦笑一声,没有回应。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有权代表李家行动,我绝对支持你的一切想法。”李文轻轻一笑,“就像这次,我们联手将路机放在火上烤,让他不得不出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想要成为当代的领袖人物,不仅需要无双的修为,也需要足够的气魄,若只是因为私情就委曲求全,那自然当不得那个位置。”

    “心高气傲的路机必须去做,但一旦他这样做,就会反过来得罪他父亲一脉的人,认为他不识大体,而且,我也确信,他此行必定失败。”

    李文面容平静,眼神晶莹,如同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即便是说着某些计谋,也无法改变他那天生的怡然气质。

    “‘李尚’,我期待着,在你的‘武力’,以及我的‘智慧’的协助下,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那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那个故事我也看过,我不认为会这么顺利就是。”李尚摇摇头,表情却变得有些沉重。

    李文嘴角一弯,目光变得和缓。

    “不用太过急切,元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一次不成就二次,只要我们不曾放弃,就一定能实现我们的目标的。”

    “.....最近韩勇仗着自己手中的一件法宝,四处耀武扬威,据说十分狂傲,扬言打遍天下无敌手,只略输路机一筹。”

    李尚移开目光,顺势话锋一转,他暂时不想再提那个话题了。

    “韩勇.....”李文瞥了李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笑道,“也真是难为他了,会想出那种方法为路机分忧。”

    李尚点点头,眼中闪烁灵光。

    “韩勇,路机本就臭味相投,两人都是狂傲的性子,自比年轻一代的绝世双骄,自然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他俩也只在乎彼此。”

    “对韩勇而言,路机如今被‘奸计’陷害,他自然会火冒三丈,认为有奸人作祟,通过鼓弄声势,反过来以舆论压迫军部也实属正常。”

    “我最近就听闻,他在鼓吹路机天下第一,只是却为他人所忌的说法。”

    “他说的...倒也不算错。”李文的嘴角衔着笑意,淡淡的瞥了李尚一眼,眼中神色莫名。而后,他右手平举,空气中瞬间出现肃杀的气息。

    “闲话就先到这里吧,先把此行的犯人‘投放’进去。”

    李尚不由望向那片‘森林’,其色幽暗,哗啦的叶片响成一片,他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内心如同被压下一座山一样,感到分外压抑和.....恐惧。

    他偏过头,掩饰着自己的心悸,对着后面的军士们一个手势,后者的手中出现拘束型的黑色器具,而原本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的人们身体则缠上道道黑线。

    原本还隐隐有些嘈杂的众人顿时变得缄默,宛如被封口了一样。

    他们迈着僵硬的步伐,眼底带着抗拒,却只能一步步的走向森林。

    李尚表情严峻,李文神态自若,两人皆是默默的看着众人上前,那是宛如要将一切光芒全部吞噬殆尽的森林。

    而森林的入口处则忽地出现两道身影。

    左边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但他那强而有力的身体却又彰显着生命的活力,他冷着脸,将贴近他身边的人纷纷一脚踹进那幽暗的林中。

    右边是一位狼头人身的壮汉,他身后的长尾肆意的摆动着,粗壮有力的臂膀随手扯过来人,像丢球一样的丢进去。

    两人虽然态度不一,但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显然他们也并不‘喜欢’这些人,所以才会用这种近似蔑视的手法投掷他们。

    李尚心中有些诧异,他悄然走到李文身边,低声询问。

    “那不是孔尚么,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李文看着那边面色冷峻的老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配合他天生文雅的气质,就越发显得有些‘嘲讽’。

    “上面的安排,我们这边是不会拒绝的,各人有各自的爱好,我是不会干涉的。”李文瞥了另一位‘狼人’一样,随后对着李尚,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李尚心中了然,对方也对他提过那个家伙,据说是以自己的本族样貌自豪,不肯拟化成完全的人形,所以被四处排斥,最后才到了这里。

    而李文的话中的意思也是这样,纵然孔尚过去是巡逻队的统领,但没准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不会去管而已。

    “也许吧。”

    李尚轻声一语,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以他对李文的了解,对方定然对此有着足够的了解,才肯接纳对方,但既然没有明说,那他也不会多问。

    两人沉默的站在原地,亲眼见证那座森林将这些试图掀起叛乱的人全部‘吞掉’,而后,宛如打嗝一般,上空飘出一股股灰色的烟气,散落于空气之中。

    几百道细线在空中闪过,将‘烟气’捕捉,而后归入‘森林’。

    “其实,虽然官方上说森之联邦的森是代表森罗诸星的意思,但在我看来,那个森,其实是指眼前的这片森林。”

    “这片随着联邦势力疆域的扩大,也随之膨胀的森林,它才是联邦的第一道屏障,是守护联邦的‘森’。”

    李文眺望着那片森林,语气却莫名有些低沉,眼眸中闪过幽光。

    “......也是在诸多传闻中那一位最后现身的场所。”李尚叹息着,他不由看向变得沉默的李文,那位正是他们家族的开创者,也是这片大地唯二的大总统。

    李文语气冷淡,那道身影看上去隐隐有些萧瑟。

    “既不曾死去,也不现于人世,而那位据说是我祖父意识的人,我也曾亲身去看过,却分不清正确与否,但,在我心底犹疑的那刻,我就忽地明白一个事实。”

    “我并不相信他,虽然有人会信奉那个,但我却决不相信,所以我才伙同族中的人来到这里,当起了守林人。”

    “我们会守住自己的传统,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而你就是我们推出的代言人。”

    李文的眼眸赫然放光,紧紧的注视着李尚,那副沉静而决绝的表情让后者不由呼吸一滞,他在此前从未听对方说过。

    而那个据说有着那位意志的人常年处在联合一院,基本不会外出,所以也很少有人能遇见他。

    “与另一位竞争话语权,将我们的一切夺回来,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独断,其他的族人反而没有我这么强的心力。”

    李文想到某处,面上浮现遗憾之色,即便他是代家主,也不能全然掌控李家,最多规划一下大方向,其他的细枝末节方面,还需要他自行培养人才。

    “.......是因为我的影响吗?”李尚表情变得灰暗,在过去,对方明明是被李家重视的绝顶天才,现在居然需要依靠外人,可见李家对其意见有多大。

    “是因为我夺走了你一半的名姓,所以你才会遭到抵触......”

    李尚一脸悲痛的看着对方,这个人总是一脸淡然的来帮他,却从不提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也不全是那样,更多是我与家老们意见不一,产生了一些分歧。”

    李文淡然自若的说道,脸上依旧不带着什么阴郁,说到底除非是面对他祖父的事,否则李文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弄玉郎,可不单单值得是他的样貌,同时也是在说他博学多识,有君子之风,堪比美玉。

    “尚文,我会帮你,不是因为你帮了我,是因为我敬佩你,现在的年轻一代根本不能明白你的实力,所以我才要去争。”

    “他路机有韩勇,你李尚文有我陈元龙,我抬也要把你抬起来!”李尚口中发狠,就连自己最不想提起的本名也道了出来。

    李文表情一呆,随后苦笑连连。

    “元龙,你还是忘不了啊,不过不用担心,至少我会站在你这边,你与陈家的仇我管定了。”李文的眼神变得认真,脸上没有一丝虚假。

    “不是你一直在提醒我吗?”李尚不禁笑容满面。

    “也对。”李文一抚掌,脸上带着恍然。

    “哈哈哈哈哈!!!!”两人视线相对,顿时笑作了一团。

    孔尚脚下一空,而后他不禁望向那对慨然大笑的人,心中闪出两个名字。

    李尚,原名陈元龙,陈家世子,如今背门而出。

    李文,原名李尚文,李家统帅,昔日的天才,与前者关系密切。

    想起当年那事,孔尚也不禁心中惋惜。

    陈家....真是作孽啊。

    不过,那与他此行的目的不同,孔尚望向森林的入口,眼底闪过幽光,正常来说,应该究竟如何才能深入其中,了解到那位如今的情况呢?

    他们可已经等了许久,甚至都等的绝望了,可那个人却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是真的重伤,还是......死了。

    诸位大世界之主们心中疑虑,所以才拉拢了他,让他来此寻找蛛丝马迹,好让他们安心,或者死心。

    孔尚瞥向那个视线冷淡的狼人,对其友好的一笑,后者不悦的偏头,对这边丝毫没有亲近的想法。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心中悄然浮现一个疑问。

    所以,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173,森乃异物

    “......关于那个量级的基本学说你已经掌握完整,现在感觉如何,齐休?”

    雪莉轻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昂扬,与之前愁眉苦脸的状态大不一样,也不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休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旁边是一摞摞的书籍,雪莉随手一挥,书籍顿时缓缓消失。

    他瞥了一眼对方,不由在心中思考着,而雪莉先是表情一呆,而后露出神秘的笑容,语气变得轻柔。

    “我什么都没听到哦~”

    齐休心中一寒,默默的中止了思索,继续加固自己思维上的锁,至少不能让对方轻易就看出自己的想法。

    “算是稍有收获。”

    齐休手指一扬,空中一顿清脆的爆响,他闻而不觉,继续手头的动作。

    “指连环,千重响。”

    左手下压,中间三指相叠,隆隆的声音自大地深处传来,且越发响亮。

    “龙地鸣,惊神魂。”

    齐休眼眸合拢,身体显得有些幽暗深沉,如同有某种东西正在孕育一般,雪莉见状,微微一笑,单手一指,一只双目无神的雪白秃子出现在半空。

    兔子跌落在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后,它的眼神变得灵动,它机敏的跃起,警惕的左右张望,待见到不远处的齐休后,毛发猛地一立,它的眼中浮现慌乱之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它转过头,向着带给它莫名好感的‘生物’跑去,雪莉默默的看着‘造物’接近,手中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齐休的声音蓦然变得高亢,他睁开晶莹的双眼,越发深沉的锈红之色自瞳孔深处浮现,他轻吐一口气,将最后的结语道出。

    “映心,抹魄,归处三乡寥寥。”

    噗通,兔子顿时向前倾倒,身体软软的摊在地下,就如同烂泥一般。

    “很有趣的连锁,这样一来,你才可以称得上‘完人’。”雪莉拍着手,眼中满是赞许,随后她轻轻一笑,眼中带着促狭。

    “虽然只是临时的境界,不过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你对今后的道路有了更深的体会,即便今后借助额外手段再度进入这个阶位,也不至于被他人轻易干掉。”

    雪莉眼波流转,脸上笑意盈盈,显然是在说齐休之前面对那个恶魔时的情况。

    齐休维持着姿势,片刻后额头上的白汗才接连散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你该庆幸,你不是它真正的敌人,不然你就能见识一番它的连锁技,体会一番瞬间死亡的快感,不过,毕竟那时我也在,还是能救活你的。”

    雪莉手指一点,地下原本如同烂泥的兔子瞬间跃起,它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而后,它转过头看到了齐休,它身体一抖,眼中浮现害怕,亡命似的继续跑向雪莉。

    后者摇摇头,手指再度一划,兔子的身影顿时如画布上的颜料一样被抹去。

    “这只是一个演示,本质上它只是空气与水,以及一些细微生物的结合,并不算完整的生命,毕竟,我又不擅长这个,只是勉强学了些——咳。”

    雪莉述说着,不由抱怨起来,随后她反应过来,不禁咳嗽一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齐休默默的看着她,既不敢想,也不敢说,只是投注着视线。

    雪莉斜着眼看了看齐休,然后为他的识相感到满意的点点头,她继续讲道。

    “通常而言,完人阶被我们认定为承上启下的一个阶位,与前面的非人阶,后面的至人阶并成为登神三阶,寓意是走向神之路的三个节点。”

    齐休平静的点点头,这方面他也所了解,三阶,六阶,八阶的确在整个职业体系中极为重要,可以说,这三步直接影响到后续的进步速度。

    决定了自身是傲视群雄,横行天下,还是被人越阶而战,惨淡平手。

    “恩....说白了就是积累到了某个质点,在这之后就会出现一个大的增幅,那个增幅才是我们所要追求的东西!”

    雪莉文绉绉的说了半天,她自己反而变得不耐,她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其叙述了一遍。

    “无论是过去的陆地真仙,还是传奇都是在指代完人阶,这个阶段可以算得上是稀世无敌,至少是所在的时代需要那样,那也是进阶的必备条件之一。”

    “再往上的罗天上仙,或者半神本质上处于‘无穷’的边缘,属于可以望见,却接近不了的那种程度,是通俗势力的中流砥柱。”

    “而唯有经过重重磨难,心灵圆满,意志与身躯如一,力量处在最巅峰的状态,才可以更进一步,走上那宽广的望不到边的‘神’之路。”

    “你还差的远呢!”雪莉屈指一弹,宛如在比对着距离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这里就多谢你了。”

    齐休表情郑重,他诚心实意的道着谢,至于他的敬语也是前不久才消失的,雪莉还为此动怒了。

    【“那算什么意思!这么生分,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雪莉大吼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暴躁,她愤怒的指着齐休。

    齐休无奈的摇头,也只能听从她的命令。】

    他的心中不由一动,记得那也是在前不久,对方哼着小曲从有些阴郁的远处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您为何这么高兴,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齐休抬起头,不禁问道。

    雪莉叉着腰哈哈大笑,表情极其‘豪迈’。

    “你记住了,今后我一定会带某人来这里,打他的皮骨,踹他的腰子,让他深深的后悔,到时我让你也做个见证!”

    面对雪莉的慷慨陈词,齐休一头雾水,只觉得心中一寒,他默默的低下头,没有计较对方口中的那个人。

    雪莉合上嘴,眼神雪亮的看向齐休,望着他眼底出现的道道灵光,脸上先是一喜,继而有些复杂。

    “真是听话,也不枉我特意准备的这些资料了,不过,也真为贝露莎的未来头疼啊.....”雪莉嘟囔着,不由叹息一声。

    要是打不过对方,难不成还要她来动手不成?】

    “虽然只是个残次品,但还蛮讲理的,之后短时间就见不到你了,还真让我有些怀念。”雪莉表情忧郁的叹息着,她已经在思考以后的事了。

    “毕竟只是个偶然,本来的话,我很快就会回退到‘平常’的齐休,可也许是因为前往过去的缘故,我暂时留在了这个境界,虽然没什么异样,但我心中却总有些压抑。”

    齐休摇摇头,他倒是没什么遗憾,毕竟他确实还没真的到达这个境界,现在更像是卡了一个缺陷,或许等到回到现代,这个状态就会立马消失吧。

    而对于以人格作为区分的人偶师而言,就代表着这个人格的消亡。

    “我终究只是不完善的‘齐休’,齐休必须要一步步的踏入这个境界,才能真正的实现他的愿望,我只是一个过渡产物。”

    齐休抬起脸,对准面色有些僵硬的雪莉,他自然的笑了出来。

    “我还需要感激你的帮助,不然我连这段时间也不会有,这段有趣的经历,‘齐休’会终生铭记的,不过在那之前,还请您不要来干涉我。”

    齐休的态度认真,恳切,而又坚决。

    雪莉微叹一声,明亮的眼眸深处也浮起一丝落寞,她笑了笑,故作大方的说道。

    “这算什么,我们的旅途还未结束,你怎么就开始和我道别了,不合格,之后重新来过!”

    齐休沉默片刻,而后,欣然一笑。

    “好。”

    “那就说定了,可不能背叛我的期待,不然,我可会打你的。”雪莉捏起拳头,脸上带着示威般的神情。

    齐休苦笑着连连摆手,雪莉这才笑了起来,她移开目光,从虚空处取出一些珍饮瓜果,打算大餐一顿。

    齐休移动到桌旁,面色淡然的坐了下去,身后的藤曼散发着草木的味道,天空之上飘荡着白色的晶体,如同冰晶一般落在他的指尖,带来点点冰凉。

    “坏了!”雪莉神色大变,她急急的跑向后山位置,齐休遥望着那道身影,却有些感激这有些不合时宜的雪花。

    “花开不待期,默许徒有思。”

    齐休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呼啸的雪花在空中舞的越发缭乱,眼前变成白茫茫一片,齐休带着满足的笑,合上了眼。

    ‘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冷漠的声音在他的心间响起,他不以为意的笑笑,看向了眼前神色冰冷的那个人。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的——”那人瞬间到了他的面前,右手捅进他的脖子之上,而后,面容平静的将其切断,那颗头颅瞬间化作齑粉。

    而他的身躯也在顷刻间变得虚幻,被来人吸入口中,半黑半白的空间轰然炸裂。

    ‘他’睁开了眼,目光变得冷漠,他的左眼中银白光芒一闪而过,右眼则依旧是锈红之色,只是相比之前却显得黯淡了许多。

    “真是无趣的经历。”他身体一震,附身的雪花皆化作尘埃,天空的雪花正逐渐变得稀疏,他也不去在意,而是静心揣摩着这股正在消退的力量。

    山洞深处,雪莉单手离开,冰棺附近的咒文这才消退下去,她疲惫的叹口气,自从之前那道景象出现,这里时不时就会爆发寒流,也不知她走了这里该怎么处置。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头疼,不过,转念一想,她的表情又变得愉悦。

    反正还有其他的族人,再不济也可以让那个人动手,反正不管她的事了.....恩,回去后悄悄的去看看庄园吧。

    雪莉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后,她轻巧的转过身,便要外出。

    哗啦哗啦,雪莉眉头一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那里有道擦痕,她抬起头,那颗碎石则在她前方静静的矗立着。

    她沉着脸,右手五指上举,指尖浮现五色光点,如同星辰的轨迹一般,在她的掌心移动不止,而后,一颗深红色的光点轰然炸裂。

    其后的黄,蓝,绿,白则接连停滞于原地,手掌合拢,雪莉有些幽深的目光看向远方,如同看到了之前的场景。

    “......真是不成熟的道别呢,今后再见吧。”

    雪莉微微摇头,目光沉静的走出山洞,她望着那纯白的天空,面上不由有些惘然。

    似乎,无论是谁,只要是亲近她的人都会一一离开,无一例外。

    “嘻嘻嘻嘻......”心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嘲笑声,那是命运在肆意嘲弄着它的使徒,纵然失败的苦涩,也是它所献上的祭礼。

    至于所谓的人心,它不在乎。

    她立在原地,再也没有回去的理由,那里所在的只是她后辈的朋友,而并非她的朋友,索性,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

    阴暗潮湿的林地之中,急促的脚步在其中响起,拨拉叶片和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眼神惶恐的男人,时不时胆怯的望向四周,脸部狰狞,宛如在威吓一般,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笑。

    “出来啊!出来!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大总统吗,和我这小人物计较,也不嫌跌份,我可告你啊,要是我没出去,我的手下立马散播你的丑闻,让你名声扫地!”

    “好爷爷,你就放了我吧,我可是您忠实的部下之后,我们每日每夜都在期盼着你的回归,就等着你大显神威,让我们再度崛起。”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求你了,我不要这样,我.....”

    声调不一,憎恶,恐惧,畏惧,贪婪,阴狠....无数的情感蔓延过来,眼眸漆黑,身穿黑衣的男子站起身,身后的古树一瞬间变得干枯,继而化成灰烬。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来人们的身影,看着他们疲于奔命的奔跑,恐慌的大喊大叫,缩在原地颤抖不止,他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嘴角爬上了危险的笑容。

    牙齿在摩擦,口水滴落在底,引起道道灰烟,他那本是灰暗的眼眸变得贪婪,如同渴求食物的‘猛兽’一般,露出了血腥大口。

    “吾...即...森,森.....亦是我!”

    低沉而晦涩,宛如歌谣一般的蛊惑声音在林中飘荡着,他低声发笑着,身体向后一靠,原本阴郁的古树瞬间张开大口将半个身子吞下。

    “不....够.....”

    声音继续传来,残留在外的身体蠕动着,急不可耐的往里窜去,几乎在瞬间,古树的口腔就被撕裂,扩大了数圈。

    满含欣悦和恶意的笑声响彻四周,那道身影消失在深处,古树宛如哀鸣一般的倒地,然后,化作尘埃。

    森林开始了它的狩猎,这里从未有猎物能够逃出生天。

    孔尚猛地转身,捂住自己的右眼,表情格外的肃穆,而从指缝中,右眼深处有一道身影盘踞,他立起身,看向这片‘森林’。

    那是宛如一只匍匐在原地,尚处于沉睡中的凶兽,不,应该说是‘神明’。

    作为神与人的契约的具现,祂显现于此,同时,肩负起了‘守护’一职,同时那个人曾留下一句话。

    “我不会死,也不会活着,但我却不能保证自己的意志未来是否依旧清醒,所以,由你来做判断吧。”

    “必要之时,杀了我,安德里。”

    安德里沉默的看着那副景象,耳旁再度响起那人的话语,他最终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正如他说的,那既非死,也并非活,只是近乎腐化的堆积物,但是,却很有价值,所以,安德里并不会让他去死。

    “至少,请为联邦付出你最后的生命,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李墨。”

    他低语着,脸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174,倒追的记忆

    波光粼粼的湖面闪耀着的别样的光芒,摄骨的寒气从指尖蔓延到口腔,干瘪的枝桠缩在一角,静静的观察着人们的行动。

    宛如白银般鲜艳,宛如月光般纯粹,形如流水的纯白长发披散而下,将身体周遭的寂寥掩盖起来,比之幽静的海面越发深沉的天蓝眼瞳凝视着眼前的风景。

    一颗迎着寒风,在碎石组成的狭隘空间中,摇曳不止的枯黄小草。

    她抱着腿,蜷缩着身体,不发一言,默默的注视着,就如同天地间就只剩一草一人的身影,虽显悠然,却也有些冷清。

    “.....莉莉,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道载着寒霜的话语自耳边浮现,女子越发冷淡的眸子转过去,那里是一位神色冷峻的男子,饱满而红润的面孔,清爽的白色短发,贴身的短褂外衣,将来人衬托得越发修长。

    “怎么?”她凝视着对方,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来人的脸部绷的紧紧的,用复杂万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努力压住了自嗓子眼处流出的叹息,他的眼中,坚定之色一闪而过。

    “莉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克尔伯,御伽列他们也都赞同了我的意见,在梵亚势力衰弱的现在,我们就应该全力倒向西科列的那些人才行。”

    “只是沉湎于过去的荣耀,只是在走向死亡......我绝不会白白等着受死。”他咬着牙,声音之中隐隐有些阴郁。

    “是吗。”她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就如她所料的一般,如同往常一样的无聊话题。

    他见到妹妹的这副姿态,心中即有些忧伤,却也越发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直逃避着与他人的接触,一直都是那种恍惚的状态。

    “......试着清醒一点如何?”

    就连他也很难想象的低沉嗓音在空气中传出,女子的身体不由一顿,那双宛如皎月般的眼眸转了过来,脸上浮现一道淡雅的笑容。

    那是并不掺杂私情,只是再单纯不过的礼仪笑容,然而,门迪克却不禁被吸引住目光,他的手掌不由握紧,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内心深处既有酸楚,也有渴望。

    那是如昔日母亲一般的‘完美’笑容,曾经的他想,只要那张面孔对准他,无论有再大的困难他都能承受下来,纵然.....那道笑容并没有看向自己。

    “那我对你又有什么用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飘忽,莉莉目光沉静,语气却显得异常的冷淡。

    “做你能做的,而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家族就此堕落。”他努力的直视那双纯蓝的眼眸,试图将自己的决意传递出去。

    【迪克已经是大孩子了,母亲一直都期待你的表现哦。】

    脑海中隐隐浮现母亲临行前,那温柔的话语,而他郑重无比的答应下来。

    “我会照顾好妹妹,迟早给那老混蛋一拳,所以....”他迟疑着,却依旧按捺不住的说道,“母亲,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母亲面色一呆,随后微微摇头,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她就那么转过身,宛如脱离囚牢的白鸟一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那个女人啊,她是不会回来的,已经解除脖子上的枷锁,她纵然死在外面,也会在临终之前感怀自由的甜美吧。”

    父亲带着醉意回来,眼神迷醉的冷嘲着对方,然后无视僵在原地的儿子,自顾自的躺倒,发出震天鼾声。

    他的目光在那人的脖子上一扫而过,却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寒意,至少,眼下还需要这个家伙的存在,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其实是懂得,父亲从未爱过母亲,也许曾经有过好感,但面对毫无反应的人,早已心灰意冷的父亲顺理成章的就远离了母亲。

    所谓政治婚姻本就是这样,能得到幸福只是不切实际的妄言。

    所以,他才会憧憬,憧憬那份明知苦涩,却依旧露出泰然表情的身姿,所以,他并不会违背这份传统。

    他再度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那眉眼间依稀带着母亲的风姿,他转过身,向在远处等待的‘同胞’走去。

    因为都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才会抱团取暖。

    他在那人热切的眼神中,坚决的点点头,后者露出喜悦的笑容,视线在那道水潭的旁边一闪而过,他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惊艳。

    如果是她的话,他们一定可以留存下来。

    莉莉眺望着远处,那里是她的哥哥与另外几个面露喜色的人,他们看起来在热情的交谈着,本来她该听不到的,但也许是因为微风的不忍,将那些话语传了过来。

    “.......物资越来越少的现在,我们必须依靠那些人才行,只是脸面再丢掉也无妨,最重要的是让人们填饱肚子,不然饥饿的他们可不会在意我们的血统。”

    “查尔家族的人虽然在外的名声不好,但据我所知,他们对自己人极为优待,这一次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放过。”

    “.....我不会强行要求她,但莉莉是识大体的人,她是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的。”

    门迪克眼神锐利,他的话一出,便引得众人不禁陈赞起来。

    “不愧是被誉为妖精之国的王族,这份气度让我们不禁想起那位的风姿。”

    “凛然而孤高,惊艳而独芳,迪克,你确实继承了那一族的传统,我是自愧不如啊。”

    门迪克点着头,脸上带着虚饰般的笑容,既显得庄重,又不显得倨傲,他骗过目光,眼角的余光扫着那道身影,心中却不由抽搐一下。

    她正凝视着这边,宛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

    “.....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详谈,这里,有些风大。”门迪克声音一肃,众人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齐口应是,几人随即转移了方位。

    莉莉从远走的几人身上收回目光,心中却没有太大情绪,只有着原来如此的想法。

    “布谷,布谷。”

    自夜空下一道身影划过,它低声鸣叫着,落在莉莉的近前,而后,纯黑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身影,纯白的身躯现在人前,那份姿态颇有几分神圣。

    “白鸟啊白鸟,你飞向高空,游过大川,至今在哪些地方停过呢,请说给我听听吧。”莉莉微笑着伸手,抚摸着那柔顺的皮毛,眼中闪现着好奇之色。

    白鸟先是人性化的望了她一眼,随后低声咕咕叫着。

    莉莉不时点头,眼中闪过向往,就如同听懂了它的声音一般,她发自内心的微笑着,这是比之在亲人面前更加自然的笑容。

    “真好呐,所谓生命就是这样的吧。”她低语着,声音中隐隐有些羡慕。

    不由得,她抬起视线,注视着哥哥离去的方向,脸上爬上一丝苦涩。

    “你是有多久没有真的注视过我呢?”

    【也许,我是从这里开始就隐约明白了,没有人爱着我,哥哥是这样,父亲是这样,就连母亲....也是这样。】

    阴郁的声音自心间浮现而出,白鸟挣脱她的怀抱,而后向她挥挥翅膀,身体一震,就那么飞向了高空。

    她一直望着,心中却明白,那是自己始终企及不到的高度。

    莉莉站起身,目光对准某处,那双天蓝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她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模糊,她转过身,画面轰然破裂。

    “唔唔唔.......”伊蒂亚紧闭着眼睛,脸部满是汗水,她左右挣扎着,却始终醒不过来,面露焦急的李如初握着前者的手,心中却有些惊慌。

    伊蒂亚从未生过病,为何今日会突然做噩梦,要是伊蒂亚就这样不醒....她该怎么办?

    她在心中质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者说,她下意识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没事的,没事的......”她喃语着,试着不断说服着自己,往日的沉静不复存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我快死了,如初。”伊蒂亚忧郁般的话语传出,李如初顿时目露喜色的看过去,伊蒂亚苦着脸,眼角看起来有些泛红。

    “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姐姐,我该怎么办?!”她贴近对方的脸颊,慌慌张张的问着对方,伊蒂亚微微一笑,语气显得极其轻柔。

    “如初,姐姐呢,现在非常的生气,你要是再不起来,姐姐就被你压死了呢。”

    李如初咽着口水,无言的离开对方的身边,手臂也同时抽离,伊蒂亚大口呼吸着,面上露出逃出生天的庆幸感。

    那副样子让李如初心中有些不爽,什么呀,搞得像自己的错一样。

    “姐姐真坏,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家伙!”她低声嘟囔,如同要将自己的满腹委屈全部吐露出去一扬。

    伊蒂亚身体一顿,而后,先是痛呼一声抱住脸,而后坐倒在地,李如初顿时急切的跑过去,想要搀扶对方。

    “略略略,被我偏到了吧~”

    伊蒂亚吐着舌头,手掌瞬间从脸部离开,露出得意的神情,李如初的视线瞬间变得冷淡,她重重的锤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而后冷冷的看着对方。

    “如初好凶,姐姐很伤心.....”伊蒂亚幽怨的望过来,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李如初的视线越发冷淡,她冷哼一声,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姐姐,请你有个大人样,不是你说的,不要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伊蒂亚扁扁嘴,收起那副将要哭泣的表情,再度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她悠然的坐在地下,脑袋一摇一晃,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显得有几分迷茫。

    “.....姐姐,你做什么噩梦了吗?”李如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言问道。

    伊蒂亚偏过头,望了李如初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明媚,她哈哈一笑。

    “不哦,只是想起一些稍微有些糟糕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如初是担忧吗,是担心吧,呼呼,真是不乖哦,竟然想窥探姐姐的小秘密。”

    李如初目露怒火,她明明是好心,对方竟然还是这样,她扭过头,本想不再理会对方,可想起对方之前的那副样子,她的心中还是一阵担忧。

    要是再出现那种情况的话......

    她走到伊蒂亚的身边,在对方惊奇的目光中,抱住对方手臂,她心下一狠,摇晃着对方的手,撒娇道。

    “告诉我嘛,姐姐,我很担心呐~”

    伊蒂亚顿时面色泛苦,她迟疑着看着面色微红的李如初,心中一阵犹豫,她不太想说那个梦。

    “嗯嗯嗯.....还是不行!”伊蒂亚犹豫半天,还是拒绝了对方,李如初不高兴的扔开手臂,一脸生气的坐在一边。

    伊蒂亚只得去安慰,虽然过程中,对方几乎想要知晓,但她还是勉强维持了身为姐姐的尊严,没有改变初衷。

    而她在安慰对方的途中,心中却在思考。

    看来需要尽快实现自己与如初,齐竹行商讨出的那个计划了,莫名的,她的心中有些糟糕的预感,同时,她想起之前给她亲近感的那个女子。

    之后也试着去交涉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过去的线索。

    心中思量完成之后,她的目光不由看向某处,眼中有些疑惑,不知为何,那里总给自己一阵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的错乱感。

    ......之后也去看看吧。

    .........................

    雪莉从后山走出,面容变得淡然,她扫了一眼目光平静的齐休,朗声道。

    “十天已到,我们也该是时候继续探索这个时代了。”

    齐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离开庄园,既不曾搭话,也没有交流,只是默默的行走着。

    等到了庄园的大门处,雪莉身体一顿,而后,她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

    “对了,是时候告诉你,我找你的真正的原因了。”

    齐休不语,默默的看着她,他本来就不认为只是一些小事就会让对方带上自己。

    “你听说过齐伟这个名字吗?”雪莉轻笑着,只是目光却显得有些冷峻。

    齐休平静点头,他望着对方,越发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听人说过,那是在我出生后不久死去的人,据说是他的父亲,我的爷爷。”

175,憎恨与声音

    “人们总在说自己掌握了命运,已然成功者是这样,在路上的挑战者是这样,持之以恒的奋斗者亦是如此,似乎不这么宣称,就无法证明自己的伟大。”

    “我曾深思这其中的关系,却只有微末的收获。”

    “登临高山,俯视四海,站在成功的海拔上,自然可以说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因为是‘事实’,所以无法‘反驳’。”

    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转过身,身上的白大褂显得异常显眼,他的眼中带着玩味,迎着眼前数人的冰冷视线,露出嘲笑般的笑容。

    “可若那份反抗本就是命运的一部分的话.....”男子声音微顿,表情变得淡漠,“不觉得很是讽刺吗?”

    现场的氛围顿时陷入沉寂,人们迟疑的看着男子,眼中闪过犹豫,为首的一位男子抬起左手,异常平淡的语气将对方带起的凝重气氛瞬间击破。

    “......多说无益,带走。”

    左眼紧闭,眼皮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脸部干燥的如同被风霜刮过一样的男子,身着黑衣,右臂的袖管空落落的,但他站在这里,却像众人的顶梁柱一样,撑起了正片天空。

    白大褂男子平静的伸出双手,被两个面色深沉,身材魁梧的大汉押走,人们目送着他离去,尽管脸上复杂莫名,但不得不说,心中却确实舒了口气。

    “李——”旁边的一个壮汉上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断臂男子伸手止住,黑色的眼眸中有流光闪过,他身体一转,面向众人,表情显得无比肃穆。

    “6年,整整6年,我们在兽们玩笑般的追缴中四处逃窜,却毫无还手之力,在过去,我因为自身的弱小,失去了一只眼睛和手臂,于是,我明白了。”

    他那炙热而真挚的眼眸一一扫过众人,人们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挫败,或者沮丧,只有满腔的斗志和.....希望。

    “我清楚的认知到,在当前,人们并不需要理想家,不需要只会空谈道德,仁义,却会将人们带进死境的人。”

    “在当时,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执行残酷的命令,我始终认为,那个人生命的优先度都将高于我。”

    “哪怕我死去,也绝不能影响到他,只做必要的事情,那段时间,这份信念几乎成为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他合上眼,雄浑若铁的气势将欲喷薄而出,在场数人心中一寒,如同被长满毛刺的刷子刷着,心中有种毛躁和发痒的感觉。

    “长山之战,用黑色的雨洗刷大地,面对长者的挺身而出,你们却只能背身而逃,当时你们是什么感觉?”

    沉静的话语响起,众人不禁一怔,相关者陆续发言。

    “在我看来是十分理智的决定,不过....”周奇眼神深沉,“我很羞愧,越是回忆就越是痛苦,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掀开衣领,露出有着烫伤痕迹的脖子,刘轩高昂着头,眼中闪过寒光。

    “在流沙下的那天,我绝对不会忘记,一切的一切都瞬间变作白地,在那一天我的内心就化作一团虚无,只有燃烧着什么才能体会到活着的实感。”

    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双掌,脸上的假笑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他的嘴角上扬,尖刺般的话语便吐露而出。

    “那可是十分沉重的期待,至今依旧印刻在我的心中。”王承目光澄澈,面容显得十分认真,“所以,我会努力回应那份期待。”

    他不由想起那个与自己互相勾结的兽类叛徒,也是时候让对方展现真正的价值了,因为,他也需要向另一处的父亲展现自己的能力。

    “.......因为无力感,所以我才会回到这里,没什么好说的。”汪树眼神阴翳,表情也有些冷峻。

    “........”陈威胜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有些恍惚。

    “大围剿计划正式宣告失败,我们不得不四下躲避来自兽类的追缴,猎人与猎物瞬间颠倒,在那时,你们又是什么感觉?”

    他不做评价,而是继续问道。

    “只是刀锋上的舞蹈比较频繁,除此以外.....”许印默默的摇头,目光始终沉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起那个最终被兽类杀死的父亲,别人都说是他自身横征暴敛,企图借助士兵的性命逃出生天,却反被对方打了个伏击,如今被称作‘逃跑的懦夫’。

    ........也真是可笑,那边被放弃的人反而因此活了下来,结果,到最后,他依旧只顾自己。

    “要是只是歌唱还好,不过,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演奏了吧。”双目失明的少女捂嘴轻笑着,那份天真和残酷混杂在一起,越发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的绝望局势。

    背弃了远方的友人,被所有人下意识的忌惮和躲避,即便是借助笑容,身边也是空无一人,明明她都这么努力了.......

    “你们各有各的战斗理由,但,这份力量相比那些兽类却显得无比孱弱,你认为呢?”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那个身体消瘦,面容枯黄的男子。

    “.......那个人确实有着才能,所以哪怕他的决策再过冷酷和残忍,我都能承受下来,因为我办不到。”

    莫汇砚抬起麻木的脸,他的眼眸深处隐隐有光芒闪现。

    “学习,研究,再学习,再研究,我一直再重复着这个过程,知晓不足就去弥补,知道无能便去改进,唯有这一腔恒心,我坚信我不会输给他人。”

    【“你啊,也只有这种让人感到无趣的力量了,不过,我姑且还是夸夸你好了。”白日回归,一脸醉意的大哥瞥了眼有着黑眼圈的莫成石。

    他竖起大拇指,对着对方莫名的笑笑,而后,脸一跨,身体摇摇晃晃从呆立原地的莫成石身边经过,回去了房间。】

    这是连他的那个大哥都承认的力量,所以,他坚信,唯有这一点他才可以与这些天才的较劲。

    他点点头,面容很是平静。

    “所以,时机才到了,我们不再需要那种冷漠的家伙,我们自身的路将由我们来开辟。”

    其余沉默的众人纷纷点头,他们的眼中驻扎着深沉的光芒。

    “我并不会像齐伟一样,简单的做出前往另一处基地的决定。”

    “另一处基地平日并不干涉我们的决定,也不会与我们进行直接联系,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必须保证,哪怕我们其中的一方被覆灭,也有着可以繁衍的火种存在。”

    “不过,现在的我们首先要面对一个关键问题。”他话语一顿,而后,他环顾众人,表情变得严肃。

    “时至今日,我们的士兵已然并不剩多少,仅凭我们,并不足继续维持这个基地的安全,所以,是时候摊牌了。”

    “同时我决定,将于西科列那边的人进行合作,共同应对人类的大敌。”

    “现在,让我们坦诚的面对这份被留下的憎恨吧。”

    李默低沉的声音响起,身先士卒的走了出去,而在帘子掀开的那一刻,嘈杂的,怀揣着恨意的声音瞬间涌入屋内。

    “大不了就是死,你们这些畜生,从两顿变成一顿,是想饿死老子吗?!”

    “这些人早就变了,他们一定在暗地里大鱼大肉,嘲笑着我们的落魄,杀呀,这些家伙一个也不能放过!”

    “逃逃逃,一直在逃,这样下去还不如早些死了轻松,喂,听到了没有,大家一起去死吧。”

    “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我吃了你们的东西,身体总是痛的不行,你们看,我的胳膊这个都是红的。”

    “人渣,垃圾,一群苟且偷生的废物,就会命令,命令,去你的吧!”

    人们乱糟糟的围成一团,沉默而稀少的士兵们挡住人们前进的道路,只是疯狂的人们早已不顾秩序,他们挥舞着拳头,用力向前踢着,眼珠血红,脸上露出暴虐之色。

    增恨,恶意,恐惧,无助,悲吼,绝望,负面的情绪冲击着众人,而这也是众人不得不起来反抗齐伟的缘故,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被对方命令镇压众人了。

    众人沉着脸,跟随李默的脚步走向外面,声音越发嘈杂,人们的眼中并没有善意,只有深深的抵触和抗拒。

    人们已经不再相信这些统治者,而在士兵锐减的现在,想要再如以前一样控制住对方也很困难,他们只能在接下来试图说服对方。

    不然的话......这处基地崩溃也不是不可能。

    ...................................

    “确实如你所想,你的爷爷其实在过去十分有名,当然,是作为反派来说,他成功的使当时心思游离的人们联合起来,共同推翻了他的统治。”

    雪莉并不停步,手指一弹,两人的周身出现一道白色的薄膜,齐休点点头,同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薄膜以外是一片黑暗,与他在后世所见那片璀璨之景并不一致。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更倾向于用自己的力量征伐外界,可以说,几乎不会接纳来历不清的外人,所以才应运而生了相关的监察机构。”

    她直直的走在前方,虽然处在无名的虚空之中,但那道看似纤细的身影却极为稳重,齐休不禁恍然,这样的她才真正展现出了‘首座’的强大。

    他的耳边再度传来对方的声音,这一次,声音却显得有些深沉。

    “白鸟,隐藏在联邦背后的机关,平日负责监测时空的波动,同时负责策清联邦中的背叛者,可以算是职权中的一个特务机构。”

    “最早的成立者已不可考,人们推断是当时的领袖们隐秘设置的,最早的职能是监视民众中的不满,等候命令,混入人群,将其中的刺头拔除。”

    “不过,在后来似乎发生了较大的转变,在某个不为文件所载的人的示意下,白鸟的立场彻底倒向了普通民众,他们开始反过来监视政务机构的人。”

    雪莉的声音有些迟疑,但很快她就翻过了这个话题。

    “那个先不提,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们在这个时空需要小心就是这些家伙。”

    齐休眼睛一眯,随后,他疑惑的问道。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得到了这个时空的大总统的允许,那么为何还会针对我们?”

    齐休心中分外困惑,在后世,他听都没听过,什么时候,在大总统已经发布命令下,还会有人胆敢触犯,这个时空为何会变成这样?

    雪莉身体一顿,扭过头,看了齐休一眼,眼中并不带有其他情绪,她笑了笑,脸上浮现嘲弄之色。

    “也对,在未来长大的你或许不太清楚,毕竟在那个时候,安德里已经掌握了大权,可在这里......”雪莉摇摇头,目光中有些复杂。

    “他也只是一个空壳司令,无权干涉他人。”

    齐休心中一惊,随后又有些恍然,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雪莉脚步平稳,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平静,显然,她深知这个时代的一切秘辛。

    “就如你之前见到的在那栋房屋不远处的建筑群,那里就是军部中负责监视安德里的人所在的地方,无论是在政务处,还是在家中,联邦都会有人跟着对方。”

    “一旦安德里擅自从监视者的视线中脱离,即视作叛乱,在外界征战的人,以及在联邦本土暂缓的人都会接到消息,视情况的严重性,给予必要的‘惩罚’。”

    “当然,安德里也可以提出上诉,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上交自己的全部权力,并且,今后不得再承接这个职务。”

    齐休眉头皱起,那位大总统竟然会接受这种条件,很难相信是那位饱受他人爱戴的人所拥有的待遇。

    “为何会这样,我记得大总统即便不算这一边的助力,可也算是另一边的首领级人物,我不认为他的那些簇拥会认可这样的结果。”

    “不一样的。”雪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淡,她斩钉截铁的否决了齐休的想法。

    “大致上,由于某件事的发生,安德里被两方同时抵触,在这时,基本上是以贝尔克在内的一些人统帅着西方的人,安德里则是孤身一人。”

    “虽然其中也有人有着不满的言论,但这些统帅的人还是轻易的压制了这些言论,致使安德里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齐休摇着头,原本惊讶的面容再度恢复平静。

    “恩,我知道了,既如此,就将他看作是一个同名的人。”他点点头,面容变得沉静。

    刺啦,刺啦,本是一片黑暗的空处却响起了电流般的声音。

    雪莉眉头一扬,手掌在空中一压,薄膜瞬间收缩,外界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齐休合上嘴,与雪莉静静的等待着。

    在漫长的沉寂之中,有些绕口的男子嗓音响起。

    “.....无明显异常,是我多疑了吗?”

    两人不语,同时也无任何动作,在静静的等待之中,不爽的声音再度响起。

    “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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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介绍:
遥远宇宙的一角,人偶们的舞台剧正在盛大开幕,他们的悲欢离合不断上演。
蝉联无数纪元的至高神庭日薄西山,逐渐衰弱,被群狼环伺,挑战者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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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职业披荆斩棘,敌将授首,飘幻莫测,人人惊悚。
有职业勾连未来,欺诈过去,充当说客,遍地皆友。
有职业崇高姿态,神性魅力,镇定自如,指挥三军。
职业与职介对抗,魔神与主宰并行,这是璀璨时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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