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暖男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四阿哥请安！”
见到来人，乌远忠被吓了一跳。
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承乾宫？！
而自家娘娘，正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哎哟喂，这可真是不赶趟了！
不过幸好的是，乌远忠故意大声的请安，已经引起了凉亭中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的注意。
两个人闻声望去。
小赫舍里氏第一眼就看到了着一身明黄衣袍，风度翩翩，龙姿凤采的太子胤礽。
而佟月菀却一眼注意到了跟在胤礽身后穿着宝蓝色衣裳的胤禛。
“哎呀，糟糕，糟糕！”
小赫舍里氏一低头，瞧见了正紧紧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大鸡腿，表情中泄露出一丝讪讪。
“快快快，快把这个给收起来。”
她四下里望了一圈，凉亭四下透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情急之下，小赫舍里氏直接就把吃了一半的卤鸡腿塞给了她的大宫女乌兰。
乌兰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赫舍里氏，又望了一眼太子，只能默默地将手背到身后，顶着太子了然的眼神当个哑巴。
她家主子果然还是天真。
以为鸡腿不在自己手上了，就不会被太子发现了吗？
强忍着嘴角泄露的一丝笑意，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站起身，向胤礽互相行礼。
“太子今日怎么来了承乾宫？”
佟月菀和太子交情不深，见过的次数甚至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佟月菀出身康熙母族，是康熙嫡亲的表妹，如今又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乃是六宫之首。
而胤礽呢？
他是元后赫舍里氏留给康熙，留给大清朝的唯一的嫡子，不仅身份贵重，更是康熙的眼珠子，孝庄太皇太后的掌心宝。
在其他人的眼里，佟月菀和胤礽之间天然存在着利益冲突。
虽然佟月菀问心无愧，但是她的本质是咸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有在避免经常出现在胤礽的面前。
胤礽彬彬有礼地回答佟月菀的疑问，“孤看见四弟行色匆匆地往外跑，十分着急的样子，有些放心不下，便陪同了四弟一起来了承乾宫。”
胤礽浅笑着说着，没有提胤禛说起小赫舍里氏的事情。
“孤来得匆忙，倒是打扰了皇贵妃。”
对于礼貌的孩子，佟月菀的初始好感度就很高，“无妨。太子也是出于对禛儿的疼爱之心，您真是一位好兄长。”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话题可以聊，便借着胤禛东拉西扯了几句。
“太子快请坐吧。”
站着聊天也不是事，佟月菀便邀请太子坐下。
她无奈地看了眼小赫舍里氏，“格佛荷，你和太子没什么话要说吗？”
虽然太子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主动和小赫舍里氏打过招呼，不过眼神骗不了人，显然胤礽对于他的这位姨母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被点了名的小赫舍里氏原本正低着头，掩耳盗铃般地充当着鸵鸟呢。
听到这话，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缩着肩膀，和胤礽小声地打了声招呼，“……太子，好久不见呀。”
胤礽浅笑了一声，声音温润，语气凉凉的，“储秀宫妃说笑了，咱们昨日，不是才刚见过吗。”
【耶，这两个人的气氛怪怪的哦？】
【有隐情！想知道！嘿嘿……】
别说是直播间里各位慧眼如炬的观众老爷们了，就连粗神经如佟月菀，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佟月菀的视线来回在太子和小赫舍里氏的身上转了两圈。
就连胤禛黏到她身边了，都没发现，还在兴致勃勃地吃瓜中。
胤禛：……可恶！为什么太子哥哥不仅没有带走小赫舍里氏，反而还坐下了？
虽然心里吐槽颇多，但胤禛还是安静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小手忍不住拉住了佟月菀的胳膊。
佟月菀下意识地揽住胤禛。
小赫舍里氏尴尬地笑了笑，视线游移，“妾、妾好像不太记得了呢……”
“哦？”胤礽问乌兰，“是储秀宫妃说的这样吗？”
乌兰有些傻眼。
这，她是应该帮太子，还是娘娘呢？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卤鸡腿，乌兰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太子殿下说得对！”
无视了小赫舍里氏震惊的眼神，乌兰抬头望天。
没办法呀，太子都已经看出来了，她难道还能帮着娘娘说假话吗？
胤礽低笑两声，清亮的少年音听在耳朵里，和往常胤禛的奶声奶气是完全不一样的享受。
佟月菀低声说了一句，“好家伙。”
【绝啊绝啊绝！这声音！这气势！还有这被勒紧的腰身！啊，我不行了——！！！】
【喂喂喂，胤礽才九岁半哦，禁止ghs！】
直播间里一片混乱，佟月菀竖着耳朵生怕漏了一点的八卦。
胤礽继续说道：“孤仿佛记得，有谁前几日还请了太医把脉，说是得戒油腻荤腥？那又是谁今日破了戒呢？”
哦吼？
佟月菀和胤禛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只吃了一半的大鸡腿上。
见胤礽拆穿了自己，小赫舍里氏有些恼羞成怒，“什么呀！我、我不就是稍微吃多了些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着急之下，她连“妾”的自称都忘记了，直接我来我去的，对胤礽也没了敬称。
显然他们俩的关系挺好的，胤礽压根就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勾唇一笑。
“不是不让你吃，而是你刚伤了肠胃，得吃些清淡的调理。”
胤礽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身子是自己的，储秀宫妃如何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
【哇哦，胤礽看起来是个小暖男哦！】
【确实，之前见到胤礽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傲气人呢。】
【万万没想到啊，高傲的太子居然会为了一个人而软下态度，主动关心诶！要不是因为他们是继母和继子、小姨和外甥的关系，这对CP我就磕定了！】
【……你们的口味还真是大胆啊……甘拜下风！】
因为胤礽的严厉，却不掩眼底的关心，小赫舍里氏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知道了啦，我会听太医的话的。”
见她乖乖的偃旗息鼓了，胤礽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佟月菀的身上。
看见胤禛紧紧地贴在佟月菀身边，胤礽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原来，皇贵妃和四弟的关系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好啊。
“孤知道，最近储秀宫妃常来皇贵妃的宫中，只是她还年少，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胤礽慢条斯理却十分有礼貌地说着，微微有些歉意，“乌兰也劝不住她，所以……孤希望，皇贵妃能帮着一起监督一下。”
第152章 狼狈为奸，乐不思蜀
面对胤礽的请求，佟月菀毫无压力地接受了。
哪怕小赫舍里氏在他们身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那也没用！
“太子殿下放心，之前本宫并不了解格佛荷的情况，这才任由她吃了油腻的东西。接下来，本宫会注意点儿的。”
胤礽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皇贵妃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孤就先谢过皇贵妃了。”
却忽略了一边胤禛奇怪的眼神。
既然说完了事情，胤礽正准备起身离去。
一直没有作声的胤禛傻眼了。
太子哥哥来承乾宫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他难道不是来把赫舍里娘娘带走的吗？？
胤禛没忍住出声叫住了胤礽，“太子哥哥！”
胤礽挑眉看向胤禛，“四弟，怎么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胤禛的身上。
胤禛：“…………”
他可以解释的，刚才那一下他只是下意识叫出了声……
胤禛抿了抿唇，在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嘴巴微微开合了两下，说道：“……天色有些晚了，太子哥哥要不要在这里用膳？”
胤礽：？？？
佟月菀：？？？
小赫舍里氏：？？？！！！
“不用了吧！”小赫舍里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跳了起来匆忙摆摆手，顶着胤礽的视线，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句，“太子身份贵重，还是回毓庆宫吧……”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解释还好，小赫舍里氏的言行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越解释越乱”！
围观的佟月菀压根没有被内涵到，反而吃瓜吃得好开心，她瞄了一眼太子。
果然，胤礽眼睛一眯，反而重新坐了下来，笑着应下了胤禛的邀约，“好啊。”
小赫舍里氏整个人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立马就瘪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的佟月菀，压根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隐隐冒头。
——直到她早就定好的晚膳被一道一道端上桌子。
佟月菀：逐渐失去笑容.jpg
到了这个时候，再叫知洲撤菜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神经性地弹动了一下，压根不敢去看胤礽和胤禛的脸色……
“咳。”
胤禛轻咳了一声，“额涅，今日怎么都是这些浓油赤酱的菜色啊？”
对于胤禛的灵魂发问，直播间里的人对此都是喜闻乐见。
【还能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你额涅和格佛荷两个吃货都爱吃吗，哈哈哈哈哈哈！】
【真·社死现场，嘻嘻嘻嘻！】
【大家快来看呀，过了这个村，下个店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快来看主播翻车了呀！】
……
知洲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四位主子，只觉得现在的气氛无比尴尬。
知洲：要不，她还是退出去？
就在这时。
胤礽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一直听说，承乾宫的小厨房十分出色，今日有幸一见，孤也算是明白了。”
他举起筷子，对准了那盘红烧冰糖肘子夹起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品尝了一番浓厚的滋味。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滋味入骨。”胤礽赞扬了一句，“好手艺。”
小赫舍里氏的头藏得更低了。
“还有这一道。”
胤礽只尝了一口肘子，下一筷就瞄准了另一道挂炉烤鸭。
“色泽红亮，肉质细腻，果木香气十足，不错。”
接着是第三道，烤羊腿。
第四道是口蘑鹿肉。
还有仙鹤鲍鱼、琵琶大虾等等。
环顾全桌，唯一的一道素菜，是蜜汁山药。
等胤礽把所有的菜都品尝、点评了一遍，就连胤禛都已经放下筷子，说不出话来了。
啊这，刚被拜托了要照顾一下肠胃不好的赫舍里娘娘，结果就啪啪打脸了。
脸疼！
胤礽用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说了句：“皇贵妃的小厨房果然卧虎藏龙，这些菜色，味道竟不输御膳房的大厨。”
佟月菀干笑了两声，“不敢不敢，就是本宫平日里对吃食比较挑剔，所以他们才变着法儿地迎合本宫的口味。”
“哦？”
饶是胤礽这样每日都要练习骑射的半大小子，吃了一圈各式的荤菜，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腻味，于是端起茶清了清口。
表面上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内心已经在扶额了。
原以为，皇贵妃是个靠谱的人。
没想到啊！
她和姨母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狼狈为奸，乐不思蜀啊！
想到这里，胤礽不免有些气急。
明明才只有九岁半，可他浑身的气势却已经压迫得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抬不起头来。
胤礽收起了声音中的笑意，脸色一板，“若非今日孤应邀在承乾宫用膳，皇贵妃和储秀宫妃还准备要瞒孤多久啊？”
小赫舍里氏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的。”
屋子里极为安静，小赫舍里氏的这句话没能逃过胤礽的耳朵。
他气极反笑。
“怎么，还成了孤的不是？”
“难道不是吗！”
被逼急了，小赫舍里氏触底反弹，脾气一下子就炸了，大声嚷嚷起来，“难道我是故意弄坏肠胃的嘛！还不是因为你们管这管那，这不许我吃，那不许我碰的……那我不得好奇一下啊？当着你们的面儿不能吃，那我偷偷尝一点还不行啊！”
对于小赫舍里氏的申诉，同为吃货的佟月菀很有话说，连连点头道：“对呀对呀，太子你若是管得太严格了，很容易把格佛荷逼出逆反心理的！”
说着，佟月菀还拿眼睛去瞪板着脸的胤禛。
佟月菀：懂了没？不要管得太多，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啥来！
胤禛：无视.jpg
佟月菀：哼╭(╯^╰)╮
而作为被暴风输出对象的胤礽，原本脸上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见小赫舍里氏眼睛中包着一汪泪水，委屈巴巴的，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不让你吃，但是得酌情、适量！暴饮暴食难道就是好事了吗？”
“既然皇贵妃和储秀宫妃都这么爱吃，难道希望因为暴饮暴食而被太医下诊断，说得禁食养胃？”
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过两人，换来两人的一个激灵，齐齐摇头。
作为一枚吃货，若是不能品尝美食，那这日子还有什么快乐！
面对两人有志一同的动作，胤禛和胤礽对视一眼。
短短半日的交集，胤礽现在除了不放心小赫舍里氏之外，连带着对佟月菀也失去了信任。
这也是个管不住嘴的主！
他扶额叹息，只能将重担都压在了胤禛身上。
“四弟，看来还是得你多担待些了。”
胤禛，胤禛他垮起了一张批脸。
第153章 康熙二十三年
最终，这场无解之宴，得益于知洲的舍身救主。
“娘娘不如心疼心疼奴婢，也让奴婢馋一口这冰糖肘子呀！”
知洲堆着笑脸，一边指挥着小宫女上了几道素一些的菜色，一边对着四位主子插科打诨。
佟月菀赶紧摆摆手，“拿去吧，都拿去吧，一个别给我留了。”
再留下去，胤礽的眼睛都要发射镭射光线啦！
她和小赫舍里氏就像两只安静的鹌鹑，低着头，默默地啃完了这几盘草。
而十岁的胤礽和六岁的胤禛就像两个小大人一样，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定下了看管她们俩的一应事宜。
别说，就连知洲、乌远忠，还有小赫舍里氏宫里的几个大宫女和管事太监也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
佟月菀、小赫舍里氏：“…………”
人生黯淡！
好不容易送走了胤礽和小赫舍里氏，佟月菀忍不住向知洲诉苦，“我晚膳都没吃饱！快快，给我炸点小酥肉来！”
这种炸得脆脆的，刚出锅的小零食可香了，咬在嘴里，咸酥适口，特别得佟月菀的喜欢。
但是一直都对她百依百顺的知洲却变了。
知洲一摊手，脸上满是为难，“主子，不是奴婢不答应您，实在是……”
她示意佟月菀别不把胤禛放在眼里，这位小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佟月菀，佟月菀哪里敢去看胤禛啊！
她看天看地看手指甲，就是不看胤禛。
“额涅，”胤禛黑着脸，悠悠地说道：“刚刚太子哥哥才说……”
“哎呀！”
佟月菀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怀袖的手，急匆匆地就往外头走，“本宫想起来还有事儿忘记了呢，走走走，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胤禛、知洲：“…………”
很好，原来他额涅也学会了赫舍里娘娘的那套“打不过就跑”。
而那头，康熙也得知了今日太子是在承乾宫用晚膳的消息。
他笔尖一顿，看向梁九功。
“太子，在承乾宫用膳？”
梁九功为他换上一盏热腾腾的新茶，笑着道：“正是。”
他就将太子撞见四阿哥开始，到后来承乾宫用膳的事情细细为康熙讲述了一遍。
事关太子，皇上只有万般上心的份儿。
笔尖凝聚的一滴墨汁滴落在了洒金的宣纸上，煞是刺眼。
康熙拧起眉头，将笔放下。
半晌，他松开眉头，嘴角浮现一丝浅笑，“算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小事，朕也不必事事过问。”
就算是太子，未来大清朝的继承人，胤礽也得和兄弟们保持好关系，而不是高高在上。
康熙重新提笔，在那一抹墨迹处笔走龙蛇。
很快，一个个气势恢宏的大字浮现在纸面上。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中夹杂着一些鸡飞狗跳的日常，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康熙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九日的时候，储秀宫的赫舍里庶妃连升两级，康熙单独诏封其为妃，正式位列五妃之位。
当年六月，郭络罗贵人所生的皇十九子胤?年仅七个月，就去世了。
到了九月，康熙开始了他的首次南巡，直到十一月二十九日，方才结束南巡回到宫中。
对此，佟月菀就像在公司里上班的时候一样，习惯在年末的时候对过去一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
康熙二十三年是比较平静的一年。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发出了自己的弹幕。
【没错没错，挺平静的，都没啥撕逼的瓜可以吃嘞。】
【哎呀我的天，一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一年啦？】
【时光如梭，岁月如流水啊，好快！】
【幸好咱们直播间的流速不一样，否则，光是观看主播这一个直播间，就得花上好多年的时间诶！】
……
佟月菀坐在孝庄下首，嘴角含笑。
“老祖宗，翻过年，咱们五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也该入学了吧。”
对面的太后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佟月菀。
“皇贵妃怎么突然关心起小五的学习来了？”
五阿哥虽是宜妃的长子，却从出生开始就养在太后的慈仁宫中，甚至到现在都还不会说满语和汉语。
这让看中汉人文化的康熙略有不满。
不过太后一向我行我素惯了。
事关五阿哥，宜妃也坐不住了。
她笑着出来打圆场，“咱们祖宗的规矩，就是阿哥们六岁就得入学嘛。”
而她的五阿哥胤祺，出生于康熙十八年的十二月初四，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五周岁了，却只会讲一口蒙语！
想到这里，宜妃就头疼不已。
大清朝是不可能出现一个只会讲蒙语，而不会满语和汉语的皇帝的。
流着她郭络罗氏血脉的阿哥，也是尊贵至极的出身，凭什么就要因为这个原因而退出皇位的争夺？！
于是宜妃既希望皇贵妃能压住太后的风头，又希望太后能继续尊贵下去，成为五阿哥胤祺背后最有力的支撑。
“阿哥们未来都是要为了皇上和大清朝效力的，臣妾想着，五阿哥虽是养在太后您的膝下，那他更应该为弟弟们做出表率，方能不辱太后和皇上的脸面呀。”
宜妃话如其人，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不仅是顺着佟月菀的话头说了下去，还顺势捧了一把太后的脸面。
听了宜妃的话，太后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她是想养一个亲近蒙古各部的阿哥，但是这阿哥若是不为康熙所重视，甚至在阿哥们中泯然众人，那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只是老太太养孙子，难免娇惯了些。
至于德妃，她的六阿哥也在佟月菀点到的人员之中，但胤祚如今长期被拘在荣妃的宫中，她甚至难以和胤祚相见。
若是胤祚搬去了阿哥所，她还能想办法多与胤祚见见面呢。
于是德妃毫无反驳，默默地投了赞成票。
至于七阿哥，因为出生时他的腿脚有异，所以一直养在其母戴佳嫔身边，母子二人也因此失了帝宠，仿佛隐身一般，在宫中十分低调。
如今，七阿哥可以随着他两位哥哥一起正常入学，戴佳嫔只有惊喜开心的份儿。
“妾、妾一定好好嘱咐七阿哥，让他好好学习！”
孝庄先前并未发言，等几个阿哥的额娘纷纷表态之后，老太太才慈祥地笑起来。
“咱们大清朝的阿哥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未来呀，大清朝在阿哥们的协力之下，越来越好的。”
第154章 不怀好意
胤禛陪着佟月菀一起走回了承乾宫。
翻过年，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她腰间的高度了。
佟月菀用被汤婆子捂热的手拉起了胤禛的小手，轻声对他说：“明年，六阿哥也要入学了呢。”
天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胤禛踩着脚下早已被打扫干净的青石板道，心中就如这道路，干干净净的，不带任何杂念。
“禛儿知道。”想起自己同母弟弟胤祚，胤禛的眼神毫无波澜。
在他心中，额涅才是他的亲人。
至于永和宫的德妃，早几年就已经折腾尽了他心中的母子之情。
佟月菀看了一眼胤禛的表情，如今孩子年纪大了，有些话，也不爱和她这个额涅说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便絮絮叨叨地嘱咐胤禛：“我们俩呢，虽然情同亲生母子，不过禛儿你的玉牒到底是在德妃名下的。这宫里宫外的人啊，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瞧你会如何对待六阿哥呢。”
“禛儿你可曾想好了？”
胤禛心中一暖，眼波中漾开一抹笑意。
“禛儿想好了，无论是五阿哥，还是六阿哥，亦或是七阿哥，都是汗阿玛的儿子，禛儿的弟弟，于情于理，禛儿都该一尽兄长之谊才是。”
意思就是，他会对五六七都一视同仁。
既不因为胤祚是同母之弟，而对他另眼相待。
也不因为他是德妃心爱的儿子，而对他心生嫉妒。
佟月菀很为了胤禛的这份心性而高兴。
本想撸一把胤禛的大脑门儿，谁料手下摸到的却是毛帽子毛绒绒的手感。
倒是忘了，因为天儿冷，方才出门之前，她亲手给胤禛戴上了这顶毛帽子。
佟月菀微微浅笑，发间的衔珠凤钗轻快地晃动，摇摆之间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芒。
“你呀，只要好好念书，其他的便不用放在心上，有额涅给你撑着呢。”
自打去年德妃得了训斥，便一直沉寂，宫中甚少传出关于她的消息。
但是佟月菀知道，乌雅氏的安静从来不是真的安静，而是为了以后在韬光养晦。
如今六阿哥要入学了，此人……必会再起波澜。
佟月菀眯起眼睛。
不过这话，就不用和胤禛说了。
父母都是孩子的避风港湾，孩子做不了的事情，自有她为胤禛扫清前路。
承乾宫的小太监撑着头顶上挡雪的纸伞，母子二人挽着肩膀，慢慢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康熙二十三年末的宫宴上。
照旧是寻不出错的歌舞，虽然挺精彩，但是年年都是这几个表演，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聊了。
佟月菀用帕子掩着嘴，悄咪咪地打了个哈欠。
往常她常常会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早退，不过今天是年三十的宫宴，华夏自古最看重这辞旧迎新的一天，她也只能强忍着困意，继续坐着。
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
这酒是青梅酒，后劲不大，滋味倒是清新怡人。
连佟月菀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下面的胤禛看见了，眼前一黑，赶紧招来身后的人附耳嘱咐了几句。
那小宫女连连点头，从后头绕到了佟月菀的身边。
“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
她中规中矩地给佟月菀请了安。
“怎么了？”
佟月菀拿起筷子，瞄着桌上的几道荤菜，心里正想着该朝谁下手呢，顺口便问了一句。
小宫女见状，眉头一跳，连忙道：“四阿哥特意嘱咐了，说您近几日刚感染了风寒，切不可饮酒过度，还有……忌食荤腥油腻。”
【哈哈哈哈哈哈，管家公又上线了！】
【喜闻乐见！可怜可笑！】
【在我入坑这个直播间之前，我以为的直播是吃吃喝喝逛逛紫禁城，或者和后宫嫔妃撕逼争宠啥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确实是男人和女人的斗争，只不过吧，是主播被一个六岁娃儿管牢并且不懈抗争的直播……】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你总结得太好了，下次不许总结了！主播不要面子的啊！】
佟月菀：对啊！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气鼓鼓.jpg
但是在胤禛虎视眈眈的视线之下，佟月菀嘴硬手怂，筷子倔强地一转……就夹起了旁边的素菜。
佟月菀：……更生气了！
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静，康熙转过头来，“怎么了？”
看见佟月菀鼓着脸颊，眼神里闪烁着几丝委屈，他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这样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佟月菀垮着一张脸，气鼓鼓地咽下了嘴里的菜，“还不是胤禛！我不过是前几日不当心才有些咳嗽，如今都快好了，他居然还不让我吃肉喝酒！太可恶了！”
康熙顺着佟月菀的眼神看见了下面的胤禛，见那孩子果然像个铁面无私的清官抓贪官一般盯着佟月菀，眼神中不禁染上了笑意。
“小四也是关心你这个额涅嘛。”康熙轻咳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以免嘴角的笑意被佟月菀看见了。
她不炸毛得跳起来才怪呢。
挑了挑眉，康熙这个当爹的，还是很肯定胤禛的作为的。
“柔儿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往日你身子柔弱，稍微吹点儿风或者换季的时候，你必然会卧病在床。但是自从小四严格管控你的吃食之后……好像你生病的次数确实变少了啊！”
什么什么！
佟月菀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得很，“明明是我勤加锻炼了，我身子才好起来的呀！”
难道她每天五千步是白走的吗！？
好吧，胤禛或许确实有一部分的功劳，但她才是自己健康的最大功臣好吗！
可惜，康熙不太相信的样子，笑着打起了哈哈。
“行行行，柔儿你说的都对！”
【出现了！渣男语录之——你说的都对！】
【正在生气的时候，如果听见对方这么敷衍的回答，换成我恐怕就要更生气了吧？】
【+1】
不用观众们多说，至少佟月菀已经气得快要翻白眼儿了！
直男！
见了鬼的钢铁直男！
而此时，两人的对话也引来了孝庄的注意。
她侧过头，看向康熙和佟月菀，带着些好奇问道：“玄烨，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原本只是佟月菀和康熙之间的悄悄话，孝庄这么一问，顿时吸引来了许多人的视线。
几个人对视一眼。
她们仿佛听见了皇贵妃有些激烈的言辞。
难道说……
几人在心中不怀好意地猜测，难道说——皇贵妃在宫宴上，当着这么多妃嫔和宗亲的面儿，和皇上吵起来了？！
许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佟月菀。
第155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面对众人或看好戏，或是担忧的眼神，佟月菀丝毫不怵，反而落落大方地展颜一笑。
“不过是臣妾在和皇上念叨胤禛这孩子呢。”
视线往下面转了一圈，她将胤禛和小赫舍里氏担心的眼神收入眼底，又默默记下了等着看她好戏的那几个人，嘴里却没提具体说了什么内容。
此时，有个眼生的外命妇“哟”了一声，尖利刻薄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刺耳。
“不愧是皇贵妃呀，和皇上的关系也特别不一般些。不像奴才们，在这宫宴上只能安分守己，行规蹈矩的，别说开小差了，就是多说几句悄悄话，那都是不敢的。”
这言下之意，就是在暗讽佟月菀不懂规矩。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福晋，确实挺有胆色。
闻言，几个妃嫔和外命妇都低声笑了起来。
佟月菀心想，我拿康熙没办法，难道还治不了你们？
一个眼神安抚住了差点跳起来的小赫舍里氏，佟月菀看向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是……”
那人挺直了身板，一副骄傲的小公鸡模样。
佟月菀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眼神一翻，“……没认出来。算了，这不重要。”
无视远比破口大骂来的更气人。
佟月菀生动地给直播间的观众上了一课。
【快看！她的眼睛居然能瞪得那么大！】
【咱就是说，主播简直把这手“目中无人”玩得是炉火纯青了呀！】
【看不惯主播的人那么多，她算老几？】
【主播快让她体会一下，咱们咸鱼也是有尊严的！不容小人乱扰！】
佟月菀仰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本宫是皇贵妃，你在本宫面前自称奴才。既然如此，本宫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没毛病。”
刚才的话？
她刚才说了什么？
哦，说佟月菀不一般，她却要守着规矩不敢有差错。
众人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确实没毛病？
那名外命妇气不过，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就要脱口反驳。
佟月菀才不给她这机会呢。
“行了，知道你是个规矩人，不必向本宫行礼。”
对方一噎，话哽在了喉头。
“不是，奴才的意思是……”
佟月菀一派温和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却并没有那么温柔，刀刀暴击，“你什么意思？一个外命妇，对身为皇贵妃的本宫，有什么意思？”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眉眼动人，抬眼时的眼神闪闪发亮。
“没关系，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难道本宫还能借机报复不成？”
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扎心的话，这是佟月菀最近特别爱用的句式。
既然她们不要脸，那就比她们更不要脸就好啦！
果然，对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佟月菀笑得更加开心。
“如今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在场呢，本宫也想请在座的各位一起来听听，你对本宫有何说法？”
对方瑟缩了一下，心里着实想不明白，本不过是些言语上的挤兑，皇贵妃她难道不应该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吗？
为何非要紧追着她不放？
这个时候，她但是不记得先撩者贱了。
这外命妇的男人跟她坐在一桌，看到这样的场景，头上刷的一下就流下了汗来。
连忙起身请罪。
“是奴才福晋不懂事，还请皇贵妃娘娘念在今日年三十宫宴的份儿上，原谅她则个。”
佟月菀眯着眼睛去看这人。
肥头大耳，大腹便便。
不认识。
而且他们夫妻俩的位置坐得也偏后，显然不是康熙的心腹。
这种道德绑架的小伎俩，瞒得过谁的眼睛呢？
他不过是打量着佟月菀没胆子破坏宫宴的气氛呗。
果然，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对呀，今儿是什么日子？若是皇贵妃娘娘顾全大局的话，就该让此事就此过去才是呢。”
“谁说不是呢！”
而一直和佟月菀不对付的太后果然也跳出来，横插了一脚。
她满眼不赞同地看着佟月菀，“皇贵妃，既然对方已经认错了，你就该大大方方一点。抓着人家一点小小的错处不放，让人家如何看待你这皇贵妃呢？”
此番争执，原本都是起于孝庄的一声疑问。
佟月菀怼人的时候，孝庄正安静地吃着奶酪和克食，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康熙同样也是如此。
没想到，太后却突然掺和了进去。
孝庄手中的小金匙一顿，失了胃口，便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佟月菀和太后不和的事情，宫里宫外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太后身后是蒙古各部，佟月菀身后是素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人，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在嘴巴上过过招。
此时两人对上了，竟无一人感到意外。
佟月菀轻笑一声，抚摸着脑后的燕尾，今儿个头上戴的东西又多又重，这头发梳得特别紧，她头皮都快疼死了。
“您是皇上的额涅，先皇的正宫皇后，自当母仪天下，贞顺娴静才是。那您还为难臣妾这小小的皇贵妃做什么呢？太后，您可千万要大大方方一点，否则呀，让人家如何看待您这太后呢？”
太后没想到佟月菀竟然把她刚才那一番话掉转枪头，直接用回到她身上来了。
刚才她训斥佟月菀训得有多开心，现在听了就有多不爽。
“你既然知道哀家是顺治爷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你这小辈又如何敢对哀家如此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
佟月菀噗嗤一声笑出来，“额涅，您方才劝说儿臣，是为了皇上考虑，可是臣妾对您，也是一样的心思呀！”
她上下牙齿一碰，斩钉截铁地说道：“皇上的额涅，就应该是天下女子之表率才是呀！您说呢？”
用大白话来讲，就是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若是自己一身骚，就别嫌弃人家不够香。
古时的女子遵从的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何况康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
太后既然想拿孝道来压制佟月菀，她就敢用“天地君亲师”来反击太后。
两人隔着康熙和孝庄遥遥相望，眼神交汇之间，电闪雷鸣。
【嘻嘻，太后可真是各位观众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呀！每次主播想要咸鱼摆烂的时候，都是太后拯救观众们于水火之中！】
【此处应该为太后鼓掌！】
第156章 佟月菀的诡辩
此时，皇贵妃她大伯佟国纲，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皇贵妃娘娘说的并无不对。至于这位……”他也学着佟月菀的模样，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男人，半晌才恍然大悟，“这位是赵大人吧？哎呀，人老了，这眼睛也跟着不好使了，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认出赵大人来，惭愧，真是惭愧呀。”
直将那位赵大人讽刺得面色涨红，佟国维眼角泄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傲然，这才转身对着上首的康熙躬身。
“皇上，臣斗胆说一句。”
康熙兴致盎然地倚在宝座上，“嗯，佟爱卿直说便是。”
佟国纲直起身，“今日乃是宫宴，娘娘毕竟是宫中副后，赵大人及其福晋却对皇贵妃出言不逊，臣私以为，赵大人莫不是在藐视天威！？”
这么一看，佟月菀的扯大旗拉虎皮竟还是家学渊源。
佟国纲的一句话就把那对夫妻给吓得脸色苍白，立马下跪向康熙请罪，表示自己并无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云云。
佟月菀掩唇一笑，接上了佟国纲的话头。
“本宫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福晋，出自哪家呀？”
方才还口吐尖酸刻薄之言的女人低垂着头，小声回话道：“奴才伊尔库勒氏。”
伊尔库勒氏，这一姓氏出自镶蓝旗。
想到这一点，佟月菀微微往前倾身，眼神梭巡了一番伊尔库勒氏的头面和身上的衣裳。
显然，这位夫家和娘家的家底都算不上殷实。
佟月菀笑容甜蜜，“本宫有些好奇，赵大人可有纳妾？”
伊尔库勒氏脸上一僵，“……不曾有。”
赵大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连附和，“对、对，臣两袖清风，对福晋一片真心，并不曾纳妾。”
佟月菀再问：“那赵大人有几个孩子呀？”
还是伊尔库勒氏抢先做了回答，“奴才夫妻二人膝下有一子一女。”
佟月菀接着问道：“那是赵大人不想纳妾，还是伊尔库勒氏你不允许赵大人纳妾呢？”
听到这个问题，伊尔库勒氏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赵大人，咬着牙回答：“……自然是真心的。”
这回答究竟是真是假，不必多问，只要看伊尔库勒氏的表情便已经清楚了。
佟月菀“哦”了一声。
就这样，看似简单随意地问了一些问题，佟月菀就准备要放大招了。
不过在此之前，佟月菀提前在直播间里做出了预警，【警告！警告！以下言论并非主播本意，只为怼人！观众老爷们如果怒火上头，请认准泄愤的对象——皇贵妃！皇贵妃言论不上升主播本人！】
【？？？？】
【这是什么牛马发言？！】
【我去，虽然知道主播有时候嘴巴比较毒，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还是有点怕怕的……主播要干嘛？ヽ(*。>Д<)o゜】
……
发完了警告，佟月菀红唇一张，就开始她的扎心发言了。
她身子往后一靠，细眉一挑，“伊尔库勒氏，那本宫就该说说你的不是了。”
康熙：“？？？”
孝庄、太后、在场其他的吃瓜群众：“？？？”
众人一脸不解。
这，哪条的不是啊？
佟月菀动作慵懒地摩挲着另一只小手指上的甲套，这是今日新宫进上来的金錾古钱纹花样，奢华美丽，就特别适合年三十宫宴这样的场合。
张扬！
就应该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崽！
“你可知，朝廷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一品还是九品，最缺的是什么？”
看着伊尔库勒氏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头顶，佟月菀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两个字来。
“人才。”
“朝廷不缺位置，不缺各位文臣武将的俸禄，但是……缺人。”
众人之中，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看着脸色依旧茫然的伊尔库勒氏，强忍住了就要从嘴里跳出来的笑声。
不行，可不能打断了皇贵妃的表演！
正巧，康熙也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人。
他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光亮，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眼神灼灼地盯着佟月菀。
而疯狂输出中的佟月菀，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古怪的视线，继续娓娓道来。
“伊尔库勒氏，你阻拦赵大人纳妾，便是阻拦了赵家的开枝散叶！更是阻拦了赵家拥有更多出息的子孙！而往大了说，你甚至阻碍了大清朝往越加强盛的方向发展！是在动摇国之根本！”
佟月菀一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死死地扣在了伊尔库勒氏的头顶上。
坐在一旁的皇贵妃亲爹，佟国维，忍不住眉头一跳。
……这罪名还挺大？
而身为被指责的对象，伊尔库勒氏脑袋一空，都没发现自己居然木愣愣地抬起了头。
在殿内亮如白昼的光线下，她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伊尔库勒氏甚至顾不得颜面了，直接大哭起来，“……奴才、奴才怎么可能做出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来！皇贵妃娘娘可莫要危言耸听啊！”
“危言耸听？”佟月菀板着脸，冷哼了一声，“说到底，本宫并不反对一夫一妻，此乃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不必受外人指点。”
“但你只为赵家和朝廷生下了一子一女！”
佟月菀现场就给众人做起了幼儿园等级的算术题。
“你和赵大人若是一年生他一个，本宫假设，都是儿子好了。瞧你和赵大人的模样，成亲也快有十来年了吧？就当十年好了。那就是十个儿子！”
“十个儿子能不能个个成器？这不好说，按照对半开的机会，那就有五个儿子都是好样的，长大后考中了进士，成为了朝廷命官，为皇上和咱们大清奉献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在这样一番偷换概念的诡辩之下，有不少人都被佟月菀给绕晕了。
只见佟月菀微微一笑，反问伊尔库勒氏，“可你只生了一个儿子，你能用性命担保，他一定会考中状元，光耀你们赵家的门楣吗？”
她甚至理直气壮地偷换概念，把“成器”给换成了“中状元”。
康熙无奈地和孝庄对视一眼。
祖孙二人的眼中反倒是不加掩饰的看好戏时的笑意。
伊尔库勒氏敢保证吗？
押上性命的那种！
她只要一回想起家中那个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的儿子，她就不敢！
或许是伊尔库勒氏脸上的表情太过惨淡，佟月菀一脸“本宫就知道！”的了然。
“你瞧，你这儿子并非青年才俊。也就是说，你没能为了大清的发展而做出自己的贡献！”
“既如此，本宫说你动摇国之根本，又何错之有？”
她环视一圈众人，有好些个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的人，被她的眼神压迫得低下了头，心有戚戚焉。
……皇贵妃的嘴，是不是有点太毒了？？
这时候的他们甚至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伊尔库勒氏的暗讽指的是佟月菀不守规矩！
而现在，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成了伊尔库勒氏在动摇国之根本。
【……求问，我是在中间跳过了什么进度条吗？】
第157章 祸及子孙
佟月菀一边发挥着“杀人不见血”的嘴皮子大法，一边在直播间里拼命打滚求饶，【啊啊啊啊啊，纳妾什么的，一年一个什么的，全都是我胡说的！一夫一妻才是王道！优生优育yyds！你们不许乱传我坏话！】
【嘻嘻，着急了！主播她急了！】
【嘻嘻，你求我呀~】
【主播啊，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幼崽了，咱们得学会一人做事一人当，好吗？】
【如果待会儿热搜话题上出现“惊！该主播竟然支持男人纳妾！”的话题，我都毫不意外呢……】
佟月菀心里的小人都要泪奔了。
这都是一群假粉！
一边喊着要看刺激的内容，一边却毫不留情地背刺她！
可恶！
而听到佟月菀的话，瘫软在地上的伊尔库勒氏愣了一下。
她涣散的眼神落在了佟月菀的脸上。
——难道，皇贵妃不是想指责她不许姓赵的纳妾吗？
显然，很多人也像伊尔库勒氏一样想歪了，此时都带着几分惊讶地看着佟月菀。
包括四阿哥胤禛。
方才伊尔库勒氏跳出来对着佟月菀不敬的时候，他表情冷若冰霜，实际内心的怒火已经蹿得老高。
但是没想到，他额涅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居然能把这个看上去就不好说话的伊尔库勒氏怼到崩溃。
如果直播间观众们知道胤禛这个想法的话，只怕会一言难尽地吐槽他吧。
——他难道至今都还以为佟月菀真的像外表这样是个柔弱不堪的小女子吗？？作为幼崽，大约胤禛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完全，眼神完全是被外表的假象给蒙蔽住了啊！
当然，胤禛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康熙和孝庄，都紧紧地关注着佟月菀。
现在的她，是当之无愧的C位！
佟月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眼神中却满是狡黠。
“伊尔库勒氏，你认错吗？”
当然，虽然佟月菀嘴上说的很厉害，把伊尔库勒氏吓得一愣一愣的，但只要脑子清楚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她的狡辩罢了。
所以佟月菀只说认错，而非认罪。
恍惚之下，伊尔库勒氏结结巴巴地说：“奴才……认错。”
“嗯。”
佟月菀十分满意自己的忽悠大法，这是她以前在职场之中锻炼出来的实用技能，毕竟不做人的领导那么狗，她总得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空闲一点，不至于真的7*24小时都在拼命工作吧。
只是没想到，皇贵妃的身份能给她带来如此强势的效果加成，导致最后伊尔库勒氏被她绕进了圈子，到现在还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毕竟是宫宴，这件事情小小发展一下也就算了，过于喧宾夺主吧，不是好事。
毕竟她的人生座右铭是当个吃喝不愁的咸鱼。
于是佟月菀轻咳了一声，蹙着两弯柳叶眉，惭愧地对康熙说道：“皇上，都是臣妾太激动了，这才耽误了宫宴的时间。”
她一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欲语泪先流，“一想到这儿，臣妾的心就疼得厉害……原是臣妾做错了，请皇上责罚。”
当然，这只是佟月菀的说辞罢了，她心里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康熙真的敢责罚她，哼哼……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康熙摆了摆手，“皇贵妃所言甚是，你也是从国之根本出发，为了大清在考虑嘛。”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的起因却是伊尔库勒氏不敬皇贵妃。”
他扫视众人的眼神十分锐利。
“如今后宫无主，皇贵妃便是后宫之首。若是尔等连当面对皇贵妃都毫无尊敬之心……”他冷笑了一声，“朕竟也不敢信任你们的忠心了。”
康熙的意思和简单，夫妻一体，这话对他和佟月菀来说是一个意思，对于赵大人和伊尔库勒氏来说也是一样的。
其中一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另一方的态度。
康熙腰身挺直，气势慑人，“来人，摘去他的顶戴花翎，罚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子孙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祸及子孙！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倒抽一口冷气。
佟国纲侧头和佟国维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亮色。
第158章 众生百态
佟月菀发誓。
在这一刻，好多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红颜祸水！
佟月菀：既然是在骂皇贵妃，又与她佟月菀有何关系~？
而佟国纲兄弟二人的惊喜，则在于佟月菀对康熙来说的重要性。
不必多说就知道，佟家有一位能影响皇帝判断的宫妃，对于“佟半朝”来说，只会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宫宴散场后。
佟国纲两兄弟结伴而行。
身边时不时就会路过几个带着亲眷的官员，凑上来向他们问安。
一波接着一波。
甚至有些人，搭上了话题就不想离开了，眼巴巴地跟着佟国纲和佟国维。
若非他们身上穿着正式的官袍，放在外头，险些让人以为这是哪家的随从。
佟国维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佟国纲倒是不负他佟家族长的职位，面带笑意，八面玲珑，无论官职大小，都让对方如沐春风。
往日很快就能走完的出宫之路，今日居然足足走了三倍的时间！
回到了马车上。
帘子刚一放下，佟国纲脸上就没了方才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佟国维，想到方才他拉得老长的那张驴脸，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
“你啊你，都是做玛法的人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害！”
佟国维给自己和佟国纲都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浑不在意他大哥的念叨。
“咱们家难道还真能个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不成？那别说只是有个皇贵妃支撑在后宫了，就是皇上站在咱们这边也不顶用，太皇太后必然第一个拿咱们家开刀。”
历经五朝的老祖宗，别看她现在安心在慈宁宫里养老了，若是真的惹到了她，只怕那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呢。
佟国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望向马车顶棚，眼神悠长而又怀念。
当年他们兄妹三人感情甚好，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啊……
妹妹进了宫，诞下了先帝的三阿哥玄烨。
三阿哥登基，成了天下的九五之尊。
他和大哥因是皇上的舅舅，佟家开始平步青云。
他的大女儿入了宫，如今皇上无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首。
原来，日子一天天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听到佟国维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这几句话，佟国纲沉默了下来。
佟家如今花团锦簇的表象之下，烈火已经逐渐烧起来了。
这道理他懂。
并且一直为之深深忧虑。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看似日子过得有些荒唐的老二其实也看得很明白。
想到这里，佟国纲满心都是欣慰之意。
“后宫里头有娘娘在，我观娘娘气色不错，眼神清明，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佟国纲捋了捋自己精心养护的一把美髯，眯着眼睛看着杯中随着马车前行而漾开波纹的茶水，“咱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我倒是不信了，咱们佟家，不能延续如今的辉煌！”
佟家如今的辉煌，皆因是皇上的母族。
若是要延续下去……
佟国纲看了正闭着眼睛小憩的佟国维一眼。
最好是娘娘有一位自己的亲生阿哥，未来在佟家的全力扶持之下登上皇位。若是娘娘的身子不允许，那四阿哥胤禛就是唯一的选择。
而除了佟家两兄弟之外，今夜，以慈仁宫打头，永寿宫、延禧宫、永和宫、钟粹宫等为代表，个个都不大安宁。
承乾宫。
佟月菀刚解下披在肩上的大氅，小赫舍里氏就风风火火地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娘娘。”
她随手行了礼，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佟月菀的表情。
佟月菀有些怕了这个小管家婆了，无奈道：“这又是怎么了？”
仔细检查后发现佟月菀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小赫舍里氏松了口气，崩得紧紧的声线也软和了下来。
“还能是为什么？从方才宫宴上开始，臣妾就一直在担心娘娘了。”
只要一回想起伊尔库勒氏的言行，小赫舍里氏就皱起眉头，“也不知是谁家教出来的女儿，这样的品行，居然也能来到宫里参加宫宴？！真是恶心！”
“要我说，就该赏那伊尔库勒氏一顿鞭子！好好教教她规矩才是！”
“都怪娘娘太过心软了！”
佟月菀见这小姑娘正专心地骂骂咧咧，苦笑着看了一眼乌兰和知洲，换来两人的掩嘴偷笑。
无奈，她亲自拉着小赫舍里氏的手坐上了座炕。
两人鞋子一脱，盘着腿坐得舒舒服服的。
佟月菀伸出修长纤细的双手烤着火，僵硬的手指逐渐柔软下来。
“宫宴上的菜都是冷的，吃了伤胃。知洲，你去小厨房再准备几个热汤啊，或是粥啊、面食之类的，也让我们俩暖暖胃。”
宫宴上的菜色虽然好看又奢华，但实际上是御膳房早就准备好的菜色，否则等临到用膳的时候再做，哪里还来得及？
所以菜端上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冷冰冰的，只能饱个眼福，大部分人压根不愿意动筷子的。
甚至有些油腻的菜色，因为天儿实在太冷，表面上还凝结出了一层厚重的油壳，看着就让人更加没了胃口。
承乾宫的小厨房里常年热着灶台，很快，一连串热腾腾的菜色就被端上来了。
小赫舍里氏哪里还记得刚才的嘟囔！
她探着头一道一道看过去，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见她这幅眼神闪闪发亮的样子，乌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难道她们储秀宫平日里短了主子的吃喝不成？
不然在承乾宫皇贵妃的面前，这幅样子也太……那什么了吧！？
乌兰的心理活动再丰富，其他几人都没有注意到。
知洲挽着袖子，一道一道的给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介绍。
“按着顺序，分别是燕窝鸡丝汤、鲜蛏萝卜丝羹、芙蓉蛋羹、鸡笋粥、甲鱼肉肉片子汤、鸡汤龙须面……”
一口气报完了菜名儿，知洲收手，浅笑道：“都是些好克化的食物，知道主子回来会喊饿，方才出发之前奴婢就让小厨房先备下了，希望主子和赫舍里娘娘能喜欢。”
好家伙，这样一溜下来，竟然十道之多！
虽然量都不大，但实在是架不住菜色多呀。
小赫舍里氏眼疾手快地用勺子捞了一勺芙蓉蛋羹。
“香油的香气扑鼻而来，入口蛋味儿十分浓郁，绵软滑嫩，好吃！”
一道菜而已，接下来，小赫舍里氏十分生动形象地向佟月菀介绍了什么叫做“饿虎扑食”！
佟月菀胃口小，吃的不多，倒是看着小赫舍里氏吃得香喷喷的样子，也跟着馋了起来。
“禛儿那边也记得送一份过去。”
胤禛今日不适宜跟着佟月菀回承乾宫，宫宴告别之后就带着苏培盛回了东三所。
那头也没什么小厨房和热灶，佟月菀便让知洲安排人将热菜送过去。
知洲笑道：“是，主子您放心吧。”
第159章 乖乖做衣架子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宫宴一过，似乎很快就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宜妃身边的大宫女小桃红来带来了宜妃的请帖，想邀请佟月菀去御花园赏花。
佟月菀正喝完了药，用小银叉叉着蜜饯吃。
闻言，难免有些好奇，“宜妃怎么突然想起来办赏花宴？”
小桃红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身材不似平常旗人女子的高大，娇小中透着一丝可爱。
她笑着回话：“如今入了春，景色正好，宜妃娘娘想着各宫的娘娘小主们窝了一整个冬天，身上也快被腌出味儿了，便想着大家一起赏赏花，吹吹风才好呢。”
被腌出味儿……
佟月菀掩嘴而笑，“这话呀，也就宜妃这张嘴最敢说！”
这宫里头，哪有不爱美的女子？
不提其他人，光说宜妃自己，顶顶看重的就是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
更何况其他人呢？
不过……
佟月菀将核吐了出来，有些好奇地问小桃红，“宜妃准备办什么主题？”
赏花会就像社畜们面对用户群体准备的PPT一样，事先是需要准备好主题内容的，否则正常活动杂乱无章，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小桃红对这问题早有准备，“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赏的是桃花，不过会辅以杏花、杜鹃等几种花样。”
“桃花？怪不得今日竟是你上门来送消息呢！倒也相宜。”佟月菀联想到了小桃红的名字，取笑一声。
小桃红也跟着笑。
“奴婢竟是得了一句皇贵妃娘娘的夸赞，等回了钟粹宫，宜妃娘娘也该夸赞一声奴婢了！”
这话说得好听又不会过分肉麻。
至少佟月菀就笑得很开心。
【好家伙，小桃红小姐姐的情商真高！】
【嘎嘎高！】
【不求主播一样的咸鱼生活！只求一个像小桃红一样好使的脑子，才能拯救我刚刚杠了领导的傻X智商……】
赏花之事就这么敲定了。
当然，询问赏花宴的主题，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好奇心，同时，也是为了搭配活动当天的衣裳首饰！
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美嘛，聚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看几朵桃花罢了，必然是要亲身上阵，争奇斗艳的。
没瞧见小桃红前脚刚走，知洲后脚就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吗？
“快，把娘娘的春装都收拾出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小宫女们连忙行动了起来，一顿有条不紊的忙碌之后，佟月菀的眼前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旗服。
可惜当年没有好好学语文，书到用时方恨少，奈何一句“好看”走天下！
佟月菀嘴巴不停，吃完了蜜饯，又瞄上了另一盘的豌豆黄。
趁着知洲正忙，没发现，她偷偷摸摸地偷渡了好几块儿到嘴巴里。
没办法，皇贵妃的肠胃不好，知洲一直严格把控着她每日的零食数量。
这种穿衣搭配的活计，佟月菀曾经有段时间很感兴趣，不过后来累了倦了，她也就全权交给了知洲来处理。
好像反而把知洲的强迫症逼得更严重了呢……
突然，承乾宫正殿里的气氛骤然一肃。
佟月菀打了个寒颤，立马就转头往冷气的源头处看去。
知洲两手叉腰，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已经皱成了两团打了结的毛线。
“不行，这些衣裳去年都穿过了，且颜色也不大鲜亮。若是娘娘穿着这些个衣裳亮相赏花宴，只怕很快就要流传起娘娘囊中羞涩的传闻了！”
开玩笑！娘娘可是佟氏一族的骄傲！
缺什么，还能缺这几点银子不成？！
知洲当机立断指挥了起来。
“你，去内务府瞧瞧有什么上好的布料！”
“你，跟着怀袖去库房里找找，我记得皇上有赏赐过主子几匹布料，都拿出来，让娘娘挑一挑，看喜不喜欢。”
“还有你，去将造办处的梁公公叫来，让他带上最新的花样册子……不对，就让他把造办处新制的首饰都带来让娘娘先挑！”
“至于你，……”
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知洲终于在嗓子冒烟之前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
佟月菀惊得嘴巴张开，差点都能塞下一个小鸡蛋了！
“不、不用这么多衣裳吧？”她扫了一眼铺满整个座炕的衣裳，完全就是大开眼界。
知洲大手一挥，“不行！主子您是什么身份！那一天，咱们必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好嘛，佟月菀只能闭上嘴巴，乖乖地做起了她的衣架子。
第160章 赏花宴（1）
同一时间。
其他几位主位娘娘也收到了宜妃的邀请。
除了佟月菀之外，仅有贵妃和惠、德、荣四位高位妃嫔是由小桃红亲自去送的帖子。
其他嫔位和几个贵人，就另外安排了其他的宫女。
小桃红在外行走，代表的可是翊坤宫的脸面。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让小桃红亲自上门的。
等她回到翊坤宫，只见宜妃正坐在炕上，眼前堆满了她那些明艳精致的首饰头面。
“怎么样，她是怎么说的？”
见小桃红迈步进来了，宜妃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小桃红眼神灵动地一转，摆摆手，宜妃身边的几个小宫女便退下了。
她走到宜妃身边，蹲下来亲自给宜妃捏腿。
“奴婢亲自将帖子给的皇贵妃，她可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小桃红跟着捧了宜妃一句，“果然不出娘娘所料。”
宜妃娘娘待她虽然不错，但凡事成了都得是主子的功劳，若是出了差错，就得是奴婢的错。
这是小桃红的亿点点心得。
宜妃便笑了起来，脸若春花，一室烂漫。
“本宫就知道！”
宜妃抿了抿嘴角，眼角流转一丝疑惑，“你说，这佟佳氏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以往还见她成天儿地想着幺蛾子从各宫里头将皇上拉去她那头的承乾宫呢。怎么忽然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倒叫人好生疑惑。”
小桃红抬头看了一眼宜妃，见她脸上的疑惑确实不假，小声附和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呢。仿佛就是……从皇八女没了之后吧？”
“是了！”
宜妃一抚掌，恍然大悟，“你说得对，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对了，皇八女是什么时候没的？”
对于宜妃来说，其他人的女儿什么时候没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脑容量之中。
小桃红又提醒了一句，“恍惚记得，是二十二年的夏日里头吧？奴婢只记得，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的热，娘娘直喊耐不住，还多用了好几冰鉴的冰呢。”
经小桃红这么一说，宜妃也想起来了。
“哎哟，要不是有你在，本宫可怎么办呀！”
她随口夸了一句，思绪很快又转回到了佟月菀的身上，“所以自那之后，她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四阿哥身上……对皇上也淡了不少呀。”
“可不是么，自打那之后，皇贵妃连宫务都不愿意管了呢，倒是对四阿哥还是一心一意的。”
宜妃嗤笑一声，将手里的孔雀多宝金簪子随手扔在了首饰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或许是发现自己以后不能生了，所以才想着赶紧抱住四阿哥这一根独苗苗吧。”
宜妃带了一点恶意揣测，紧接着就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语气越发得意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对四阿哥再好，那也是乌雅氏的儿子，和她佟佳氏有什么关系？往后等四阿哥成年了，要接出宫去养老的，那也是乌雅氏呢。”
这说的就是康熙一直没有松口改玉牒的事情了。
“所以啊，这孩子，还得是自己生的才行呢。”
小桃红一个劲儿地捧着宜妃，将她逗得开怀大笑。
乐过之后，宜妃才想起来办赏花宴的目的，连忙用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又胡咧咧！在你跟前说说闲话也就算了，到时候可是万万不能出错的。”
又对小桃红说：“你可千万帮我注意着点儿，到时候莫说错了话，坏了本宫的大事！”
宜妃自打生了九阿哥，记性似乎就不如年轻那会儿好了，就怕到时候嘴皮子一个秃噜，脑子跟不上舌头，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桃红连忙就应下了。
永寿宫。
贵妃看了眼宜妃的帖子，并不接过，而是示意兰溪将其放在桌子上。
她自己正在给十阿哥缝一双小袜子，如今小子正是见风长的时候，几乎一天就是一个新模样，刚做没多久的衣裳袜子鞋子很快就穿不了了，针线房里的人时不时就给十阿哥全部做一批新的。
不过额娘亲手做的，和奴才做的，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贵妃的动作慢吞吞的，缝两针再拿绣花针往头皮上梳了梳。
语气轻飘飘的，“宜妃？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语气里泄露出一丝不屑。
自打她怀孕生子之后，四妃瓜分了宫务，这宜妃的性子就飘起来了。
兰溪摇了摇头，“瞧着小桃红的样子，奴婢倒是瞧不出什么来。”
贵妃听了就笑了，“小桃红啊，那可真真是个人精儿一样的人物。不过我估摸着，大约是和五阿哥入学有关的事儿吧。”
会有如此的揣测，自然也是跟那日在太皇太后面前的说道有关。
宜妃虽然生了五阿哥和九阿哥，但是小五却一直养在太后的慈仁宫中。
这儿子与她的关系，不能说亲密吧，只能说是一般。
“看来宜妃也是急了，想趁着五阿哥难得脱离慈仁宫的机会，趁机把他的心拉回来。”
兰溪怕贵妃缝久了累着眼睛，给贵妃端了一碗蜜茶过来。
“可是，当年不是宜妃自己开口，要将五阿哥送给太后养育的吗？”
贵妃接过来，小口啜饮。
“那这孩子养大了，和太后亲近了，是不是……就得跟额娘更亲近些才好呀？”
简而言之，就是宜妃当年贪图太后的身份，想让五阿哥能成为阿哥之中除了太子之外，最特别的那一个。
谁知这一招臭棋下得，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儿子长大了，却和亲娘关系不熟。
好不容易快入学了吧，又只会说蒙语，连半句满语和汉语都不会说！
贵妃想起当时见到的场景，宜妃那又青又白的面色就觉得好笑。
“只怕这赏花宴啊，她是别有用心，特别冲着某些人去的！”
贵妃咬断了线头，将小袜子放在阳光底下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没收好的线头。
“至于本宫，大概就是个配角儿吧。”
宜妃到底位分不如她，娘家的本事也不如她钮祜禄氏。
不过是随意和兰溪聊了几句，贵妃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兰溪，你来瞧瞧这袜子，我眼睛有点儿花，竟是看不仔细了。”
兰溪连忙接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娘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一点儿线头都没有露出来呢。”
贵妃揉了揉太阳穴，越发深刻地感觉到，十阿哥就是生下来向她讨债的小冤家！
“要不是为了这个小冤家，我这一手女工都抛下多少年了？”
兰溪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要不是因为对十阿哥的一片慈母之心，贵妃娘娘那可是连皇上的香囊都懒得亲自动手的！
第161章 赏花宴（2）
到了赏花宴当日。
身上穿着知洲精心给她准备的旗服，配上祥云凤凰样式的点翠流苏钿子头，发间插了几朵绒花，并不过分华丽，倒是很衬如今的春景。
佟月菀整个人容光焕发！
“主子如今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经过好一番三百六十度全景环绕式的仔细观察之后，知洲才算是松了口气，扬起了一抹笑意。
比起穿得漂不漂亮，她更开心的是佟月菀的健康。
毕竟，皇贵妃身子弱，这事儿宫里宫外还有谁不知道呢？
对此，佟月菀也很满意。
毕竟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源嘛。
佟月菀乘着轿撵一摇一摆，在赏花宴上压轴登场。
人未至，声先到。
宜妃的那把子爽利的嗓门儿，佟月菀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哎哟，皇贵妃娘娘您可算是到了！”
宜妃脚下生风地迎上来，脸上的笑意就跟灌了三斤蜂蜜似的。
那股子腻歪劲儿，吓得佟月菀都停顿住了脚步。
佟月菀：【害pia……】
【哈哈哈哈哈，我只能送给主播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赞同前面的大哥。宜妃从来和主播你没什么交界，看她今天这幅样子，主播你得当心呀！】
佟月菀内心震惊，表面上还是很能端得住的。
她拍了拍宜妃的手背，稳站C位，反客为主。
“瞧你这话说的，知道的人呐，晓得你是热心眼儿。不知道的呢，”佟月菀瞟了宜妃一眼，表情不变，“还以为你这是在埋怨本宫呢。”
宜妃表情一僵，“……哪儿能呢？娘娘您千般聪慧，不就是最懂臣妾的人嘛，您可万万不能误会了臣妾呀。”
扶着宜妃的手，踩着花盆底走到主座上，把她衬得像个大丫鬟，佟月菀笑而不语。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呀？
其余妃嫔起身向佟月菀请了安。
“都是自家姐妹，快起来吧。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宴吧。”
佟月菀一声令下，这赏花宴的主办人就仿佛变成了她，实际操办的宜妃反而退居二线了。
像根柱子一样杵在旁边的小桃红：“…………”
她时刻关注着宜妃的表情，生怕自家这位暴脾气的娘娘突然就发作了。
幸好，宜妃还记挂着心里的事儿，勉强一笑，附和着佟月菀的话，“都慢手慢脚的做什么？没听见皇贵妃娘娘的话吗！”
对于宜妃的话中有话，佟月菀完全就当成了耳旁风。
但是不得不说，宜妃对于这场赏花宴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她本就是个爱寻求存在感的主儿，又得康熙的宠爱，在宫中很是有些招摇，如此行事张扬的模样一直都被人诟病。
不过宜妃压根就不理会。
以往越级和皇贵妃、贵妃对着干的事儿她也不是没做过。
加上她颇有几分审美，艳丽而不俗套，所以整场宴会下来，确实令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得不说，真好看！】
【宜妃会玩的还挺多啊！除了御花园里的那些桃花之外，还让宫人准备了许多不同种类的桃花，办了个小型鉴赏会诶。】
【我喜欢照着桃花画花样的环节！如果这些花样都能做成首饰，感觉会超级好看的诶！】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关注，我就喜欢那些用桃花做的食物，还有那些做成桃花形状的精致点心！啊啊啊啊啊，如果我们这里也有店卖这些就好了！我一定买爆它们！！！】
赏花宴过半，气氛已经炒热了。
佟月菀懒洋洋地歪在主座上，看着下头的妃嫔们正在击鼓传花。
鼓响时，众人开始依次传那支桃花，至鼓停止为止，此时桃花在谁手里，谁就得表演一个节目，或是罚酒一杯。
佟月菀对于自己的才艺没有半点信心，就借口自己不胜酒力，围观其他人的热闹。
这时候，宜妃忽然捧着一只碟子，往她这儿凑了过来。
第162章 赏花宴（3）
宜妃手里捧着一只碟子。
“娘娘，这是御膳房新制出来的点心，您瞧瞧，若是合眼缘，不如尝一口试试吧？”
她脸上带笑，仿佛与佟月菀关系十分亲密的样子。
佟月菀低头往她手里一瞧，是五枚婴孩手掌心大小的精致点心。
小小的点心，被御膳房的白案大厨做成了五种花型，颜色娇嫩自然，正迎合了今日赏花宴上的五种花样。
“哟，这是唐菓子吧？”
佟月菀见之心喜，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精致可爱！
不过，五枚唐菓子……是不是有点儿意有所指了？
见佟月菀一眼便能说出这点心的来历，宜妃顿了顿，很快又笑起来道：“果然娘娘对吃食十分有钻研呢。”
“这菓子正是缘自唐朝时期用于祭神拜佛的点心，多为揉捏了米、麦、豆等谷物粉末，调味后造型的油炸点心。御膳房试做了许久，除了内馅儿，还在外表上做了一些改动，加上了时令的造型。”
宜妃不是来伏低做小当宫女的，见佟月菀不动手，她嘴角往下轻轻一撇，顺手就将碟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皇贵妃不尝尝吗？”
她眼神一动，方才还是明艳大方的大美人，眼下就带了点恶毒的气质。
“毕竟，臣妾听说您自打失了皇八……”
宜妃这是明知山有虎，偏要向虎山行啊？
只要不如她的愿，就非得在皇贵妃的伤口上跳舞呗？！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佟月菀右边的眉梢都挑起来了，眼神如刀看向宜妃。
听到这里，小桃红顾不得宜妃还没说完话，咳嗽一声，强势地插到了两人的话题中来。
“是这样的，宜妃娘娘是觉得皇贵妃娘娘您在吃食上颇有一番研究，这唐菓子也是宜妃娘娘特意吩咐了御膳房为您制作的，所以才想着向您献个宝，想请您赏个面子尝一尝呢。”
小桃红的话引来了佟月菀的打量，以及知洲的怒目而视。
这时候，宜妃也反应过来，自己因为佟月菀的冷淡态度，从而导致怒上心头。
不由讪讪一笑，想把方才的失言遮掩过去，嘴上含糊地说：“正是如此。”
佟月菀并不说话。
只是眼神一直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梭巡。
见宜妃和小桃红在她的注视下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表情了，佟月菀才收回了目光。
“宜妃啊宜妃，你若是本宫，回想一下你自己的态度，难道不会怀疑这是暗藏阴谋吗？本宫能对你有好脸色才怪了呢。”
佟月菀两只手上总共戴了四只精致的护甲，不怎么方便动作。
不过她一伸手，小桃红已经抢先知洲一步，将用来叉唐菓子的小叉子递到了她手上。
“哟，你这个大宫女还真是一等一的机灵呀。”
佟月菀并不太想尝宜妃“精心”为她准备的东西，深怕吃下去了会噎着。
用小叉子随意拨动了几下圆滚滚的唐菓子，看着它们在盘子里打起了滚儿，随口胡诌道：“不如，你将小桃红转送给本宫？那你所求之事，本宫便允了你，如何？”
反正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种事情宜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也就是仗着这一点，佟月菀就开始瞎咧咧，装逼格。
——毕竟，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你没做到本宫的要求罢了。
果然，听了佟月菀的要求，宜妃脸色忽青忽白。
她也不觉得佟月菀这要求是真的跟她讨要小桃红，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来折辱她的脸面罢了！
更何况，她所求之事……根本都没有开过口，佟佳氏又是如何有这般自信敢打包票的？！
心念急转，宜妃眯起眼睛，正准备要开口。
忽然，斜刺里一道悦耳的女声忽然横插进来。
“臣妾想着，宜妃只怕是想求皇贵妃您出面，和太后敲定五阿哥入学之事吧？”
佟月菀循声望去。
说话的人，原来是贵妃。
贵妃自恃身份，也没有参与到击鼓传花的游戏里去。
刚刚饮了几杯薄酒，又见外头的景色确实烂漫夺目，她便扶着兰溪的手出去走了两圈。
稍事运动，加上微风一吹，酒便醒了不少。
回来的时候刚巧，正碰上了佟月菀和宜妃互相阴阳怪气的场面。
于是出声声援了佟月菀。
宜妃心中暗恨。
还没搞定皇贵妃呢，一转头又碰上一个贵妃！
她冷冷一笑，“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话，五阿哥如今养在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膝下，臣妾只有千般喜悦万般感动的份儿，哪里就像贵妃娘娘这般心眼多，算计这算计那的呢。”
宜妃要脸，又不愿意让人觉得她和佟月菀是一条船上的，这才借着赏花宴的机会，想和佟月菀说说五阿哥的事情。
偏这钮祜禄氏烦人又多事！
尽坏她的好事！
深知宜妃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贵妃在佟月菀另一边坐下了，闻言戏谑地看了一眼宜妃，“哦？难道本宫说错了？莫非今儿个宜妃果真别无所求，只是单纯的想请各宫的姐妹们赏赏花，玩玩这些游戏？”
宜妃：……当然不是了！
但被贵妃这么一挤兑，她如今竟是骑虎难下了！
宜妃气得不行，因为生产而越发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上浮起了两片粉色。
小桃红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娘又何必非要争这一口气呢？
瞧着贵妃的态度，便知道她并非想阻拦娘娘，只不过是听不得娘娘的臭嘴，这才借机发挥，念叨了几句娘娘呀。
若是贵妃真的有心想阻拦，只凭她早就瞧出了娘娘的目的，只需在此时大声说话，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看中脸面的娘娘便只能偃旗息鼓了。
多简单的手段呢。
想到这里，小桃红扯了扯宜妃的袖子，附耳小声劝了她几句。
宜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只是脾气耿直，一旦上了头，便有些不管不顾了。
于是，宜妃爽利地向贵妃一蹲身，表明了自己的歉意。
贵妃笑而不语，不过也不再拿话刺激宜妃了。
宜妃这才软下脾气，小声地将事情与佟月菀说了。
“娘娘，若非臣妾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她苦笑一声。
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宜妃不过是一低头，一眨眼，眼眶中的泪水说来就来了。
不过嘛，她才一开口，佟月菀就知道这是个老绿茶了。
“两位姐姐。”宜妃用帕子小心地抹了下眼角，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甚至瞧不出她刚刚才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还以为她就是随手的动作呢。
“对于五阿哥从小在慈仁宫孝顺太后之事，我的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只不过……五阿哥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是咱们满人的阿哥，到如今都还不会说满语，这又是个什么事儿呢！”
宜妃的那双雪白玉手搭在胸口，鲜红的丹寇反倒显得她并没有那么柔弱。
“唯有皇贵妃娘娘心系五阿哥，还想着他如今年纪到了，该入学了。所以我今日就是想求娘娘一件事儿！”
宜妃抬起眼睛，眼底有灼灼的精光在闪烁。
“求娘娘为五阿哥想想法子，让太后能同意让五阿哥今年入学吧！”
第163章 赏花宴（4）
面对宜妃如此理所当然的请求，佟月菀和贵妃对视一眼。
两人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宜妃则蹙起了眉头。
“……两位姐姐为何发笑？”
佟月菀将帕子从唇边放下，眼神戏谑地看着宜妃，“宜妃如何觉得，本宫会答应你的要求？”
要不是为了维持风度，佟月菀都想喷她了。
脸大如盆！她莫不是在想peach？！
【噫，真·厚颜无耻之人？】
【我懂了，就是那种以物易物，以空气换你好处的人呗？】
佟月菀话音刚落，贵妃也跟着轮番上场，“皇贵妃娘娘，再怎么说，您也是诸位阿哥们的额涅呀~，如此一想，宜妃妹妹会请您做主，倒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哦。”
贵妃说这话，自然不是因为她和宜妃站一边。
很简单，她就是为了挤兑宜妃！
先不说皇贵妃在她生十阿哥的时候帮了她，于她有恩。
且说宜妃此人，性格嚣张跋扈，着实令人厌恶。若要细数宜妃和她之间的龃龉，怕是没个一两天都数不完了。
总而言之，贵妃很乐意做个三人谈话中的搅屎棍！
宜妃娇娇一笑，眼神流转之间，暗自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两位姐姐如此揣测臣妾，实在是令人伤心。”
宜妃做出一脸哀伤的表情，又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咬了咬牙道：“不是臣妾炫耀，臣妾处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若是皇贵妃娘娘有看中的，尽管拿去便是！”
【？？？？】
【宜妃这话，认真的吗？】
佟月菀也想问一句，宜妃你是认真的吗？
贵妃更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宜妃，“莫非皇贵妃娘娘和我都是一脸穷酸相？”
“谁手上还没个千儿百两的银子，还能贪图你那点子首饰不成？”
贵妃用帕子遮盖住了下半张脸，弧度饱满的唇间溢出一声冷笑。
眼看着三位主子之间的气氛越发僵持，小桃红赶紧跳出来打起了圆场。
“我家娘娘嘴笨，不会说话，若是不小心惹了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的不喜，实在是我家娘娘的不是。”
得益于她的苹果脸和天生微笑唇的辅助，小桃红虽然只是一名宫女，但她在高位妃嫔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竟丝毫不惹人厌恶。
小桃红扯了扯宜妃的袖子，瞪她一眼，示意宜妃可赶紧闭嘴吧！
转身时，小桃红两侧脸颊上的小酒窝又在若隐若现，“五阿哥是我家娘娘的长子，又从小未能亲自抚养，平日里也难得能见到一次，故而此番请求有些唐突。只是……”
小桃红短促地叹息一声，“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做母亲的，以己度人的话，想来或许能够理解我家娘娘的一片苦心。”
说到后面，小桃红甚至越俎代庖，亲口承诺道：“若是皇贵妃娘娘能够出手帮助这一回，无论事成与否，我家娘娘都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都说银子好还，人情难还。
斩钉截铁地将承诺说出口，小桃红深深朝佟月菀行礼。
没有佟月菀的叫起，她的两条腿稳稳地弯曲着，不见一丝一毫的颤抖。
经历了如此一番欲扬先抑的唱念做打，小桃红的表现反而越发引起了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对于她的兴趣。
【高手！这绝对是个高手！】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第一反应肯定是皱眉，然后觉得很无语、很厌恶的。但是这个小桃红她就是有魔力啊！我居然还觉得她好可爱？！我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啊！？】
【对的，前面你的脑子和眼睛都已经晚期，没救了，拖下去！小桃红是我老婆！！！】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最后一句话暴露了！】
……
此时此刻，气氛是安静的。
贵妃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并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
宜妃则迫不及待地用她那双猫儿眼盯着佟月菀，眼神熠熠生辉。
她似乎很笃定，佟月菀会接受小桃红的这番说辞？
但是佟月菀可是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人，她会踩进这个圈套里吗？
偏不！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凭什么她们将炮口对准了她，她就要认命接受呢？
于是，佟月菀微微一笑，红唇轻启。
“不。”
并没有因为被灌了迷魂汤而晕头转向，佟月菀十分冷静地指出了宜妃和小桃红话中的根本。
“明知本宫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宜妃和你竟还敢提出这般要求？是谁给你们这样大的胆子！？”
“还敢说‘未能亲自抚养’？这宫里头就没有亲生额娘抚养阿哥的例子！谁家的儿子不是早早就被抱到了养母身边，怎么，轮到你宜妃就得特殊一些？”
佟月菀一拍桌子，声音冷得掉渣。
“宜妃，难道你想要挑战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成！？”
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不仅出乎了贵妃、宜妃和小桃红的预料，同时还吸引到了不远处的其他妃嫔们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的火？”
众人一回头，瞧见小桃红正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便先入为主，以为是宜妃那张臭嘴又惹恼了皇贵妃。
——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
不过今日毕竟是赏花宴，气氛如此之好，她们并不想因此受到连累。
于是众人纷纷出声，打起了圆场。
“宜妃虽说心直口快了些，不过她就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坏心眼儿的。皇贵妃娘娘便饶恕了她则个吧。”
“不如，宜妃向皇贵妃娘娘认个错？”
被佟月菀这神来一笔给坑到了的宜妃不由得瞪大了那双猫儿眼。
什么什么？
怎么她就要给皇贵妃认错了？！
凭什么呀！
……
坐在众妃之中的德妃则是若有所思。
刚才佟佳氏、钮祜禄氏和郭络罗氏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虽然好奇她们谈论的内容，不过因为她坐的远，她们三人讲话的声音也轻，德妃实在是心痒难耐却偷听不得。
没想到佟佳氏竟会突然爆发。
于是德妃灵光一闪，用她一贯的温婉语气开口，“皇贵妃娘娘莫气，还是您的身子骨更要紧些。宜妃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直说便是。臣妾想着，宜妃也是宫中经年的老人了，聆听教诲之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她若不能理解，您受累，多教几回也就是了。”
德妃的语气温温柔柔，只不过这番话说的吧，就一句话能形容——那可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听得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呱唧呱唧地给德妃鼓起掌来。
第164章 赏花宴（5）
德妃之伤人，在于暗处，而不在明。
她先说宜妃是宫中经年的老人，是在讽刺宜妃人老珠黄。
又说宜妃聆听教诲也不是第一回了。
那“聆听教诲”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聆听指的是虔诚而认真地听取，其中带有尊敬的色彩，因此一般用来表示下级听取上级的意见。
而教诲，意思是指教育、教导。
所以这个词一蹦出来，就是在暗指宜妃位分低，不如佟月菀。且宜妃性子不好，从前就被比她位分高的妃子教训过。
不得不说，德妃实在深谙说话的艺术。
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听见佟月菀冷冷道。
“知洲，给本宫掌她的嘴！”
随着她话音落下，斜斜插在佟月菀发间的流苏微微一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线来。
“是！”
知洲中气十足地回应，走到小桃红面前，迎着她错愕的眼神，微微一笑。
“这是皇贵妃赏你的，好好接着吧。”
两个嬷嬷抓住了小桃红的胳膊，知洲高高地扬起了手。
宜妃厉喝一声，“你敢！”
知洲便道：“奴婢奉的是皇贵妃娘娘的口谕，有何不敢！？”
说罢，不等宜妃反应过来，知洲眼疾手快就是两个又快又重的大耳刮子扇在了小桃红那张软软嫩嫩、十分讨人喜欢的苹果脸上。
就仿佛两道闪电！
狠狠地打散了小桃红自打出现以来，就一直暗暗藏在眼底的自傲。
毕竟她可是宜妃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深得宜妃的信任，又因嘴甜会说话，在各宫主子的面前都能有几分薄面。
如此一来，日渐增长了小桃红心底的傲气。
只是她有几分聪慧，知道将这情绪压下去。
“啊——！”
过了一会儿，脸颊上方才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眼前金星闪烁，小桃红忍不住惨叫出声。
她想伸手捂住脸颊，两条手臂却被那两个嬷嬷死死地按住了，不容她有半分挣扎。
佟月菀身居主位，人虽弱柳扶风却腰板笔直，脸上不辨悲喜，仿佛是一尊泥塑的菩萨。
“宜妃，你服不服本宫的管教？”
明明宜妃满脸都写满了桀骜不驯，佟月菀眼睛一眯，故意问她。
宜妃还在那儿叫嚣着，“臣妾自然不服！”
“臣妾也是皇上的妃子，是钟粹宫主位！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难道皇贵妃想打小桃红便打了吗！？”
【emmm，这回复，会让我觉得宜妃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诶……】
【同。】
【+2】
……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从宜妃的话里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来，在场的诸位妃嫔瞧着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唯有宜妃自己，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呢。
佟月菀都要按捺不住心底的笑意了，宜妃这纯粹就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啊。
神助攻！
“且不说本宫的态度对不对，不过有一句话，宜妃，你说对了。”
知洲平日里很少亲自动手打人巴掌的，就算惩罚，也有专门的薄木板子作为工具。今天情况紧急，她直接就上了手，如今掌心也是通红一片。
佟月菀看了知洲的手一眼，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打狗也得看主人。宜妃，你不过是皇上众多妃嫔中的一员罢了，就算偶尔得了皇上的几分垂爱，在本宫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妾。”
不过是个妾！！！
宜妃郭络罗氏从小就被家里养出了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若是嫁在普通旗人家中做个正头福晋也便罢了，偏偏如今是在皇帝的后宫之中。
她的位分，说白了，确实不如佟月菀。
或者说，除了皇后之外，这话谁听了都得扎心。
果不其然，宜妃已经被气得摇摇欲坠了。
而佟月菀则觉得尤不解气，嘴皮子一张一合，继续扎心输出。
“就是你，本宫一句话也打得，何况是你的宫女儿？”
“本宫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是罚还是赏，全凭本宫心意。”
“而你，只能接着、受着，不管服不服气，也只能在向本宫道一句谢恩。”
随着佟月菀的话音落下，在场竟无一人敢嬉笑接话。
似乎直到这时候，她们才反应过来，看似懒散心大、不爱管事儿的佟佳氏，可是后宫中的无冕之王。
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这下子，四下里一片安静。
这时候，佟月菀轻笑一声，率先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不过呢，本宫也不做那欺负人的事儿。宜妃此番，要本宫说，她这叫做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
反正她是不怕丢脸的，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以后也能少一些妄想道德绑架她的人。
于是，在佟月菀的示意下，知洲将宜妃和小桃红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刹那间，许许多多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都落在了宜妃的身上，她身子不由颤了颤。
宜妃：“…………”
宜妃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找佟月菀去和太后打擂台是个坏主意吗？
不，她其实比谁都明白。
因为沾了五阿哥的光，宜妃偶尔能去慈仁宫向太后请安，有时候便会听到太后关于佟月菀的抱怨。这两人的关系，就算使用势同水火来形容都很正常。
但是宜妃实在不舍得得罪了太后，失去这么一位靠山，便想着撺掇傻乎乎的佟月菀给她当出头的椽子。
旁边的惠妃坐不住了，“宜妃妹妹好算计啊，既沾了太后的光，又借着皇贵妃的手将五阿哥拉回自己身边……这该叫什么来着，捡了西瓜也不丢芝麻？”
荣妃拨着手中佛珠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表明了她此时兴奋起来的心情。
“本宫也觉着，宜妃可真不愧是咱们后宫里头的第一精明人呢。”
德妃没有讲话，毕竟她刚刚的言辞已经足够高光了。
她只是想刺一刀宜妃，而不是想把宜妃的仇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贵妃和其余三妃都开了口，鉴于地位问题，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不过心底里是怎么想的，从她们的眼神中已经能察觉几分了。
宜妃百口莫辩！
正在此时，众人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怎么都围着宜妃不说话呢？”
第165章 太皇太后都要大动肝火
“怎么都围着宜妃不说话呢？”
这话音刚一入耳，佟月菀心里就是一跳。
——是康熙来了。
【哦吼，男主角闪亮登场！接下来是不是又有好戏要上演啦！】
【等着吧，受了委屈的人肯定要告状的，主播要当心哦！】
【对对对，主播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绿茶女最会反水了，亲身体验！！！】
一见到康熙的身影，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纷纷跳出来对佟月菀发出了提醒。
佟月菀也明白康熙的杀伤力，立马回了一句：【收到！】
当下就提起了十万分的注意力。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吉祥。”
众妃起身，佟月菀及贵妃、四妃请安时自称臣妾，嫔位自称嫔妾，而贵人以下的嫔妃，则自称奴婢。
康熙摆摆手，“都起吧。”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宫妃们一看到康熙，眼中当即就闪烁出了绿光。
康熙一个八尺男儿，就仿佛是一只误入了狼群的健壮的小羊。
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给煞到了，佟月菀的眼角眉梢上都浮现出一丝笑意，如同水中倒映的月亮，美丽而脆弱。
康熙见了，心思一动，亲自将佟月菀扶了起来。
“今儿天气不错，朕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竟遇上你们在此吃茶玩耍，好不快活啊。”
别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同样作为社畜的佟月菀却非常敏感。
……康熙这是在羡慕啊！
想想也是，他拼死拼活地上朝、批折子、处理政事，然后她们一群女人只要在后宫里吃喝玩乐就行了。
幸好康熙是个大男人，否则这心理都得扭曲了，哈哈！
毕竟对于社畜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摸鱼，别人辛苦更快乐的事情了！反之亦然！
现在的佟月菀就处于这样的情况，她想了想，这么惨兮兮的康熙，也确实值得安慰一下。
于是佟月菀亲手为康熙倒了一杯水。
“皇上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嗯，还是柔儿最贴心啊。”
康熙感慨一句，正准备拿起杯子的时候，不远处的宜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说掉就掉，宛如牡丹垂泪。
不过该说不说，她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作，非常成功地吸引到了康熙的注意力。
但是康熙非常淡定从容，“宜妃，你这是做什么？”
宜妃抬起脸，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挣脱了束缚，缓缓划过她白皙娇嫩的面庞。
张了张嘴，一肚子黑水的宜妃正要当面向康熙打小报告。
谁知！
“皇上若是想知道，倒不如听听臣妾的。”
佟月菀看也不看宜妃，一开口就打乱了宜妃的节奏。
观众们倒是喜闻乐见。
【哈哈哈哈，我要称主播一句卡点大师，不为过吧！】
【我赞成，嘿嘿！】
【主播这一招已经不是第一回用了，但是效果卓绝啊！】
【搭嘎都学起来哈！整死那些绿茶女[怒火.jpg]】
【前头的集美仿佛很有故事的样子……】
宜妃一哽。
贵妃、惠妃、荣妃和德妃都笑了。
当然，都是偷偷的。
康熙眉头一跳，心想，得了，这事儿就是皇贵妃和宜妃之间的矛盾了。
一个皎皎天上月，一个人间富贵花。
头疼。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走这条路！
不对，今日他就不该出养心殿！
心里对此吐槽颇多，但是没关系，康熙还是很端得住的，“哦？”
他十分懂得自己工具人捧哏的职责。
果然，他只不过是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字眼，皇贵妃和宜妃就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首先是皇贵妃的重拳出击。
“今儿个，是宜妃妹妹做东，邀请了各宫的姐妹们来赏桃花。只是臣妾方才才知道，原来宜妃妹妹设的是一场鸿门宴，目的是为了指使臣妾去和太后说明白，五阿哥不该继续养在慈仁宫里了，孩子的亲额娘该和他培养培养感情了。”
【呜呼，主播在挖坑咯！】
果然，宜妃越听越不对，分明是佟月菀在借机发挥！
“你胡说！”
宜妃脸色大变，急忙向康熙解释道：“皇上，是皇贵妃在胡说，臣妾从未如此说过！臣妾只不过是想让皇贵妃劝劝太后，让五阿哥今年能够入阿哥所读书而已……”
说到后来，宜妃忽然反应了过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康熙在心里两下一比较，行了，今天肯定是皇贵妃的胜利。
而一旁的佟月菀垂下眸子，故作柔弱地对康熙道：“皇上，臣妾与太后不和，此乃满宫皆知之事。但是又有谁不知道，宜妃当年亲自将五阿哥交给了太后抚养，两人之间比亲母女的关系还要亲密呢？”
她哽咽一声，用帕子轻轻擦拭微红的眼角，“这亲如母女的二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反而非要让我这恶人去横插一脚，从中作梗？”
康熙本想打个圆场，也被眼尖的佟月菀给打断了。
“若要说宜妃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臣妾是万万不信的！”
脑子一转，她甚至直接举了个例子，“皇上您想想，若是顺治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却不亲口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直说，反而让董鄂妃向太皇太后转述。您说，结果会如何？”
康熙：“…………”
其余诸妃：“…………”
顺治爷！
太皇太后！
董鄂妃！
这三个人，皇贵妃居然也敢提溜出来放在一起说……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恐怖如斯！真是恐怖如斯啊！！！
别说，就连康熙都被佟月菀举的例子给说愣住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皇玛嬷，似乎再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汗阿玛和当年宠冠后宫的董鄂妃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比喻吧……
似乎有点过于贴切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亲母子之间还要通过董鄂妃去传话……康熙忽然打了个冷颤，只怕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皇玛嬷都要大动肝火了！
嘶——
不仅是康熙，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一想到这幅画面，脸色都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皇贵妃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如此一来，她如此委屈巴巴的……
好像也挺正常的哦？
宜妃的心肠，确实有点坏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