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男配的小娇妻(24)
“沈望,这个你拿着。”宁笙拿出一个绣了一个“望”字的香囊,“望”字旁边有朵粉色的小花。
针脚粗糙,字倒是有几分秀气。
“丑。”沈望不接,吐槽道。
“再丑也是我绣的。”宁笙抓起沈望的手,说:“你必须戴在身上。这样,我帮你系在腰间吧。”
宁笙拿起香囊,弯下身想要对他的腰动手动脚。
沈望抓住宁笙想要作乱的手,把人扯起来:“你能不能矜持点?”
宁笙见他不悦,放弃了亲自动手的想法,说:“那你拿去自己戴好。”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段时间沈望被宁笙“骚扰”得有些心浮气躁了,今天买米,明天买油,后天买香膏的,各种借口,最后都会变成一句“反正路过,就来看看你啊”。
沈望觉得自己对她是不是太纵容了一些,最初还有点怕他,现在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她完全没脸没皮了。
宁笙无辜地看着沈望,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了,都还没个信物什么的。”
沈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路雪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定亲。”
“知道啊,但这和我们交换信物有什么关系?”宁笙觉得自己装傻充愣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沈望竟然想不出该怎么反驳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拿她没有办法。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今生才会被她如此纠缠。
“沈望。”宁笙软软喊了一声。
沈望心肝一颤,才发觉自己还捏着她的手,他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把宁笙的手甩开。
宁笙表情有些受伤,她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望蹙眉:“你胡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宁笙来了气。
她之所以要给沈望绣香囊是因为她前几天在街上看到沈望和一个戴着轻纱帏帽身形袅娜的女子并肩行走。
沈望表情淡淡,但看得出对身旁的女子很有耐心。
宁笙当时差点冲上去宣示主权,但一想到自己这个主权是用沈霏烟的诺言换来的,瞬间没有了底气。
沈望是关心她了,但是宁笙把握不准沈望这个关心有几分是因为责任,有几分是因为对她的喜欢。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宁笙都没觉得沈望喜欢她。
她不能因为沈望不针对她,不无视她,给她配个护卫就把这些当作喜欢吧,一个普通朋友都能做到的程度,她要是把这个当作沈望喜欢她,她得多缺爱啊。
沈望莫名有点忐忑,问:“你看到什么了?”
宁笙哼了一声,“前天我看到你和一个戴帏帽的女子逛街。沈望,我和你都没有一起逛过街。”
沈望知道她看到的是谁了,他面色冷淡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当然,我也不会和你逛街。”
宁笙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她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按下自己的脾气,再一次厚着脸皮把香囊递出去,“你把这戴在身上,稍微要点脸的女子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不会纠缠你了。”
沈望看到宁笙递出来香囊,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不过他依旧摆着脸色,嘲讽道:“也没见你要点脸。”
宁笙的怒气值爆了,她瞪了沈望一眼,把香囊往地上一扔,说:“不要算了,十五,我们回去。”
宁笙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带着火气,走得飞快。
沈望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看到宁笙怒气冲冲离开,顿时想追上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这是一场博弈,他要是妥协了,就会次次妥协,他不是早知道她得寸进尺的性子了吗?
不能纵着她。
不过看到地上沾了泥的香囊,他默了默,还是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
毕竟是花了时间绣的,又有他的字在上面,随便扔了,要是被别人拾去,总归是不好的。
沈望在心里为自己收起香囊的行为找借口。
宁笙怒气冲冲出了将军府,碰到沈霏烟从外面回来。
“又来找沈望?”
“嗯。”宁笙脸上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消除。
“吵架了?”沈霏烟并不是很关心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只要他们绑在一起就行了,所以她问话的口气很淡,随口一说的感觉。
宁笙和沈霏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太喜欢把自己和沈望的事往外说,就轻轻点了下头,说:“霏烟姐,我先回去了。”
宁笙心里装着事情,她并不着急回去,只是拉着马慢悠悠出了城。
她想起五天前,她再次梦到那团雾,那团雾告诉她,他因为意外碎散到各个小世界,只有把他的意识碎片全都从小世界解救回去,他才有可能完全复活。
“阿笙,从小世界解脱回去,我能记得小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所以我记得你。”他说。
“你该不会是精神分裂吧,照你这个说法,你这分裂不是一般厉害啊。”
“阿笙。”白雾的语气有些无奈,同时带了几分宠溺在里面,“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顾虑,可你能不能给我多一点信心。”
“什么信心。”
“阿笙,让我喜欢你好不好?”
宁笙直接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再闭上眼睛,那团白雾已经不见了,她在脑海里面喊:“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啊!”
“宿主,你在叫我吗?”小圆发出声音。
宁笙知道他走了,于是按捺住自己的心跳,抑制自己的想法,尽量淡定地说:“哦,我刚才做了个梦,脑电波被梦影响了,你怎么不休眠了?”
小圆说:“主系统修复bug,我被唤醒进行更新。”
“又是bug?”
小圆本能地维护:“宿主放心,不会有危险,是正常修复。”
“哦,这次的bug是什么?”
“主系统程序运行出现短暂停滞。”小圆补充道:“已经修复好了。”
“哦,下次再有什么bug你可得告诉我,坦诚是信任的前提,小圆,我相信你是我的好伙伴。”
小圆似乎有些感动:“宿主,小圆一定会好好为你服务。”
一百零七、男配的小娇妻(25)
宁笙赌气回到潜山,连续几天都情绪不佳,路夫人问她和沈望发生了什么事,宁笙只是摇头。
在宁笙切菜不小心把手给切到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消沉了。
就算沈望体内有那团雾的意识碎片,但他毕竟困在小世界,受角色身份影响,也不认识真正的她,他不喜欢她是正常的,他排斥她也是正常的,她何必庸人自扰患得患失呢。
宁笙捧着流血的手走出来,说:“小桃,你炒一下菜。”
小桃惊道:“小姐,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你快去忙,一家人等着吃饭呢。”
宁笙回屋找金疮药,十五上前为宁笙包扎,她十分自责,“路小姐,我没保护好你。”
宁笙笑道:“这谁能预料得到,再说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放在心上。”
“主子派我保护你,你受了伤就是我失职。”
“十五,你在保护我之前做过别的什么任务吗?”
宁笙看出十五的为难,换了个问法:“你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受过伤吗?”
十五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伤?”
“都是些不足挂齿的伤。”
“有我这个不足挂齿吗?”
“这不一样。你是主子,身体金贵。”
十五包好宁笙的手指,默默退到一边。
宁笙想起了很久远的日子,那时候她是匮乏区的一个野小孩,为了讨一口饭吃,她竭尽所能学各种东西,证明自己的价值。
同样是匮乏区的孩子,有爹娘亲人护着的孩子磕一下碰一下都会有人大呼小叫上前关心,她这个野孩子哪怕受伤流血了也要尽量找个没人的角落止血,她怕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麻烦,所以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受伤。
宁笙叹了口气,说:“同样是人,没有谁比谁金贵。十五,若是旁人金贵,自己也定然如此,至少,我们自己要爱惜自己。”
十五动了一下嘴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十五觉得路小姐是个好姑娘,对自家主子也很热情上心,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主子总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如果他不喜欢路小姐,他就不会派自己出来专门保护她了;如果他心中在意路小姐,又怎么会出口伤人呢?
十五思考了一下,下了一个结论:主子的事不可置评,他们自有道理。
路轻舟听说宁笙切到手指,一脸担心地敲门进来。
“姐,你伤得严重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宁笙笑他:“你姐又不是豆腐渣做的,切一下就碎了,已经包扎好了,没事了。”
“姐,你和沈望哥是不是吵架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宁笙低垂眼眸,“他没做什么,是我的问题。”
路轻舟泛起心疼,“姐姐怎么可能有问题,一定是沈望哥欺负你了。”
宁笙上前看着这个白得的弟弟,笑道:“放心吧,都是些小问题。哪对夫妻不闹点口角矛盾呢,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都是些正常的生活情趣。”
路轻舟被宁笙这一通“虎狼之词”羞得面红耳赤,他还是太低估自己姐姐的脸皮了,在遇到沈望哥的时候,她似乎总能爆出生猛的言论。
“姐,你们还没成亲呢!”
“迟早的事嘛。”
路轻舟看宁笙嬉皮笑脸的态度,知道她缓过来了,不过作为娘家人,姐姐还没嫁过去就受了气,要是嫁过去了,他们不在身边看护着,那时候她受了委屈又该怎么办?
路轻舟打定主意,要进城找沈望谈一谈,他现在虽然弱小,但是不能让沈家看轻了他们,以为沈家没人了。
“姐姐,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要做什么有我们呢,你的手也不要沾水,万一伤口恶化了就不好了。”
宁笙笑眯眯接受着路轻舟的关心,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她默默感叹,这就是有亲人关心的感觉吧,多好啊。
“姐,我说话你在听吗?”
“在听呢,谢谢轻舟的关心,姐姐很开心。”
路轻舟有些害羞,“那你休息,我出去做事了。”
路轻舟离开,宁笙转头对十五说:“十五,我弟弟是不是很可爱?”
十五有些不明白宁笙为什么要用“可爱”形容一个男子,她回道:“路少爷很敬爱路小姐。”
宁笙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有弟弟真好啊。
路轻舟给郑涵请了个假,给张怀恩打了个招呼就骑马去了彭城。
他要进城给宁笙买祛疤的膏药,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肯定很深,伤好之后多半会留疤,姐姐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手,一年不到时间已经伤痕累累了,路轻舟想到这点就想要流泪。
是他没用,不能保护姐姐,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他还要去将军府找沈望,为姐姐讨公道。
宁笙连着好几天没去将军府“骚扰”沈望,沈望竟然有些不习惯。
他时不时拿出怀中的香囊看看,看的次数多了,他都能记住上面的纹路和每个走线了。
沈望反复回想,要是当时直接接过就没有后面那些事了,她似乎很生气。
也是,他说的话确实伤人,那不就是直接在骂她不要脸吗?
沈望觉得自己虽然冷漠但不算是个刻薄的人,可偏偏对上宁笙,自己好像总显得刻薄了。
听到小厮通报说路轻舟来了,沈望惊讶了一下,怎么是路轻舟来,不是她?
路轻舟一般不来找他,突然造访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望快步往外走,把人迎进去。
“路少爷今日何故前来?”
“沈望哥,前几天我姐来找你,你对她说了什么?”
沈望心里一咯噔,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轻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沈望哥,你当初为什么要向我姐提亲?”
沈望抿嘴不语。
路轻舟有些失望:“你要是不喜欢我姐姐,就不应该给她希望,你明明知道她钟情于你,你既然不喜欢她,早日说清楚,一刀两断,趁早让她断了念想。这样,她也能尽早走出来,以后寻个真正喜欢她爱护她的人过日子。”
沈望的脸彻底冷下来,“我为什么和她定亲,你不应该问我。”
路轻舟愕然,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沈望口气不善。
路轻舟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那日姐姐从彭城回来,一直心绪不宁,今日还把手切了,沈望哥,我只有这一个亲姐姐,你若是欺负了她,我拼死都不会放过你。”
沈望听到宁笙的情况,心提了一下,又见路轻舟这么关心维护她,轻声笑了起来:“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路轻舟被挑起了火气,一拳送上去。沈望脚步不移动,身子一侧轻松躲开。
路轻舟使出浑身解数,气喘吁吁都不能打到沈望分毫,他揣在怀中的药膏在打斗的时候掉了出来。
路轻舟赶忙收起拳脚,捡起地上的药膏,非常宝贝地吹了吹、擦了擦。
沈望眼神一暗,丢下两个字“等着”,转身进了屋。
路轻舟气鼓鼓地站在院子里,他十分懊恼自己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沈望很快从屋中出来,递给路轻舟一个精巧的小玉瓶。
“拿着。”
“这是什么?”
“比你手中的东西管用。”
路轻舟愣了愣,转过弯来,原来沈望哥有把姐姐的伤放在心上啊,不过他故意说:“我可以接,但不确定姐姐会不会用。”
“为什么不用?她分不清好坏吗?”
“唉,姐姐是最不喜欢打一棒子给颗枣的行为了。沈望哥,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今日叨扰了。”
一百零八、男配的小娇妻(26)
宁笙手伤养好之后,带着路轻舟从沈望那里拿回来的小玉瓶开始往将军府跑了,没想到她一去就碰到了当初在街上看到的和沈望并肩行走的女子。
她是从女子的身材体态认出来的。
宁笙经常去将军府,她又和沈望订了亲,所以几次之后,她去将军府几乎不要通报就能直接进去。
沈望不知道宁笙今天会来,他正在和开平县主林书遥下棋。
开平县主是长公主的女儿,才情高绝,性情婉约,对她赞誉的人数不胜数,因为她极少抛头露面,就算上街,她也是戴了帷幕或者面纱,隐约朦胧更令人好奇遐想,所以林书遥有姚国第一美人之称。
宁笙有些小忐忑地经过将军府的花园,她不确定这次来会不会碰壁。
她原本想去沈望院子找人,没想到远远地看到沈望和一个纤弱秀美的女子对坐在凉亭中下棋。
宁笙顿住脚步,躲在花丛后偷看。
她看到沈望和女子一边下棋,一边说着什么。
他不动声色,表情很淡,看不出他情绪如何,但是从女子含笑的模样,想来两人说话还挺开心。
远远看过去,两人气氛和谐,郎才女貌,还挺般配。
宁笙的小心脏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她捏了捏手中的小玉瓶,觉得自己找借口来缓和关系真的有点可笑。
自己想东想西寝食难安,他倒好,美人相伴,花下对弈。
不过是随手施舍一点药膏,自己的心又跑偏了,她眼巴巴跑过来和小狗乞食有什么区别。
他要真对她有一点点在意,就不能一次都不去看她,也不会每次见她来都不耐烦。
宁笙悄悄地离开花园,路上碰到沈望院子的小厮,小厮向她打招呼说:“公子在花园和开平县主下棋,路小姐见到了吗?”
宁笙摇头,说:“没有,我不找他。我找……霏烟姐。”
宁笙转头去了沈霏烟的院子。
沈霏烟正在练拳,宁笙站在一旁默默观看,等沈霏烟把拳打完,她才叫了一声“霏烟姐”。
沈霏烟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又洗了洗手,问:“找我何事?”
“就顺路来看看你。”
沈霏烟让丫鬟下去,请宁笙落座。
“你刚见了沈望吧。”
“没有。”宁笙想到那个刺眼的画面,硬邦邦回道。
沈霏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是了,开平县主今日来了。”
宁笙忍不住打探道:“开平县主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她和沈望关系很好吗?”
“开平县主此前和长公主生活在凤渡,一月前搬回了彭城,至于她和沈望的关系,听说他们是幼时好友。”
“幼时好友?”宁笙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越咀嚼越不是滋味。
“沈望来沈家之前的事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那就是……”宁笙回忆了一下,“沈望八岁之前认识的了。”
沈霏烟点了点头,慢悠悠品了一口茶。
宁笙不断回想沈望和开平县主逛街的画面,和开平县主下棋的画面,她越想越烦躁,站起来告辞道:“霏烟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恩。”沈霏烟轻轻点了下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们已经定亲了,他必定会娶你的。”
“他爱娶谁娶谁。对了,这东西你替我还给他吧,我谢谢他的好心。”
宁笙再一次气冲冲走了。
沈霏烟看到宁笙给她的小玉瓶,玉瓶上面还有宁笙留下的温度,看样子她一直拿着,很在意这个东西。
算了,她就走一趟吧,谁让这桩亲事是她撮合的呢。
沈霏烟找到沈望的时候,他还在和林书遥下棋。
沈霏烟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等两人下完棋,沈霏烟出声:“路雪意让我把东西转交给你。”
沈望看过去,是他之前送出的药膏。
他站起来,问:“她来过?”
沈霏烟淡淡说了一声:“走了半个时辰了。”
沈望捏紧小玉瓶,“她有没有说什么?”
沈霏烟轻笑一声:“你自己问她去。”
“望哥哥,路雪意是谁?”林书遥柔声开口。
沈霏烟冷冷看着沈望,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我的未婚妻。”
沈霏烟在听到沈望的回答后满意地离开了。
沈望摩挲着手中的玉瓶,心不在焉。
“望哥哥,你、你定亲了?”林书遥很吃惊,她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是。”
“可是……”林书遥低下头,声音有些委屈,过了会儿,她抬起头,笑问道:“既然如此,我能见见她吗?”
“以后再说吧。”
“望哥哥,能与你定亲的女子一定特别优秀特别美好吧。”
沈望脑海里浮现出宁笙像只小狐狸看着他笑的样子,她的眼睛灵动调皮,整个人充满活力,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烦恼的。
然而,多日未见,她来将军府竟没有找他,还让沈霏烟把药瓶转交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书遥见沈望心不在焉,没有回答她的话,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道:“望哥哥,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再陪我各处逛逛吧。”
沈望抬眸看了一眼林书遥,恭敬有礼地说:“今日时辰不早了,我让人备车送县主回宫。”
林书遥嗔怪道:“望哥哥,都说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名字就好了,何必这么生分?”
“县主,时过境迁,我们都不是孩童了。”沈望道。
“唉,是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可是望哥哥,书遥从未变过。”
“县主,请。”沈望变相送客。
林书遥很知趣地没再坚持,她被沈望送到门口,心有不甘地坐车离开。
林书遥前脚刚走,沈望回身吩咐:“备马。”
等沈望策马赶到潜山的时候,宁笙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因为知道沈望体内有白雾的意识碎片,所以宁笙不自觉会把他当成自己倾心的那个人,然而自己倾心的到底是谁?
真的就是那团白雾吗?
就因为他说自己是司邈和南山?
不应该是这样的,白雾有那么多碎片,每个碎片的经历都不一样,人际关系和感情不一样,性格也不尽相同,她哪儿有可能每个都喜欢,也不太可能被每一个喜欢。
若真像白雾说的,他的意识碎片收集齐之后复活,那时候的他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宁笙不喜欢这样混乱不清的情绪,她承认自己动过心,然而动心的对象不是白雾,更不是沈望,那么,她又何必因为这一种还不能确定的关系就移情到沈望身上。
尤其,宁笙很不喜欢自己被情绪操控了的感觉,她需要的是理智,理智地思考,理智地做任务。
宁笙决定让自己回到最初,既然她和沈望定亲了,两人有了一定联系,等以后成亲更不愁找不到人,那么她就别再做一些费力不讨好丢人现眼伤自尊的事了。
一百零九、男配的小娇妻(27)
“沈公子来了?”张怀恩见到沈望骑马而来,招呼道:“小姐正在后院教小桃识字呢。”
沈望翻身下马,叫了一声:“张伯。”
沈望径直走向后院,此时宁笙正坐在院子中的凉棚中看小桃写字,她神色专注,嘴角带着笑意,身上散发出一种宁静柔和的气质。
沈望站在院门口静静看着。
看到她的时候,他多日郁烦的心一下踏实平静下来,可一想到她莫名奇妙找沈霏烟送药瓶,他又开始有些烦躁了。
小桃写完一张纸,放下笔,抬头看到院门口的沈望,小声道:“小姐,沈公子来了。”
宁笙抬头,和沈望遥遥相对,她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知道了,你把这张放到一边,再练一张。”
“那、我继续写?”
“恩,你继续写,别分心。”
宁笙说完,想了想,还是起身朝沈望过去,“你怎么来了?”
宁笙的语气也很平静,她收敛了对他的情绪,这不对劲。
沈望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想了想说:“你去将军府了?”
“恩。”
以前都是宁笙主动找话题自说自话,沈望基本是被动回应的那个,现在宁笙不找话题了,沈望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去将军府做什么?”沈望别扭地把头看向一边的门廊,不愿意问出为什么不去找他的话。
宁笙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扇了一下,“哦,药膏还剩了很多,打算还给你,恰好见到霏烟姐,就托她转交给你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我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的道理。”沈望把小玉瓶递给宁笙。
宁笙淡淡看了一眼,说:“这么好的东西我用不上,我也不会再随便伤到自己了。”
沈望盯着宁笙看了好一会儿,判断道:“你在生气,在生我的气。”
宁笙丹唇轻启,“不敢。”
“呵,因为什么?”
她说的是“不敢”,不是“不是”,所以,沈望认定宁笙就是在生她的气。
宁笙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反思了自己,生自己气罢了。”
“反思什么?”
“沈公子,你到这里来是质问我的吗?是想听我自我检讨吗?”宁笙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沈望被宁笙这个笑容刺了眼,他不喜欢她这样,把自己藏起来,像一只伪装平静实则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兽。
“我并无此意。”沈望看着还停留在手中的小玉瓶,转移话题道:“我看看你的伤。”
宁笙更觉得讽刺了,伤都好了,现在来看她的伤,装也不装得像点。
宁笙觉得肯定是沈霏烟对他说了什么,她一心想把两人绑在一起,肯定不希望他们闹崩了。
沈望早不来晚不来,在沈霏烟把药瓶交给沈望之后,他骑马来了。对了,那个开平县主呢,看时辰应该是回去了吧。
恩,很好,送走一个美人,再听另一个美人的话来找她完成任务。
非常好,宁笙觉得自己不仅没了火气,反而有点想笑,毕竟他时间管理做的还不错嘛,一天下来,一件事都没耽误。
宁笙把手背在身后,说:“沈公子若是前来关心我这点小伤,大可不必,伤已经好了。”
宁笙张望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时候不早了,趁天还没黑,沈公子赶紧回去吧。”
沈望深吸了一口气,“你在赶我走?”
“地方小,确实不方便留客。”
“路雪意,如果你还在为那日我没有接受你香囊的事生气,我向你道歉,我当时不该那样说你。”
宁笙摇了摇头,笑道:“沈公子,那不过是你的真实想法,你说的也是事实,根本无需道歉。”
“我不是。”沈望看到宁笙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有些内疚心痛,“路雪意,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宁笙又看了看天色,说:“真不早了,太阳快落山了。”
沈望怒极反笑,“无妨,至多又要劳烦你们收留了。”
宁笙有些诧异,头一次见沈望厚脸皮。
她抿了抿唇,轻轻说了一声:“随你。”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宁笙发现这人耍起赖皮来不比她差多少,她再一次叹气,说:“你先坐会儿,我给你泡壶茶。”
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是站在院门口说的,再怎么,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不用,你同我出去走走。”
宁笙想了想,这宅子人多眼杂,确实不适合谈事情,尤其是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行,走吧。”宁笙回头嘱咐了一下小桃:“小桃,我出去会儿,你练完这张就可以休息了。”
“好的,小姐。”
两人走到外面大片荒野小道上,宁笙问:“沈公子要谈什么?”
沈望首先问:“何为又不叫我名字了?”
宁笙怔了一下,轻声道:“不妥。”
沈望觉得她有把话说死的能力,又或者是自己根本不会提问题。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沈望说:“你今日到将军府为何匆匆离开?”
“没有匆匆。”宁笙欲盖弥彰,“我坐了一会儿才走的。”
“既然是来还药,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而去找沈霏烟?还是说你其实找了我……”沈望顿住脚步,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你是因为开平县主才生气的?”
想到这个可能,沈望先是一阵懊恼,随即有一丝欢喜,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吃醋?
宁笙否认道:“没有。”
沈望现在心情放松了一些,解释道:“我不知道开平县主会突然到访,她想要对弈,我便陪她下了几盘棋。”
“那是你的事,无需对我说。”
“我不想被人误会。”沈望道。
“下棋而已,有什么可误会的。”
“所以,你没有误会我?”
“我误会你做什么?”
沈望嘴角一勾:“我告诉她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呵,下一步是什么,让我退贤让位吗?”
沈望往前迈了一步,转身抓住宁笙的肩膀:“路雪意,你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我说话。”
宁笙挣了挣没有挣脱,她怒视道:“你才阴阳怪气,我没有。”
“还说你没有?”
“我就没有。”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药让沈霏烟转交而不直接给我。”
“我不想见你不可以吗?”
沈望抓住宁笙肩膀的手用力了一些,“你确定不想见我?”
宁笙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是目标人物,只是目标人物。
宁笙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你就当我不想再自取其辱吧。”
沈望僵住了,他松开自己的手,声音低沉,“对不起。”
宁笙见沈望态度这么好,也有些不好意思,检讨自己说:“其实你没做错什么,一直是我纠缠你,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你的容忍和克制算仁慈和大度的了。”
沈望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自己是宁笙说的那样。
110、男配的小娇妻(28)
宁笙和沈望出去走了一遭,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总之,两人之间的隔阂完全没有消除,也不知道该怎么消除。
沈望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大妥协和让步了,他从一开始不想和她牵扯上任何关系到同意向她提亲,这期间的转变可以说是巨大,可她偏偏步步紧逼,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沈望是不愿意一再退让和妥协的。
他反思了自己对她的刻薄,也跑来向她道歉了,他觉得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某个人服软过,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当初厌恶的路雪意。
沈望理智上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心理感受上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
这个别扭主要在于他自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路雪意”怎样对他,又或者说他该怎样面对“路雪意”。
她殷勤呢,他觉得她谄媚不稳重,得寸进尺;她冷淡呢,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她情感不专一。
她热情,他无法招架;她疏离,他不知所措。
他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心绪由一根单一的明晰的线慢慢增加了许多斑斓的线,所有线缠在一起,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整理,他只能凭着自己一贯的理智来就事论事地处理当下发生的“麻烦事”。
然而,沈望忽略了一点,他若是完全不在意某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喜是忧,无论那个人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都不会认为那些是“麻烦事”,因为他不在意,只要不招惹他让他不快,他都似如空气。
要是招惹他让他不快,那更好,直接把制造“麻烦事”的人除掉就好了。
沈望觉得烦躁,觉得有什么麻烦事发生,可是他会除掉宁笙吗?自然是不会的,不仅不会,他甚至开始检讨自己为什么惹她生气。
沈望啊,说到底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他经历过家破人亡,他经历过尔虞我诈,他早熟隐忍,他心狠手辣,可他还不曾知道春风吹雪是何滋味,还不曾体验过丁香枝头系相思的怅惘。
他想要就事论事,可事不是那么个事,情也不是那么个情。
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又怎么可能解决得明白。
光说一点,他想解决什么,跑到潜山询问为什么去将军府找他去不见他吗?
见了他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他根本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让两人的关系平衡不尴尬。
他真的希望宁笙死皮赖脸缠着他吗?
并不。他不希望她为了讨好他委曲求全。
那么他真心觉得宁笙和他保持距离,疏离客套就是好吗?
自然也不是,宁笙只是赶他回家,他就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他又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她的冷落。
此情难辨,下眉头,上心头。
最终,他跑来潜山说了一通,也只得到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结局。
心绪复杂的不止沈望一人,宁笙同样如此。
她比沈望好点的是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而她也非常会自我开解,总能在自己烦恼的时候找到一个说服自己振作的理由,让自己能尽快打起精神来。
宁笙的这个习惯得益于自己的成长经历,她能从匮乏区一步步成长起来,并走到能量区获得机会,靠的就是这种不让自己被负面情绪操控的精神,与其说她的性格开朗乐观,倒不如说她这是一种求生本能。
她自小就知道,她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果自己情绪失控、自甘堕落,那么她只会掉进无底深渊永陷黑暗,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会救她。
她惯常让理智主导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被情绪裹挟。
她见过太多因为情绪上头坏事的例子,她要活着,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她注定成为不了为了个人感受不顾一切行事的人。
匮乏区的生活经历总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人,很多事情她没有多余的机会,事情搞砸了,那就是搞砸了,无论什么后果,她都必须承受。
所以,有任务在身时,宁笙出自本能地会把任务放在前面,把自己的感受和情绪放在后面,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她有这样的生存意识,却不代表她是个任务机器,反而,她因为缺失了很多情感体验十分重感情,这也是她不遗余力帮助路家几个人好好生活的原因。
她没有家,所以她渴望家。
她没有体会过亲情,她就在小世界体验一回。
在和任务不冲突的前提下,她很乐意这么做。
虽然她始终有种鸠占鹊巢的心虚感,但她依然把这些当作自己偷来的快乐和奢侈的幸福。
至于沈望,宁笙知道自己这一次任务情绪不太稳定,但她觉得在可控范围内,她也在不断调整自己,约束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包括那团白雾。
两人站在荒野丛生的小道上,看到远处灿烂如火的晚霞,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沈公子,回去吧,轻舟和郑师父应该回来了。”
一个称呼,表明了两人当前的距离。
沈望轻抬眼帘,喉咙滚动了一声“恩”。
一前一后,三步远距离,既不亲密,也不算疏远,彬彬有礼的距离。
路轻舟被郑涵带到山上历练,两人满载而归,打到不少猎物。
路轻舟回来梳洗了一番,兴奋地跑出来找宁笙,想向她夸耀自己的成绩。
“姐,沈望哥。”
“怎么这么高兴?”宁笙看到路轻舟,绷起的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和沈望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发现气氛有些僵硬生冷,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我们今天打到一头野猪。”路轻舟说:“师父让我用他教的剑法对付它,可是野猪皮厚,跑得快,力量大,突飞猛进,好几次我差点被他撞到,不过我都躲开了,并亲手把它刺倒了。”
宁笙笑道,“轻舟真厉害,以后还会更厉害。”
路轻舟就是来听姐姐夸奖的,如愿听到后,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嘴巴像新月一样弯起,甚是好看。
沈望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明知道两人是姐弟,但还是看不顺眼。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野猪而已,就高兴成这样。”
路轻舟觉得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羞赧地挠了挠头,十分谦恭地说:“沈望哥教训得是。”
路轻舟态度这么端正,沈望倒是没话说了。
111、男配的小娇妻(29)
沈望果然赖在潜山住了一晚,他表现得矜贵有礼,宁笙也同样冷静自持地对待他,谈心回来之后,两人开启了克制讲礼的模式。
路轻舟今天在郑涵的指导下用学的武功打到很多野味,恰巧沈望来了,郑涵笑沈望是来蹭吃的。
沈望不置可否,路夫人听到后悄悄让宁笙给沈望准备两条野猪腿,到时候给他带回去吃。
宁笙发现路夫人一旦开始认可某个人之后,那个转变速度比谁都快,这不,她已经担心准女婿吃不到好东西了。
“娘,将军府要吃什么没有,他才不稀罕这点肉呢。”
路夫人敲了一下宁笙的头,“之前不是挺关心他的,现在两条腿都舍不得?”
“没有舍不得,我送就是了。”
路夫人说:“人的感情不能一味付出,也不能单是索取,你要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就不能仅凭自己的性子来,要学会有来有往,知不知道?”
宁笙笑道:“原来娘是想给我上课啊,我知道了,有来有往嘛。”
沈望走的时候,宁笙用个小竹筐装了两个大野猪蹄,上面盖了一层芭蕉叶。
“沈公子,这是我娘给你的。”
沈望揭开一看,“不用,你们留着吃吧。”
“你嫌弃我们东西不金贵?”宁笙故意曲解。
“不是。”沈望心想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没有过多推辞,接过竹筐,“多谢。”
沈望把竹筐固定在马上,他转头看宁笙,见她神色淡然,问:“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宁笙歪着头:“一路顺风?”
沈望被她这个态度气到,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小姐,我怎么觉得沈公子其实想和你说话呢?”小桃出来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道。
宁笙拂了拂衣袖,“哪儿有说话跑这么快的,你没看到他归心似箭了吗?”
小桃笑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和沈公子闹别扭了?”
“你小姐我这么心胸开阔的人怎么会和他闹别扭。”
小桃跟着宁笙走进宅子,“那你明天还去将军府吗?”
“我去将军府做什么,来回跑不累吗?”
“果然,你们就是闹别扭了。”
宁笙回身捏了捏小桃的脸,说:“小丫头可真聪明,啥都知道。”
“是小姐教的好。”小桃揉了揉肉嘟嘟的脸颊,笑道。
“不过我没和他闹别扭,你别东想西想了。”
小桃把目光偷偷移向一直跟着宁笙的十五,似在求证宁笙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十五微微摇了摇头,她想表达自己并不清楚主子和路小姐有没有闹别扭,不过小桃领会错了,以为十五的意思是他们没有闹别扭。
“这就好了,我好担心小姐你和上次一样魂不守舍又出什么事情。”
“上次是意外,你就别瞎操心了,今天的大字还得继续练,别想偷懒。”
“小姐,我其实想和你商量一下。”小桃支支吾吾的。
“商量什么?”
“我们现在不富裕,我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你不用花这么多心思教我读书写字,再说笔墨纸张都挺费钱的,我其实可以去后面沙地写。”
“沙地写和用笔写怎么一样,你现在是在打基础,基础打牢了,以后想怎么发挥随你。”
“可是……”
“你不想读书写字?”宁笙看着她。
小桃摇了摇头,她以前觉得自己大字不识没什么,她本来就是丫鬟,会照顾主子就行了,现在听小姐讲了那么多故事和道理,她也开始认识一些字,看得懂一些书了,自己的兴趣也上来了。
就像小姐告诉她的,书能带着她去到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开阔人的胸怀和视野,启迪人的智慧,她很感激小姐能不厌其烦地教导她。
宁笙坚定地说:“小桃,既然你有好好学习的心思,就不能半途而废。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小姐我还不至于付不起这点笔墨纸砚的钱。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学到的东西其实暗藏了宝藏,平日里不显,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它们的好。”
“可是轻舟少爷都没有用这么多笔墨。”
“他现在的任务和你可不一样,并且他已经学了十多年了,基础底子都有,现在虽然练得不多,但我给他买的书他平日里都有好好看。你呢,就争取这段时间能多学点就多学点,若有一天发生什么情况不能学了,那也不会觉得遗憾,更不会有浪费时光的感觉。”
小桃捕捉到什么,问:“小姐觉得会发生什么吗?”
宁笙顿了顿,笑道:“我是说要是我出嫁了,你想学我还未必有时间教呢。”
“对啊,小姐,再有半年你就要出嫁了,呜,我舍不得小姐。”
小桃紧紧抱着宁笙,一想到她会和小姐分开,眼睛就红了。
宁笙拍了拍小姑娘,“好啦,又不是见不到,不过是相处时间少了些罢了。”
小桃蹭了蹭,说:“小姐,你让我跟着你吧,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你当丫鬟。”
“笨小桃,没出息的小桃。”宁笙骂她,“我教你这么多可不是让你当丫鬟的。”
“那小姐要我当什么?”
“当个坚强又自由的大写的人。”
小桃一时间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但有一种身心被震撼的感觉。
默默跟在宁笙身后的十五十分羡慕地看了小桃一眼,同时她也很庆幸自己能分到保护宁笙的任务。在这里,她时常有一种自己是个“人”,而非一把“武器”的感觉。
组织不希望他们培养的暗卫有太多人类的情感,冷血、听话、强大才是一个优秀的暗卫,只有把自己当作一个利器,他们才能做到拔剑见血、一击毙命。
一旦掺杂了人的情感,随之而来的就是软弱、逃避、瞻前顾后,所有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暗卫要坚决避免的,否则身首异处会是他们的下场。
不过,跟着宁笙的这段时间,十五觉得偶尔忘记自己是把武器也挺好的,被人以平等的姿态对待真的挺好的。
她现在完全真心实意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地想要保护好宁笙了。
112、男配的小娇妻(30)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丧期已满,最后几个月,宁笙基本都在忙着婚嫁的事,没有再往将军府跑。
就在送野猪蹄那次后,沈望偶尔来一趟潜山,每次带点吃的用的,也不特地找谁说话,有时喝一杯茶就走。
宁笙突然领会到,这就是路夫人说的“有来有往”吧。
不过宁笙此前也送了一些东西给沈望,比如她雕刻的小木人,她绣的香囊,她到山中摘的新鲜水果,这些东西她带去将军府给他,他总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送了两条野猪蹄他就懂得回礼走动了呢?
宁笙得出一个结论:沈望喜欢吃野猪蹄。
这半年时间,姚国和北漠打了好几次仗,最后一次,听说萧然斩下敌军将领的头颅,把敌人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萧然屡立战功,声名显赫,在军中的威望渐高,连彭城都有了他的传说。
宫中高坐的人担心萧家崛起,以封赏的名义将萧然从北漠召回。
然而,就在萧然回到彭城的前一天,宁笙和沈望举行了婚礼,结成了夫妻。
就这一点,宁笙觉得老天是在虐男主,为了给男主更大的考验,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浇他一头冷水,避免他得意忘形。
宁笙和沈望定亲的时候没有太大动静,因为是在丧期,他们定亲办的比较低调,有些人听到有这么个风声,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很多人都不敢确定。
直到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彭城的人才了解到沈将军的义子沈望真的定亲了,而今到了娶亲的日子。
至于沈望要娶的人是谁,还是有很多人不确定。
毕竟是将军府的公子,虽然不是亲身的,但沈将军对他视如己出,和亲生的差不多了,这样的条件和身份,怎么娶都不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娶一个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的路雪意吧。
大部分吃瓜群众是这么想的,包括宁笙他们自己也知道,她现在是个落魄的平民,能嫁进将军府是她高攀了。
现在的路家没有家底,备不起丰厚的嫁妆,仅有的一些都是路夫人和路轻舟卯足劲为宁笙换来的。
路夫人亲手给宁笙缝制了一套精美的嫁衣,路轻舟则靠着上山打猎换来的钱财给宁笙添置了一套金银首饰,他还亲自去山上砍树,当起了木匠,给宁笙打造了一个檀木首饰盒。
路夫人因为宁笙出嫁偷偷哭了好多场,当初他们可是为宝贝女儿备好了特别丰厚的嫁妆,就为了她出嫁之后能在婆家那边过得有底气,而现在,他们竟然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物件。
为了不让宁笙受苦,她有很多陪嫁其实都是将军府送来的彩礼,他们换了个装箱,让人以陪嫁的形式抬回去。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沈望骑马带着长长的队伍去潜山接亲。
他端坐在马上,因为紧张而显得神色有些肃穆,这样的表情在许多人眼里变成了另一种味道,沈公子对这桩婚事似乎不满意啊。
宁笙穿上繁复的嫁衣,敷面描眉,着红妆,戴花钿,盘髻绕珠钗,一笑红颜醉梦,月辉满银河。
“小姐,你太太太美了!”小桃泪盈盈看着宁笙,依依不舍,又衷心为她欢喜。
路夫人仔细端详宁笙,强装笑脸,无声流泪。
“好、好、好,雪意长成大姑娘了。”
母亲的不舍和隐忍藏在了她饱含的热泪里。
她口里念着祝福的话,各种叮咛嘱咐,心却像被人挖走了一块,悲伤堵不住地往心里钻。
“你爹要是——”路夫人止住话头,哽咽着背过身揩拭眼泪。
“娘……”宁笙轻轻抱住路夫人,当了她这么久的女儿,她也有了不舍留念的感觉,更能感受到路夫人的强装坚强。
以前路老爷是路夫人的精神支柱,后来宁笙成了她新的精神支柱,现在,路夫人所珍爱的人以不同的形式离开她的身边,路夫人觉得自己的生活即将失去所有色彩了。
宁笙抱住路夫人安慰道:“娘,你别难过,将军府不远,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路夫人擦干眼泪笑她:“哪儿有出嫁女儿经常往娘家跑的?”
路夫人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是巴不得她多回来看看她,但她知道这不现实,她也不想给女儿添麻烦。
宁笙整理了一下路夫人的妆容,说:“如果以前没有,至我之后不就有了。”
路夫人叹了口气,“雪意,出嫁之后就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我行我素了,将军府家业大,即便他们和善不为难你,你也要谨言慎行,恪尽本分。”
“娘,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他们花钱请来的喜婆灿烂着一张笑脸走过来,“新娘子,时辰到了,赶紧把盖头盖上,新郎官就要来了。”
盖头一盖,视线被遮挡,宁笙在各种各样的喧闹声中迷迷糊被人牵着、背着送上了花轿。之后,她又迷迷糊糊在喜婆的照顾和指引下听着唱礼的声音跪拜递茶,又晕头转向地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挨床坐了下来。
这一通下来几乎是一天时间,宁笙等坐在房中,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才慢慢回了神。
她竟然成亲了,和沈望!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她当初只把结亲当作一个接近目标人物的手段,可是成了亲,那是不是还要和沈望那那那啥?
这可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啊。
事到临头,问题来了,宁笙有一点如坐针毡了。
宁笙安慰自己,沈望是被逼娶她的,不是出自真心,应该不会随便碰她,她可还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那种被睡了之后对她冰冷厌恶的眼神。
他应该不太愿意重温噩梦。
但这事又说不准,他们既然成了亲,她占了他妻子的位置,他真的能清心寡欲和她一直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吗?
宁笙想了想,她又不是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她是来完成任务的,任务一完成,她和“沈望”都会离开,没必要纠结一辈子的事,只需要拖几年,根据时局走向随机应变,早日完成任务就好了。
具体要怎么拖,这让宁笙有些伤脑筋。
113、男配的小娇妻(31)
月亮高悬空中,与夜幕下的红灯烛火交相辉映。沈望喝了两盅酒,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告辞回房。
众人笑他迫不及待想看新娘子,沈望只认为自己是不想应酬。
他一向清冷严肃,除了郑涵等几个十分交好的朋友,大部分人都不敢与他开过分的玩笑,所以闹喜房的事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生。
沈望越走越近,远远地看到红烛透光的房间,不自觉慢下脚步。
再有几步上台阶,他就可以推门进去,到时候他就会看到……自己的妻子。
沈望想到这里,手心竟然沁出了汗。
他莫名觉得有些燥热,踟蹰不敢上前。
“望哥哥。”一个秀美玲珑的曼妙女子从院外拐了进来。
沈望蹙眉,“开平县主,你怎么在这里?”
林书遥的心揪紧,她依然挂着笑,朗声道:“当初你可是答应我带我见见你未婚妻的,今天大喜日子,我正好想看看她。”
“今日不便。”
“望哥哥,你为何总是推辞,难道真像别人说的,你其实娶她另有苦衷,她并非你的良配?”
沈望微眯着眼,“这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林书遥惊了一下,低下头,“我、我忘了,因为有许多人在讨论这个事,具体谁说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你回去吧。”
“望哥哥!”林书遥上前一步拉着沈望的手,泪光闪闪,“你真的忘了吗?小时候你答应要娶我的。”
“我没说过这种话。”沈望挣脱开自己的手,和林书遥保持距离。
婚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房中的光亮跑进了院子,把里外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沈望和林书遥都惊了一下,不约而同看向房中。
门是屋里的喜婆听从宁笙的吩咐打开的,沈望和开平县主在院子中闹出的动静全都传到了宁笙耳朵。
不管沈望和这个开平县主有过什么交情,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开平县主单方面纠缠沈望。
宁笙觉得好笑,真有想法在他们成婚之前就行动啊,赶在两人结婚的时候跑来闹是几个意思,这么喜欢有妇之夫?
看在沈望算是自己人的份上,宁笙打算帮他解解围。
沈望看着端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一身喜服的姑娘,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房中的布置是典雅大气夺目的红,鲜红的颜色看红了林书遥的眼,她的笑有些挂不住,柔柔喊了一声:“望哥哥。”
沈望没有理会林书遥,他大步朝屋中走去,进门之后,他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宁笙面前。
宁笙透过盖头下方没有遮挡住的那一点点视线看到了沈望的衣角。
她在等着沈望揭盖头,然后赶紧把流程走完,自己好卸下一身繁重的装饰,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她傻坐在屋中几个小时已经很累了好吧,加上自己没怎么吃东西,肚子也饿得不行了。
这个沈望在搞什么鬼,都走到面前了,迟迟不肯揭盖头。
喜婆都把秤杆递给他了,他为什么还在犹豫?
宁笙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口气不善地提醒道:“你想饿死我?”
沈望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揭开盖头。
此时宁笙面有不耐,眼中隐隐有些火气,但是配上她胭脂粉面,细眉红唇,她的不耐显得特别生动好看。
沈望呆呆看着宁笙,他头一次见她盛装打扮浓稠艳丽、华茂春松的模样,哪怕是御庭花园最华贵娇艳的牡丹也不能与之媲美。
“望哥哥。”宁笙瞥了一眼还站在屋外的开平县主,掐着嗓子道:“你的小青梅还看着呢。”
沈望面红耳赤,解释道:“我和她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并无什么交情。”
“呵。”
沈望转身把门关上,把院子中那股烦人的视线挡在外面。
林书遥的心如石头坠入寒潭,冰冷地不断往下沉。
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对沈望娶亲这件事无可奈何。
长公主不允许她和沈望接触,但是她回来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种上了情根。
她好后悔没有早点回彭城,要是她早日回彭城,说不定今日与他成亲了就不是那个罪臣之女,而是她林书遥了。
喜婆是个炒气氛的高手,她一脸喜气地说了很多讨喜的话,缓和了刚才那点僵硬尴尬的气氛。
喜婆指示丫鬟端酒。
“新人共饮合卺酒,手挽手、肘挽肘,长长久久到白头。”
沈望和宁笙一人端起一杯酒,两人目光有些闪烁,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望见宁笙脸上带了羞意,上前一步,按捺住激烈的心跳,把手往前一勾,绕着宁笙的手把酒送到嘴边。
距离很近,他几乎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对方手臂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自己身体,他有些分不清是她热还是自己热。
宁笙撇过脸匆匆把酒喝了,赶忙把手抽出来。
“好了。”她小声说。
两人放好酒杯,丫鬟又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把剪刀和一个红色丝带。
“有请新人剪一缕对方的头发,合二作一,结发同心。”
两人又分别找了对方的几根头发剪下来,用丝带绑成一股。
喜婆兴高采烈,又说了很多吉祥话,最后乐滋滋带着丫鬟离开,给两位新人独处时间。
房中一下安静下来,宁笙眼珠转了转,走到梳妆台坐下,心里感叹总算可以卸掉装饰清洗妆容了。
她看到镜子中自己朦胧姣好的容颜,忍不住摸了摸脸,轻叹一声:“好美啊。”
沈望原本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听到她这一声自恋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笙不满地回头,“笑什么,你觉得我不美吗?”
沈望止住笑,看了她一眼又匆忙把眼移开,“美。”
宁笙心满意足,开始拆卸头上的发饰。
“哎呀。”有个珠钗钩住头发,扯得她头皮疼。
沈望赶忙过去,按下她的手,说:“我来。”
肌肤相触,两人都像被火灼了一般,皮肤发烫。
宁笙把手放在自己身前,两手紧紧捏在一起,她的耳朵非常烫,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沈望则站在宁笙身后,细致地为她拆卸头饰,他眼神专注,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
114、男配的小娇妻(32)
拆卸掉头上繁琐的装饰,宁笙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回头向沈望道谢:“谢谢。我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无事。”沈望依旧站在宁笙身后。
“那什么,我有些饿了,你吃东西了吗?”宁笙起身。
“稍等。”沈望快步走去打开房门,吩咐候在外面的丫鬟抬水上菜。
“后面有间净室,你可以先去换一身轻便的衣服。”
伺候新娘子洗漱的丫鬟引着宁笙去到净室,里面刚刚备上热水。
宁笙看到架子上备有红色便衣,把小丫鬟叫退,一个人在净室卸妆洗漱。
等宁笙把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觉得今早上抹在自己头上、脸上的东西,以及折腾了一天出的汗全都洗净后,她才缓缓从净室出来。
沈望在屋中听到不断传来的水声坐不住,去到另外一个地方换洗了一身。
宁笙披着湿润的头发出来,看到房中圆桌上摆满了饭菜,张望了一下,见沈望从外面进来。
宁笙展颜一笑,“你也换洗了?”
“恩。”沈望低低应了一声,走到桌前,说:“吃吧。”
宁笙这才坐下来安心吃饭,她见沈望不怎么动筷,只是看着她吃,抬头问:“你吃过了吗?”
“没。”
“那赶紧吃啊,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望这才拿起筷子,给宁笙夹了一块排骨,说:“多吃点。”
“你不用给我夹,我要吃什么会自己夹。”
沈望沉默地收回筷子,慢慢端起碗,安静地吃了点东西。
宁笙安抚好了自己胃,吃到七分饱,这才停筷。
“小莲。”宁笙叫伺候她的丫鬟说:“给我一张干帕子,我绞一下头发。”
沈望在宁笙停筷的时候也停了筷子,见她不吃了,命人把饭菜撤下去。
宁笙坐在梳妆台前侧头擦拭自己的头发,她刚才太饿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吃饭,饭吃好了,这才想着打理还挂着水珠的头发。
丫鬟们进进出出收拾东西,沈望坐在一侧椅子上默默看着宁笙。
她红妆娇媚,素颜清雅,尤其她现在侧头摆弄自己的头发,露出纤长细嫩的脖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动人。
自从进到婚房,沈望的目光就不能从她身上移开,他虽然尽力克制,但不可否认,他被她深深吸引了。
明明见过很多次了,因为场景和心境不同,沈望这一次显得尤其紧张和难以自持。
丫鬟们收拾好一切,听候吩咐全都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沈望和宁笙两人了。
宁笙披散着头发,把帕子放到架子上搭好,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问题,她有些局促地说:“我头发还得再晾晾,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沈望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拳,淡淡回了两个字:“无妨。”
宁笙摸不准沈望的心理,试探着问:“你觉得我们房中加个榻如何?”
沈望品出了味道,心情突然像从云端坠下,他喉头发紧,明知故问:“为何要加榻?”
宁笙搬出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沈望,我知道娶我并非你的意愿,我之前一意孤行想和你绑在一起,做了伤害你的事,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能勉强你,我应该尊重你的想法。我觉得我们目前还是不要……那什么,等你真心喜欢我的时候再说吧。”
沈望听得心头冒火,他站起身,朝宁笙走去。
沈望目光沉沉盯着她,把她看得步步后退,退到桌边。
“你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明白我们也许可能不是那么合适……”
“路雪意,你不觉得你明白得有些晚了吗?”
温热的气息轻洒在宁笙脸上,两人离得太近,她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宁笙强装镇定,“不算晚。”
“呵。”沈望轻声一笑,“是,不算晚。”
正在宁笙以为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意了她的说法后,沈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宁笙下巴,俯身咬了上去。
宁笙双眼圆瞪,血液有一瞬间凝固,因为被沈望的激烈轻薄行为震撼到而忘了有所动作。
等宁笙脑子转动起来,沈望已经卸了她的力道,扣着她的脑袋把人压进怀里狠狠亲吻了。
宁笙挣扎着想要脱身,但男女力量悬殊,沈望紧紧扣着她,唇齿肆虐她柔软娇嫩的双唇。
沈望特别卑鄙,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失去力量瘫软在他怀里。
“唔……”宁笙被他亲出了泪花,她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沈望的吻带着报复意味,唇齿相碰,他咬破了她的嘴角。
宁笙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她宁愿沈望堂堂正正砍她一刀都比用这种方式对付她来得痛快。
她特别无力、无助,有一种我为鱼肉他为刀俎的感觉。
热泪从宁笙眼中滚落,一颗接一颗,止也止不住。
沈望感受到她脸上的湿意,看到她流着泪狠狠盯着他的娇媚模样,故作凶狠地说:“路雪意,你知道被人强迫是什么滋味了吗?”
宁笙只是哭,她多想说当初睡了他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她要遭这种罪。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沈望松开她,见她柔弱无骨地差点摔倒,伸手想要扶她。
“别碰我。”宁笙带着浓重的哭腔扶着桌子。
沈望心中暗潮涌动,他刚才失控了。因为他发现她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喜欢自己,更可能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么她为什么要不断招惹他呢,甚至把两人的婚姻当儿戏。
他沈望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想要就要,想踢开就踢开的存在吗?
宁笙挪步走到梳妆台,拿起一个簪子,簪子尖锐的一头对着沈望,她双眼通红,嘴角带着血,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出去!”
新婚之夜把新郎赶出去,她连自己声誉都不在乎了吗?
沈望看到宁笙面色凄惨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书房。”
宁笙见人出去了,才慢慢坐下来,为自己解了穴道。
她摸了摸自己红肿被咬伤的嘴唇,扁了扁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源源不断流了下来。
“呜呜呜……”
她压抑的哭声隐隐传了出来,守在门外未曾离开的沈望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115、男配的小娇妻(33)
沈望到书房呆到半夜,他坐在漆黑的房中静静想了很久。
既然两人已经成亲了,以前那些不愉快也应该揭过不提。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无论她现在的心境有了什么变化,最起码,不应该像今晚这样闹僵。
沈望想了很久,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意宁笙了,否则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三言两语跳动起情绪,更不会……
更不会采用那样的方式来报复她。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嘴巴。
沈望大概明晰了自己对她的心意,既然自己不排斥她,并且也有些喜欢,那么还纠结别扭什么呢?
不过他今晚这一出把人得罪了,怕是不好收场。
沈望扶额叹息,脑海里面全是她低泣的声音,以及她拿着发簪梨花带雨愤恨盯着他的模样。
后半夜,沈望悄摸着回到新房,这时候宁笙已经累得睡着了。
沈望点燃一盏烛灯,在暗暗红光中,他看清了床上的女子。
她的眉头紧蹙着,脸颊白里透红,嘴唇破了一个口子,隐隐有一丝血迹。
沈望拿出药膏,用指腹轻轻沾了一点抹在宁笙的嘴角上。
“嘶。”宁笙受疼轻哼了一声。
沈望身体僵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宁笙不安地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对着沈望,沈望慢慢收回手,和衣在她身侧躺下。
他们是夫妻,才不要分房睡。
不过,她醒来看到他在旁边肯定会更加生气吧。
正想着,宁笙一个翻身坐到沈望身上,她双手掐着沈望的脖子,一双眼睛澄澈清润,完全清醒的模样。
“沈望,你这个登徒浪子,竟然想趁我睡着对我行不轨之事。”
沈望有些意外她醒来,不过他现在躺平任骂。
“今天是我们洞房花烛夜,我若在书房过了一夜,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
“狗屁声誉,你就是想欺负我!”
说到这里,宁笙的手收紧,她心里气得不行,但是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不仅不能杀他,她还要改写他的悲惨结局,一想到这个,宁笙更气了。
沈望感受到宁笙的愤怒之气,他妥协道:“要不我睡地上。”
“那你滚下去啊。”
“你压着我。”沈望似笑非笑看着她。
宁笙赶忙松开手,从他身上跳下来,抬脚就是一踢,沈望顺势翻了个身,落到床下。
沈望就穿着单薄的衣裳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他怡然地将双手枕在脑后,说:“路雪意,我们和好吧。”
“想得美。”宁笙坐在床上,戒备地看着他。
“我有些事不明白。”沈望说。
“什么事?”
“你当初怎么会同沈霏烟合谋让我娶你?”
“…………”宁笙沉默了。
“我按照你们的计划和你成了亲,为何你又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想要反悔了?”
宁笙再次沉默,她总不能说自己只想做任务不想献身吧。
沈望等了一会儿,翻身坐起来,面对着宁笙,说:“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我……”宁笙只发出一个音,很快找到反驳的理由:“凭什么要让人一直喜欢你啊,我是有自尊的。”
沈望低下头,说:“是的,以前那个我确实不值得你喜欢。”
宁笙嘟囔道:“现在的更讨厌。”
沈望哑然失笑。
“路雪意,之前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强迫你了。”
“你说你去书房,等我睡着又爬我床上,现在又向我保证,你觉得你的话还有说服力吗?”
“唉,明日我会让人加一个榻。”
“你还想和我一个屋?”
“我们已经成亲了,刚成亲就分房睡,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不在乎。”
“娘你也不在乎吗?”
“什么娘?”
沈望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梁,小声道:“成亲之后,我不是应该改口随你称呼了吗?今后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了。”
宁笙涨红了脸,憋出一句:“你厚颜无耻。”
沈望开窍之后完全把那种死不要脸的劲释放出来了,他装无辜地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宁笙咬住舌头,吞下自己的怨气,因为她发现他说的有道理,如果娘知道他们分房睡闹不愉快,肯定会担心死了。
“到时候你睡榻我睡床。”宁笙退让了一步。
沈望目的达到,笑道:“好,折腾了一夜,快睡吧。”
“折腾你个鬼,还不是你……哼!”宁笙气鼓鼓躺回床上。
她仔细听着沈望的动静,发现他又就地睡下。
宁笙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摸了摸柔软的被褥,轻轻叫了一声:“沈望。”
“嗯。”
“你把被子拿去。”
“不用,你盖着吧。”
“我叫人再找一床。”
“这么晚了,你叫人送被子进来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睡地上吗?”
“你真麻烦。”宁笙干脆起身把被子团了团,朝床下扔去。
沈望接过被子,把被子放回床上,说:“盖着吧,着凉了可不好。”
“真是的,怎么就只有一床被子。”宁笙苦恼地抱怨道。
沈望笑道:“新婚夫妇同被而寝才能彰显夫妻和睦。”
“我们像是和睦的样子吗?”
“目前差了点,以后会好的。”
宁笙语塞,她盯着沈望端详了好一会儿,从他柔和的盛满笑意的眉眼中看到一丝熟悉感,宁笙问:“你被附身了?”
沈望不解,“为何这么问?”
“你走之前还恶狠狠的。”
“我当时……很凶吗?”沈望低落下来,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耍流氓的恶棍。”宁笙评价道。
沈望有些沮丧,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宁笙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了,她含糊地说:“你别想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不轻饶你。”
“不会。”
“那睡吧。”宁笙把被子展开,裹了裹,翻身背对着沈望。
既然他想逞能不要被子,那她就成全他,就当惩罚他今天对她的冒犯无礼。
沈望叹了口气,真的就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在丫鬟们来之前,他起身收拾了一番。
他看到窝在被窝中睡得正香的宁笙,无奈地笑了笑,她对他是真能狠下心。
116、男配的小娇妻(34)
新婚第二天,宁笙和沈望面和心不和地拜见了沈将军和他的夫人,也和沈霏烟单独说了会儿话。
“萧然这几天就要回彭城了。”沈霏烟面色有些紧张,说起萧然,她光是想想就有些心乱如麻。
“那不挺好,你正好可以锦上添花。”
“他要是知道是我撺掇你和沈望成亲,肯定会恨死我。”
“恨你做什么,我就算不和沈望成亲,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
沈霏烟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看不上萧然?”
“没有啊,我觉得萧然很好,但没有想嫁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沈霏烟点头表示理解了。
“你别灰心,你和萧然的缘分还长着呢,开花结果是迟早的事。”
沈霏烟没想到自己会从路雪意口中听到支持和祝福她和萧然的话,她有些动容,说:“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
“讨厌你做什么?我们只是性格不同,又没有做过伤害对方的事。”
沈霏烟笑了,说:“长久以来,是我狭隘了。”
两人说着话,沈霏烟的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说:“小姐,萧世子回来了!”
“真的?”沈霏烟眼睛放光,她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回身向宁笙告辞:“我去看看。”
“去吧,加油!”宁笙比了个加油鼓励的手势。
沈霏烟掩藏不住欣喜,风似的跑出了将军府。
宁笙独自在将军府转了转,觉得有些无聊,就想着回潜山看看。
可是这才新婚第一天,她要三日之后才能回门。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沈望找了过来,说:“可想出去走走?”
宁笙眼睛一亮,“去哪儿?”
“随你。”
宁笙蠢蠢欲动,问:“那你呢?”
沈望把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说:“自然是陪你。”
宁笙扁了下嘴巴,“我为什么觉得你不安好心?”
“你若不想出去便罢了,我书房有书可以帮你打发时间。”沈望以退为进。
“谁说我不想出去,走吧,我其实想回潜山见见我娘和弟弟,还有小桃、张伯他们。”
“好,我同你一起去街上选点他们用得上的东西带回去。”沈望嘴角含笑。
此时的街道热闹繁华,彭城的人听闻北漠将领凯旋归来纷纷拥到街上一睹神勇将士的风采。
萧然一脸整肃高坐马上,他目不斜视跟随队伍穿过人群。
因为他年轻俊朗,颜值最高,两边向他抛花的人最多。
宁笙跟着沈望选购了一些礼物,经过主道的时候感叹道:“好热闹啊。”
“嗯,北漠军班师回朝。”沈望注意着宁笙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异样,又补充了一句:“萧然也在其中。”
“嗯。”宁笙点了一下头,拉着沈望的衣袖说:“看样子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城了,要不先回去,等明日再去潜山看他们。”
沈望的心落下来,看来她对萧然没有多少在意,他笑道:“好,一切听娘子安排。”
宁笙被沈望的这一声娘子叫得起鸡皮疙瘩,她瞪了沈望一眼:“你吃错药了,干嘛这么叫我?”
沈望双眼无辜地看着她:“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不唤你娘子唤什么?”
“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不妥。”
“哪里不妥,我也叫你名字。”
“太生分了。”沈望见宁笙柳眉竖起,笑道:“或者叫你意儿。”
“沈望,你正常点,我求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高冷起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责备你对我冷淡了。”
宁笙觉得沈望成个亲像解开了骚话封印似的,人设全崩了。
“不妥。”
“又不妥?”宁笙严肃道:“我觉得很妥。”
“意儿现在想回将军府?”沈望把宁笙的话当耳旁风。
宁笙双手捂了捂耳朵,妥协道:“你叫我雪意好不好?”
“好的,雪意。”沈望的双眼灿若星子。
“你真的不对劲。”宁笙摇了摇头。
“雪意,你不能总让我提醒你我们已经成亲了。”
宁笙底气不足地说:“成亲了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
“既然成亲了,那么很多事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一时的感受,更需要双方互相理解包容,我们虽说认识许久,但还谈不上完全了解对方,我愿意放下过去种种重新认识你,我们慢慢学会珍重彼此,好不好?”
宁笙被他真挚的目光盯得心头发麻,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人群撞到。
沈望眼疾手快,伸手往前一捞,把人带到怀中,待宁笙站稳,他迅速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
“小心。”
宁笙心跳有些快,嗔怪道:“我自己能稳住的。”
“是我多事了。”沈望这次“认错”得特别快。
宁笙同样反思得快,她补充了一句:“还是要谢谢你。”
“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宁笙有些无力:“你能不能不要总把‘夫妻’二字挂在嘴边?”
“等你把这两个字记在心里了,我便不提了。”
宁笙立马举手表示:“我记住了,真的,求你别再说了。”
沈望笑了起来,说:“雪意,我们回家吗?”
“回回回,这街上太吵了。”
“你抓住我,免得走散了。”
“我又不是小孩,走散了也能回去。”
沈望低头沉思了一下,“好吧,我怕自己走散了。”
说完,他牵起宁笙的手,说:“走吧,一起回家。”
不得不说,沈望厚起脸皮来让宁笙完全招架不住。
明知道沈望是在借机占她便宜,她还是被沈望这个操作撩到了。
宁笙羞红了脸,默默感叹:温柔害人,美色误人!
宁笙挣了挣手,沈望轻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说:“别闹,我们是夫妻,牵手是正常的。”
宁笙欲哭无泪:“都说你别把‘夫妻’挂在嘴边了。”
“好,我不说了。”沈望依旧没有松手。
“沈望,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宁笙偏头问道。
沈望脚步慌乱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就是见色起意,你兽欲发作,贪图我的身子?”
沈望握住宁笙的手捏了捏,“别胡说。”
“你这个流氓!”宁笙骂道。
“你就当我是一个只会对你流氓的流氓吧。”
宁笙想找棵歪脖子树挂死,她说不过他。
117、男配的小娇妻(35)
宁笙的注意力一直被沈望带过去了,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她和沈望在街边的一系列互动被高坐在马上的萧然看到了。
时隔两年,萧然还是能一眼从人群中找到“路雪意”,他看到她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和沈望有说有笑,萧然好不容易沉积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澜。
萧然紧紧拉着马绳,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中寒意更甚。
没想到他回彭城之后知道的第一件事是路雪意和沈望成亲了,他是该恭喜她得偿所愿,还是应该给自己的爱情立个坟,埋葬关于她的一切?
求不得,爱不得,真是人生最让人苦痛的事了。
萧然这边阴云密布,沈望的天空阳光灿烂。
他故意把宁笙带出来,故意借着买礼物的时机带着宁笙到主道晃悠,就是为了让萧然看看,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萧然果然看到了他们,这下,萧然应该能彻底死心了吧。
沈望牵着宁笙的手走了一路,宁笙挣扎了好多次没挣扎脱,最后就顺其自然由他牵着。
“沈望,你小心思真多。”快到将军府的时候,宁笙说。
“雪意为何这么说?”
“你故意带我去锦华街的吧。”
沈望讪讪笑了一声:“不愧是我娘子,真聪明。”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萧然?”
沈望举起两人相握的手,说:“我对娘子自然是放心的。”
“不是说好叫我名字的吗?再说你这手要握到什么时候?”
“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放手。”
宁笙羞怒:“你恬不知耻,你厚颜无耻。”
“雪意,叫我。”沈望目如深潭,似要把人吸进去。
宁笙一拳朝沈望锤过去,沈望轻松地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握住,这下宁笙两只手都在沈望手里了。
宁笙用脚攻击,沈望倾身一勾,双腿把宁笙夹住,两人更加亲密无间了。
宁笙羞红了脸,“你放开我了,大街上有人看到。”
“你叫我‘夫君’我就放了你。”
“流氓。”
“嗯,我是流氓,只对你。”沈望大方承认。
宁笙无奈妥协,低下头,小声叫了一声:“夫君。”
沈望心满意足,不再捉弄她,把人给放了。
宁笙一脱困,转身就是一记回旋踢,沈望仰身一把抓住宁笙的脚踝,笑道:“雪意还想叫我夫君吗?”
宁笙气得牙痒痒,“你放开我。”
沈望不想把人逗得太过火,乖顺地放开了。
宁笙愣了一下,哼了一声跑回了将军府。
沈望在她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没钻牛角尖之后,他和她在一起会这么快乐。
宁笙和沈望在将军府外打闹搂抱的画面被远处阁楼上的林书遥看在眼里,她面色阴沉,对身旁的小丫鬟说:“听说萧王府世子和路雪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是的,县主。”
“而今萧世子回来了,两人是不是该聚一聚了?”林书遥意味深长地说。
“县主可有主意了?”
林书遥无声地笑了笑,她得不到的人,其他人也别想占有。
到了晚上,宁笙发现沈望还没派人安置好卧榻,不满道:“你是故意的?”
“雪意,卧榻还没有做好,我这几天可以睡地上,没有关系的。”
“沈望,苦肉计对我没用,除非你要死了,我才会对你心软。”
“雪意,你的意思是等我要死了,你才会让我睡床上。”
“你现在也可以睡床上,将军府那么多房间,你随便找一间睡不行吗?”
沈望笑道:“原来我现在也可以睡床。”
宁笙有些抓狂,“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不会同意你和我睡一张床的。”
“为什么?”沈望微微偏过头,似乎在认真思考:“难道你担心自己会对我把持不住?”
“沈望!”宁笙抱起一个枕头扔过去,“你这个臭流氓,竟敢倒打一耙!”
沈望接住枕头,用好好商量的语气说:“雪意,地上又凉又硬,你心疼一下为夫,就让我睡床上吧。”
宁笙把另一个枕头也扔出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了?你前几天都不这样,你这个登徒浪子!”
沈望一手抓着一个枕头,说:“因为我们成亲了,我想好好和你过日子。”
宁笙见沈望这话说的认真,她身体抖了一下,问:“你想怎么好好过日子?”
沈望上前把枕头放在床上,说:“鸾凤和鸣、伉俪情深。”
宁笙还想反驳,沈望深深地看着她,问:“雪意,你从没想过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吗?”
“啊?”宁笙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望笑了笑,说:“我们都没什么经验,一起学习经营这段感情好不好?”
宁笙低头绞弄手指,她有些苦恼,有点不知所措。
“你放心,你没做好准备之前,我不会碰你。”沈望保证道。
宁笙抬头,杏眼湿漉漉的,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沈望心软作一团,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这么排斥我。”
宁笙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讲道理,两人成亲了,她的表现是有些过激,可是,宁笙嗫嚅道:“你不能总想和我睡一起啊。”
沈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床这么大,不过并排躺着,你在怕什么?”
宁笙还有些纠结,“我没想好。”
“当初你给我下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沈望旧事重提。
宁笙羞怒地瞪了他一眼。
沈望继续说:“现在知道害羞了?你要是有心结,我们一起慢慢解开,一起克服好不好?”
沈望说话循序渐进,语气太温柔,宁笙有些自暴自弃,侧身一扭,抱着被子缩在角落一躺,“随你。”
沈望的小心思再一次得逞,他笑弯了眼,小心翼翼睡到了床上。
虽然两人之间距离还有点大,不过他已经实现了从地上到床上的质的飞跃,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两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各怀心思,都闭着眼睛,但谁都没有真正睡着。
宁笙一直注意着身旁人的动静,发现他始终规规矩矩,最后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她才渐渐安心睡了过去。
沈望则调息自己的气息,感受着宁笙的动静。
他闻到女子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馨香,一阵燥热,但又要强装平静,不敢轻举妄动冒犯了她。
他就在欣喜、甜蜜、遗憾、躁动的各种情绪中昏昏沉沉地躺着,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118、男配的小娇妻(36)
不到三天,第二天,宁笙就和沈望回了潜山。
路夫人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宁笙他们会按照习俗三天之后才回来,没想到他们都没让人通知一声就来了。
“雪意,你该让人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有个准备。”路夫人欣喜地看着宁笙。
宁笙笑着挽上去,说:“都是自家人,像平常一样就好了,不用准备什么。”
路夫人眼角湿润,两日不见,她就像过了两个秋天,“他对你好吗?”
宁笙朝后瞪了一眼,沈望对她笑了笑。
宁笙气鼓鼓地说:“沈望欺负我。”
路夫人一下紧张起来,担心女儿受了委屈,“他怎么欺负你了?”
宁笙一想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突然红了脸,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说出来都只像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
路夫人看到宁笙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笑道:“你呀,害娘担心一场,看你们感情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宁笙眨巴眨巴眼睛,非常疑惑路夫人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感情和睦了。
沈望走过来说:“母亲,您若有空可以常去将军府陪陪雪意,她十分想念您。”
路夫人感动的就要哭出来,连说几个“好”字。
宁笙则发现沈望这次回来嘴巴甜了很多,对人也和善了不少,他把她的家里人哄得心花怒放,一个个笑容满面的。
宁笙私下拉着沈望嘀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沈望面带笑意和宁笙咬耳朵:“为了娘子开心,为夫自然要尽心表现。”
“都说叫名字了,你肉麻不肉麻?”宁笙抬脚就是一踹,沈望轻巧躲避。
他们的动作被走过来叫他们吃饭的路夫人看到,她呵道:“雪意!”
宁笙委屈地指着沈望,“娘,你怎么不叫他,是他欺负我。”
宁笙这样的语气和表现明显是在撒娇,这是被珍爱的人拥有的一项被动技能。
路夫人看到沈望端方有礼地站在一侧,好笑地问宁笙:“沈望怎么欺负你了?”
“他……”宁笙不吭声了,总不能说因为沈望叫她娘子,她觉得肉麻受不了吧。
“好了,快洗手吃饭。”路夫人给他们递台阶下。
吃过饭,沈望和郑涵单独出去走了走。
郑涵打趣他:“我可算见到冰山融化是什么样子了。”
“少拿我说笑。”沈望春风得意,并不介意郑涵的说辞,他正了正脸色,低声说:“洪都国最近不安宁,七皇子这边可以早做准备。”
郑涵神色认真起来,问:“什么消息?”
沈望递给郑涵一封信,简要说了一下:“老皇帝突然病重,三皇子监国,大皇子前段时间犯了事正在关禁闭。”
郑涵展开信,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用内劲把信纸毁成粉碎。
“知道了。”
沈望和郑涵又说了会儿话,见宁笙出来找他们,笑道:“娘子在找我了。”
郑涵嫌弃地看了沈望一眼,不就成个亲嘛,不就有娘子了嘛,有什么好显摆的。
沈望心情甚好地朝宁笙走过去,问:“雪意,可是思念为夫了?”
宁笙几乎条件反射地给出一拳,沈望也条件反射似的接住宁笙的拳头,说:“力道不错,很有武学天赋。”
“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武学天赋。”宁笙咬牙切齿,完全不装了,施展拳脚和沈望打了起来。
不过宁笙虽然套路纯熟,但是身体底子跟不上,再加上沈望武功高深,很快就败下阵来。
沈望把人控制在怀里,眼神不明,声音低沉在宁笙耳边说:“你何时学了这些?刚才很多拳法不是十五能教的。”
宁笙挣了挣:“我自学成才不可以吗?”
沈望沉默下来,他在头脑中快速回想了“路雪意”身上的变化,尤其是对他的态度转变,沈望脑海里面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低头看到怀中女子薄红的侧脸,幽幽叹了口气,轻声在宁笙耳边说:“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宁笙僵住不动了,他的话就像带着电流从她耳朵传进了她的全身,酥酥麻麻的。
宁笙不自在地说:“你放开我,我有事要和你说。”
沈望松开她,笑问道:“雪意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在潜山住几天,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这样啊。”沈望看了看西垂的太阳,说:“我无事,可以陪你。”
“我一个人挺好的,不用你陪。”
“雪意,你又在和我生分了,你还是记不住,我们是夫妻了。”
宁笙有些头疼,挥了挥手,“好啦好啦,随你。”
“嫂子好身手啊。”郑涵从远处走过来,看向宁笙的表情带了探究。
宁笙知道自己在他们面前掉马了,但这些不影响她做任务,所以她并不是很在意。
“还好啦。”
沈望走上前,牵住宁笙的手,说:“你若还有什么想学的,为夫教你。”
郑涵愣了愣,知道沈望还是信任她,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宁笙想了想,说:“你能教点可以把你打趴下的招式吗?”
沈望哈哈大笑,“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
郑涵受不了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气氛,摇了摇头赶紧走开。
这一晚,两人待在潜山没有回去,沈望和宁笙同住进她当初睡的房间。
潜山宅子的闺房没有沈望在将军府的房间大,床也小了两号,两人平躺在床上,距离不到半拳,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传过来。
沈望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他侧过身,面向床外,不敢看宁笙。
宁笙在心里气恼自己妥协太早,躺在一起,她总免不了心慌意乱,心绪难宁。
她同样背过身,面对着墙壁。
两人背对背,中间形成一条沟壑,再一次在忐忑紧张中入睡。
到了后半夜,睡熟之后的宁笙没有了那么多顾忌,一个翻身把手臂横在沈望胸口上,腿也顺势打上来,半抱住沈望,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沈望从睡梦中打醒。
沈望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软香在侧,他像一个正在被妖精蛊惑的僧人,不断默念着让自己静心的咒语。
119、男配的小娇妻(37)
因为有沈望在,宁笙原本打算多住两天的想法也打消了。
床太小,睡不好。
仅仅住了一夜,第二天吃过午饭,宁笙他们就告辞离开。
这一天告辞离开的还有郑涵,据说有事情要处理,需要消失一段时间,他让路轻舟这段时间自觉练武,回来再检验他是否有偷懒。
两人的马车驶进城不久,他们就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小将拦住。
“车上的是将军府沈公子和少夫人吧,我们将军有请二位到落梅居一聚。”
“你们将军是何人?”沈望问。
“萧王府世子,而今的镇北将军萧然是也。”
沈望看了一眼宁笙,笑问道:“雪意想去吗?”
“去吧,万一他有什么事呢。”
“带路吧。”沈望不觉得萧然能有什么事,但他很乐意牵着宁笙的手出现在他面前。
萧然包下落梅居,专门宴请沈望夫妇入席。
宁笙和沈望到的时候,萧然正坐在席间煮茶。
两年时间,边关的生活已经把当初的白皙少年磨炼成钢筋铁骨的男人,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他身上已经有了将帅威仪,让不了解他的人仅仅看他一眼就能心生畏惧。
萧然看到宁笙和沈望出双入对,手中的茶具差点被他捏碎,不过他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沉声道:“坐吧。”
沈望和宁笙入座,静静看着萧然,不知道他找他们想说什么。
“雪意,路家的事我听说了。”萧然把目光看向宁笙,他有些后悔当初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身边。
“都过去了。”宁笙淡淡道。
萧然想要补救什么,说:“伯父的事定有冤情,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伯父还路家一个公道。”
“此事不劳世子费心,岳父和路家的事我会处理。”沈望不满萧然想插手路家的事,更见不得他还想在宁笙面前刷好感,冷言拒绝道。
萧然嘲讽一笑,“两年过去了,除了诱骗雪意嫁给你,你还做了什么?”
“呃,萧然,沈望没有诱骗我。”宁笙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萧然更是来了火气。
“雪意,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帮你?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如果沈望真的关心你,绝对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罪。”
沈望捏紧了拳头,越看萧然越觉得不顺眼。
宁笙担心两人打起来,把手悄悄覆盖在沈望的拳头上,无声地安抚。
宁笙说:“萧然,我过得很好,没受罪,并且这些和沈望没有一点关系,你不应该迁怒于他。”
对比起原剧情中路雪意的经历,宁笙觉得自己这两年的生活简直是享乐级别的。
“路雪意。”萧然深吸一口气,颓然笑道:“你还是那样,心里只有沈望。”
沈望嘴角上扬,手松开一翻,和宁笙十指相扣。
宁笙瞪了沈望一眼,沈望得意地笑了笑。
萧然见两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更是气得想吐血。
他喝了一口茶,“嘭”地一声放下茶杯,说:“雪意,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若有一日沈望负了你,我必定为你报仇。要是你想通了,我一直都在,你随时可以回头。”
“萧……”宁笙有些感动,感激的话刚到嘴边,她人就被沈望一把拉过搂在怀里。
“世子爷想多了,我和雪意心意相通、琴瑟和鸣,定会白头偕老,永世结好。”
宁笙拧了一下沈望的腰,挣脱他的怀抱,不太好意思地看向萧然,说:“萧然,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待,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付出。不过我已经成亲了,你也应该朝前看,另寻一段良缘。”
“你当真这么想?”
“作为朋友,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呵呵、呵呵呵……”萧然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萧世子,保重。”沈望牵着宁笙的手毫不犹豫离开。
萧然猛地灌了自己几杯茶,有种把茶当酒喝的架势。
出了落梅居,宁笙有些感慨,萧然又帅又痴情性格还没什么毛病,这样的人苦恋一个不爱他的人,真的太可怜了。
“怎么,后悔了?”
沈望见宁笙脸上有不忍之色,阴阳怪气地问道。
“我才没有后悔,就是觉得萧然有些可怜。”
“他堂堂萧王府世子爷,皇帝的外甥,又是军功卓著的镇北将军,他可怜?”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的家世身份?”
“哦?那是什么,感情吗?因为付出没有回应,所以可怜?”
宁笙叹了口气,说:“你不觉得这种是很虐心吗?”
“不觉得。”沈望捏着宁笙的手,板着脸说:“这世间的好事哪儿能全都让他占去,自己想不开,怪不得别人。”
“话是这么说……”
“路雪意!”沈望停住脚步,问:“你可怜他,怎么不可怜一下我?”
“你?”宁笙上下扫视了沈望一眼。
沈望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他感情得不到回应可怜,我不也没得到回应?”
宁笙莫名觉得好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无理取闹。”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待我的心可有爱意?”
宁笙赶忙捂住他的嘴:“能不能别在大街上扯这些?”
沈望低垂眼眸,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宁笙松开自己的手,问:“你是不是最近学了变脸?”
“唉。”沈望叹息一声,一脸落寞地往前走,边走边感叹:“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宁笙在他身后憋笑,小声感慨了一句:“戏精。”
不过沈望说的没错,萧然目前为止也只有爱情不顺,只要他能开看放下,他的生活可以说十分完美了。
哪怕剧情后期,天下大乱,萧然始终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危机,比起绝大部分人来说,他确实是天之骄子、天选之子。
宁笙收敛起心思,赶紧朝沈望追过去,她小跑到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沈望。”
沈望回头,展颜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跟上来。”
宁笙傲娇地扯了扯沈望的衣袖:“回家啦,我饿了。”
120、男配的小娇妻(38)
萧然从北漠回来受到封赏,他除了得到镇北将军的名号,还得了一座将军府。有关他接风洗尘的庆功宴就在这个新将军府举办。
沈将军一家全都出席了这次宴会,宁笙和沈望自然也在这次宴会之中。
两人穿着水蓝色“情侣装”出席,一个俊雅出尘,一个清丽娇美,十分养眼。
此次宴会举办得隆重,朝中不少官员都携带家属到场。
宴会分男女两席,分别在两处落座吃饭,由专门的丫鬟侍从伺候。
女席这边,坐在最高处的是皇帝的亲姐姐长公主,其次是萧然的母亲瑞王妃,接着按照各位眷属的品级依次坐下来。
沈望虽说是沈将军的义子,但他在朝中只担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官位不高,相应的,座位也比较偏僻。
宁笙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假装亲热的宴会,她对自己坐在偏僻角落非常满意。
宁笙本想着安安静静走个过场,差不多时间就撤退,偏偏有人存心找茬。
坐她前面的几个官家夫人和后面一些官家小姐管不住自己嘴巴对她指指点点,阴阳怪气假装遮掩地说一些恰好她能听到的讽刺话语。
“当初路侍郎畏罪自杀,作为罪臣之女竟然没有发卖,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你没见人家那张脸,正好勾住了靠山吗?”
“沈望算什么靠山,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罢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空壳子背后可是将军府。”
“别把罪臣之女和沈公子混为一谈,沈公子虽然官职不高,但他是沈将军的接班人,是有过人之处的。”
“嘿,人家都成亲了,你还向着呢?以前积极点,哪儿还有路雪意的事。”
“男人嘛,贪图一时美色是正常的,真正有本事的女人可不止靠一张脸留人。”
“这话说的,人家有什么本事你怎么知道?”
“就是,说不定人家就是凭‘本事’才把人勾住的呢。”
宁笙默默听着,慢条斯理地挑选着好菜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放下筷子。
议论的那些人一直在观察宁笙的动静,见她始终不急不躁地用餐,她们说得都有些急躁了。
见宁笙放下筷子,这些人不约而同止住了声音,宁笙玩味地看过去,嘴角带笑,问了一句:“嘴巴这么脏,漱过口吗?”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姑娘怒目想要反驳,宁笙立马拿出帕子捂住鼻子,“口气好重。”
“路雪意……”
“你牙上有菜叶。”宁笙说得特别快。
那个想要口出恶言的小姑娘立马羞红了脸埋下头不敢说话,悄悄用舌头检查自己的牙齿。
“你这罪臣之……”
“你牙上也有菜叶。”
又一个哑然不敢言语的。
“粗俗无礼!”有个官家夫人怒喝道。
宁笙发现是那个说“本事”的夫人,她敬佩道:“您自我检讨得真好。对了,你的牙上……”
宁笙话还没说完,这个夫人已经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了。
宁笙默默感叹了一句:牙上有菜叶比有口臭管用。
长公主已经疲乏地退场了,瑞王妃招呼众人自便,宁笙见坐镇老虎走了,自己也赶紧溜了。
“路雪意,你跑什么跑?”又一个上来挑事。
宁笙嫌弃地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说:“你真的闻不到你们自己说话的味道吗?”
那个官家小姐犹疑了一下,怒道:“你竟敢讽刺我!”
宁笙连退几步,避之不及,隔了一段距离说:“这位小姐,有什么你就站那儿说,真的,味道太大了。”
这个官家小姐被宁笙的话羞辱得快要哭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宁笙见那人快要哭了,连忙绕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一个端着茶水的小丫鬟往前一跌,茶杯茶壶以及里面的热水朝宁笙飞过来,宁笙一个闪身绕到了小丫鬟身后,还顺手抓住了小丫鬟,避免她跌倒受伤。
当然,茶具那些是救不了了,全都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
“小心点。”宁笙提醒了一句,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
她直觉情况不太对,那个小丫鬟明显是候在那里等人经过,尤其她刚才那一跤跌得太不专业了,她一眼就看出是假摔。
端茶的小丫鬟见茶水没泼成,人还给跑了,十分懊恼。
再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她只能抓紧时间把场地收拾了回去禀报。
镇北将军府比沈将军府大了一半以上,今天宴请宾客,到处都吵吵嚷嚷的,人十分多。
宁笙不确定沈望那边是否散席,沈霏烟在宴席半途就被人叫走了,她现在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实在无聊得很。
“沈少夫人。”一个丫鬟上前叫住她,说:“沈小姐有事找您,命奴婢带您过去。”
沈霏烟能有什么事找她,难道她也觉得无聊?
“你带路吧。”
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请沈少夫人跟奴婢来。”
宁笙跟着小丫鬟七拐八绕,越走越偏,她停住脚步,问:“你刚才说谁找我?”
小丫鬟见目的地快到了,说:“沈将军府的沈小姐。”
“哦。”宁笙笑了笑,漫不经意地问:“你觉得她今天穿的红裙子好看吗?”
小丫鬟没反应过来,张口就答:“好看,把沈小姐衬得更加娇艳美丽了。”
宁笙再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她娇艳美丽,我就不过去了,我只想一个人独美。”
说完,宁笙完全不顾小丫鬟的惊愕和阻拦,按照记忆快速回到灯火通明的主场区。
宁笙远远看到沈霏烟和几个官家小姐站在一起说些什么,她看着沈霏烟身上的黄色裙子,感慨道想要整她的人太看不起她了,准备功夫都不做足,这点小手段就想把她引坑里去,当她脑子是摆设吗?
沈霏烟应付了围着她说话的几人,目光巡视了一下,看到莲花池对面的宁笙,快步朝宁笙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沈霏烟第一句是这个。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宁笙问。
沈霏烟看了看向她们投来不怀好意目光的人说:“笼中鸟雀,莫要在意。”
宁笙笑道:“是啊,笼中鸟雀,等没食的时候,不知道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