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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全文阅读

作者:凝滞的湖     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txt下载     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波前要控制力道

    “呼——”

    深呼吸,要深呼吸。

    把全身的帝劲牢牢地挤压在丹田处,一丝都不要外泄。

    这样敌人就不会因为帝劲护体,而破不开自己的防御了。

    然后是鼓动经脉,让七经八脉尽数脱离原位,这样敌人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大而受到伤害。

    最后是开阔自己的心胸,时刻准备着迎接敌人的攻击,以使敌人的攻击能做到伤害最大化,让自己能尽早跳下这个承载着老家命运的擂台。

    当然,一切都要做到不留痕迹,这个腼腆又努力的男孩还挺讨喜的,杨凡不想让他赢得太失望。

    “来吧!”

    尽管七经八脉被强行震散比凌迟还疼,尽管丹田因为帝劲过载而快要爆裂,但这一切,在被季清歌和夕云轮流军训以后都不算什么。

    杨凡做出他最差劲的战斗姿态,向着黄启言,以看似有力实则虚浮的步伐直冲而去。

    当然,在战斗经验很少的人看起来还是挺猛的。

    一时间,黄启言被这个难得愿意全力对付自己,不看轻自己的人所感动。

    就凭着对方对自己的尊重,自己也要拼尽全力!

    想要向哥哥证明自己不是他想象中那么柔弱的男孩为了回应对手的尊重,发动异能,使出全力,向杨凡发出饱含决心的一击。

    你的尊重,我收到了!

    然后,杨凡“咚”的一声,被打飞了几十米远,狠狠砸在环绕擂台的能量护盾之上。

    “咳咳!”

    杨凡肋骨断了,杨凡头破血流,杨凡有点懵。

    杨凡不敢置信地望向台下的季清歌。

    不是说他很弱吗?

    这股跟夕云常规状态差不了多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你好像把他坑了。”

    台下,吃着点心的宁云对季清歌淡淡说道。

    “你只说了黄启言很弱,但没说他为什么那么弱。”

    黄家曾不顾黄宁两家在政坛上的恩怨,拉下脸过来找周老帮忙。

    为的,就是黄启言的病。

    黄启言在觉醒异能以前是很健康的,活蹦乱跳,甚至原身小时候还和他玩过。

    他是罕见的金土融合后的变异的光系异能者,灵能是光系特有的聚能术,可以操纵光线扭曲别人的视线,制造幻象,凝光为刃,并且,光系是星穹唯一一种比木系还要适合使用治疗术的元素。

    这是很优秀的异能,如果黄启言只是个普通的中级异能者,那么他会有很好的人生,健康的身体,还算不错的家人,显赫的身世,不出意外的话,因为他天生柔软的性格,他在白帝星的人缘会很好。

    但他不是。

    七岁那年觉醒的独有异能时刻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时刻使用黄家从医师协会会长那里为他求来的,只有光系异能者能使用的究极治疗术,圣灵附体来维持生命,让他的身体不断处于毁灭和再生之中,不断磨损他的精神,支透他的潜力。

    “咳,是他自己没有底线的放水好吧?”季清歌干咳两声,有点尴尬,“跟我可没关系。”

    擂台上,横插在杨凡和黄启言两人之间的黑影,就是黄启言的独有异能,暗系异能,影傀。

    影傀从诞生起便开始抢夺黄启言的生机,虽然被黄启言支配,但它存在,便意味着黄启言的慢性死亡。

    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种消耗宿主生命的力量,让影傀拥有了可以和完全状态的杨凡一战的力量。

    要是黄启言能拥有健康的身体的话,特级班绝对有他一份名额。

    “嘶—嘶—”

    杨凡挣扎着起身,对疼痛的忍耐度高并不意味他不会疼。

    只是疼痛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而已。

    “等等,你等会儿,嘶—”杨凡叫住黄启言,“我的我的,我不该听阿清的鬼话,我的错。”

    “一分钟,可以吗?”

    黄启言真的是黄家的道德标杆,拥有黄启言轮廓黑影果然不再行动,停在那里慢慢看着杨凡恢复。

    松开丹田内对帝劲的压制,反扑的帝劲差点把杨凡直接送走。

    自己要有多脑残还会干这种事啊?

    想输直接弃赛就好了嘛,没必要一定要听蔚无双的话嘛。

    啊啊啊啊,疼死了。

    帝劲贯彻全身之后,杨凡操纵着帝劲,让经脉重回原位。

    这次真的是比夕云上次把自己削成人彘还疼了。

    像是凌迟,又像是被那种细小的虫族侵入身体,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血肉。

    这酸爽...

    杨凡呲牙咧嘴的,在一分钟内堪堪完成治疗。

    肋骨也被接好了,可以打架了。

    “来吧。”

    杨凡摆出合适的战斗架势,脸上的痛苦面具还没完全散去。

    “你不要紧吧?”黄启言看着他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我可以再等会儿的,你不要着急。”

    “没事没事,我好了。”

    刚刚那个比初见的宁云还要嚣张跋扈的家伙真的是这人的哥哥吗?

    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简直是天使啊。

    话说他哥哪去了?

    不会真炸碧落星去了吧?

    算了,不管了,打完再说。

    杨凡握紧拳头,朝着黑影脸上砸去。

    帝破天.八式!

    蕴含着强横帝劲的拳头对着黑影直直劈了下去,黑影咆哮着,挥出利爪报以回应。

    升龙拳,帝崩,摧魂劲,幺九踢,势均力敌的战斗让杨凡兴奋不已,对面的黑影似乎也越打越尽兴,凭借本能使出的招式和杨凡有着同样的大开大合之势,一时间,杨凡甚至有些享受这场真汉子之间的对决。

    战至最后。

    “来!”他豪气万丈,“让我们一招定胜负!”

    黑影闻言,长啸一声,它张着巨口,纯黑的能量开始积蓄,隐约有狰狞之态显露。

    杨凡见此同样以帝劲回应,全身的帝劲积压于他掌心,金色能量柱自他周身腾起,强劲的力量扫起周围不自觉卷起一阵暴风,帝落惊天.鸯九歌!

    虎啸!龙鸣!

    龙争!虎斗!

    然后!

    站在黑影身后的黄启言被风吹倒,黑影积蓄已久的大招还没来得及发出,就随着黄启言的昏迷直接逸散。

    杨凡:“......”

    “看吧,我没骗他吧。”季清歌从宁云的点心盒子里拿出一个泡芙,扔到嘴里,“一阵风的事儿。”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诸事不顺

    “好想死......”

    午饭时间,杨凡伏在桌子上,气压低迷,活像一个刚被女朋友甩了,原因还是她也喜欢女人这种理由的悲催男人。

    由于只有一天,所以比赛频率很高,短短一上午,杨凡就打了三次擂台。

    黄启言那次结果让他牙疼的比赛不算,之后两场比赛,由于黄绪林给他使的各种绊子,包括但不限于,给他的对手各种强力道具,请空间系异能者隔空往他的鞋里洒钉子,花高价让众生界的符咒师给他下降头术等各种阴毒的手段,搞得杨凡不仅要对付那些并不弱的对手,还要分出心思防备黄绪林的阴招。

    因此,杨凡真的很痛苦。

    “话说为什么你们一个可以轮空两次,一个可以弃权啊?”

    杨凡抬头,向宁云和狼控诉道,“这不公平!”

    “我本来就没到可以战斗的时候,打一场就够了。”狼拿勺子挖着红烧牛骨中的骨髓,对着杨凡翻了个白眼,“咋的你还想看我上擂台挨揍啊?”

    狼总是一不小心就说出冬古尔星系的方言,这种方言有种粗犷而滑稽的魅力,挺好听,又挺好玩的。

    “那宁云...”

    “运气问题。”

    宁云刚才不想上台,就用精神力把抽签结果改了。

    虽说现在那些学生都以为这场比赛有黑幕了,但是,宁云睡得很香。

    “话说阿清你们俩也该上擂台了吧?”杨凡问旁边被无数饭盆挡住的季清歌,这段时间她饭量又增大了,十盆饭能撑死杨凡,但对季清歌来讲只能用来开胃。

    专门负责调理特级班学生的医师原来还很担心季清歌这会不会是病,但无论如何检测,她的身体都非常健康,健康到那个医师都怀疑她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迅齿虎。

    “应该是吧。”

    季清歌头顶翘起来的一根红发从像一堵墙似的堆在她周围的饭盆中若隐若现,她吃完最后一根骨头,一口气把剩下的肉汤喝完之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宏能的存在让她的性格越来越向着十一号那个位面的蛮子靠近了。

    “反正到最后决赛肯定是我和夕云打,挺没意思的。”

    “也是哦。”

    毕竟整场比赛只有她们两个特级。

    “说起来,我还挺同情夕云的对手的。”杨凡想到了什么,没经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毕竟她那副德行,绝对会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的。”

    夕云默默地伸出黑爪,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

    “啧,话说过两天就是叶海事变追悼典礼了,你们谁去?”夕云收回爪子,提到这个有些嫌弃,“好麻烦啊,我还想打算好好准备一下,迎接露娜呢。”

    “大家都是星穹人,为叶海星遇难公民付出点时间是义务好吗?”

    杨凡捂着脑袋,大义凛然地说。

    “连入场资格都没有的星球小偷闭嘴。”

    “我特么没偷!”

    提到这个,杨凡急了。

    “序言星是自己没的,跟我和季宏没关系!”

    杨凡一叫嚷,所有吃饭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杨凡,二皇子又让你和他一起无缘无故跨越安格尔防线了。”

    他不回答,对旁边的宁云说,“来一碗茶,要红茶。”便拿出议会给他开的无罪证明。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这一定是你靠着二皇子的关系拿到的!”

    杨凡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安格尔的长老发了心誓看到你们在序言星消失前嚣张的大笑,奸计得逞的那种笑。”

    杨凡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们那是高兴和阿尔托公主达成和平共识......那是外交!......为了庆祝和平的笑,能叫奸笑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我是好人”,什么“序言星是自己没的”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宿舍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行了行了,别逗人家了。”

    季清歌笑够了,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比赛了,快走吧。”

    “序言星真和我没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

    “没关系。”

    “嗯,我相信你。”

    “你!我!额...擦!”

    杨凡忽然好怀念在三阶区域那里的,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真的是好人的同学们。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欺负人,千雁,我好想你!

    半小时后。

    “第一场比赛,杨凡,对战韩千雁。”

    “......”

    “额...嗨?”

    擂台对面的韩千雁有点尴尬,“我还以为会在四强,或者八强见到你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差。”

    小道消息是要是有一阶的学生能在这场比赛取得优秀成绩便会获得进入特级班的机会,尽管有很大可能是谣言,但韩千雁还是为了能和杨凡一个班,特意拜托了韩风给她加训。

    想到这,韩千雁往下撇了一眼,韩风正在救护医师的队伍里给她加油。

    这个表哥吧,人特别好,就是有点渣。

    是个特别矛盾的人。

    韩千雁不知道韩风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他的性格这么扭曲。

    痴情,却又滥情,善良无私,却又偏激狭隘。

    不过,也没办法了。

    相处了这么久,韩千雁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了,因此,若他真出了什么事,尽家人的义务护着就好,私德之类的,只要别越了底线,恶心就恶心吧。

    “那个,千雁。”

    杨凡虽然在看到韩千雁后一度怀疑黄绪林给他下的降头效果是不是还没过去,但他还是挺高兴能和韩千雁一起对战的,“我会全力以赴哦。”

    看着对面的少年爽朗又真诚的笑容,韩千雁又想起她为什么喜欢这个人了。

    “嗯!”

    灵能锁链早就随着韩千雁的进阶升级成了大刀,韩风日积月累的药浴也让那个只能算是身体健康的少女变成了千锤百炼的战士,为了对少年的满腔爱意而全力打拼,从碧落星韩家的旁系到碧落星近十年来唯一考上白帝学院的努力家(杨凡是文盲,考试没及格),再到孤身一人从最次的三阶区域杀出一条血路爬上一阶,哪怕有韩风的帮助也遍体鳞伤的经历,也让她拥有了仅次于战场士兵的战斗经验。

    “来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憋屈的赢家

    “下一场,宁云对战黄绪林,请选手准备就位。”

    啧,麻烦。

    宁云收起躺椅,慢悠悠地走上擂台。

    走之前,他还特意拍了下脸上有个巴掌印的杨凡,体贴地说了一句:“人渣。”

    “连你也?你?你个强抢民女的家伙说我人渣?”

    “我最糟糕最猖狂的时候也不会当众对人家姑娘干那种事。”宁云朝杨凡比了个大拇指,“在人渣这方面,我不如你。”

    “你!呜...”

    杨凡自知理亏,周围在他和韩千雁的比赛落幕后就一直萦绕在他身上的,看垃圾的眼神让他再一次低下头,不敢面对那些视线。

    永远不要忘记对手的性别,哪怕你打得正嗨。

    永远不要在比赛时尝试新的招式,比如“鬼捞月”这种听起来很帅,实际效果和猴子偷桃没什么区别的猥琐招数。

    杨凡在今天,学到了血的教训。

    韩千雁含着眼泪,一边说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一边捂着脸跑下台的样子给杨凡留下了沉重的阴影,甚至比当时小颖被宁云掳走时还要深重。

    八岁之后就没哭过的杨凡,第一次想要流眼泪。

    我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会遭如此报应?

    擂台上,等到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以后,一向聒噪的黄绪林很罕见的保持了安静,全身升起火焰冲过来对着宁云脸上就是一拳。

    可能是黄启言还在昏迷的缘故,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对于黄启言来说,昏迷不是家常便饭吗?

    宁云侧身,躲过这一拳。

    而且杨凡搞得事,你打我这么狠做什么?

    黄绪林炽热的拳头几次擦过宁云,让宁云的发稍有了一些焦痕。

    宁云最近也在实技课上慢慢解开了束缚,倒是不用在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左移,躲开拳头。

    右转,避开踢击。

    后退,牵制活力。

    前进,收脚,踩膝。

    然后,按头,肘击。

    “咚!”

    黄绪林避无可避,被沉闷的一击打出鼻血,踉跄后退几步。

    “你大爷的!”

    他怒了,不在留手,使出他的独有异能。

    独有异能的属性大都和灵能属性有关,像是黄家这样的,灵能和独有异能完全相反还是特例。

    应该是血统原因,据说黄悉也是这种情况。

    极寒的风暴在黄绪林手中成型,一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场外观众席上的学生们胳膊上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人有点东西。”季清歌在台下评论道,“我还以为他是个草包呢,这个同调力,在高级异能者算是强的了。”

    “毕竟是黄家的大儿子,我老爹还夸过他爹呢。”

    夕云在旁边看着露娜最新出的专辑,插了一嘴。

    宁云之前看过规则,除非异能没有道具就无法发动,否则不能使用外力。

    “我看你怎么躲,冰沙暴!”

    带着无数坚硬冰沙的风暴朝着宁云袭来,范围之大让宁云避无可避。

    嗯...

    在这里就要介绍一下宁家了。

    作为跟着第四代皇帝征战星穹的古老家族,宁家曾经是能频繁产出将军和元帅的军武世家。

    以武为尊的宁家在千万年的进化,随着血脉的累积,已经拥有了固定的灵能,和独有异能。

    原身也不例外。

    虽然他弱,扶不上墙,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比如说,独有异能.祝融术。

    宁家崇海,传言古曾有神跨越星海,撞毁星穹的支柱,一度毁灭世界。

    老祖敬慕它的勇武,便以此为名。

    不过话又说回来,祝融不是火神吗?

    宁云带着这个疑问,第一次发动原身从未用过的异能。

    冰蓝色的风暴淹没了那道单薄的身影,冷风呼啸着,一时间,台上只有闭着双目专心凝聚异能的黄绪林,让这场不平等的比赛有些诡异的冷清。

    高级和中级的差距本就很大,比赛的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观众席上的学生忽然不太讨厌这个嚣张跋扈的黄家大少了,他帮一阶学生讨回了公道,应该得到感谢,此刻,他们屏息凝神,看着呼啸着的风暴,只等裁判宣布结果,就为黄绪林带来最响亮的欢呼。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一分钟,两分钟。

    “啊,有动静了。”

    一名学生指着风暴说道。

    这个异能还挺难的,以宁云的悟性都要花两分钟才能彻底掌控,怪不得原身从没用过。

    只见一道白光亮起,片刻之间,风暴便从最深处开始,节节溃散。

    “宁云放水了吧?”季清歌看着擂台上,慢吞吞的往风暴外边挪动的白光,“宁家的祝融术可是星穹攻击性最强的异能之一,宁云他爹当初可是靠着这一手祝融术,越级重创了虫族八十八土,独身一人就打退了那批虫卫队呢。”

    “你们...”蔚无双真的不明白自己这些学生对宁云那只咸鱼的迷之自信,“异能再强宁云也只是个中级,你们以为谁都和他爹一样是规格外啊?”

    “嘛,老师。”

    杨凡趁着周围人忙着看比赛,抬起头,“你不懂。”

    “人渣闭嘴,给我趴回去。”

    “...哦。”

    祝融术的本质是火,造成的结果是水。

    通俗来说就是液化实体,击溃结构。

    宁云一边用祝融术将周围的能量和冰沙液化成水,一边向黄绪林前进。

    黄绪林仍在闭着眼睛,好像没料到宁云能够顶着他的异能前进。

    自信的黄绪林,强大的黄绪林,精英黄绪林。

    毫无防备的黄绪林。

    宁云握紧拳头,在空中甩了两圈之后,对准了黄绪林的左脸,一拳。

    “嘣!”

    虽说有隔音结界周围听不到内部的声音,但仅看那场面观众席上的学生就能感到牙齿一阵酸疼。

    风暴直接逸散,黄绪林被突然到来的攻击打蒙了,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他眼前的宁云,“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才啊。”

    宁云趁机又往他头上抡了两拳,这次的攻击被接住了,黄绪林毕竟比他高一个等级,仅靠着原身的能力很难击败他。

    而且这家伙有些轻敌,所以。

    “看那里。”

    宁云指着一团空气,黄绪林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然后,“咚!”

    宁云一记回旋踢打在黄绪林的右脸上。

    左脸右脸都打了,圆满。

    “认输。”

    宁云朝场外的裁判挥了挥手,“打不过,弃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屠龙者还没成功就成了龙

    “王虫?”

    校长办公室内,袁吉倍感好笑的说,“你确定?”

    校长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前几天的分析已经完成了,已经确定是翡玉王虫了。”

    “如果不加防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翡玉王虫,是虫族杀伤性最大的武器之一。

    它们具有独特的特性,能够像安康鱼头顶的灯笼一样对人类进行超大范围内的精神诱导,然后发出能够震碎精神的翡玉咆哮,天源之下无人能够抵御,仅仅一只就能毁灭一颗白帝星这么大的星球。

    曾经人类就因为这种王虫吃过大亏,死伤过百亿,在那之后人类就派遣数位清源大能常年驻守在翡玉母星附近,只为防御这种诡异的王虫。

    而这几位大能也确实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星穹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王虫灾害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袁吉刚刚忙完,正打算回来好好看着这一届的天道颂者。

    “我希望您能在我们抓到这只王虫之前不要离开白帝星。”一有所求,这个糟老头子就变得近乎做作的低声下气,要不是他算是袁吉的远房亲戚(祖孙小姨子的三外甥之类的关系),袁吉早溜了。

    “那你们多久能抓到嘛,我很忙的。”

    “那就看我们搜查部的效率了,这只王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隐藏的很好,如果想要快速地查出来,恐怕只有“您”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

    这个老家伙说到“您”这个字时咬牙切齿的,生怕袁吉!听不懂他的意思。

    “哦哦,那你们随意吧,刚好我最近很闲,可以等。”

    袁吉装了个傻,他和因谴一般不会管两族的纷争,只有出现像是叶海星那样能毁灭星穹的灾害,他们这些人才会出手。

    毕竟到了这个级别,别说他们亲自下场,就算从因谴手底下的棕灵虫族和他的原初将军中随便挑两人出来打一架,其战斗造成的波动都能让天道不念旧情用天雷崩了白帝星和始源之地,再也不给人虫两族生命权限。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尽管早就从老友那里听闻这个人祖的不管事,但亲眼看到,校长还是很气。

    但凡你这几年管点事,星穹贵族和平民的关系就不会到这种地步。

    “小问题。”

    ~~~~~~

    岩玄的茶,真好喝。

    顶着某个脸肿成猪头,像是要杀人一样的眼神,这杯茶更好喝了呢。

    决赛是早就注定的季清歌和夕云。

    黄绪林在夕云的攻势下就坚持了二十秒,还没来得及使出大招就被黑爪打晕了。

    而杨凡这个热血少年在和季清歌的对战中,因为观众们统一的,看垃圾似的眼神,也没能热血起来,如同往常实技课上一样被秒杀。

    “决赛即将开始,请选手就位。”

    季清歌和夕云在前几场比赛中已经向一阶的学生证明了特级班真正的实力,随着她们的上场,观众席上一阵欢呼。

    说到底,这些学习狂们还是忠于这些能让他们学到东西的干货。

    高级异能者的对战他们一阶随处可见,特级的可不一样。

    因为星穹对特级异能者的福利,现在很少能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见到的这种级别的战斗。

    “这个,怎么打啊?”

    擂台上,夕云对对面的季清歌说,“我使出全力,影响不太好吧?”

    她要使出全力,那场面绝对是十八禁的,光是第一形态的她,那种样子都堪比哪个恐怖片里的最终反派了。

    而且一般人也承受不住她被动的压迫感,普通人直视久了甚至还有疯掉的危险。

    “过几天我偶像就要来了,我可不想露出那种样子,要不我认输吧?”

    季清歌也替夕云想到了这一点,“要不咱象征性的打一架,装装样子?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弃赛。”

    “唔...好吧。”

    说完,夕云和季清歌把实力压制到平时的十分之一,仅靠肉体的强度互殴了起来。

    尽管没有什么花哨的异能,但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感官上还是很强的。

    这场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在季清歌一记背摔之后落下了帷幕。

    “胜者,季清歌。”

    这个冠军拿的,怎么说呢。

    就挺无聊的。

    “现在宣布比赛结果。”

    “第一名,季清歌,奖励积分点:1500”

    “第二名,夕云,奖励积分点:1000”

    “经过判定,杨凡在赛场表现要优于黄绪林,因此第三名,杨凡,奖励积分点:500”

    “剩下一到十名,各奖励积分点200,以资鼓励。”

    “请观众席有序离开现场,明天十点整准时上课。”

    “...好随便。”

    杨凡看着四散的人群,挠了挠头。

    他还挺高兴的,有钱了。

    “没想到第三名的积分点就这么多,太好了。”

    狼在一旁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平常也没见你怎么用积分点啊。”

    “换钱啊。”

    “哈?”

    杨凡露出“穷人家的孩子”的气场,拍着狼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我们这些穷人的生活,你们这些从蜜罐子里长大的少爷们是不会懂的。”

    “你,穷?”

    狼眼神古怪地看着杨凡。

    “你哪儿穷了?”

    “要不是特级班管饭,我连白帝学院的食堂都去不起,你说我穷不穷?”

    杨凡想起曾经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吃的经历,不禁唏嘘。

    “你特么是特级班积分最多的人,你穷个锤子。”

    说完,狼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他说什么呢?”

    杨凡望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

    一旁的宁云收拾好了躺椅和点心盒子,“你纠正了穴能图之后启明星协会给你发了一份奖励,你忘了?”

    “没忘啊,不就是一张购物卡吗?”杨凡想起那张黑色的卡片,“那张卡还挺好用的,我去哪儿都能打三折。”

    “...那天蔚老师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干什么呢?”

    “不知道,发呆吧?”

    “那张卡是皇家银行最高额度的信用卡,够让你每个月买一颗碧落星,你在上面的所有消费,启明星人体研究协会在每个月末都会为你买单。”

    宁云说着,打了个哈欠,路过杨凡时还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早就是你发誓要推翻的那个阶级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典礼前夕

    “明天我缺个司机,你来不?”

    “...啊?”

    一直到晚饭时间,杨凡也没从看了自己账户余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明天,明天不上课吗?”

    “叶海星事变第一次纪念典礼,特级班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大概都收到邀请函了。”

    杨凡想了想,好像确有此事。

    “你不能搭别人的车吗?”

    “太麻烦了。”

    其实是季语柔拜托自己帮的忙,让宁云带杨凡参加那场纪念典礼。

    “唔,好吧。”

    反正在和韩千雁对战之后,现在白帝学院的所有人见到他都会露出一种“这人没救了”“离这个变态远一点”的眼神,呆着也没意思。

    “明天你们几点去?”

    季清歌问道,她旁边的清理机器人正一摞一摞地清理着她面前堆叠的食盆,让人看着有点心酸。

    “我等会儿就要走了。”

    作为要上台演讲的人,她要先去帝宫经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繁琐程序。

    圣水沐浴,准备衣物,点缀妆容,戴皇冠,等等等等,麻烦又无用。

    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在那之后去皇家祀坛祈福,以安抚在叶海星逝去的人民。

    “我就很纳闷你知道嘛。”季清歌想到这,不由吐槽道,“帝宫那个拜我家老祖的祀坛到底有什么意义?老祖的命牌摆在那比我都亮,建这么个玩意儿咒他死吗?”

    “对啊对啊。”

    袁吉闻言,像是找到知音一般,用力的点了点头,“有空做这种事还不如多给那些家属发点抚恤金。”

    “说起来,典礼在哪儿举行?帝宫吗?”

    夕云是启明星人,对白帝星还不太熟悉。

    “帝山山腰。”季清歌回答,“这种典礼一般都在那里开,导航上有。”

    “哦哦。”

    ~~~~~~~

    我叫张北凡,我现在很慌。

    我终于找到阿扑了,但它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它变大了!

    好大!

    我看着面前这个比我还高两截的茧,有点不知所措。

    长久以来和阿扑的相处,我和它的心灵已经连接到一起,因此我知道,阿扑就在这个茧里面。

    那么问题来了,整个星穹,和“茧”这种东西联系最深的,是哪个种族呢?

    是心湖的鱼,还是安格尔的星空比蒙?

    ......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了,这只住在我脑子里的吃货不是什么“为了帮助我有个美好的童年而诞生的快乐精灵”。

    我做过很多假设,有它是来自异位面的未知生物,有它是黑水星域那个神秘组织的秘密研究出来的什么特殊物种,有它是安格尔所信奉之神的眷属。

    但是虫族,人类公敌,虫族。

    这个就太过分了。

    为什么会是虫族?

    怎么能是虫族?

    这个又蠢又馋的,人畜无害的小家伙怎么会是虫族?

    就这个,我是真的没办法。

    窝藏虫族是死罪,因为曾经的很多例子,哪怕我现在主动把面前这个茧上交也难逃一死,最多就是我的家人不会被牵连。

    但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还有远大的前程,远大的梦想,远大的未来。

    怎么办?

    要瞒着吗?

    阿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它从这个茧里面出来就会变成那种择人而噬的传统虫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嘶拉——”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茧它要裂了要裂了要裂了怎么办啊啊啊!!!!

    只见我面前这个洁白的球型虫茧从正中心开始碎裂,我的身体未经过大脑的同意,就下意识地冲了上去,死死抓住那道裂缝,不让它继续开裂。

    就这样,我和虫茧开裂的力量死死的斗争了大概十几分钟。

    它短暂地停了一会儿,但还没等我松口气,它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跟地震一样。

    我有点慌了。

    不,我好慌。

    这个动静,绝对会把外面的人引来的。

    “咚!咚!咚!咚!咚!”

    茧开始有节奏地跳动,我没办法,只好用异能暂时封住它的行动。

    “里面有人吗?张北凡?你在吗?”

    门外,韩风的声音传来。

    该死的!

    在让这个茧继续开裂和暴露我私藏虫族之间,我很快做出了选择。

    “我没事!”

    我打开一道小小的门缝,对门外的韩风说。

    尽管我的房间还在震动。

    “真的吗?你的房间好像在震。”韩风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你在干什么呢?”

    “没事没事,我...在练习异能。”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但我现在没空管那个。

    “真的,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练习异能?我不是告诉过你在适应新体质之前不能乱用异能嘛?”韩风闻言,满脸焦急,“你还用这么大的异能,快停下!”

    说着,他一把拉开我的门。

    他一个医师力气怎么比我还大我擦!

    “我记得你房间有体检的仪器,快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完了完了完了,他进去了,他要看到那个茧了。

    我看着韩风即将进入卧室的背影,心里一阵绝望。

    我要没了,对不起,爸爸,妈妈。

    我应该坦白从宽的,这样你们好歹能活。

    我有罪...

    唉?

    他怎么出来了?脸还这么红?

    “...你,这种事没什么要避讳的...你不用撒谎。”韩风匆忙地走出来,脸色红得像是吃了辣椒一样,“就是年轻人要节制一点,知道吗?”

    “我走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过来找我,知道吗?”

    他在搞什么啊?

    奇奇怪怪的。

    不过也还,我还能多活一会儿。

    话说地也不震了。

    我关上门,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去看那枚茧的情况。

    然后...

    我就停止了思考。

    “喂,我饿了,还有刚才那人是谁啊?真没礼貌。”

    用这副阿扑招牌语气说话的人,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女。

    她大概一米六左右,黑发,绿眼,很漂亮,身材很好,很美。

    比我见过的大多数明星都要好看。

    你谁?

    嗯???

    搞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个任务

    波州,安山县,刑司局。

    被绑在老虎凳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四肢,那是被活活人用一根钉子活活剐下来的,断口处的血肉满是焦痕,一看就知道是用烧红的烙铁止的血。

    他原本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被两个血窟窿所代替,原来乌黑的秀发早已不见,他的头皮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渗着血的红点。

    那是被人抓住头发,一把一把地揪下来的。

    “你说不说?”

    又是一记狠戾的鞭击。

    男人一声不吭,仿佛已经接受了将死的命运。

    在这时,门开了。

    一座肉山慢腾腾地挤了进来,他肥硕地像头吃撑的老鼠,满脸肥油,五官已经被挤得皱缩。

    所有的人都恶心他,所有人都恨他。

    所有知道这个叫王二麻子做过什么事的人都想对着他脸上来一枪,但他们不能,因为这头吸饱了安山县百姓的鲜血的人背后有现在最强大的靠山,攻击他就是打了那人的脸面。

    “还没招?”

    王二麻子声音尖利,拿着鞭子的喽啰闻言腿都软了,赶忙冲过来点头哈腰。

    “快招了头,快招了。”

    谁都知道这个人的暴戾无情,喽啰生怕自己落得和那个椅子上的人一个下场。

    “哼!废物!”

    王二麻子扇了喽啰一巴掌,“滚吧!”

    随着喽啰庆幸又慌张的离开,王二麻子叫人搬来一张凳子,坐在那个男人的旁边。

    “那个小兔崽子。”他用商量的语气对男人说,“真就值得你这么拼?”

    “哼!呸!”

    男人顺着声音就吐了口积攒已久的唾沫,吐完之后,他哈哈大笑,“我们平军迟早会击溃这群倭贼,到时候,我的兄弟们会闯进你的家门,砍掉你们这些汉奸的脑袋!”

    说完,他又高喊,“清倭贼,荡炎夏!”

    王二麻子也没生气,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眯着眼睛,对身后的手下说。

    “把人带上来吧,还有那两只狗。”

    片刻之后,被人蒙住双眼的少女挣扎着,被人带到男人面前。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男人忽然沉默了。

    “我查过你,你嘴硬,不代表你的兄弟嘴硬。”王二麻子尖利的声音像是地下的小鬼,“你叫石松原,来自清荷县,十五岁时,清荷县闹饥荒,是那个叫什么...‘武燕杰’的平军头子施舍了你一口饭吃。”

    “从那以后,你就跟着武燕杰在利川县混,在利川县被黄军占领以后,你自然也就跟着他去当平军了。”

    “但是吧。”王二麻子用他畸形的,萝卜粗的手指捏着少女白皙的脸,“你在利川县的老私塾有个老相好,不是吗?”

    石松原闻言,疯了般挪动躯体。

    因为已经没了四肢,他只能左右晃荡,看着可笑又可悲。

    “阿枝!你没事吧阿枝!阿枝!”

    王二麻子看到他这般反应,猥琐地笑着,取下少女嘴上的胶带。

    “松原!”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股近乎悲壮的曲调,喊着曾经承诺要娶她的少年。

    “你别管我!让我死!”她流着泪,“我们地府再相见!”

    “唔...”男人悲嚎了一声,强忍住了什么一般,死死咬住牙齿,不再说话。

    王二麻子早就料到此情此景,在这会儿,两条狂躁的大黑犬被手下带了进来。

    它们狂躁着发出吼叫,不甘心地想要挣脱束缚它们的铁链。

    那座肉山手一挥,就将少女甩到原处的空地。

    男人沉默着,听着少女身上的衣物被撕扯下来的声音。

    王二麻子近乎恶魔的低语忽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你看,我的手下都是正经人,做不出来欺负小姑娘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他像说笑话一样说着,带着近乎让石松原疯狂的嘲笑。

    “所以啊,我想了个招。”

    “这两只狗是我二叔家养的,膘肥体壮,孔武有力的,两个月前,还刚咬死过两个小偷。”

    石松原企图让自己平静,不再听耳边那尖利的声音。

    “前两天啊,我二叔拜托我,说,我家这两只狗这么彪,你人脉广,给我配个种,咋样?”

    “你!畜生!”

    “哎哎哎,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王二麻子捂住他的嘴,他的牙齿早就被拔光了,倒也不用怕被咬,“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好狗,刚才,看到你这相好长得不错,我忽然有个想法。”

    即使经历了这世间最残酷的刑法,石松原的内心也没像现在这样惶恐,他在此刻甚至想要捅穿自己的耳膜,好让接下来的那句话显得不那么恐怖。

    “你说,我给这两只狗灌了药以后,它们对人,是想咬死呢?还是...别的呢?”

    “畜生!畜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松原失控了,他嚎叫着,不甘心的嚎叫着。

    他不能背叛他的信仰,不能背叛那万千勒紧裤腰带,把过冬的粮食交给他们平军的父老百姓啊!

    “全看你。”

    王二麻子的声音响起。

    “来,听我命令嗷,我数三二一,你们就放手。”

    “唉对了,石松原啊,你知道我这两对狗链子是特制的吧?比栓牛的链子都粗呢。”

    “啧啧啧,好狗,好狗。”

    “这药是我特地从黄军的兽医那求的,劲贼大。”

    “你到底说不说?”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平军在虎山的位置而已,又不干什么,对吧?”

    “哎呀我记得你那兄弟说,你们在站哨时还说过,你和你这个相好都是文化人啊。”

    “石松原你说不说?你说不?”

    “好吧,来,你们两个听我号令。”

    “三。”

    “二。”

    “最后一次机会。”

    “...”

    “好吧,一。”“够了!”

    石松原失去了理智,“我说,我说!你们放了她!”

    “松原!”

    少女尖叫道,“你别管我!”

    “你们放她走!我说!”

    王二麻子闻言,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脸上的肥油挤成一堆,活像即将待宰的肥猪。

    他示意手下带着狗离开,从口袋里拿出笔和小本子。

    半小时后。

    王二麻子掏出抢,结束了这个没了信仰,失去一切的可怜人的生命。

    牢门忽然发出一声脆响,王二麻子转头看到是谁后,原来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表情瞬间变得像是太监一样谄媚。

    “太君!”他为了邀功,特意抓起地上那个好像也死了的少女的头发,拽着她就往穿着军服的那个男人那冲“都交代了,多亏了她!”

    为了显摆什么,王二麻子蛮横地扒拉开少女的头发,露出那张紧闭着双眼,惨白又绝望的脸。

    冈山政志嫌恶地撇了王二麻子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少女,忽然生出一丝怜悯,随即,他给了王二麻子一巴掌。

    “黄天军,不欺负妇女和小孩!”

    冈山政志大义凛然地对不敢吭气的王二麻子吼道,“带她下去,好吃好喝供着!她想走,随时可以走!”

    “是,是。”

    肉山交代完刚获得的情报之后,随便找了块大麻布包裹住少女,便抗着她走了。

    身后,他的手下阴阳怪气道。

    “我们黄军可真是不欺负妇女和小孩,他们只会把人送到东北那里的黑月亮八四二,让人家生不如死。”

    王二麻子忽然停了,他眼神冷得像只牲畜,“我让你说话了吗?”

    手下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

    安山县,狼山,平军临时部署基地。

    “燕杰!不好了!”

    匆忙跑来的人名叫小三子,是武燕杰几个月前收留的。

    他憨厚老实还会做饭,颇受平军弟兄们的喜爱。

    “虎山的兄弟们失联了!”

    闻言,正在和人下棋的武燕杰手一抖,直接毁了棋局。

    “你别慌。”

    跟武燕杰下棋的人有着和他风格不同的俊朗,他风度翩翩,颇有君子之风。

    他是武燕杰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可靠的战友温钥。

    此刻,他安抚着小三子,“你慢慢说。”

    小三子喘了一大口气,终于能够顺畅地说句话了。

    “电,电报,没了,虎山的联络员发来最后一封写着‘已沦陷,勿来’的消息后,就没声响了。”

    温钥闻言,和武燕杰对视了一眼。

    他们脸色沉重,尤其是武燕杰。

    “松原...招了吗。”

    疑问句被他用肯定的语气,颤抖着说出来,带着明显的崩溃。

    “怎么会?”

    被抓到的那些兄弟里,只有石松原知道虎山队伍的位置。

    “等等!”武燕杰像是想到了什么,“阿枝呢?”

    “快,快!快联系阿夫岭的后方部队,快!”

    温钥也想到这一点,他带着武燕杰和小三子,赶紧到电报员那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后方部队有着最好的电报员,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和他们联系。

    “怪我...怪我,我不该只留下那么点兵力的。”

    在电报员脸色沉重地对他摇了摇头之后,武燕杰颓然地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无穷的自责与绝望。

    “是我害死了虎山的弟兄,是我害死了阿夫岭的弟兄,是我害了阿枝,是我害了松原啊...”

    尽管战场瞬息万变,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让这个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失了心魄。

    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不甘地锤着地,仿佛那青花石板就是那该死的侵略者,是那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的王二麻子。

    他总共只有五千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三分之一,后勤几乎崩溃,战力最强的虎山想必也早已化作地上的枯骨,血肉流进了安山县的大地,却不能抚慰这里被异邦的侵略者残害的心灵。

    怎么办?我做错了什么?我哪一步错了?

    在武燕杰正要堕入更绝望的深渊之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

    “燕杰,站起来。”

    他抬头,温钥的脸上还带着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仿佛一切困难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我们闯安山,踏利县,打鬼子,已经两年了。”温钥的眼神很柔和,却有着让武燕杰难以直视的自信,“只是现在这样你就怕了吗?”

    武燕杰咽了口唾沫,和温钥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环顾四周,看到周围那带着背水一战的斗志的兄弟们,他笑了。

    “谁怕了?你可不要污人清白。”

    武燕杰坚定地站起来,“走!让我们动起来!”

    弹药没了就从敌人的弹匣里抠出来,粮食没了就从敌人的身体上撕下来!

    人没了?

    泱泱炎夏,神州土地,还出不了几个能扛枪打仗的真汉子不成?

    走!

    两天后,指挥室内。

    “倭寇占领安山县已久,百姓们心底已经有了对他们的恐惧,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要消除这种恐惧,让他们明白,倭寇和二鬼子也是人,白刀子进,出来的也是红的。”

    温钥对着战友们说道,“今夜,王二麻子会像往常一样去红春楼喝酒,据最新得到的情报,因为最近空投了一批新装备,倭寇们要连夜整顿,安山县防备比以往要弱个至少三成,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

    “我有问题!”

    底下,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吼道,“咋打啊?我们不是打游击战的嘛?人家拿着机枪手榴弹,我们用着这玩意儿。”

    说着,他掏出一把生了锈的手枪,看上去像是五六年前的老款三洋盒子。

    “他们就算再弱个九成,正面我们也打不过啊。”

    武燕杰也懂这个道理,这时候,他也不想瞒这些兄弟们了。

    “大山啊,兄弟们,我给你们透个底吧。”武燕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说这些话会动摇军心,但他不忍心让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就这么给他陪葬,“粮食,只够吃一天了,弹药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让我们祸祸了。”

    “百姓们今年本来就饿着肚子呢,后勤的粮食没了,就真没了,我们本来就很过分了,要是再问他们要,我相信他们会给,但我也相信他们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弹药是我托了关系从外国进口的,现在查的严,从两个月前,我们弹药的唯一来源就是鬼子们的弹药库了。”

    “我们这个位置也不好,本来就不能久待,只要鬼子他们开始查,不出三天,我们就会被包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拿着王二麻子的人头,去宏县,去郎河县,去波州各地,求那些被王二麻子摧残祸害过的百姓,地主,问他们要弹药,要粮食,要人。”

    “我和阿钥是真没办法了,兄弟们。”

    “这次行动大山说得对,甚至他说得还不够。”

    “我们就是去送死,就是用命去填,去搏,这个机会。”

    “你们有要走的,就走吧,走吧,不寒掺,大家都有妻小,你们愿意送死,我却不愿再让安山县再多添几个孤儿,寡妇。”武燕杰起身,对众人抱拳,“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就给了你们这么一个结果,实在对不住,枪,粮食,还是什么其它的,你们要拿走就拿走吧。”

    “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就算去给谁当卫队,都能好好活着。”

    说完,武燕杰低下头,久久不起。

    底下的众人听了,沉默了好久。

    大山突然站起来,在旁边人赞许的眼神下,走到武燕杰的面前,深呼吸,用尽全力,朝他脸上挥出重重的一拳。

    “说什么恶心话呢?”大山冷哼一声,对众人挥了挥手,“晚上要打仗,大家伙跟着我出去打猎,我们吃饱了再上路!”

    “好嘞!”

    “吃饱了有力气!”

    “快走快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武燕杰久久不语。

    “你什么时候会激将法了?”温钥在他身后笑着,“变聪明了啊。”

    “我不聪明,我是最蠢的那个。”

    武燕杰沙哑着嗓子,“是他们愿意被我骗,我...”

    之后的话他没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武燕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温钥,“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从哪来的?”

    “‘霄’给的。”

    “你的那个内线?”

    “对。”

    “你这两天从没离开过我,怎么和人家联系的?”

    “怎么?你不信我?”

    “...现在,不信也得信了吧?”

    “你知道就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皆然失笑。

    当晚,午时三刻。

    枪林弹雨,硝烟弥漫。

    无数弟兄背着土炸药冒着子弹爬上机枪台,无数弟兄挥舞着火把吸引敌人的视线。

    他们终于进了安山县城,进了红春楼,把那光溜溜的王二麻子从软被窝里揪了出来。

    大山已经没了,他替武燕杰挡了八枪,午饭那香喷喷的鹿肉汤从他肚子上的弹孔处流了出来,武燕杰看着却没有丝毫的反胃。

    “我们来世还做兄弟!”

    他扛着因为太重,已经被削去四肢的王二麻子,对拼着最后的力气提着土炸药往敌人堆里走的大山吼道。

    也不知大山是否听清了这句话,他只是在最后,用了吃奶的力气回应了一句,“清倭贼!荡炎夏!”

    狼山两千多个弟兄不知道还剩多少,反正武燕杰带着的人只有零零星星十几个。

    在这个疯狂的计划快要成功的时候,在武燕杰一行人快要离开县城的时候,在那条小道上。

    温钥停了下来。

    “愣着干嘛?快走啊!”

    大批的敌军就在身后死死追着,他们骑着摩托,开着卡车。

    温钥回头看了眼满脸疲色的武燕杰,笑了。

    “你们走吧。”

    他蹲下,从草丛中抽出一条引线。

    “我早就在这儿埋好了炸药,足够牵制到你们离开。”

    话及此,武燕杰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废话!快走!”

    他红着眼睛,“我们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别想死的比我早!”

    温钥没管他,只是转身,摆了摆手。

    周围的人没有犹豫,直接架起武燕杰,匆忙地走了。

    “你早就计划好了!畜生!你早就计划好了!”武燕杰睁着通红的眼睛,声嘶力竭,想要睁开束缚,陪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同赴死,“根本就没有‘霄’!你就是霄!畜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武燕杰目眦尽裂,看着那道身影,“温钥啊啊啊啊啊啊!!!!”

    火光,骤起。

    那个陪着他一同长大,喜欢读书,本可以远渡他乡,独身事外的男子的一生,就这么拉下了帷幕。

    武燕杰看着那冲天火光,在不甘中失去了意识。

    一天后,狼山。

    这片根据地本来是没有审讯室的,温钥说大家都是为了百姓的英雄,光明磊落,用不上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但那些都没有意义了,温钥死了。

    武燕杰一拳打在王二麻子的脸上,尽管王二麻子早就把他得罪了哪些人,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你...”

    王二麻子的牙齿已经碎了一地,他尖利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滑稽,“你至于吗?”

    武燕杰没理他,把他踹倒在地,对着他的肚子横空一脚,引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黄军...占领安山县...乃天意,炎夏苦于军阀统治已久,黄军来了...这是福分啊...”

    王二麻子一边哼唧,一边劝着武燕杰,“你现在归顺黄军,才是对百姓,对安山县的百姓,最好的选择啊...”

    “哼!孬种!”

    武燕杰已经打了他两个时辰,实在是累了。

    “是,我是孬种,我没有你们这些人这么光明磊落,整个安山县的人都恨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怎么样呢?”

    “最后,还不是黄军赢?”

    “他们不会赢。”

    “凭什么?凭你们这些...鸟枪?崩不死人的土炸药?几个没手没脚的残废?”

    “凭人心。”

    武燕杰坚定道,“炎夏人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存在了千万年,有多少宵小觊觎这片土地?可他们呢?他们人呢?至少在这片土地上,哪怕沧海桑田,哪怕物是人非,唯有炎夏子弟的血,亘古不变!”

    “呵呵...那就算。”不知是被人打得已经快死,还是说不过对方开始理亏,这坨阴险狡诈的肉山的语气已经有点心虚,“你打赢了黄军,打走了他们,然后呢?”

    “然后你能干什么?你觉得凭你一人,能对这个军阀割据的国家做什么?我就给你说了吧,六洲土地上,每一个军阀都有打退黄军的实力,可他们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在乎!他们有钱,有粮,有兵,但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他们只想着黄军能够再多打一点敌人的地盘,好让他们多捞一点,你要打退黄军,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就是动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你以为,你这么一个小兔崽子,能在他们手底下撑多久?”

    “我能撑到把他们都打趴下!打出炎夏为止!”

    武燕杰大义凛然,声如洪钟,“西边的艾河有史安成,我就断水开闸,淹了他们的樱苏田,东边的羊城郡有楼天时,我就派兵往拜和山凿空道,挖天渠,直通他们的朱县城,南边的长河有李学佳,我就造一条大船,顺海而下,从后突袭他们的水龙洞,斩了李氏一族的侯爷府,我堂堂七尺男儿,哪里去不得?哪里打不下?”

    话罢,武燕杰忽然觉得好笑。

    他看着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的王二麻子,顿时一阵嫌恶。

    “把他绑起来,明天我们去宏县。”

    宏县县长和王二麻子的恩怨最深,届时武燕杰当着众人的面斩下王二麻子这顶狗头,想必足够让那个不算太糟糕的县长放下他的血海深仇,加入他武燕杰的队伍。

    第二天,宏县。

    负责押送王二麻子的队伍遇到了马匪,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还好武燕杰的名头已经响彻了整个波州,那批马匪及时弃暗投明,加入了武燕杰的队伍。

    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人群,武燕杰忽地有些恍然。

    温钥啊温钥,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你就料想到了这般场景?

    在你的料想中,我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还是同你一起,争论着到底应该给这罪恶滔天的王二麻子仁慈的绞刑,还是他应得的斩首?

    “头儿,人齐了。”

    武燕杰回过神来,示意让负责押送的小三子把犯人架上来。

    “宏县的百姓们!”他咽了口唾沫,大吼道,“今儿个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看一出好戏!”

    “众所周知,那无恶不作的王二麻子,带领着手下的倭兵,抢了宏县的粮仓,抓了各位的儿子,抢了诸位的妻女!”

    底下仍不知他要干什么的百姓听到这个,都开始闹腾,怪罪他揭开了宏县的伤疤。

    “今天!我们平军!就要为宏县讨个公道!”

    武燕杰一把掀开包着王二麻子那张脸的黑色头罩,一时间,底下惊呼四起。

    “我们平军费劲千辛万苦,从鬼子手底下抓来了这个畜生!现在!”

    武燕杰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愤怒都宣泄出来似的,吼声震天,轰如雷霆。

    “我!武燕杰!”

    他拿起早就磨好的大刀,红着双眼。

    “为大家!讨了!公道!”

    举刀,蓄力。

    “请大家明白!鬼子!可以打!可以胜!”

    灌注全部希望,代表着那千百个为他而死的弟兄的一刀,直直。

    “清倭贼!荡炎夏!”

    劈下!

    “清倭贼!荡炎夏!”

    “清倭贼!荡炎夏!”

    “清倭贼!荡炎夏!”开始只是零星几个人喊,接着那声音越来越齐,口号越来越响。

    直到最后,连那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再啼哭。

    他们纯真的灵魂被这股气势所感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这种,波州百姓,甚至炎夏人民都很久没见的东西。

    一时间,他们笑了。

    后来,后来武燕杰带着王二麻子的头游遍了波州,几乎所有人见了都对平军有所表示。

    有的县令捐了粮,有的地主送了枪,他们都竭尽所能,为平军献了一份力量。

    平军收到的礼有很多,但唯一例外的就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有无数的年轻人,带着行囊,背井离乡,在家人自豪而略带伤悲的眼神中,加入到平军的队伍里。

    第一仗在王二麻子死的两个月后,地点在安山县。

    平军一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就攻破了安山县的大门,在第一天就除了倭寇,拿下了冈山政志的人头,解放了这座被寇贼占领最久的安山县。

    随后的几年,武燕杰带领着平军和无数向往和平的百姓,打下了东洲的鱼麟海,攻破了南州的铜鼓关,击碎了西州的巴伶郡,轰开了北洲的隋林门。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最后一个侵略者离开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武燕杰此时身披华服,站在高处,望着远处驶离港湾的大船,内心千百种情绪交错,在最后,竟只有一丝唏嘘从中脱出,让他微叹出一口浊气。

    “小三子...”

    身后的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却依然有着初见时的神态。

    “我在。”

    “你说,要是阿钥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

    小三子想了想,在远方那艘大船彻底不见时,说了一句。

    “大概,是劝诫你不要骄傲吧?”

    武燕杰听了以后,忽然笑了。

    “确实,你比我懂他...你比我懂他。”

    “呜呜呜呜,你比我懂他,你居然,比我懂他。”

    他似哭似笑,时而自嘲,时而捶胸,到最后,他只能裹紧身上的衣物,叹了一声“这里的风,太高,太大”之后,黯然离开此地。

    许多年后,平军断了艾河,打下羊城,进了朱县,通了长渠。

    所有的军阀,不是逃,就是死,眼看和平即将到来,百姓们却纷纷闭了门户,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干系。

    在武燕杰即将正式接受“平国第一任大总统”的职位的前一天,异军突起。

    这些人不知从何处来,不吃从何处起。

    仿佛每个地方都有他们,又好像他们只是平军的空想一般,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自称是“新五军”的势力,对平军十分熟悉。

    平军的战略布局,总体防线,基本战略像是直接摊在新五军首领的脸上一样,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仅仅一个月,平军就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地,一时间平军内部人心惶惶,只要是官位高一点的都想着要尽早离开这个国家,到他乡用近段时间贪来的珠宝过上好日子。

    西京,国务府。

    已经初露老态的武燕杰扔掉手中的文件,颓然倒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局面到底是为什么?

    “三子,你走吧。”

    武燕杰望着天花板,“那边第三个抽屉里有几根金条,你拿着它,随便找个洋人的国家,走罢。”

    “好像我人生中很多巨变都是像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

    “我全家被倭寇所杀的时候是,虎山的弟兄突然没了也是,阿钥背着我埋下引线也是。”

    “真是可笑。”

    武燕杰自嘲着,忽然听到小三子用不同往常的语气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已经摘了眼睛的小三子。

    不知为何,这个陪着他走了很久的男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我说,你走吧,远走他乡,重新开始。”

    小三子的脸上带着武燕杰从未见过的沉静,“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我?我啊...我就死在这片...”

    “我是新五军的总指挥官。”

    武燕杰的话戛然而止,随后,他瞪大了眼睛看小三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开玩笑啊。”

    他匆忙地拿出手帕,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也好...哈哈...也好,会开玩笑,在外面不会吃亏...也好...也好...”

    他终于注意到小三子的眼神了,笑意越来越浅,直到最后消失。

    他们沉默了,沉默了许久。

    “为什么?”

    武燕杰干涩说道,“我对你不好吗?还是你想要权力?你想要可以跟我说啊,我没有子嗣,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的。”

    “为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呢?平军是你和我一砖一瓦建成的,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因为平军的国,不是我想要的国。”

    武燕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这话好熟悉...

    “你是利县县长的儿子,你建的国也只会是利县县长儿子建的国,而那种国家,和曾经的倭寇,曾经那些和倭寇无二的,同样也是侵略者的国家没有区别。”

    “你......”

    “我,我们想要,建立一个能够让百姓当家做主的国家,我们想要建设一个这世间从未有过的制度,我们想要有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庇护我们,能自始至终把百姓当人看的一个,让所有有钱人,所有军阀,统治者都恐惧到颤抖的国家。”

    “因此,我,和我的同志们,和你的兄弟。”

    武燕杰闻言,瞳孔一缩。

    难道阿钥也是?

    “在很早的时候就决定了,平军,不能存在。”

    “可现在的炎夏需要平军!”武燕杰起身,反驳道,“平军能让百姓过得更好。”

    “真的吗?”

    小三子的眼神带着冷酷的审视,“你多久没去朱县的大街上看看了?”

    “我前不久!”

    武燕杰想当然的反驳,却发现自己左思右想,也无法在脑海中搜到自己最后一次去朱县的记忆。

    “平军打到的钱财是倭寇从百姓那里抢来的钱财,而平军却把那些钱都放到了自己的钱包里。”

    “倭寇占领炎夏之后给百姓定的规则,现在平军也在用。”

    “倭寇占领时期占领的租界,到现在还是那些洋人的租界,平军每次路过,对洋人甚至比百姓还亲。”

    “这都是我亲眼见过的,你觉得,这样的平军,能让百姓过得更好?”

    “...”

    武燕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底下纷乱的街道,忽然陷入深深的疑惑。

    怎么会这样呢?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问道“阿钥也是你们的一员?”

    “他是。”

    “所以,是你向新五军透露的情报,平军才会在你们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

    “...不是。”

    “怎么可能?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这些我早就定好的情报。”

    小三子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和武燕杰对视着。

    忽然,武燕杰意识到了什么。

    一时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的头顶升起,这种感觉让他在近乎崩溃的震惊中,忽然有些像是要把灵魂抠烂似的心酸。

    原来,到头来。

    牺牲最少的人,只有我啊。

    阿钥啊,我这辈子唯一说对的事情,恐怕就是那天晚上,你引爆炸药之前的那句。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吧?

    十几年前的一个中午,烈阳高照,负责押送罪人的小三子将囚车塞到旁边的小树林里,躲避那边正在厮打的人群。

    这批马匪小三子认识,往日义薄云天的,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要找平军的麻烦。

    小三子躲在囚车旁边,忍受着车上那坨已经腐烂的血肉散发出的异味。

    “他们的妻女被我劫走,放到虎山山顶的那个山洞里了。”

    尖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得小三子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是囚车里的人发出的声音,小三子既嫌恶,又戒备地走上前,“你说什么鬼话?”

    “这些马匪大都是良善之辈,实在没办法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那坨烂肉的声音有些漏风,听着很可笑,“等会儿我把话说完,你就过去告诉他们妻女的下落,把他们收进平军吧。”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大概是听久了关于这坨烂肉的传闻,小三子对这个家伙有着近乎偏执的戒备,“你有什么阴谋。”

    大概过了半晌,烂肉说了差点让小三子崩溃的一句话。

    “同志,拿出藏在你鞋垫地下的记事本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三六年七月入的...党,代号是‘霄’,我跟组织上的人联系过了,知道你的身份。”

    小三子看着囚车里那坨被扒光了衣服,光溜溜的,看着恶心又污秽的肉山,忽然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你...你说。”他哽咽着,惦着脚取出鞋垫下面联络员专用的小本子,“你说,我听着。”

    “我骗安山县的倭寇,在虎山之后的断骨峡里还有一批,大概四万人左右的平军,在虎山尝到甜头的冈山政志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已经筹备了安山县大部分兵力往断骨峡进军,大概...就在四天后就到地方了,断骨峡地势狭窄,常年大雾,届时,你通知组织,组织战士们趁机炸塌断骨峡,经此一役,想必安山县会迎来长久一段时间的虚弱期。”

    “我在波州各地干尽了恶事,平军拿着我的头,想必会得到很多助力,等到时机成熟,平军成长起来,想必能很轻易地就攻破县城,断了倭贼前方大军地后备支援。”

    小三子记得很认真,恨不得用笔戳穿那个小本子似的。

    他后仰着,防止自己的眼泪沾湿这条某种意义上近乎神圣的情报。

    “还...还有吗。”

    “我想想...还有...”

    “啊,对了,石松原那个相好被我安置在县城的一个医馆里了,那个医馆是我们的同志开的,以后若有机会,帮我去看看她,顺便告诉她,杀了石松原的恶人已经被平军斩首,让她以后安心过日子。”

    “还...”

    小三子几乎要使尽全力,才能忍住泪水。

    “最后一个,别告诉别人我的身份。”

    “我干了太多恶事,太脏了,不配。”

    “...好。”

    虽然眼泪怎么也擦不完,但小三子还是挣扎着想要跪下,给那坨肮脏的血肉磕几个头。

    “快去吧。”

    尖利又嘶哑的声音制止了他,“快去制止那批马匪,晚一点,出事,就不好了。”

    “...嗯!”

    小三子爬起来,胡乱擦干了眼泪,像是要去就义一般,用尽全力转身,不再看背后那座肮脏的肉山。

    他要让这片大地,重新洒满光辉。

    他要让这些百姓,拥有那无忧笑颜。

    他要让那魑魅魍魉,惧怕这泱泱炎夏。

    他必须要做到,哪怕付出一切,背叛兄弟。

    否则,他对不起这些,无名的同志。

    ~~~~~~

    青空上,蓝天与白云之间。

    男人盘坐在柔软的云端上,看着下面那片大地。

    看那战火纷飞,看那高楼渐起。

    看那朝代更迭,看那万众欢呼。

    看那最大,最整洁的广场上,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自豪又不失优雅地,对底下那群经历了百般磨难的人民说道。

    “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成立了!”

    “我们再也不会害怕外敌入侵。”

    “我们再也不会忍饥挨饿。”

    “我们何时都会充满希望。”

    “我们,便是这个崭新国度的缔造者!”

    “我们站起来了!”

    任务完成了。

    男人起身,准备去做下一个任务。

    “为什么?”

    似男非女,似仙似佛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困惑。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你本可当那运筹帷幄的温钥,你本可当那勇武有力的大山。”

    “为什么是王二麻子?”

    “为什么?”

    “你已经六百年没和我说过话了!回答我!”

    “你明明还保持着我们初见时的温柔,如果不是知道冈山政志会动恻隐之心,你不会拖着那个女孩去给他看,不是吗?”

    “你明明可以选择的,我给了你很多种选择。”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罪孽最多,苦难最多的身份?”

    “是因为即使你不当,也会有第二个王二麻子出现?”

    “是因为你注重效率,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完成?”

    “这不对,你出问题了。”

    “我当初把你从地球带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自残的。”

    “这不对,这不对...”

    “你比我还像个机器。”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你需要休息。”

    “你需要一个很漫长的假期。”

    “回答我!”

    “回答我...”

    “...”

    “任务:假期”

    “任务目标:由宿主决定”

    “任务过程:你将扮演一个强大,有魅力的大少爷,你将百无禁忌,你将会碾压那些所谓的‘天命之子’,你将会不断找寻自己活着的意义,一切只到你找回自我为止。”

    “任务期限:由宿主决定”

    “任务完成条件:由宿主决定”

    男人看着浮现在面前的任务面板,默默点下了“是”的选项。~~~~~~

    “唉对了,说起来,你假期前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忘了。”“哈?”

    “好像是两个字的什么,挺简单的一个任务反正。”

    “嘛,无所谓了,快走吧,典礼快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河

    帝山,传说是人祖伊始之地,山顶有一汪清潭,名为道春潭。

    据说人祖就是在此潭中悟得大道,成功击败了那古老又强大的星穹霸主,为当时的人类夺下白帝星这片仅有的生存空间,结束了人类长达三百年的流浪生涯。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

    看袁吉的表情就知道了,这里八成和他没多大干系。

    从季语柔的序言星秘境退出来以后,宁云离开宁家在帝山设立的居所。

    帝山附近的旅游业十分发达,这座帝山山脚下的别墅换算成金钱的话,足够买半个碧落星了。

    话说一直用碧落星当金钱单位是不是不太好?

    宁云换了一身灵绒华服之后,在管家的拥护下走出大门。

    主要是碧落星它真的是能卖钱的,而且定价上一直都很微妙,记得昨天看地域管理局官方网站上还在拍卖碧落星星长的名额。

    那么一个完好无损,环境还好,各行业的发展都还不错的星球,起拍价居然只有一兆多一点。

    就挺惨的。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驾驶座上的杨凡被宁云看乡巴佬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

    “嗯?你有病?”

    “...没,快走吧,还有半个小时典礼就开始了。”

    杨凡发动飞艇,朝帝山山腰飞去。

    帝山是一座很宏伟的自然奇观,海拔两万多米,东西长四十千米,南北宽二十五千米,在山林深处栖息无数被白帝星浓郁的灵气滋养而生的异兽异种,由于帝山在皇室那里的神圣性,这些生物从来都没有被外人打扰过,传言它们的首领是一只活了百万年的异种,强悍无匹,甚至曾和人祖有过一战。

    宁云特意找人从军方那里买的指挥官专用飞艇飞得很快,仅用十五分钟就到山腰上的接待大厅。

    要想进入大厅后面的帝山祭台,必须要先通过安检。

    “那个,我真的要去吗?”

    宁云为了感谢杨凡给他当司机,找人给他弄了一张邀请函。

    “又没人逼你,不想去你可以在这儿等我。”

    “我...我还是去吧,就当是见见世面。”

    杨凡不自在地扭了扭,这身刚才那个管家让自己穿上的衣服质感太过柔顺,让一辈子穿着白棉布衬衫和松麻裤子闯天下的杨凡浑身不自在。

    “话说真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过了安检以后,杨凡指着胸口处镶嵌着的,一颗接着一颗的晶莹宝石。

    “这也太夸张了吧?穿得舒服一点不好吗?”

    “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宁云接过安检员递过来的手杖,“贵族平时享受着特权带来的奢靡和放纵,到了这种悼念阵亡将士和遇难平民的场合突然简单朴素起来,你觉得合适吗?”

    “这个...好像,也是。”

    杨凡挠了挠头,似懂非懂。

    “你这么想,你家里面哪个亲戚平常开着豪车穿金带银跟你们炫富,然后你娘生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钱来支付手术费,然后那个亲戚来探病时特意穿着一身旧到发白的衣服坐公交车过来,哪怕你不打算问人家借钱,你看着舒服吗?”

    “哦...哦!”

    虽然觉得宁云这话有哪里不对,但杨凡还是恍然大悟,“确实嗷,这么想就是挺气的。”

    宁云看着这个原本淳朴憨厚的老实人不断被社会上的人情世故所腐化,耸了耸肩。

    这可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在教育年轻人而已。

    “况且,衣着礼仪是常识。”旁边一个黑发的年轻人忽然搭话,“即使是收入很低的平民,在参加朋友的饭局也会穿上自己最为得体的衣服,追求美和整洁是人类的天性,无论阶级与否。”

    “而且今天这场典礼全星网直播,算是五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祭奠仪式,有谁会穿着从并嘻嘻二十块钱买的麻制品参加,你说对吧?”

    就这么说着,一位穿着灰麻上衣,脚踏黑色布鞋的韩姓医师从安检门内走了出来,在路过宁云时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露出那种“这家伙是我的杀父仇人”这种表情。

    随即他冷哼一声,迈着步子走了。

    杨凡和黑发陌生人:“......”

    “韩医师还是这么...别具一格。”

    陌生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想和他说两句话呢。”

    “你认识他?”

    杨凡对韩风没什么好感,尽管直觉告诉他韩风是个好人,但这个好人的性格,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喜欢。

    就比如去序言星那次,为了逃避追捕他们把飞船藏在星轨后面,然后辛辛苦苦饶了四十多圈,终于偷渡到序言星内部,狄满拿出几张特别香的大饼,连季宏都就这白开水多吃了几张之后,那家伙居然来了一句,“吃这种东西二皇子你委屈了”。

    妈耶,那个性格本来就跟火药一样的狄满听了那话之后的脸啊,黑得跟煤球似的。

    “我是二皇子前不久刚晋升的副官,离河。”

    听到这个名字,杨凡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是离河?那个平民之光?”

    从贫民窟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年轻议员,在平民圈子里已经快被神化了。

    “那个,麻烦不要再用那个称呼叫我了吗?”离河有些为难地凑近,小声说道,“有些贵族听到这四个字会恨不得把我就地处死的。”

    “好的好的。”

    大概是同为平民吧,杨凡对离河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说起来,你知道狄满的下落吗?”离河像是唠家常一样顺口提到,“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可以跟二皇子,或者我说,现在就他没有通过安格尔的审查了,二皇子有点担心。”

    “你呢?”

    听到宁云的话,离河笑得更亲切了。

    “我自然也担心愿意陪二皇子玩命的战友啊。”

    “我是说。”

    三人在聊天过程中已经进了前宴大厅,宁云从侍者那里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旁边的杨凡。

    “你要不要香槟。”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酒。”

    离河摆了摆手,“那你们先在这里等待典礼开始,我去祭台那里找二皇子。”

    “哦哦,那再见。”

    “下次见。”

    宁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喝了口香槟。

    皇家特供灵果味香槟,香气醇厚,营养丰富。

    就是难喝,宁云讨厌酒精。

    他一把抢过杨凡正要往嘴里送的酒杯,随手扔给旁边的侍者。

    “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话罢,他洒然离开,似是要去找什么人。

    留在原地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杨凡:“......”

    你礼貌吗?

    你吗。

第一百四十章 吃货的底线其实很简单

    “祭奠典礼即将开始,请前宴大厅的来宾们前往祭台,请前宴大厅的来宾们前往祭台。”

    宁云作为白帝星的本地人,在找到夕云和狼之后,带着他们和便宜司机跟着人潮,穿过那扇庄严古朴的黑色大门,来到祭台。

    祭台在皇室在帝山中心挖出来的一片巨大空间里,空间呈球型,中间那片一公顷左右,被祭仪专用的祈楠木栅栏包裹的古石平台就是祭台。

    祭台中心设有一片橙黄色浮石,那是祭司和主持典礼之人用来演讲,主持仪式的地方。

    此刻,祭台之上人头攒动,衣着体面的贵族们有序地根据那张邀请函上给他们预留的区域排着队,由于邀请函是根据受邀人的年龄来划分区域的,所以特级班的众人都被规划到一片区域。

    “这就是祭台吗?”

    夕云左顾右盼,白帝星的祭祀仪式闻名已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唉你说,花多少钱能让露娜在这个地方开一场演唱会啊?”

    “呵呵。”

    对于她的异想天开,狼只是默默地笑了笑。

    十分钟后,祭台已满。

    负责实况转播的摄像机器人突然开始运作,恢宏而悲壮的音乐响起,身披黑色祭衣的季清歌在异能的驱使下,缓缓飞上浮石。

    “七月十八日的今天,是一个沉重的日子。”

    “往日的战争都是兵与兵的对抗,但在那天,卑鄙的虫族跨越了防线,对那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发动了突袭。”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

    听着季清歌在台上那抑扬顿挫的曲调,杨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那么像小学时的演讲比赛呢?

    听着好奇怪。

    “阿清姐好可怜哦。”夕云看着上面那个像是被人拿枪逼着上台的公主,忍不住打开隔音结界对旁边的狼吐槽道,“她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对于现代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宁可上战场,也不愿上台做劳什子的演讲。

    “没办法啊,这是公主的义务。”狼也同情那家伙,“我老爹也总是逼着我在部落出去狩猎前吼什么战令,老难受了。”

    季清歌演讲的效果其实很好,无论是底下的贵族还是看着直播的观众,都被她极具渲染力的演讲说得几欲落泪,恨不得现在就去虫族战场和那些卑鄙可耻的虫族拼命。

    但特级班,除了杨凡和季清歌以为的,不是活了几百年,不把人当人看的邪神,就是生长于特殊环境下的蛮族少主,比起在叶海星惨死的那几十亿跟他们毫无瓜葛的人类,他们更在意明天的早餐,或者自己喜欢的偶像即将发布的新歌。

    也不知道为了星穹的未来而创建了特级班这一制度的季蓝,看到这届这些没有人性的学生会作何感想。

    祭奠典礼其实很简单,对于宁云这些普通听众来说,基本流程就是听演讲,跟着季清歌走了以后上来的那个祭司一起念几段悼词,再跟着看直播的观众沉默一分钟,最后将铭刻着遇难者名字的记录水晶送到安宁禁地里就完事了。

    很快,只用了半小时,特级班的众人就回到了前宴大厅。

    “阿清呢?她不能来吗?”

    “她是公主啊,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和我们站在一块?”

    “额...好吧,我还以为这种场合她一定会来呢。”

    杨凡看着大厅中央几十米长的,不断被侍者端来的食物填满的长方形餐桌,自己也忍不住饿了。

    “毕竟那家伙是个吃货呢。”

    皇室专用的休息室里,季清歌正在换衣服。

    说实话她特别想换上便服,跑到外面和夕云他们一起大吃特吃。

    但是,唉。

    季清歌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皇室专门为她定制的,华丽到几乎算是一件艺术品的公主服,穿了起来。

    “哈喽。”

    突然在耳边出现的声音差点让季清歌挥出一记宏能利刃,还好她及时认出来人的脸,不然明天星网的头条就是“震惊!皇室姐妹互相残杀,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这种恶心人的题目了。

    要知道,那些无良媒体可不怕死,皇室这些年已经清了四批无底线的媒体公司了,但这玩意儿就像野草一样,除不尽,烧不透。

    毕竟他们的后台,不是哪个有权的议员,就是哪个有钱的贵族。

    “你来这干什么?”

    自从迷影那件事过后,季清歌就没和这个坑害嫉妒她的姐姐独处过了。

    “我来见我亲爱的妹妹,哪需要什么理由呢?”

    “...”

    季清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回头,专心换衣服,不再理会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说起来,你没跟父皇说呢。”季语柔的声音低沉又轻柔,像是一段轻语的伴奏,“我们之间的事。”

    “哼。”

    这件算是背叛皇室的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季语柔的下场不会太好。

    她本不是皇后所生,天赋也不高,季清歌虽然心思单纯,但也不是什么傻子。

    她知道,在皇室的某些人眼中,季语柔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因此即使季语柔做出了那种事,季清歌也没有告发她。

    “没事你就快走吧。”

    大概是被刚才的演讲所影响,季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今天很忙的。”

    “你要干什么呀?”

    季语柔像是一团棉花,打不动,甩不脱。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你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帮助。”

    季清歌换完衣服,迈着大步就想要离开。

    “我需要你的帮助。”

    季清歌的步子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向前,“关我什么事?”

    “有奖励哦。”

    “我不在乎。”

    “很简单的一个小忙,只用三分钟就够了。”

    “我很忙。”季清歌打开门,侧脸,冷漠说道,“我也不想帮你。”

    说完,她便要关门离开。

    “有好吃的哦。”

    “......”

    由于本能,季清歌稍微放缓了脚步。

    “特别好吃,我拿给李师傅看了以后他跪着求我让他负责烹饪呢。”

    “......”

    “我发心誓哦。”

    “......”

    “只要你三分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嘲讽者

    前宴大厅,贵族们都在为了自己或自己家族的利益互相攀谈,特级班所在的区域都是些年轻人爱吃的食物,因此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各种青年贵族。

    他们是一股极具潜力的力量,早晚会接受他们长辈的权力,在星穹最优秀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他们,都有着一丝不苟的礼仪姿态和八面玲珑的社交技巧。

    在这个难得能和其他贵族势力交流的场合,他们各怀心思,积极地做着各种各样的,能让自己接近权力更高者的事情。

    有隐晦的阿谀奉承,有坦诚的表明志向,有激烈的针锋相对,有互为世仇的冲天敌意。

    在这种场合下,两位被天道承认过的,整个星穹的天命之子,自然不会过得太安生。

    先是韩风用教科书级别的麻布衣裤吸引了那些真的在叶海星失去了友人或者亲人的贵族,在那些贵族们怒斥韩风不尊重祭奠典礼之后,他便大义凛然地说出了“我们应该向前看!”“叶海星遇难的百姓不也是穿着这身衣服吗?”“我就是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缅怀才穿着这身衣服来的,穿着吸着百姓血买来的奢侈品来参加祭奠百姓的仪式,你们,可悲!可恨!可叹!”之类的,颇具韩风个人风格的言论。

    然后,他就很顺利地拉了一大批贵族的仇恨。

    其实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无论是谁,在经历了像刚才那般沉重的仪式,并且这个仪式中要祭奠的人中还包含自己的亲友之后,怀着悲痛的心情想来前宴大厅缓和一下心情,结果看到一个穿着明显没把这场典礼放到眼里的二百五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边在这个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来宾都是贵族的典礼上怒斥贵族制度,一边把自己对亲友的怀念贬得一文不值,都会愤怒的。

    老成的贵族尚且忍不了,更何况这些年轻人呢?

    “......真不愧是他啊。”

    看着被一群人围着,用各种不吐脏字的话喷得说不出话的韩风,杨凡隔着空气,默默敬了他一杯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天赋了吧?

    反正杨凡自认为做不到在五分钟之内就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围攻。

    “喂!”

    一只手忽然搭在杨凡的肩膀上,“好久不见。”

    黄绪林冷飕飕的声音从杨凡背后响起,“昨天,你偷袭我弟,赢得很舒服啊。”

    “我亲爱的,特级班的,来自碧落星的,说了不少疑似反叛军言论的,小老弟??”

    杨凡闻言,打了个冷颤。

    他是立志要改变腐朽的贵族社会的,他不怕黄绪林,不怕黄家,甚至不怕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是他怕理亏啊!

    如果是哪个贵族污蔑他,让他得了不白之冤,让全星穹的人民都觉得他是个人渣败类的话倒也没什么,他杨凡身正不怕影子斜,无惧那些蝇营狗苟。

    但问题是,昨天的比赛上发生过的很多事情,要是抛开过程只看结果的话,连他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也会觉得那个靠着偷袭,靠着袭击女性下三路赢得比赛的学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渣。

    这么想想的话,杨凡好像知道韩风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会是那样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那不是偷袭,是一不小心...”

    “你的意思是你一不小心就能打赢我弟嘛?啊?你瞧不起我们黄家是吧?”

    “不不不...”

    天命之子的标准待遇,宁云坐在角落里喝着茶,看着这两个倒霉鬼因为各种原因受到的无妄之灾。

    韩风是活该,杨凡是因为他是杨凡。

    话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那个便宜老爹为了陪老婆,就让自己全权代表宁家过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哇——”

    忽然,不远处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了,他们齐齐地看向大门,一副被惊艳到的样子。

    宁云侧过头,从人群的间隙里看到身披华服,头戴皇冠,一副尊贵清艳姿态的季清歌。

    好像,又有麻烦了。

    感觉到季清歌视线的宁云默默把凳子往里边挪了挪,尽量避开这个季语柔口中的“主角”

    说起来,季语柔和自己的系统似乎有些不同。

    比如说季清歌,系统在临走之前并没有提到过这个人,并且系统给自己展示的命运轨迹中,季清歌这个人仅仅只出现了几次,比路人还路人。

    奇怪。

    “公主,愿意同我跳一支舞吗?”

    “公主,请您给我一个与您共舞的机会。”

    “公主,能答应我诚心予您的邀约吗?”

    “公主。”“公主。”“公主。”

    大概是在十一号的试炼空间和特级班待久了,季清歌对这种场合异常的排斥。

    尽管应对这些人是她从小就学会的基本课程,但她还是感到一阵厌烦。

    要是她能尽快升到天源就好了,在皇室,天源以上的成员有很大的自由,不用交际,不用应酬,不用迁就。

    回去就拜托十一号加强训练吧。

    季清歌这么想着,穿过一片又一片的人群,和一批又一批的势力打着招呼,终于走到那个企图躲开自己的男人身边。

    “你愿意出去和我跳一支舞吗?”

    季清歌嘴上这么说着,眼神中却透漏着“你不和我走我就剁了你”的杀意。

    所有在刚才邀请季清歌跳舞的贵族少爷们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当然不敢把怨念的目光放在季清歌身上,一时间,宁云感觉那些瞪向自己的目光中至少有一半是真想杀了自己的。

    “...必须要去吗?”

    “当然不是。”季清歌表面柔和地笑着,实际眼中的杀意已经快凝成了实质,“只是你不来的话,我会很伤心。”

    顶着季清歌和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好像自己是什么毁灭世界的罪人一样的目光,宁云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茶都不好喝了。

    季清歌看到站起来的宁云,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亲昵地拉着宁云的手,在周围嫉恨又羡慕的眼神中离开前宴大厅,到祭台上某个空无一人的角落。

    季清歌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以后,在一瞬间就原形毕露,从不可方物高贵矜持的公主变回了那个又憨又坏又鬼点子多的一个,无情的浪费食物的机器。

    “嘿嘿,那个,走吧。”

    她用手链上的异能为自己换了一套夜行服,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正好穿这套衣服。

    “走哪儿?”

    “山上。”

    “不去。”

    “别呀,帮同学一个忙嘛。”季清歌瞪着貌似无辜的大眼睛,“突然把你叫出来,还让你帮我吸引视线是我不对,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帮忙。”

    “不帮,没空,我回去了,再见。”

    看着宁云毫不留恋的背影,季清歌实在没办法,只能喊道。

    “我得到的报酬分你一半!”

    “好我帮你。”

    宁云回头,直接反客为主,拉着季清歌就往出口走去。

    他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而季清歌看着宁云紧紧拉住她的手,心里也没有什么少女在心中荡漾的涟漪什么的。

    她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早知道就说三分之一了,一半也太多了。

    亏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雾

    帝山临近山顶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奇怪的景观,名为“醉角坡”。

    顾名思义,它是一个倾斜着,弯曲起来的,像角一样的小山坡。

    传说醉角坡的材质特殊,整个星穹只有帝山上有。

    而皇室也确实派卫兵把守着这个小山坡,就季清歌了解,皇室对醉角坡的关注度很高,把守这里的卫兵远远看去就能知道他们的不凡,季清歌甚至还认出一个人就是在她小时候负责保护她的皇家禁卫。

    “看到那个小山坡了吗?”

    季清歌用异能遮掩住他们两人的身影和动静,指着那个歪曲的,像是白色小角的山坡,对宁云说,“我们的目的就是从它上面刮一点粉末下来。”

    “你要我做什么?”

    “你去吸引那些卫兵的视线啊,我又不是要毁了醉角坡,只是刮一点粉末,他们不会发现的。”季清歌对宁云说着她不靠谱的计划,“老实说估计他们就算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个卫兵队长是看着我长大的老熟人,只是那样影响不太好,万一出什么事,对他们仕途有影响。”

    “所以?”

    “所以你过去适当的吸引一下视线,这样我们都不会太尴尬。”

    “你为什么不去找夕云或者别人?”

    “哎呀你哪那么多话啊,快去。”季清歌一把将宁云推出隔音结界,让他暴露在卫兵的视线之下“事成之后我分你一半报酬都说好了的。”

    啧,怪丫头。

    宁云叹了口气,往卫兵那里走。

    “请问...宁云少爷你有什么事吗?”

    因为宁南在军队中的地位,所以这些卫兵大都认识宁家的家徽。

    而宁家目前能光明正大的在胸口上刻上家徽,参加这场典礼,除了宁南以外的人,只有那个在最近干了很多事的宁云。

    “我鞋带开了,能帮忙找一根新鞋带吗?”

    听到这话,面容有些苍老的卫兵队长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宁云木着脸,默默指了指他后面。

    卫兵队长往后一看,那个从小就异常顽皮的公主正悄悄地爬着醉角坡,察觉到他的视线,还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

    搞什么啊。

    卫兵队长没想到自己被调到帝山还能被小公主整一次,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制止了想要向他报告什么的卫兵,对宁云说,“那您先等一下,我们...嗯...我们给你找找。”

    说完,他叫来周围的卫兵,“都过来,掏一掏空间戒指里有没有鞋带能给宁云少爷穿。”

    能混到帝山来的人都是人精,卫兵们只需要零点几秒就能认出那个正在爬坡的红发少女是谁。

    因此他们只能抽搐着醉角,聚到宁云跟前,假装费力地在戒指里找鞋带,脸色活像是考试时想不出来的学生。

    公主,你到底要搞什么啊。

    “嘶——好疼。”

    身后的声音传来,让卫兵们一阵担心。

    许久之后,季清歌终于完事了。

    “走吧。”

    她朝宁云比了个撤退的手势。

    “啊,我鞋带找到了,谢谢你们的帮助。”

    他毫无感情色彩的捧读了句感谢,在卫兵们释然的目光中,转身走了。

    季清歌带着宁云回到了大厅,手上还留着纱布。

    “你怎么了?”

    以季清歌修炼宏能后的防御,还有东西能让她不小心被破防吗?

    “不小心被那个角扎了一下,小事情。”

    季清歌对此倒不太在意,心思单纯的她拿着被布包裹住的醉角坡粉末,兴冲冲地给宁云说了句“你在这等着,我去换吃的。”,就离开了。

    果然是吃的吗?

    也是,只有食物才能让季清歌低下头颅。

    过了一会儿,季清歌开心地,拿着一个......

    宁云睁着死鱼眼,看着季清歌手上热气腾腾的东西,“这是什么?”

    “好吃的啊。”

    季清歌幸福的笑着,但她一向信守承诺,直接掰了一半给宁云,“给!这东西好香的。”

    “是你姐让你帮忙的吧?”

    “你怎么知道!”

    季清歌像只被吓到的兔子,一边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一边警惕地看着宁云,“是不是你也和她一伙的?”

    宁云叹了口气,没理她,默默接过手里的烤番薯,啃了起来。

    嗯,还挺香。

    番薯作为平民也不常吃的食物,对季清歌这种吃着精米细面长大的公主来说,的确很稀奇。

    季语柔那家伙,八成是靠着她是异界之魂不怕心誓约束,把这个憨批妹妹给忽悠了。

    ~~~~~~

    我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就泯然众人的大众脸,出生平凡,因为母亲的关系,算是半个少数民族。

    但在这个地方,少数民族并不稀奇。

    现在是秋天的晚上九点,我走在郊区的路上,旁边被两排橡树遮挡,树后面是一片又一片的玉米地。

    老实说,这些玉米早该割了。

    我喜欢在这个时间出来看风景,穿过这条小路,前面就是一片规模很大的烘干场。

    在那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纯净的,没有被任何东西遮挡住的夕阳。

    很美。

    “喂。”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声音,将视线转到那片玉米地。

    “你过来拉我一把。”

    好像是个孩子,被卡住了吗?

    我走到那片不断摇晃,发出悉簌响声的玉米丛中。

    “你在哪儿?”我说“我看不到你。”

    “再往前一点。”

    我继续向前,鞋子被地上的淤泥浸染着。

    “在哪儿?”

    “往左一点。”

    “然后呢?”

    “继续走!我不说停你就继续走!”

    我叹了口气,还是继续向前走着。

    没礼貌的孩子,真的很讨厌。

    但也不能不管,不是吗?

    周围越来越黑,可以供人行走的间隙越来越小,在我开始怀疑那个孩子是不是在骗我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两根粗壮的杆茎中伸了出来,抓住我的胳膊。

    “停!”

    好吧,他没骗我。

    他?她?

    小孩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这里幽暗狭窄,我也没有转头的余裕。

    我使足了力气,拉着他走出玉米地。

    终于,我可以看清他的样貌。

    是个女孩,留着长发,很瘦,身高不到我的腰间。

    “所以,你迷路了吗?”我问她,得到了一个无礼的白眼。

    她挣开我的手,后退了两步。

    “又是这样...”我听她念叨。

    “能回答我吗?”

    我有些恼火。

    “你想听故事吗?”

    “什么?”

    “听故事。”女孩的语气带着不同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好故事。”

    我看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番薯的魅力

    当然,成年人的义务也要履行。

    “你得先带我去你的家人那里,他们会担心你的。”我对她说“你的故事可以在路上说。”

    她好像没听到前半句话,转身向着我原来的那条路走去。

    在最初的时候,有一颗石头,由于那颗星球离太阳很近,所以它常年燃烧着。

    那颗石头在燃烧中不断变形,下沉,又浮起,在那时,还没有大地的概念,岩浆滚滚,也容不下这块石头。

    在那颗彗星第六十次划过天际的时候,那颗石头第一次出现裂痕。

    燃烧的坚冰第三次从蓝紫色的月亮上掉落下来的时候,那颗石头上的裂缝开始扩大。

    “燃烧的冰?”我好奇地问她“那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没礼貌的小姑娘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当第一条河出现在那颗星球上的时候,那颗石头终于炸开了。

    深埋其中的宝石第一次接触外界,闪烁出那个地方从未出现过的光芒。

    它并非物质,那是过滤压缩后最沉重的能量,相当于小半个星球大小的石头,也只孕育出这一块不足原来千万分之一的宝石。

    又过了许久,月亮沉没了,震荡和倾覆是当时的主旋律,大地几度消失,又几度回归。

    可能是一次偶然,在某个瞬间,石头炸开了。

    ~~~~~~

    也不知道季语柔那家伙从哪找的番薯,个头贼大,都快相当于一个椭圆形的排球了。

    大概是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季清歌只是幸福的品尝了四分之一,便将它放到收纳空间中,准备以后享用。

    她的收纳空间比较特殊,是桑乙用手链中幽云鲸的天赋技能开辟出来的特殊空间,容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并且,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所以这个桑乙送给她的十八岁成年礼物,大多数时候都被季清歌当成电冰箱来用。

    宁云倒是没想那么多,烤番薯而已,上个任务吃过不少。

    毕竟那会儿他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顺利打入敌军,同时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在两个月以内疯狂吃这些碳水增肥来着。

    而且那时候条件也不好,大鱼大肉什么的也吃不上,宁云只能在郊外搭一个帐篷,每天打麻雀,猎野猪,偷苞米,挖番薯,别人变肥都是因为经受不住炸鸡和蛋糕的诱惑,他变肥是把自己当成填鸭场的鸭子,要知道那个季节的苞米和番薯都还没熟,在那种条件下也处理不了野猪和山鸡肉中的腥味,所以即使宁云厨艺再高,也无法在那种环境下吃上人的食物。

    “哎你省着点吃,这可是我牺牲自尊换来的。”季清歌看着把珍贵的美食当成普通水果啃的宁云,一阵心疼,“这可是御厨都要省着用的好东西。”

    宁云貌似怜悯地看了这个傻姑娘一眼,随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你干嘛去啊?”

    “回大厅。”

    “回那里干嘛?”季清歌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中不断消失的,被剥开了皮的金色果实,“那里面闷死了,还有好多人过来烦我。”

    “那也得回去,不打招呼就离开,影响不太好。”

    这场典礼的负责人是季行季宏二人,一般宾客想要离开,都会跟他们打声招呼。

    “嘛...那你去吧,我自己先走了。”

    季清歌不太高兴地跟宁云道别,她实在不想再和那些贵族打交道,大半辈子都和桑乙过着自由生活的她,接触这些东西总能感觉到一层披在她身上的,无形的束缚。

    她明白在享受公主身份的权力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修炼,哪怕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在确认它可以让自己变强之后季清歌也能毫无顾虑地听从十一号的安排,她希望自己能用一种更实在,更有用的方式来承担守护星穹的义务,而非这些,虽然有必要,但过于曲折的交际。

    “那我走了,再见哈。”

    目送宁云之后,季清歌看着周围的风景,没趣的叹了口气。

    帝山的风景很好,绿树成荫,青草遍野,季清歌甚至能从旁边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听到几声鸟叫,黄昏刚刚过去,幽蓝的夜空向心情有些低落的少女投射出几抹星光,让她如火一般的红色秀发也裹上了一层静谧的银光。

    算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剩下的这个被季语柔称之为“大沙淄果”的东西吃掉吧。

    季清歌随便找了个方向,踏着石阶,朝山顶走去。

    她记得那个奇怪的正方形建筑物旁边设有几个供人休息的长椅,这个时间,这个场所,想必那里会很安静。

    说起来,那个建筑物还挺神秘的,即使是贵为公主的季清歌也没有进入那里的权限。

    季清歌从收纳空间中拿出大沙淄果,一边向上走,一边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金黄果实,小口小口地吃着。

    嗯,真香!

    绵密的口感,甜而不腻,厚而不荤,也不知道她那善妒的三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拿这种宝贝去换那一点点看上去没有任何用处的石头粉末。

    不知不觉中,季清歌已经走上了山顶,来到奇怪的蓝色盒子般的方形建筑物旁边。

    终于到了。

    季清歌一屁股坐在黑木长椅上,正打算认真品尝这“大沙淄果”的味道,却突然发现,原本捧着那金黄果实的双手,现在空空如也。

    “嗯?”

    我那么大一大沙淄果呢?

    季清歌懵了,她左顾右盼,时不时还重重地吸两口气,企图从周围的空气中找到那宝贝的线索。

    气味最后消失在...嗯?

    季清歌低头,把鼻子凑到左手上闻了闻。

    “......”

    确定了,凶手是自己。

    怎么能这样啊。

    季清歌有些憋屈地坐起来,靠在长椅上,将头后仰。

    那么大一个果子,怎么就这么不经吃呢?

    更无聊了,祭奠仪式,好烦。

    季清歌百无聊赖地在长椅上撒泼打滚,在最后,她撇到身后的蓝盒子,灵机一动。

    要不,去里面看看?

    季清歌这个人,无论是战斗还是思考,身体总是要比脑子快至少三步的。

    就比如现在,她脑子里才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自动打开蓝盒子的大门了。

    说来也怪,往常一直被守卫把守的地方,今天却空空荡荡。

    季清歌看着门内幽深寂静的长廊,没怎么犹豫就从收纳空间里拿出手电筒,开着最大亮度走了进去。

    这个手电筒是她在叶海星事变之后,专门从启明星定制的。

    听那个研究所的所长说,近二十年来,定制这种超大功率手电筒的人,包括她在内只有两个人。

    季清歌觉得,另外一个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宁云。

    最大亮度的手电筒将原本应该像恐怖片里那些被鬼魂重点照顾的长廊照得堪比白帝星美术馆一样亮堂,季清歌向前走着,默默欣赏着长廊上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男人,一个小女孩,一片玉米地,一片...太阳?

    这是什么?

    季清歌凑近,仔细看了看。

    一个人形的生物,被火焰包裹着,脸上却一副慈悲的表情,像是即将通往古老传说中的极乐乡。

    奇怪的审美。

    季清歌挠了挠头,这些艺术品总让她头昏脑胀。

    小时候的艺术鉴赏课是季清歌唯一不擅长的学科,也是季语柔唯一能用分数碾压她的学科。

    记得师傅说过,所谓的艺术,就是人将欣赏到的美量化后的产物,只要能让自己产生感受到美的体验,那么无论那是什么,对能欣赏到它的人来说,都是艺术品。

    说得曲里拐弯的,反正季清歌是没听懂。

    想到这的时候,季清歌终于到了长廊的尽头。

    尽头是又一扇门,整体由不知名的银色金属所制,中间还挂了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玉锁。

    这把锁...

    季清歌甩了甩手,压下手链中幽云鲸发起的骚动。

    和手链,皇冠是一个等级的。

    要不,回去吧?

    虽说师傅教育过自己,没人把守的门,里面的东西谁捡到就算谁的。

    但季清歌的直觉隐约告诉自己,如果自己把这把锁撬了,父皇能把自己打包送给虫族当两族友好关系建交大使,俗称人质,还是随时可以牺牲的那种。

    “检测到里面有高能量反应,建议宿主想办法进入该空间哦。”

    十一号欠抽的声音从季清歌的脑海中响起,“啊,对了,我给你发布个任务吧。”

    “任务:探索”

    “任务目标:进入未知空间”

    “任务奖励:宏能增长百分之四百,试炼空间(炼狱)(阴阳)部分使用权限开启,技能树优惠卷(使用之后一天内技能点消耗降低百分之四十)”

    “说起来,任务系统好久没用了,都有点生疏,先这么凑活着用吧,不过奖励是实打实的哦。”

    说完,十一号的声音就在季清歌的脑海中销声匿迹,任凭季清歌再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狗系统!

    季清歌恨的牙痒痒。

    这家伙就是看自己打不开这把锁,才用这么丰厚的奖励恶心自己的。

    等自己有能力干涉到这个蠢系统以后,哼哼,等着吧。

    “友情提示:干涉系统必须先触摸到清源级的门槛,请宿主量力而行哦。”

    轻飘飘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直接让本就恼怒的少女破了防。

    “你特么的!”季清歌将愤怒倾泻在面前的铁门之上,一拳砸了下去,“再读一下我的思想试试?”

    “友情提示:宿主不要冤枉人,笨蛋是没有思想的呢......唉?”

    看着直接被那拳轰开的大门,季清歌也懵了。

    我这是...要死了?回光返照?

    还是说我在不知不觉中突破到清源境了?

    嘛,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嘿嘿嘿。

    季清歌发出阴恻恻的笑声,直接打开了系统面板。

    ~~~~~~~~~~~~

    “十一号天启战士培育系统请求协助!”

    “十一号天启战士培育系统请求协助!”

    “请最高权限者发起支援!”

    “请最高权限者提供‘宏能拓元珠’‘炼狱之钥’‘阴阳之钥’‘血战之人的怀念’等道具,系统:十一号在此对最高权限者发起最高程度的感谢,还请最高权限者即时进行反馈”

    未经允许擅闯他人的表层意识大吼特吼,还以为自己很高大上,是所有系统的通病。

    也是宁云讨厌“系统”这种东西的原因之一。

    “不是说最高权限没用了吗?”宁云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咬了口番薯,“怎么到需要了就想起我来了?”

    “否认!十一号对最高权限者发起的控诉表示抗议,并再一次向最高权限者申请支援!”

    “没有,滚,边儿玩去。”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未达目的胡搅蛮缠,也是宁云讨厌系统的原因之一。

    宁云用精神力锁定了十一号发送到这具身体内的信号链,从小金库里拿出对系统专用的瘫痪序列,顺着信号链发了过去。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请求支。”“请求支...支援...”

    “请...支援...援助...”

    “助...”

    “嘶——轰!”

    世界清净了。

    宁云满意地收回装载着序列的微型电脑,正要拿起茶杯喝口茶,身边突然引起一阵骚乱。

    “你干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

    “有病?”

    “真的不好意思。”

    “挤什么呢?”

    “抱歉抱歉。”

    只见满脸疲色,浑身狼狈的杨凡蹲伏着,不断靠周围的人群为掩护,缓慢地朝宁云这边走过来。

    等到了宁云身边,确定周围已经没有那种让自己恐惧的视线之后,杨凡松了口气。

    忽然,他认出坐在他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的人,“唉?宁云?你怎么在这?”

    “我不应该在这吗?”

    “额...好吧。”

    “倒是你。”宁云嫌弃地看着他衣服上的灰尘,“被一个黄绪林就搞成这样了?”

    “哪有!那家伙早就被我甩开了,是千雁,她也来了。”

    杨凡有些后怕地抖了抖,“我现在可不敢见她。”

    “唉?”

    看到宁云手中的东西,杨凡眼睛一亮,“这不烤番薯吗?哪来的?我以为白帝星不卖这个。”

    “别人给的。”

    “给我掰一块呗,我一直在躲人,都饿了。”

    这番薯烤的火候不太好,宁云也吃腻了,索性把自己吃过的部分掰下来一口吃掉,将剩下的都扔给杨凡。

    “呼,还是热的。”

    杨凡接过以后,边剥皮,边给宁云说,“你这个烤得不好,我和小颖小时候经常吃这个,我们烤的那个,用木灰烤出来的,甜腻中带着焦香,老好吃了。”

    “我记得那会儿,小颖还说...”

    “别说话。”

    宁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杨凡安静。

    “怎么了?”

    看着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人群的宁云,杨凡有些疑惑。

    “你仔细听。”

    顺着宁云指着的方向,杨凡凑了过去。

    在那里,两个年轻人攀谈着,可以看出右边那个年轻人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早闻蒋少爷的异能可以贯穿星穹,不知下次在下可否带着烤番薯登门拜访?”

    嗯?烤番薯在白帝星是那种比较名贵的伴手礼吗?

    “自然可以,像牛少这种有识之士,我们蒋家自然会像木炭见了番薯那般欢迎。”

    哈?什么比喻?

    “哼!”

    突然,另一个少年闯了进来,看容貌和那个蒋少爷长得很像,都有一张大大的国字脸。

    “哥!你怎么能让这种比番薯皮还廉价的人进我们家呢?我们蒋家在白帝星的地位,就像是火炉之于烤番薯一样,哪能容这些上不得番薯面的人随随便便拜访?”

    什么鬼???

    杨凡听着越来越诡异的对话,默默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又撞上了人。

    “嘿!小心点!”

    “对不起对不起。”

    杨凡赶忙道歉,却发现被他撞到的那个人眼神诡异。

    “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番薯干什么?”

    那人瞪着空洞的眼睛,缓缓朝杨凡走来。

    周围的人也变得很奇怪,他们齐齐转身,看向杨凡。

    “这个人,长得好像番薯。”

    “我赞成。”

    “番薯允许我这么做。”

    “番薯。”“番薯。”“番薯番薯。”

    “番薯番薯番薯。”

    “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番薯。”

    周围的人齐齐向杨凡走来,诡异的压迫感让杨凡往后退,冷汗不断从他的额角流出,一步,两步,三步,咚。

    他又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的气息过于微弱,几乎像是个死人。

    “你。”

    杨凡听到这话,全身僵硬。

    他默默转身,只见狼赫然站在他的身后。

    “有番薯吗?”

    往日狼好看的银色眸子此刻被灰色的眼白所代替,杨凡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到不像活人的温度。

    再回头,杨凡身边的,二楼楼道上的,窗外站着的,大皇子,二皇子,黄绪林,小颖,各种贵族,各位侍者,在此刻都僵直地站在原地,用只有眼白的眼睛注视着杨凡。

    “你有,番薯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莫要背锅

    就在杨凡快要被狼发动异能变成一滩肉泥之时,宁云即使拉住这个被吓成傻子的杨凡,发动手杖的传送功能,传送到帝山附近的平民区。

    “他们到底怎么了?”周围压迫的氛围消失,杨凡抹了一把冷汗,“中邪了吗?”

    “不知道,报警吧。”

    “额...哈?”

    “报警啊。”

    “不...不管了吗?”

    “遇到事情先报警是小学知识。”宁云面色平淡地看着杨凡,“刚好,那就有一家警务厅,去吧,我等你。”

    这条街上空无一人,一看就不对劲。

    所以先让炮灰去探探。

    宁云指着不远处本应很亮堂的警务厅,对杨凡说。

    “额,好吧。”

    杨凡挠了挠头,咬了口手上的番薯,进了警务厅。

    这家伙是打算把手上的番薯留到明年吃吗?

    宁云看着进了乌漆嘛黑的警务厅的杨凡,看着手杖上显示的时间,开始读秒。

    五,四,三,二,一。

    “番薯!”

    “呜啊!”

    “快走快走!里面的人也疯了!”

    杨凡捧着番薯冲了出来,身后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在追赶。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问题就出在他手上那坨已经凉掉的番薯呢?

    嘛,算了。

    刚好有个吸引火力的。

    宁云再次启动了黑以太传送程式,一阵黑光包裹住马上就要被拉进人堆里的杨凡,即时拯救了他。

    要去哪呢?

    宁云用精神力搜索了附近的区域,发现整颗白帝星的人都处于这种状态,原地不动,直愣愣的站着,少数几处有暴动的地方都是那种,以健康饮食理念为主题开的餐厅。

    那些餐厅有很多粗粮,现在里面的客人都为那些装在盘子里的番薯块互相厮杀,场面看上去很残暴。

    不过因为那些大都是普通人的缘故,伤亡并不算高,以星穹的医疗水平,不出三天就能让他们痊愈。

    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有了,就在附近。

    包裹住二人的黑色光球发出刺眼的电弧,下一秒就消失在发狂的人群之中。

    帝山,山顶。

    刚到的宁云和杨凡,在下一秒就被一道红色激光贯穿。

    杨凡反应及时,鼓起帝劲,一拳打在激光之上。

    僵持了大概五秒之后,杨凡的拳头开始散发出烤肉的香味,红色激光也慢慢消散。

    “谁!”

    杨凡甩了甩手,摆出战斗的架势,对来人大喝一声,“出来!”

    “我出你大爷!”

    一记比刚才那次攻击要强横不少的飞踢直奔杨凡的面部,在杨凡被踢倒在地,大腿还忍不住抽搐之后,夕云才感觉自己的气稍微消减了一点。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把我一小姑娘扔那儿了?”

    夕云忿忿不平地质问道。

    “嗯...我的错。”

    宁云看着背后长着五个比他人还大的黑色钢爪,周身散发着比那些恐怖片里的反派还要可怕的血腥味的夕云,违心地道了个歉。

    “哼,姑且原谅你吧。”

    夕云还是蛮喜欢宁云的,主要他很帅,还是那种,男女通吃,雌雄莫辨的帅。

    初见时宁云是一头短发,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他留起这种长卷发之后,和剪了短发的季清歌一对比,简直了。

    比那个不知道那个流程出错了变得比杨凡这个肉体系异能者还要爷们的公主还要好看。

    而且他还认识露娜,露娜能来白帝星开演唱会,他功不可没。

    所以夕云这次只把被抛弃的怨念发泄杨凡身上。

    “话说这是什么情况?”夕云又踹了杨凡一脚,“我刚离开时打伤了几个贵族,没事吧?”

    白帝星不会为了这个和她老娘的黑水域开战吧?

    “你打伤了谁?”

    “就几个看着挺丑的...”

    “你只是走路时碰巧看到了几个发狂的人互相残杀而已。”宁云看到旁边的椅子,索性坐下,“场面那么混乱,谁打看到你打人了?”

    “...也是,嘿嘿。”

    杨凡终于挣扎着从夕云脚下出来,帝劲虽然是一种全能的力量,但在修炼到秘籍的六十五页的帝延术之前,是不擅长治疗的。

    所以杨凡现在用最粗糙的帝劲恢复细胞治愈伤口的熟练度,即使是发明出帝劲的那位前辈看到了也会流下心酸的泪水。

    这个可怜的孩子是经历了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如此熟练啊。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杨凡还是有点恍惚,刚才那一脚直奔他的脑门,要是正常人的话早就死了。

    “等着呗。”

    夕云用黑爪拟态出一把椅子,“那些清源境的大佬已经开始忙活了,喏,就在那边。”

    她指的那个方向,一位散发着冲天威压的清源大能正高悬于天际,红色的能量球在他身前凝聚,衍生出无数引线,不断从帝山附近抽取出绿色的光点。

    在宁云的精神力视角中,白帝星各地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不同的是那些清源大能们抽出绿色光点的方式各不相同,有像帝山这里用技巧柔和取出的,也有用刀,或者拳头朝地上猛力一击,将潜伏于大地之下的光点直接逼出来的。

    白帝星,人类首都,天子脚下。

    人类历代的强者有很多都选择驻扎此地,传说是因为此地蕴藏着传说中的人类之中,只要白帝星不灭,人类就永远能保留文明的火种,直到下一次兴起。

    当然,这只是传说,宁云是来休假的,对这些秘传奇闻没兴趣。

    这些鬼东西他在任务途中见多了,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这些东西的守护者,常年驻守在什么能为世界带来生机的世界树啊,藏着创世女神为后人留下的希望之种啊,古文明留下的世界遗迹之类的东西旁边,一下子就是个万年亿年的,要不是系统有托管功能,宁云现在说不定现在还在那个叫阿古列尔的大陆上充当一个无法沉睡的守备机器人呢。

    所以。

    “我知道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反正我不去。”

    看着两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年轻人,宁云无情地拒绝。

    “去嘛去嘛。”

    夕云指着那个开着大门,一看就知道不简单的蓝色建筑物,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宁云,“难道你能拒绝这种探索未知的机会吗?”

    “能。”

    “去嘛。”

    杨凡也跟着起哄,“去呗。”

    “去也可以。”宁云翘起了二郎腿,“不过你们要先立个字据,证明我是被你拉着进去的。”

    “...切。”

    想要让宁云这个大贵族为自己兜底背锅的夕云没趣地嘘了一声。

    不愧是白帝星本地的贵族,真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队友

    最终,夕云和杨凡还是没抵住那扇门的诱惑。

    没办法,没有哪个天命之子或者主角能拒绝一扇虚掩着的大门。

    “不管了,咱们走!”

    夕云豪气万丈,带着杨凡就是往里面冲。

    “不就是皇室才能上来的帝山上的一座普通的用玄天石造的一个小房子嘛,我们启明星赔得起!”

    其实是赔不起的,现在在黑市上一毫克玄天石的价格是四百五十亿星穹币加一枚可以让苍源境强者摸到天源门槛的问心丹,夕云认识这种石头是因为她老爹在研究所最高级别的金库里储藏了大概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玄天石,据她老爹所说,就那么一小点的玄天石,其激发出的防御力场能让启明星在翡玉虫族倾巢出动的情况下坚持足足两个月。

    不过管他呢,星穹还没有她夕云不敢去的地方!

    夕云张开黑爪,带着升起帝劲的杨凡冲了进去。

    虽说宁云懒得用精神力强行探进这个被特殊力场保护的建筑,但他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从挂坠中拿出一杯茶,因为太烫,先吹一吹。

    今夜的风带着一丝秋意降至的凉爽,滚烫的红茶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就失去了那抹躁意,变得温润可口,微涩微甜。

    天上的月亮即使在白帝星今夜近乎荒唐的闹剧中也保持着高洁,宁云在静谧的夜色中,呡口茶,晒月亮,好不自在。

    也该出来了吧?

    宁云算着时间,将视线转向那扇门。

    看来他们最近又成长了,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轰!”

    两道人影从门内狠狠地撞了出来,砸断了不少活了很久的老树才勉强缓下攻势。

    “咳!咳!”

    夕云爬起来,看着她吐在地上的那两口血,眼睛红了。

    邪神第一阶段直接开启,身形硕大的血肉怪物直接覆盖了那个可人的女孩,将黑色巨爪凝聚成一把巨剑,向着从门内缓缓走出来的沉重身影冲了过去。

    奈何往日无敌的招数在此刻如虫豸般无力,那道身影只是略微一晃,在躲过攻击的同时,一把夺过血肉怪物手中的巨剑,双手一撇,至纯之金制成的巨剑直接断裂。

    宁云活了这么久,悟出了很多道理。

    其中最管用的道理之一就是,永远不要陪着天命之子一起闯遗迹,秘境,禁地,或者其他危险的地方。

    因为天道会通过很多方式保护天命之子,包括,但不限于,让旁边不重要的人为他们挡刀。

    所以宁云刚才也挺想看看的,就跟养蛊一样,看看夕云这个季语柔口中的“主角”和系统所说的“天命之子”,到最后谁能把谁克死。

    现在看来,他们两败俱伤,但都活下来了,结果还不错。

    话说这玩意儿不是星穹本地的产物吧?

    打飞夕云杨凡二人的是一个巨型机关术傀儡,就光宁云认出来的就有,覆盖全身的通天陨铁,用来充当左眼的那枚凰灵珠,胸口中心那个好像是动力核心的万宝石,镀在膝盖处用来保护关节的龙息木。

    哪来的?

    这是离星穹大概四百多个单位远的某个单系位面的产物,属于那个位面的风格特别明显。

    傀儡从蓝色建筑物出来以后,转动头颅,看了宁云一眼。

    宁云对着它举起茶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傀儡看着他点了点头,转头继续对付夕云和杨凡,

    “点锤子头啊!”杨凡赶紧躲过傀儡向他发射的,带有自动索敌功能的导弹,“凭什么它跟你这么友好?”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擅闯它守护的地方?”

    宁云悠悠哉哉地喝了口茶,转头,不再理会身后的骚乱。

    按照宁云的经验,这个傀儡换算成星穹战力单位的话,大概处于苍源境巅峰和天源境之间。

    反正以杨凡和夕云现在的战力,想打过它不如躺下做个白日梦。

    “你倒是帮忙啊!”

    杨凡现在苦不堪言,他不但要应对傀儡的进攻,还要防备队友的误伤。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吃瘪的缘故,在这种被单方面碾压的对战中,夕云打得越来越疯,此刻她已经彻底放弃了防御,开始用以伤换伤的战术攻击傀儡,眼看快要失去理智。

    “不关我事,这傀儡又没缠住你们的脚,你们不想跑,我也没办法。”

    说归说,该帮的还是要帮的。

    宁云挥动手杖,用黑以太将夕云和杨凡传送到一个离傀儡挺远,但刚好可以被傀儡的视线捕捉到的地方。

    还没等杨凡松了口气,那只傀儡脚下就升腾起一股火焰,推着它直直向杨凡飞去。

    “那你们就先打着。”

    宁云平淡的声音从夕云和杨凡的耳边响起,“我先进去看看,谢谢你们帮我转移视线哈。”

    “宁云卧槽泥马的!”

    夕云现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能愤怒的向远处不急不慌地起身,收起茶杯,慢慢走向那扇门的男人怒吼一声,随即被巨大的钢铁拳头一拳砸在脸上,隐约好像还有颗牙被打了出来。

    年轻人,真浮躁。

    这个建筑物里面挺黑的,宁云从挂坠中拿出高倍率的手电筒,打开。

    阴森的长廊瞬间被照得好像阳光下的中央广场,宁云一边欣赏周围的壁画,一边闲庭信步,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这些壁画有些历史了,以宁云在几个单系位面当过考古学家的经验,大概在两万到两万五千年之间,刻壁画的人大概是想将一个故事,但这些壁画的内容有些残缺,宁云无法从中推理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看完最后那副被烈火焚烧之人的画像,宁云也走到了长廊尽头,看到了那把锁。

    这锁好像有特殊的威能,把两边空间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异度空间。

    宁云试着推了下门,居然开了。

    “哟,好巧。”

    正把昏迷的季清歌抗在肩上,正打算离开的季语柔一脸清爽地向宁云打了声招呼。

    “正好帮我个忙,把她记忆处理一下呗。”

    宁云和季语柔对视了一眼,又看着她身后满目疮痍,好像被凭空挖走一大片区域的空间,沉默了。

    就挺尴尬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易前要态度坚定

    “恕我拒绝。”

    “为什么?就一下下。”

    季语柔抗在肩上的姑娘好像在做噩梦,不断扭动着身子,呻吟着想要醒来。

    “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大人情。”

    “不稀罕。”

    宁云懒得掺和这种烂摊子,转身就要离开。

    季语柔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拉住他,“别那么小气嘛!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修改人的记忆是不对的,上次我那是迫不得已的意外,你这纯属活该。”

    “那我这也是意外啊。”季语柔有些无语这些主角能搞事的程度,真就是事不找她她自来,“谁能想到她会突然闯进来啊?”

    “那你为什么不锁门呢?”

    “因为我特么没钥匙!”季语柔瞅了眼时间,她布置的认知障碍秘术已经快到极限了,再拖下去那些清源护卫就会察觉到不对,“你就说吧,要什么才能帮我这个忙。”

    “你做了这么多任务,我就不信你没有处理记忆的手段。”

    宁云双手抱胸,对季语柔口中的条件并不感兴趣,“我二百岁的时候就掌握至少四种办法了,我不信你没有。”

    “这个鬼地方有禁制啊,我道具包在这里用不了,你赶紧的,别墨迹。”

    “这是原则问题,阿清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对她做这种事。”

    “你可别恶心我了。”

    “活了这么久,在双标这方面我还是蛮会的。”

    “你...”

    季语柔指着宁云,抿着嘴,“算你狠。”

    她实在不想用自己口袋里那一试管的忘情水,那东西即使在原产地也是千万年只有一滴的稀有物,其作用在之后的任务环节中至关重要。

    所以此刻,她不得不脱下鞋子,从鞋垫下面的夹缝中拿出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转弯抹角想要的东西。

    “艾尔拉序列棱柱结构型系统干扰仪。”闪着流光的黑灰色精致卡片被季语柔拿出,这东西的珍贵让她感觉心在滴血,“效果要比我上次给你的那东西强上个三到五倍。”

    “早拿出来嘛。”

    宁云从挂坠中拿出湿巾,隔着湿巾接过卡片。

    “十一号,开始干活吧。”

    宁云一边嫌弃地用湿巾反复擦拭那张从季语柔鞋子里拿出的卡片,让季语柔在旁边看得血压飙升,一边对季清歌说。

    “别装哑巴,我们公平交易,你刚拜托我的东西出去以后我就发给你。”

    宁云的金库里有很多和十一号刚才要的什么“拓元珠”“血战之人的怀念”相似的东西,就是那两个钥匙比较麻烦,需要他亲自去十一号的系统空间调试。

    “收到最高权限者指令,正在对宿主最近四十三分钟内的赘余记忆进行处理。”

    果然呢,不管是什么级别的系统,都是这副德行。

    只要利益足够,随便就能把宿主卖了。

    交易达成让季语柔松了口气,收集能让系统瘫痪的道具算是她的私人爱好,用私人爱好换来少用一次底牌的机会,对她而言还是挺划算的。

    毕竟任务是最重要的。

    “哔——信息处理已完成。”

    听到机械的响声,季语柔不禁问道,“你这玩意儿靠谱吗?”

    “不知道,挺靠谱的吧。”

    宁云把卡片拿到眼前,确认它已经被擦拭干净之后,小心地把卡片放到金库之中。

    “这个系统还没高明到需要撒谎的程度。”

    而且十一号很聪明,知道在季清歌拥有足够力量之前,没有能力承受这些真相。

    所以宁云很大方地无视了这次十一号玩的文字游戏,反正之后吃瘪的是季语柔,和他又没关系。

    “话说你为什么还不走?”

    算时间夕云应该快爆发了,她的邪神本体可是清源境的,那个傀儡可打不过她。

    “我在等身上的气味消散。”

    季语柔指着自己腰间挂着的漆黑玉佩,无奈地耸了耸肩。

    “本来我的时间还挺充裕的,没想到我这倒霉妹妹突然闯进来,差点把我送走。”

    “...那我先走了。”

    宁云启动手杖的传送程序,指了指她肩上的季清歌“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带走。”

    “感激不尽。”

    第二天,整个星穹沸腾了。

    对于这次范围遍布全星球的灾难,官方解释是某个虫族强者的手笔。

    在全星穹纪念被虫族屠杀殆尽的叶海星的时候被虫族入侵,就好比被人在左脸打了一巴掌之后,又在右脸上打了一巴掌,一时间,民怨四起,纷纷开始质疑皇室和贵族的能力,因为这个,蛰伏在各地的起义军又添了不少新血。

    当然,皇室现在并不在乎这个。

    或者说,所有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强者,都不在乎这个。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生机湖没了?”季原很久没这么生气了,此刻他也不伪装成什么普通学生了,重重的巴掌拍在人类最高会议室那张用红蹄铁做的大圆桌上,拍出一道道掌印。“我特么的让你特么的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生机湖没了!”

    他快气炸了,前不久还在暗地里嘲笑安格尔人的生命之种被杂鱼偷走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比直接打他的脸还要让人愤怒。

    底下,在昨天用尽手段拯救白帝星居民的诸位清源大能,在此刻却纷纷低下了头,活像一群犯了大错的孩子。

    “我特么我特么我特么的我...”

    季原已经气得说话都不太流畅了,“我特么的当年,用命从前帝手上抢回来的生机湖,用命抢回来的生机湖啊!”

    “黑族打到我们人类家门口的时候生机湖没丢,金银虫叛军把我打到丢了四条命的时候生机湖没丢,古人类觉醒的时候想要重塑宇宙的的时候生机湖特么的没丢,结果你们现在告诉我,我派十六个清源境轮流守着蓝机宝藏的当下,它没了?”

    “我就让你们守一千年,就三千年,我守了四千年,现在碰到别的事关星穹存亡的事,暂时离开一会儿,我有错吗?”

    底下的人赶忙摇头。

    “我知道,看到安格尔人随随便便丢了一个生命之种,还满不在乎,花点代价就把这事儿了了,你们就觉得这东西不重要了。”

    “但你们知道吗?人家安格尔人有七个生命之种,而且罗德还年轻啊,他才多少岁?天道现在还在给他救世补偿呢,像是他们在序言星丢的那个种子,那是安格尔人最初的种子,最老的那颗,以安格尔人现在的气运,几百年就长出来一个新的了。”

    “但我们人类不一样啊,前帝疯了以后,把我们原来有的八十八个生命之种全毁了,全毁了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没生命之种的种族天道是不承认的你们知道吗?”

    “是我,我和我手底下六万原初战士拼了命,杀了前帝,填了原黑水域的黑洞,等了六百年,等到那六万人现在只剩下四十人,才从天道那里求来的你们知道吗?”

    “你们知道我们是怎么填那个黑洞的吗?”

    “是那些战士一个个事先写好遗书,闭上眼睛,自己跳进去的。”

    听到这里,底下的人皆红了眼睛,几欲寻死。

    “你们最好祈祷,那个偷走生机湖的家伙不会毁了那颗生命之种。”

    “生机湖还在星穹,我可以感知到,去,去心湖,去安格尔星系,去人类踏足过的,没踏足过的所有地方,去找,不计一切代价去找。”

    “虫族的地盘你们不用管,我自己会去。”

    “白帝星的防御,就降到和其他星球一样吧,没了生机湖,这里便和其他星球没有区别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变动

    这两天白帝星的变动很大,虽然表面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但甚至是杨凡都从白帝学院的变化中感受到,有些东西变了。

    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夕云失踪了。

    那天在帝山山顶,杨凡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他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一只巨爪从夕云凝出的血茧中伸出,接住那个风格怪异的机器人向他打来的一拳。

    季清歌也是昏迷着被宁云扛回来的,他和季清歌在医疗舱里待了十四个小时才醒过来。

    校长也不见了,袁吉也好久没回来。

    杨凡以往来到白帝星时,感受到的那种奇妙的安心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白帝学院的论坛上看,有很多感知系和精神系的异能者都有着和他一样的感受。

    “好像有一个一直守护着我们的人离开了。”

    这是论坛上最终的结论。

    一时间,特级班只剩四个人,杨凡看着空旷的教室,心里有些难受。

    “老师,夕云找到了吗?”

    “没有没有。”蔚无双不耐烦地回答他的问题,“你都问六次了,不累吗?”

    倒不是她不担心自己学生的下落,只是实在没必要。

    关键是人家自己老爹都不认为女儿会出事啊。

    她在夕云失踪之后联系了她父亲夕翰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只是哈哈一笑。

    “要想把我家阿囡掳走那个动静至少要毁一个白帝星,老师你就别担心了,她估计就是去哪玩了,我回去好好说说她就行了,你别担心,嗷。”

    想到自己女儿失踪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这个老师的糙汉子,蔚无双再度无语。

    难以想象那种人是启明星最大的研究所所长,还是那种有真本事的,每年都能拿奖的科学家。

    “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好好上你的课。”

    说完,蔚无双便接到一个通知,让杨凡他们上自习之后,匆忙地走了。

    “阿清,你是公主,知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季清歌还有些头晕,十一号解释是受到那股操纵全球的脑波影响之后的后遗症。

    “话说,你是怎么保持清醒的?”

    季清歌就很好奇,自己都中招了,这个一直被自己摁在地上打的杨凡怎么就能幸免呢?

    “我...不知道唉,可能是因为我吃了烤番薯?”

    “烤番薯?啥东西?我看新闻上讲受到虫族影响的人都再念叨那玩意儿。”

    “就那种...软软的,黄色,甜甜的。”

    杨凡也想向一看就没吃过那种乡下食物的季清歌普及一下番薯的滋味,奈何他从初中开始语文就没及格过,实在没能力当个合格的美食评论家。

    “嘛,下次你帮我带一个尝尝。”

    季清歌捂着头,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

    什么都不想感觉会好点。

    其实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十一号居然真的兑现了那个任务的奖励,让她的宏能提升了百分之四十。

    而且技能树那个折扣也发下来了,她打算好好攒一波技能点,再一次性用光。

    那两个新的试炼空间还没开,十一号说先等两天,申请还没下来。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宏能,季清歌对十一号的映像好了很多。

    虽然看着不靠谱,但答应的事还是会好好完成的。

    就是有点可惜,那个虫族脑波来得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探索那道门后面的东西,就让自己失去意识。

    唉,季清歌叹了口气,余光忽然撇到正在用手杖投影上星网的宁云。

    “说起来,宁云,你为什么也能保持清醒啊?”

    宁云没理她,只是拿起手杖向她挥舞了两下。

    “手杖吗?不应该啊。”季清歌指着自己戴在左腕上的手链,“我的手链都没起作用,你手杖这么猛?”

    手链在幽云鲸心魂的操纵下闪烁出蓝紫色的微光,向季清歌发出抗议。

    明明它第一时间就为季清歌挡住那股脑波的进攻,现在她居然质疑自己。

    然而幽云鲸的抗议并没有什么用,季清歌还没到能够和它沟通的境界。

    “可能是你的手链坏了吧。”宁云终于看完阿梓发来的那一大串文字,伸了个懒腰,“你看这都失控得发光了。”

    幽云鲸更愤怒了,操纵着手链发出更强烈的光芒。

    看来是真坏了,之前没这种情况的。

    为了避免手链出什么问题,季清歌无情地摘下手链,把它放到十一号的系统收纳盒中。

    真惨,宁云听着幽云鲸悲愤的控诉,稍微同情了一下。

    接着阿梓便又发送了一大段信息过来。

    用概念网络直接和阿梓对话太过折磨,宁云便拜托她用星网和自己聊天。

    至少看这些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要轻松一点。

    宁云面前的星网聊天界面,遍布了整个屏幕的文字,黑压压地扑面而来。

    “楼族终于把这里改造完毕了阿海有好几个墟神朋友过来玩的时候还说想要在这里买几个房子说到底伊那个家伙对手下太过苛刻了仗着自己是神就使劲压榨他们真的不好我都劝过她好几次了她还是不听就想着和我打架唉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啊都活了那么久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真的是我服了说到底要不是我和她认识这么久那种人我见到了理都不会理真是的我的妈耶你知道吗前两天她开的那个交易所还路过我们星球故意撞了一下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新建的那片城区就直接没了那时候我真想一巴掌呼死那个小肚鸡肠还没心没肺的东西真的唉怎么会有那种人零我给你讲那种人你当初就应该直接让人饿死一整天舔着个脸的吓唬谁呢那种小脑发育不健全的东西......”

    最近阿梓和伊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吵架,而自己基本算是阿梓的心灵垃圾桶。

    宁云讨厌当垃圾桶,但又不能不管。

    所以就很烦,话说星穹科技这么发达,有没有那种自动加标点符号的功能?

    有个逗号和句号就行了,真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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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404/ 第一时间欣赏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最新章节! 作者:凝滞的湖所写的《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为转载作品,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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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介绍:
我只是一条,普通的咸鱼。
尽管我曾游遍诸天世界,只为了给那些天命之子当注定悲剧的陪衬。
我只想当一条,普通的咸鱼。
虽然我先天的体质总是让我在纷争和灾难间徘徊,同时那个无良的系统还总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只能当一条,普通的咸鱼。
因为我做了太多任务,活了太多岁月,我真的很累,很需要一个平淡而闲适的假期。
在系统的帮助下,我来到了星穹,成了尊贵的世家少爷。
每天只用摸鱼,喝茶,偶尔和年轻人一起出门搞事情的生活,真的是太棒了。
没有看着就糟心的天命之子,没有让人窝火的天道甲方,没有......
嗯?
这个深渊之主怎么那么像我之前做任务临时养了几天的魅魔?
那边那个篡位圣女怎么长得和那个被勇者从我手底下救出来的公主一模一样?
还有为什么星际位面会闹生化危机啊?
你们从哪来的?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