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造化玄黄
金阙玉书直接飞入脑海，《太玄经》翻开，在中间将这页插入，至此这篇天地所传的经书便算完整，苏沐阳翻到那一页，果然是讲阴阳之理的文章。
篇名《造化玄黄》，苏沐阳看见这四个字心头一颤，紧接着就兴奋起来，这一篇讲的是开天辟地之时的造化之道。
天地原本只是一团混在一起的玄黄之气，随着二气分离，玄气较轻便往上飞去，化作无数清气，黄气较重，便化作浊气往下沉，构成了最开始的天地，形成了世界壁障，或者说天地胎膜。
此时先天玄黄气还有大部分留存，但天地已经构成，便有了最初的天地运动，玄黄气在这种运动下开始变化，玄气是至轻之物，黄气是至重之物，两者只有合在一起作为玄黄气存在才没有重量，不会往上飞或者往下沉，而是漂浮在天地间。
除此之外，玄黄气最主要的一个属性就是可以随意变化成别的元气，按元气道的观点，玄黄气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初紫气，毕竟元气道定义的太初紫气是能够组成所有元气的元气，苏沐阳修炼的太初紫气基本上符合这个定义，但他的紫气不能演化出玄黄气。
元气道构筑元气的方法是用低级的元气通过结构和数量的组合组成高级的元气，又或是将高级的元气拆分成低级的元气，各种元气之间本质上只有太初紫气数量和结构的区别。
但玄黄气不是构筑，不是演化，是直接变化，想变成哪种元气它就是哪种元气，因此这种元气才会被称为万物母气。
世间万物都是由玄黄气演化而来，但这种元气变成别的元气以后便不能再变回来，这才形成了如今的世界。
《造化玄黄》篇讲的就是玄黄气演化各种元气的过程，与其他篇章一样，最后也有一种道术，名为《混元一气》，是接连《灵虚紫府图》的法术，修炼以后紫府道宫便可接引来天地间的先天阴阳二气，甚至能引来残存的玄黄气，这种元气没有先天后天之分，就是先天元气，以这种元气为本，基本上可以造化出世间所有的东西。
唯一的问题就是天地开辟以后玄黄气残存不多，用一点就少一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太玄经》才专门将一种基础元气定义为太初紫气来修炼，这种元气可以演化成除了玄黄气以外的所有元气，理论上也可以造化万物，但比直接用玄黄气变要困难许多。
天地分阴阳，最初的阴阳便是玄气和黄气，但如今已经是后天环境，玄黄二气不可分，否则以玄气极轻的属性，便能直接穿破天穹，黄气也能压塌大地。
“但阴阳二气仍然存在，先天阴阳二气也有。”苏沐阳粗略看过一遍，心里有些疑惑，按这篇里面说的，玄黄气便应当是阴阳二气的先天形态，但书中又有单独的先天阴阳二气，岂不是自相矛盾？
阴阳二气是黑白二色，看起来倒与玄黄气相似，但不同的是玄黄气是两缕颜色不同的气纠缠在一起，两者属性互相抵消，以此在天地间稳定存在，阴阳二气则是可以分开的。
“不知道紫府道宫通往何处，世间竟还有一处神秘空间保留着先天环境，有先天元气留存。”苏沐阳啧啧称奇，先前还未想到这里，只知道紫府道宫能接引先天元气，此时想来，人生天地间，紫府也必然只能从天地间接引元气，既然能够接引到，那么天地间必然有一个地方还有这种元气，紫府道宫相当于开辟了一个通往那里的通道。
场间三位天仙看他陷入沉思，也不着急，对他们来说，世间已经很少有事能够让他们着急了。
苏沐阳醒了过来，见着三人都等着他，连忙说了抱歉，李敬云道：“太白祖师也在你的法宝上留了东西。”
苏沐阳一愣，方才他并没有发现，他将清溟池翻过来看了一眼，才在池子底部发现一首诗，署名是李太白。
“当年祖师曾言，这灵池重见天日的时候，也是劫数即将到来的时候。”李敬云又说道。
苏沐阳心里抖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庄少游会到临安找自己，是为了这个吗？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苏沐阳看完这首诗，这不仅是一首诗，还是那位剑仙对这个世界的预言，甚至就如今来看，有一句话已经成真了。
扶桑树和月桂树已经不知所踪，夏昭和慕广寒才会从天幕中下凡，这样看来，“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已经成真，那么其他的语句呢？
李俊鸿道：“这诗得你出现了才能看，如今看来，祖师在几十万年以前，已经预见到了这一次的天地大劫。”
而且这一次天地大劫一定非同一般，不然几十万年的时间，其中有好几次天地大劫，为何专门预言这一次？
庄少游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这首诗我以前看过。”
“什么？”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按理说这既然是专门留下的预言，又怎么会到处传播？
庄少游接着说道：“早年我经过广陵，遇到一个老人，他给我念过这首诗，我这次去临安，也是为了这首诗，扶桑树和月桂树都丢了，我去了旸谷，扶桑树在那里，但是灵光黯淡，虞渊还没去，想来月桂也是一样的情况。”
“那您怎么会在临安？”苏沐阳震惊道。
“因为旸谷在东海里，我从旸谷出来，正好炎魄真君让我帮他看看夏昭，就去了临安，俊鸿又让我顺手给你带信，所以我就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了。”庄少游解释道。
见其余人都不说话，他又道：“这万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都是为了解开这首诗里潜藏的玄机，如今已经差不多了，这首诗的第一句和第三句都是实指，其他的是虚的。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女娲留下的轮回阵可能出了问题，鬼族或许要逃出来了。”
苏沐阳呼吸一窒，鬼族有多可怕看古籍便可见一斑，当年人妖两族联手才在三皇带领下将鬼族封印，如今鬼族若是逃了出来，世间去哪找三皇五帝这样的人物？
第51章 张琴邀雨
广陵城位于神州都广之野之中，自古以来便是一座雄城，都广之野又名牧野，其中也有不少的故事，当年黄帝曾与鬼族在此大战，后世便称为牧野之战，此战黄帝斩杀鬼族无数，鬼族的鲜血遍地流淌，可谓是血流成河。
广陵城传闻是建在一条神龙的骸骨上，据说是开天不久，有两条神龙在此大战，其中一一条战败后坠落于都广之野以后死去，遗骸形成一条连绵山脉，便是如今广陵城的位置，也因为这事，都广之野又称龙战之野，有古语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都广之野是一片绵延近万里的平原，其中唯一一座山脉便是广陵城外的太仓山，这座传说中由龙骸形成的山脉确实看起来像是一条卧龙匍匐在这片广袤的平原山，怀抱中便是广陵城。
广陵城南是荆江，庄少游初成地仙，来此游历，见着这座坐落于山水之间的大城，也颇有感慨，此处是晋国领土，传闻中晋国民风开放，国人行事都放荡不羁，一个个都宛如江湖游侠，因此这国中历来都多有争端，吵起来一眼不合就拔刀，与江南儒雅的风范正好相反，堪称两个极端。
“少侠可要渡江？”荆江在此处十分平缓，虽河面有几十里宽，但两岸都有码头，专门有船夫在此载人过江，这船夫带着个遮阳的笠帽，见着这少年佩剑走来，也以为是闯荡江湖的游侠，便问道。
庄少游本想说我自己飞过去就成，不过看船夫的样子，突然也见猎心喜，觉得体验一番乘舟渡江的滋味也不错，于是给了银子上船去。
这船不算很大，但一般是要载十人左右才会一起送到对岸去，奈何庄少游不想与别人同乘，给多了些银子，让船夫只载自己一人。
船只行到江中，在这辽阔水面上只如一片渺小的树叶，此时若是星夜，定能看到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景色，不过此时还是上午，阳光炽烈，庄少游随意坐在船头，手里拿了个玉壶喝酒。
“少侠可是要去广陵？”路途遥远，船夫只载了一人，便耐不住寂寞，随口问道。
庄少游喝了口酒，说道：“是啊，听闻广陵是龙城，想去看看。”
船夫嘿嘿一笑，渡江的年轻人里十个有八个是为了看看这座城，毕竟广陵很有神话色彩，对这种热血侠客来说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他又说道：“少侠应该听过广陵散吧？”
庄少游不以为然道：“听过，怎么了？”
船夫道：“广陵散里的广陵就是咱们这个广陵，这曲子据说是古时一位仙人谱的，那时黄帝在这里与鬼族大战，杀得人是热血沸腾，这牧野上的土至今都是红的呢。不过曲子没多久就失传了，只偶尔有人得到，听过的人都说是天下绝唱。后来有个叫嵇康的年轻人得了这曲子，弹得那叫一个此曲只应天上有，不过他命不好，那时晋王病重，两个王子都想当下一任国王，嵇康家势力很大，两派都想拉拢他，他却只想当个游侠，饮酒弹琴过日子，还与其他几个朋友在太仓山上一片竹林里建了房子住，号称竹林七贤。”
庄少游看他说着说着跑了题，又提醒道：“两个王子拉拢他，然后呢？”
船夫被打断，也不生气，接着说道：“他跑竹林里玩，两个王子都没拉拢成，后来一个王子当了王，他们家又与另一个王子有亲戚关系，就被株连九族了。嵇康是个美男子，砍头那天，全城的姑娘都来看，他都要死了，倒还风度翩翩，砍头前说：‘拿我的琴来。’然后弹了这个失传的广陵散，说来也怪，这嵇康是个凡人，但那日一弹起琴，天就下雨了，都说是他请来的雨，给他送行呢。临死前他说，有个朋友要跟我学广陵散，我当初死活不肯，如今我死了这广陵散就真的成了绝唱了。”
庄少游笑了笑，觉得这个嵇康很有意思，又问道：“先前不是说广陵散偶尔出现吗？怎么就绝了？”
船夫道：“这里头还有故事呢，你知道嵇康是怎么学的广陵散吗？那是一个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院子里弹琴，结果月光照出来一个幽灵，幽灵说你的琴声很好听，我听了这么久也无以为报，这曲子是我生前所学，若是你弹，想必不会埋没，就这么把广陵散教给了他。”
庄少游笑道：“原来这曲子是跟鬼学的，那我们如今听到的广陵散，又是从何而来？总不会也是鬼弹的吧。”
船夫被他逗笑，说道：“那自然不是，嵇康自然是没有把这曲子教给别人，但那日他张琴邀雨，便有仙人将完整的曲子记了下来，如今广陵城中的邀雨台边有块碑，上面就记着曲谱呢。”
这时船已快到对岸，江岸离广陵只有两里地，远远望着几丈高的城墙，这砖石城墙就有十几里长，而城外到荆江的这段距离，路上就有不少摊贩，还有一些小木棚，都是城中的商人将东西拿到外面来卖，游人还未进城，便能先逛一条街。
这城背后有好几个仙道门派管理，倒不用担心城中有什么危险，城北便是太仓山，因此这城墙也只有三面，北面直接连到了山上。
“多谢船家。”庄少游跳下船，说了声谢，便走入人群当中，广陵繁华，这城外的街道上行人便已经熙熙攘攘了。
船家不慌不忙将船靠岸停下，等着要过江的人来，庄少游走了几步想起来不对，回头望了一眼，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我已是地仙，能瞒过我的，那岂不是天仙了？谁这么无聊。”庄少游摸摸脑袋，想不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游玩的心情。
他大步走进广陵城，将城外喧嚣街道都甩在身后，城墙很厚，他走过城门都花了一会的工夫，到得城内，倒没有城外那条街那样吵了，这座古老的城市像一个黄昏时躺在屋外竹椅上打盹的老人，只有微微起伏的鼾声，显得十分宁静闲适。
他这般想着，身旁就走来一个老人，老人拄着拐杖，拉了拉的袖子，说道：“年轻人，你是要去邀雨台吗？”
第52章 守候千年等你
庄少游第一次来广陵，自然没有什么目的，邀雨台这个名字还是路上听那船夫说的，此时这老人一说，他倒起了些兴趣，这一路来一直有人将他往那个地方引，看起来也并非恶意，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他点点头，这老人就道：“那你跟我来吧，有人等你很久了。”
“等我？”庄少游有些惊讶。
不过老人已经自顾自往前走去，他连忙跟上，广陵城街道并不是完全竖直的，像是没有规划好，弯弯曲曲的，大路还算明显，小路就犬牙交错，不熟的人只怕要在其中迷路。
老人带着他绕了半天，最终来到一处石头搭建的台子，四周都是民居，这台子显得十分突兀，台前确实有块碑，碑下还雕了个乌龟驮着，另一边有个木牌，写着邀雨台三个字。
这便是嵇康当年张琴邀雨的台子了，石台是行刑所用，庄少游跳了上去，石板虽然光滑，但确实可以看见血迹，多年下来已经是黑色，他看着斑驳的地面，不由想起当年那个故事，在脑海中幻想着嵇康赴死的情形。
这时天下起了雨，老人颤颤巍巍来到台上，对他说道：“你看。”
庄少游抬头看去，只见漫天雨丝如牛毛一般从天空落下，他这般看着，雨丝便像是一条条连在一起的丝线，恍惚间他觉得身后有人，那人面带微笑弹这琴，雨丝虽然细密，却不沾衣，他保持着自己的风骨，将那首广陵散弹完。
围观的姑娘们泪珠比雨水还要大，但他觉得，这些人之所以哭，是因为喜欢他的皮相，真正喜欢他的人，应该很欢喜才是。
比如那边阁楼上那个青衣少年，他在竹林里见过几次，记得姓孟来着，叫柯还是什么来着。
随后漫天雨丝一收，他端坐在台上，膝上放着琴，就这般死去，血液滴落到琴上，弹出几个长音。
庄少游猛然惊醒，往身后看去，只见那位老人坐在地上，细碎光点从他身体中散出，他宛如一丛萤火虫飞散，最终消散成一缕青烟般的魂魄。
“太仓山中有一处七贤竹林，你去那里看看。”魂魄对他说着。
庄少游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这位老人是一缕执念所化，从他进城起就带着他往这边来，如今又消散，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按着魂魄的指引，来到太仓山中，此处竹林是一个著名的古迹，游人很多，但他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那个在等自己的人。
那人也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他招着手，喊道：“少游。”像是与他很熟一般。
“你是谁？”庄少游走到他身边，问道。
少年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少年带着他在竹林中七拐八拐，这竹林看起来不是很大，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走出去了才是，但是庄少游走了半天，只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应是已经离开那竹林，到了另一处。
最终少年带着他来到一处破庙前，说道：“我姓孟，算起来，你应该是我表哥。”
庄少游心说我可已经一千多岁了，就你这年纪，哪里算是表弟？不过他还是与少年一道走进这破庙。
庙里没有供奉着什么神仙，里面空空荡荡，连个香案供桌都没有。
孟姓少年道：“很久以前，我家祖先浩然与李太白交好，李太白飞升前留下一首诗，传与我们家，算来便要应在你的身上。”
庄少游看了看庙墙，果然上面题着一首诗：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这是什么意思？”庄少游道。
孟姓少年道：“我也不知道，就等着你呢。”
于是他又问道：“先前那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想见见你，所以带你去邀雨台。”孟姓少年答道。
“谁想见我？”
“嵇康哥哥啊，还有七贤里的其他人。”
“他们跟这个有关系吗？”
“他们在这里居住多年，研究这诗很久，不过没研究出什么，知道要等你来以后，他们便想见见你，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解开这诗中的谜题。”
“不过一些凡人，解不开这诗也是正常。”庄少游笑道。
看来先前那个老头就是嵇康？庄少游想着，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可惜不会修炼，不然如今也能见一见，而不是光看见一缕执念。
他游历世间凝练道果，如今已是地仙，见过许多风景，但每个人都不一样，这是很值得看的东西，所谓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他觉得这个凡人是值得他专门来看的。
他想了一会，就见那少年也化作光点消散，这才明白，先前那老人让他看见的那个少年，就是他，这两个人倒挺有意思，拐弯抹角的。
庄少游姓庄，但母亲确实姓孟，无怪这少年会叫自己表哥，不过那位剑仙既然预言到自己，何不直接将这诗送到孟家，反而藏在这破庙里，他若是不来，岂不是见不到了。
“你一定回来的，这是命。”他仿佛听到有人说话。
庄少游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这一日见的未消散的魂魄太多，他都有些疑神疑鬼了，不过这几个人光凭一缕执念就能等到自己，这执念得有多深？
……
“就是这样，那少年一直守着那座庙，后来竹林七贤在竹林里发现了他，便对那诗有了兴趣，他们七个人在凡人里都是才华横溢的才子，居然解不开一首诗，所以很不服气，才想见见我，可惜生早了千年。”庄少游讲完故事，淡然道，这诗对凡人来说确实很难解开，因为其中的意象凡人都不可见。
苏沐阳静静听着，这千年之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但听得他心生神往，自己若是早出生一些，能够亲眼见到这样的人和事，那才是三生有幸。
所谓名士风流，魏晋风骨，便是从这样一个个简短的故事从体现出来的，这些人行为举止看起来与常人大相径庭，但其中潜藏的感情又有几人能够体会？书生意气，有时候看起来十分幼稚，但是非常美好，是苏沐阳一直很向往的东西。
正是因为有他们，才有这么多流传千古的佳话。
第53章 岁月可回首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这是李太白对这一次天地大劫的预言，鬼族在作乱之前其实也是天地间的一个种族，只是相对其他生灵来说，鬼族一直是处于阴暗面，就像是阴阳之辩一般，其他的生灵是阳面，鬼族就是阴面。
有灵众生便有魂魄，但鬼族不一样，他们只有魂魄，他们生来便与人死后脱体而出的魂魄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他生灵的魂魄离体以后七天之内就会消散，化作魂气游离于天地间，等到下一个生灵降生时，这些魂气便又重新组合成新的魂魄。
而鬼族可以以魂魄的姿态长存，他们以魂气为食，死后也同样散成无数魂气，与其他生灵不同的是，他们无法繁衍，只能靠天地间魂气自然聚拢形成，因此历来鬼族的数量都极为稀少，而且游离于天地之间，一个鬼族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另一个鬼族。
在三皇五帝的时代之前，世间生灵还处于蒙昧的状态，鬼族也因此未察觉将生灵杀死以后能够获得自己生存所需的魂气，而到三皇五帝的时代之后，这一点便是鬼族动乱的开端。
天地间为数不多的鬼族从凡人开始，不断残害生灵以获取魂气供自己修炼，渐渐产生了一批实力强大的鬼族，修为最高的甚至能有天仙境界，他们本就是十分特殊的生灵，不会饿，不会病，有魂气就壮大，没有魂气就弱小，因此当发现这样一个便利的魂气来源以后，所有的鬼族都变得十分疯狂。
而且那时仙道并不如何昌盛，世间生灵除却生而有法力的妖族以外，就连人族，都十分弱小，能够修炼的人族只有不到人族总数的万分之一。
因此很快鬼族之乱便席卷了整个世界，最后以三皇为首的修行人联合起来，开始对抗这些已经十分强大的鬼族。
那时五帝还未出生，又或是还是幼年，三皇带领着人族和妖族与鬼族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将近万年时间，整个世界都处于战乱之中。
随后便迎来了五帝的时代，而在那之前，鬼族以几位天仙联手施展咒术，欲要将整个人族一举咒杀，于是同样精通咒法的地皇女娲以息壤造化一个泥人，将人族的诅咒转移。
这便是女娲造人的传说。
诅咒一个种族的咒术极其强大，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可怕，在此以后，鬼族便一蹶不振，此时五帝已经崭露头角，协助三皇，以女娲为首，在西海最偏远的地方设下先天轮回阵，以天道之力束约所有的鬼族，将鬼族全部赶进了阵中。
至此，鬼族之乱才结束，而三皇一举获取极大的功德，相继飞升，五帝则欠缺些修为，几万年以后才陆续飞升。
原本还有鬼道功法流传，人族或是妖族也可修行鬼道功法，化为鬼族，但在鬼族之乱以后，鬼道功法便在人间绝迹，且因为鬼族全部被困在轮回阵中，天道规则也随之改变，天地间除了幽冥海以外都极少有适合鬼族生存的阴气存在，就算有人获得功法，也只能进轮回阵去修炼，杜绝鬼族卷土重来的可能。
然而李太白为何会预言说鬼族将会归来？先天轮回阵早就得到天地认可，以天地神律约束鬼族，绝对没有钻漏洞的可能，鬼族只能在轮回阵中生存，不能出来，天地间其他地方也不会诞生鬼族。
“但是其他人可以进去。”李俊鸿说道。
“可是以神律的角度来说，只要是鬼族，无论是何种方式，都不可能出轮回阵。”苏沐阳说道，这世间神律很多，而且很严格，不会有漏洞，或者说，在漏洞出现的同时，天道也会瞬间产生一条新的神律，将这个漏洞补上，人生天地间，天地就是全知全能的东西。
就像另一个世界的牛顿三大定律一样，是绝对正确的东西，当发现有东西不符合这些定律，马上就会有新的条例将这些东西归纳进去。
“如果对天地来讲，这个鬼族不算鬼族，或许就能够出来了。”李俊鸿又道。
此间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轮回阵约束鬼族，如果不是鬼族，自然不会受约束，如果鬼族想到一个可以让天地认为他们不是鬼族的办法，那么轮回阵就形同虚设。
苏沐阳道：“三皇五帝应该早就想到了吧，轮回阵中必然有防止这种可能出现的东西。”
庄少游道：“谁知道呢，我游历世间，却唯独不敢进轮回阵，里面的鬼族实在太过可怕，轮回阵将他们约束在内，同时也是将他们所需的资源集中到了一起，如今阵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天仙级别的鬼族。”
几人沉默下来，以往鬼族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传说，因为鬼族虽然还存在于世间，但对世人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但如今发现他们有逃出的可能，这就好像在人头顶悬了一把剑，随时可能落下。
“也不必杞人忧天，按星昀真君推算，下一次天地大劫还有将近万年，咱们知道得早，可以早些准备。”庄少游知道这事已久，心态早就调整过来，其实他当年第一次见到这首诗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直到后来去西海玩了一趟，在轮回阵外看了看，这才发现了问题。
而最近陈平告诉他扶桑树飞走，他又去了一趟东海，在旸谷的首阳山上发现了灵光黯淡的扶桑树。先天灵根不可能会受伤，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地在用扶桑的灵气来镇压别的东西。
生者为过客，如果鬼族归来，世间生灵势必涂炭，人妖两族占主导的天地将成为一段历史，而新的历史，或许就是以鬼族为主。
“我打算去一趟幽冥海。”过了许久，庄少游又说道。
“你想进轮回阵？”李俊鸿皱眉问道。
“嗯。”庄少游点点头，又道：“鬼族与人魂魄无异，我用元神出游，想必不会被识破。”
李敬云神情凝重，说道：“你可要想好了，万一被识破，可就回不来了，天仙魂魄，对鬼族来说可是大补，轮回阵中那么多天仙级别的鬼族，不可能放过你。”
庄少游道：“放心，我有守护神魂的法宝，就算碰上天仙鬼族，也可以逃回来。”
“那你肉身放在何处？”李俊鸿又问道。
“我回云梦去。”庄少游说道，他家在青州与神州交界处的云梦泽中，本是一个修行世家，如今庄少游是天仙，家族也发展得极大，原本在凡间的生意是书商，如今靠卖庄少游的游记已经在九州都开了分店。
不过他修行几万年，如今家族已经物是人非，族人都知道他是祖辈，他的同辈却都已经死在岁月中。
第54章 青萍风
庄少游还是留下来住了几天，主要是为了教苏沐阳和苏沐雪逍遥游的心法，当年他还是地仙，在北海游历时见着鲲宫有鲲鹏羽化，以庞大鱼身化作鸟身，借着海上季风起飞，而在鲲鹏身下，一片浮于水中的浮萍随波逐流，随风飘荡，这才有感而发，悟出凭虚御风的心法，风起于青萍之末，凭虚御风借的便是这股青萍风，让自身宛如一片飘絮一般，可以借助一切外力快速移动，虽是借的外物，但有一个“御”字在其中，人借助外力的同时也操控这股外力，让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自小喜欢游历名山大川，修行也是以游历入道，在后来的游历之中，又将这心法改良成了胸襟更为宽广的逍遥游，取的是随心所欲的意，心向往之，天下皆可去得。
两人本就学过凭虚御风，学起逍遥游来也是事半功倍，很快便将这心法掌握，苏沐阳原来还有一门攀阳沐月的身法，这逍遥游显然更为高明，那法门就可以不练了。
两人站在地面，看着庄少游演示，只见庄少游拿着个酒壶，一边喝酒一边恣意飞着，不用任何动作，他身体宛如没有重量，就在空中随意飘着，然而壶中酒一滴也没洒出来。
两人初练，还做不到这个地步，但这心法高明，使起来也十分潇洒，既可在短时间内变换数个方位，闪烁般腾挪，也可如一道清风一般，长途跋涉，于天地间漂流。
“回头也可教给小乌龟，我先回去了。”庄少游落地来说了一声，随后轻轻飘起，转眼就消失不见，太白山离云梦泽不远，就这么一眨眼，估计他已经回到云梦泽了。
苏沐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叫元嘉小乌龟，虽然元嘉本体确实是一只乌龟，但那也是妖族中极为稀少，地位极为高贵的托天元龟，作为玄武血脉极为精纯的灵龟，苏沐阳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丢脸，虽然丢的不是他的脸。
“哥，他真的去西海啊？”苏沐雪远远看着庄少游消失不见，低声说道。
苏沐阳怅然道：“是啊，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前辈他的道果是最适合在天地间穿梭的，进轮回阵对他来说也相对轻松。”其实没有人说过你是天仙你就必须为全世界的生灵付出，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愿意付出，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
大概这也是仙道的风骨，像魔道的作风，在这种事情上，不出来助纣为虐都算是行善积德了。
两人在地上坐着，太白山上视野十分开阔，风景很好，既能看到自然风光，也能看到山下人间繁华。
夏昭和慕广寒还有君承泽都在高处一个亭子里坐着，见他们不练了，便也飞了下来，一群人坐在一起看风景，显得十分无聊和安静，但也十分和谐，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很有青春的味道。
李晗光和李子渔这几天被黄溪雨缠着吃她新学的点心，黄溪雨手艺其实不错，然而这道点心的配方或许就有问题，怎么做都很难吃，两人吃了一盘又一盘，但黄溪雨还是觉得不满意，依旧在做。
“娘，我和子渔去找苏沐阳他们玩，你慢慢做啊，回头做好了我给他们拿过去。”李晗光趁黄溪雨专心做着，连忙说道，又看了李子渔一眼，两人将筷子一扔就往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黄溪雨就出现在他们身前，手里端了一盘刚做好，说道：“这盘你给他们拿去分了吧。”
李晗光心想反正不是我吃，正好让苏沐阳他们也见识见识娘亲的黑暗料理，便坏笑着端了过来，往山上走去。
“沐阳，沐雪，广寒，来吃点心，我娘亲手做的。”远远看见他们，李晗光就喊道，李子渔只挥了挥手，她一想到等会几人的表情就想笑，李晗光怕穿帮，已经掐了她好几下，然而她还是没忍住笑。
“子渔这是怎么了？”苏沐雪听见有吃的，第一个冲了下来，结果看见李子渔表情十分狰狞，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李晗光道：“疯了，别管她。”
苏沐雪知道他们兄妹俩一直吵架，便不以为然，将点心接过，拿了一个尝了尝，然后表情也变得十分古怪，说实话这点心很难吃，然而这是李子渔的娘做的，说不好吃似乎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哈……”李子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其他人都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的表情十分奇怪。
苏沐雪眼珠子一转，给苏沐阳拿了一个，说道：“哥，你快吃，这个特别好吃。”
苏沐阳将信将疑拿了一个，慕广寒和君承泽也一人拿了一个，夏昭本来没好意思拿，李子渔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众人都咬了一口点心，随后齐齐露出奇怪的表情。
苏沐雪和李晗光、李子渔三个人笑疯了。
“阿姨的手艺……挺特别的。”苏沐阳将吃了一口的点心放回盘里，说道。
“是不是特别的难吃？”李子渔一边哈哈哈一边问道。
苏沐阳表情一僵，没敢说话，李子渔察觉不对，往身后看去，正好看见黄溪雨又端了一盘点心上来。
“谁做的难吃了？”黄溪雨冷着脸说道。
李子渔连忙作无辜状，指着李晗光道：“是哥说的。”
李晗光摆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你们俩给我把这盘都吃了，不吃光今天不许睡觉。”黄溪雨将盘子往李晗光手里一塞，说道。
“啊？那我还是不睡了。”李子渔哭丧着脸道。
“明天也不许睡，后天，大后天，都不许睡。”黄溪雨怒气冲冲喊道。
“别啊，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子渔哭着说道，就算是仙人，也是要睡觉来恢复精神的，尤其她这种很懒的仙人，就算不睡觉，也想赖在床上。
黄溪雨直接转身走了，李子渔也想跑，被李晗光一把抓住，李晗光咬着牙道：“你给我站住。”
“哥哥，我错了，这盘点心你慢慢吃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子渔嘿嘿笑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李晗光端着一盘一看就很难吃的点心，说道：“兄弟们，见证友谊的时候到了。”
众人连忙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回头见。”随后一哄而散，留下李晗光一个人傻站着。
恰好这时李俊鸿从李敬云处回来，李晗光连忙凑了上去，道：“爹，这是娘给你做的。”
第55章 阴阳二气
苏沐雪又跑去和慕广寒住一个屋，苏沐阳便一个人住，这是李俊鸿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条件非常好，按太白山的待遇来说，这种房间都是给来访的地仙级别的人物住的客房。
夏昭和君承泽一左一右住在隔壁，苏沐阳一边打坐修炼，一边炼化太上百宝清溟池，这池子内有不少石钟乳，正是温养法宝的好材料。
他在清溟池中种下本命禁制，便将法宝收入丹田，如今有了清溟池，他的其他法宝便可放入池中温养，不会消耗体内元气，虽然很多都是元胎，消耗不大，但经年累月下来，省下的元气还是很可观。
随后他拿出《太玄经》，翻到记载《混元一气》的那一页，开始修炼这新的道法。
太玄经中三篇残篇，如今他已经凑齐，就效果来讲，还是最早得到的太虚点灵术最强，毕竟这是天仙法门，前面的灵虚紫府图和混元一气虽然也不错，但主要是用来接引先天元气辅助修炼，其他方面还是差了许多。
不过三者相辅相成，前两篇接引元气方便他造化物品，而后一篇就可为这些东西点灵，合在一处，便是真正的造物手段。
“如今可以接引先天阴阳二气，太玄经中的法宝便都可以炼了。”苏沐阳将混元一气运转一遍，便见紫府道宫中灵光乍泄，天穹再次闪现霞光，却是黑白二色，随后便有纠缠着的玄白之气从不知名处落下，在道宫中飘散。
先天元气流淌成彩霞，原本的先天五行气有一道彩虹瀑布，如今又加入黑白二色，便是七色了，阴阳二气品质还在五行之气之上，光从元气来看就粗壮许多，苏沐阳以元神接引了一缕放在手中仔细观察，渐渐也明白一些阴阳之间的道理。
“丹枫，如今还有多少雷水？”想了想苏沐阳将山河盘打开，对着里面问道。
丹枫基本上是个管家，山河盘内的事如今都是他在打理，虽然他还小，但因为自出生起便是做这种事，如今已是得心应手，他用灵木在山河盘里建了个仓库，除了种植的灵草以外，其余的材料都收在仓库之中。
见苏沐阳问起，他便将雷水都拿了出来，这些年惊蛰之时他都有用阵法凝练雷水，如今蟠桃树已经用不着，便都存了起来，已经有七八个玉瓶，内里雷光闪烁，显得灵气非凡。
“不知道够不够，你将这些雷水都浇灌给那株八品的蟠桃木，我要炼制清和剑，需要万年灵木。”苏沐阳又说道，他要炼法宝，自然要拿最好的材料炼，次一些的材料虽然也能炼制出来，但威力肯定要打个折扣，这是本命法宝，当然不能将就。
“还是用元气炼的法宝好，材料也好找。”苏沐阳看丹枫去忙活，又自言自语道，像青帝盏和乘月兜这种法宝，用的都是常见的元气，虽青帝盏需要的元气麻烦了些，但也只要一年就能收集齐，反而这些需要特殊材料炼制的法宝，有些人收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凑齐。
“说起来正好材料也够了，把给妹妹的琵琶也炼了吧。”苏沐阳又想起早早准备好材料的琵琶，又吩咐丹枫将雪月龙蚕丝和八品的梧桐木拿了出来，他早就准备了图谱，先前是缺材料，材料齐了以后又没时间，如今来太白山玩，倒终于有空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炼过法宝，最多也就炼炼元胎，又或是给已有的法宝添加禁制，手法倒有些生疏，《太玄经》中的上元云辉玉华箓是顶级的炼宝法门，他一边用青乌火将材料中的杂质炼去，一边打入符文。
一把桐木琵琶很快成型，他又在尾部填了几块太阴冰魄，音律之道本就偏向于太阴，是阴柔之道，如水一般，也如月色美好。
他刚将琵琶炼好，丹枫就拿着一截万年蟠桃木出来，这琵琶还只一道禁制，他可拿不出手去送，不过那些雷水真能将八品的蟠桃催化至万年的灵气，倒真让他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先天之物，虽在天一阁的九品分级中属于九品，只比八品多一品，但品质上隔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先天雷水培育后天灵木，效果卓越也是正常。
他摸了摸丹枫的头，说道：“真乖，还有些其他的材料，你也去准备一下。”说着拿出一张纸。
丹枫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沐阳哥哥，你现在比我矮很多，就不要摸我的头了。”
苏沐阳板着脸道：“那我也比你大，长辈摸晚辈的头怎么了？”
“略略略。”丹枫做了个鬼脸，跑回了山河盘。
苏沐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该死的修颜丹效果怎么这么好，都这么多年了，他真的一点都没长过，如今亲手养大的小屁孩看起来都比自己大了。
他又摸了摸额头，那道疤虽然已经浅了许多，但还在，其实以他的脸来说，这个疤也不会让他丑到哪里去，然而他用发带遮了许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自己都忘了那道疤还在。
将心中杂念抛却，他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又拿出白漪留给他的白龙伞，事实上他在临安什么都没有做，拿着这把伞，总觉得受之有愧，他向来主张等价交换，若是像鹿一鸣元嘉这样的朋友，拿些东西倒不算什么，然而白漪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对白漪来说，这把伞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她本来是要借这把伞自己逃出雷锋塔去，然而天命早有安排，自她上曜金宫起，结局就已经注定，只是她修为不到陈平那种境界，还没看到那么远的未来。
若是换作苏沐阳，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去求药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多见一面又能怎样呢？尤其是在这么大的代价之下，更是显得很划不来。
“大概我是个不懂爱情的人。”想了半天，苏沐阳自嘲说着，将白龙伞撑开，这伞是以龙骨为骨，龙皮为面，上面还有强烈的龙气，同时接引着月光。
不过他的清圆伞与这白龙伞不同，他要来这把伞，也得拆了重新炼，倒是可惜了白漪在这伞中寄托的感情。
第56章 江山宴
第二天一早众人起来，李晗光说要带他们去白帝城逛逛，白帝城就在山下，飞过去不过一刻钟的事情，说起来太白山虽然是一座大山脉，但太白剑宗门派范围不过几个山头，其余大部分的山地都是空着的，按剑宗的惯例，每年还会派弟子去那些山里面种植灵药。
因此实际上太白剑宗的势力范围很小，不像其他的大门派一般一铺开就是几百里，不过剑宗弟子还是很多，每年开山收徒的时候，都会有从神州各地慕名而来的人前来拜师。
新入门的人除非是被某些长老看中，直接收为门下的弟子，不然就只是外门的弟子，只能住在太白山下半部分，等通过了三年一次的考核，才能成为内门弟子，每日有长老讲课。
不过真正核心的人，还是各长老们亲自教导的亲传弟子，这是一种选拔精英的方式，许多门派都是用这种方式来选拔门中的弟子，修行毕竟还是看天赋，天赋好的弟子修行自然要顺利许多，但也给天赋不好的弟子留下了晋升的机会。
几人从山顶往下走，李敬云和李俊鸿作为太白山的掌门，是住在山顶灵气最好的地方，其下才是各位地仙级别的长老，沾了他们的光，苏沐阳他们也是住在李俊鸿的住处，平日里极少有人。
“李师兄。”路上遇到的太白剑宗弟子见了李晗光纷纷行礼，作为二掌门的儿子，他的修为剑法都不弱，虽说有父亲带来的光环，但在山中也是受许多弟子尊敬的。
众多弟子都穿着太白山定制的服饰，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此间男弟子比较多，毕竟是修剑，但在另一处，也有专门的女修练习的地方，大概是男女有别，这才分了两处练习。
先前被李俊鸿派去保护李晗光的李长风也在，他是内门弟子，但是还未被长老收入门下，据李晗光说，李长风剑心通明，日后李俊鸿是打算亲自收他为徒的，二掌门看中的人，自然没别的长老敢抢。
内门的弟子衣服制式就不一样，外门弟子是白衣，内门是青衣，这时是早课，正是李长风带着这些外门弟子在练剑。
太白剑宗以青莲剑法闻名天下，但外门弟子并没有资格直接学这门祖师传下来的剑法，就连内门弟子也只能学前面几招，得等悟出剑意，又或是被门中长老收为亲传，这才能授剑。
像李长风的剑意就是从青莲剑意中脱胎而出的枯荷之意，这里许多外门弟子，看起来倒还没有像他这般有剑意的，甚至有几个或许是去年刚入门的，剑法修为还不如苏沐阳。
苏沐阳虽然有空就会练剑，但他至今没悟出剑意，也没一把好剑，虽学的剑法多，但也是长在眼界上，不比修为，单纯比剑的话，估计也就和这里的外门弟子差不多。
“正好可以在这里学学剑法。”苏沐阳暗自想着，只要不是太白剑宗的绝学，自己要学些粗浅的剑法，想必李敬云不会不允。
李晗光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低头与他说道：“沐阳你不也练过剑法吗，这段时间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与父亲说一声，让你跟着内门弟子上课。”
“好，谢谢。”苏沐阳连忙点头，正好自己的清和剑快炼成了，剑道修行是可以开始了，青帝盏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攻击类型的法宝，打架的时候还是不够锋利，用来防御倒还行，对付修为比自己低的人也很不错，但碰到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就很难造成伤害，四时青景虽然厉害，人家若是脱困而出，自然就没用了。
而剑修是举世公认的杀伐手段最强的流派，世间论战力，天仙之中也都是剑修最强，比如天河派、昆仑派、太白剑宗和青州的蜀山剑派，都是以剑道闻名天下。
几人走下山，便入了城，白帝城虽然不如临安繁华，但因为是太白剑宗辖下的城池，城中治安十分不错，基本上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城里有家酒楼特别好吃，不比你们在海市吃的四海宴差。”李子渔与苏沐雪和慕广寒聊了一天，基本上之前的事都了解了，来到城中，就直往吃的地方去，她特别羡慕苏沐雪能吃到四海宴，她之前听李俊鸿说起过，但一直没机会去东海吃。
慕广寒也没吃过，但君承泽吃过，君承泽已经答应她下回带她去吃，是以她倒不是很馋。
不过这家叫醉仙楼的酒楼看起来倒真的不错，几人来到门口就闻见一股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吃东西。
“几位里边请，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醉仙楼可是当年李太白亲自题名的，天下只此一家，包您满意。”小二在门口招呼着，似乎不认识李晗光和李子渔，把他们当做第一次来吃饭的客人，说道。
几人听着这话就微微一笑，走进楼里，这酒楼十分气派，足有五层高，一般人还没资格去高层吃饭，据说还真是李太白当年来过的店，能够在这城里开好几万年，这店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
“当年祖师来这里吃过一顿，祖师嗜酒，喝醉了便写了醉仙楼三个字，然后飞走了，这店老板见是仙人题字，便留了下来。”李晗光在这里有贵宾资格，带着几人往五楼走去，一面解释道，太白剑宗独有的灵酒青莲玉露这里也有得卖，这酒楼背后其实是有太白剑宗的人在管着的。
“来一桌江山宴吧。”五楼都是独立的厢房，几人上楼以后，李晗光就带着他们走进醉仙楼专门为太白剑宗的大人物留的房间里，又对外面的小二说道。
李子渔拉着苏沐雪和慕广寒的手，三人并排坐下，跟小孩子似的，李子渔说道：“江山宴的材料都是从荆江和太白山脉中取的，虽不是海味，但山珍江味是有的，我最爱吃里面的五禽戏。”
苏沐雪问道：“五禽戏？”
李子渔解释说道：“就是用五种鸟的肉做的一道菜，特别好吃。”
这时已经有人端了菜上来，江山宴没有四海宴那般夸张，就二十八道菜，但也是色香味俱全，这些菜都是常年备着的，这酒楼天下就这一家，不愁卖不出去，就算有人买不起全桌宴席，单点其中的菜也是可以的，因此上菜很快。
第57章 白帝城
桌子上很快摆满了菜肴，这回元嘉不在，介绍的人换成了李子渔，她指着一道全是用鲜花做的点心说道：“这叫国色天香，这些丸子都是用花瓣做的，吃起来很香，而且美容养颜。”
这菜虽然用了十几种不同的花来做，但最后是做成了一朵牡丹花的形状，其中每一片花瓣中都有几粒丸子，颜色各不相同，散发着不同但却相得益彰的花香，这一盘菜就占了小半个桌面，这一桌宴席里的主食。
“看，五禽戏来了。”小二还在继续上菜，李子渔时不时就来这里吃，钱还都记在哥哥账上，见着盘子就知道是什么菜了，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鸟肉上来，便连忙说道，将菜从小二手中端走，将封住香味的盖子打开，顿时一股热气散发开来，带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待热气散去，几人往盘中一看，就见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盘中，凤凰身上有五彩，就是用五种不同的鸟肉拼的，不同的鸟肉还用蔬菜汁染了颜色，这才看起来这般色彩鲜明。
随后又上来一道八仙过海，这是用八种山中特有的材料做的，都是素菜，但吃起来比肉还鲜，拼成一座浮岛的样子，底下用青色的蘑菇切片铺成海浪，便是八仙过海。
他们一行有七人，这一桌虽然有二十多道菜，但还是吃得干干净净，毕竟都是仙人，胃容量也比凡人大很多，不过不用法力炼化这些食物，还是觉得有些撑。
苏沐阳想着自己做为一个仙人，本是餐风饮露，以灵气为食的，结果吃起东西来似乎比凡人还勤快，虽然在山中修炼时吃得少，但这样出来玩的时候，吃的比玩的还多。
吃完饭便到了下午，李晗光又带着他们四处走了走，夏昭除了去临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城，一路上指指点点，见识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尤其是一些玩具。
他自小在曜金宫中，宫中除了师父，便只有龙乐和景阳，他从没见过有旁人进来，也就没见过这些玩意儿，虽然如今已经长大，但看这些东西还是十分新奇，买了两个放在手中把玩。
走到城东一处开阔的广场，苏沐阳忽然看到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台子，还有人敲鼓，看起来颇为热闹，便问道：“那是在干什么？”
李晗光看了一眼，说道：“今年我们招人的时候又快到了，估计是一些来报名的人在比试吧，每年都是这样，我们收徒又不看武功，他们倒自己比上了，都是些孩子，也这么争强好胜。”
苏沐阳笑了笑，太白剑宗作为一个有天仙的大门派，自然有无数人抢破头想入门，哪怕是当一个外门弟子，也比留在家中强。
不过太白剑宗不收有修为的弟子，所以就算有些人来自修行的世家，为了拜入太白山，也是只修炼一些基础的武功锻炼身体，若是没进入太白剑宗，才会回家开始修炼。
这么多人一起来到白帝城准备参加太白山的收徒大典，聚在城中自然就有事端，城中官府早有经验，因此在这广场上摆了个擂台，让他们在这里打，免得在其他地方闹事。
“就算在这里赢了，又不一定能入门，反而啊，若我是收徒的人，看到这些人这么好斗，就不想收了，修行最重是炼心，修剑又不全是拿来打架的。”走过擂台，李晗光只看了一眼，便没想再看，说道。
有不少人其实就是白帝城的居民，没有修行的背景，还有些人是一些修行世家来的，但都还是没有开始修炼的状态，小孩子打架，实在没什么看头。
“你们收人有年龄限制？”苏沐阳看了那些人一眼，问道，看起来倒那一群人里，除了带孩子的家长，那些孩子有多半还不到十岁，就算修炼武功，这么小的人能练到什么地步？
“只要不到十六就行，不过一般人为了早些入门开始修炼，从八岁开始就来报名了，毕竟早些修行还是有好处的。”李晗光随口道，他作为掌门的儿子，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事实上他觉得这也没有必要，修行的最佳时机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太小的人修炼心法顶多也就打打基础，后面努力一些很轻松就能追上来。
他小时候李俊鸿就只教了他入门的心法和剑法，也没让他怎么炼，就想起来了让他看看，不看也无所谓，到十四岁才让他去和内门弟子一起上课。
“拔苗助长，还不如不练，我们每年都得淘汰一大批这样的人，他们的父母太着急了，只关注孩子的修行，反而忘了教他们做人，这样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是性格有缺陷的。”李子渔也说道，她有一年心血来潮去看收徒的选拔，看了以后就再也不想去了，那些从小就被父母逼着为进入太白剑宗的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些，剑法虽然不错，但心性很有问题，这样的人不好教，负责收徒的长老都不会收的。
苏沐阳先前看了一眼，但也发现有些孩子似乎不太开心，甚至有些抑郁，心里叹了一声，也觉得有些荒谬，这似乎跟另一个世界的某种教育方式一样。
虽然他的童年没有父母陪伴，在空明岛也老是有人跟他作对，但起码自己和妹妹过得还算可以，空明岛的掌门虽然不怎么管他，但该给的东西都是给了的，当年若不是那些弟子太过分，再加上那几位师叔的态度，他也不至于一气之下出走。
这样比起来，他没有父母，倒比这些有父母的孩子幸福得多。
不过人是不经比的，他比起李晗光来，就很惨了。
夏昭和慕广寒都是孤儿，看起来也有些感触，几人走过擂台，逛了一圈便飞回太白山了。
李晗光与李俊鸿说了一声，便给苏沐阳拿回来一块临时的令牌，内门弟子每日有不同的长老在山间授课，他这块牌子便有资格去听课。
事实上他们的内门弟子也不是每天的课都去，长老们会提前几日将自己要讲的东西写下来，感兴趣的他们便去，不感兴趣便自己修炼，也不会有人管，一直不去都行，只要每年的考核能过就行。
“不过其实大部分人还是会每天都去的，若是哪天被长老看中，直接收为弟子，那待遇可就不一样了。”李晗光把牌子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第58章 上课的第一天
李长风如往日一般在陶然居教导外门弟子，作为内门弟子，他们每个月至少得有三天出勤教学，如果需要闭关修炼，得提前申请，他一直觉得教导别人练剑，同时也是对自己剑法的一种巩固，因此来得十分勤快，外门弟子知道他剑法极好，也乐意跟着他练。
内门弟子的课在浩然居，那是太白祖师专门为孟浩然前辈修的院落，如今作为内门弟子的授课之处，两种课的时间恰好错开，方便当日执勤的内门弟子给外门弟子上完课以后去上内门的课程。
他带着外门弟子们练了一遍青莲剑法，便擦着汗往浩然居走去，太白山越往上地位就越尊贵，像他这样的内门弟子，顶多能走到半山腰，再往上走就是逾越了。
不过他身份特殊，时常得到李俊鸿传召，因此其实也去过不少次山顶。
太白山有几千弟子，内门弟子也不少，路上他就遇到不少相熟的人，打了个招呼，不过快到浩然居时，他又看见一个熟人从上面走下来。
内门弟子虽能来浩然居上课，但住处都在下面，大家来上课都是从下往上走，能从上往下走的，要不就是像李晗光这类长老的子弟，要不就是上课的长老，被长老正式收为徒弟的，是可以不来上课的，自有师父教导。
“苏沐阳？你怎么来上课了？”李长风停下脚步，对走来的苏沐阳说道。
苏沐阳见是熟人，也有些开心，他还担心第一天上课全是不熟的人会不自在，有李长风在就好多了。他本来想叫李晗光陪自己一起来着，不过李晗光早就修完了内门弟子的课程，懒得来了。
“长风师兄啊，我让晗光给我弄了个牌子，我想学剑法，来听几天课。”苏沐阳笑道。
李长风点点头，他与李俊鸿相熟，与李晗光关系也不错，只是碍于身份，不能直接去山顶罢了，李晗光给苏沐阳的牌子，想必是李俊鸿给的。
“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带你去，这课上的人多，位置还得抢。”李长风连忙拉着他往里走，苏沐阳闻言也连忙往里走去。
浩然居里面极为宽阔，是一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摆着许多蒲团，这便是内门弟子坐的地方，授课的长老则是坐在院子的屋檐下为众人讲课。
虽然位置可以随便坐，但大家长久以来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一般新人只能坐在后面的空位上，虽然也能听见长老的声音，但若是答疑解惑时，就没那么方便了，因此还是前面的位置好。
李长风成为内门弟子多年，位置也颇为靠前，他知道苏沐阳身份特殊，便直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又与旁边的人说了声，他在内门弟子中声望很不错，也没有人介意中间插了个人。
“这位师弟是谁啊？以前从未见过，可是新晋升的？”旁边有人问着。
苏沐阳刚想回答，就见李长风道：“人家是掌门特许来听课的，可不是你的师弟，你见过刚晋升的师弟就有人仙修为的吗？”
苏沐阳有些无奈，他本想着假装自己是个寻常弟子来着，身份特殊的人总容易惹事，他来这里听课本就是例外，回头惹出事来李俊鸿那边也不好说话。
“原来是这样，前几日我确实看见晗光师兄带着几个人下山去玩来着，想必这位道友也在其中。”这人又道。
苏沐阳连忙道：“我叫苏沐阳，师兄叫我苏师弟就行。”
这时上课的长老已经落座，众人便安静下来，长老已经得到李俊鸿吩咐，知道从今日起会有一个新人在这边听课，不免多看了苏沐阳一眼，这少年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想学太白山的剑也是好事，青莲剑法虽不能教给外人，但旁的剑法是无所谓的。
李俊鸿的意思是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就行。
随着一声洪亮钟声响起，内门的课程正式开始，每日讲课的长老都不一样，课程内容也不尽相同，苏沐阳以前虽学过剑法，但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初学者，这日讲的东西显然不是从头开始，之前应该已经开了头，他听得倒有些艰难，好在还勉强能理解，听不懂的他也拿纸记了下来，等着等会下课之前去问这位长老。
长老讲的是一门入门的剑法，此间虽然开阔，但房屋珍贵，不可毁坏，因此只是用法术模拟出剑法光影，众人屏息凝神去看，等下午时才能在山间自己练习。
这课有两个时辰，讲完已经过了午时，这些内门弟子等长老走后便成群结队准备去练剑的地方，苏沐阳也跟着去，李长风平日里应该是与旁人一起走的，今天要带着他，其他人倒不太敢过来。
苏沐阳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师兄要不你跟他们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李长风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要来练剑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带着他练几天，过几天这些人就熟了，也不会觉得尴尬，便道：“没事，你跟着我就是。”
内门弟子练剑的地方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崖坪，旁边有一条小溪，有些水属剑意便借着这溪水施展，苏沐阳跟着李长风走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练剑了，太白山虽然以青莲剑意闻名，但并不是只有这一种剑意，门下弟子们也有悟出许多新的剑意，有些是从青莲剑意中脱胎而出，有些则与青莲没什么关系。
苏沐阳之前练剑许久，已经有些剑意的影子，如今看着山间这么多剑，也没来由多了一股信心，他随手折了根树枝，就当做剑在李长风旁边练了起来。
“你还没有剑吗？要不我去给你拿一把？”李长风对他了解不多，以为他没有剑可用才拿了根树枝，便问道。
苏沐阳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剑意涉及草木，这树枝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剑。”说着他拿树枝比划了一下，剑意虽然没有多少，但相信李长风可以看得出来其中的生机造化。
果然李长风说道：“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你的剑意也不错，虽还是雏形，但来日大成以后应该不比我们的青莲剑差。”
“真是可笑，一个连剑意都没有的人，竟然妄言超越我们的青莲剑意。”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沐阳听着这话就觉得有些头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59章 逍遥身法
“他跟你有仇吗？”苏沐阳看了那人一眼，又低声问李长风。
李长风与他面对面站着，那人在苏沐阳背后，就是在他对面，因此他早就看清来人，说道：“是有些过节，他是一位长老的后辈，一直觉得我没有资格被掌门看重。”
“那我帮你打他一顿吧。”苏沐阳又说道，随后转过身道：“说得跟你有剑意就很强似的。”
李长风说道：“别理他，他就是闲的，回头闹起来不好看。”
苏沐阳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人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我强不强，你想试试？”
苏沐阳嗤笑一声，道：“就怕你输得太惨。”
李长风还是觉得这种人没必要理会，拉了拉苏沐阳，但苏沐阳可不是怕事的人，只是嫌麻烦，正好这人找上来，教训一顿，也免得再有别的人来惹他。
“吴乐山，你别没事找事。”李长风沉声道。
“李长风你什么意思？”那人直接祭出长剑，说道。
苏沐阳走上前，也拿树枝指着他，吴乐山又讥笑道：“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也敢口出狂言。”
“就怕你的剑还不如我这树枝锋利。”苏沐阳扬声道，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吴乐山也是人仙修为，而且是剑修，苏沐阳自然不是想用这树枝打败他，而是换成了蟠桃枝，他剑法不怎么样，但其他的法术可不差。
众人见他们俩就要打起来，纷纷停手准备看热闹，李长风见拦不住，也退到一边，又给李晗光发了道信，免得回头真闹大了没人管。
吴乐山的剑意是正统的青莲剑意，飞剑一出便化作一朵青莲旋转飞来，苏沐阳见过李俊鸿施展剑意，也见过李晗光的，一眼就看出这剑意不如李晗光，倒也有了信心，他自然是打不过李晗光，但这人看起来很菜，应该还是可以赢。
他将蟠桃枝一抛，树枝落地化作大树，青光耀耀将青莲挡下，随后他又掐了个诀，蟠桃树树叶纷纷落下，化作一片片刀叶飞舞，那青莲也散发无数剑气，一道剑气对一片桃叶，斗得旗鼓相当。
吴乐山没料到他这么厉害，也吃了一惊，先前他看这少年这般年轻就有人仙境界，未曾往驻颜的丹药那边想，只觉得要么是拿丹药喂出来的人仙，要么是得了什么宝物，这么点年纪的人仙，绝不可能是自己修来，实力应该不如寻常人仙。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想错了，这少年实力只怕比一般的人仙还要厉害些，看他穿着也不是太白剑宗的人，也不知道为何混在一堆内门弟子里练剑。
他是长老的后辈，因此几乎不会去上课，都是那位长老亲自在教，实力比一般的内门弟子还要强上许多，但对付这少年竟有些吃力。
他伸手一指，青莲飞上高空，随后莲瓣片片落下，如雨一般将剑气洒落，剑气当空扭转成一朵朵小的青莲，落了下来宛如下了一场青色花雨。
苏沐阳将蟠桃树一收，重新化作蟠桃枝拿在手中，他不打算用青帝盏，也是想试试自己的剑法，有庄少游传授的逍遥游身法在，这些剑气基本碰不到他。
只见他宛如一片飞絮飘在此间，剑气所化的青莲还未落到他身上，他像是提前感知到一般，轻飘飘躲开，看样子倒像是剑气落下时的劲风将他吹走了。
“这是什么身法，这么厉害？”旁边有人问着，此间青莲密集，但苏沐阳却一朵都没碰到，明明看起来这些青莲的缝隙根本容不下一个人，他却总能躲过去，实在是太过神奇。
苏沐阳在剑气间穿梭，他拿着蟠桃枝，蟠桃枝散发青光护体，但其实根本用不着，逍遥游的身法太过玄妙，这些剑气在他看来简直漏洞百出，根本碰不着他，他轻轻松松将剑气躲过，来到吴乐山身前，随后将蟠桃枝当做剑刺出。
吴乐山一惊，这少年竟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他，而且施展的剑法也不是法剑，而是那种近身的力剑，他不敢硬碰，一直往后面退去，但苏沐阳身法太强，一直如影随形。
他不得已将飞剑召回，与苏沐阳碰了一记，谁知飞剑与蟠桃枝相碰，其上就传来一股奇妙的力量，像是树木扎根在上一般，根系纠结将飞剑缠住，这一碰，他的飞剑就像是被捆在蟠桃枝上一般，根本拿不下来了。
苏沐阳一甩手将他的飞剑甩飞出去，蟠桃枝宛如藤蔓一般生长延伸出去，很快来到吴乐山身前，吴乐山手指并作剑划出几道剑气，但被藤蔓一一挑开，剑气本是极为锋利的东西，碰着东西要么将对方切开，要么自己消散，但这藤蔓十分奇特，剑气碰到它，仿佛是飞剑碰到它了一样，飞剑有实体，自然能被挑开。
李长风知道这就是苏沐阳的剑意，虽然只是雏形，只是一颗萌芽，但能够看到其中的勃勃生机，就像是从石头下长出的草，不会被顶上的石头压扁，而是从旁边钻了出来。
这就是藤蔓将剑气挑开的原因，剑气是石头，藤蔓就是草。
苏沐阳将藤蔓收回，蟠桃枝再次变成他手里的剑，他没有剑意，只能激发出一些很简单的剑气，与吴乐山的剑气不同，他的剑气有青莲剑意附着，因此可以化作青莲，有种种特殊的力量，但苏沐阳的剑气就只是很普通的剑气。
然而苏沐阳离吴乐山很近，因此就算是很普通的剑气，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对吴乐山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苏沐阳的身法太过玄妙，吴乐山有些后悔，这少年凭这身法就可立于不败之地，自己打不到他，他只要能打到自己就算赢了。
他将飞剑召回，飞剑于苏沐阳身后冲来，他自己也伸出剑指，指尖剑气如风尘四溢，腹背受敌，苏沐阳应该十分被动，然而飞剑飞来便有风，他凭虚御风，轻飘飘便绕开飞剑。
在旁人看来，苏沐阳是飘出了原地，等飞剑过去以后又飘了回来，但吴乐山精神太过集中，有些紧张，那一瞬间没看清楚，还以为自己的飞剑穿透了苏沐阳，对方却没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到飞剑重新落在自己身前，他才反应过来，又将飞剑祭了出去。
第60章 身份尊贵
苏沐阳微微一笑，几次试探之后，他对庄少游传他的逍遥游心法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有这身法在，吴乐山根本不可能打到自己，因此见着飞剑飞来，他也不着急，身形贴着飞剑飞过，随后一侧身，伸手一拍，蟠桃枝落在飞剑上，直接将这飞剑打落在地。
随后他又在空中一扭身，来到吴乐山身后，将蟠桃枝架在他脖子上。
“如何？”苏沐阳说道。
吴乐山低声道：“是我输了。”
苏沐阳将蟠桃枝收好，走到李长风身边，道：“我们继续练剑。”
李长风看了吴乐山一眼，后者觉得丢脸，将飞剑召回以后便走开，此间众人见打完了，也纷纷重新开始练剑，只是彼此之间都讨论着苏沐阳，显然是被这少年的实力所震惊，毕竟看起来苏沐阳太小了，有如此的修为，实力又如此强，不免让他们羡慕。
李晗光本还打算看个热闹，结果匆匆赶来却发现已经打完了，便有些失望，这些内门弟子见他前来，又纷纷要看他练剑，他只得带着他们练了一遍。
苏沐雪一行人本也想跟着来看热闹的，见是这样，便就在上面看着他们练剑，君承泽和慕广寒都练过剑法，也有剑意，倒还看得明白，苏沐雪和夏昭就看不懂了。
李子渔更是对自家剑法了如指掌，看他们练只觉得无聊。
到晚上苏沐阳才回到住处，众人已经在吃饭了，这饭是苏沐雪做的，慕广寒也帮了些忙，李子渔想跟着学，却笨手笨脚的，做烦了就甩手不干了，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也没打算真要学做饭，就一时兴起想玩玩而已。
苏沐雪照例做了大家都爱喝的奶茶，李子渔从李俊鸿那里拿了一坛青莲玉露，这灵酒用数十种灵果灵花酿成，主料是八品的青莲，十分珍贵，酒色显青，宛如碧玉一般，有一股清香。
这酒不是很烈，反而很是甘醇，喝起来跟甜酒一般，入口便化作一股庞大灵力，众人每喝一口就得停下来炼化，倒像是不胜酒力一般。
“多喝点，这酒对修炼有好处，一口相当于修炼好几天呢，平常我爹都舍不得喝。”李子渔拿着酒坛给众人倒酒，她不爱喝酒，但时常偷青莲玉露来喝，便是为了偷懒。
吃到一半李俊鸿突然走了过来，李子渔连忙把酒往桌子底下藏，然而李俊鸿早就看见了，直接说道：“藏什么藏，你喝得还少吗？”
李子渔脸一红，道：“爹，你怎么来了？”
李俊鸿对苏沐阳说道：“听说你今天和吴乐山打架了？”
苏沐阳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便道：“嗯，他今天骂我来着，我就跟他随便打了打，也没打伤人。”
李俊鸿笑道：“估计他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才敢跟你打，刚才吴长老找我跟你道歉来着，你下回就别欺负他们了，他们哪有你身份尊贵，打不得碰不得的。”
苏沐雪笑道：“哥哥身份哪里尊贵了，就一个普通巫山弟子。”
苏沐阳也道：“是啊，我可从来没拿身份压人，除非有人拿身份压我。”
李俊鸿摸摸他的头，道：“话是这么说，你以后打架以前把身份摆出去，谁还敢跟你打，这不省事多了？”
苏沐阳想起今天李长风说的，便道：“那可未必，要是把身份摆出去，人家又觉得你的实力配不上身份了，反正要说闲话，怎么着都能说，还是直接打比较好。”
李俊鸿没话说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就顺嘴一说，见他们在吃饭，也留下来吃了些，他人非常随和，虽是长辈，和一群后辈在一起，倒也十分融洽，没人觉得别扭，大概还是因为比较年轻，李晗光看起来和他就跟兄弟似的。
“下回你们喝酒，可别偷我的青莲玉露了，拢共没多少，快被你偷完了。”李俊鸿还有事要处理，拍了拍李子渔的脑袋。
李子渔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道：“爹你再酿一些不就好了。”
李俊鸿白了一眼，道：“你说得轻巧，跟买大白菜似的，你怎么不酿？”
“那我不会嘛。”
“让你娘教你。”
“哼。”李子渔知道李俊鸿是在逗她，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李俊鸿笑了笑，走出去办事去了，虽然他是二掌门，平日里都是个闲人，但李敬云可不会让他闲着，两人是师兄弟，他也不好意思把事全推给师兄去做。
两个人做的饭菜也没有多少，半路李俊鸿还帮着消灭了些，很快一群人就吃了干净，各自回去休息。
李子渔躺在椅子上，摸着肚子道：“好怀念在蓟江的时候啊，咱们还有夜谈会呢。”
“还有秋千。”苏沐雪道。
李子渔眼睛一亮，这院子里也有树，虽然没海棠苑那棵海棠树高大，但做个秋千还是不成问题，只要坐上去的人不太多，不至于断掉。
于是她叫上苏沐雪和慕广寒，三个人在院子里搞了半天，终于弄了一个秋千出来。
李子渔坐在秋千上，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说道：“真爽啊。”
夜里的风吹着，树叶轻轻响着，秋千微微晃着，确实十分悠闲惬意。
房间内，苏沐阳拿出丹枫准备好的材料，开始炼制自己的太上乙木清和剑，他准备把自己的蟠桃叶也炼进去，本来这剑就有九片树叶伴身，祭出时这些树叶便可以像飞刀一般环绕在剑身周围。
万年的蟠桃木在青乌火中淬炼，他又拿出一瓶雷水，雷乃天地阴阳交感所生，用来淬炼法宝效果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雷电之力太过暴烈，材料若是太差，可能直接被毁掉。
这蟠桃木是八品，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随着他打入符文，很快一根暗红色的树枝便成型。
清和剑取的清和之意，本就是树枝形状，他将蟠桃叶炼入进去，光秃秃的树枝上便生了一片青叶出来。
禁制一成，这剑便散发出一股清和之力，无端让人觉得心安，清和是清明祥和之意，能抚平人心的焦躁，这剑不是杀人之剑，而是服人之剑。
苏沐阳将清和剑拿在手中，闭目感受剑身中一股磅礴的生机，这树枝宛如是活的一般，他随手一挥，便有木叶青华散出，房间内多了一股舒服的气息，让人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
“好剑。”苏沐阳自己夸着，又开始炼入禁制。
第61章 洗剑池
他在房中祭炼了一夜的禁制，人仙速度比炼气期快上许多，一夜下来清和剑已经有三道禁制，但要达到适合人仙用的九道禁制，就是水磨工夫了，没有一年以上根本不可能。
法宝禁制越是到后面就越难祭炼，他能够祭炼这么快还是因为先前就炼制好元胎，不然一夜过去，顶多两道禁制。
太白山清晨有起床的钟声，苏沐阳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准备去上课，虽然今日讲课的不是昨日那个长老，但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他从没系统学过剑法，此时正是恶补的时候。
苏沐雪已经起来，正坐在秋千上晃着，见他出门，便道：“哥，你又去上课啊？”
苏沐阳嗯了一声，练剑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贵在坚持，就算天赋不好，持之以恒下来也能有所成就，他在提升自己这方面从来不会偷懒。
昨日他与吴乐山打了一架，在场的内门弟子便都已经认识他，下课以后也打听了一些情况，知道他身份特殊以后也没有人再不长眼来惹他，他与李长风一起，安安稳稳上了课，又在溪畔练了半天剑。
还未到休息的时候，却见李晗光走了下来，对他说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苏沐阳有些奇怪，问道：“去哪？”
“你跟我来就是了。”李晗光拉着他往山上走。
苏沐阳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走了上去，山路并不崎岖，但太白山大，山路有许多分岔，若不用心去记，只怕得在其中迷路，没多久李晗光带着他走到一处树林中，林子中央有个水池，其中插着许多剑，这些剑看起来是一直泡在水中，泉水氤氲，像是灵气非凡。
“这是我剑宗的洗剑池，你要感悟剑意，来这里修炼最好。”李晗光带着他在水池前站定，然后说道。
苏沐阳往池中看了一眼，只觉剑光有些刺目，这些剑虽然只是插在水里，受池水洗刷，但却宛如有人握着一般，散发着森寒的剑意，看一眼都能伤到眼睛。
池水只是微微晃动着，几乎看不到是活水，但在苏沐阳眼中，这是一池汹涌澎湃的池水，其中无数种剑意在碰撞，撞出激烈的火花，像是要燃烧起来，而这些剑在其中暗自较劲，于是剑意更甚，若不是池水镇压，只怕这林子都要被切成木渣。
“洗剑池，是什么地方？”苏沐阳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接着看，转头问道。
李晗光道：“这是太白祖师当年洗剑的地方，飞升之前还将佩剑留在了其中，后来便成了我派传统，有人飞升或是死去，便将佩剑留在其中，将剑意留给后人参悟，若是有人剑意相通，这飞剑便能重新认主。”
“这倒是不浪费。”苏沐阳笑道，此时眼睛不那么酸，他又往池中看了一眼，果然其中的飞剑品相都十分不凡，显然材料十分珍贵，但更珍贵的是每一把剑上留存的剑意。
飞剑是肉身，剑意才是灵魂，没有魂魄便是死剑，这剑上剑意长存，才是不朽。
“我已经和爹说过，你以后上完课就来这里练剑，肯定比在白石溪那边好。”李晗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苏沐阳有些感动，但也觉得有些不妥，他毕竟不是太白剑宗的弟子，洗剑池既然是前辈们存剑之地，他一个外人天天在这里练剑，让门中的人看了会怎么想？
李晗光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又指着树林中影影绰绰的木屋道：“又不止你一个人在这里练剑，这里有十个木屋，每年能有十个人获准来洗剑池练剑，我爹有名额，今年的给你了。”
“这……”苏沐阳还是觉得不方便。
李晗光道：“没啥好担心的，你就安心练吧，这里其他人你也可以与他们交流，能够在这里练剑的，可都是我们剑宗的精英弟子，比你昨天打的那个吴乐山强多了。”
说完他也不管苏沐阳，自己走了，苏沐阳只好留了下来，坐在水池边，隔一会看一眼洗剑池，池中剑意太盛，他就算修有紫阳灵目，也只敢隔一段时间看一会，否则会伤到眼睛。
感受着池中无数种截然不同的剑意，苏沐阳干脆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侧有无数人在使剑，刀光剑影交错，十分凶险。
“用心去看，倒比用眼睛看得清楚。”苏沐阳自己笑着想到，将清和剑取了出来，放在膝上，用心去体悟池中不同的剑意，寻找着能够给自己做参考的那些。
洗剑池很大，虽是个很浅的水池，但占地有好几亩，其中无数飞剑凌乱插着，像是残败的荷梗一般，给人一种凋零的感觉，但飞剑都散发着凛冽的剑气，剑身反射着阳光，苏沐阳睁开眼便能从池水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也能够从剑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像。
池中有一片剑林，每一把剑上都有他的身影，他看了一会便有闭眼，还是觉得能看到自己，这里的每一把剑似乎都已经记住了他，他看这些剑时，这些剑也在看他。
至于为何看他，那自然是因为在挑他，如果合适，想必这些飞剑会认他为新的主人。
但很显然至今没有一把剑看上他，于是他仍然安静坐在池边，时而闭目，时而睁眼，或是用眼看剑，或是用心看剑意。
林中有落叶飘来，还未落进池中，只是来到池水上方，靠近了些，忽有无数道剑气升腾而起，将这片落叶切碎，切成了无数微不可查的粉末，随后才落进池中。
苏沐阳吃了一惊，这些剑竟然如此厉害，难怪池水如此澄澈，其中没有半点落叶，而他所坐之地却是落叶堆积，想来以前的落叶，也都是这般被切得粉碎，随后随着池水流走。
先前还未发觉，此时仔细一看，这洗剑池里的水，想必就是那条小溪的源头。
他想了想，从身旁捡起一片落叶，扔了下去，没有任何意外，这片落叶又被切得粉碎，但他从中看出了一些痕迹。
剑气本是无形之物，可以如水一般千变万化，但最常见的形态就是如丝线一般的线状，这种形状最适合切割，但也有许多别的模样，这种不可见的东西只能凭感觉，如今通过落叶被切割所留下的痕迹，他倒是看清了这些不同的剑意所散发的剑气的不同的形状。
世间百态，这池中似乎皆有。
第62章 青囊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走出一个女孩，见苏沐阳坐在池边悟剑，似乎是吓了一跳，说道：“你是谁？”
苏沐阳睁开眼睛，说道：“我叫苏沐阳，你也是来这里练剑的吗？”
女孩穿着十分随意，显然是一直住在这里，怀疑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苏沐阳笑了笑道：“我今天刚来的。”
女孩又道：“以前也没在门中见过你啊。”
苏沐阳拿出令牌，说道：“我是青琊真君特许来这里修炼的，你叫什么？”
女孩这才信了，笑着道：“我叫魏灵英，刚才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宵小之辈了。”
苏沐阳将令牌收好，道：“没关系，魏师姐请自便，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起身往树林外走去，魏灵英见他似乎不住在这里，又疑惑道：“你不住在洗剑池吗？”
苏沐阳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魏灵英解释道：“一般来洗剑池修炼的人，都会在这树林里的木屋里住下，免得每天来去浪费时间，一人只能在这里修炼一年，可不能浪费。”
苏沐阳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自然是不会住在这里的，虽说每日来回确实麻烦，但他又不是只练剑，每日能来这里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于是拱手说道：“多谢师姐提醒，不过我修为尚浅，还得回去做别的功课。”
说着就走了出去，魏灵英见他走了，心说这人可真不知好歹，若不是剑意太盛有伤身体，太白剑宗的弟子都巴不得睡在池子里，竟然还有人好不容易获得了机会，还要回去休息的。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她看了看也就自己开始练剑了。
苏沐阳回到住处，这院子名为月英居，很宽阔，就算住了他们一行人也还有许多空房，除了他要练剑以外，其他人在这里都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因此就在房中修炼。
苏沐雪见他回来，给他端了杯灵茶，这些日子她修习茶经，泡茶制茶的手艺越发巧妙，做出的灵茶也越来越好，能比得上大家手笔了，这种茶就算拿出去卖也不会有人觉得差。
“你要是闲，明天也跟我去练剑吧。”苏沐阳将茶杯放下，说道。
苏沐雪道：“我才不去，我又不想学剑法，我这几天要炼一件法宝。”
苏沐阳有些惊讶，问道：“什么法宝？”
苏沐雪从他的山河盘里拿出《青囊经》，翻开一页说道：“就是这个，青囊。”
苏沐阳接过书看了起来，这青囊法宝是个储物的法宝，不过专为存储灵药而研制，得用数种灵草编织炼制，内里空间很大，分成无数格，可以将灵药分类存放，在青囊中存储的灵药就算放上百年，也不会变质，依然能保持新鲜，甚至其中灵气还会更甚。
苏沐雪习的是气丹道，草木元气保存不易，就算用玉瓶来放，顶多半个月也就会消散，因此都是炼制丹药前才去采集，十分麻烦，有了这青囊，便可提前采集好元气放着，要炼丹时取出来就是，比原先方便许多。
“材料够吗？”苏沐阳看完以后问道。
苏沐雪将书拿回来，说道：“原先还差些，不过子渔姐姐送了我一些，已经够了。”
“别老是拿人家的东西，你也送人家点什么吧。”苏沐阳提醒道，他们如今本就是在太白山白吃白喝，先前自己还拿了清溟池，妹妹还问人家要东西，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苏沐雪道：“放心，这我自然知道，我给他们炼了好多丹药呢。”
“知道就好。”苏沐阳见状放下了心，也回到房间去修炼了。
清和剑的禁制太少，他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清和剑的禁制炼制到适合人仙用的地步，此外就是在龙宫得了几件宝物，此时有了阴阳二气，那两件法宝也可以炼制了。
一件是太上黄庭清净钟，这是与神识相关的宝物，炼好以后存于识海之中，能够避免许多神识攻击，保持神魂清明。
还有一件是太上纯阳清光斧，这是开天辟地的法宝，能够分理阴阳，斡旋造化，割开空间，有这法宝在，日后遇到什么困人的阵法法宝之类，就算不敌，也可直接用清光斧切开空间逃出去。
至于四海清泓珠和神御清圆伞，他目前还不着急，准备等修出剑意以后再慢慢炼，得到太玄经最后一篇残篇以后，他可以炼制的法宝就多了起来，倒有些忙不过来了。
不过他在太白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练剑，来太白山虽然很突然，但他不会空手而回，需得等到修出剑意才回去，恰好没什么事，就可以去青岩山继续找玉璧真君研究阵法炼丹。
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未来都有规划，就算出现一些变化，也会马上调整，这是于另一个世界得来的经验，规划好自己的人生，才不会觉得无聊，让自己的每天都充实起来。
另一边苏沐雪开始炼制法宝，有法力波动传来，他也收拾收拾心情开始炼制。两位主人都大手大脚消耗材料，最心痛的莫过于丹枫，山河盘中宝物不算很多，基本上都是别人送的，最大的一笔还是来自羿灵宫的补偿，如今炼制一些法宝，便所剩无几了。
空间里灵露倒是很多，然而苏沐阳没怎么去坊市之类的地方，也就没有机会去换成材料。
苏沐阳拿出那块洞庭石，他在龙宫得到时，还以为得过很久才能用得上，却不想这么快就获得了阴阳之气，说起来这些法宝都与太玄经息息相关，只有修炼太玄经的人才能在人仙境界就炼制，换做别的人，只有到了地仙境界才能从天地间获取阴阳二气，而苏沐阳修炼混元一气，便直接从天冥之中得到了，还是先天元气，比地仙自行分离的阴阳二气品质好上太多。
洞庭石中空，其中有一粒玉珠，这石头只有巴掌大小，苏沐阳拿起来晃了晃，内里那粒玉珠便碰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掌中冒出青乌火，开始淬炼这块灵石，一旁丹枫又拿出不少材料，被他一件件炼入进去，这石头的形状也开始变化。
第63章 春和景明
三天过去，苏沐阳每天白天练剑，晚上炼制法宝，黄庭清净钟和纯阳清光斧都被炼制了出来，清净钟加入了清净竹这种材料，效果更好，巴掌大的小钟虽是石头炼成，却在灵火锤煅下变得宛如玉石一般，钟身上铭刻着不少奇特的铭文，苏沐阳拿起那粒玉珠炼制的钟锤，轻轻在钟声上一敲，一声清脆钟鸣传出，这声音振聋发聩，让人神清气爽，灵台清明，声音直接响在人的脑海之中，就算捂住耳朵，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这钟在，就算没有千幻符，我也能在幻境中保持本心。”苏沐阳对这钟十分满意，手掌一翻便收入体内，青玉色的钟直接飞入脑海，悬在魂魄之上，若以元神观看，便是悬浮在元神头顶，时不时晃一下，奏响苏沐阳的大道之音，在紫府道宫中响彻。
又过几日，纯阳清光斧炼成，这法宝外形是一把白玉斧，玉质清透，泛着一股乳白色，名为纯阳，事实上也是纯阳之物，不沾半点污秽，也可克制魔道。
苏沐阳试了试这斧头的威力，玉斧比正常斧头还小一些，拿在手中宛如玩具一般，但他拿着斧头轻轻划过，空中便出现黑色裂痕，这是空间割裂的痕迹。
“不错。”苏沐阳将玉斧收起，如今法宝炼得差不多，多亏了早就炼制好元胎，如今轻松许多，不然一件法宝就得炼一个月以上，他将所有法宝都放进百宝清溟池中，这件法宝自从认主以后便开始吞吐元气，池中灵液日日增长，如今几件法宝放了进去，便在乳白色的灵液中沉浮，灵液滋养法宝，比单纯在丹田中以元气温养还要好，一日便抵得两三日的工夫。
“若是没有这灵池，还真不敢炼这么多本命法宝。”苏沐阳收功起身，一边想着，这些法宝每一件都品质非凡，一个人顶多炼制一两件，多了便要耽误修炼了，一件法宝每日吞吐的元气就与一个寻常人仙修炼的元气相当，多炼几件修为怕是要倒退。
他往洗剑池走去，这几日他每日除了去上内门弟子的课，就是在洗剑池感悟剑意，这些天下来，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剑意在成长，像是草木发芽一般，一天比一天强壮，很快便能破土而出。
住在树林的几个人他也都已经认识，除了那个名为魏灵英的女孩，还有几个男子，不过这日他走到洗剑池边，却是没有见到其他人。
恰好魏灵英走了出来，他便问道：“魏师姐，今日其他的师兄怎么不在？”
魏灵英看样子是要出去，说道：“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内门弟子考核的日子，他们都去参加考核了，若是考核不过，便没资格在这里修炼了，我也要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苏沐阳点点头表示了解，魏灵英又道：“你要去看看吗？”
苏沐阳摇摇头：“还是算了，不方便。”苏沐阳又不是太白剑宗的人，去看人家考核不太好，回头还要被人误会是来偷学人家的剑法的，这种事情还是避嫌的好。
于是魏灵英自己离开，苏沐阳又坐在池边，闭目感应池中的无数剑意。
池中剑意已经认识他，见他过来，倒像是游鱼一般有些激动，纷纷散发出几道剑气，轻轻来到苏沐阳身边，像是害羞一般，只靠近了些又退了回去。
苏沐阳取出清和剑，也不睁眼，轻轻一挥，一股清气散发出来，宛如清风拂过，此间空气都变得清新，池中流水变成一池春水，涟漪轻轻散开。
苏沐阳忽然一愣，感觉到一股勃发的剑意，他将清和剑抛出，清和剑凌空化作一株小树，招摇着树枝，像是在风中晃动，随后有数片青叶落下。
池中升起几道剑气，青叶落下，却没被剑气切碎，而是轻轻一晃，便将剑气拂开，像是一只手拂开遮目的珠帘。
随后青叶安静落入水中，被微微晃动的池水弄得打着旋儿，随着青叶不断落下，水池那一块地方变得十分安静，池中的剑都不再躁动，而是很听话地呆着，没有剑意发散，没有剑气散出，像是一个个安静等着夫子来上课的学生。
一把剑似是调皮，剑意一动，便有一朵青莲生出，漂浮在水上，刹那间所有青叶飘起，将青莲裹在其中，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青叶化为无数剑气，青莲被这些剑气裹住，却没有被切碎，而是像一只铃铛被细沙堵住一般，变得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动静。
随后青莲消散，青叶剑气像是做完了一件事一般，纷纷重新落下，像是开始休息。
苏沐阳睁开眼睛，手中清和剑轻轻一晃，一声空灵剑鸣传出，水中青叶纷纷飞来，化作剑气涌入剑中，剑上毫光一闪复又平静下来，只是经历这般变化，灵气更甚。
苏沐阳看见暗红色剑身上发了一个细嫩的芽，知道是自己的剑意终于练成，不由笑了起来，随手开始练剑，只挑了一套寻常的剑法，但每一剑刺出，都有一股清和之力发散，将四周所有不平抚平，所有躁动平息，所有不和谐的地方变得和谐。
这便是清和之意，是清和剑的力量，也是他参悟的成果，只见他输入一道法力，剑身上那个嫩芽蓦然开放，化成一几片树叶，他再挥动手中剑，此间清和之意中又多了一股生机。
空气中有细碎的草木演化出来，随后又消失，那是剑意显化而成。
苏沐阳一剑点出，一缕粗壮剑气飞出，落地化作一株野草，看起来与寻常草木一般无二。
他再捏一个剑诀，那野草重新化作剑气，轻轻一划，将下方土地割裂，切口十分平整，然而此间草木根茎全都被一股力量排开，他虽一剑切开土地，但却没有伤到这土地上的草木分毫。
这就是他的剑意，历来剑意都是锋锐之物，但他的剑意像是一把钝剑，没有锋芒，反而像是风一般，轻飘飘拂过，却将天地一扫而清。
“便叫景明剑意吧。”苏沐阳将清和剑收起，想着，他原先的剑意是造化之剑，哺育生机，然而如今借着清和剑正式悟出，也受了这剑影响，比原先多了一股清明的气质，如春和景明之时，天朗气清。
第64章 落英剑
随后苏沐阳又在池边坐下，开始体悟刚刚练成的剑意，事实上剑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人开始练剑起，便有一颗剑意的种子埋下，随着练剑的过程不断改变，最终破土而出，因此如道果一般，世间有无数剑意相似，但没有任何两道剑意相同。
如今他的剑意破土而出，但依然只是一棵幼苗，因此他还得继续在这里参悟。
他的剑意像是一条轻佻的鲤鱼游进洗剑池中，不断逗弄着池子里其他的剑意，它十分灵活，因此就算其他的剑意散发出剑气来攻击它，它也能在第一时间躲开，它在池中嬉闹，也就越来越了解池中这些剑意。
洗剑池中间是李太白留下的青莲剑，这把剑在这个满是飞剑的池子里并不如何起眼，看起来甚至有些平凡，但它插在池中间，周围极少有剑，因为其他的剑意离李太白的青莲剑意都有很大的距离，故而不能与青莲剑放在一起。
最靠近青莲剑的一把剑都离它有好几尺的距离，而后飞剑便密集起来，苏沐阳以剑意看着这些飞剑，每一把剑的剑意都像是灵魂一般在他的景明剑意中显现出来。
以往他只能看到靠近池边的这些稍微弱一些剑，如今才真正看到那道可称为始祖的青莲剑意，在景明剑意之前，青莲剑意化作一朵巨大的莲花，遮天蔽日，一片莲瓣便有一座山那么大，景明剑这条小鱼在它面前微不足道，根本看不到莲花的全部，只能窥见冰山一角。
随后苏沐阳将剑意收了回来，此时天色已晚，他该回去修炼了。
恰好这时魏灵英回来，见他气质不太一样，身上隐约有一股剑气，便知道他是悟出剑意了，便说道：“你终于有剑意啦？恭喜啊。”
苏沐阳行礼道：“还要多谢师姐这几天的帮助。”这几日偶尔魏灵英出来练剑，给他解答了不少疑难。
“哪里哪里，都是师弟自己的功劳，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今日考核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咱们可以比试比试，看看你的剑意怎么样。”魏灵英豪爽笑道，能够在洗剑池修炼的人，自然不会太差，考核自然不是问题，但一天下来也有些疲惫。
苏沐阳点头应下，随后走回月英居，苏沐雪昨日已经练出青囊，此时正拿着看，苏沐阳接过来往里一看，看来她是已经去山河盘里采过灵药的元气了，青囊里漂浮着上百种不同灵药的元气。
“不错，以后你炼丹也简单一些。”苏沐阳满意说道。
苏沐雪晃着秋千，说道：“晗光说过几天带我们去武陵城玩，听说武陵城外面出现一处遗迹，里面有许多宝贝。”
苏沐阳将青囊还她，问道：“什么遗迹？”
苏沐雪道：“好像是前些日子地动了，一座山被震开了，露出了埋在下面的遗迹，听说是古时仙道门派的遗址。”
苏沐阳道：“会有很多人去吧？”
“是啊，晗光说已经有很多散修和小门派的人去探索了，但是他们实力太低，估计探不到核心的地方，太白剑宗会派很多人去，长生殿已经派出人了。”苏沐雪接着道。
长生殿是神州另一个有天仙的大门派，在神州东部，离太白山有好几万里，他们得知消息要过来，估计是地仙带队，那也得好几天才能到，太白剑宗离得近，晚些也没事。
苏沐阳思考一会，隐约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自己的太玄诸宝还差很多材料，说不定这一次便能有所收获，便道：“那好好准备一下吧。”
随后他回到房间，开始祭炼清和剑，这几天时间应该还能再添一道禁制。
第二日他继续去上课，随后往洗剑池走去，那边魏灵英已经在池边等着他，魏灵英修行的虽然是太白剑宗正统的青莲剑法，但剑意却别出心裁，不是青莲之意，而是落英之剑。
“师弟总算来了。”见苏沐阳走来，魏灵英笑道，她昨日说要比试，可不是说说而已，太白剑宗人人练剑，但在她眼中，只有这几个有资格来洗剑池练剑的人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人，苏沐阳先前虽然连剑意都没有，但她看得出来，他身上的剑意并不差，如今终于成功参悟，她自然要试一试，剑道本就是比出来的。
“师姐这么着急吗？等会还请手下留情，师弟我可才刚悟出剑意，不比师姐早早成就，剑心通明。”苏沐阳也笑道。
魏灵英道：“这是自然，你我只以剑法比试，点到为止。”
这时其他木屋中也有人走了出来，准备观看这一场比试，观他人剑意，对自己的剑意也有补充，自然是值得看的，魏灵英虽然是女孩，但剑术并不弱，在这木屋十人里，若真比起来，还在前三。
苏沐阳祭出清和剑，剑意初成，他还不太适应，魏灵英见了就是一笑，道：“师弟不必紧张。”说着将自己的落英剑祭出，粉红色的飞剑一出，天地间蓦然纷纷扬扬出现一场花雨，这都是剑气显化，落英便是落花，此间落英缤纷，一瞬间就变成她的主场。
“请师姐赐教。”苏沐阳喊着，也将清和剑抛了出去，暗红树枝上一片蟠桃叶脱落，环绕在剑身周围，随着他将剑意融入剑中，清和剑上一股醇厚清气开始发散，天地间纷纷扬扬的花瓣遇到这股清气，突然就被黏在了上面，随后无数清气聚合在一起，这些花瓣便变成了一个花团。
魏灵英吃了一惊，苏沐阳的剑意太过奇怪，从剑意中感觉不到一点威胁，没有半点杀意，但轻轻松松就将自己的剑气全部扫除，她自问就算是自己，要解决自己的这些剑气，也要费一番手脚。
清和剑在空中飞舞，不断发散清气，天地间的落花渐渐停歇，整个洗剑池都充斥着一股清和之气，变得十分宁静和谐，花团落在地上，被清气一扫，纷纷解散，化作元气落入地面。
随后一股青光亮起，草长莺飞，地面生出无数青草，魏灵英捏着剑诀，落英剑一剑斩下，欲要将这些青草斩去，清和剑连忙来挡，只见两剑相交，落英剑身散发无数剑气，但清和剑只是冒出清气，一缕一缕将落英剑的剑气全部打落，自身却没有一道剑气散发。
“师弟为何留手？”魏灵英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