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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下梦龙     仗剑寻仙录txt下载     仗剑寻仙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人前训子

    随着前面的树林道里跳出的两人,其中一个身材稍微瘦小的人结巴着说起了当世天下一些劫匪的黑话。

    原本一路的心情烦闷的夜千羽忽然被逗笑了,原先他在二里外就察觉到道路边隐藏的二人,可也以为是闲散游人。谁料,就是在这快靠近帝都范围的国界处竟然会有打家劫舍的匪徒,不仅有些感慨。

    这片地方处于三不管地带,塞北域,帝都,凌天域蓝山国都基本不会插手。附近倒也是依稀有一些小村落,稀稀拉拉十几户人家远远看去也是升起了阵阵袅袅炊烟。偶尔外出耕田的几个农户也扛着锄头回了家,在这地带看起来便如世外桃源一般。

    话说回来,夜千羽瞧着二人打扮虽然凶神恶煞,另一个高个子大汉身形壮硕,比之自己大师兄都还宽广三分,满脸横肉皱生。外表看起来的确摄人几分,可也只能吓唬吓唬过路平常人。

    夜千羽只打量几眼便清楚的查看到二人别说真气,就是似乎内劲都未修成。只会一些摆弄把式,一人持着一柄双刃斧,那个结巴挥舞着双刀。不停的摆出几下自认为唬人的把式。

    ‘咳咳,兄台看来年纪不大。孤身闯荡天下,想来是有真本事的。不过我山间双煞也不是弱手,斗起来只怕会两败俱伤,伤了和气。这样,我兄弟二人给兄台个面子,你也行个方便。咱们就此别过了’

    夜千羽倒是意外,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这个高个子壮汉倒也会几分眼色,也会说些客套话。即给了他们台阶下,也让自己听起来比较舒服。不由莞尔一笑,暗道:这汉子倒也是有趣的紧

    便伸手往怀里摸去,准备取出几锭银两打发了二人。

    ‘慢着,兄台还请将包裹扔出来就行。’高个子壮汉见夜千羽动作,面上一惊。以为对手会突发诡计,摸出暗器来悄摸暴起伤人。

    呃呃。。。。。

    夜千羽无奈摇头一笑,本想简易打发二人。没想到这高个子壮汉竟然如此谨慎,即便他有一颗侠义之心。此时虽然不愿出手伤人,可这二人行此歹事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面色一凝沉声说道:“你二人倒也是胆大,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凶抢劫,可是无视王法存在”

    ‘你。。。放。。。放。。。放’

    那个结巴也接过话头,一口气噎住。一个屁字竟然说不出来了。

    夜千羽气息一滞,竟又是被逗笑了。便不在和二人逗留,扔出一锭银两。策马从二人身边疾驰而过。

    那结巴汉子眉目一皱,作势喊道:“呔。。。。。好小子,莫走。接我一刀”

    意外的,这句话反而说的很利索。想来,平素里是时常说惯了的。

    而那高个子壮汉倒也身手敏捷,伸手一抄便接过银两,入手只觉得一沉。翻手一看不由面色巨变。

    结巴双眼不停翻着,伸出右手食指不停地比划着,似乎极为努力又疑惑的说道:“怎。。。怎么。。。。怎。。。怎么。。回。。怎么。。回。。。。。。回。。。事”

    那个高个子壮汉不只是早就习惯了,还是压根儿就没理睬。盯着手里那锭八朝统一通行官银,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西凉’二字。看着早已远去的少年,不由心中暗道:真是好险,这银锭是十两特制官银,这少年随意就轻松扔出。看来身手也是不弱,或许是西凉国富家子弟外出游玩,或者其他几域弟子赶路。还好此人并无恶意,不然。。。。。。

    咦~~~

    高个子壮汉打了个冷战,然后模糊的对着旁边的结巴说道:“此人实际不容小觑,还好我们没有招惹。走罢!走罢!回去给老娘抓药了,这锭银子省着一些也够我们花一阵子了”

    ‘嘿嘿。娘。。。娘的。。。身体。。。。我们。。。我们给买些。。。好的。。。补品’

    高个子壮汉心中一酸,轻轻将粘贴在脸上的疤痕和胡须取下。竟也是一个不足二十的青年,只因父亲早逝。家中的老娘卧病在身,已经三四年不起。而这个弟弟又小时候又发急烧,烧坏了脑子。而他生的聪敏,但面相极恶不得已,他才走了如此行径。看着嘿嘿傻笑的弟弟,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结巴弟弟的肩膀,说道:“走,哥给你买好吃的”

    说着,拉起结巴的手便往十几里外的家中走去。

    或许,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

    一日三餐便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光是这就已经让他们生活拮据,更何况是其他事。

    孤身闯荡天下,身负绝学。

    这。。。。。

    也只能是高个子壮汉心中的梦想了吧!他也曾梦见自己立于天地之间,策马指挥百万雄师交战,谈笑间挥洒千金如粪土。

    可没当半夜,总是被身旁母亲的低低痛呼惊的梦醒,梦醒时分。

    便什么都没了。

    可他没有丝毫怨言,只是默默将母亲的双脚轻轻揉捏,来缓解她的疼痛。然后半夜便再也无法入睡,还好。

    靠窗而睡的他,总是能借着那个微微打开的窗户。看着天边的夜色和星辰,时常幻想着他会是天上那一颗星星。

    ‘娘。娘亲。你说天上的星星为什么有些那么明亮,有些又那么暗道啊!’

    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一个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童拉着自己的母亲衣角。

    而那个年轻女子转过身子,轻轻将怀里的另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哄睡。柔声笑着说道:“宝贝呀!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呢!都是我们世间之人的化身,人死之后啊!我们都会变成天上的星辰,在夜里给那些赶路的行人照亮脚下的路”

    ‘奥奥。娘亲,我知道了。可为什么有些星星那么明亮呢!是不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是好人啊!那些暗道的星星是不是活着做了坏事,老天爷就让他们死后暗道。不被我们注意到啊!’

    小小的婴孩儿,说着一些让自己母亲都极为吃惊的话。那个女子却极为开心,抱起了那个婴孩儿说道:“是啊!所以,你和弟弟以后也要做好事。以后,才能升到天空做一颗明亮的星星。对了,小东。你以后想要当什么啊!”

    ‘我要当大侠,当一个万人敬仰。帮助天下人的大侠。’那个名叫小东的孩子,举起自己的右手说道。

    ‘好,娘的乖宝。以后要当个大侠!娘亲很骄傲’,年轻女子说着抱起小东,在他通红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抱起熟睡襁褓里熟睡的婴儿,走回了屋里。

    呵呵。。。。。

    转瞬即逝的思绪被悲惨的现实拉回,高个子壮汉走在前方泪水不仅从泪眶里涌出。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大侠。。。。。我长大了,要当大侠。往事如风,都随风散了吧!’

    ‘哥,哥。你。。。你。。流泪了。。’

    。。。。。

    前方策马而行的夜千羽,一路走来。倒也不是他不想赶路,有着汗血宝马的脚力。日行千里都算是慢了,可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算着时间。如此行走,还需要两天路程便可走到那帝都洛安城,早去也是闲着。便打算一路好好散散心,顺带感悟一下近来连日里厮杀时得到的一些体会。

    不远处,依稀的七八几户人家里。村头最东边一家院子。

    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院子,一排子碗口粗细的木桩深深打进土地里,围着只有方圆十几丈的地方围了一圈,如此。便算是一个院子了,院子西侧靠墙有着一个鸡舍,更是简陋不已,似乎因为这家主人的落魄。就连里面的几只鸡也无精打采,羽毛色泽都不光鲜。院子东侧是一个石磨,经历了不知多少年岁。磨盘上的纹路很深,正中那间房子颜色已经破旧。门上贴着的门神,也似乎因为这家之贫困。随着岁月的痕迹,泛黄了。

    房屋里,入门是一个正堂。左侧,门帘半挂起。是主人居住卧室,是一个通房的大炕。除了一张大炕,便在一无所有。而右侧,似乎只有那口大锅和一些摆放的极为整洁的厨具才能显示出这是一个厨房。

    虽然清贫,拮据。

    但是整个房子里没有一丝灰尘,仅有的物品更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厨房里,一个双目无神的老年妇女正步履蹒跚的摸索着什么。不多时,极为熟练的摸到了一个打火石。然后放在怀里,又摸着墙角一路到灶台旁边。

    似乎对家里熟悉之极,又从一旁取出一些干柴末,轻轻用打火石打燃。丢进了火灶里,不多时。

    一股火焰升腾而起。

    老妇人在锅里加了一些清水,任由他去沸腾。然后又摸索着在一个筐里取出一些青菜,和几个白萝卜。还有仅剩的几个鸡蛋,放在另一个小篮子里。跨在胳膊上,转身摸着往屋外走去。

    小小的房屋,做完这些事。已经花了老妇人很大的力气,老妇人从门边摸出一根竹杖。不停的探着脚下的路,似乎腿脚也不方便。走几步,停几步。

    足足用了小半个钟头,才走到水缸旁。摇了几勺清水,开始淘洗起了菜品。

    不多时,洗好蔬菜。又摸索着回到了房里,那锅热水也刚好沸腾。开始了筹备饭菜。忙碌完这些,算着时间。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该个快回来了,老妇人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此时,正在马背上的夜千羽忽觉道路渐渐宽敞。抬眼一瞧,远处数百米外竟有几户人家。在这荒山野岭,不免觉得有些心情愉悦。便准备去讨碗水喝,于是。加快了马匹往前赶去。

    入眼处,不到七八户人家。都不能算是一个村子,家家户户房屋基本破旧。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外出,只在这里。便是他们一生的落脚活动地方了。

    夜千羽微微叹息一声,便准备悄悄离去。不愿意打扰他们这个平静的村落。

    ‘外面有人吗?’

    一道不算苍老,可以说不上年轻的妇人声音响起。

    夜千羽略微赶到惊讶,他离着村东头这家院子还有数十米。可里面的老人不知为何却知道他在门口。微微笑了笑,下了马将小白牵到门口,便走进了院子。

    刚巧,屋里的老妇人也走了出来。

    夜千羽见老妇人目光无神,眼神浑浊。知道这是老花眼,应该是没钱医治落下了病根。眼睛坏掉了,拖得太久。这时候名医也无法医治了,而且老妇人腿脚略微的不住抖动。像是风寒退发病的症状。

    只短短数眼,夜千羽就将老妇人连带屋里屋外打量了个遍。一户极为普通的农家,微微一沉吟。还是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大娘。小子路过此地,赶路久了有些口渴。能否进来讨碗水喝”

    ‘奥,小伙子。是远行的过路人啊!快进来,快进来。喝完热茶,把你的马儿也牵到那边的水槽吧!我家里以前也刚好养过牲畜’老妇人面色带着一丝慈祥说道。

    ‘嗯?’夜千羽微微一惊,不由深深的打量起来,可老妇人目光呆滞完全不似作假,才放下心来。

    ‘呵呵,小伙子别紧张。人活得岁数大了,都多少见过一些。老婆子我眼睛不好使,耳朵可是很好用。我听你说话中气十足,是年轻的声音。而且那边一些有粗重的喘气声。显然是马匹类的,你别见怪啊!’老妇人笑着解释了几句,然后转身摸索着往屋内走去。可不料门槛处拌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倒。

    手疾眼快的夜千羽一把搀扶而起,老妇人手臂脉搏微弱,身体更是差之又差。暗叹自己多想了。轻声说道:“大娘,您慢一些。我喝碗水就走了,不多打扰”

    ‘刚好我做的饭也熟了,你就留下吃点儿吧!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吃的’。说着,老妇人便摸索着给倒了一碗热茶,颤颤巍巍的往厨房走去。

    夜千羽坐在正堂的桌前,看着极为俭朴的住所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摆放的物品。可屋内正中却挂着一张七域八朝的地图,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上面清晰的标注着近日里西凉国和蓝山国的动向,最让他惊讶的是蓝山国的进攻趋势下,清晰的标注处。

    不可,不可的字样。

    可他确认这老妇人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在不能普通的老者。可这地图又是出一自何人之手,然后没忍住问道:“大娘,敢问您家里只有您一人吗”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老妇人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自小发了烧。唉,可我家你也看到了。哪有钱财给治病,一拖再拖就把脑子烧糊涂了。老大倒好一些,不过成日里要不就不怎么说话,要不就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八朝啊!七域啊!什么我也听不懂,问他的时候。他也常常笑着不说。’

    夜千羽点了点头,随意的和老妇人聊着。忽然,看到桌子上一本厚厚的书籍。制作极为简洁,书皮粗糙。上面却工工整整的写着两个大字。

    简论。

    什么简论,夜千羽好奇之下。打开翻看了起来,一看便不由大吃一惊。

    书上全是工工整整的写着历朝历代一些战事,旁边更是画着一些作战要塞。

    翻过几页,更是有着一些评语。竟是将历代一些战事点评的一无是处,再往后翻看,都是如此。

    夜千羽暗道:真是狂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

    赫然有几页写着:

    论西凉战事。

    不由往下仔细读了起来,旁人若是阅读定会觉得大片荒谬。然而经历了全场战事的夜千羽,此刻心下冷汗直流。

    这一篇论述,竟然将正常战事双方的举动,和反转点评的清晰无比。更是将局势发展的动势都分析的透彻无比。

    有那么一瞬间,夜千羽忽然觉得。铁剑仙,张之奂,徐娘子三人的计谋纷纷都在这本简论上一一注释了,著作此书的人难道真是一个不显露的隐士。

    老妇人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说道:“我两个儿子外出打猎,也该回来了。小伙子,你先吃吧!我给他们热下”

    夜千羽耳朵微微一动,忽然听到门外百多米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没多久便往这边走来。不由面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暗道:还真是有缘啊!

    屋外,正是那高个子哥俩绕了几里。去一个大一些的村落换了一些蔬菜,肉类和药材赶了回来。

    高个子眼一瞧,就见自家院子里拴着的那匹骏马,不由心下大惊,脸色担忧喊道:“娘,娘。”

    撇开结巴弟弟,几个健步冲到房里。赫然看见之前的少年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待的查看了一下屋里的后。确认没事,面色露出尴尬的神色。指着那本书说道:“呃呃,我闲着没事。乱写的,兄台可莫要传了出去。不然会有牵连”

    夜千羽此时才算看清这高个子壮汉真容,身材虽然高大。可额头饱满天圆地方,眉目清秀不应该是穷苦之象。心底虽吃惊,可面色不动微微笑道:“没事,我也不识几个字。就翻着看看”

    说着,就将书本轻轻合上放在了桌前。然后说道:“嗯嗯,你读过史书?”

    高个子尴尬的摸了摸头说道:“没有,以前小时候在隔壁村子听过一些时间的先生,我没钱。就在窗外听先生将天下的事,先生也知道我家情况。没有赶我。对了,那个。那个。。。这个是您丢的东西,还请收下。”

    说着,将那锭银两轻轻推回。

    夜千羽心下明亮,以这人如此聪慧。虽然猜不到自己身份,可也知道是他不能得罪的人物。当下微微笑道:“不了不了,你比我更需要用它。况且说,也是你。。呃呃,那个。。。得回来的”

    老妇人虽然双眼不见物,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面色不仅露出微怒:“你们兄弟两去干什么了?”

    高个子慌忙解释道:“娘,我和弟弟去山里打猎。正巧也碰见了这位兄弟,我们打了几只野兔。去隔壁换回了一些用的东西”

    结巴弟弟看起来不太灵光说着:“娘亲,娘亲。哥哥交我说。。。说。。此山。。此山。。嘿嘿。。。此山,。是我。。开。。。就会有。。。钱钱。。”

    老妇人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怒急而低低哭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当那匪徒。那我们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你们劫持来的吗?你们这两个不孝子,是我管教不严。我。。我打死你们算了”

    说着,泪流不止的老妇人举起手里的竹杖便抽在高个子身上,高个子又惊又怕。连忙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娘,娘。我错了,我们错了。您别生气,我和弟弟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们吧!”

    说着,拉着老妇人的衣角咚咚咚的在地上磕头。

    ‘还敢有下次,我真是白白生了你们两个逆子。唉,是我管教不严。都是我的错啊!老天爷啊,你要是看不惯我们一家人。就收了我们,为何又偏偏让我们活的如此狼狈。啊啊啊啊~’老妇人说着,抽打着。可那根竹杖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天下父母,谁不盼着自己女儿争气。流落为贼匪,谁不伤心。

    夜千羽也见不得这等悲伤之事,一边劝解着。一边也感慨着世道不公,果然。那老妇人也是明理之人,只是发泄了一下怒气。

    便不在哭闹,倒是开口说了起来:“唉,家门不幸。叫小哥取笑了。”

    看着这位慈祥又严厉的老妇人,从未感受过母亲教导的夜千羽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和他的师娘不同,师娘平日里也教导着他,可师娘左茗也没经历过这等普通人世的心酸和苦楚,自然也没教育过他这些。

    那高个子也看眼前少年真情流露,不似做态。便也没在说着什么。

    ‘小东,小海。你们起来吧!和这位公子趁热用餐吧!’老妇人也不在人前训子,都给了夜千羽和自己儿子一个面子。

    也给了个台阶。

    一顿简单的饭,一盘炒青菜。一个白水萝卜和炒鸡蛋,一碗米饭。就是一家人的正餐主食了,而这一顿饭。

    却是夜千羽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箭破木

    神州大地,天下八朝管辖的地方自然是稳定,祥和。

    可依旧有一些连八朝都无法派兵驻守管辖的偏远地方。

    譬如西华域通天城和都昌城,城池位置略远没有太过相对有意义的战略之处,自然管理松散。

    其他几域也自然有一些无法管理的地方,虽然同属神州大地。可并不在八朝管辖范围。而夜千羽此时所在的这一范围的地域,恰好就是凌天域和帝都交接处的一小块土地。

    此地范围也就不过百里,山高土黄。这儿生活的百姓往上三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高个子小东一家虽说距离帝都国界也不到百里。可对于他们一家人而言,母亲年迈多病甚至无法行走多远,而弟弟思想有波动,时不时就犯病变得傻乎乎。只有一个身心健全的小东,试问。

    他能去哪儿?

    这个问题,也是小东日夜思量的。可每每想到深处,便被老娘痛苦的呻吟之声惊动,思绪一转回到现实。

    今日里,本来打算只是借着行头轻松得到一些零用钱救济,可不料被戳破。

    当然,他心里并没有怨恨过夜千羽。相反,对于他的救助还是很感激的。这一顿饭,素未相识的几人吃的很慢。

    ‘对了,孩子。你一路走这么远。想来也是为了走过这里去办别的一些事吧!来,我们这里太清苦了。吃的简单,也不知道你能用膳习惯不’老妇人虽然双目近乎失明,可也时不时将盘中的菜夹给夜千羽。倒是小海,只顾着扒饭。也顾不上夹菜,对他而言。似乎只要有白饭也就可以了,而小东虽出身清苦。然而一举一动间不自然的透露着别样的风采。

    夜千羽微微一笑,只是推脱几句去往远方亲戚家借宿,便不在搭话。

    几人似乎也都知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顿饭便是四人一生的交集了,何况在夜千羽看来那小东和老妇人也是聪慧之人。对于这家人的生活,夜千羽虽然很同情,可也再无法帮助。因为,要离开这里。并不是说简简单单就能办到。

    八朝对于下辖子民,都有记录。即便是夜千羽动用关系正常的搬到城池入住,光是之后的生活和住所。对于夜千羽和这家人,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一顿饭用过。

    一家人还是过着清苦,平淡的日子。而夜千羽也是仗剑行走天下是最好的结局。

    可有些时候,命运偏偏就是这么简单。有些人的命运在出生之时就会有交集,即使你去选择逃避。也还是会遇到一起,碰擦出火花和故事。

    数十里外,一波规模较为不小的匪徒已然策马接近着里,当先的大胡子匪首勒停马。遥遥看着规模不大的村落,摇了摇头。骂道:“他妈的,鬼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刚刚那个村落,连杀三人才把那些人身上逼出十几两银子。这个村落更小。杀光了恐怕都凑不出十两银子”

    另一个匪贼跟着啐了一口也说道:“就是!老大,这村子。人口太少,几乎什么都没有。抢了也是浪费力气。那我们还去吗?”

    身后,数十个小弟看起来也闷闷不乐。刚刚他们去了前面的大一些村庄,十几户人家才勉强凑出十几两银子。太少,太少了,都不够他们潇洒一阵。

    对于那些村民来说,那可是他们的血汗生活救命钱财。

    正当那个匪首下令绕过这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时。

    突然,一阵嘶鸣声远远传来。而十几匹马儿纷纷身体抖动不已,低着头颅不停的打着喷鼻,显得焦躁不安。

    ‘嗯?’

    那匪首也是好马之人,只听得一声马鸣。瞬间判断出,是一匹骏马良驹。当下,心里便以打定主意。去看一看,若是可以顺便掠夺了就是。

    当即,口中呼哨了几声便向着前方的村落冲去。

    几人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一顿饭将将用过,夜千羽推辞再三。还是留下了几锭银两,也算是帮衬一家人一二。

    小东也客套几番后,准备去牵那匹汗血宝马。

    ‘嗯?’夜千羽耳朵微动,敏锐的察觉到异常。微微一个推手,将小东身子推开数尺。

    那小东正在疑惑之际。

    咻。

    一道利箭从百米外激射而至,力道之强劲。径自直直射入旁边碗口粗细的木杆,透体而入。

    露出半截的箭尾抖动不已。

    ‘这射箭之人是个高手,就单以此箭而言。恐怕平阳镇的一些旗长也就不过如此了吧!而且这人只是用普通弓箭随意射出,果然。天下间闲散的高手还是有的’夜千羽仅仅凭借这根射出的羽箭便判断出一些信息。

    小东大惊之下,待的看明情况后不由向着夜千羽投来致谢的目光。而老妇人也听出了一些情况,面色极其担忧。只有小海傻笑着,一屁股蹲下看着那根颤动不已的箭羽。

    ‘哈哈哈哈哈,好神俊的一匹马。兄弟我借着骑骑可好’一道粗狂之极的声音瞬间由远至近。

    吁~~~

    十几人骑着马冲到门前停下,当先一人身形如鹏,从马背而起遥遥落在院里。而又有几人也下马从小门走入院子。很显然,他们也可以飞身进来。

    可这风头并不是他们展示的。

    这一声笑声,真气充沛滚滚传来。震的小东一家人痛苦的捂起耳朵,就连屋里房梁之上也落下阵阵灰尘。

    小东面色惊惧之下,心中狂呼:高手,真正的高手。那些游走天下的高手

    夜千羽面色不变,只感觉当先这人年岁四十上下。一脸粗糙的大胡子,身形壮硕。气息凝结,单从真气浑厚程度而言,比之侯烈也是相去不远了。

    而身后左侧一人,背着一杆古朴大弓,弓身制作极其考究。

    大弓长约丈半,宽约二尺。整体粗如婴儿手臂一般,而握弓处护手也极为精美,那弓弦虽然暗淡,可从绷紧的角度来看。没有天生神力实在无法拉成满月,而那名男子赤裸着的胳膊,肌肉轮廓层次分明,犹如根根钢筋纠缠凝结一般。

    夜千羽单从他射出的一箭判断,放眼整个西凉卫。此人以箭术而论,只怕无一西凉卫可与之相比。而其余几名男子,气息也自不弱。个个眼神戏谑,似乎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我这人小家子气,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好借的’虽然对方高手众多,可夜千羽怡然不惧。

    ‘兄台,您别做傻事。一匹马而已,借就借了。再说,一匹马如何能与自身性命相比’小东附耳低声说道。

    嘶。。。。。

    小东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闪,感觉被什么打中。腾腾倒退了几步,可并未受伤。

    原来那汗血宝马极通灵性,竟然也知晓眼前形势。并且给了小东一马尾。

    ‘我去,这马厉害啊!’

    那些匪贼个个也是好眼力,自然都出口夸赞着。尤其那名匪首,眼里更是流露出大喜之色。

    大手一伸,就要向着小白摸去。

    汗血宝马一旦认主,自然不会轻易改变。高高抬起双蹄子,便朝大汉踩去。

    这一踩犹如风雷之势,何止有万斤。而那大汉嘴中大笑不止,双手一举。便稳稳接住了小白双蹄。

    一时间,现场比较诡异。

    一人一马便开始了角力,大汉凝眉。双臂兀自运转真气发力,而小白也口鼻白色气息直喷。

    须知,就是夜千羽当时也耗费一番功夫才让小白认主。小白远非凡种,已经算是天地灵物的范畴了。比得上普通三转真气境修士,而这大汉竟然也不弱。

    在感觉到小白体内巨力之后,也不敢托大。体内真气极速运转,嘴里猛然喝道:“开”

    随即,双臂猛然一发力。竟然将小白,平托顶退。

    噔噔噔,小白巨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目光中凶色大露。而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小白脖颈。

    正刨蹄子的小白,怒色陡然收回。安静的待在了原地。鼻头轻微的触碰着夜千羽的手背。

    ‘几位远道而来,说借马可也得展现一番诚意吧!我看这大弓就不错,不如借我耍耍如何’说着,右手一动。

    便就去解肌肉男子背后的大弓。

    那男子面上怒色尽显,身形岿然不动反手便要去解背后大弓。

    两只手一前一后。

    夜千羽手在前,肌肉男手在后。可夜千羽终究距离肌肉男有着数米,肌肉男只是反手就可摸到而已。

    肌肉男手指已然搭上弓背,嘴角微微冷笑一声。可左手刚把大弓解下,右手已经从腰后抽出一根羽箭。正摆到身前准备搭箭开弓,可谁知。双手肘腕一酸,那张大弓再也无力拉开。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空空如也。

    而面前笑嘻嘻的少年双手竟然平空多出了一张大弓。

    原来,夜千羽出言抢夺大弓。却是意在肌肉男,他深知。即便是他,也无法在丈外先手抢下肌肉男的大弓。于是,出言说了一声。分散了肌肉男的注意力,而肌肉男满以为比快,全无防备。

    反手取弓便不在防备,便和夜千羽来个比谁取弓快。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点中肘下麻血,正当将弓拿在手里。

    一运真气,陡然觉得胳膊一酸。再也没了力气,便被夜千羽轻松夺过。几个眼力稍微差一些的,只道是肌肉男将背后大弓取下,双手奉上一般。

    可即便如此,肌肉男也心下认为。眼前少年只是诡计多端,出手极快而已。

    ‘哈哈,好弓。’夜千羽取的长弓后,一入手边觉得大为不凡。

    双臂真气运转,微微拉弓。只觉得入手极沉,眉色不由一皱。

    那匪首和肌肉男子也惊于眼前少年身形之快,想来也是名家子弟。

    可还是微微一笑,等着眼前少年出丑。

    肌肉男子心中冷哼,以他之力也只能开满弓十次而已。平素里只开半弓就足以杀敌,开半弓便可身具千斤巨力,开满弓需得有万斤之力。

    他不信眼前少年有如此神力。

    而夜千羽感受到大弓材质后,双臂贯彻真气巨力。面色不动,右手搭上那根羽箭。双脚稳如磐石双臂一拉,那张大弓被拉成满月之状。

    夜千羽又是一个后撤步,整张大弓两只弓耳已成极限状态。

    大胡子匪首和肌肉男子纷纷吃惊不已,全然没想到眼前少年身具如此神力。

    夜千羽将箭羽对着几人摆来摆去,一副轻松悠然自得神色。那大汉和肌肉男更是一脸吃惊,只怕少年实力不止于此。

    嗖。

    夜千羽将大弓箭头从几人身上移开,对着二十丈开外的一颗枯树射去。

    箭羽带着一道淡淡的白色流光,极速射中枯树。

    砰。

    犹如火药炸裂一般,箭矢整根直没入枯树。而后,那颗枯树无法承受如此巨力,裂成一地碎渣。

    而小东目瞪口呆,久久不敢开口。因为,在半日之前。他还曾对夜千羽出口收取过路费,此时想来。

    不仅一阵汗颜。

    而那几名匪贼也自纷纷吃惊不已,互相对视了几眼。点了点头,那大胡子壮汉走上前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比天高

    帝都边界。

    不光是小东一家人被夜千羽这一箭之威震慑,就连几名匪首也被折服。

    尤其那肌肉男,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久久难以从震惊状态中回过神来。那柄大弓制造工艺他是清清楚楚,弓身是产自江汤域内,九曲河旁的柳树树心制作,弓弦更是敷以牛筋和蛟蛇筋混合而成。而且此弓是为反曲弓,威力比之直拉弓更大。

    简单来说,直拉弓和反曲弓主要区别是在弓片上,反曲顾名思义,就是弓片是向其自然弯曲的反方向上紧弓弦,利用曲度的弹性提供箭的动力。直拉弓的弓片则是顺着弓片自然弯曲的方向拉紧弓弦。

    从而反曲弓无论从制作还是威力上来说,都要比直拉弓要高出一个水准。

    而肌肉男这把大弓,若要拉开满月状。最起码需要真气爆发达到万斤巨力之上,才能收发自如不伤到自己。

    普天之下,唯有真气三转境界修士才具有如此实力。可单单是这一手实力,恐怕还不足以震慑群匪。

    ‘兄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老哥我也手痒难耐,不如咱哥俩儿拳脚上过一趟如何?’最先那名匪首微微眯了眯双眼,在他们看来。已经确定了眼前少年定然是某朝子弟,可一来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区,二来又是人多势众倒也不至于说会被一锅端。

    况且,这匪首一身功夫都在拳脚,自然心里是不大服气的。

    夜千羽双手一拱礼微微说道:“岂敢,岂敢。小子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才能使用此弓。怎敢再在各位面前卖弄”

    而那名匪首却是面色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习惯了来去自如的生活。对于这种世俗客套观念,甚是反感。当下,左手一拂暗藏在袍袖里的手指带着真气三转极限的爆发之力扫向夜千羽。

    夜千羽只是微微一个侧身,便避开了这一袍袖。

    轰。

    那袍袖扫过夜千羽身侧,直直击中一旁的马槽。那近千斤重的巨大石槽轰然碎裂,小东何曾见过此等神力。虽然受惊于二人神武,可也连忙拉着自己老娘和弟弟远远的避开了。

    ‘嗯?还敢避让,我看你能让几招’大胡子壮汉卷起袖子,露出了一双大手。那双大手之上,老茧横立。骨骼饱满,大汉左手成爪,右手握拳。根根手指骨节突出,显然一身外加功夫横练之极。

    大胡子一拳击出,带着风声袭向夜千羽面门。而左手成虎爪,封住了夜千羽往左闪,右避,后退,上升的路线。而此时,地面厚重坚实自然不可能遁地而去。往前只有那宛如奔雷一击的拳头,就在大胡子满以为这一招。无论如何,眼前少年也要出手接下时。只觉得眼前陡然白影一闪,没了人影。

    大胡子身未转,头未回。

    瞬间反手,连缠带打。还夹杂着一式后撩腿,可招招落空,招招打不中对方。一连疾如闪电的九招十七式变化,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不仅心下也渐渐焦急起来,瞬间借着一式回旋反手撕打之力。转过了身体,却见那少年盈盈一笑。始终在自己身前丈外,负手而立。

    大胡子面色有些挂不住,自己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只能说明要么对方轻身之术远高于自己,要么对方实力高于自己。可无论那样而言,都是他败下阵来。

    面上一阵羞红一闪,双手升起阵阵通红。嘴中大喝一声说道:“够本事接我一招”

    夜千羽面色微微一凝,心中暗道:想不到这草莽之夫也不含糊,这一掌。威力够强,我若再让。反倒是真小瞧了他

    当下,凝神屏气也是大喝道:“瞧着”

    大胡子和余下匪贼面露喜色,众人都知大胡子一身功夫自幼都在苦练了这赤砂掌。以掌力不断在滚烫的铁砂里练习,这门掌力极难练成,非一日之功。然而一旦练成,运功者往往掌力雄浑,且附带炽热真气。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而这匪首便修行数十年,才算成就不低。此时,竟然见对方敢和自己比拼掌力,不由心下暗自窃喜起来。

    啪。

    一只白净手掌和一只粗糙大手,相抵触,发出巨大的声音。夜千羽瘦小的身躯凝立不动,嘴角依然挂着淡笑。

    反观大胡子壮汉,额头微微冒汗。

    二人一触即分,夜千羽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握住了大汉右手,说道:“哎呀呀,阁下掌力雄浑。小子佩服得紧,此等掌力我就是再练数十年也难以追赶。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大胡子壮汉面色一沉,小小年纪实力强横又行客套的江湖礼节。他也不便再隐瞒名讳,不露声色的将右手抽回说道:“在下乌铁胆,这位持弓的是我二弟,名为后冶。这些都是我兄弟,今日一见我等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不知小兄弟路过此地?”

    夜千羽微微一笑道:“在下夜千羽,只是路过此地。并无他事,这马是兄弟坐骑。就不方便借于乌老哥了”

    乌铁胆不着痕迹的将袖子放下,只有后冶眼神尖锐。瞧见了乌铁胆右手虎口处,深深的紫色掌印。

    乌铁胆面色大变道:“兄台可是西凉国平阳镇的夜千羽?”

    听报了名讳后,众人纷纷面色凝重。此时,从外貌,行头也粗略的确认了一下。

    人的名,树的影。

    夜千羽微微点头,乌铁胆面露苦涩表情。暗道这次踢到铁板了,人家年纪虽小。可平阳镇一战,声名远传。一身修为不仅在驭气境,而且剑术极为高超。就连汉河一剑亲传弟子也败在他手下。

    正想着如何收场的时候,忽然听的对方声音响起。

    ‘几位修为不凡,何以自甘堕落。做了这不义之事?’

    乌铁胆和身后兄弟纷纷面上露出苦笑,乌铁胆摇了摇头。只有后冶开口无奈说道:“非是我等兄弟愿意啊!当今天下,八朝势力几乎遍布了整个神州。我等兄弟,数年前得罪了东玄域一位高手,谁料他与百兽城有着一些瓜葛。我们几个修为虽然勉强可以行走江湖,可怎能与这百兽城相比?自然,只能一路西下,只有远离东玄域。才能有一丝生机,故而只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行那不正之事”

    夜千羽默默听完,以他目光看去这几人。虽骄勿恶,不算是极其之恶。

    而以这些人之能,怕是个个本事不输于西凉卫守将了。尤其以这乌铁胆和后冶,更是不在侯烈之下。若是能为西凉卫效力,倒也是一桩好事。

    于是抱拳行了一礼,真诚开口道:“看得出来,几位身手都不平凡。与其成日里惶惶不安,被东玄域派人追杀。倒不如加入我西凉卫,一来也是不再担忧日后。二来凭借几位本事,升官发财可比这落魄世间要强无数倍了”

    几人纷纷脸色巨变,显然。这一次邀请,令他们都心动不已。

    ‘是啊!这种日子,我特娘再也不想过了’

    ‘西凉国同是八朝之一,咱们加入。就再也不怕那些孙子了。哈,哈哈哈’

    ‘六年了,咱们兄弟二十多人逃到现在就剩十来人了。老天有眼啊!大哥,我们就加入西凉卫吧!’

    乌铁胆面色凝重,伸手微微一摆。众人便不在议论开口说道:“可据我所知,八朝军队等级森严。晋升机制极度苛刻,而且西凉国现在经历了一场大战。至少数十年内是无法再发动反击,我们前去只怕是当一个马前卒吧?”

    夜千羽上前一步凛然说道:“或许其他几域是如此,西凉卫并不如此。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别说西凉卫两百名旗长,几位若是真够本事。便是我西凉卫守将都可争夺。大好男儿有百夫不敌之勇算什么,身居万人之上才不失为我华夏儿郎”

    一番话,人人都听出是激将之计。可谁不动心?

    到底还是乌铁胆沉稳,说道:“兄台,我们就如此前去。只怕不是很稳妥吧!”

    夜千羽何等聪敏,小东家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笔墨纸砚。

    当即,进屋挥毫舞墨,一份举荐信便已经写好递交与乌铁胆。说道前去平阳镇,将此信递交于镇守便可。

    乌铁胆几人凑近,瞧了个仔细。纷纷行礼致谢,乌铁胆更是安奈不住内心的喜悦。便询问着:“那恩公此去何时回?”

    夜千羽沉吟说道:“我去帝都办一些事,数日便回。还有你别唤我恩公,我们平常对待便可”

    乌铁胆说道:“哎,不可。那恩公可需带我们,给您帮添一二?”

    夜千羽哑然失笑说道:“我此去不是打斗,去见个。。。见个朋友而已。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一路往西走,约摸两日行程就可以到平阳镇了。守军营地很好认的”

    说着,乌铁胆等人便目送夜千羽离去。临去时,夜千羽回头深深看了小东一眼,目光复杂。然后,便策马而去了。

    而乌铁胆一行人也和小东一家人,道过别后。各自上马,离开了此地。

    院子里,小东呆呆的看着这来了又去的江湖人。一时间,心情极其复杂。

    ‘小东,你似乎情绪不太对呀!’

    老妇人养育了二十多年孩子,自然清晰的感觉到了小东的心思。

    可小东目光转向,看到自己老母亲的身体和傻笑的弟弟,泪水早已滚滚涌出。使劲摇了摇头,将那些幻想扔出脑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娘,我没事。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吧!”

    小东搀扶着自己母亲回到了那现实里的生活,呆呆的坐在桌前。轻轻的拿起了那本自己耗费心血写的《简论》,不由自顾嘲笑了一番。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又有何能去走出这个家呢!一切,都只当是个梦吧!’说着,双手微动。便要撕扯开这书本。

    哗。

    一张信笺从书本夹层里微微掉落,小东低头捡起一看,泪水已然夺目而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见信如晤

    一张信笺飘散着从书本里跌落,划过一个不怎么优美的弧度,静静的掉落在书桌之上。

    小东轻微捡起,仔细阅读完。双目已然泪眼模糊,可那封信笺在手里抖动着久久不肯放下。

    良久,小东将信笺夹入书本。轻轻放回大桌子上,面上带着一分迷茫,一分坚定,一分信念,更有七分期待转身走进了旁边堂屋里。

    呼~~~

    一阵微风,不知道从哪里打着卷儿吹了进来,穿过院子。

    带起几片略微泛黄的树叶儿,从屋外又穿过门楣,打了三个旋儿轻轻落在那本书本旁边。

    哗啦啦。

    书本随着微风翻起十几页,不偏不倚的正巧翻过那夹着信笺的一页。

    只见信笺字迹不算多么苍劲有力,也不算清秀骏捷,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方正之极。信笺内容如下:

    小东兄亲阅:

    今小弟偶尔有幸见小东兄所著《简论》,体悟感慨甚多,几不可多言。也不知何以聊表。

    就以我国与蓝山国一战为例,兄台以一己阅历,将战局局势走向一一注释。身为在场之人,愚弟自愧不如。深感天下奇人异士辈出,当是少年英雄,不问出路。

    自古以来,有人战场冲锋陷阵,屡立奇功;有人独坐后军,指挥中心;而兄台则为离阵千里,而破阵于眼前。

    我等身为男儿,当为一番事业。留下身后之名,弟真诚以邀请,若兄台瞧得上我西凉国,愚弟愿做兄台马前阵卒。

    见信如晤,愚弟夜千羽拜上。

    只言片语,寥寥数句。真诚之意尽在其中,如果说。

    对于乌铁胆一行人,夜千羽是起了拉拢之心。而对于小东,夜千羽却是真的想请他为西凉国出谋划策。乌铁胆一行人是为冲锋猛将,而小东则是千古难遇的帅才,难得的统军帅才。

    以徐娘子,张之奂,铁剑仙三人的过人计谋,也能在二十万大军交阵里大放异彩。而小东,虽占了旁观者视角,可也将战事来龙去脉,甚至于发展欲向都分析的清楚。

    时而为西凉谋士,时而为蓝山谋士。在另一场执笔书写谋论时,或以二敌二,又或以三敌一。不过,更多时候是一人独斗三人,在另一页纸张之上将化解之法一一续写的清清楚楚。就连夜千羽读完,也自骇然。

    若是形容徐娘子以智计百出最合适,形容张之奂以临危不乱算无遗策最合适,那铁剑仙就是以兵行险着克敌奇胜。

    而这小东计谋,夜千羽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或许,用智乎近妖来形容最恰当了。

    官道上。

    小白极速行驰,而夜千羽也不断在脑海里重组,回忆着小东的破解之法。细细推理之下,竟然觉得每一个想法都很合理。不免感慨,此等人才若是能为西凉国效力,自然是极为好的。

    又行将近半个时辰,已然渐渐出了这一座山脉。道路更加宽广起来,不再偏僻。而正前方十数里外,依稀的城镇也清晰可见。一路上,这乡下官道竟然也有十丈之宽。就是有十匹战马并头急行,也不显得拥挤。

    哒哒哒。

    夜千羽一路疾驰,看着官道旁边禾田里,一些乡下农民正在聚集。一些人在开田浇水,另一些也撒着除草药剂以便再过短时间收成。

    ‘凉茶喽!大人,来碗凉茶解解暑闷!’

    ‘清甜的水果了,来来来。小兄弟,来大娘这里尝尝’

    ~~~

    此地已经是属于帝都国界内,而距离此地最近的城镇便是日南城。

    日坠而西,出于东方。

    这是恒古都懂的天地运转常理,可此地地处帝都最西南侧一座城池。太阳划过天边,日光会最后照过这座城池。向西南而去,故而此城才被叫做‘日南城’

    夜千羽初逢帝都国界,见百姓子民也出城为业,在沿路摆摊。这一点倒是和凉州城百姓差不多,夜千羽因神尊和火流风关系不浅,又因西凉国和帝都关系较好。对眼前的百姓子民也略微感到亲切。

    于是,停下马来。

    也不管一旁茶摊的几位饮茶顾客,

    轻轻掸了掸灰尘坐在茶亭里空出的一张茶桌,笑呵呵对着茶摊老板说道:“大叔,请给我来碗凉茶。再来一些吃食,我一并结账于你。再请给我的马儿来些清水便可”

    那五十多岁的老头,只穿着一个汗褂。头顶须发稀稀拉拉,却干净整洁的束在一起。笑着应声,从茶桶里盛了一大碗凉茶。端了过来,又摆了一小盘瓜子花生和点心。

    夜千羽边吃点心,慢悠悠的品着那碗凉茶。入口轻柔,却又不失茶色。虽然是便宜简单的茶叶,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别有一番风味,不由得点了点头。暗道帝都人士,果然不凡。

    ‘呵呵呵,好喝吧!小兄弟’一道略微带着一些苍老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夜千羽并未惊讶,刚刚落座时就曾留意几人。都是面貌平常百姓,或是田地里出来的农民,或是路过的游人。

    此时,开口的正是一个形态胖乎乎的老者,头发花白。看起来已经年岁不轻,可气态良好。而且面目极其和善。颔下缕缕胡须似也保养过,衣着简朴干净。虽是七八月夏季,可老者正双手揣在袖筒里,肩膀微微缩在一起。

    不知为何,夜千羽忽然觉得这位老者憨态可掬。可又突然摇摇头,撇去这股心念。正色道:“回老丈,这茶的确好喝”

    那胖老者哑然失笑,摇头不语。

    夜千羽眉头不解,问道:“敢问老丈问我,我回答您。为何您又如此?”

    胖老者笑道:“我以为你会顺承我的话,夸这茶色和茶品。看来倒是我老头子多虑了”

    这次轮到夜千羽哑然失笑,开口说道:“老丈,您问我这茶好喝与否?我品尝后回答您,好喝。也没什么不对啊!况且,您若问我这茶饮后茶色和茶品如何,我斟酌之后也会为您答复”

    ‘额。。。。。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倒是老者有些失然一笑。然后也从袖筒取出双手,端起大茶碗品尝了一口。

    夜千羽见他桌前只有一碗茶,而且脚下粘着一些泥土。想来也是从田地里出来不久,想着如此年纪。还会在地里忙碌,不由暗叹一声。便开口说道:“老丈,我这里点心要的多了。老丈若不嫌弃,不妨过来也用一些”

    ‘哎,好勒!’胖老者也没客气,端起了茶碗便移座过来,伸手便左右各抓起了两块不一样的点心,边吃边说道:“我听小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小兄弟一路向西而来,看衣着可是西凉人士?不知又来次有何贵干啊!”

    短短几句话,一连几个问题。夜千羽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去回答,只微微点了点头。

    胖老者毫不在意又说:“我看你年纪不大,这匹马儿从老远的地方急速行驶,停下既不鸣叫,也不抬蹄。可是一匹不多得之良驹,想来小兄弟是修行之人?”

    夜千羽微微吃惊,不想这老者眼力倒是惊人。环顾了四下里,并未察觉异样。出言笑道:“老丈说的不错,不过小子愚钝。修行未成,只是出来随意逛逛罢了!”

    ‘嗯嗯’老者轻抚胡须微微点头,又道:“自古多谦虚之人,往往身负大本领。小兄弟你客气了,想来你此去可是为了见一个见不得的大人物吧!”

    夜千羽此时真的一惊,不想这帝都第一个与自己交谈之人竟然也是阅历不凡。不由心下佩服不已,当下说道:“却是如此”

    老者又微微捋了捋胡须,嘴里微微嘘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吃的太急,缓了口气儿。

    未几,开口说道:“凡天下之人,都有求。不知小兄弟,此生何所求?”

    ‘嗯?’夜千羽陡然一惊,这个问题。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从自己记事起。便在家里努力着,想要好好习武。等拜师天山,师成下山一切仍然是努力修行。

    ‘修行吧!’夜千羽忽然有了一些茫然。反问道:“那老丈,您此生何所求?”

    胖老者微微一笑,看着远处的禾田淡笑说道:“我所求很简单。只想天下人人吃饱肚子,人人住着房子,人人幸福安康的生活就行了”

    天下人人。

    即使以夜千羽心性也不免凛然一惊,一人温饱简单,一家温饱也不算难,一镇之人便比较艰难,一城之人温饱那就几乎很难,一域之人温饱犹如天书奇谈,而天下人人温饱,那是何等胸怀?

    夜千羽不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可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修为,甚至于说夜千羽都清晰的觉得。他只需一掌,便可了解老者性命。

    ‘的确,你这一掌我可挡不下’老者呵呵笑道。

    夜千羽心头巨震,再三打量老者。忙走出茶桌,行了一礼说道:“还望老丈海涵,小子心底冒犯了”

    ‘谈不上,谈不上。你别这样’老者笑着摆手,然后又说:“在这个年纪,你可比我那儿子强多了。估计他可以接你一掌。唉,可他呀!一点儿也不学好,我说他。他一点儿也不听,只喜欢和他爷爷到处瞎晃悠。”

    此时,老丈仿佛一个迷茫的小老头一般。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掌支撑着下巴,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

    ‘嗯?他爷爷,岂不是这老头父亲。这老者如此年纪,怕是百岁有了。他父亲那岂不老的掉了牙?’夜千羽脑海里不仅浮现出一个头顶光秃,牙口不全的佝偻身影来。

    ‘我爹可不是那惨样,你小子什么表情。’胖老者笑了笑,夜千羽随后尴尬的一笑。心中暗想:这老者察言观色能力实为罕见,倒也是个人物。想不到这帝都,一个平凡老者也有此等能力。当真是令人佩服。

    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老者:“老丈活一世,想来一些事看的比较透彻。小子有一事想请教一二,不知老丈可能准允?”

    ‘你要问什么便问吧!不敢说请教,我若知晓。便为你解答’老者双手扶在膝盖,正色看着夜千羽。

    这一个问题,夜千羽自己也思忖了很久很久。终于再次提出:“敢问老丈,人之一世。见一女子,喜欢女子。是否为不正?”

第一百二十四章 花看半开

    帝都,日南城。

    胖老者听完夜千羽的问题,罕见的深思熟虑了一阵。良久,也未说话。

    日渐偏移,胖老者足足坐着冥想了半个时辰,而夜千羽也耐心的等待着。丝毫不显烦躁,茶亭老头儿也将二人的茶碗添了两次。

    又过了大约半个钟头,老者缓缓起身。似乎是因为坐的久了,身体有些不便。此时,老者立身站在路边。似乎陷入了回忆,双手却还是那个古怪姿势,揣在袖口里。夜千羽纳闷,若是寒冬之季用来取暖还可以理解。这刚刚入秋,这个动作委实有一些令人不解。

    ‘我知道你想问一些什么!你是想问一些男女之间所谓的情意之事可对?’胖老者语出惊人,只一句话就将夜千羽胸中烦闷之处点透,继而老者没有理会。微微捋了一下胡须,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这天下万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这点无可否认,可身为人子。不孝有三,虽说孝顺父母和劝解父母行善事也为其三之二,可无后为大。这点并不是我们所去操劳,天地自古运转便是如此”

    ‘或许,你会在某个年龄段。遇见某个貌美女子,你在心底对其一见倾心,觉得一切努力都以接近她,追寻她为努力目标。你为她而陷入狂思,可反之来说,此女并不如你所想般。她也只为一个普通俗世女子而已,只不过是你的喜爱让她增添了一丝不属于她的光辉,在不与你联系的时光里。她并不曾忙碌,只是略微敷衍而已。我换句话说就是除你之外,她还会有别的选择,你可明白?亦或许说,你心中笃定的事在她眼里莫如笑话一般’

    胖老者微微叹口气,一路慢慢走了起来。夜千羽急忙跟上,待的走出几步又回头扔出一锭银子,不偏不倚正好扔进茶亭老板的钱娄里。可诺大的一锭银子,茶亭老头儿却没正眼去瞧,只是自顾的添加调和着茶桶里的凉茶。

    胖老者缓慢走着,夜千羽落后一个身位跟在身后,以示尊敬。

    ‘呵,世间多少人?’胖老者笑问。

    这下轮到夜千羽思忖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不知道,光是我西凉国具体人数就不确切。保守光凌天域估计就有千万人,何况更为繁盛的其他六域”

    ‘那就是了,你以与她相识便是你们最大缘分以此自乐。可与她相知,相乐,相聚之人何其之多?你可曾想过,世人如此之多。谁心中无另一人,或许只是隐藏于胸怀了吧!都说眼见为实,可有些事,有些人。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勉强也不会有果实结成。世人说,水到渠成。可水若不到,渠成又有何用?可世人又说,最美是初相识,你并不了解她的过去。所以她展现的是最美一面,也是你最动心一面。可过去如何,未来如何。都不会为你展示,也就是说你此时所认知的仅仅是她想让你看到的罢了!’

    胖老者云里雾里的一些话,听的夜千羽迷茫不已,忙问道是什么意思。

    胖老者微微弯腰,指向路边一簇含羞待放的花骨朵,说道:“你能说说这花朵的命运吗”

    ‘朝饮晨露,日晒阳光,夜吸月华。如此,方可绽放盛开,展现最美,最灿烂的那一面’夜千羽短短几句,道出了天下植株生长法则。

    胖老者抚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然后伸手将其中一支花骨朵掐断,顿时。那一植株便永久的失去了汲取养分的来源,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含羞待放的时刻。

    夜千羽不解,看向胖老者。

    胖老者哈哈一笑,说:“我今日所言,希望你能明白。可又不希望你明白。如这花朵一般,明知它会含苞绽放。可只看它一半便好”

    ‘何意何解?’

    ‘哈哈哈哈哈,花看半开。’胖老者微微捋了捋胡须,在夜千羽满是失神的目光里逐渐走的远了,消失在了道路的地平线处。

    等待夜千羽回过神来,发觉胖老者早已不见。暗暗懊悔没有问一下老者名字,可转念一想。既然有缘,或许日后还会再见。

    此时,心里心心念念突然挂念起了徐娘子,可又不知为何思念着那个白衣少女。脑海里又闪过一道绿色身影,最终夜千羽使劲摇了摇头,骑上马向着不远处的日南城驶。

    凌天域,平阳镇。

    这几日里,吕汉中和伍翠莺休息几日。神态,气色已经恢复到了最好,便在正午时分去军营里和夜常明等人探讨了一些事宜,而徐娘子接连几日里都待在家中并未出门。

    约摸傍晚时分,伍翠莺心胸烦闷在镇外山间散心,而吕汉中则是提了几壶清酒去了那个墓场,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最柔软的那一个秘密吧!

    。。。。。。

    深夜,微醉的吕汉中在早已闭户清冷的街道往回走着,并不是他真的饮酒有了醉意。以他的修为,可以运转真气解酒。可他只是短暂的享受着属于他的温馨时光。

    咕咕咕。

    哗啦啦啦啦!

    扑棱一声,一只不知名鸟类飞过。

    吕汉中心中本没在意,可他修为高深加上心思沉稳。还是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岂料。竟然发现那只白色小鸟,脚腕缠绕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吕汉中眼神微微一凝,体内真气运转。瞬间,酒气蒸腾。酒意再无,脚下轻动。悄无声息的几个跃动跟着那只白鸟,没有掉落身形。

    咕咕咕。

    吕汉中眼见那只白鸟竟然直直飞入师弟家,心中诧异。此时,家中只有师妹,猴子,徐娘子三人。师妹无论何事都会与自己商讨,而那猴子基本每日都去军营寻找夜常明,倒也不用这鸟类传书。难道是徐娘子?

    吕汉中未多想,当即窜上屋顶。在黑夜里趴在房顶隐去了身形,静静的看着那白色小鸟何去何从。

    白色小鸟刚刚飞入院里,便轻微的舞动起来。声音之微弱,就连吕汉中不是提前跟踪。也不会发现,很何况修为更弱的伍翠莺和猴子,那只小鸟立在徐娘子窗前。

    用嘴角轻轻的叩动了几下。

    吱呀儿。

    窗口轻微的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玉手从窗口探出,数月相识吕汉中可以很确认。

    从那手便看出是徐娘子。

    小鸟在玉手欢快的跳动着,另一只玉手伸出。轻轻解下了小鸟脚上的竹筒,取出了一张信笺。

    而后,吕汉中静静地等待着。准备看着会不会放进别的信息。事到如今,不管是谁的传信。吕汉中打定主意,定要拦下看个究竟。

    可那只玉手只轻微的摸了摸白色小鸟,便关上了窗户。小鸟几个跃动,飞入空中偏僻的街道之上。

    ‘嗯?’吕汉中心下暗呼行事居然如此警戒,心下猜想那张信笺内容到底是什么。可又不好直接去问,当即准备去追踪小鸟打算看看是何人所放,岂料。

    那只小鸟飞出没多远,竟然直直一个跟头载下。扑腾了几下,再也没了动静。偏僻的角落,多了一只小鸟的尸体。在正常不过,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没什么线索。

    吕汉中瞧得仔细,那只小鸟的确死了。再无动静,心下更是笃定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刚想可能会是师弟传信,可转念一想不是他的风格。

    这一夜,吕汉中静静的趴在屋顶。一夜,看着徐娘子那间房子。

    这一夜,徐娘子房间烛火彻夜未熄灭。

    这一夜,烛前人影静坐一夜。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人一卦

    天边第一抹阳光划破云霄之际,吕汉中静静的在房顶呆了一夜。

    而即将天明,徐娘子房间的烛火咻乎一下熄灭。桌前静坐一整夜的人影站了起来,走出房门。吕汉中微微隐没身形,只见徐娘子极为熟稔的走进厨房,不多时。升起一股炊烟,而吕汉中也借机从房顶跃下。

    吱呀。

    伍翠莺也自起床,径自走向厨房。

    伍翠莺虽说娇贵,可也会自行料理简单餐饮。虽说不如徐娘子做工精美考究,可正常吃饱喝足倒是不成问题。

    看着徐娘子端上的一盘盘精美小菜和三碗清粥,吕汉中正襟危坐不为所动。

    ‘吕师兄,今日你没食欲?还是小妹做的不合你胃口了’徐娘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似一夜未合眼的样子,反而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

    而伍翠莺和徐娘子从始至终并未说过一句。

    吕汉中微微一笑,双手一拱说道:“不敢,愚兄今日起床甚早,已经自行用过了”,可吕汉中眼神不自然的打量几下,并未看出不妥来。

    徐娘子心下暗忖:这人今日有些异常

    在她看来,伍翠莺虽未女子。可心思简单且喜怒显于色,反而这个吕师兄外表憨厚可心思敏锐,不是简单之人。可也未在多想,当下将心事隐藏于胸。

    帝都,日南城。

    夜千羽耽搁了几日,一路过来感觉近日里发生之事较多。可每一件事似乎也又都并无不合之理,当下简单吃过早饭。未在多逗留,当下策马便一路向着东方而去。

    一路途径帝都几座城池,也没有多停留。径直奔向那帝都主城洛安城去了。

    洛安城,号称天下第一城。不光是说其雄伟程度,还有一定的历史底蕴文化存在。可谓天下腹地核心,在东西南北四方都占据着扼天下要塞的城池。

    帝都圣城,洛安城。

    地域位置处于整个天地的腹地核心之处,是整个天下最雄伟壮丽的一座主城,帝都不与其他几域城池相同。几千年以来,大多数城池都已经逐渐腐朽风化,城墙坍塌的也不在少数。唯有这座圣城非但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没落,反而占据此地的枭雄修补,补建,开拓城池。

    到如今,其规模面积远胜往昔,有那修行大能曾御风而立于青天之上俯瞰帝都全貌,也不仅感慨能人巧匠辈出,尽然建造出如此辉煌的主城,帝都地势远较其他几域广阔平坦。

    主城也是内城和外城,主城道路四通八达交织纵横曾有大能之士立于天穹,言城内道路便如阴阳十九道的棋盘一般罗列整齐划一。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副城,四道城墙依次把内城围护在中间。

    四座副城都被赋予了祥宁平和赋有意义的名字,正北的“长安城”,东侧的“长宁城”,南侧的“长平城”,西侧的“长兴城”。四座副城各司其职,终年守护着帝都内城的百姓。

    以小白那神骏脚力,放开速度。只到午间时分,便已经站立在洛安城。

    长安,正北的国门长安城。

    少年终于抵达了心中的圣地,这座城池寓意之深。

    试问天下儿郎,谁不曾幻想着来此一游。

    天下七大主城,每一座都意义非浅。

    如果说西凉城是天下男儿梦想仗剑屹立的地方,那长安城虽是副城可名气依旧在主城之上。

    长安,长宁,长平,长兴。历代数朝帝王都以此定为国都,可见其地位。

    一瞬间,夜千羽直接的体内血液似乎有些沸腾。即便以他的修为心境,也是被深深震撼了。夜千羽下马缓缓走进了城池,不似于凉州城给予他的归属感,长安城更多的是一种安全感觉。

    临近城内,接受了盘查。看着那极为宽敞的道路,街上人口攒动热闹之际一点儿也不显得杂乱,在世俗的烟火气息里极为浓郁。

    走着,就这么走着。

    或许,在不曾相见的日子里。我在时刻思念,幻想着。可你又在何方?

    ‘来来来,算卦占卜解星象喽!哎嗐,贫道往上知晓三百年,往下看透五百年。中间还能再知两百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本仙人,居无定所。。额,不是,本仙人游走尘世,专门为俗世之人解惑了’一道极为清秀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嗯?’夜千羽心下一惊,在这杂乱的声音里。这人声音居然如此清晰,可又丝毫不含一点儿真气修为在其中。当下,好奇之际。一路顺着声音源头寻找着过去。

    静心殿门口。

    神尊时常喜欢静坐的门口,旁边坐着的正是自己儿子和最喜爱的孙子。

    ‘你去见过那个孩子了?’神尊突然开口问向自己儿子。

    而朱杲微微点点头,并未在开口。倒是一旁的朱小木接过话题说道:“父亲,您怎么看他?”

    朱杲微微一笑,肩头趴着的正是人参婴孩儿小红。看起来精神极好,神色红润。果然是疗伤圣物,开口说道:“嗯嗯,怎么说呢!我也不好评价”

    夜千羽若是看到,必然会认识。因为前日他见的胖老者便是此人。

    微微捋着胡须,讲起了前日里的相遇。说道:“此子心性,人品都为上乘。且仗义多行侠义之事,值得一交。可性子还未经历磨难,以他处事儒雅心性。或许,不吃一些亏很难成大事。不过,我欠人家一顿茶钱,说不得到时候还得还这个人情”

    ‘以你目光阅历都如此说,我倒是想期待他了。对了,不怪乎你和他想亲近。他身上有那位的影子。那胖道士似乎也对他比较感兴趣。小木,等他们二人见过之后,你便走一趟相请那个孩子’神尊不轻不重说了几句。

    朱杲心下一沉,暗道老爷子这是认真对待了。朱小木虽为他们孩子,可在外面身份何等尊贵。莫说太子太孙这个身份,单单是御气修士这一境界,便足够让天下之人敬仰。

    杂乱的,吵闹的街道上。夜千羽仿佛走过了层层人山人海,终于见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入眼处,一位白胖青年道士摆着一个卦摊。不过摊位便却没有几人看相。

    夜千羽凝立外边,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可不知为何,又觉得天命一说飘忽不定,谁能参透评定的呢!就是云松那等修为也不知前路为何?正欲转身离去,耳边传来一道人声。

    ‘少年人,既然相见便是有缘。闲着也是闲着,前来一叙可好?’

    夜千羽茫然一惊,只觉得身边景象忽然间停了下来。街边行走的路人纷纷凝立不动,似乎在无法行动。夜千羽暗自调动体内真气,可只觉得身体一空。体内真气竟然全都不见,这是自下山之后从所未遇的惊奇之事,心下大惊。

    不由得暗中咬了一下舌尖,一股腥甜之味从口中传出。脑海里清醒过来,只觉得眼前景象又恢复了正常。路人纷纷行动正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转生入世

    帝都,长安城。

    夜千羽不知道刚刚真的是时间停滞了,还是说进入了某种幻象。当下,带着疑惑和几分不解来到了那个卦摊之前。看着那个身态略微臃肿的白胖青年道士,浑身显现着一种不存于世的风范。于是上前几步抱拳一礼说道:“仙师安好,小子前来祈求一卦”

    ‘您客气了,您是贵客。您花钱买卦象,我正好就是卖那个的。。。。。。呃呃,不对。我正好行此之事,不惑之处可为你解答一二’白胖青年不知为何,话语里带了几分虎狼之词。

    夜千羽闻言一尬,刚胸中那高大,神秘的形象轰然倒塌。暗忖:这。。。。。这胖子靠谱么?

    ‘咳咳,本仙师不胖。而且还很靠谱’胖道士微微一笑。夜千羽大惊,忙行了大礼赔礼说道:“仙师,对不住了。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多多得罪了”,可心下又暗想:此人当真有识破人心思的大神通?

    ‘呵呵,来吧!夜千羽,贫道为你解上一卦’胖道士青年左手微微一托右手腕,掌心朝天对着夜千羽做出邀请姿态说道。

    夜千羽心下笃定此人绝对不简单,不仅可以识人心思而且不知为何竟然知道自己名字。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敢问仙师高姓大名”

    ‘高姓谈不上,大名也谈不上。贱姓王,你若不嫌我长你几岁。叫我一声海哥也是可以’胖青年微微笑道,也是双手恭敬的回了一礼。

    而夜千羽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对苦命兄弟。兄长绝不是非凡之人,弟弟却身患重疾。心下叹息一声。便上前坐在卦摊之前,问道:“王仙师,还请为我解答一二”

    微胖的王道士正襟危坐起来,一抖身上道袍那股淡然自若的出世气息神态一显。

    ‘谈不上指点。我且问你,那徐娘子过去你可知?’

    ‘你初上天山修行平凡之时,你师姐如何待你?’

    ‘你名成之时,你师姐对你又是如何?’

    ‘若你平凡一生,你认为徐娘子如何看你?’

    ‘你可知石小铃又在何处?’

    夜千羽被这忽然的几个问题,一下问的深入灵魂只觉得气息微微一滞,胸闷异常身子摇摇欲坠。

    王道士眼神凝重,突然双手连动。十指或掐,或捏成各种法决。忽而左手面向自己,中指无名指蜷缩起,其余三指展开。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如剑指,面向虚空画了个圆。右手剑指从圆中穿过,径直点向夜千羽面门眉心处。

    这一指,速度其快又精准无误。莫说猝不及防,便是夜千羽凝神也无法躲过,当即便中招。只觉得眉心一痛,脑海意识一模糊便没了知觉。

    白胖的王道士,收起了往日里嘻哈的。面色难得的正经起来,左手背负于身后。右手成剑指在虚空中连连画动,似是在写字,又似在作画,笔画纹路晦涩难懂。

    脚下也踩动着奇异步伐,从怀中掏出一块不大的玉石轻轻放在夜千羽头顶百会穴处。

    突然间,天地间传来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

    但只是仅仅在卦摊周围三尺,刚刚好将夜千羽包裹在其中。而外面的人看来,二人只是在交谈着。自然看不到这奇异之象。

    卦摊内,似乎响起阵阵莫名的道家吟唱。有咿呀童语,有稚子之声,有成年人雄浑声音,也有苍老之声。而三尺之内,地面之上兀自显现了一道青色光芒。一道符文,纹路坚晦的阵法显现在夜千羽的脚下,而身边一道道符篆符号,图文也一一在王道士的指下清晰的刻画出来。

    诡异的是那修长的手指上,白色流光转动刻画在虚空中却是显露的青色轨迹,而最后一笔画完构成一个完整的符箓。随后,做完一切。

    ‘符成,阵起。夜千羽,能从中感悟多少那便看你自己的悟性了,我这转生入世大阵从不轻易施展,若不是火流风和云松亲自开口。我怎肯施展这逆天禁术?’

    王道士微微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滴。

    似乎,做这一切也比较费力。

    洛安城,静心殿。

    神尊和朱小木对视一眼,都清晰的感觉到就在刚刚。一股莫名气息流动,而且绝对在驭气境之上。只短短片刻,转瞬即逝。朱小木疑惑看向自己爷爷,神尊闭起了双目。微微感受着天地的气息流转,不多时睁眼看向了长安城。淡淡的开口:“是那小胖子出手了。只是,这转生入世大阵他从不肯轻易施展,就看着少年的造化了。难得难得!”

    ‘转生入世?爷爷,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朱小木一脸疑惑,朱杲就更是不知了。

    ‘啊!’神尊微微叹了一口气,背负着双手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出神入梦,这是御气修士耗费心神就可以做到的,不过只是梦境而已。心神强者可以发觉其中端倪,察觉清醒。而这转生入世当今天下只有那小胖子才能施展,这可不是编制梦境。是将阵中之人神魂拉离本体,进入构造的另一个世界吧!只有亲自感受,才能体会到”

    ‘另一个世界?’朱杲一脸惊骇,此时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

    ‘难道我们的这个世界不真实吗?’就连朱小木也惊诧不已,神尊面露难色说道:“我们的世界当然真实存在,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就是说凭空编制的一个世界,不过那个世界虽然只是现在存在,可是也是过往发生的真实内容为框架编制。也就是说,那个世界发生的的一切都有可能在这个世界发生,只是说因为某些机缘和巧合,事态的发展偏离了那个轨迹。不过,我是无法办到的。那个小胖子当真有惊天之能”

    朱小木和朱杲相视一眼。忽然,朱小木说道:“爷爷,前些日子我们打探到了西华域举办的那场比试,进入最后的就是夜千羽和西华域剑阁最出色的青年子弟刘剑侠,传闻那刘剑侠曾在通天神树之下见过的那些景象,不知未来会发生吗?”

    ‘我曾见一人火红身影屹立于天穹之顶与数十丈高的黄金巨人拼杀至浑身浴血身亡’

    ‘我曾见一青衣女子翱翔于东海之畔,持剑激起滔天海浪与一巨兽血拼跌落深海’

    ‘我曾见洛安城下一英武男子抽刀而出为了身后的子民孤身冲入兽潮一去不回’

    当日,最后的事只有刘剑侠,夜千羽以及林木长老知晓。而帝都到底是第一朝,情报能力自然强大,可谓无缝不至。也是探听到了这些密事。

    神尊边走边考虑,良久才说道:“历史文化曾有断隔,现在记载的精确典籍都是一千年内的,而千年之前的史书似乎有一些不存在了,别说更久远的了。或许,通天神树知道些什么”

    ‘难道,断了的是成仙的契机?’朱小木猜测的说道。

    ‘不清楚,有些事。小胖子也不知道,等几天吧!这一次看看那孩子造化如何了。’神尊左手叉着腰,右手扶在一根通红的柱子上看着远处说道。

    长安城内。

    人来人往,熙攘不停。

    却只有卦摊这里较为安静,大阵之内。

    夜千羽闭目,坐在那张椅子上。而对面的王道士也盘膝而坐,双手各掐一个兰花指诀轻轻放于双膝,闭起了双目。微微一笑说道:“夜千羽,且看这一世,你为俗世之人,会有何经历?”

    哗,天地一阵莫名的抖动。

    几乎与夜千羽有交集之人,内心都忽地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从自己身体意识里被剥离了一般。可那种感觉却转眼即逝,尤其以徐娘子,伍翠莺等人感觉较深。

    。。。。。

    凌天域,平阳镇外

    啊!~~~~~~

    一个青年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双眼。茫然的看了下眼前的景象,披上了衣服。

第一百二十七章 粉衣女孩

    凌天域西凉国,平阳镇。

    平凡的镇子里一家普通人家,一个普通的青年伸了一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起了床。

    正值炎热夏季,青年只简单的披了一件汗衫,在院子里打了一桶凉水回房清洗了一把脸,胡乱的擦了一下。

    吱呀儿。

    房门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打开了远门走了进来。老者身材不高,略微瘦弱。正一脸愁容,将背上的一个药娄摘取了下来放在了院子里台阶上晾晒了起来。

    ‘哟,您还知道起来呢!再睡会儿,我一次就给你把午饭做好了’老者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说道。

    青年面上也隐隐闪过略微的不情愿,没有回应。回过身子,将院中角落里的水缸填满,不声不响的走回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反锁了。

    ‘你这么大的人了,我花钱让你去城内书院读书你嫌夫子烦躁,又让你静下心来去镇尾老木匠处学手艺你又说人家工艺简陋看不上,让你去参军你说不想当马前卒;就你还嫌这嫌那。我真是白养活了你二十年,你说说你。年前已经行了弱冠之礼,还要靠我这个老头子养活。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算了,吃的肥头大耳,你除了会啃我这把老骨头。你说说你,你还能干什么’老者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气愤的将水桶踢翻。

    屋内的青年虽说身形略微胖了一些,可身材略微中上。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脸型圆润说不上俊俏,但是绝对不算难看丑陋之人。听起来,与门外的老者乃是父子关系。可不知为何,听二人此时对话二人关系并不融洽。

    老者气的又怒骂:“你倒好,这么大年纪。不学手艺不成家也就算了,我苦口婆心引进媒婆给你介绍婚事。你倒是眼界高,每次引进的女子你都不愿意。真想不通,你一天到晚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难道真的要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带着含恨进黄土吗?你还是想着人家,人家可是天骄之女。眼界,阅历何等高。岂能看上你,真是可笑至极。你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去吧!”老者越说越怒不可遏,气急之下。又狠狠的把门砸了一下。然后,扭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青年在房间里,泪流满面。一双拳头紧紧握住,被这些言语中伤。又是自己父亲说出,可也强忍着泪水不留下。

    不断的锤着床角,自他记事以来。总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不灵光,在读书时候刚刚用心记下的知识隔天就忘了。常被夫子课堂提起训诫,嘲笑讥讽他不曾用功。

    可他明明每天深夜,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用心铭记着白天的知识,没逢深夜总熟练的记得一清二楚才回房去休息,可第二天脑袋里却一片混乱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

    ‘小子,你别装模作样了好吧!老夫我执教多少年,什么学生没见过。你这样懒散,欺骗夫子的学生还真是第一次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指着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说道。

    少年兀自辩解道:“请夫子相信我,我真的每晚都很用心的记着您的教诲,可次日便混沌了。夫子,请您今夜子午时分和大家一起,我一定能熟练颂咏您传授的”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凭什么要我们大家陪着你做这无聊无趣之事,课堂期间夫子给了你多少机会你也不知道珍惜。找这种理由,借口。我说,夜大少爷。你,还要点儿脸吗?哈哈哈哈,还子午时分。怎么,你要请仙人上身吗?啊?哈哈哈哈哈’课堂里,一道不雅之声不适宜的传出。

    一瞬间,课堂里哄然大笑。一些少年男女更是夸张的捧起肚子,姿势极为夸张。讲台上的夫子毕竟年岁花甲,倒是没在取笑只是说道:“夜同学,你看看。不是夫子不给你机会,就是同学们都不信任你。哎,你呀!还是哪儿凉快哪里歇着去吧!不就一个书院证书么,老夫到时候给你一张就行了。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明嘲能忍,暗讽更让人气愤。这一番话语,句句字字犹如尖锐锋利的针扎在少年柔软的心脏。少年面目通红,气息极度不稳定。忍着忍着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尽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在一声声嘲笑声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

    ‘你呀!真是笨到家了,这么简单的榫卯都看不懂。你那么大眼睛,那么大耳朵这半月是干什么?我要是你老子,早都一斧子劈了你。你这种废物,你说还活着干什么。真是活着浪费粮食,死了都浪费平阳镇的土地。活生生一个五谷轮回的好场所,你看看你师弟。比你晚来十天,都学会了很多。你呀!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一个斜眼木匠,指着面前的少年大骂。

    被骂少年低着头一声不吭,旁边另一个小眼睛少年却偷着发笑。

    少年面部表情不动容,微微一冷哼说道:“那您倒是教我啊!每天让我挑水,砍柴,捡粪。我是来学艺的,你以所谓的磨练我心性让我天天干这些活,我毫无怨言。可您倒是教我这些榫卯技艺啊!您什么都不教,我也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又哪里会呢!而他,您手把手的去传授,指点。当然快了,我要有你这么指点。不出三日,我也能会。”

    呸。

    ‘他妈的,还反了你了。就你这种蠢材,配让老夫手把手教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老子在镇上声名不错,又给了我重金。老子才不愿意收留你’

    斜眼老头狠狠啐了一口少年,顺势一巴掌狠狠扇在其脸部,好像还不解气。猛的一个窝心脚踹在少年胸口,饶是少年体壮健硕,老头力弱。可也挨不住这猝不及防的窝心脚,当即感觉眼睛一黑胸闷至极。喉头一甜,一股鲜血自胖子眼里翻了上来,溢在嘴角处。

    少年眼中仍自不服气,伸手一抹擦去了嘴角血迹。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嘴里冷哼说道:“我就是再废物,再蠢材。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那你留着你的那三脚猫手艺进棺材去吧!”

    ‘混账!你个小王八犊子翻天了,找打’说着,老木匠抄起一旁的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顺势打向少年。可少年神色坚毅,一步未退。硬生生用肩膀扛下了这一棍,嘴中冷笑着说道:“怎么了,老东西。只能耍耍心计,逞口舌之力吗?打人都没力气,你说谁是废物?”

    一旁的另一个少年吓得不敢吭声,早就躲在了一边。他虽然也知道师父偏心,根本没教过身旁的清瘦少年。可这少年也是心高气傲,面对老头那接连打下来的棍棒。站的挺立,一声不吭。全部用身体硬是扛了下来。

    啪。。。。。

    半晌,斜眼老头一个失手。一棍子抽打在少年的头部,那棍子应声断裂。

    少年头部鲜血涌出,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这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硬气和行事风格,也是让他为之一惊。自从进了他的院子,少年从不肯开口叫他一句‘师傅’,或许。这也是让斜眼老头极为愤恨的一点,就那么看着少年浑身若血人一样,甚至于。脚下都有点点血迹,走出了他的院子。

    ‘你这混账,不听师傅的话。还辱骂于他,说他不肯传授你真本事。和他动起来手来了。就是他打死你,也是你这混账太过无礼,你这逆子真是败坏了我一辈子的名声’少年父亲暴跳如雷,看着浑身血迹的儿子。

    偏着头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木匠和旁边唯唯诺诺的小师弟,眼神中却泛着一丝不屑。

    少年只是解释了一句。就被紧赶而来的老木匠颠倒是非的糊弄了过去,老木匠出门后欷吁了一口气便极为得意的回了自己住处。

    。。。。。。

    ‘喂,小子。你这软手软脚的,连长枪都端不平。还想上阵杀敌,哈哈哈哈。你家老头子怎么想的,站在军营外苦苦哀求着让你进来参军。可就你这个鸟样,当什么军人。我看啊!西凉卫的名头迟早会败坏在你身上,啊哈哈哈哈’

    几个身着战甲的强壮男子,对着新加进来的少年推推搡搡。刚刚伤愈的少年又怎么扛得住几个壮汉的大力推搡,脚下站立不稳。跌倒了在了一旁,可几个壮汉更是笑的极为开心。

    ‘喂,那边那几个。执行这个任务成功,你们就可以正式入编了。’一个身着火焰图纹的军士走了过来,看着几人军痞欺负一个新来的年轻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然后跃过几个壮汉,微微一伸手,将少年拉了起来。打量了几下柔声说道:“小伙子,你没事吧!”

    咔~~~

    像是什么裂开了一般,少年迎着日光看向这名军士。摇了摇头,军士嘴角淡淡一笑说道:“没事那就先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我西凉国的儿郎怎能轻易倒下,来。站起来,我西凉卫个个都是好汉。”说着,军士伸出粗大的右手。

    少年终于感受到被正常对待的目光和友善,虽然略微迟疑。可看着那名军士那和蔼的目光,颤抖的右手伸了出去。握在了军士的手上,军士只微微一用劲就将少年拉起。然后给几名壮汉说了任务后,便向着军营方向走去。

    ‘请问,将军。您叫什么?’少年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哈哈,小子。我叫丁鹤云,你叫我老丁就行了。我期待你的加入,西凉卫欢迎你’那名军士转身笑盈盈的对着少年说了一句,然后就回头走了。

    ‘丁鹤云,为什么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似乎。在哪里听过呢!啊!头怎么这么疼’少年微微锤着自己头颅,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也想不起来了。

    ‘喂,小子。要想加入西凉卫就得通过考验,你也得参加’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声不知道讨论了什么。

    少年听了任务只是进山采摘花露果后,虽然迟疑着。但还是点了点头,便走在最前方。

    花露果,满山都是。少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考验这么简单,看着越来越深入的山路。已经暗暗的注意起来,四下打量着。

    ‘这里可不是生长花露果的地方,这几人对我隐瞒了什么?’少年看着幽深偏僻的荒野,进山走了大半日已经远离了平阳镇。当即便转身准备下山,岂料。六名壮汉如墙一般屹立在身后,挡住了去路。

    ‘几位大哥,我有物事落在了后面。要去捡回来,你们这是?’少年心思瞬间转过,然后说道。

    ‘干什么,小子。平阳镇上下谁不知道你这个活生生的败家子,丢了你老子的脸不说。还败坏了镇上的名声,今日。你还想下山?’一名壮汉狞笑着。

    少年心中一跳,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面色不变说道:“我们一起执行任务便是,几位这又是要干什么”

    ‘呵呵哈哈哈,小子。你别装傻充愣,你得罪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课堂之上公然顶撞夫子,让他下不来台。他岂会饶你?白木匠年岁那么大,被你那样讥讽。你还想化解?’

    少年虽然什么都学不成,可生来就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让人近些年对他耍的心计和出言讥讽的话,他一听便心下明白。可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当口儿,早就猜到了一切。眼见再也无法反抗,只冷哼一声说道:“所以,那夫子和白老头花钱聘请你们来结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们前来参军也只是一个幌子?”

    ‘嘿,你果然不笨。如夫子说的那般,夜里的确下过苦功。可你终究有问题,时不多磨。你上路吧!’

    少年眼神一亮,说道:“等下,夫子可还说过我什么。”临死之极,少年突然想听听那位看不起自己的夫子对自己如何评价。

    ‘哈哈哈,都死到临头了。也罢!我就去是告诉你吧!夫子说他曾深夜偷摸看过你,你在深夜的努力他的确见过。而白木匠虽然痛恨你,可也佩服你的心气。就这样吧,你上路吧!’壮汉眼神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少年忽然眼角闪过一丝湿润,心下宽慰之极。默默低声说道:“嘿,我不是废物。只可惜,父亲听不到了这样的赞誉了”说着,便闭上了双目,悍然等死。

    咻。

    刀剑划破空气的破空声传来,少年闭目嘴角流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静静的等待着

    可是,良久。并无刀剑砍在自己身上,鼻尖却嗅到了血腥之气。惊异之下,睁开了双眼。

    入眼处,六名壮汉纷纷痛苦的捂着脖颈。鲜血流出,眼神里都惊恐万状,似乎一瞬间看到了什么可怕的身影一般。那个领头的壮汉,紧紧的捂着被什么利刃切割开的咽喉。身体瑟瑟发抖,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的惊惧模样,看着少年身后。

    衣带飘起的声音作响。

    少年顺着死去的六名壮汉的目光往身后看去,只一瞬间。

    少年仿佛觉得时间停留在了那个瞬间,似乎。经历再多时间,他也不会忘记眼前的人儿。

    一抹粉色飘过,如一朵红云轻飘飘落下,化成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静静的站在少年的面前。

    ‘你还好吗,小羽哥’

    ‘铃儿,我还好。你呢!’

    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少年事先很多想好的说辞见面后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像是有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哈哈,走吧!”。可是,去那儿?

    少年也说不上。

    算了也不去想了。就这么漫步在山路上,一边聊着各自的人生感慨,生活际遇。太阳微醺,还未散尽的余辉印在少女清秀的脸庞,些许微风拂过,粉衣服少女捋了一下耳鬓发丝。那时候,少年突然感觉携手浪迹天涯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时间仿佛让人淡忘了很多,不过不变的还是没变。有些你期盼见到的人,总归还是能见到的。相比而下,所受过的委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相遇,没有更多的话语!

    只是相互一句问候,便化解了二人内心的一切。

    ‘那你不去解释吗?’粉衣服少女对着少年说道。

    ‘给天下世人解释又有什么用,只要你相信我便好了’少年哈哈的笑着说,极为开心。

    是啊!有她在身边,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早就忘记了。

    少年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走的极为缓慢。

    ‘可我又要走了,我想去游历天下。你呢,有什么打算?’粉衣服少女转过身子,看着少年又说道:“和我一起走,好吗?”

    少年摇了摇头,怅然说道:“天下很大,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平阳镇,有些人游历天下。平阳镇只是你的起点而已,但这里是我的终点了。我不想拖累你。如果不出意外,我这辈子可能都走不出平阳镇,去吧!不管你在哪里,记得平阳镇还有我在等你”

    粉衣少女表情失落,低声说道:“你还是那样。看起来事事不关心,无论他人如何看待你。你也丝毫不关心。可你骨子里傲到了极点,你就不肯顺着我一回么!这次,我离去。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夜千羽,这次你就别在等我了吧!”

    说完,粉衣服少女脚下轻动。化成了一道粉红色光芒,疾如风一般在山间几个跃动消失不见了。

    ‘石小铃,我会一直等你的!’

    那个被叫做夜千羽的少年忽然眼神坚毅的说道。

    。。。。。。

    房里的青年忽然一下从梦里惊醒,不知为何。刚刚心情失落之极的他居然迷迷糊糊的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微的喘息了一口气。看了看屋里角落旁堆积成小山一般的酒坛,又看着自己身上一身赘肉无奈的笑了笑。

    自从前几年,石小铃一去不返后。少年便日日饮酒,以解相思之苦。妄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每每醉酒之后又自悔恨不已。

    当日,若是自己低个头。跟她走了又会如何?

    可现在,又能如何。人家可是天之骄女,年纪轻轻便修行登堂入室。进军驭气境,而自己只是一个凉州废人而已。

    日日饮酒,只短短三四年。整个人胖大了一圈,身上全是赘肉。就连整个人似乎都成日里萎靡不振,脸上挂着忧愁之色。青年不自嘲了一声,房间里传来一句。

    ‘夜千羽。就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家姑娘会看上你。可笑,可笑。我若是有个姑娘,我也不同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

    转生入世大界内。

    西凉国,平阳镇。

    房屋里颓废之极的青年便是夜千羽,自从上次被父亲教育之后。便抛开了所有的面子,用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些钱财委托目前唯一信得过的,正巧去凉州城的军士丁鹤云购买了十几头羊,以当前的情况,颓废的他暂时没有任何的想法,或者说。

    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支撑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哎呀,小兄弟。别气馁,其实当个牧羊人也挺好的。早间将羊儿赶上山,白日里只就是欣赏风景,下午时分核对羊儿数目回家,这样悠闲自得多好。喏,这群羊儿你委托我购买的,这根赶羊鞭儿送你。哈哈,总不能空手牧羊吧!’军士丁鹤云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根赶羊鞭。

    其实,上次的事故。

    夜千羽回来后解释了清楚,而丁鹤云也察觉到那几人隐约不太对。加上主谋者夫子和白木匠做贼心虚,不敢声张。一场人命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时光,岁月。攸然而逝

    夜千羽在山上牧羊已经一年有余,从最开始的不熟练,丢了两三只羊。

    自然,少不了的还是被父亲一顿教训和辱骂。

    ‘真有你的,牧羊都没法干成。你还能干什么,我看啊!再过些年岁,你干脆什么也别干了,就在镇头。摆个碗行乞讨饭吧!’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是现如今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在房子里独自的流泪,叹息着。

    ‘老天爷,你说说。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老者在房里一边偷偷哭泣,一边又无奈的收拾整理起了儿子幼时的衣物。

    从最初开始,夜千羽每次牧羊回家总会被镇上几个小无赖欺辱,索性。在熟练的掌握了一些牧羊技巧之后,便在镇子后面两三里处单独搭建了一个木头房子。

    平阳镇后山,山林密集。寻找搭建房子的木材但是很容易,白日里。羊儿吃草的时候,夜千羽便论起斧子砍着碗口粗细的木材,极为勤快。短短十日,一座木制房子便搭建好了。

    夜千羽倒是极为讲究,白木匠虽然什么都不肯教给他。可看着看着,一些基本的搭建还是不成问题。

    夜千羽先是寻找了一处避风,遮雨的平缓依山坡地,然后又耗费了小半日功夫将地平夯实。才把一根根一头削尖锐的木头打进土地,足足有一尺之深。然后在距离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约摸方圆三丈左右的空间,其中一面留了一扇门和几扇窗户透光。又在算是屋子里,暂且就称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叫房子吧!

    在每排墙壁距离地面一尺,又留下了一个个空洞。然后平铺了一层木材。这样,整个房子的地面,就距离土地一尺有余。可以很好的防止虫蚁进入,也可以在雨天防水。而屋子里面,也格开了。

    分成了三个空间,一个是盛放了一张木床的小小卧室,中间摆着一个火炉和茶桌,旁边另一个是一个小厨房。这样,便也成了一个小小的家,而屋外也替羊儿们搭建了一个诺大的羊圈。

    自从夜千羽搭建好一切后,给父亲说了一声,就搬离了出来,一个人清闲的住着。谁也没人来打扰,每一天。陪伴自己的就是那些羊儿。每天清闲自在,一年多精心照料下来居然有七八头母羊产了羊崽子,兴奋的夜千羽好几天。

    悉心照料着,每一只羊。这一年,是夜千羽最轻松的一年。没有镇上的人过来闲言碎语,也没有左邻右舍杂七杂八的恶言寒语。次年六月,夜千羽去置卖了几只羔羊。给自己父亲换了一套新衣,家里添置了些肉类,菜品。便一言不发的走回了自己的小木屋。虽然当面时,老者并没给好脸色。

    可当儿子走后,老者伸出颤微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件极为合身的衣服,双眼逐渐模糊,嘴角微微上仰。呢喃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顺带买了几壶清酒,这一年下来。夜千羽已经不在酗酒如命,不过。时而悠闲下来,还是会喝上几壶。

    以慰过往。

    这日,夜千羽在山间刚刚放开羊群。看着那四下里欢腾的羊儿沐浴在阳光下,左手里提了一壶清酒悠然自乐的品尝着,右手将一根竹竿杠在肩上。此时的他,牧羊极为轻松。

    一声哟呵儿,羊儿便极为听话的入圈,回家了。

    饮下半壶清酒,因为是在这山里,极少有行人路过。并不会阻拦过往人,所以一群羊儿有些便在路边觅食着,夜千羽微微坐在路边,哼着小曲儿。

    ‘驾,驾驾。让路,给我滚开’

    突然,百多米外两匹骏马驮着两人以极快速度,从深林的官道处窜出。似乎在赶路,马背上。一男子眼前突然窜出一群羊,当即怒喝。而身旁,另一白衣女子却蒙着面纱,虽然看不清表情。可夜千羽清晰的感觉到,那女子眼中神色冷淡的看着群羊。

    夜千羽眼见自己的羊儿挡了去路,又被那人怒喝大惊。羊群四散奔逃,他连忙呼喝着,安抚着羊群。逐渐,羊群让开了一条通道。可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贼子,休走’

    ‘师妹,慢一些。提防前面有诈’

    似乎后面也是一男一女二人,极速策马而来。眼看二人冲出密林,前面那男子面上怒色闪过,口中喝道:“走”,随即。眼神看向夜千羽忽然闪过杀机,右手微抬。

    几缕寒芒,一闪而过。

    而夜千羽碰巧与那白衣女子眼神相互对视,夜千羽似乎是极为熟悉的眼神。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心中一道声音莫名响起。

    可那白衣女子只是微一迟疑,看着眼前较为邋遢,身材臃肿的牧羊青年。竟也是素手微抬,手中点点寒星一闪。便转身跟随前面的男子策马而去了。

    咻。

    一连十八根钢针暗器,在日光下。夜千羽看的格外分明,他又不会武功。

    此时,此刻。

    尖锐锋利的钢针,十一前七后。本就数丈距离,眨眼即到。

    夜千羽心下急呼暗道自己小命难保,本待闭目等死。可岂料,耳畔边阵阵风声异响,一阵衣诀飘动的声音响起。

    眼前绿影一闪,一道曼妙身影挡在他面前。

    叮叮叮。

    夜千羽瞧得分明,眼前女子右手轻舞一把柳叶刀,叮叮当当将十八根夺命钢针一一格挡开,正自诧异刚刚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暗自佩服这女子身法极速。刚正开口感谢了几句,欲待说些什么。

    ‘兄台,你怎么行事如此大意。方才太危险了,若不是我师妹情急救你,恐怕你小命早没了。’身后的大个子也赶了上来,确认眼前青年无危险后开口安慰了几句。

    ‘你真是胆大,敢在官道牧羊。下次啊!长点儿心,快快回家去吧!’那绿衣身影转过身来,竟是一少见的绝色女子。长着一张清瘦瓜子脸,说话声音犹如黄鹂鸣叫清脆,面上带着微微笑容,两抹浅浅的酒窝隐在脸庞。

    夜千羽一时看着面前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恍然觉得这二人似乎很是熟悉,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咦,那二人去的远了。哎,本来好久才有他们消息。这一下耽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缉拿他们’大个子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绿衣女子白了他一眼说:“爹让你下山,虽说缉拿这二人要紧。可也别忘了咱们师门禁令,况且。已经追查了三个多月,现在无非就是再耗费时间么!走啦,咱们走吧!”

    夜千羽的一些感谢致敬话语,却再也说不出口来。更多的只变成了一些不解和疑惑。正待他想开口问一些时。

    那绿衣女子突然回头说道:“您好,请问此地是何处啊?”

    夜千羽不知为何,突然不由自主的捂起了耳朵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说道:“这里是西凉国,平阳镇附近了。再往前走五六里就可以看到平阳镇”

    那女子和大个子也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吓了一番,可绿衣女子不知道为何心下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想揪着眼前牧羊人耳朵的念头,拼命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大个子说道:“大师兄,那我们走吧!再耽搁真的可就追不上了”

    二人,匆匆策马便顺着官道走了。依稀间听见那大个子问绿衣女子的话语。

    ‘师妹,今日。你怎么这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看着这个青年没有别的感觉吗?’

    ‘你是说熟悉的感觉?我也不知为何感觉和他说话很亲近,对了。师妹,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样的感觉’

    。。。。。。

    夜千羽看那二人也去的远了,摇摇头。才突然发觉自己被惊了一身冷汗,刚刚经历生死,饶是夜千羽平淡的心性也觉得有一些后怕,慌乱下查看了一下羊儿还好没有遗失,今日便准备早早回家。

    忽然,身后一青年男子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牧羊兄台,且留一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于此生

    转生入世大界。

    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犹如感冒沙哑着从背后响起。

    夜千羽不由回头一看,一中等身材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较为壮硕,可眼神和面上浮现着一抹病态,就连胯下骑着的那匹马儿也神态黯然,似乎已经行走了很远的路。极为惊异之下,暗忖:今日怪人怎么这么多。可还是停下了脚步说道:“兄台二字万万不敢当,敢问阁下有何贵干”

    那病态男子神色略微一亮,下马抱拳道:“兄台文化造诣不凡,我又看兄台似乎年龄也不大。为何在这山间牧羊?”

    夜千羽虽然心下无奈苦笑,可仍是不假思索说道:“没什么,为了生活。讨口饭吃”

    ‘唉,想来兄台也是性情中人,否则怎会独自在这山间呢!呵呵,甚好。甚好’病态男子一连说了两次。

    夜千羽唯一沉吟,也不愿多逗留。便抱拳回了一礼说道:“敢问阁下可有其他事?若是没有,我这还有要事。便就先回了”

    病态男子忽然苦笑,自顾说道:“我也不知道想问你些什么。唉!!!咳咳,咳。”那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引发了病症还是伤势,咳嗽了起来。眼神一撇看见地下散碎的钢针,又说道:“敢问兄台,刚刚可是看见四人策马而过?”

    夜千羽早便猜到眼前男子与前面几人有关,可也一时猜不到是与出手伤自己那二人有关系还是和救了自己的二人有关系,当下脑海里极速的运转猜测着。

    忽然,夜千羽看着病态男子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前后从此处路过。前面白衣女子二人发射了一些钢针,被后面的大个子格挡开了。然后便又各自追赶去了”

    ‘应该不是如此吧!我若猜的没错,是那前面男子出手伤你。然后应该是后面大个子一行人救了你,哈哈哈。不过,没事。你不也猜测我的身份,不是么!咱们互相往来,这次算是平了吧!嗯嗯,请问阁下尊姓大名?’病态男子眼神微动,脸上略微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嗯?这人不简单,居然猜透了我的心思。’夜千羽心下暗暗考虑了下,并没有在眼前男子身上感觉到恶意。便开口说道:“贱姓夜,名讳上千下羽。请问阁下名讳?”

    病态男子眼神微微一凝,嘴说称赞说道:“好名字,好名字。我姓安,叫于此生。”可心下却惊呼:此人应当不凡,虽身在牧羊。可骨子里透着十足的傲气,有趣。有趣。

    ‘夜兄,可知那几人身份?’病态男子安于此生牵着马慢慢走了起来。

    夜千羽见这人似乎没有赶路的样子,心下虽然戒备可面色正常说道:“不知,不过。他们即是江湖中人,而我只是一个牧羊人。即便知道了他们名字,又能如何?终归不是一路人,他们打打杀杀是他们的事,我牧羊是我的事。彼此互不相干,以后生命没有交集的”

    病态男子安于此生心下一凛,说道:“夜兄既然有此等觉悟,不应安于牧羊。嗯,那我给你讲一下吧!”。病态男子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开口说道:“实话与你说了吧!前面那白衣女子和男子我都认识,男子的叫张泰,女子。。女子叫徐娘子,后面那二人是天山弟子。我却不认识了。前面二人武艺极强,本行所谓的劫强扶弱之事,可后来却见财眼开不再行侠仗义,而那后面的天山子弟眼里哪能容下沙子。一路寻找消息从帝都处看见二人,一路北上之塞北域,又兜转绕过凌天域,不知怎么又还是从这群山里跑到这平阳镇附近了。嘿嘿,嘿嘿。咳咳,咳咳咳”然后,病态男子剧烈咳嗽起来。

    ‘你,当心身体。注意情绪吧!原来是天山弟子,怪不得会如此行侠仗义。的确,那先前张泰是对我下了杀手。想要阻挡身后二人,然后那徐娘子也曾出手。都被那天山弟子格挡,才救下了我。然后他二人也匆匆离去’夜千羽也如实的说了刚刚之事,然后试探着问道:“你。。。似乎不仅仅是认识徐娘子这么简单吧?”

    病态男子眉眼微抬,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然后开口说道:“那天山弟子极为厉害,他们二人远不是对手。那暗中一刀,唉。我挡的不知可对。”

    二人边说着,忽然。夜千羽抬头不远处看见了自己木屋前挺立的两人。正是那绿衣女子和大个子,当下疑惑不止。紧忙吆喝了几声,将羊儿赶入圈里。上前问道:“二位,刚刚还没来得及答谢救命之恩,不如二位先进来饮杯热茶?”

    绿衣女子一喜说道:“果然是你的住所,我就说。这方圆几里,只有你一个牧羊人。正好,我们也歇歇脚”

    当即,夜千羽打开了房门。将两位天山弟子请了进去,又看着门外吃踟躇不止的病态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兄台,也请进来吧!歇歇脚”,夜千羽又出了门将几人马匹拴好,添加了一些草料和清水,回屋里烧了一壶热水。

    ‘安兄,行走江湖你不便以真名透露。别在意,我理解’夜千羽微微笑着,将几个茶杯一一摆放好,又取出了茶页。明显的看出那病态男子在面对大个子时有些不自在。

    不过,大个子浑然当做无事。夜千羽看在眼里,结合刚刚的话语便瞬间明白了一切。只是有些细微之处,他也无法猜测。

    咕嘟嘟,咕嘟嘟。

    一壶热水不一会儿便已经烧好,为三人斟满水杯。夜千羽打破了静寂率先说道:“我叫夜千羽,久仰天山弟子大名了,还未请教二位名讳?”

    大个子喝了一口热茶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吕汉中,这位是我师妹。。。。。”

    ‘我叫伍翠莺’绿衣少女温婉一笑,自报了家门。

    吕汉中简单打量了一下,心下笃定便问道:“夜兄,请问此镇居民可多?”

    夜千羽微微疑惑说道:“平阳镇可是西凉国边陲重镇,居民少说也有三万左右。而且镇上客栈不少,平日里来往的商贾也有。怎么,难道二位可是为了那前面二人?”

    吕汉中和伍翠莺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病态男子一眼。吕汉中说道:“想来,你也大概知晓了,也没什么隐瞒的。这位兄台曾和那白衣徐娘子是旧识,可后来失去了联系。再次相见,那徐娘子与那男子张泰便行些不正之事,我和师妹数月前奉师命追查二人。本来第一次就要擒获,可被这位老哥暗中挡了我一刀,便耽搁了。第二次便是遇见你了,那张泰阴险毒辣意欲伤你,又耽搁了。刚刚,我们一路过来。失去了他们踪迹,想来他们二人是混入了平阳镇。唉。。。。。”

    伍翠莺接着说道:“这平阳镇人口流动之大,若是他二人隐藏于此。偷偷溜走,我们了又一次就丢失了他们踪迹”

    病态男子沉默不语,独自饮着杯中茶水。夜千羽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心下隐隐觉得这些名字都在心里极为熟悉,可每每一心里一想便觉得头中隐隐发痛。理了理思绪便开口说道:“那二位恩人,今夜留宿的话。倒不如去我家,我也正好为二位打听打听消息”

    吕汉中和伍翠莺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小木屋距离平阳镇也就二里不到,几人急步赶来。

    只短短片刻功夫就进入了镇子。

    夜千羽这一年多来,不在家中混日子。虽然做起了一份不太体面的工作,可也不辞辛劳的在努力着。镇上的人大多数本就不讨厌他,只是前几年里被一些暗中起事的小人挑起了争端,才不被待见的。现在,他主动与人打招呼,一些路过的行人倒也回应着。

    夜千羽远远看见自家门锁了,便领着三人从后院进去简单的安排下了住宿,等几人收拾过。已经夜深,便提出明日一早便去打探消息。

    这一夜,夜千羽不知为何。顺着墙角的梯子爬上了屋顶,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深夜,不知为何他的思路总是格外的清晰。看着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沉浸了多年的江湖梦在今日又似乎重新燃烧了起来。

    可他,强自压抑着。因为,这个梦。他知道,不属于他。

    轻微的脚步,落下声音,旁边多了一人。夜千羽连忙扭头去看,竟然是那个天山弟子伍翠莺。

    月光下,看着身旁尺余的绿衣女子,不知道怎么了。夜千羽愈发的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可又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你,好像没有睡意啊!’空灵,清脆的声音响起。

    夜千羽一滞,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呢?也睡不着吗”

    伍翠莺淡淡一笑说道:“今日,其实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平常之人,你看出来没?”

    夜千羽没有在隐藏,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躺在了房顶说道:“嗯,那个张泰的确是动了杀心。而那徐娘子似乎是故意的,她扔出暗器。也是别有用意,虽然不知为何。似乎她断定你会出手相救,可又担心万中有失。所以,扔出的暗器我看的分明,先前射向我的十一针里,要害处的就七针会被她发出的七针打落。剩下的肩部,耳侧,手臂,手腕的四针即便射中我,也只是受伤,静养也无大碍。我也不知她为何这么做”

    ‘你猜测一点儿都不错,只是此举也许只有你,我,她三人心知肚明。算了,不说了。你呢,应该是有心事吧!不然,我想。你也不会如此颓废’伍翠莺毕竟是心思敏锐的女子,接触半日便察觉到眼前青年似乎异于常人的一些举动。

    。。。。。

    久久的望着,明月。夜千羽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牧羊人罢了!此间事了,我还是在此地日出牧羊,月升归家。谢谢你,我休息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伍翠莺看着面前的青年比较费力的顺着梯子趴下,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异样之情。

    翌日,天将将明。

    几人都早起,洗漱过后。夜千羽做为东道主,自然邀请他们在镇上一家早餐店用餐。

    简单的要了几笼包子,菜心的,鸡肉,牛肉,鸡蛋,还有各类热气腾腾的粥。吕汉中倒是没客气,大口的吃着。

    几人反正也不说话,就各自吃着早点。忽然,夜千羽眼神一动。看着街边走过一对老者,紧紧的盯着他们。眼神便再也离不开了。

    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名老妇人搀扶着一个满嘴无牙的老者慢慢从远至近走来。三人皱着眉头看向夜千羽。

    夜千羽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去第二排,第三家商铺。并且,敲门三下后便会去对面第七家商铺”

    ‘你认识他们,为何这么笃定?’吕汉中不解的问道。

    安于此生眉头皱起,又松开轻微摇了摇头。而伍翠莺却静静的看着,眼睛再也没从那两位老者身上离开。

    果然,两个老人走到了第二排三家商铺,刚只敲了三下门便走开了。

    而转身去了对面商铺。

    ‘一,二,三。。。。。六,七。咦,果然是第七家。夜兄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大个子吕汉中修为虽然深厚,可什么也没料想到。

    夜千羽低声说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安于此生也疑惑说道:“为什么,不认识他们,你怎么能如此准确的说出他们的行踪”

    ‘就是因为不认识,刚刚我只是猜测。现在,我已经断定了。那二人便是徐娘子和张泰’夜千羽十分笃定的说道。

    可三人分明不信,眼前二人步履蹒跚,极为热情的和周边的居民打着招呼。况且,安于此生极为肯定,以他与徐娘子熟悉程度。

    他自问。

    眼前之人绝不是徐娘子易容。

    。。。。。。

    界内数十年,界外不过半日。

    这便是转生入世大阵的另一个特点,夜千羽神魂虽然被抽离入大阵内过去经历了出生,成长二十多年,可外界真实世界才过去不到半日。

    外界。

    帝都,卦摊旁。

    王道士左手抓着一个肥大的红烧猪蹄啃着,右手也没闲着便从桌上一只烤鸭上撕着肉块,还百忙中空闲出右手端起一旁的酒杯自斟自饮着,极为满足的看着夜千羽遭遇的一切。

    王道士他是创界之人,里面发生的一切自然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哎呀呀,这小子遭遇还真惨。不过,这才开始呢!咦,这徐娘子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嗯嗯,接下来。更有趣了。嘿嘿’

    然而,帝都,

    某酒楼里,一个大厨摸着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咦,刚刚准备的红烧猪蹄和烤鸭怎么不见了。那边的酒坛咋也少了一个,怪事啊!咦,这旁边的两个铜板是什么意思?’

    显然,两个铜板自然是买不到这么多美食美酒。

第一百三十章 人心难测

    转生入世大阵界内,平阳镇。

    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人还在漫游的吃着早餐,其余镇上忙碌的人基本都开始了自己忙碌的一天。

    ‘就是因为不认识,我才猜测’夜千羽微微摸了摸下巴,一些胡须。

    病态男子安于此生惊讶说道:“何出此言?”

    而伍翠莺却伸手挡住正欲开口的吕汉中,直奔主题说道:“你有那些猜测?”。夜千羽指了指自己说道:“在下虽然不才,平阳镇虽说有三万多居民。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人,这二人我敢笃定我从未见过。这是其一。”

    然后,话语被伍翠莺打断。伍翠莺眨了眨眼睛说道:“不对啊!每日来往进出之人也不少,或许他们是前几日你去牧羊才来的,所以你也有可能没看到”,这话就连那个以智计自负的安于此生也比较认同。

    夜千羽摇了摇头说道:“并不,平阳镇距离最近的主城足足五十里开外,以这二位老者的流动能力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来回行动,所以定然是昨日才来的。另外,他们二人第一次去敲的那家商铺乃是我家药店,我父亲前日进山所以家里没人开门,他们故而敲了三下便退开了。这是其二,还有对面第七家商铺也是药店。不过,这几日因为筹备军事。平阳镇所有药店疗伤的金疮药和跌打酒,早已经被西凉卫购买而尽。所以那试问,什么人会接连进入药店呢?我猜必然是旧伤未愈,与其猜测不如上去试试就见分晓”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夜千羽当即结了账悄摸的跟了上去。

    那两个老者,脚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似乎丝毫也没感受到身后尾随的几人。

    ‘老伯,老婶。我看你们走的吃力,我来搀扶一下你们如何?’

    两位老者似乎毫无所觉,僵硬的身子缓慢的转了过来,一副诧异的模样。

    病态男子安于此生仔细打量着眼前二人一言不发,伍翠莺体内真气凝聚缓慢上前几步,靠近了二人。

    ‘那就多谢小姑娘了’那老者缓缓说道,似乎说话极费力气。而一旁的老妇人并未言语。

    就在伍翠莺伸手即将搭上老者肩膀时候,一旁的老妇人凝眸看向夜千羽,而夜千羽也不知为何忽然与之对视了起来。

    似乎,本应该极为陌生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熟悉,一如往日又久违的熟悉。

    伍翠莺毕竟是女子,心思细腻察觉到身旁的二人异样。心神微分,心下升起一股恶寒之意。

    陡然间,惊觉右臂命脉一痛。才发觉竟是那老者翻手如电,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命脉。

    猝不及防之下,吕汉中惊怒正要出手营救师妹。可那老者随即猛的一用力将伍翠莺拉向自己。而后左手掏出一柄短刀抵住其咽喉喝道:“动一下,她就小命升天”

    而那老妇人似乎面有怨言,可自身危在旦夕也并没在说其他。

    ‘混账,竟然如此无耻。放了我师妹,够胆再和我一战’吕汉中刷的抽出腰侧长刀怒道,眼瞅着便要作势欲冲。

    ‘你回头吧!我知道一直不是你本意,我以性命向他们担保你无事。以及这位夜千羽兄弟也可担保’一直沉默不语的病态男子安于此生突然开口。

    老妇人身体一震,浑浊的眼神逐渐清澈。但却迷茫开口说道:“夜千羽是谁?”

    ‘嗯?’夜千羽不由惊的身子一抖,扭头看向那安于此生苦着脸说道:“我说这位兄台,这里面有我什么事。你想不开,可别拉着我”

    ‘嘿嘿,老相识相见。倒是让人惋惜啊!可叹,可敬!可惜,看清你们自己的形势,现在可不是你们叙旧情的时候。那个牧羊小子,没想到你上次命大居然还活着,现在还敢跑上来找死。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都给我后退,否则我手一抖。这美人儿可就香消玉殒了’老者突然阴狠说道,手中短刀微微用力。伍翠莺白皙的脖颈瞬间流下一道血痕。虽然面上怒容不止,可自己命脉被制住。真气无法运转,自然也无奈。

    夜千羽,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

    你。。。。。叫什么名字。

    说不出来的一阵心间隐隐作痛,夜千羽只觉一闪而过。然后看向那老者,对于初次见面就对自己下杀手,自然没什么好感。可眼下,根本无计脱身。只能由着那张泰易容的老者话语,缓缓后退。

    ‘我易容之术,连他都无法看出。想来应该是你被猜测推断的吧!’老妇人直起了身子,双手轻微在脸上摆弄几下。然后。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下,露出一张清秀动人的脸庞。

    两缕发丝从鬓角飞舞,一双秀美横飞斜立,整个白皙干净的脸庞只有左侧眼角下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美人痣,本就为其美色更添几分诱人姿色。说话之声空灵中带着一丝丝沙哑,语音极为令人心碎。

    安于此生苦笑一声,摇头说道:“的确。恕我眼拙,若不是夜兄洞察秋毫。真的没认出来你”

    ‘哈哈,小子。原来又是你坏我好事’说话间,那老者。

    不,此时应该是张泰。突然又足下一脚飞出,踹中夜千羽。

    虽说夜千羽历经风霜,又正值壮年身子骨骼极为硬抗。可这一脚,势大力沉,竟将其踢飞数丈。

    咔啪。。。。

    噗。。。咳咳。

    应声而裂,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夜千羽只觉得自己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眼前一黑,便感觉摇摇欲坠。而后,不觉一口血箭涌动,从口中喷出。

    ‘你干什么,他有何罪?’那徐娘子转身怒道。

    ‘夜小兄弟,你怎样了。大师兄,过去看看他’伍翠莺也顾不上自身危险,出言慰问。

    其实,也用不上伍翠莺呼喊。那吕汉中急忙约过来查看着伤势。右手连点几下,解轻了碎骨痛楚。然后迅速扒开其胸口衣衫,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骨裂,并未骨折戳破肌肤。不然那可就麻烦了,当下。真气流动,运转至双手轻微将移位的骨骼一下扶正,然后那安于此生也过意不去。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盒打开,取出了一枚药丸。

    一股清新,令人闻之一震的药味扑鼻而来。吕汉中自然知道这是不可多得良药,接过之后便递入夜千羽口中。以真气缓缓化开药力。

    体内一股燥热,带着温暖顺畅之意袭来。夜千羽只觉得胸口疼痛减少了很多,勉强着可以战立起来。竟然觉得伤势好了一半左右。

    原来这张泰出脚姿势极为别扭,仓促之下又要提防擒拿的女子。只使上了五成真气,饶是如此。若不是夜千羽身子骨骼极为硬抗,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怎么,姓徐的。你也真不挑。听人家要救你一命,又看上这牧羊人了。这些年,你做的坏事还少吗?嘿嘿,真有你的。还妄想活命。不过这小子命也够大的,居然又没死。’那张泰却出言讥讽着身边的女伴。

    ‘你胡说什么。’徐娘子气急说道,不过眼神却还是看了一眼夜千羽,不自然的流露出一抹关怀之色。

    ‘混账,无耻之辈’

    莫说夜千羽,吕汉中对此人行径痛恨不已,就连那性格淡泊的安于此生也怒急而道。

    其中个别缘由,除了徐娘子,张泰,安于此生三人。恐怕夜千羽,伍翠莺,吕汉中等人也不知晓。

    突然,那张泰又瞬间右手食指连点,将伍翠莺背后经脉一一封住。真气更加无法运转,又点中伍翠莺哑穴。他知道唯一的活路其实还在看这修为深厚的大个子,当即眼神一转便有了想法。

    然后空出的右手移动到伍翠莺咽喉。左手收回短刀,一指吕汉中说道:“我们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商讨一番如何救你师妹?”

    ‘当真?’吕汉中果然急不可耐的说道。

    ‘别信他鬼话’

    夜千羽和安于此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徐娘子,竟然是那徐娘子出言说道。

    而夜千羽此刻心下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这安于此生与徐娘子是旧识。或因其他缘由离别了,之后不知为何又与这张泰在一起。不过,以目前形势推断。这张泰油腔滑调,应当是言语哄骗了徐娘子。

    而只关心自己师妹安危的吕汉中,却全然没将徐娘子的话听进去。只看着张泰说道:“只要你放了我师妹,我承诺。也饶你一命,如此可好?”

    ‘嘿嘿,哈哈。你个傻大个,真不知你修为这么高。脑袋却不怎么灵活。这次放了我,下次呢!小爷我可没把握再逃脱。这亡命一般的三个月逃亡,老子再也不想受罪了。听着,做好我的三个要求。我就放了你师妹’那张泰状若癫狂,眼神极为阴狠。

    ‘什么要求,你别伤我师妹。我。。我。。我答应你便是’吕汉中焦急说道。

    而夜千羽和安于此生胸口一震,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徐娘子皱眉看向身边的男子,面上兀自竟也显露出不屑神色,可无可奈何。此时,都在同一条船上,只能默不作声。

    张泰伸出三根手指先是凶狠恶毒的眼神扫过安于此生。然后阴冷一笑说道:“第一给我杀了这人,然后第二么给我杀了这牧羊人。我便给你说第三个条件,嘿嘿。做好之后我便放你师妹”

    ‘你。。我。。。这我做不到’

    身为天山子弟,祖师禁令深深刻在骨子的吕汉中怎么可能答应。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那你的师妹可要受罪了。我数十声,你自己考虑。禁令重要,还是你师妹性命重要。’张泰眼里闪过凶色,右手手指略微收紧。

    ‘嗯哼。咳咳’伍翠莺瞬间呼吸困难,只短短几个呼吸。脸色便涨红,呼吸困难。

    原本安于此生还静心凝神准备接招,暗道这大个子修为高深远不是自己所能抵挡。可谁料,似乎。那张泰算准了天山禁令,所以又施诡计。

    这。。。。。

    安于此生,夜千羽,吕汉中三人都心下十分焦急。可谁也不敢妄动,只有吕汉中此时更是心里思绪如电。师令如山,从他入门起就一直以身作则。而此时,要他残害手无寸铁之人。若是不从,师妹在这张泰辣手之下岂能活命。

    此时双眼无神,嘴里低低呢喃:我妄为天山子弟,连自己师妹都救不了。我。。。我该怎么办。。。

    而安于此生面色露出苦笑,忽然席地而坐。对着吕汉中说道:“大侠,当日那一刀。我便不该替他挡下,我原以为其中误会,可数月跟踪。才发现,我愧对你们。这一刀,我还你便是了。吕大侠,请动手吧!”

    吕汉中手中长刀紧握,颤抖着看向面前这个仿佛置生死于无物的男子。可然后又看了看一旁这个心性纯善的牧羊人,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即便没有祖师禁令,他也无法下手。

    ‘怎么?听不到我的话是不是,已经数到六了’张泰冷笑了一声,又给施加了压力。虽然,是因为他故意放慢节奏拖时间慢慢数的。

    而徐娘子已经面色极为悲痛低沉说道:“呵呵,只怪我年幼无知不懂事。竟被你花言巧语诱骗,行下如此败类之事。与你为伴,可耻!”

    ‘哼,现在说这话!晚了,姓徐的。你以为这些年的事,你能逃的干净?’张泰面色突然一狠,扭头对着身边的佳人说道。

    ‘晚了?我早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徐娘子似乎已然走神。

    而一个静坐等死,一个看破情仇,一个受师门禁令到底是否出手陷入两难之地,一个只想脱身活命行下三滥之事,一个被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发生的惨事。

    忽然,似乎现场唯一莫名卷入这场江湖斗争的夜千羽觉得这江湖百态人生,事实难以捉摸。远远比自己二十年遭遇还要多。人心难测,事在人为。

    ‘嘿嘿,你杀我是要活命,你杀我要救你师妹。你等死又想唤醒她,你经历了又才幡然悔悟。哈哈哈,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忽然,夜千羽先是眼神涣散,然后仰天狂笑不止,随即怒吼一声。

    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似乎抓住了什么一样。

    脑海里一闪而逝的一些事物,似乎要重叠。不断地一些记忆碎片从脑海里闪现而过。

    ‘啊!!!!!’夜千羽痛苦的捂着头,因为牵动了伤势。嘴角不断地流出血迹,可依旧未清醒。

    而在场五人,看着地下翻来覆去的男子都一时陷入沉默。就连张泰手上劲力也不自觉微微松动。

    砰。

    ‘啊!你竟敢背叛我,那你们两个都去死!’一声怒吼。

    原来竟是伍翠莺觉得脖颈处的手指略微松动了,仰头往后一甩。后脑正正的砸中张泰鼻梁。

    那张泰只觉鼻口窜血,努急之下。右手挥动正欲了解伍翠莺性命,谁料。

    一旁的徐娘子不知为何,居然伸出一只素手将伍翠莺拉过。张泰一掌击空,随即。

    双眼一凝,狂怒之下。

    左指出手如电,竟然击中落后一个身为的徐娘子。而后,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徐娘子后心。这一掌,竟然用尽全部真气的十成掌力。一掌印出,便后空腾翻。想要施展轻身之术跃走。

    噗。

    一道俏丽身影腾空而起在半空,鲜血燃红了她的胸膛。

    夜千羽捂着头颅,抬眼见竟见两道身影腾空而起。其中一道面色惨白,嘴角鲜血淋漓。双眼迷离,看向了自己一眼。露出了凄惨的笑容,似乎即将陷入昏迷。

    那一抹笑容,挂在嘴角。犹如盛开的白莲花,可却并不属于自己。

    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自胸间腾升而起,脑海里充斥着无尽的杀意。只觉得再也无法遏制,忽然。意识仿佛充斥着莫名的情绪。体内不知什么一下松动了,身上隐隐升起一些白色的流光。

    吕汉中腾空跃起,稳稳接住了伍翠莺。而安于此生也目眦欲裂,瞬间腾空而起。

    ‘你。。。找。。。死。。。。’

    一道身影化作白色流光,竟形成了一柄剑形气刃瞬间划破半空。

    途径徐娘子,那白色气剑微微一拨动将其掷向安于此生。

    而张泰只觉身后风声异动,回头惊恐之极。只得用尽自身体内所有真气聚集成一道流光,凝聚在身体。

    嗤。

    那白色气剑瞬间击中张泰,一道人影如沙包一般飞入密集的丛林,几个腾身便不见踪迹。而天空洒落下阵阵血雨,白色气剑化成一道人影掉落了下来。

    吕汉中凭借深厚修为,瞧见了那张泰真面目。虽为面色清瘦的一个男子,可那双以刀功纹制的眉毛格外出众。

    待的夜千羽清醒时分,只见吕汉中和伍翠莺搀扶着自己。一脸的疑惑,当下剧烈的咳嗽着。可仍然是挺着伤势对着吕汉中问道:“天山。。。禁令是。。什么。。为什么。值得。。你要如此。。坚守?”

    ‘入我天山,行礼之后的弟子须知需谨记两训四令’

    ‘凡我天山弟子不可以武欺辱身无修为之人;不可欺辱手无寸铁之之人;不可以身犯戒;不可作恶’

    ‘凡我辈修行弟子,遇不平,不正之事当仗剑相助伸以援手;遇奸邪,动乱之事当以身作则惩奸除恶’

    咔咔咔。

    夜千羽意识全无,临尽昏迷之时。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在天山后山山涧处。跟随一个青衣女子,练习剑法。

    ‘云姐姐,我想学习剑术。’

    这是,夜千羽昏迷时候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步出迷途

    帝都,长安城。

    咔~咔咔

    ‘嗯?’那白胖道士顾不得啃手中抓的猪蹄,看着夜千羽头顶百会穴上的转生梦石,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异响。本是阵眼处洁白光滑的转生梦石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痕,虽然不怎么显眼。

    可是,却清晰的显露出来。而看那道裂纹的走势,似乎正在以微弱的速度缓慢的裂开。

    而原本,面无表情双目紧闭的夜千羽。此刻清瘦的脸庞上首次浮现表情。

    一丝淡淡的怒容。

    ‘嘶,这小子怎么突然升起了这么大的一股怨念,看来这两女子与他人生还会有交集。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天下之大,果然每人都有自己不愿去回首的一些故事。唉,那些尘封的记忆里。还有哪些人能够欢愉的回忆,哪些人又是不愿面对的过去呢!’那白胖青年道士似乎也想起了一些过往,淡淡的叹了口气儿。

    然而,那个还没啃完的猪蹄自不而然的就往嘴里送了过去。

    转生入世大界。

    当夜千羽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无神,虚空的双目里渐渐恢复了清澈,随即。夜千羽微微闭目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着双目眼角两侧的睛明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慢慢平复了一下情绪。

    ‘嗯?’夜千羽才发觉,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而不大的屋子里却挤满了人,有男有女,当然也有老有少。

    正是天山弟子吕汉中和伍翠莺,还有那病态男子安于此生和刚刚的徐娘子,以及自己的父亲。

    ‘你好些了没,刚刚你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还好有这几位大侠精心救治你,你才能醒转过来。快下来谢过这几位恩公’父亲哽咽着语气说道,不过夜千羽眼神扫过几人,面色各异。而自己父亲似乎也是刚从山中采药回来,鞋上全是尘土。

    ‘不必,不必。老丈客气了,我和夜兄弟是结交好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请勿介怀于胸’病态男子双手一抱,对着夜父微微一拱礼。而那吕汉中和伍翠莺显然不太善于交际,也只是一礼同声说道:“老丈言重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为你们操办一些吃食。想必也饿了,这个可万万不能推辞’夜父虽未远处,可见几名青年男的都得丰神俊朗,女的靓丽动人。暗道自己儿子结识之人,看起来都为人上之人。心下暗暗一喜,便出门忙活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良久,只有几人微微呼吸之声,其中以吕汉中最为悠长细密,显然其真气修为在几人中为首。

    ‘原来夜兄才是那个高人,一直藏拙。出手就惩戒了那。。。呃呃,请恕我等眼拙咯!’安于此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偷眼看了看徐娘子。尴尬的笑着打了个迷糊就过去了。

    而吕汉中,伍翠莺,以及徐娘子面上也都带着疑惑。白天那惊为天人的身化巨型剑气,瞬间击伤真气极限境界的张泰。这等修为,最起码也在驭气境。只是,此刻却感觉不到夜千羽体内的真气流转。

    吕汉中也接过话题,微微抱拳笑道:“夜兄弟比我年小十余岁,修为远在我之上,之前冒犯还请多多见谅。夜兄弟今日大显神威也算是叫我等见了世面。原来我师父他老人家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这个道理!”

    夜千羽忽然陷入迷茫,那时候。

    他记得自己看着那绿衣,白衣女子陷入被动。尤以白衣女子被伤之后,那一刻。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莫名情绪,从胸间不可遏制的翻涌升起。而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将当时的情况简洁的复述了一下,夜千羽微微摇了摇头。不由得看向了那惊为天人的两名年轻女子。

    古灵精怪的伍翠莺眨眼一笑,咧了咧嘴。而那徐娘子眼神,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一切都本应该与她无关。

    只有安于此生耸了耸肩,撇着嘴摊开了双手说道:“那好吧!会不会是夜兄弟忽然任督二脉被这无名怒火打通,然后一下化身剑神了呢!”

    吕汉中:“。。。。。”

    伍翠莺:“。。。。。”

    ‘你以为这是在写小说吗?无趣’

    一道空灵,清澈中带着丝丝沙哑的高冷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居然是自那徐娘子回来后,第一次说话。不过其语气略微虚弱和无力,想来那一掌不光是对她身体重伤,更是在其精神上的伤害也不小。

    毕竟,再怎么说。

    那个人,也是她曾经相信过的人。

    或者说,那一掌。

    彻底的让她已经心死。

    心死便如灯灭,虚幻一生便如一场闹剧。也许,我们临走到生命的尽头,才会突然惊醒发现。我们的一生遭遇。会不会是他人一场梦境罢了。。。。。

    或是碌碌无为终其一生而平仄无升调,异或临绝顶以观众山小而笑谈天下事。从落地第一口吸入的空气,到归根最后一口吐出的空气,都要还给这尘世百态。犹如降生眼前是一片黑暗,撒手人寰眼前也是一片黑暗。所以你不会去欠下谁人恩惠,也不会赠予谁人恩惠。所有的事态发展都会朝着一个恒定方向前进,你阻止不了它的前进脚步。而你所能做的,或许就是尽量的铺平事态前进的步伐。。。。。

    徐娘子没有理会那安于此生的玩笑之语冷声说道。而吕汉中干咳了几声道:“的确,并不如安兄所猜测。不过,此事。也不可张扬为好!”

    就在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时。夜父面带笑意的推开了房门说道:“几位大侠,饭菜已经筹备好了。还请给几分薄面,请移步到大厅享用”

    咕,咕咕咕。

    伍翠莺和吕汉中挠了挠头,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本来刚想说几句什么,却还是被诚实的身体出卖了。

    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似乎是有人起了开端,不大的房子里此起彼伏的鼓腹之声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竟是徐娘子面露尴尬之色。即使带着白色面纱,也能清晰看到那白皙的脸颊升起一抹粉色的羞红。

    ‘咳咳,吃饭好。嘿嘿吃饭好’

    倒是那安于此生,丝毫没有做作。身形一迈,率先就走了出去。

    。。。。。

    大厅,一张不太大的桌子上摆满了极为丰盛的可口饭菜,不过似乎并不是夜父操办的。显然是其去镇上酒楼里点做打包买回的。

    鸡鸭鱼肉,王八甲鱼。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桌子,夜父谦让几回还是耐不过几人的推辞。便以长辈身份坐在正中上位,几人各分坐次。

    在短暂的用膳期间,夜千羽本就孤言少语。在自己父亲身边更是几乎不说话,而夜父则是心情极为开朗。连饮了几杯酒后,带着几分朦胧醉意。讲述着夜千羽的一些心酸过往。

    。。。。。

    ‘原来夜兄还有这番心酸往事,夜兄胸怀我敬佩不已’

    那安于此生郑重说道,不过。在他那巧言美语下,夜父更是数杯酒下肚早就红着脸醉了过去。此时,夜千羽才略微的放开了胸怀,和几人话语不断的聊着。

    只有徐娘子和伍翠莺二人,似乎从最开始就不怎么看对眼。若不是几人个个都有察言观色之能,恐怕二人早就已经比划起拳脚了。

    夜千羽暗暗看着,心下却暗忖:怎么这一幕似乎略微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言语不多,那张泰已然逃脱不知去向。如今,徐娘子又欲步出迷途。

    依着吕汉中的意思,他要继续追踪下去。而面对这个女子,她既有悔改之意且加上这病态男子阻挠。或许,再出手也显得无理。

    这一顿饭锅,吕汉中和伍翠莺便告别了,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继续追踪了下去。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病态男子忽而开口问道。

    ‘与你无关,我们也只是路人了。你若无事,还请勿在叨扰于我了。自重’徐娘子说完几句,便一言不发的也离开了。不过,看起来。她却暂时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有些故事既然讲不完。

    倒不如,那就先算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勿思古人

    后来,有些人走了。

    也许会有一些人,弥补空缺。

    有些事,不管对错。

    你总得去经历。

    有些人,无论他品行如何,你只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选择了他。不过之后你总得去面对,去面对那些过往。

    就像有人于山底见花

    有人于山腰见花

    有人于山顶见花

    花一直是那朵花,只是所遇所需各不同而已。

    那天正午,阳光很灿烂。

    天山双侠走后,平阳镇也重新归于平静,仿佛还是那个世外桃源罢了!

    而徐娘子终归也还是跟着病态男子安于此生离开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即使再有许多不舍,也只是目送他们离去。

    有些人,如果初次见面就惊艳了岁月的话。

    那再见。。。。。就再也不见了吧!

    那一日,夜千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目送着那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策马离去,有那么一时间。

    他也曾想起,在那个温暖和煦的日光下。也有个粉色衣服的女子邀同他一起流浪天涯。

    石小铃走了,伍翠莺走了,就连初次相见的徐娘子也走了。

    陪伴自己的只有那些羊儿,似乎只有它们会永久的陪伴着自己。

    时光匆匆,这个镇子终究归于了平淡。再没了年轻侠客的游荡,也没了江湖的事迹。

    不过,没了江湖游侠的气息。平阳镇也多了一份恬静和平淡,每日里。夜千羽照常牧羊,只是每夜的梦里。

    大概,可能,或许多了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身影。

    花下梦龙。

    月正当中梦人。

    曾,笑靥如花。

    只可惜,如此笑容不属于我。

    今日,于天梯山脚下。

    我于梦中得见徐娘子真容,徐娘子亦见我真身。

    恍恍惚,大半年过去。

    夜千羽的羊群越来越多,足足百头。也是一笔不菲的财源,而如今的夜千羽早已经一改往日的颓废和消沉。

    虽然没怎么经历风吹日晒,可日日几乎从事重力劳动。尤其是将视之如命的酒戒了,故而。身形保持的还算良可,逐渐消瘦了下来。

    本就其容貌不算丑陋,原本臃肿的身材赘肉和松散的面部,紧收了很多。圆鼓鼓的肚子和身上的一些赘肉也都在近年日益操劳下消减了下去,棱角分明的面部,一双剑眉斜飞之下是熠熠生辉的双眸。较为高挺的鼻梁下方,双唇圆润饱满。面相极为大方和饱和,再加上他自己辛苦牧羊的成果也算是不凡,最起码在镇上也是较为富裕的。

    一时间,镇上的一些媒婆纷纷跑到夜府说媒。短暂的十来天,进出来往的媒婆几乎踏遍了夜千羽夜家的大门,而夜千羽却一一委婉拒绝。可也仍然挡不住热情的说媒人。

    最后,无奈之下。又搬离了出来,回到了山间那座小木屋里。而夜父近些日子里更是乐的红光满面,然后每一个都觉得很合适。可是自己儿子却没有成家的心思,为此。父子俩人又起了不小的矛盾。

    ‘你说说你,现在好不容易学好了。媒婆给你说上门的媳妇,你都不要。你还想干什么,好。如今你翅膀硬了是吧!也不要我这做父亲的操劳,那你不想想。没有我这么些年来把你拉扯大,哪有你的今天。你差不多也就行了,好好娶个姑娘。你现在不差,看你上眼的姑娘也不少,再说咱家现在经济能力也挺好,羽儿。你听话好不好,你看对眼的咱们就这么过下去了’夜父在小木屋里坐着,算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夜千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让我怎么去想呢!我之前被镇上人闲言碎语的时候,那时候怎么没人前来我家说媒。还不是现在看我家较为富裕了,才如此做态。你也不看看,那些媒婆给咱家保的什么。邻街齐媒人物色的那位,在家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会,不说饭来张口也差不多了。你指望那位大姐来伺候你?还有镇头刘大婶介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子。那是去过城里风月楼的姑娘,那等作风娶回家。你是诚心让我难堪吧!还有,还有。镇东张大姐介绍的,那个女孩儿是好。可人家有自己情郎啊!如此小人行径,我可学不来。还有,还有。。。。”

    ‘你够了,你个混账小兔崽子。一天神神叨叨,就你这么多事情。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了,房子里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父子俩,这是家啊!老人说,有婆娘的地方才是家。你真是榆木脑袋呀!唉。。’夜父狠狠地叹了口气,就气的跺了脚,坐在了门口。

    ‘父亲,不是我不想。只是我想遇到一个与我有缘,合适的。我风光娶她过门,侍奉您’夜千羽虽也有意成家,但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草草了事。

    ‘你还想与谁有缘?是那两个如画里一样的女子吗?还是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石小铃,要我说。你就是白日做梦的蠢材,人家什么眼界。会看上你这个乡巴佬,牧羊小子。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夜父最后扔下一句气愤的话,就独自往山下的房子走去。

    轰隆隆。

    六月的天,犹如感应到夜千羽隐隐作痛的心一般。他原以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可是这一切在老父亲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罪了很多人。恍惚间,雨声伴着轰隆之声,越下越大。汩汩而流的雨水,顺着山坡流淌而下。

    还好,夜千羽当时制作房屋排水设施功能很齐全,雨水虽然大。可是也并没有冲垮房屋。

    雨势不停,雨珠时而如细线密集,时而犹如黄豆大小的雨滴落下。

    啪啪啪

    打在房顶,清脆悦耳。可夜千羽并没有心情去感受这独有的风景,只是坐在廊檐下,静静的看着。闭着眼睛呼吸着夹杂在雨中,那泥土的气息。

    ‘呵呵呵,小兄弟。这是怎么了,你也喜欢雨景吗?’

    一道温和,儒雅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在夜千羽身边。

    夜千羽一惊,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人。不由得大为一惊,若是以往的夜千羽必然也会心神失措。可如今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磨难,虽然不明此人来意。但未失礼数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道:“也没什么,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了,足下若是避雨。屋中有热茶,还请自饮自斟便是,请恕我招呼不周到”

    入眼处,那人是一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且也略微发胖。只不过谈吐间言语随和,淡淡的流露出一股极为自信和自得之色尽显宗师之风范。以夜千羽目光判断,此人定然是修为不凡之人。而且想来比自己遇到的那些高手还要强。

    ‘呵呵呵,多谢小兄弟了。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那男子微微一笑道。

    夜千羽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心里却一直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谈不上,谈不让。在下姓夜,黑夜的夜。名千羽,千百十的千,羽毛的羽。贱命倒是让足下见笑了”

    岂料,那人微微点头称赞了一声。而后,伸出手摸了摸夜千羽后脑勺说道:“好孩子,好名字。和你挺般配的”

    夜千羽没来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只是第一次见这人。可是,那种熟悉感。远远超过了所有,当下。不由得心神大动,急切的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感觉好像和您很熟悉的样子”

    ‘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极为开心,大笑了起来说道:“在下伍思古”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既见故人

    ‘伍思古?’夜千羽迷茫的听着这个似乎在记忆熟悉,又那么遥远的名字。听着敬而畏之。

    不见故人不思君

    既见故人勿相忘

    “小友似是心事伴身?”

    怔怔出神的夜千羽,忽然听到身旁那自称伍思古的中年男子说道。

    一句话刚刚说完,那伍思古也从容坐落在夜千羽的身旁。

    左手撩起衣袖,轻微掸了掸身上褶皱的衣物,然后伍思古还未待夜千羽说话。便又似乎略微带了几分歉意说道“在下此程略远,打扰了”

    夜千羽似乎猛的惊醒,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在此人面前。

    夜千羽觉得心境从所未有过的宁和,就那样一个小羊倌对着一个胖乎乎的游客,在淅淅沥沥的雨点声里。

    诉说了自己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一生。二十年的遭遇,在这初次认识的男子面前缓缓倾诉出来。

    。。。。。。。

    良久,良久。

    久到甚至,夜千羽也怀疑旁边的伍思古有没有听进去。转头间,猛的发现。

    身旁男子,除了面色略显风霜之色。在这磅礴雨势中,衣服却是干净整洁。并未因屋外大雨,而侵湿了衣物。

    当下,夜千羽忽然觉得。世间能人异士之多,这人恐怕也是当世高人。

    而虽说夜千羽年轻气血旺盛。可毕竟身上单薄的衣物,抵不住暴雨里的寒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哈欠。

    夜千羽感觉到一股寒意,不由自主搓了搓手似乎是能够驱走一些寒意。

    然后起身对着面前自己诉说了心里很多话的男子,弯腰一礼开口说道:“屋外寒潮,先生如若不嫌弃。请进来内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雨停时分,再启程吧!”

    哈哈哈哈哈

    那伍思古爽朗一笑,起身后似乎是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看着屋外雨势,悠悠说着。

    “好男儿饮一回酒又如何,这当口儿。要是有盏热酒就很舒服了”

    夜千羽闻言一窒,回想起自己早已不在饮酒。不过,自己以前还是存了不少美酒在小木屋的。于是伸进火钳,将炉火挑的更旺盛了一些笑道:“有的,有的。先生稍等”

    边说着,边走进阁室里地窖中。取出了四大坛佳酿和几个冷藏的熟食拼盘出来,摆放在堂屋正中的小桌子上。

    三两残酒,几叠碎肉。

    道不尽心中不平之事。

    不多时,一人两大坛美酒下肚。夜千羽早已醉的迷迷糊糊,依靠在地毯之上沉沉睡了过去。

    “唉!”

    伍思古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男子。拉出一张薄毯子,盖在了夜千羽身上。

    就此端坐在小桌前,取过纸笔。从容淡定的研好了磨,从笔娄中取出一支狼毫墨笔。轻微沾取了墨汁,提笔在纸张三寸高处。静静地停留了一会儿,似是在斟酌言辞。

    继而,笔动处。一行行清秀娟丽的字迹一个一个在纸张上浮现。

    笔落处,伍思古静静的凝视着雨晴后的远处。取出一块镇纸石轻微将写好的一封书信压在下面。

    身形一闪,便以消失在堂屋中。

    呼~~~

    不知道是雨后微风,还是伍思古身形带起了那小桌上的纸张。

    吹的边角处不住飞舞。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又如何

    翌日,约摸午时。

    在堂屋迷迷糊糊翻起身体,伸出右手用食指扣紧关节,略微揉了揉发涨的脑袋。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四下里回顾了一下,除了几个空酒瓶和桌上残留的杯盘显示着昨夜与那似乎极为熟悉的中年人对饮,空荡荡的屋里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先生。。。。。也走了。。。。。,我还是那个我。。。。。。唉!’

    夜千羽眼神微微一迷低低自语叹了一口气道。

    看到昨夜的杯盘狼藉已经简单被人收拾起来,屋外的雨似乎也是稀稀落落的下了一夜。

    甚至于,此时的夜千羽突然觉得身上的衣物单薄了一些。

    不知为什么,说不上来是心里还是身体突然悸动了一下觉得略微有些发冷。

    呵!

    盛夏的雨。

    不知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砰!

    心烦意乱至极的夜千羽,突然重重的又躺在地铺的毯子上。

    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的那大梁花纹,一道又一道错杂交横的盘旋在一起。

    像是无法分割一样。

    继而,闭紧了双目。缓缓的在脑海里思索起了自己苦命而又艰难的半生。

    仿佛像是从自己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孤独,寂寞,悲惨的岁月。

    从幼年时不被人待见,到后来学堂闹剧,再到老木匠身边学艺。数十年如一日的枯燥,烦闷生活。可以说半点也比不上最近短短数十天的人生大起大落,如梦如幻的惊奇。

    从自己牧羊开始后的经历,也算得上是一些奇遇。

    初始,从那名叫张泰男子手下毒针死里逃生。再到被张泰冷眼低看出手间便要取自己性命,再到最后与那名叫伍思古男子的谈话。

    夜千羽心底莫名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一定,还有什么更值得我去追寻的梦和地方。总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如此平淡且平凡!

    或是如同那天山弟子吕汉中师兄妹,游走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亦或是如那病态男子安于此生般,率性而为,浪荡天下。

    再或是如那徐娘子,也是初行天下为民为侠,后逐渐迷失自我,再到经历差点儿生死离别之时,寻回本性。

    嚯的一下。

    夜千羽猛然起身,心中暗暗有了一个决定。

    一个属于少年儿郎久违的梦。

    夜千羽只觉得旁边桌上有纸片被风吹动的轻微声响。好奇之下,顿时信步来到桌前一看。

    只见那桌上左侧上角镇纸石下压了一张纸,笔研里化开的墨汁早已干透。而那支毛笔笔锋也在淘墨坛里清洗干净,挂在支架上。

    夜千羽左手轻轻揭开镇纸石,右手拿起那张纸,左手指尖夹着纸张上角。

    纸上字迹虽算不上名家风范,可字间行里清秀娟丽,字字力透纸背,清晰浮然约上纸面。

    ‘入我天山,行礼之后的弟子须知需谨记两训四令’

    ‘凡我天山弟子不可以武欺辱身无修为之人;不可欺辱手无寸铁之之人;不可以身犯戒;不可作恶’

    ‘凡我辈修行弟子,遇不平,不正之事当仗剑相助伸以援手;遇奸邪,动乱之事当以身作则惩奸除恶’

    哗啦!

    纸张从夜千羽手间飞散而出,飘出屋外,可瞬间被犀利的雨点打落。

    字迹顺着雨水冲散化成黑色墨汁,混合着雨水流淌的远了。

    微微的,夜千羽闭目站立在屋外廊下。任由雨点雾气激大在脸上,努力的回忆着那天,自己化身巨剑的那种感觉。而后自顾的陷入了入定当中。

    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不经意间,右手也并指如剑。

    转生入世大阵外。

    帝都,长安城。

    ‘怎么回事?这,不太可能’

    王道士看着,面前刚刚不久前还一脸怒容得少年。面色沉稳,不光是头顶百会穴那颗玉石逐渐裂开了更大的裂缝,而脚下那阵法符文也开始缓慢的游动起来,有了破裂碎散的迹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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