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好歹让邵总讲几句遗言
南池子，因西晋王朝一个不知名的王侯而得名，那是一个落魄王爷，复姓司马，永嘉七年，“中州士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那位倒霉王爷当时也接到了集结南迁的通知，他虽说混得不咋嘀，却打得一手好卦，尤其精通六爻推断之术。
推问半天，那位倒霉王爷认定全家如果跟着大部队南迁的话，途中必遭大难，于是，他打定主意，就待在丽津原地不动窝了。
北边的铁骑来势迅猛，丽津城迟早会失陷敌手，那位倒霉王爷对当时的形势自然看得很清楚，他们家当时居住的是贵族聚居区，乱兵进城，纵马劫掠肯定首选那一片。
出于躲避兵灾的考虑，他又起了一卦，这一回，解卦之余，他还用“奇门遁”解法详细推演了一下时间、方位。
一天下午，日落前后，那个倒霉王爷带着几个男仆纵马就来到南池子一带，观日、望山、查河……一直折腾到圆月初升时分，他下定决心在南池子一带悄悄兴建一个临时家园，根据玄学命理，他给那一带起了个名字：南池，老百姓则习惯称其为南池子。
三年后，刘曜攻入长安，俘晋愍帝，西晋灭亡。
这时候，那位倒霉王爷在南池子一带的临时家园也修建得差不多了，他让家人脱掉旧衣冠服，悄悄换上商贾圈流行的市井服饰，合家老小开始做起了水产生意。
什么旧宅大院、祖宗牌位、家族徽纹……统统都丢弃了，甚至于，他把家人的姓氏都改成了“冯”姓。
由于该王爷断事极明，治家有道且长袖善舞，南池子一带很快就成为当地水产批发的总源地。
老冯家由此也算是毫发无伤地保全了下来。
后人渐渐意识到南池子一带是那种大吉大利的福地，只要条件允许，都愿意在那一带安家置业，慢慢地，南池子一带就发展为丽津城的重要商圈要地。
闻伯雍主事的“怡康”专科医院就坐落在南池子最西南角上，背靠卧虎岭，正对莽苍河，正经八百的风水宝地！
接连松动了几下油门，边沐把摩托车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好一处形胜之地，真不知道当初闻伯雍他们咋选的这地儿，相对独立，依山傍水，这要是再经营不好的话，那就太窝囊了。！”想到这儿，边沐骑着摩托车绕着“怡康”糖尿病医院院址转悠了一圈。
真是一所好医院！
可能位置偏僻的过，“怡康”医院大门口左右显得空荡荡的，超市、药店、中介公司、奶茶店……之类的都市必建的商铺，哪怕是那种简易的彩钢房，一间都没见着。
早饭已过，午饭未到，就瞧着大门口附近摆放着几个流动小食摊，鸡蛋灌饼、麻辣插烧、清汤水饺……零零散散的也就五六家，这会儿摊主们正忙着拾掇拾掇收摊回家呢。
大门口有两个男保安值班，一老一少，老保安此刻正蹲在街边跟不远处一个经营“清汤水饺”的中年女商贩闲聊，年轻男保安则坐在值班岗亭里刷弄手机。
电控门基本都关着，只留下最左边一个小侧门那点空档，边沐骑着摩托车从那儿径直驶入前门大院，听到摩托车马达声，那个年轻男保安只是抬眼看了两眼，啥表示也没有。
前门大院面积特别空阔，地上用明黄色油漆喷涂了好多个停车位，边沐在一排电动车附近找个空位将摩托车停放妥当。
取出手机，边沐给闻伯庸打了个电话。
“哎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我这就出去接你去。”说罢，闻伯庸挂断了手机。
闻伯庸并没有象边沐想象的那样早早地站在大门口等候自己，也没有指派院办办事员在门口迎接一下自己，这反倒让边沐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多心了，闻院长只是一般性正常邀请而已，这青山绿水的，将来我要是有钱了，也得组建一家类似的专科医院。”一边寻思着，边沐信步朝门诊大楼方向走去。
快走到正门附近时，就听身后有人招呼自己。
“边大夫！别往前走了，这边！”
回头一看，正是闻伯庸本人，在其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三位医生模样的人。
回转身来，边沐朝闻伯庸等人走了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邵总病情危重，搞得大家紧张得不行，一时就忘了安排人手在门口接你一下，抱歉，抱歉！”一边说着话，连打了几个手势，闻伯庸陪着边沐调整方向，朝正北方向走去。
瞧那意思，这是要赶往住院部。
“邵总？哪位啊？”一边疾步前行，边沐随口问了问。
“我们医院最大的股东，‘海邺’集团董事长，跟我是发小，唉！一时大意，害得她……这边请！”说着话，闻伯庸前头带路，着着急急朝电梯间方向赶了过去。
邵总所住病房位于12楼，东头正数第三间，阳面房。
熟悉的场景再次展现在边沐眼前：穿白大褂的占了一小半，男女老少至少聚拢了十几位，另一部分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啥样的人都有，居中脸上挂满忧容的可能是邵总家人。
一时间，楼道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肃穆。
边沐不喜欢这种气氛。
“平时都忙活啥呢！这会儿着急了？装模作样！”边沐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怎么突然浮现出这种念头。
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念头。
“这边请！”一路招呼着，闻伯庸特别客气地将边沐让进一间面积挺宽敞的住院医值班室。
“所有重要的病历资料全在这儿了，帮帮忙！好歹让邵总跟公司董事们交代几句，否则……唉！说不定闹得还会上头条新闻呢！”压低嗓音，闻伯庸用一种略带央求的口气求恳了两句。
“您是前辈，这么说话我可承受不起，您先别急，到底咋回事啊？”说着话，边沐就手拿起一本病历夹子粗略地扫看了两眼。
肾衰竭？！
“不好意思……我也是急糊涂了，小王，出去安排一下，请大家上小会议休息一下，别聚在病房门口了，啥作用也不起，还影响边大夫情绪。”说着话，闻伯庸招呼着一位姓王的中年男子让他赶紧出去清场。
一目十行，边沐简单浏览了几份体检综合报告，心里大体明白咋回事了。
第317章 名医奇局
糖尿病并发症引起的肾衰竭！
如果不能及时施以回天之术，那位还未谋面的邵总怕是有些凶多吉少。
“这事儿跟方易钦当初的病情何其相似啊？！”一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有些紧张，手心还莫名其妙地有些见汗。
放下手中的体检报告，边沐在办公桌上扯出两块纸巾将双手手掌心擦拭了几下，干干的，根本没出汗。
边沐这是真紧张了。
肾病综合症一直是边沐的短板，凭心而论，那不是边沐医术差劲，完全是因为平时实际接触的类似病人数量不达标。
医生看病，任凭你天赋再高，成名再早，如果不能在临床实践中积累大量的接诊数目，医术很难有实质性的提高、突破。
这跟一等狙击手全是拿万发为单位的子弹“煨”出来是一个道理。
边术再努力，他也是人，不是神。
边沐此刻的心情好比压根儿没来得及复习，刚进教室就被通知立即参加资格考核一样，紧张、茫然，同时多少也有些后悔。
“今儿来的真不是时候，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声誉怕是得栽在这地方了。”边沐有点后悔接听闻伯庸的电话了。
片刻之后，边沐试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医者仁心，我才出道几天啊！哪来那么多顾虑，真是的！既然人都来了，就算起不了什么作用，实话实说也就是了，丢人总比病人丢命轻吧！”想到这儿，边沐心情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随手拉过一把升降椅，边沐坐那儿心平气静地开始认真研读每一份病历……
……
再次回到医办，闻伯庸发现边沐正坐那儿凝神翻阅各种病理数据报告，边沐脸上透露出的那种气定神闲的大气深深刺痛了闻伯庸。
“他才多点大啊！竟然已经具备了大医名士的风范，跟他一比，我这大辈子真TMD的白混了。”想到这儿，闻伯庸不由地心生几分沮丧之意。
尽管自己内心颇不平静，闻伯庸愣是没敢打扰边沐分毫。
闻伯庸心里非常清楚：眼下，边沐是自己手上剩余的唯一筹码了。
“情况相当糟糕啊！前几个月都是怎么治的啊，怎么使用了那么多钠-葡萄糖协同转运体抑制剂、血管紧张素转换酶制剂？”抬起头，边沐冲闻伯庸质问了几句。
突然间，闻伯庸变得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闻伯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那都是附属一院张主任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当时我们十几个人开会都是举手表示认同的，我还在后面签了字，要怪只能怪老邵总发病太快了……”话说到后面，闻伯庸渐渐切换到常态模式了。
“TMD！真是邪了门了！她忽然病危，关老子屁事啊！刚才我是怎么了？中邪了吗？怎么在边沐面前表现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这小子身上有种特殊气场，将来怕是不得了！”想到这儿，闻伯庸不由地盯着边沐多看了几眼。
“当时为什么不征询一下聂易雄的意见？就算跟孟淑萍打声招呼也好啊！她可是肾病方面一等一的高手啊！心思还特别慎密。”说着话，边沐将最后一本病历合上，站起身打个“请”手势，十分礼貌地招呼闻伯庸先找个座位坐下。
真是好笑，好象边沐才是这家医院的主事人，闻伯庸反倒成了请来的外客了。
别扭归别扭，人命关天！同时还直接关系两家公司的核心利益分配问题，这会儿闻伯庸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啊！
“老聂根本不接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说是老邵先天基因有致命缺陷，病情发展到这一步那就是天意，说什么天命不可违，气得我跟他大吵了一顿。”说着话，闻伯庸拉过一张升降椅一屁股坐到上面，大口喘了几口粗气。
很明显，当时，闻伯庸跟聂易雄争吵得相当厉害。
忽然，边沐意识到：闻伯庸跟聂易雄关系绝对不一般，要么是利益重大相关，要么是打小有特殊的交情。
“不过……闻伯庸在年纪上差聂易雄有点多吧？那就是重大利益相关联了？！以后要是遇上那种必须惊动聂大神医的要事，或许可以请闻伯庸帮帮忙？”边沐自己也觉着奇怪，这种场合下，自己脑海里怎么会突然浮现出如此市侩的念头？！
也许，边沐自己也变了？！
“那……孟淑萍老师那边呢？”边沐继续追问道。
“她？！死活瞧不上老邵平素为人呗！也可能是同性相轻吧，我也说不清楚了，现在救人要紧，就算你没什么把握，那能不能想办法让老邵开口说几句话，好歹留几句有用的遗言呐！”说到这儿，闻伯庸真有些急眼了。
“邵总是位女士？”
“对啊！你以为是男的啊？这不重要吧？”
“怎么说呢，女性为坤，你们当初制定治疗方案的时候，可能在阴阳均平方面有所忽视了。”边沐突然想起了什么。
“喔……有道理！TMD！一群狗屁专家，成天牛皮吹得震天响，关键时刻竟然在这么小的细节上出错，靠！那现在怎么办？”闻伯庸口气急切地问道。
“那只是中医的角度，西医完全没有类似禁忌，您先别急，咱先见见病人再说吧。”说着话，边沐举步朝门外走去。
……
病房面积真叫个大啊！都快有100多平了，所谓超级VIP待遇。
“当初哪个混蛋设计的病房啊！这么大面积，那还怎么聚气啊！简直神经病！”抬头四望了几眼，边沐突然觉着闻伯庸看着一脸精明，一到关键时候，完全是个没脑子的老家伙。
“闻院长！以我最近的经验吧……先停药吧！所有的急救药品都停一下，西药、中药，都是如此，您别怕，真出事了，我替您担着，另外，马上让护士长叫人把邵总移送到另外一处阳面、面积不超过15平米的正常病房，立刻！马上！”边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突然下了几道莫名其妙的医嘱。
闻伯庸先是愣了一下，顾不上思索，赶紧招呼手下一位女助理立即安排人手先转移病人。
……
等一切整理妥当，已经过了十几分钟，闻伯庸脸上早就见汗了。
边沐想着他这是吓着了。
“闻院长，我先给邵总号号脉，麻烦你让护士长找几枚手工银质毫针过来，各种尺寸都要！”说着话，边沐开始把脉。
丝毫不敢怠慢，闻伯庸赶紧吩咐下去。
……
手腕内侧，耳根两侧，边沐一共扎了四针。
这一次，醒针时间显得特别漫长……
最后，边沐都等得有些心焦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种奇特的治疗方式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求邵总一命的不二方案。
第318章 过度医疗
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邵总的病历应该有专人负责，她本人对此也非常上心，从日期上推算，几十年如一日，其间几乎没有出现任何遗失、纰漏，那是一套异常系统且完整的病历。
边沐不敢说过目不忘，看一遍至少可以识记七成以上，重点细节更是记忆犹新。
如此一来，研读邵总的全套病历，犹如观看一部完整版电视剧，邵总的健康观、价值观基本一目了然。
那套病历透露出许多重要信息，比如，邵总特别惜命，久而久之，即成了一个挺尴尬的事实：过度医疗、过度保养。
极有可能，因为这种近乎变态的过度保养、过度医疗，邵总把聂易雄、孟淑萍等人都给得罪了，以致于那些一线大名医再也不想跟她打交道了。
如果边沐猜得没错的话，眼前这位邵总为人行事还真有点胡作。
从病历上看，这位邵总身患三种主要病症，其中就数糖尿病最为基础，也最为麻烦，这一回，邵总吃亏就吃在糖尿病上。
有意思的是，作为“怡康”医院最大的股东，邵总从来没在该院治疗过糖尿病，很显然，邵总应该知晓“怡康”医院的真实底细，对自己参股的这家民办专科医院毫无信任可言。
当然，作为一家象样大公司的董事长，甚至有可能还是多家大公司的大老板，得病之后自然会选择丽津周边甚至全国，及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然而，病危之时，邵总却鬼使神差地住进了“怡康”医院。
边沐猜测，邵总的社会活动能量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低微得多，聂易雄、孟淑萍等人骨子里根本就瞧不起她，当得知她病情突然加重，那几位自然置若罔闻了。
到了，反倒是闻伯庸站出来给她这位发小托了个底，好歹将她收治在“怡康”医院，算是临终关怀一下吧。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一面，边沐到底年轻，以他的生活阅历自然很难猜得到了。
对边沐来说，真相到底如何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身为医者，只要能将邵总从昏迷状态解救出来也就算是尽职尽责了。
与此同时，边沐对闻伯庸的好感度却也提升了不少。
在边沐印象里，闻伯庸老于世故，为人圆滑，多少有些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倾向，以边沐为人处事，结亲交友的原则，他是不大愿意跟这种人多打交道的。
今日一接触，他才发现闻伯庸也有讲义气、办实事的另一面，特定时刻，闻伯庸或许也能多少打点交道。
水至清则无鱼，边沐将来若打算在医药界走得更远，必须学会跟形形色色品行略有缺损的人打交道，对此，边沐已经开始有所修正了。
边沐正坐那儿胡思乱想呢，就听女护士长惊呼了一声：“边大夫！闻院长！邵总好象醒了。”
听到这话，边沐顿时从思绪中被惊醒，连忙起身查看了一番。
“假象！继续等着吧！”说罢，边沐冲闻伯庸摆摆手，再次回到座位上静候由危转安的生命体征。
闻伯庸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悻悻然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守候，看他脸上那表情，闻伯庸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
边沐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钟，时间差不多了，管用不管用也该起针了。
边沐刚刚起身准备起针呢，就听楼道里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哎呦！不好意思，临时开了个重要的会议，这不才散会嘛！不敢有丝毫耽搁，我们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老闻！邵总现在怎么样了？咦？！边大夫！你也在啊！老闻！真有你的，连边大夫都能请得来，厉害！”齐尚歧突然打门外闯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帮或中年或年少一些的随行人员。
边沐猜测，身后那帮人十有八九全是齐尚歧名下的门人弟子。
随便扫了一眼，边沐没有见到那位还算熟悉的杨姓弟子。
没办法，齐尚歧就好这个，摆谱也好，自造声势也罢，他就有这偏好。
上大学那会儿，边沐听一位男老师说过，那还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男讲师，每个大名医都有他们独一无二的缺点，而那些缺点恰恰是每位大名医的致命伤。
过于讲排场就是齐尚歧的致命伤。
此刻，边沐突然想起那位老师那些关于名医的定评，对齐尚歧本人忽然心生了几分异样的念头。
不过，边沐及时将那种念头强压了下去，不敢使其恣意漫延。
边沐自认为是个好人，不想针对任何人，更不愿意打什么歪主意。
“齐老师来了啊！您好！别来无恙！”边沐客气地跟齐尚歧打了个招呼。
“客气！客气！你现在是越来越了不起了！这么难办的事伱都敢接，佩服，佩服！”说着话，齐尚歧装模作样地冲边沐行了个拱手礼。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边沐的一种很明显的讽刺。
边沐选择装个糊涂，就当齐尚歧啥也没说，微微一笑，转身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给那位邵总将所有银针全部起除。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过去帮着边大夫看看！都这会儿了，人还没醒呢！”很明显，闻伯庸跟齐尚歧关系处得相当亲近，说起话来听着相当随便，也很自然。
笑了笑，齐尚歧再不多说什么，慢步走到病床前，静静地观摩边沐起针。
那位邵总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这时候，闻伯庸身边那位女助理早已将邵总病历当中最为重要的核心部分拆分出来拿给齐尚歧看。
齐尚歧眼神不大好，从一个男学生手中接过眼镜戴上，不紧不慢地研读起了邵总的病历。
边沐偷眼观察了几眼，感觉齐尚歧就是走个形式，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邵总身上。
“唉！说起来这位邵总要么是做人做事太差，要么就是世风日下，表面混得挺好，一到关键时候，真正关心帮助她的也就闻伯庸一个人，可气的是，闻伯庸关注的重点竟然是遗言、董事会资产分割之类的俗事，真没意思！”想到这儿，边沐将手中四枚银针递给那位女护士长。
至于那位女护士长如何处置那四枚银针，那就不是边沐该考虑的事了。
“齐老师！您看这后期治疗是您来接手呢？还是由我继续诊治？”边沐笑着问道。
“还是你来，还是你来吧！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不是跟老闻有交情嘛！硬着头皮也得跑这一趟啊！你请，你请！”齐尚歧阴阳怪气地回应了几句。
此言一出，除边沐之外，在场众人听着都非常震惊。
第319章 对峙
通过望诊，边沐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出于对行业前辈的敬重，出于某种行规，当然，也多少有些试探的意味，他都得认真征求一下齐尚歧的意见。
见齐尚歧这种态度，边沐对他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护士长，麻烦你给邵总下胃管吧！”下完医嘱，边沐也没跟齐尚歧、闻伯庸打招呼，转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边沐生气了。
到底还是年轻，遇不平事边沐还是有点沉不住气。
独自一人来到丽津这种大城市打拼，从一开始，边沐就知道这事得有多难，因为身单力孤，边沐时不时就告诫自己一下，遇人遇事一定要尽量学着隐忍，只要不影响自己的个人事业发展，无论跟谁都不要过于计较。
但是，闻伯庸、齐尚歧等人的真实表现令他太失望了。
再有涵养，边沐也无法继续保持世俗般笑容，心平气静地跟他们在那儿虚与逶迤，那样做的话那也太TMD虚伪了。
令人作呕！
闻伯庸一时没搞清楚边沐啥意图，反正他对邵总也不抱什么治愈希望了，齐尚歧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听由边沐继续下医嘱了。
齐尚歧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边沐的反应，他倒没怎么在意。
回过头来，齐尚歧冲闻伯庸说道：“看你眼圈红得！这样下去，你迟早得累晕过去不可，得！我人已经来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更何况，咱们的边大神医还在这儿坐镇呢！听我的，找间病房赶紧休息会了，省得待会儿你再晕过去，我们还得劳神费力地抢救你呢！”
“净TMD瞎扯淡……”话音未落，闻伯庸突然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得亏齐尚歧身边几个学生反应够神速，一左一右冲上去两名身强力壮的男学生手忙脚乱地这才将闻伯庸搀扶住，他这才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我说啥了，切！别逞能了，赶紧回房休息去吧，小刘，找个护士，弄几块巧克力给闻院长，真是的，老了老了还这么任性。”说着话，齐尚歧毫不客气地开始指挥病房里几位医护人员，叮嘱他们先把他们的闻院长照顾好。
显然，齐尚歧平时没少来“怡康”医院参加各种会诊，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挺服他的管的，他说啥，人们二话没说就都听从了。
把老脸一拉，齐尚歧表情严厉地吩咐在场所有医护人员完全听从边大夫的安排，胆敢出点差错，立马开除。
边沐耳朵特好使，身后发生的事他大体听了个七七八八。
“齐尚歧脸皮还真够厚的，看来，要想混得好，脸皮太薄是真不行！”边沐心下暗忖道。
看着一切安排妥当，齐尚歧慢步走到边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怎么？生气了？呵呵……到底还是年轻啊！这里面有好多事呢，你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你要知情的话，反应也会跟我差不多，得！你也累了半天了，咱们爷俩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说着话，不管边沐愿意不愿意，齐尚歧老着脸皮拉扯了几下边沐的右臂。
不管怎么说，齐尚歧到底是丽津医学界成名人物，年纪又比边沐大那么多，边沐说啥也得给人家几分面子才是。
非常不情愿，边沐略微挣脱了一下，到底还跟着齐尚歧朝附近一间住院医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空无一人，齐尚歧先找了把升降椅坐下。
边沐在他对面也落了座。
“跟你说点正经事，你是不知道所谓邵总平素是怎么做人的，要是知道了，你今天可能连电话都不肯接呢，更别说给她精心治疗了。”齐尚歧笑着解释道。
“她就算是个案犯，身为医者，那也得正经给予一定治疗吧？更何况她还不是呢！”边沐有点生气地反驳道。
“好，好！好……算我错了！说说吧，她到底啥情况啊？”齐尚歧倒是一点儿也没生气，反倒正经八百地询问起邵总的病情。
边沐选择保持沉默。
齐尚歧依旧没生气，笑了笑，把手中的病历本往桌上一扔，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护士长进来了，看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怯生生的。
边沐也好，齐尚歧也罢，哪一位她也不敢得罪，同时，邵总的病情确实特别危重，稍有不慎，说不定待会儿就得正式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呢。
显然，市里所有技术大拿都联系过了，最终只有眼前这一老一少愿意过来善后，但是，看这二位的表情，这二位好象也没什么好办法，起码，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好办法。
一开始，这位女护士长对边沐还抱点幻想，她已经搞清楚了，边大夫虽然看着年轻，却是远近闻名的网红名医，听说他以极其奇特的方法治好了好多大人物，这一回，想必也会出奇致胜。
然而，直到此刻，邵总还是没能苏醒。
众人口中所谓边大神医当着自己面扎的那四针显然也没起什么作用。
这位女护士长就猜测，全市的中西医名家都已束手无策，这时候，她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让眼前这些所谓名医迁怒到自己身上。
“本来是他们无能，或者是邵总的阳寿真走到头了，到了，稍不留神，再把责任推到我们当护士的头上，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可不能因为自己不小心再踩上这种倒霉事。”想到这儿，她变得更加紧张了。
“边大夫……胃管下好了，请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操作？”女护士长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这时候，边沐情绪总算平静如初了。
很明显，眼前这个女护士长吓得不轻。
脑子简单过了一下，边沐大体已经猜出眼前这位女护士长心里到底有啥顾虑了。
“你别紧张！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邵总她已经没事了，待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完全不必担心，事成之后，我保你立马升任护理部副主任。”边沐十分肯定地突然来了这么几句。
一听这话，那位女护士长当时就傻眼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齐尚歧做梦也没想到边沐这么有把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这小子跟我精神对峙了老半天，原来心里早就有底了！NND！又低估他了。”齐尚歧心下暗忖道。
“生姜12克、大枣6枚，300克的水，煮好后，晾一晾给邵总喂下去，注意！分5次，你亲自上手，不要让其他护士具体操作这事，千万要尽全力规避呛咳事件发生！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得信，明白吗？”
“明白！马上照办！”说罢，那位女护士长转身快步出门走了。
观其背影神态，边沐心里明白，这一回，她这是真信了。
第320章 群臣失序
全新生命体征报告单一直没能送过来，看来，边沐的治疗也没什么明显疗效。
齐尚歧有些不耐烦了。
“小边！这儿太闷了！我下楼回车上歇会儿，报告单出来后知会一声啊！”说着话，齐尚歧起身朝房门口走去。
抬头看了一眼，边沐表情冷淡地回应道：“好说！万一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我马上让护士下去请您。”
鼻音深重地闷吭了一声，齐尚歧抬腿就往外走。
“诶？！你……”齐尚歧惊呼道。
“差点撞着！着着急急的这是上哪儿啊？”
好嘛！几乎同时，门外走进一位很绅士的老者，差点儿跟齐尚歧撞了个满怀。
“陈总也来了，幸会，幸会！屋里有点闷，我下楼躲会儿轻闲。”齐尚歧笑着回应道。
看得出来，齐尚歧对来人显得毕恭毕敬。
“你该不会找个托辞这就溜之大吉了吧？”来人笑着质疑道。
“哪能呢！不会，不会的！您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罢，齐尚歧神态恭顺地将来人礼让进门，他则脚步轻快地溜出去了。
见来人进门，边沐连忙起身迎了一下。
“陈总！您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自己人，别那么客气！坐，坐！”陈阅卿笑着招呼了一下，他自己则在齐尚歧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落了座。
“您该不会也是来探望邵总的吧？”边沐笑着问道。
在边沐心目中，陈阅卿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可不就是嘛！这儿也没外人，咱有啥说啥，她还能活吗？”嚯！陈阅卿此刻出语倒也直接。
听在耳中，边沐心里觉着很不舒服。
察觉边沐脸上微表情有些异样，陈阅卿连忙补充了几句。
“我跟她关系处得还算不错，平时相互开玩笑成习惯了，别介意啊！”
“不会的！邵总基础情况是不大好，不过，最危急时刻基本熬过去了。”边沐如实相告。
闻听此言，陈阅卿顿时长舒一口长气，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实实在在靠在椅靠上，看得出来，来的路上，他铁定是满怀心腹事。
陈阅卿如释重负的样子令边沐颇感意外，看来，那位邵总的生死安危还不定牵扯到多少人的重大利益呢！
“我就知道……只要你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多谢，多谢！听说伱跟齐尚歧在这儿守候好久了？”陈阅卿随口说道。
“职责所在，您不必跟我客气！”
“还得继续等下去吗？”
“差不多吧！眼下正等护士送来阶段性全新生命体征报告单，一旦拿到那个，大局可定。”
“哦！那我陪你在这儿待会？不介意吧？”
“没事，您请自便。”
“那就好！她到底咋回事啊？听说聂易雄、孟淑萍都拒接电话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也没谁跟我提及此事，您想听西医角度的解释？还是中医角度的病理分析？”
“方便的话，两种解析我都听听？”
“那咱先从西医角度谈谈吧，因邵总本人多次处置不当，最终导致糖尿病病情加重，进而引发多方向并发症，眼下直接表现为肾衰竭，具体原因应该是血管病变导致的，不知为什么，部分医生长时间过量使用两种针对糖尿病的制剂，从而导致邵总体内糖基化复合物沉积在小血管壁使之增厚且易于导致致病性渗漏，久而久之，长期高血糖水平直接导致大小血管逐渐变得异常狭窄，从而导致身体绝大部分区域的血流减少，血流增量长期呈下降趋势，中间又夹杂了其它病情因素，最终引发肾功能急剧减退，所以就……”边沐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的饭量后来变得越来越古怪……那从中医角度讲呢？”
“站在中医角度的话，邵总始终也没有进入病危期，呵呵……”说到这儿，边沐不由地微微笑了笑。
“啊？！两种医学观点差异竟然如此巨大？”
“差不多吧！这也跟邵总平时特殊的饮食习惯，比较特别的待人接物的方式等等有些关联，最终导致肾气不畅，久淤成疾！”
“原来是这么回事……在我印象里，她父母，兄弟姐妹应该没谁得过糖尿病，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后天造成的吧？”陈阅卿喃喃自语了几句。
“您这么一说，正好验证了我的部分判断，邵总平时应该有特殊饮食习惯，从而成为糖尿病的病根之一，不仅如此，您知道吗？邵总身患三种主症，分别是‘糖尿病’、‘慢性胃炎’、‘足心痛’，比较奇怪的是，西医也好，中医也罢，这里面也包括聂易雄、孟淑萍两位老师，大家在具体治疗过程中，似乎从不互相沟通，结果直接导致‘君臣失序’，从而渐渐埋下祸根，最终彻底走向肾衰竭。”边沐详细解释了一番。
闻听此言，陈阅卿不由地连连点头，瞧那意思，他对边沐的整体诊断颇为认可。
不仅如此，陈阅卿似乎非常了解邵总，边沐所说跟他当初许多猜测成份是渐渐暗合的。
“君臣失序？方便说说吗？具体怎么个意思？”
“站在我们中医角度，治疗时，我们一般会做一个比较整体的观照，求一个‘和’字，力求将人体各项机能调理得均衡一些，具体操作的时候，我们得分清重点和难点，谁为主，谁为次，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得将治疗顺序排列好，做到这一点，不大容易，但凡中间出现一个或者多个顺序错误，极有可能源病治不了，还会引发新的疾病，或者直接导致病情加重，所谓君在先，臣在后就是这个意思，二者的先后顺序不能错，否则，君臣失序，后患无穷，这方面，邵总可是吃了大亏了。”
“就是治疗的先后顺序给搞错了，是这意思吧？”
“差不多，一开始，邵总只是脚后根出现干涩、龟裂见血症状，她呢，坚持小病大治的原则，到处托人找名医诊治，结果，脚后根的毛病没治好，后来还引发了‘足心痛’新病症，治疗‘足心痛’的时候，聂易雄和孟淑萍几乎同时给出了治疗方案，谁承想，二人的思路却截然相反，聂老师遵照‘滋阴派’的习惯开了方子，没过多久，孟淑萍老师却从‘攻邪派’的角度制定出完全相反的治疗方案，时间间隔还挺短，您想象一下，那还好得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老聂和老孟到底哪个错了？”
“都没错！但是，具体到邵总这儿，因‘君臣失序’，最终反倒引发了很严重的胃炎。”
闻听此言，陈阅卿当时就愣在那儿了。
第321章 重要会议通知
既然称呼两位一线大名医为“老X”，足见陈阅卿跟那二位名医交情匪浅。
一直以来，边沐在心底认定陈阅卿跟丽津医药界有着千丝万缕、秘而不宣的特殊关系，如今听他那说话的口气，更加验证了边沐平时的猜测。
边沐对病理分析的解析着实令陈阅卿大吃一惊。
“既然是三种主要疾病，那最后直接引发并加重了糖尿病”症状，再加上其它方面的技术失误，最终就走到了肾衰竭的地步，我猜的对吗？”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边沐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喔……先是脚干脚裂，因为种种原因，不仅没治好，反倒引发足心痛新毛病，接着再治‘足心痛’，因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继而又引发出慢性胃炎的新病，胃炎还没好利索呢，糖尿病不期而至，后来，主客观条件都具备了，直接就给拖到肾衰竭的地步了，是这意思吗？”出于某种考虑，陈阅卿将边沐解析的内容再行总结了一下。
“是的，大体就是这么回事。”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我做梦也没想到，老聂和老孟竟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说实话，实属罕见！”
“这其中还不定还夹杂了其它什么事，或者重大关节，咱们都无从可知了，不管怎么说，邵总平时爱用人参、灵芝，体内到底还是积蓄了大量‘元气’老本，我只须采用针灸、服汤剂的方式将那些‘元气’激发出来即可。”边沐笑着解释道。
“听你这口气，似乎已经了然于胸了？”说这话的时候，陈阅卿面露几分惊喜之色。
“差不多吧！咱们先试试‘五苓散’吧！”
“哦？！这好象是个糖尿病患者都知道的老方子吧？管用？”
“应该有效，正所谓返璞归真、大道似简，鉴于邵总这样的特殊患者，我们只能从头再来了。”边沐笑着将自己的总体打算详细地讲解了一番。
“言之有理！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可是敞亮多了。”
二人正说着话呢，那位女护士长匆匆打门外走进来，双手毕恭毕敬地将刚刚打印好的全新生命体征报告单递给边沐。
仔细看了几遍，边沐脸上绽放出十分灿烂的微笑。
“陈总！邵总已无大碍，那我就开方子了。”说罢，边沐拿起一支中性笔就着处方纸开了一张调配过的“五苓散”旧成方。
点手叫过那位女护士长，边沐叮嘱了几句。
“你拿着这张方单去找一下闻院长，让他本人或者伱们医院的值班大夫亲笔将这张方子重新誊写一遍，然后再署上他们的名字，你再找人把药煎好放病房冰箱里，暂时还不用，明白了吗？”
“明白……不过……刚才闻院长晕倒了，这会儿刚苏醒没多久，那不如先请值班主任换一下方子？”女护士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那也行！不过，既然闻院长已经醒了，你最好先跟他打声招呼。”
“明白！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女护士长十分谨慎地追问道。
“暂时没有了，派个专职护士注意观察患者的血氧指数变化，但凡发现异常，立即通知相关部门负责人，明白吗？”
“明白！马上照办！”说罢，拿着处方纸，女护士长匆匆出门而去。
回过头来，边沐冲陈阅卿问道：“陈总！邵总家人都有些什么人呐？”
“她跟老公分居好多年了，不过，刚才我还见他来着，八成也是特意过来送别一下，现在好了，没啥大事了。另外，她育有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小了，各自成家已经多年，这会儿也在外面守候呢！她还有个亲妹妹，是第9医院的院长，这会儿也在门外等候呢！怎么？要我把他们都请进来吗？”陈阅卿随口问道。
“不用，不用！那……邵总平时都跟哪位家人走得比较切近呢？”边沐随口问道。
“你打算安排什么事情啊？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代劳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那一双儿女基本都属于‘啃老’一族，这回八成是指望不上了。”
“那就辛苦您一下，为期半个月，行吗？”
“没问题！你说，我照办也就是了。”
“您回头找个象样的保姆，让她每天早上八点之前做点营养快餐，然后再送到病房里，由护士长亲自通过胃管注喂到胃里，先坚持两周吧！”边沐也没客气，将自己的大体意图简单解释了一下。
“没问题！你说，我马上安排。”陈阅卿自告奋勇地回复道。
“大米，上好的新米，先熬点米汤出来，最好多带点米油，同时，换成小米，也熬点米汤出来，同样也是米油越多越好，这是个细心活，可得找个象样的保姆才行，然后将两种米汤合二为一，稍微掺点水，至于掺多少，先让您家保姆练练手再说，然后，搁火上用砂锅煮点人参，大约30克就行，品质一般就行，然后调至小火，一边搅拌一边熬汤，最后感觉有点稠稠的感觉就可以了，从今天开始计算，每天始终就吃这种流食，一直坚持六周再说。”一边说着，边沐将自己下的医嘱写成详细文字。
“听着够复杂的。”陈阅卿笑着回应道。
“要不说中医大夫不大好当呢！心细如针，耗神呢！”
“那可不！要不说医者仁心呢！”
一切安排妥当，边沐感觉有点累了。
“陈总！大局已定！我也就不在这儿守着了，您估计回了家也不安心，倒不如辛苦一下，在这儿陪着邵总，万一出现什么新情况，请及时联系我，我回去休息休息，晚上八点，我再回来复诊。”也没跟陈阅卿客气，边沐笑着说道。
“没问题！不瞒你说，邵总手上有我们一份保密协议，当时，我们手上各持一半代码，到用的时候，再对接一下就行了，她要是醒不过来，那份保密协议自然也就作废了，前前后后，我们公司少说也得损失6000多万，我哪敢轻易回家啊！放心吧！我会在这儿一直守到见着你的面。”
“那就辛苦您了！对了，回头替我跟闻院长打声招呼，我就不跟他碰头了，拜拜！”
“再会！”说着话，陈阅卿十分客气地将边沐礼送出门。
……
晚上七点多一点，边沐匆匆吃了点速冻饺子，锁上房门准备下楼骑摩托上“怡康”医院探望一下那位邵总，这时候，手机响了。
董玉珊的电话。
电话里，董玉珊通知边沐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列席一个重要会议，她还再三叮嘱边沐尽可能别请假。
“董工！什么级别的会议啊？听你说的这么郑重其事，透点风呗！”
“公司可能准备调整重要车间的生产工艺流程了，这在咱们这种公司可是重大事件呢！你的意见显得尤其重要，所以请务必到场，若是不出意外，你的工作会后可能会有所调整。”电话里，董玉珊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
一听这话，边沐顿时惊喜交加。
第322章 试错劣势
多日到处奔波，齐尚歧多少有些上火，登上一辆香槟色商务车，没过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上留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在读男研究生负责看车，默默刷了会手机，感觉恩师怕是睡着了，赶紧就手取过搭在椅背上的夹克衫蹑手蹑脚地走到齐尚歧跟前小心翼翼地盖在恩师身上。
其他门人弟子一直在楼上各处待着刷手机，齐尚歧忘了发话了，他们自然不敢擅自行动。
……
一觉醒来，天色渐晚，停车场周边的照明灯已然尽数开启，刚一抬头，灯光还有点晃眼。
“诶！这都几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车上呢？其他人呢？”
“您醒啦！您不发话，他们不好安排的，要不要我打电话把他们叫下来？”那位留守男生赶紧走到齐尚歧跟前回复了几句。
“睡迷糊了都……边大夫没打发护士叫我啊？”
“没有！老师！您……鼻音听着有点重，该不会有点着凉了吧？担心车里空气不好再把您给闷着了，我把驾驶仓左边窗户开了条缝，是不是吹着您了？”留守男生小心翼翼的话语透着对恩师的关切。
“切！又不是纸糊的，肝火上逆，多喝点水就没事了，你打电话吧！给我留辆车，谁方便谁当司机，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我上去瞧瞧！”
“我留下！这都七点多了，要不要也给您点份外卖？”留守男生笑着请示道。
“不用！晚上自有人请客，你少吃点小零食，留着肚子吃大餐。”说着话，齐尚歧起身下了车。
“好嘞！您当心点！”说罢，留守男生给一位师兄打了个电话，招呼他们可以下班闪人了。
……
住院医值班3室，齐尚歧陪着陈阅卿聊了一阵子。
不等齐尚歧开口相问，陈阅卿按照他的理解将边沐制定的治疗方案的理论依据、技术细节、施治重点……一一讲给齐尚歧听。
多少有些受宠若惊，齐尚歧赶紧致谢道：“谢谢陈总给在下提供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别那么见外，都不是外人，我只是奇怪，你们几位大名医联手居然不如一个刚刚出道的后学晚辈？！”陈阅卿语气沉稳地质疑了几句。
“这……说来惭愧，大家可能都有点为名所累吧……边沐他无知者无畏，加之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所以……这人呐……一旦成名，不自负也渐渐变得越来越自以为是了，其他同行手上过过的病历我们一般都不屑一顾，久而久之，多少就有些固步自封了，边沐正好相反，精研百家之长，从中冷静地研判出更加对症的治疗方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些人其实前期都帮他‘试错’了……”话里话外，齐尚歧根本不服气。
陈阅卿非常不简单，论城府，他比齐尚歧可深邃多了。
微微一笑，陈阅卿语气平淡地问了问：“闲聊而已，自然点！那你倒说说看，边沐再过来诊治的话，下一步他会采取哪些治疗手段？”
“他得重启西药输液流程，大致要用到这么几种药……”说着话，齐尚歧把他能想到的药名和剂量简单说了说。
正在这时，边沐打门外匆匆走了进来。
“陈总！齐老师！闻院长那边还好吧？”打过招呼，边沐随口问了问。
“早让他家夫人给接回家了，你找他有事吗？”陈阅卿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他不是晕倒了嘛，关心一下而已。”边沐笑着说道。
“对了！小邵已经醒了，在她苏醒之后，护士们才遵照你下的医嘱给她喂的流食。”陈阅卿补充道。
“其实，从我们中医角度，下胃管那会儿她已经苏醒了，否则，再高明的护士她也下不了胃管呐！邵总的求生欲比一般人强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边沐笑着回应道。
“哦！你意思……她在装死？！”微微吃了一惊，陈阅卿惊讶地问道。
“多少有点那个意思，可能是担心众人在公司资产再分配之类问题上为难她吧！装个死狗不就蒙混过关了嘛！”边沐笑着解释了几句。
边沐那边话音刚落，齐尚歧顿觉有些后悔。
“早知道姓邵的有这心计，真不如早早赶来把功劳抢我手上，唉！先入为主了，先入为主了！”齐尚歧在心底不由地又打起他的小算盘。
“那你下一阶段准备怎么诊治啊？别介意啊！纯属个人好奇，绝对别无它意。”说到句尾，陈阅卿还特意解释了一下，那样子，好像是怕边沐多心。
“那得见了邵总才好判断，这不齐老师还在这儿坐镇嘛！最后怎么用药，还得由他老人家定夺！”说着话，边沐非常礼貌地冲齐尚歧微微欠了欠身。
“这话说的！你的病人你负责嘛！”齐尚歧随口回应道。
“呵呵……继续采用中医手段？”陈阅卿笑着追问道。
“如果没出现什么新的特殊情况，下一阶段得恢复西药，该输液了。”边沐笑着回应道。
“哦！真是辛苦你了！”说着话，陈阅卿意味深长地瞧了齐尚歧一眼。
四目相对，齐尚歧表情复杂地撇了撇嘴，随即将目光转移到别处了。
三人结伴同行走进病房，边沐又是好一阵把脉。
……
“望”、“闻”、“问”……边沐表现得特别仔细、特别认真。
“你谁啊？以前没见过……新来的吗？哪儿毕业的？”邵总说起话来逻辑还蛮清晰的。
边沐笑着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做了个简单介绍，随即叫过那位女护士长，当即下了输液的医嘱，其用药跟齐尚歧所预料的差不多。
不过，边沐少用了两种西药。
随后，边沐宽慰了邵总几句，也就退出了病房。
陈阅卿相信边沐的医术，笑着跟邵总客气了几句，跟众人打过招呼，他下楼乘车回家了。
齐尚歧跟邵总挺熟，说说笑笑着跟她拉起了家长。
边沐跟二人客气几句也就告辞下楼了。
住院部大楼楼下，边沐给闻伯庸打了个电话，告之邵总已无大碍，后续治疗或听齐尚歧的，或另请高明即可。
电话里，闻伯庸千恩万谢了半天，明确表示很快就把诊金打到边沐手机里。
……
晚上快到十点的时候，边沐给黄伯喜打了个电话，问他明天是不是也得上“六顺荣”公司会议室开会。
“哦！听这口气，你也接到与会通知了？”电话里，黄伯喜随口猜测道。
“是的！晚上七点多，董工董玉珊打的电话，让我明天上午一准出席，而且还说有可能要调整我的工作。”
“是吗？好事啊！改天咱爷俩喝几杯，他们也通知我了，明天一早就过去开会。”
“估计有啥大事？”
“改工艺吧！理论上他们也没啥实底，最后还得听咱俩的。”
“听您的还差不多，我算老几啊！”
“呵呵……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啊！”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明天见！”
“明天见！”说罢，黄伯喜那头把电话挂了。
第323章 技术外流
第二天，边沐起了个大早，分别给同事老林、郑姓主管、霍姓车间主管打了三个电话，跟他们打听了一下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都有哪些，他好心里有个准备。
老林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开会这事，随即恭喜了边沐几句，告诫他参会的时候，尽量少说话，最好干脆别发言表态，就当看戏好了。
边沐随口客气几句也就把手机挂了。
郑主管回复说好象是公司准备将特种车间的生产流程调整一下，开会为的是征求大家的意见，作为车间第一负责人，他也接到了与会通知，会议地点安排在办公大楼11层东头多媒体会议室。
霍主管回复说公司某一品牌的中成药销售业绩骤然下滑，公司高层有些震怒，打算将相关工艺流程修改一下，讨论的重点就是他们特01车间。
挂断电话，边沐心里有底了。
成天走街窜巷做各种市场调查，边沐对“六顺荣”医药公司所产各种品牌的中成药销售情况早就摸排得一清二楚，该公司在具体销售甚至生产加工方面存在什么问题，他都写进了市场调研工作报告里。
看现在这架式，董玉珊主管对那些调查报告并没有做过多的润色和修改，搞不好直接就发给顶头上司了，顶头上司八成是个内行，最后将相关报告直接转发给公司高层了。
公司高层还算有点见识，这才提出开会讨论讨论。
办公大楼11层东头多媒体会议室。
边沐早早地就到达会场现场了，其他与会人员都还没来，走到会议室门口，边沐探头朝里面观望了几眼。
两三个中年女保洁此刻正在清扫卫生，见边沐探头探脑的，几位保洁员都没搭理他。
走廊里，边沐随便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那儿刷了会手机。
“诶？！你怎么来这么早？不用这么积极吧！呵呵……”董玉珊也提前到了，冲边沐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不是盼着换个岗位嘛！这一回说不定就是次机会呢！”边沐笑着回应道。
“走吧！里面已经收拾利落了。”说着话，董玉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多功能大厅。
中排稍微靠后点位置，二人挑选了两个居中点的位置落了座。
“制剂车间责任重大，考勤、绩效、业务定期考核……方方面面都比咱们那儿要求可高多了，你若真被他们调整到那儿上班，时间方面，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自由了!”董玉珊笑着说道。
二人闲聊了没多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步入会场了。
董玉珊人缘不错，大多数人都愿意跟她打声招呼，边沐到底脸生，几乎没谁搭理他。
郑主管随后也到了，冲边沐挥了挥，他在第三排靠边随便找了个座位落了座。
霍姓主管来得有点晚，着着急急的，见边沐在后面坐着，还特意冲他挥手打了个招呼。
等大家陆陆续续基本到齐的时候，会场反倒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最后，那位章助理前男友终于露面了。
大帅哥一枚！三十出头的样子，发质乌黑，一看就是长年特注意养生保养的讲究人，高鼻梁，多少有点鹰钩鼻，大眼睛，是不是双眼皮那可看不清楚，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的，完全是一副时代精英的气质模样。
“挺帅气啊！后来跟章助理怎么就分手了？看他鼻型，怕是近距离不大好相处，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俩人处着处着就有些生份了。”边沐心下胡思乱想了片刻。
没过多一会儿，就见几位穿着西式工装的中年男女恭恭敬敬陪着一位老年男子慢步走上主席台。
“看长相，这位应该是章助理前男友的父亲吧？总公司一位极有实权的副总？”边沐心下暗忖道。
细心地数了数，边沐发现主席台上坐满了7位高管，那位老年男子年纪最大，居中而坐，那气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印象。
主持会议的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士，身着一套用料颇为讲究的西式套裙，人长得挺漂亮，气质还特别娴雅。
“好！我们开始开会了！首先，我向大家通报一个不好的消息，请大家好好思量思量，待会儿发言的时候，一定要言之有物，切忌空谈，物流园区的特别代表边沐来了没？”话到句尾，那女的突然提及边沐的名字。
“到！”嗓音洪亮，边沐连忙站起身大声点了个到。
“好！欢迎你列席公司重要会议，请坐！诸位，大家还记得雷学鸣吗？”主持会议那女的提到一位姓雷的人。
整个会场总共也没多少人，边沐四下里扫视了几眼，感觉最多也就30几个人，她在台上那么一问，台下所有与会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她一下。
“姓雷的啥人啊？”边沐冲董玉珊悄悄问了问。
“前员工，研发中心一位项目负责人，男的，名校毕业，就在公司准备提拔他当副主任的时候，突然辞职，走的时候还带走几位技术骨干，当时，双方闹得挺不愉快的。”董玉珊低头悄声解释了几句。
“是吗？那应该也是个牛人了？”
“嗯！品行有点那个……看这架式，今天怕是要提及技术外泄的事了。”董玉珊低声说道。
“哦！关键性核心技术外流？”
“嗯！”董玉珊回应了一下，不再多说什么了。
台上，那女的继续说道：“大家还不知道吧？雷学鸣在南方加盟了一家新公司，具体背景待会儿我们再做详细介绍，雷学鸣当初走的时候是签了保密协议的，结果，协议期一过，他的小动作也开始了，大家请看！这就是他主研的一款新药，‘壮筋丸’，跟咱们的‘益筋丸’大同小异，咱们是水蜜丸，他就做了大蜜丸，具体成份也做了特别精明的调整，大家别误会，我们今天聚集在这儿不是为了声讨他背信弃义，暂时也没准备跟他打专利官司，请大家过来，就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客观产生的市场压力，挺神奇啊！他主研的这款新药居然疗效胜过我们好几倍，一时间竟然成了畅销货！”
与此同时，台下走过去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士将所谓“壮筋丸”高清图片投放到4K级超高清投影大屏上，旁边还添加了一些关键性提示语。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爆发出阵阵惊呼声。
显然，与会众人都深感意外。
边沐猜测，那位姓雷的高工当初在“六顺荣”就职的时候，口碑肯定相当不错。
第324章 讨价还价
梅月时节，窗外，阳光渐盛，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门外多了两名男保安，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边一个，远远地站在走廊落地大窗下正在值班。
无形之中，那二位拉起了一道警戒线。
某种程度上，多媒体会议室俨然已经成了“禁区”。
那就是说，今天的会议内容是不允许对外透露的。
换句话说，一夜之间，边沐突然就成了“六顺荣”公司的“自己人”了。
这变得也太快了点！
黄伯喜一直没露面，或许途中堵车了？！
“听他昨晚说话那口气，老爷子对此次‘重要’会议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要是那样的话……今儿他还真未必到场参会呢！”边沐心下暗忖道。
成天在街面上各大药店、医院、诊所、居民区……做专业市场调查，“益筋丸”、“壮筋丸”对他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鉴于“壮筋丸”的奇效，边沐还专门研究过一段时间。
不仅如此，“九珍清肺丸”与“清肺抑火片”之间的种种差异，以及其它同类中成药与“九珍清肺丸”之间的异同，他也做过相应的类比性研究。
边沐属于那种从事什么工作都会尽心尽力的类型，平日里的研究结果他都会写成电子报告发到董玉珊的邮箱里，董玉珊每回都会回复“很好！”、“不错！”、“相当好！”……之类的评语，不过，从来不提什么具体意见。
台上，主持会议的那位中年女士借助超清大屏向与会众人展示了几份PPT文件，PPT做得非常精美，数据也很详实，边沐惊奇地发现，其中两份PPT文件的核心内容其实就是自己平时交付的工作报告。
“要不是‘益筋丸’的销售业绩突然大幅度下滑，我平时上交的这些东西只怕会永远束之高阁，唉！就冲这一点，这家公司将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边沐心下暗忖道。
他正坐那儿瞎琢磨呢，一瞥间，就见黄伯喜晃晃悠悠地走进会议室，冲台上众人微微欠了欠身，黄伯喜迈上台阶在听众席靠近门边位置随便找了个座位落了座。
“黄老！您来的正是时候，‘壮筋丸’对咱们公司造成的市场冲击来得太快了，再这么发展下去，‘益筋丸’怕是会被挤出市场呢！今天把大家请到这儿就是一起商议个万全之策，您这会儿方便指点指点吗？”主持会议那女的客气了几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一步，我这人说话直，说对说错还请各位多多包涵，韩助理！咱先不说别的，‘益筋丸’卖多少钱？‘壮筋丸’啥价啊？对吧！贵公司后来还整出一个豪华套装包装，里面装的药丸也没多大差别啊！时间一长，顾客慢慢也就回过味了，他们还能买账吗？”黄伯喜嘴上说得客气，不过，他这番话在边沐听来似乎有些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不仅如此，黄伯喜上来就委婉地指责了“六顺荣”公司几句，压根就没给台上坐着的秦家父子面子。
于中成药制配一道，黄伯喜啥水平边沐最清楚不过了，如此回话，边沐想着老爷子八成是成心的。
至于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边沐就全然不知了。
原来那女的姓韩，边沐猜测，以她的年纪，再加上她在台上表现出的那股子落落大方的劲儿，想必应该是秦副总的助理。
韩助理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的神情，不过，她人挺老练，不快的表情转瞬即逝。
“谢黄老批评指正，回头我组织他们专门开会处理一下，今后，我们保证同质同价！那……‘壮筋丸’疗效比咱们的同类产品显著这个问题怎么个解决，还请黄老指点迷津。”
“打官司呐！直接上法院告他，一则，雷学鸣单方面违背保密协议，这算啥？合同欺诈够得着不？再有，找个象样的律师，起诉那家小公司，不当竞争应该能沾上边吧？只要官司一起，雷学鸣也好，那家公司也罢，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正常运作。”得！黄伯喜开始出馊主意了。
边沐不由地看了董玉珊一眼，意思是他对黄老爷子的行为颇为不解。
“老爷子跟他们讨价还价呢！”董玉珊笑了笑，压低嗓音解释了一下。
“不见兔子不撒鹰？！”边沐悄声问道。
“嗯！老爷子以前也是做大生意的，他出的主意必须变现，否则，他只会顾左右而言它，唉！这二年的风气让他们给搞得……”说到这儿，董玉珊不由地轻轻摇了摇头。
边沐顿时恍然大悟。
“哇靠！咱还是太老实了！生意场到底还是生意场，甭管你轻易付出什么，对方买不买单那可就不一定了！这方面我以后也得学着点，否则，发屁个财！”边沐心下暗忖道。
一直以来，为人处事，边沐都是非常坦诚地先行付出，至于对方会不会以同等价值回报自己，那就全凭运气了。
将来开诊所其实也是一种经商行为，只要不违背医者正心，边沐也得学着精打细算，遇上不大讲理的、阴损刻薄的、虚伪成性的……必须跟他们讨价还价，否则，这辈子甭想发财。
“黄老！人家一直等到保密协议过期才公开发售‘壮筋丸’的，雷学鸣在这方面精着呢！另外，该药确实比咱们的‘益筋丸’见效快，负作用还不明显，公开的具体配方确实有所不同，所以……还请您在配方改进、生产工艺改进方面帮公司出出主意。”韩助理表现得很有耐心。
“是吗？那可就难办了！天气渐热，上岁数了，脑子反应可是慢多了，容我回头好好琢磨琢磨再答复你吧！”好嘛！黄伯喜装起死狗来了。
一开始，边沐倒不觉着有啥，反正“六顺荣”医药公司对员工也谈不上厚道，基本走的全是公事公办，私事免谈的路子，黄老爷子大半辈子的心血哪能是谁说拿走就拿走的。
真是的！
“那……好吧！您老先歇会儿，待会儿遇上技术瓶颈之类的难事我们再向您请教吧！”韩助理只能表现得大度一点，反正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
随后，韩助理提请台下众人先讨论一下，待会儿再议。
边沐注意到，秦副总、秦经理全是眉头紧皱的神情，显然，台上那二位对黄伯喜的表现尤为不满。
……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韩助理再次站起身走到台上居中位置，随口启发了几句，请台下众人各抒己见。
结果，台下众人的反应居然跟黄伯喜差不多，有说打官司的，有说改配方的，还有的说改动配药方式、生产工艺，麻烦也就解决了。
第325章 好货得卖个好价钱
众说纷纭，边沐凝神听了半天，感觉没一个能说到点子上。
“难道该公司平时就是这么开会的？尤其是这种迫在眉睫的重大研讨会？还是其实人们心底早就酝酿有好办法，就是不当众明说，为嘛？钱呗！钱不到位，就是不往外掏东西！这风气！唉……”想清楚这一节，边沐心里甭提多别扭了。
别的先不说，单论时间就是种浪费。
无奈之下，韩助理只得点边沐的名了。
“边沐！你在平时工作中早就发现问题了，之前又在临床方面工作过几年，方方面面的感性经验还是有的，来！谈谈你的看法。”
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突然被人点名，边沐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哎呦……不好意思，我一个后学晚辈懂得了什么，今天我过来是专程向各位前辈学习的，实在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无形之中，边沐也学“坏”了。
“跟其他同事比起来，你还是有些思维深度的，没关系，有啥说啥，权当活跃一下会场气氛嘛！”好嘛！韩助理这是把边沐当成提线木偶了啊！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边沐顿时就觉着气血反逆，朝着嗓子眼不断地涌奔。
边沐有些气不过了。
好在他在涵养功夫方面还是有些修为的，内心不高兴归不高兴，关键时刻，他到底还没有掉链子。
更何况，边沐有自己的私心：他得想方设法进入特01号车间、制剂车间待段时间，不然，自己这趟为啥来了啊！
压了压心头无名业火，边沐变得平静多了。
“那我就说说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其实，价格只是一方面，只要合乎国家规定，自主浮动空间还是得掌握在我们手上，就算定得略高一点，只要咱们生产的药品品质上去了，相信广大患者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技术上的措施，我建议把药名改一个字：把‘丸’改成‘散’，如何？”边沐站起身大声说出自己的建议。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黄伯喜一开始也认为边沐这是在插科打浑，凝神一琢磨，黄伯喜立马就明白咋回事了。
“这小子脑子就是好使，可惜……在理财方面却是个大傻蛋！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狠狠地从秦家父子手上敲笔大钱，将来还发个屁财啊！二货！”想到这儿，黄伯喜扭头朝边沐回望了几眼。
恰巧，边沐此时也在注视着黄伯喜，四目相对，黄伯喜嗔怪地瞪了他几眼。
“你的意思是……变内服药为内服外用两种制式？”突然，那位端坐在台上的秦经理开口说话了。
很明显，这家伙懂药。
“对！原先配方里的臣药先不变，至于君药嘛……或许应该调整一下，不过……我不大明白咱们公司相关车间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有些话也不方便乱说，没办法，言多必失嘛！”边沐笑着再次回复道。
“君药哪里用的不合适？”秦经理，就是章助理前任男朋友，这会儿再次质询道。
“我成天在街上做调研，发现现在的人生活方式变化特大，速度还特快，一百多年来，延用多时的传世名方是不是也应该本着与此俱进的原则略加改动改动？”说着话，边沐不由地看了黄伯喜几眼。
黄伯喜侧背对着边沐，此时压根没有留意边沐的意思，老爷子神态落寞地坐那儿不定琢磨啥呢！
秦经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朝他老爸看了几眼，再也不多说什么了。
秦副总脑子反应更快，轻轻咳嗽两声，算是给主持会议那女的传递了某种信号。
“边沐所提的思路还是蛮可取的，谢谢大家今天过来参会，今天的讨论就先进行到这吧！谢谢各位！再见！”好嘛！一场气氛紧张的研讨会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就在边沐陪着董玉珊走下台阶的时候，韩助理径直拾阶而上，跟边沐他们正面打了个照面。
“小边！秦副总有请，三楼小会议室！这边请！”说着话，韩助理将边沐客气地拦到一边。
“小边！你先忙，我先走了！”说罢，董玉珊跟随众人离开了会场。
临走的时候，董玉珊意味深长地看了边沐两眼，那神情似乎在提醒他，少说多听！
黄伯喜自然也被韩助理拦下来，客客气气陪着老爷子出门朝电梯间走去。
……
三楼小会议室，秦家父子、韩助理、边沐、黄伯喜，总共参会的就他们五个。
“小边！出于商业保密的考虑，法不传六耳嘛！我们只能临时中断会议，特意把你和黄老请来，大家共同商讨个万全之策。”秦副总突然开口讲话了。
秦副总一看就是那种文化程度较高的层次，说起话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好说，好说！刚才我也只是抛砖引玉，具体怎么操作，咱们还得听黄老先生的。”说着话，边沐朝黄伯喜所坐位置看了几眼。
会议室里再无其他闲杂人员，听边沐那么一说，黄伯喜自然也没必要装腔作势了。
“小边的提议非常正确，狗脊、牛膝、独活、骨碎补、续断这五种君药至少得去除两味，我建议只保留狗脊、牛膝、独活三样，其它药材不变，至于药引子如何安排，我们还得好好商量商量。”说到这儿，黄伯喜冲边沐使了个眼色。
边沐那得多聪明呐！立马就会意了。
“好货得卖个好价钱，之前是我太傻了，守着手头一堆黄金见谁给谁，指望着人家也能同样对我，结果……切！市场经济，既然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为啥不能跟眼前这对父子坐地讨价还价一番呐？！”想到这儿，边沐忽然就有一种醍醐灌顶，顿悟重生的感觉。
一直以来，边沐主要精力致力于精研中医领域内各种医术，想发财之心虽说颇为急切，一直却没什么长进。
经黄伯喜这么一引领，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好象有点上道了。
药引子如何调整，边沐其实早就酝酿得差不多了，经黄伯喜这么一点拨，他心里更有数了。
更何况，对面坐着的那对秦家父子一看就是那种吃肉不吐骨头且汤都不给别人剩一口的主儿，跟这种人讲仁义道德，那不白瞎嘛！
不论对错！今天这场交易，就算尝试，他也得随着黄伯喜跟秦家父子好好“说道说道”，至少，前前后后，边沐也得拿到10万红利才行。
第326章 区别对待
中医医师给人开方须遵循相关医学法则，其中有一条最为重要：君臣佐使。
一副完整、规范且疗效显著的中药，一般由君药、臣药、佐药、使药四部分组成，以“益筋丸”为例，该药公之于说明书的成份一共有15味药材，另外，出于商业保密的考虑，另有7种药材成份一直没有公之于众，将来怕是还是会守口如瓶。
公示的15味药材以狗脊、牛膝、独活、骨碎补、续断5种药材为君药，所谓君药就是最主要、最核心的药材成份，由它们这5种中药材来统帅整个药方，从而保证“益筋丸”的核心药效。
补骨脂、桑寄生、鸡血藤这3种药材为臣药，可以起到增强药性、巩固疗效的作用。
熟地黄、木香、乳香、没药为使药，起到进一步完善药方，协调药效，加强治疗的作用，从用药级别论说的话，这4种药材被“六顺荣”医药公司研发中心定为三级药材，其主要作用低于前面所列的那3味君药、3味臣药。
使药，“益筋丸”正式公开的说明书没有开列，应该是被当作商业秘密封禁起来了。
然而，这其中的秘密应该瞒不过那位雷学鸣和他带走的那几位技术人员。
多年之后，技术精湛的雷学鸣以“益筋丸”主体配方为蓝本，大胆且精心对君、臣、佐、使四大药材构成进行了某种调整，药品一上市就赢了个满堂彩。
更便宜、疗效显著、见效快，自然很快就打开了销路。
一时间，经典名牌老药“益筋丸”就有点儿卖不动了。
秦家父子立马就急眼了，赶紧召集相关人员紧急磋商应对办法。
边沐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才卷入其中。
出于自身经济利益考虑，黄伯喜说一半留一半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显得非常老练。
边沐与黄伯喜的见解差不多，也是削减“君药”调整“臣佐使”三部药的思路，不过，除了减去“骨碎补”、“续断”这两味主药之外，边沐还准备更换一味名为“鬼针草”君药。
事先没来得及多加沟通，黄伯喜是不是这么想的，边沐就无从可知了。
中医药传承千年，其制药宝库可谓博大精深，中成药配比炼制可谓五花八门、千变万化，后续在“臣药”、“佐药”、“使药”的选择上，边沐基本不大可能跟黄伯喜完全合拍。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二人都是中医药学高手，最基本的思路应该八九不离十。
秦家父子那可是老江湖了，一见二人拉出来这种架式，二人不由地对视几眼，当时就怀疑眼前这一老一少怕是事先早就商量过，这是跟他们唱双簧呢！
当代商界，信息保有量也是各大公司奋勇争先的生命线之一，秦家父子虽说平时作风保守，该了解的关键信息人家自然也没少摸底。
更何况，边沐还是秦总经理前女友介绍来的。
黄伯喜跟边沐私交甚好，秦家父子早就心知肚明，眼前这二位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肯定是为后续讨价还价做铺垫呢！
“黄老！咱们彼此合作都这么多年了，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吧？您放心，咱们可以先把合同签了，只要您提供的改进方案行之有效，老规矩，相关报酬分三次付清，具体数目包您老满意。”秦总经理发话了，他到底还是年轻，不想再浪费宝贵时间，有啥话直接讲到明处得了。
在他看来，黄伯喜仅仅就是贪财而已，其它方面，老爷子向来痛快，没得说！
至于边沐嘛……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有些吃不准。
边沐到底还很年轻，看他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正气，以秦总经理的阅历，边沐这种人只要示之以足够的尊重和礼遇，钱财方面，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太计较的。
于是，他先开口谈条件，想着把黄伯喜拿下来再说。
“那我把相关调整建议写一半，麻烦你把相关协议草拟一下，我们双方互相修改得差不多了，我再把另一半写给你们。”黄伯喜倒也痛快，直接亮明自己的意图。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韩姐！辛苦一下，出份协议书。”
“好的！请稍候！”说罢，那位韩助理转身出门张罗去了。
黄伯喜扭头瞧了边沐一眼，眼神里略显迟疑了一下。
回之以微笑，边沐礼貌地冲黄伯喜点点头，以目示意，明确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拆他的台。
黄伯喜立时会意，放放心心地取过纸笔，刷刷点点的开始书写相关调整方案。
“小边呐！你很能干，平时我们对你关心不够，还请多多理解！这儿也没外人，有些话咱们不妨说在明处，假如不是董玉珊平时多加关照，你在公司能待得这么自由自在吗？”这时候，秦副总突然开口说了几句。
“晚辈心里有数！要不是秦总经理事先关照，别的先不说，就那间单身宿舍我也捞不着住啊！同等资历，我能拿到那么多工资、奖金，肯定也是您二位关照的结果，二位领导放心，作为员工，我肯定会替公司分忧，待会儿等你们跟黄老什么都谈妥了，我会将我的相关建议写成文字呈上的，在下才疏学浅，最多也就是给黄老做个注脚而已。”笑了笑，边沐回应了几句。
报酬方面，边沐只字未提。
黄伯喜人家是技术方面的特别顾问，论关系，老爷子跟公司，也就是眼前这对父子是平等的，基于这个基本前提，他们双方怎么谈条件都不为过，讨价还价再正常不过了。
边沐不一样，他的正式身份是“六顺荣”公司的员工，有些事，对他而言，或许还就是本职工作正常责任而已，如果真是那样，边沐可就亏大发了。
“唉！当初应聘的时候，真该好好看看合同具体内容细节才是，万一有点什么伏笔的话，我今天可就全白忙活了，到了最多也就是争取一次工作调整机会，顺顺当当进特01车间上班，到那时，可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呢！10万块呢！十有八九这就泡汤了。”想到这儿，边沐心底多少有些沮丧。
“你太谦虚了！咱们公司办事向来公道，只要你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能够帮公司度过难关，公司肯定会重奖的。”果然，老奸巨滑的秦副总几句话就把签署对等协议的事给带过去了。
“重奖？！这世上所谓重奖可是没有固定标准的，多少才算？1万？3万5万？要是这父子俩全是小气鬼，搞不好连1万都拿不到手呢！”边沐越想越泄气，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些窝火。
第327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助理非常能干，由她出面，加上她后来叫来两位公司法务帮忙，半个多小时，黄伯喜跟公司的正式合同也就签好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边沐几眼，啥也没说，跟众人打过招呼，黄伯喜这就起身走人了。
边沐今儿算是让众人给上了一课。
黄伯喜在那儿跟秦家父子讨价还价的时候，边沐脑海里不由地翻腾了半天。
“在我和黄伯喜的帮衬下，‘益筋丸’肯定能夺回部分市场份额，如果霍主管、郑主管给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收复更多失地，这家伙一年下来，公司得少损失多少钱呐！就算从中抽取百分之一，那也不止10万呐！憋憋屈屈的这就任他们父子这么明着搞‘技术剥削’？！那我也活得太窝囊了吧！”想到这儿，边沐突然改主意了。
客客气气将黄伯喜礼送出门，秦家父子重新落座，十分客气地请边沐将他的技术建议写成书面资料。
“真是不好意思！我跟黄老没法比，他老人家在制配药物这方面那是绝对权威，别的先不说，仅特殊制药工艺，只要他老人家高兴，随便出让一点技术专利出来，咱们公司立马就受益匪浅，我不一样，我只是从临床用药经验的角度进行逻辑推导而已，想象成份还是有的，时至今日，我连中成药比较重要的关键性制药环节都一无所知，所以……我的建议其实可操作性并不是很强，要不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回头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待等时机成熟，我会向董主管上交一份电子报告的。”灵机一动，边沐祭起一个“拖”字诀。
没办法！对面坐着的那对父子太TM精明了！
受黄伯喜、骆家铭等人启发，从今往后，边沐已经开始寻求当场技术变现了。
知识产权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讲规矩的话，最好拿现钱表示一下诚意，否则，小爷不伺候。
听完这番话，秦家父子不由地都是一愣，随即秦总经理笑着说道：“这好办！待会儿我就请韩助理安排一下，从明天起，你就可以自由出入特01号车间和制剂车间了，我们会给你办张新胸卡，特卡！你愿意在车间待着，我就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如果在车间嫌太过机械、沉闷，你不妨继续担任你的市场调查员，所有车间都将对你开放，正如你所说，时机成熟，还是请你把相关技术建议直发到我的邮箱，董玉珊那边以后也不用发了。”
“谢谢秦总关心，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是市场调查员的身份，不过，重要车间我可以进去参观学习了，平时，我还骑着摩托车四处奔波为咱们公司略尽绵薄之力。”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边沐也就不打算画蛇添足了。
“好说，好说！为便于你正常工作，我会把相关手续让他们尽快办好！合作愉快！”说着话，那位秦总经理起身跟边沐握了握手。
冲秦副总点点头，边沐出门乘坐电梯离开了办公大楼。
饭点已至，边沐上公司餐厅随便吃了点，一路散步这就回了单身宿舍。
“咦？！对面好像住了同事了，过去打声招呼呗！”想到这儿，边沐走到斜对门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门开了，是位女士，看样子，也就比自己大几岁而已。
“边沐！住你斜对面，你来之前，整层楼就住我一人。”面带微笑，边沐自我介绍了一下。
“陶文婕，市场企划部，刚刚才办完报到手续，平时就你一人啊？晚上不害怕吗？”
“不会的，楼下热闹得很，看你一脸倦意，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就是打个招呼，改天聊！”
“好的！晚上一起吃个饭！”
“客气！拜拜！”说罢，紧走几步，边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休息了。
……
下午没什么事了，骑着摩托车，依如既往，边沐上麦家别墅给麦夫人做针灸治疗。
麦夫人近期恢复得不错，对边沐也变得更加信任了，该说不该说的，时不时的，她总能爆出几句惊人之语，边沐聪明，从来不表态，权当她啥也没说。
汤药已经停服了两天了，麦夫人并无什么不适反应，看样子，只要假以时日，她应该很快就会康复了。
后脖梗两针，小腿内侧各扎一针，生姜灸同时并举，边沐一边用点着的艾条灸那几片生姜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麦夫人瞎聊了几句。
“小边！辛苦你了啊！我爸妈总夸你来着，一直建议我出资帮你开家诊所，凡事自己说了算，另外还能多接触接触病人，我知道！干你们这一行，临床经验积累非常重要，是吧？”麦夫人这是随便说说？还是真有这想法，一时间，虚虚实实的，边沐无以判断。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以后再说吧！万一需要帮忙，我不会跟您客气的。”边沐笑着回应了几句。
“你这话我爱听，对了！我爸妈年纪大了，时不时需要推拿、按摩一下，你每天那么忙，还得照顾我，我们可不敢再劳动你大驾，方便给我们推荐一位象样的中医理疗师吗？”
“有倒是有一位，不过，她现在还在我们老家医院上班呢！二老要是真有意，不如在我们县医院办个住院，我师姐每天都可以给二老做相应理疗了。”边沐笑着回复道。
“这……去县城住两天呐！生活方面怕是还是不大方便，我们出高价请她过来待段时间，如何？”
“那可不行！她儿子还小呢！心肺宝贝的，她可舍不得把孩子一个人安顿到亲戚家，她正准备往市里调呢，到时候，再请她给二老做理疗。”
“哦！她打算往哪家医院调呢？”麦夫人随口问道。
“‘晖康’啊！就是我先前打工的地方。”
“那我倒是能帮点忙，要不你问问她，要是准备好的话，我这就帮她联系联系。”
“那倒不用，其实，她的工作基本已经定了，只是她儿子上学是个麻烦事。”
“咳！我还当啥事呢，上学？对我来说，那还叫个事啊！说吧，想上哪家学校？”麦夫人不由地眼前一亮，立马就想把这事给揽下来。
边沐啥样的人，麦夫人觉着自己已经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这么能干，只要他能看上的同事，医术方面肯定非常优秀。
“那我回头问问她！”
“尽快啊！咱这也算是互利共赢啊！呵呵……不仅上学的事我包下来，她们要是暂时不打算买房的话，我还能帮着他们租套合适的房子。”
一听这话，边沐自是又惊又喜。
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实话，边沐独自一人在丽津城闯荡，多少有些势单力薄，穆莳叶要是合家搬过来，边沐身边的团队力量可就壮大了。
多年之后，事实证明，一个人若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势”字特殊含义可得好好参详透才行，造势，人还是最核心的问题。
第328章 钦差大臣
丽石县第一人民医院，中医推拿按摩科，第003诊室。
下午四点多钟，接到边沐的电话，穆莳叶欣喜若狂。
“你在那边混得可以啊！这么快就都办好了？！那我这就准备办理辞职手续？”低声回应了两句，穆莳叶连忙跟一位男患者交代了两句，悄无声息地从诊室里遛出来，上楼道里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我上回咋从咱们医院走的，你忘了？！”电话里，边沐提醒了一下。
“你担心他们不放我走？”电话里，穆莳叶失声回应道。
听说话口气，穆莳叶显然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推拿、按摩、针灸一道，你现有真实水平到哪一境界了，你自己怕是都不是很清楚，别的地方我不敢胡说，就丽津周边而言，你至少称每月2万级收入，匡衣衡、马院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吭声，他们自然也就装糊涂了，反正正高肯定没你份，在他们看来，除了踏踏实实等退休你还有啥蹦跶劲儿？！你只要贸然递交辞呈，他们立马就被惊醒了，到那时，别说签字放行了，你连档案都提不走。”电话里，边沐郑重其事地提醒了一番。
人与人之间，拉开时空距离，彼此会看得更清楚。
在丽津闯荡这段时间，边沐没少反观原先工作过的县医院，偶尔也琢磨琢磨匡衣衡、马院长那些人为人行事的潜在逻辑，时间拉得越长，之前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啊？！那怎么办呀？！我可不想耗死在这儿，为了我儿子，大不了医保、养老我都不要了！”
“那都是气话，说说也就罢了，事情哪能那么办呢！不如这样，你呢，打今天开始，一切照常，就当我啥也没说，在咱们医院，你只要严守中庸之道即可。我呢，先正式拜会一下那位新任院长，把你工作调动的事尽快落到实处，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可能会考考你，你啥水平我心里有数，咱怕啥？！再有，麦夫人看着挺凶，只要对了脾气，其实蛮好相处的，通过她，我先挑选三所比较理想的学校，你从中挑一个，然后我再把这事给你落到实处，哪个班？班主任啥样，我尽量都给你敲定了，对了，房子也一并给你租好，到那时，咱们再设计一个可行的脱离医院的方案也就差不多了。”电话里，边沐谈了谈他的设想。
“人还得进城，你自己可能还没察觉到，你现在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可是沉稳老练多了，没问题！你咋说我咋听，这事就拜托你了。”
“嗯！那你先忙着，我上医院看个病人，再聊！”
“大恩不言谢，不管这事最后成与不成，你的诚意我都记心里。”
“言重了！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不多说了，再见！”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其它事都好说，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相信最终都能如愿，唯独怎么应付匡衣衡和马院长，边沐心里是一点底儿也没有。
上回多亏章助理大力协助，骆家铭又特给面子，这一次，因为外人的事，边沐跟章助理可开不了口，再说了，当初那套方案也未必就适合穆师姐。
抬头看了看远天，边沐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总能找着道儿的。
……
新来的女同事陶文婕执意请客，边沐也只好顺水推舟地陪着她上街随便吃点自助火锅。
年纪轻轻的，陶文婕还挺注重养生，直接点选菌菇三鲜锅底，牛肉卷只要了一点，用她的话讲，有点肉味也就行了。
客随主便，边沐选了个番茄底料，以素为主，牛羊肉各点了三两，照平时，边沐至少得吃两斤多，没办法，脑子消耗大吃得自然就多一些。
“听说你最近要高升了，好象还是连升三级那种。”一边吃着，陶文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是吧！本人还毫不知情呢，你一个刚刚报到的新员工哪来的这种消息啊！”边沐当时就被逗乐了。
“企划部干嘛的？再说了，咱们公司上面不还有个‘康棣’药业那一片大天罩着了吗？”陶文婕笑着回应道。
“哎呦！闹了半天，您是上面空降的‘钦差大臣’呐！失敬，失敬！”边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笑了两句。
话虽如此，边沐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她一来了就能住进单间宿舍，原来大有来头啊！而且……她来的时机也挺凑巧，雷学鸣、业绩陡降、新配方……哇靠！一个女孩子，跟男同事见第一面儿就主动请客，原来另有玄机呐……”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加了几分小心。
“‘钦差大臣’不敢当，不过……跟你有点像，勉强算是特岗员工吧！”
“谦虚，谦虚了！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切！初次见面我就不防你，肯定对你是有所了解的，你也不用跟我这么虚与逶迤吧！”嚯！陶文婕说话还挺厉害，跟她那俏丽动人的面容多少有些不大搭。
陶文婕，一米六几的个头，不高不低，模特身材，眉如烟黛，秀目如泓，虽说穿着显得比较休闲，举手投足间却显得家庭出身还挺高，反正怎么看都不象寻常老百姓家孩子。
要不是她出语惊人，边沐还以为她是什么高知或者演艺世家的子弟呢。
尴尬地笑了笑，边沐感觉自己有些接不住对方的话茬，把头一低，老老实实吃起自己的小火锅。
“你是大才，人品又那么方正，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多年以来，秦家父子处心积虑地把一个好端端的子公司搞成他们的独立王国，上级公司的资源他们是一点儿也没少要，‘六顺荣’产生的利润他们能少交一块，绝对不多交一分钱，原先吧……看在老的还有些才干，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他竟然想让‘六顺荣’彻底姓秦，还要原封不动地转到小秦手上，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康棣’药业的董事长，你能坐视不理吗？！”陶文婕的话锋越说越尖锐。
边沐当时就懵圈了。
“这主儿到底啥身份呐？！说的那些话怎么句句如刀刃呢？哇靠！这种事我哪接得住啊！凑合吃几口，我还是赶紧闪人吧！”边沐不想无事生非，撇撇嘴，完全没有接着对方话茬往下聊的意思。
“怎么？！惊着你了？呵呵……白天你是参过会的，雷学鸣怎么回事你也有所耳闻了，想过没有，假如雷学鸣从一开始就跟秦氏父子是一伙的，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你多少也能猜着一些吧！”
此言一出，边沐着实吓了一大跳。
第329章 连环套
以世俗的眼光看的话，跟苏琳雯、小瑛姑娘相比，陶文婕似乎高着一个档次，边沐也没多想，反正一个人吃饭也挺没意思的，佳人对坐，秀色可餐之心他倒是没有，赏心悦目那也是一件美事。
谁曾想，火锅没吃几口，陶文婕连出惊人之语，一时间，直接把边沐吓得够呛。
本能的，边沐暗自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卷入到上下两级公司的内讧之中，筹钱、开诊所才是自己人生大计，其它破事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不瞒你说，我这人吧，胸无大志，眼下就想在贵公司多学点医药方面的新知识，同时多筹点钱，然后辞职开家象样点的小诊所，老老实实做我的中医大夫，至于其它人事，我是真不想介入，说实话，我也没有介入的背景和能力，所以……你刚才起的那些话头有点吓人，我是怎么也接不住的，要不……咱聊聊最近的新电视剧吧！”想着对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边沐琢磨着倒不如据实以告，不为别的，相互理解一下，好好把这顿火锅吃顺溜了就得了。
话音刚落，陶文婕“噗嗤”一声就乐了。
“哈哈哈……看把你紧张的，又没拉你下水，这就急着置身事外了啊？身为医者，最起码的公正之心得有吧？怎么？全抛撒到月亮上了？！”说着话，抬起一双如水秀目，陶文婕望了望天边的明月。
边沐扭头远望两眼，随口说道：“阴历十八，圆月依旧，纳采、订盟、主和，忌议事。”
“呵呵……你国学方面的修为是挺不错呀！触景生义，脱口而出，自自然然的，不像我身边那帮纨绔子弟，一个个绣花枕头似的，一遇正事就打回原形了。”
“过奖！我就一个小医生而已，只要严守住‘医者仁心’这条红线就够了，不像你，出身好，才志高远，公正二字自然hold住，唉！你上我老家转转就知道了，时至今日，我们家连套署我们自己名字的房产都没有，我也二十好几了，让父母还住在出租房里，自己还啥都不是呢！再掺和到你们那些大事里头，将来我怕是连开家小诊所的机会都没了。”边沐知道对方大有来头，她之所以突然搬到自己对门住，怕是另有深意，既然人家开门见山，边沐这边也必须在第一时间亮明自己的基本立场。
天下事，不论大小，最怕纠缠。
好事也好，坏事也罢，打一开始双方要是明锣对明鼓，一点儿也不纠缠，最终双方大概率都还过得去，不结怨，免结仇，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两不相欠。
这个道理，上高中那会儿边沐就已经琢磨明白了。
“呵呵……敬你人品方正，人也有一定的本事，我这才开诚布公跟你谈一谈，没想到反倒把你给惊着了，没事，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对了，待会儿你还要不要上闻伯庸那边探望一下邵总？”
一听这话，边沐当时就愣在那儿了，瞪大眼睛盯着陶文婕看了几眼。
“别这么看着我，要怪你就怪姓邵的做事没点分寸，啥钱也敢挣。”陶文婕神态自若地回应了几句。
沉默片刻，边沐猜测着说了几句：“意思是邵总也参与到秦家父子那些烂事里了？”
面露微笑，陶文婕轻轻点点头。
“看这意思，我在‘六顺荣’怕是也待不了多久了吧？”说着话，边沐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嗨！你想哪儿去了！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老是钻牛角尖呢！事有碰巧，你恰好又跟各方面都有些联系，新配方一事又离不开你那聪明的大脑，其它事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放心吧！不会毁了你的前程的，相反，事情处置完毕，说不定我们还会给你投笔钱呢，小诊所太小，你倒不如从那种全新正规工作室做起，那样的话，你还真有可能将当代新中医事业发扬光大呢！”
此言一出，边沐总算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了许多。
“唉！没想到家庭出身对一个人的影响这么大，他要不是出身小门小户人家，此时此刻抓住机会，稍微变通一下，他所谓的小事业不就蓬勃而起了嘛！真是可惜了！”陶文婕不由地心下暗忖道。
“听你这意思，邵总可能还得承受刑事指控？”边沐惊讶地问道。
“那可不！要不她能吓得半死？！说实话，我们其实已经做了她就此离世的准备了，没想到，你老人家居然妙手回春，把她又给救过来了。”
“她的病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多多少少……她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边沐不讨厌陶文婕，有些话，他还是愿意据实以告。
“那倒也不是，以她当时的症状，确实已经扣响鬼门关大门了，没想到，天降小神医，你居然帮她打通了关键经脉，活生生上演了一出起死回生的大戏，下胃管的前后，她确实是装死来着，不为别的，就是想逃避法律制裁，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跑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那……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走相应的法律程序，那也得给她办个保外就医之类的手续吧？”
“差不多吧！你也不用紧张，我们暂时还不打算动她，小毛毛虾而已，冲你的面子，先放她一马好了。”
“她犯的事大吗？”边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前前后后牵扯了十几家公司，她呢，恰恰又多次充当了保人、举荐人、中介、投资人……多种角色，杂七杂八的，不合规不合法的资金加一块，上亿了！你说事大不大？”
这一回，边沐是真的惊着了。
“这么多？！”
“这还只是最近三年的账呢，三年前，十年前，有关部门不得跟她一笔一笔地核算呐？你说，她的病是不是吓出来的？”
话说到这儿，边沐脑子多少有些不大够用了。
一时间，面对如此特殊的患者，边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应对了。
沉默……
陶文婕好象知晓边沐在想什么，她也不多话，招呼一位年轻女服务员给添点汤料，顺便又点了两碗用来解腻的“芙蓉粉丝清汤”。
思索良久，边沐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正经八百接诊的患者，先帮她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说句不该说的，假如你临时有事，去不了，闻伯庸和齐尚歧铁定束手无策，更何况，齐尚歧压根儿就不上心，姓邵的犯的那些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名利心那么深重，齐尚歧绝对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了，姓邵的还能挺过那一关吗？那不就一了百了吗？你这一救……她迟早得上法庭，对她来说，好事？还是更糟糕了？！人呐！命运多变，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怎么样。”说着话，陶文婕还感慨起来了。
“我吃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说啥我也得过去瞧瞧，好歹把正常疗程走完吧！”
“我送你吧！大老远的。”
“那也行！那我去结账吧？”
“说的是我请嘛！下回你请我，不过，得是大餐才行。”说着话，陶文婕点手叫来一位年轻女服务员把帐给结了。
第330章 10万诊金
可能出于隐没行踪的考虑，陶文婕的座驾停放在公司北门东北方向一个收费停车场，二人结伴同行跨过两条小街才找到那辆灰色越野车。
合资车，20万上下的样子，两三年前的款式，七成新，不显山不露水的，搁哪儿都不会引人注目。
“这款式、这颜色，应该是她精心挑选的，不为别的，不引人注目而已，看来，她此次前来‘六顺荣’是身负特殊使命的，看她的气质，说话的气势，应该大有来头，秦家父子安享其成的小日子怕是快过到头了。”想到这儿，拉开车门，边沐坐到后排靠右座位上。
一路之上，陶文婕倒是谈笑风生的，只字不提敏感人士，闲聊中，边沐得知陶文婕喜欢收藏瓷器，年纪不大，倒是个资深“瓷友”。
晚上八点多钟，“怡康”医院大门口显得冷冷清清的，值班男保安就剩一位了，此刻正躲在值班室看电视呢。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当心点啊！”
“没事！要不是这二年事多，偶尔，晚上我还跟人飙车呢！”陶文婕笑着回应道。
“你真够虎的！走了！”说罢，边沐下了车。
一直目送灰色越野车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边沐这才转身从小侧门进了医院。
值班的是个上了年岁的男保安，见有人进门，侧过脸扫了几眼，啥表示也没有，任由边沐径直朝住院部方向走去。
……
邵总的情况比边沐预想的要略好一些，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定的光彩，可能因为她平时比较注意保养吧，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眼角眉梢、额头居然没什么皱纹，相对而言，她可比闻伯庸显年轻多了。
“边大夫！我能不能少喝点米汤啊？小米红枣那种……”邵总轻声问了问。
“眼下还不行！得亏您之前比较注重养生，眉宇间积蓄有丹阳之气，这才闯过这道险关，但是，您心力交瘁多年，元气大伤，再加上我们做医生的无法了解的特殊原因，您体内肠气、胃气远远不足正常人的五分之一，这种情况下，六周之内，您是无法恢复相对正常饮食的，这方面的情况相信齐老师早就给您讲得很清楚了。”说着话，边沐坐在板凳上给邵总搭了搭脉。
“嗯！你们说的基本一致，唉……那就算了，活到哪天算哪天吧！”邵总显得意志消沉得很。
从陶文婕那里已经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边沐再说别的也没什么意义，念在她是自己的病人的份上，边沐一心只想着通过自己精心诊治，让老太太早点去掉胃管再说。
依如既往，边沐搭脉用时长达一刻钟上下。
“还行！您的睡眠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可喜可贺呐！我再开个方子，明天让他们把汤药给您调整一下，一天四次，您也记着点，万一她们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你得及时提醒她们一下。”边沐笑着解释了一番。
不管怎么说，邵总看着没那么讨厌，商界的事向来波谲云诡的，是非曲直往往很难说得很，好人？坏人？哪有一定之规，不过……听陶文婕说得那么决绝，眼前这位邵总铁定是违法了，将来等待她的还不定啥命运呢。
想到这儿，边沐忽然心生几分感伤。
起身走到茶几跟前，边沐提笔开了张方单，再扯下一张空白处方，边沐提笔将注意事项详详细细逐条一一注明。
刚刚料理完这些事，一抬眼，边沐就瞧着闻伯庸打门外慢步走了进来。
闻伯庸穿着白大褂，看那意思，这是夜巡查房呢。
冲边沐点点头，啥也没说，闻伯庸径直走到病床前跟邵总拉了几句家常。
正在这时，邵总的儿子、儿媳来了。
众人互相客套了一番，闻伯庸冲边沐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了病房。
边沐跟邵总儿子、儿媳打了个招呼，随即也离开了病房。
“上我办公室坐会？”
“有事？要是没啥要紧事的话，我得回去了，最近手上积压了几本书，得赶快看完才行。”边沐也没客气，有啥说啥。
“不急，你还是骑摩托车来的？”
“朋友开车送我来的，怎么了？”
“上我办公室聊聊呗！待地儿我让老王开车送你，不急吧？”
“那好吧！您请！”
“又客气上了，大神医！你先请！”随口开了句玩笑，闻伯庸陪着边沐朝连廊天桥方向走去。
……
“卡里有10万，密码是卡号后六位，你最好明天一早就把钱提走，省得夜长梦多。”说着话，闻伯庸将一个大号白色信封递给边沐。
“这是啥钱？”边沐没接。
“我那发小心多，这算是我和她给你的诊金吧！你放心，相关手续我都给你搁信封里了，你明天随便找个营业网点出示一下就可以提钱了，不用预约。”闻伯庸表情平静地解释了一下。
“诊金您已经给过了，这钱我不能收。”边沐坚辞不收。
“怎么说呢……我这个发小吧，就性情而言，多多少少有些古怪，你要不收下这笔钱，她心难安呐！这么说吧，你只有收了这笔钱，她才会相信你会精心为她治疗，所以……反正也是合法收入，相关证明我也一并搁信封里了，你还是收了吧！这是你应得的，一条人命10万块，说起来也够便宜的，别过意不去。”闻伯庸坚持要给。
“算了！这钱说啥我也不会收的，要不……她家公子正好来了，找个合适的时机，你把这笔钱给她儿子得了。”
一听这话，闻伯庸不由地愣了一下。
“啥意思？！就算你不收，直接退还她本人不就结了，怎么还落她儿子手上了？”
“怎么说呢！您是明白人，我呢，因为有那么点小特长，平时接触的人也就比较复杂，您懂的……邵总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而且不是道听途说那种，人活在世，都不容易，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儿子手头必然很紧张，拿了这笔钱，他们母子也方便些。”
闻伯庸那可是老江湖了，边沐啥人他自认为早就摸得透透的了，边沐这番话一出口，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小帅哥了。
发小到底犯了多么严重的事，闻伯庸虽说略有耳闻，到底还是不摸实底。
显然，边沐知道的内情远比自己精准且信息量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