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越天阁,她两耳不闻沸沸扬扬的谣言,一心只按着师父布置的任务,做事。
磕丹药、打坐、看书,一样不落,生怕自己又被赶走。
她已经挪了两处地儿了,偶尔觉得有如浮萍般漂泊的凄凉思绪,她此时就只想驻足在一处。
旁人百日筑基,她用了七日,堪称修仙界的奇迹。
这七日,她在仙躯转世,以及各种丹药的扶持下,很快就洗髓、打通经脉、引灵入体了,连连突破炼气三层,直至筑基一层。
长老们夸她有天赋,只有道士毫无喜悦的神情,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得很。
“师父,我已经筑基了,你是不是该奖励下我?”
卢雨晴托着脑袋,打量着道士。
道士在棋盘上落了黑子,雨晴便落了白子:
“我想回去看望下小娘。”
“好。”
“你居然答应了?”卢雨晴疑惑得很。
她赶忙将手里的棋子放了回去,高高兴兴地下了座。
她披头散发,穿着灰衣,像个小乞丐。
回到了陈府里,这才明了为什么道士肯她回。
原来她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的人,连消失都消失得这么彻底,一切都没有了她的痕迹,没有人再从口中提起“三小姐”。
小娘住在原先的屋子里,拿着针线缝着刺绣,哼着她哼了许多年的摇篮曲儿,气色红润。
她站在门口,注视了许久后,不敢上前。
一扭头,她又回到了越天阁里。
“他们都和我一样,在人间没了存在吗?”雨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陈府的他们像是被消除了记忆样,看见她,竟不识得。
师父摇了摇头,对着雨晴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雨晴皱了自己的眉头:“观音告诉你我身份?你知道我是仙妃?”
师父毫不隐瞒,点了自己的头。
“你还知道什么?”
雨晴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房门就被打了开来,进来的人是他们修仙小班的班长,名唤夜天,年长她十五岁。
“师伯,凌雪峰的掌门来了信,说是会亲自来见见师妹。”
夜天说着,跪了地。
“他?要见悦悦,作何?”
“李兄,本尊可是要将宝贝儿子许给你的爱徒啊!”凌雪峰的掌门,凌傲海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进来。
李道士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悦悦还小,还未到这时候。”
“你这老儿,该不会心悦你徒儿,想……”凌傲海一脸的贼笑,长长的眉毛也晃动着。
“那可是,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师父肯定喜欢我。”
卢雨晴一脸臭屁地昂首挺胸。
凌傲海一愣,盯着卢雨晴出了神:“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道士点了头。
凌傲海搓了搓自己的手,道:“你这眼光也是越来越刁钻了,这凡人小姑娘若是放在南岭国里,可排不上……”
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道士打住:“凌掌门,若是无事,请回吧。”
“哪没事啊,这是本尊亲自来通知你们越天阁,下个月的今日,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猎月赛,够诚意了吧。”凌傲海发了请帖给道士。
卢雨晴见状,一把从道士手里夺了请帖过来,对着凌傲海道:“我去。”
凌傲海笑:“小丫头啊,这凌伯伯也就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可别当真。犬子,本尊知道,他比较泼皮无赖,配不上你。”
卢雨晴对凌傲海的话,觉得疑惑得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哪儿不好了?
待到道士送走了凌傲海后,她“啪”地把门关上了。
“师父!”卢雨晴喊叫,“给我面镜子来。”
道士挥手,一面镜子便出现了。
卢雨晴对着镜子,琢磨起自己的容颜来,只见得镜子中的自己面容上有一大半的青色印记。
她“啊”地一声,扔掉了镜子,食指指向了自己:
“这是我?”
道士愣,又点了头。
卢雨晴这才意识到这么个问题,她落入凡间后,跟着小娘,小娘从未让她照过镜子,也从未让她同府上的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
她一直就只是绕着小娘转,从未出过府,过着宅女的生活。
十年,她被小娘保护得很好,只为小娘生病流过泪。
现下里,她是意识到了,原来自己的面容上竟有这么大的一个印记,她……
“师父,我的脸还有救吗?”卢雨晴开了口,瞬间意识到为什么旁人都不喜欢和她走近,“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会排挤我,所以你才留我在身旁的?”
道士摇了摇头,对着雨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师是谁,为师从哪儿来吗?若是你赢了猎月赛,为师便通通告诉你。”
“师父,我早就从长老口中把你摸清了。我又不傻,我不需要你亲口告诉我。我想你能不能让我好看点?把我脸上的胎记给我去了?”
卢雨晴想到道士是个瞎子,瞎子是看不到她脸上的印记的。
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又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道士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从前就认识一般。
难道他是想告诉她,他有另外的名字?
难不成他是天上那位脾气古怪的她老公?
“算了,如果我赢了比赛,你把你脸上挡眼睛的东西摘下来,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面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