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8章 第一
翁游的手段在外界看来，只是瞬息之间。
各族的神通者隐约发现方尘脸上露出了一抹茫然之色。
人族神通者纷纷暗道一声不妙。
就在他们以为方尘接下来会跟前面那两位一样自刎的时候，却发现方尘的神情逐渐平复。
然后。
他们看见翁游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位就好似看见了某种大恐怖之物，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冷汗不断狂冒。
“翁游！”
帮他护法的几名南神族神通者见状，当即变了脸色，发出一声厉喝。
或许是这一声厉喝的缘故，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只见翁游凝练出一柄仙元利刃，直接嘎了自己的脑袋。
噗嗤——
三颗脑袋齐齐跌落在地，滚出老远。
现场鸦雀无声。
戴丛云惊疑不定的看向方尘，又看看翁游的尸首，眼神渐渐凝重。
“不会吧……”
几息后，附近的神通者纷纷回过神，神情各异，但有一点相同，他们都用隐晦的目光扫了方尘一眼。
这一眼充斥着狐疑，忌惮。
虽然他们没看出什么端倪，但翁游变成这幅模样，明显是在对方尘下手的时候，出了差错，自己被操控了心神。
“方兄，你的神通可以对抗南神之瞳？”
戴丛云神色复杂的看向方尘。
本以为这场圣塔之战会被翁游彻底搅局，没想到对方转瞬间已经死在一位自己口中的‘弱族’神通者手上。
事情的变化，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
方尘轻轻摇头。
“真不是你？”
有神通者面露狐疑。
方尘依旧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众人心中半信半疑，但他们眼下也顾不得太多，既然翁游已经毙命，余下之人还是得按照先前的名次陆续认输离开。
“你们几个，翁游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走？”
有人对那几名南神族神通者呵斥道。
这几位南神族神通者面露不甘之色，对视一眼，随后发出一声冷哼，捏着身份牌直接认输离去。
他们一走，其余人也都心甘情愿的离开，没有再出现意外。
到最后，偌大的地界，只剩下方尘和戴丛云两人。
彼时，神域万族那数不尽的内景地，都把目光对准了此间。
有神族、有异蛇族、有南神族……有金刚族、有炎族、有人族。
方尘和戴丛云都发现，虚空之中，密密麻麻都是内景地的门户虚影。
“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戴丛云有些感慨：“有我的族人，也有你的族人，有我族圣者，也有你族圣者，十二强族，百大强族，可以说神域之中绝大部分顶流，都在观看你我之间的这场战斗。”
顿了顿，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想试试，看看我在你手中，能撑过几招。”
“那就试试。”
方尘轻笑颔首。
……
……
虚空楼宇之上，神域之中最精锐的一批圣者都在此间观看圣塔内的境况。
当翁游自刎后，此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
一道道目光忍不住瞥向南神族圣者。
神族圣者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调侃机会，他淡淡笑道：
“看样子你们南神族这一次，想要拿第一很难了。”
“呵呵。”
南神族圣者冷笑一声，“我们南神族拿不到，你神族就有机会拿到了？”
言罢，他目光狠狠在方尘身上剜了一下，随后冷冷的看向方烈：
“你族后辈到底觉醒有哪些神通？”
他很想知道，对方是持有什么样的神通，才能连南神之瞳都可以轻松破去。
翁游之死，说实话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场圣塔之战，必是翁游拿到第一。
因为以戴丛云的手段，根本战胜不了觉醒了南神之瞳的翁游。
可千算万算，他们也没想到杀死翁游的不是戴丛云，而是一名弱族神通者。
“在下也不甚清楚，等此战结束，在下问一问便是。”
方烈笑着拱拱手。
南神族圣者也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愈发阴沉。
……
……
戴丛云动了，他先是看了一眼漫天的内景地门户，然后便施展出毕生最强的手段，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恐怖的仙元，近乎填满整个废墟城池，戴丛云这一刻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六转，他的修为，好似跨过了瓶颈，直入七转之境。
就在众人以为戴丛云这一击怎么也要奏效时，他们却发现方尘已经出现在戴丛云身后，仙元凝练的利刃，架在戴丛云的脖颈上。
一丝丝血珠从利刃口渗出。
戴丛云轻轻叹了口气，压下体内暴动不已的仙元：
“我输了，恭喜你。”
“戴兄，请吧。”
方尘笑道。
戴丛云轻轻点头，当即认输离去。
至此，方尘轻松的拿下了龙圣城六转第一的美名。
“人族和这些强族之间的差距，倒是没有想象之中的夸张。
但我这种只属于个例，真实的情况是，戴丛云之流的仙元之浑厚，远超同阶人族太多太多。
我这样的个例难以复制，所以人族唯一变强的途径，就是多出圣者，增加至尊骨。
如此往后，也有一天会达到通体至尊骨的境界。”
……
……
有那么一瞬间，神域若干区域都陷入死寂。
一座座内景地。
一位位来自不同族群的半圣、圣者，都在看见方尘取得最后胜利后陷入沉默。
“人族……”
“有点意思啊。”
“或可以拉拢一二。”
尽管十二强族，乃至百大强族都没有拉拢人族的意思，但一些远远强于炎族的族群，倒是有不少圣者生出了和人族打打交道的信息。
这些圣者立马开始定位人族圣者的内景地。
可惜人族圣者都在龙圣那边，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
金乌半圣内景地。
“他，你不可再动了。”
葬雪半圣面无表情道：
“你动他，会引来各方圣者的镇压。”
“我知道。”
金乌半圣轻轻叹了口气，先前心中的各种盘算，眼下也一一被他封尘。
虚空楼宇之上。
龙圣扫了方烈等人一眼，笑道：
“人族圣者，恭喜你们了，如此年轻的族群，却有人可以在圣塔之战里夺得第一，说明你们的潜力不低。”
人族圣者纷纷谦虚行礼。
龙圣见状，笑了笑，大手一抓，瞬息间还处于圣塔之中的方尘就被抓到其面前。
第1879章 封赏
龙圣的手段对于方尘而言，完全是不可抗拒的。
他只是觉得周围景象瞬息变幻，刹那间，便置身于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台。
这里人影憧憧，一道道身影都好似怀有高深莫测的手段，正静静注视着他。
方尘开启无始仙瞳，灰白色眼眸扫过在场众生，小心谨慎般打量左右情况。
见方烈，万道圣者都在场，方尘心中便缓缓松了口气。
“方尘，还不见过龙圣。”
方烈开口笑道。
龙圣？
方尘神色一动，当即朝头上生有殷红色犄角的龙圣行了一礼。
龙圣嘴角含笑，“我看你在面对神族的神通者时，好似也未尽全力。”
“龙圣所言不错，小子，你好像真没出全力，那神族神通者戴丛云，远远不如你啊。”
“小小弱族，出现你这么一尊‘王’，那运气着实令人羡慕，你族圣者以后可要好好看着你，别让你半途陨落。”
众圣也颇为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和龙圣一样，看出方尘至始至终都没出全力，心中有点好奇方尘的极限是在什么程度。
但好奇归好奇，他们心底并非真的会去在意一名弱族里诞生的‘王’。
这样的存在再出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无非是恰逢其会，龙圣也对此子有所兴趣，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晚辈其实已尽全力，若是戴兄再强一些，晚辈就要以寿元为代价，来激发神通，那样得不偿失。”
方尘拱手道。
龙圣笑了笑，似乎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继续带着众圣观看余下的几场比试。
方尘自然而然走到方烈身边站定，被万道圣者他们投来欣慰的目光。
这时，一道声音在方尘耳边响起。
“兄弟，交个朋友？”
方尘眸光一动，来回扫视了几眼，最终落在廊道淳身上。
眼下这位除了肤色外，和九域时期的他长的一模一样。
那圆乎乎的脸上，好似常年挂着一丝贱贱的笑容。
“好啊。”
方尘笑着点点头。
廊道淳见状，当即传音：
“等圣塔之战结束，我去你们人族玩一下，你到时候接待我。”
“好，我再喊一个朋友一起接待你。”
方尘传音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的比试，陆续结束。
一位位同阶第一均被龙圣带到此间。
从筑基三境，到九转，破限三步，一共会产生十五位同阶第一。
除方尘外，余下者清一色都为神族神通者。
南神族圣者禁不住笑道：
“差一点，差一点你们就要大满贯了，可惜这次的封赏还填不上你输给我的奴兵。”
神族圣者淡淡道：
“奴兵而已，输给你多少，我们神族就会再找回来多少，不算什么，倒是这次的圣塔之战里涌现出弱族强者，是我们神域值得庆幸之事。
像这样的天才越多，我们神域才越繁华，实乃可喜可贺之事，神族的些许损失，又算的了什么？”
“神族大气！”
不少与神族交好的圣者纷纷开口赞美。
对方仅此一番话，就代表了神族对待神域各族的态度，站在了更高的维度，关心着整个神域的气运，而非一族一花一草一木。
南神族圣者依旧是面带笑容，却没有开口反驳对方这句话。
这时候不管他怎么说，都会落入下风，唯有不言才是正确选择。
“龙圣，不知其余九场圣塔之战，可已结束？”
神族圣者对着龙圣行了一礼。
方尘依旧是低调的站在方烈身旁，但从刚刚开始，他就尝试分辨这些圣者的实力差距。
可惜他修为太低，对他而言，在场圣者的气息，就犹如万丈深渊，没有一个他能看的透。
“神族圣者面对龙圣都这般恭谨，不应该仅仅是身份的差距，修为上理当也有差距才是。”
方尘心中暗暗想到。
“我且看看。”
龙圣回了神族圣者一句，随后双瞳中似有流光溢彩一闪而逝。
几息后，他笑着点点头：
“其余九场圣塔之战也已经结束，其中有三场，你们神族拿了大满贯。”
“三场大满贯！”
众圣面色微变，随后与神族交好的族群圣者纷纷开口恭贺。
其余圣者在方尘看来，虽然也是笑着恭贺，但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接下来便是封赏，我这里有诸多宝贝，除了你们十五位神通者的封赏之外，按照规矩，你们背后的族群也会得到奖励。”
龙圣淡笑道。
人族圣者微微一怔，眼中均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神族圣者淡笑道：
“你们人族以前不曾有人拿到过第一，自然不知这其中内情，圣塔之战的第一，对你们的族群而言，也算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万道圣者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涌现出一抹好奇与欣喜。
圣塔之战的确存在了很多年，但以前哪有人拿到过第一？能闯入前十万名就已经十分不错。
基本到最后，圣塔之战结束，他们便各忙各的，根本不会出现在此间，与各大强族的圣者会面。
自然也无法知晓圣塔之战的第一，除了参战者有封赏外，族群也能得到额外奖励。
龙圣言罢，轻轻一挥袖袍，只见无数天材地宝从他袖袍里飞旋而出，被一道道透明的气泡包裹，悬浮在众人头顶上空。
这些都是给参战者的奖励，对圣者而言，它们并不算太值钱，就如同长辈随手拿出一件自己毫不在意的东西赐给晚辈一样。
“你们自行挑选，一人挑选一样。”
龙圣淡笑道。
方尘的眸光第一时间落在血肉龙参上，当他上前准备拿取时，有一人速度和他差不多，也准备拿取血肉龙参。
“让开。”
对方神色淡漠的看了方尘一眼。
是五转第一，神族出身。
其修为比方尘低了一个境界，但此刻看向方尘的眼神，犹如神灵俯瞰蝼蚁，眼中的轻蔑与不屑近乎溢出。
“不用争抢，龙圣奖励的这些东西并非只有一样，既然你们都要血肉龙参，让龙圣再拿一支出来便可。”
神族圣者淡笑道。
第1880章 强者为尊
“这血肉龙参……似乎只剩下一支了。”
龙圣道。
只剩一支了？
神族圣者微微一怔，便也不再言语，显然是不打算出面处置此事。
他不出面，自有其他圣者出面。
一名圣者冲方尘笑道：
“换个封赏好了，没必要与后辈争夺此物，龙圣给出的封赏里，比血肉龙参更强的封赏还有许多。”
“前辈说笑了，我来参战，要的就是这血肉龙参，既得了第一，岂能错过如此宝贝。”
方尘淡笑道，寸步不让的站在血肉龙参面前。
那名开口的圣者没想到眼前这小辈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脸上的笑容顿时冷冽了几分。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争夺此物？以你的出身来历，理当最后挑选才是。”
那名五转神族神通者冷声道。
就在这时，廊道淳已经挑好自己的封赏走了过来：
“戴丛龙，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封赏奖励按照修为从高到底排序，先是破限第三步，然后是第二步……最后是六转，五转，四转……
你只是五转，为什么要与方尘争夺这支血肉龙参？”
“此事与你无关！”
戴丛龙看了廊道淳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前眼里的轻蔑与不屑瞬间荡然无存。
“公道话而已，谁都能说，你别丢了我们神族的脸面。”
廊道淳笑道：“快快退去，别是因为你哥败在方尘的手中，你就要借机生事。”
经过廊道淳这么一提醒，方尘瞬间恍然。
戴丛龙面色微变，随后看向神族圣者：
“圣者大人，我家中有后辈得了重病，需要血肉龙参入药。”
“原来如此，既是家中有后辈得了重病，那就合情合理了。”
神族圣者轻声自语，淡淡的扫了方尘一眼。
“方尘，不妨就把此物让给他好了，你再挑选另外一件封赏。”
金阳圣者突然开口。
“无妨无妨，小辈之间的事，让小辈去解决便是。”
神族圣者突然笑着摆摆手。
“这倒也是。”
金阳圣者点头笑道，只是笑容带着一抹谄媚。
眼下摆明了圣者不打算插手此事，戴丛龙见状，便望向方尘，淡淡道：
“血肉龙参我拿定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给你。”
话音刚落，方尘便一巴掌飞了出去，重重落在此人脸上。
这位似乎不曾想过，区区一个弱族蝼蚁，敢当着神族圣者的面对其出手，一时间根本毫无防备，直接被打飞老远，重重跌落在地。
方尘轻轻点碎泡泡，从中取出血肉龙参收好，回到方烈身旁。
高台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不少圣者眼中有异彩流转。
特别是其余的十二强族圣者，脸上都已经露出笑意，毫无遮掩。
“小子，你就不怕神族对我们人族展开攻伐？”
金阳圣者面色冷冽，传音道。
“金阳圣者，若神族可以随意攻伐有圣者坐镇的族群，这天底下，哪还有万族齐放之景。”
方尘传音回道。
金阳圣者神色一动，便默不作声看着势态发展。
彼时，戴丛龙已经清醒过来，当他羞怒不已，欲要对方尘出手时，神族圣者发话了：
“够了，还嫌不够丢脸？这世上向来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你既没有从他手中抢到血肉龙参的能力，那就莫要撒泼。”
“……是。”
戴丛龙一言不发，低着头挑选了一件封赏，随后站到神族圣者身后不再吭声，只是偶尔会用余光扫向方尘，那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平衡……似乎在青冥至高联盟的统治之下，即便这神域是由神族说的算，但也出现了一种异于寻常的平衡。”
方尘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从他刚刚的举动来看，如若神族真能掌控神域，这位神族圣者就算不会亲手对付后辈，也不至于一点出头的意思都没有。
这符合方尘这些年对于神域局势的推断。
能让神域产生这样的平衡，难以想象龙圣背后的青冥至高联盟，实力底蕴强到何种程度。
“蚁巢之说，恐怕在神域这里也适用……”
与此同时，人族的圣者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心中却也泛起一丝波澜。
尽管他们这些年来，也一直在猜测神域的局势问题。
但猜测始终是猜测，无法出手印证。
今日方尘这一巴掌，倒也让他们心中不少猜测得了印证。
“接下来，是各族第一的封赏。”
龙圣笑了笑，又有十五个气泡从他袖袍里飞了出来。
每个气泡之中，都包裹着一颗血红色的菩提。
“圣血菩提？”
方烈眸光一动，与万道圣者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与恍然。
原来在这个层次，已经是用圣血菩提来当做封赏。
每五百年一次，青冥至高联盟得发放多少圣血菩提？
而每一次圣塔之战，神族神通者都是遥遥领先，九成九圣血菩提都落在他们手中。
由此可见，想要动摇神族的根基……
近乎毫无可能！
十四颗圣血菩提被神族圣者收下，到了人族这边，龙圣却是笑道：
“这颗圣血菩提，你们谁来收？”
“方尘是方烈的嫡亲血脉，自是由他来收了。”
万道圣者率先表态。
金阳圣者和洛雪圣者不出意外，当即表示不同意见。
而其余人族圣者却是一言不发。
很显然，这一颗圣血菩提对他们而言，也有极大帮助。
谁的门下还没有几个卡在半圣瓶颈的存在？
“这颗圣血菩提，为人族共有，至于如何使用，给谁使用，到时候投票表决好了。”
方烈言罢，径直从龙圣手中收下这枚圣血菩提。
金阳圣者面色微变，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在此刻出手抢夺。
不说场合不适宜，就说方烈那剑神通，也令他没有多少把握。
“既如此，此次的圣塔之战也就结束了，诸位，下一个五百年再见。”
龙圣笑着拱拱手。
众圣闻言，连忙齐齐拱手还礼。
就在他们陆续打开内景地，准备离开此间的时候。
一座气势恢宏的内景地突然自虚空之中席卷而来，在众人面前缓缓开启。
刚欲离去的众圣纷纷停下脚步，面色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第1881章 神族无圣
这座内景地的出现，让在场的圣者都产生了一种心悸之感。
自从成圣以后，他们顶多会从龙圣之流身上，偶尔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但也并非没有追赶的希望。
可这座内景地的现世，让在场的圣者好似变成了蝼蚁一般，若有若无的威压令人窒息。
当内景地的门户缓缓打开，若隐若现间，众圣仿佛看见了一方世界！
方烈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下意识往前站了半步，把方尘挡在身后。
“原是青冥使大人驾到，在下龙暝，见过青冥使大人！”
龙圣的体态突然变得尤为巨大，从常人一般的身高，暴涨到了百丈之巨。
硕大的绿色龙鳞，覆盖在那充满肌肉感的躯体之上，绿汪汪的，闪烁光华。
从先前的翩翩公子模样，变成一头人形的蜥蜴，穿着宽大的袍子，对着那恢弘门户行礼。
附近的众圣面露惊惧之色。
平日里的龙圣给他们的感觉是温和有礼。
虽然知道龙圣的实力异常强大，可真正接触下来，他们都觉得龙圣的实力仅仅是比神域最强的圣者，强上一丝而已。
可此时此刻，当他们瞧见龙圣真正的形态，均从龙圣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难以阻挡的毁灭气息。
似乎其只要轻轻一抬脚，就能踩死一片‘圣者’。
“龙暝，你可知罪？”
门户里，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众人看不清其容貌，只知体态昂藏，如真正的山岳，一开口，便是问罪龙圣！
在场的圣者面面相觑，他们对于传说中的青冥使也有几分了解。
只是……从他们成圣至今，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亲眼看见青冥使的降临。
传闻之中，青冥使身份特殊，代替青冥至高联盟的某些大人物巡察青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神通！
其念头一动，万族生灭！
如今突然降下一位青冥使问罪龙圣，这让在场众圣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龙圣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恭谨行礼：
“龙暝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青冥使大人明言。”
恢弘门户之后，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似乎正在静静打量着龙圣。
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再一起响起，威严之中带着一丝凌厉：
“不知犯了何罪？神域域主叛乱，如今被本使亲自镇压，你镇守此间八十万载，就一点都没收到消息？”
神域域主叛乱？
神族圣者面露惊愕之色，可下一秒，就见那门户里的那道身影好似看向了他。
一股莫名的力量落在神族圣者身上，犹如橡皮擦一样，缓缓把他从世间擦掉，一丝都不曾剩下。
廊道淳等神族神通者看见这一幕，面露惊骇之色，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好像被水灌满了，难以运转。
各族众圣咽了口口水，看似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堂堂神族的圣者……就这样被抹杀了？
与神族明争暗斗多年的南神族圣者，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脑袋转不过弯。
方尘面色微变，想到了九域时期的魔族处境，难道说神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败亡？
“是了……神族的败亡，不可能是自下而上，只有可能是自上而下。
可为何神族的那位域主，会叛乱？
青冥至高联盟如此强大，他为何要做出这种自绝根本之事？”
一个个想法不断在方尘脑海之中升腾而起，但以他现在的修为与眼界，根本不足以梳理这一切。
“青冥使大人，您说神域的域主叛乱？在下着实一点都没收到风声，不知其具体境况。”
龙圣面色凝重，对于神族圣者之死，似乎浑不在意，也没露出半点异色。
“我不信你的话，不过你的身份特殊，我的职权还不够直接处置你。
相信再过不久，上头就会招你回去述职，你最好想一个足以脱身的理由，否则上面的大人雷霆一怒，便是你也活不了。”
恢弘门户之中，那道身影言罢，便又淡淡道：
“神族共有八百位圣者，刚刚我已经抹杀了最后一位，关于神族之事，暂且告一段落。
但这个处罚还不足矣震慑各域，是以，我再加一条。
百万年内，不允许神族再出一位圣者，我要让神族从此再无至尊骨。”
言罢，只见此人轻轻一招手，十四颗圣血菩提缓缓飞入恢弘门户。
“这次的圣塔之战，对于神族的封赏一律没收。”
顿了顿，“龙暝，你要记住，是青冥至高联盟派驻你镇守此间，以后与人交往，切记不可吃里扒外，动了异心。
如若不然，哼！”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隔着恢弘门户扫了众圣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一走，那恢弘门户也渐渐消失在虚空之中。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圣者在此刻吭声，他们都在回味刚刚这位青冥使的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神族圣者被抹杀的景象。
神族八百位圣者尽皆死光，那岂不是……要沦为奴兵了？
彼时，廊道淳，戴丛龙之流都是面色煞白，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也不知是惧怕，还是愤怒。
“龙、龙圣……按照刚刚那位大人所言……神族岂不是……”
终于，有一位圣者壮着胆子开口。
龙圣身上气息一变，又恢复了翩翩少年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的道：
“青冥使向来不会跟人开玩笑，所以今日过后，神族无圣，神域要更名了。
你们的机会已到，看看哪一族可以诞生一位域主，便有机会替代神族之位。
但我要告诫你们一声，上不欺下，这是青冥至高联盟的要求，你们要打可以，莫要让神域生灵涂炭，如若打破这个平衡，我会出手干预。”
十二强族出身的圣者渐渐回过神来，立马把刚刚的惊恐抛诸脑后，而是盘算起神族败亡后，他们所能获得的偌大好处。
“龙圣大人，我们神族是冤枉的啊！”
突然，神族那位破限三步的神通者对着龙圣跪了下去，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很明显，你们那位神主站错了队，做错了决策，所以今日之局面，便是我也无法干涉。
我所能做的，就是送你们回去，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迁徙。”
龙圣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一挥袖袍，在场这些神族神通者便纷纷消失不见。
第1882章 内景地会议
神域，冥墟，方烈内景地。
虚空之中，浮现着八座内景地门户，门户后面站着八位人族圣者。
除忘情圣者外，余者尽皆到场。
彼时距离神族被贬，已经过去数个月时间。
因此事而引发的各种波澜，暂时还无法席卷到冥墟这个偏角一隅，所以人族对此事不算太过担忧。
“忘情圣者还没到，要不要等她？”
金阳圣者突然开口。
不少圣者的目光落在万道圣者身上。
都知道这位万道圣者与忘情圣者关系极好，是挚友，所以忘情圣者会不会到场，他必然是知道的。
“忘情圣者身份特殊，既是人族圣者，也是魂族圣者，所以对于这枚圣血菩提的归属，她并不上心，由我们九位决定便可。”
万道圣者笑道。
“忘情圣者果真超然，区区一枚圣血菩提也没放在眼中，她是觉得这枚圣血菩提谁来服用都可？”
金阳圣者笑道，语气明显轻松了几分。
如若忘情圣者在场，她的意见，在场圣者都不得不斟酌一番。
“正是如此，只要不落在外族手中，她都没意见。”
万道圣者淡笑道。
“那就好办了。”
金阳圣者神色一动，眸光突然透过恢弘门户，落在方烈身旁的方尘身上：
“我们九位圣者谈圣血菩提的归属，为何这位小辈也在场？”
“他为什么不能在场？这枚圣血菩提是他赢回来的。”
方烈淡淡道：“圣塔之战第一，这样的成绩便是十二强族之中，除神族之外，也无法次次都能办到，等以后他证道圣位，理当是人族第一圣。
提前让他在此看看我们圣者之间的交谈，决断，也无不可。”
“你认为他日后必然晋升圣位？”
金阳圣者笑了笑：“据我所知，往年圣塔之战里的那些同阶第一，晋升圣位者十不足一，那还是神族出身，你对你家这位后辈，寄予的厚望太重了。”
“关你屁事？”
方烈笑道。
金阳圣者面色一沉，众圣都隐隐感觉到他周身的怒意仿佛凝练成波涛，汹涌不已，差点都要从内景地门户里渗出。
半晌，金阳圣者幽幽道：
“方烈，圣塔之战结束了这么久，就连世间第一强族也一夕陨落，你手中那颗圣血菩提，今日也该谈出个归属了吧？”
他直接跳过了先前的话题，直入今日主题。
“对于圣血菩提的归属，我有个提议。”
方烈点点头，“我建议把它留着，如若方尘日后晋升圣位遭遇阻拦，再由其服用圣血菩提。”
“你无耻？”
金阳圣者面色微变，完全没想到方烈会直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正常情况，这枚圣血菩提的服用者，肯定是在人族所有有望晋升圣位的半圣之中挑选。
例如金乌半圣，葬雪半圣，葬灵半圣，师半圣，王半圣……
随随便便，人族都可以挑选出近乎百余位半圣来争夺这枚圣血菩提！
可结果方烈一句话，就要把圣血菩提留着，给一名六转神通者？
“方圣这么做，有他的考量，我觉得这枚圣血菩提暂且留着也无妨。
现如今的人族，再多一位圣者亦或是少一位圣者，影响不大。
诸位没见到强如神族，都因为青冥使的一句话，灰飞烟灭了？”
万道圣者沉吟道。
“神族是神族，人族是人族。
你要说多一位圣者对神族无碍，我可以理解。
对我们人族而言，多一位圣者代表的多一根至尊骨。
万道圣者，你还敢说对我们人族没什么提升？”
金阳圣者冷笑道：“当初方烈只是半圣的时候，你就跟他眉来眼去，一直维护。
如若不然，他的内景地岂能经得起我一击？
现如今方烈成圣，陈年旧事我也不再提及，但这枚圣血菩提，你必须站在人族的公允角度，来决断它由谁服用。
而不是因你与方烈的私交，就这般偏袒他！”
“万道圣者，方烈的决断，我等是不服的。”
洛雪圣者轻启朱唇，淡然轻灵的声音在众圣耳畔响起。
“其实……这圣血菩提的归属，的确不能这般草率的决断。”
黑佛圣者缓缓开口：“我门下有一位弟子，自小就有慧根，佛法修为深厚，六千年前成就半圣，在其内景地闭关至今不出，就是差了临门一脚。
若有这颗圣血菩提，他当可破开圣门，一朝成佛。”
方尘朝黑佛圣者的内景地望去。
虽然有些迷雾，让人看不清其内景地的景象。
但也能看到些许冰山一角的痕迹，似有数不清的宝刹。
察觉到方尘的眸光，黑佛圣者似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方圣的安排才最妥当。”
沉香圣者好似扫了方尘一眼，随后继续道：
“人族在圣塔之战里打到同阶第一的难度，诸位应该都清楚吧？
诸位毕竟也曾年轻过，当年也经历过圣塔之战，成绩最好者，也不过是闯入十万名。
这并非是我人族天赋低，实在是底蕴太差，至尊骨太少。
如今出现一位能在圣塔之战夺得第一的人族天骄，理当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不仅是圣血菩提。
还有诸多资源，都要以方尘为核心，提前做好准备。”
“就算要提前做准备，也不用这么早，他才六转。”
金阳圣者幽幽道。
顿了顿，他看向其余几位还没发表意见的圣者：
“多宝圣者、丹尊圣者、北玄圣者、你们怎么看？”
“就依方圣所言，把这颗圣血菩提暂且留着吧。
现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人族也该低调些看看境况。
神族之事，未必影响不到我们头上。”
一直都显得很沉默的北玄圣者缓缓开口。
金阳圣者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之色。
“既然北玄圣者都这么说了，那就暂且这样决定了吧。”
多宝圣者呵呵笑道。
“我更好奇神族之事。”
丹尊圣者突然道：
“你们说，神族掌控神域这般多年，底蕴如此雄浑，那位域主的手段更是超出我辈不知凡几。
即便是龙圣，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可这样的存在，为何要叛乱？为何要对青冥至高联盟举刀相向？”
第1883章 篡改
丹尊圣者的话，顿时让众圣沉默。
他们哪能没想过这一点。
回来这几个月可以说除了偶尔想想圣血菩提的安排，大多时间都在思考这件事。
强如神族，也一朝之间灰飞烟灭。
这对人族而言，同样是一记沉重的警钟。
“神族的事情显而易见，是那位域主得志猖狂，觉得自己实力足够挑衅青冥至高联盟，便想试图取代他们，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金阳圣者淡淡道：
“此事和我们人族八竿子打不着，没必要讨论。”
“也许这把火可能过上几百万年，都未必能烧到人族身上，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丹尊圣者淡淡道：“诸位有什么想法？域主……有什么理由要叛乱？”
“可能与叛乱无关，也许是站错了队。”
万道圣者道：
“青冥至高联盟上面必然也存在着高层争斗，我们实力不济，连管中窥豹都做不到，自然对上层争斗无从了解。
所谓叛乱，也可能是一种借口罢了。”
“这次连龙圣都被问罪，而我们冥墟之地，也归龙圣镇守，我就怕迟早这把火，会影响到我们身上。”
丹尊圣者轻轻叹了口气：
“诸位还是早做好准备，狡兔尚有三窟，不能因为眼下人族族运蒸蒸日上，就放松了警惕。
人族生于忧患，绝不能死于安乐。”
“如今最合适的地界，就是妖族他们之前所在的地界。
但连炎族都无法从他们口中问出那个地方，何况是我们？”
方烈淡淡道。
方尘心中暗暗感叹，眼下距离人族败走神域，估摸着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的人族族运已是蒸蒸日上，烈火亨油之象。
而在场的圣者，却早已在准备退路，不可谓不谨慎。
只有他知道，人族最终的确是去到了九域，占领了妖族的地盘。
但人族此刻并不知道，妖族所在的九域，实际上早有天道坐镇。
便是神域的圣族也没资格征伐。
“如果人族是这个时期找到九域，倒是拿其没有任何办法。
只有在人族已无圣者的情况下入驻九域，天道才会受限于一些规则，无法强行干涉，因为人族只是入驻，而非占领与征伐……”
“那个时期，神族已经成了魔族，早已迁徙出神域，说明神族的事情，现在已经定性。
后续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
“再之后，就是天道出手，试图围魏救赵，以魔族来征伐人族，最终让妖族重新夺回九域的掌控权。”
“可天道却没想到，魔族在那个时期，竟也诞生出一位天道。
此举也让两位天道两败俱伤，最终魔族伤了九域的底蕴，却依旧无法驱逐人族，而妖族在这里面，连半点好处都没得到……”
“这是三败俱伤……”
“当时降临九域的魔族，很可能是这个时期的神族后裔，身上的至尊骨还未消失，是以才有如此神通，打穿仙界，阴间，差点也打穿了人间九域。”
“再后来，这一批神族后裔一死，剩下的……就是跟人族一样，一根至尊骨都没有的魔族。
所以他们抗衡不了青冥至高联盟麾下的一个小家族。
所以他们想要迁徙去九域。
所以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从正面掠夺九域，后期才会形成这种僵持的局面。”
“至于老爷子和师尊……走阳神之道，可能也是逼不得已，他们必然已经死过一次……人族的圣者，全都陨落过……”
在方尘沉思之际，在场的圣者似乎已经结束了此次的研判。
一道道内景地门户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方尘和方烈位于此处。
“圣血菩提，我暂且帮你保管，若放在你身上，难免受人惦记。”
方烈道：“待你日后凝练了内景地，成就半圣，再视情况看看要不要服用它。
以外力证道圣位，始终会有些缺漏。”
“烈祖，倒不如先把它给我。”
方尘沉吟道。
“哦？”
方烈神色一动，眼神带上了些许凝重：
“能不能说说为何？放在我身上，没有放在你身上安全？”
方尘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就是这本史仙之书，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眼前的方烈，是否就是后世的方振天。
如果眼前一切仅仅是一种被神异手段‘记录’下来的影像。
为何十八罗天狱塔可以藏在此间？
为何他能服用此间的仙药晋升？
“罢了，不说也没事，以前那位把十八罗天狱塔交给我的时候就曾说过。
但凡你们轮回仙门的神通者一经离开，与你接触过的所有存在，都会被篡改记忆。
我甚至都无法确定，当初给我十八罗天狱塔的那位，是男的还是女的。”
方烈轻轻叹了口气。
方尘愣了一下，神色古怪道：
“那还记得什么？”
“只记得要交还十八罗天狱塔，至于被篡改的记忆是真是假，我不想理会，也不愿理会，这些都与我无关。”
方烈言罢，亲手把圣血菩提交给方尘：
“好好利用它。”
方尘神色凝重的接过圣血菩提收了起来。
有了此物，他日后成圣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方烈突然问道。
“还要一些年头。”
方尘道。
“嗯，那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出门一趟。”
方烈笑着拍了拍方尘的肩膀。
下一个瞬间，方尘瞬间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那座宅院。
方尘想了想，随手布下一道禁法，心念一动间，面前出现了两道光晕。
一道是淡红色，内里是血肉龙参。
另外一道是淡金色，是提炼过的古仙仙籍。
像这样的古仙仙籍，方尘手中还有几份。
“差不多了，晋升了七转，也应该是离去之时。”
方尘轻声自语。
接下来数十年，众人都知道方尘在院子里闭关，即便是方鼎和方寒过来也被拦在门外。
众人隐约猜到，这位尘老祖可能要晋升七转了。
眼下方尘在獬豸里的地位，已经仅次于烈祖，甚至连方芊雪这些破限老祖，在方氏族人心中，都未必及得上方尘。
毕竟他们亲眼看见方尘一场接一场的战斗，生生打出了个龙圣城同阶第一的非人成绩。
因为这件事，对冥墟的人族影响十分巨大，修炼神通的动力变得更足。
这一日，獬豸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廊道淳神族模样惹来不少方氏族人的侧目，当他们认出廊道淳是数十年前，那场圣塔之战里的九转第一时，那叫一个震惊。
“廊兄，我真没骗你，老方闭关了，不信你问方寒。”
王崇松无奈道。
“眼见为实，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觉得我神族至今落魄，才不愿相见？”
廊道淳哼了一声，眼神悻悻。
方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吭声，他也明白神族如今的处境很尴尬，特别是眼前这位，似乎正遭遇追杀，他若是开口，难免被人误会是在看不起。
第1884章 神族处境
不多时，廊道淳来到方尘闭关的宅院，当他看见此间被一道道禁法所笼罩，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廊兄，我没有骗你吧，老方的确是在闭关，好像还到了紧要关头，总不能强行把他喊出来帮你解决麻烦吧？”
王崇松无奈道。
方寒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廊道淳站在这看了一会儿，随后耸耸肩：
“看来唯一可以帮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王崇松和方寒都在廊道淳身上感受到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
曾经的神族何等鼎盛，其所开创的神朝疆域之广，权势之大，远非人族神通者能够想象的。
可如今短短数十年，神族已经分崩离析。
仅存的那些数量尚可的半圣，也只能带着麾下后裔远离风暴漩涡。
由于没有圣者坐镇，神族已经没有资格在神域之中拥有‘独立性’。
只能选择依附各大族群。
又因为神族的至尊骨还在，同阶战力超群，当他们成为奴兵的选择，自然就被各大族群盯上。
谁不喜欢这种战力超群的奴兵，用起来比自家的族人都要好用？
当神族面临‘被需求’的境况，就会产生诸多麻烦。
有些族群会很礼貌的邀请神族的半圣加入自己，给他们比正常奴兵更好的待遇。
但有些族群，则是以捕猎的方式来追捕神族，因为神族没有圣者坐镇，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打压，抓捕。
这些族群通常都是曾经与神族有过仇隙的，甚至背后有十一强族的身影。
也导致如今神族所面临的困境，许多族群即便有心帮衬一二，也不敢强行出头。
“廊兄……其实老方也不好出面，他毕竟代表的是人族，若是出面解决你那边的困境，难免让人族遭人嫉恨。”
王崇松道。
“我知道你们人族不好出面，即便出面，对方也不会买账。
但方尘不同。”
廊道淳沉声道：
“他是圣塔之战的同阶第一，只要愿意出面，我有七八成的把握，对方会卖这个面子。
以及他并非人族圣者，他也不会被人视作代表人族参与此事，不会影响到你们人族。”
“说是这么说，可谁又知道呢……”
王崇松轻声嘀咕。
廊道淳胖胖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太小看同阶第一的含金量了，每五百年，这样的存在，每个境界，只能出现十位。
我可以说只要方尘愿意，马上就会有十一强族的圣者接纳他，收到门下培养。
他人也会忌惮于这一点。”
言罢，他看了方寒一眼，犹豫道：
“这件事，你们方族是什么态度？”
“老祖说了，我们不插手此事，但也不干涉尘老祖的意愿。
如果尘老祖愿意，就随他去。”
方寒道。
“这就好，这就好……”
廊道淳好似松了口气，“我先在你们这边住上一段时间，等方兄破关。”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方寒笑着点点头：“我给你安排一座宅院。”
“就这附近吧。”
廊道淳道。
“唔……廊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崇松神色一动，略显扭捏的开口。
“什么不情之请？”
廊道淳笑道：“不用这么客气，直接说吧，如今的神族早已今非昔比。”
“我参加圣塔之战的时候，遭人围攻，也没机会与十二强族交手，所以……”
王崇松讪笑道。
“可以，你找个地方，我与你切磋切磋。”
廊道淳很干脆的点头答应，换做以前，神族岂会与这样的弱族交手，根本就不会搭理这样无礼的请求。
顿了顿，他望向方寒：
“我也不白住，你们方族的九转都可以出面与切磋，不伤性命的那种。”
“多谢阁下！”
方寒也有些欣喜。
要是有一位神族九转陪练，方族的那些九转势必可以从中磨砺神通，更进一步！
说到就做。
半个时辰后，他们几人已经出现在演武场之中。
越来越多的方族神通者闻讯而来，甚至还来了几位破限老祖。
方苍幽推着轮椅，被几位破限老祖簇拥着。
“那是王家的小子，他怎么在这？”
他指了指与廊道淳遥遥对峙的王崇松。
方鼎凑上前来，低声道：
“老祖，王家小子说方族出了同阶第一，风水好，想在这里潜修一些年头，我们与王家关系也不错，便也答应了。”
“倒是很会找窝嘛。”
方苍幽笑着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廊道淳身上，有点感叹：
“这次龙圣城的九转第一，果然是名不虚传，我感觉他的实力，要比我们方族的九转，强大十倍不止。”
附近也有十数名方族九转在场，闻言都是微微一怔。
能强十数倍？
他们神色复杂，心中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不过王家这小子，也不弱啊……他的实力，恐怕在人族九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也许能撑上几招。”
方苍幽眼睛微微眯起。
众人注意力顿时落在王崇松身上，能得到方苍幽这样的评价，倒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演武场里，王崇松深深吸了口气，冲廊道淳拱手道：
“廊兄，希望你不要留有余力，让我感受感受与你之间的差距。”
“好。”
廊道淳轻轻颔首。
几息后，演武场被一道光华所笼罩。
王崇松抢先出手。
刹那间，浩浩荡荡的仙元喷薄而出，众人仿佛看见了在王崇松的周身，显化出一层又一层的恐怖异象。
“的确比我等强！？”
一些老资历的方族九转面色一怔。
万万没想到连十万名都没闯进去的王崇松，竟然比他们强，而且还强了不少。
“以后王家，最有希望晋升圣者的，应该就是他了。”
方苍幽轻轻点头。
众人神情愈发复杂。
下一刻，恐怖的神通之力瞬间淹没了廊道淳。
然后这些力量就好像一股青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廊道淳在其中，并未受到分毫伤害，就连一根毛发，也没因此受到影响。
他的回击很简单，以极致的速度，出现在王崇松身后，朝其脖颈轻轻一敲。
砰——
王崇松翻了个白眼，直接晕死在地。
与此同时。
方尘眼前的滚滚金芒所构筑的一道敕封之书，也发出轰鸣之音，最终不断被他纳入体内。
第1885章 晋升
这一次的晋升，和之前五转晋升六转的时候，有着很大的不同。
当这些敕封不断融入方尘体内时，他发现自己体内的骨骼，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仙元的提升反而成了次要的，剑体强度的提升，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最初的一倍，五倍，十倍，数十倍，到最终足足提升了百倍余，才有所迟缓。
当剑体的提升即将到了极限，方尘的九天玄牝元神又有了更为玄妙的变化。
周身缠绕的烛龙虚影，脚下踩踏的烛龙虚影，都在变得愈发凝实。
他一直以为在此间无法动用的阎君令，竟也在此刻开始浩浩荡荡的朝九天玄牝元神上倾泻着阴寿。
一万年。
十万年。
百万年！
数之不尽的阴寿不断浇筑在九天玄牝元神之上。
让它的强度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强。
十倍！
百倍！
方尘耳边仿佛传来了忘川流淌之声。
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坐在忘川深处，周围都是忘川水在流淌，激荡。
他的左眼，闪烁着衍光神瞳的光华。
他的右眼，闪烁着无始仙瞳的异彩。
一时间，各种被他潜心钻研过的‘术’，都随着他的晋升，不断提升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十八罗天狱塔突然飞旋而出，杵在方尘的头顶三寸处滴溜溜的直转。
紧接着便是被方尘藏在九天玄牝元神里的罪锏。
然后是阎君令。
这三样阴间十大至宝，都在这一刻冒出了灰蒙蒙的光华，与九天玄牝元神产生了某种奇异的联系。
……
……
“再来！”
王崇松突然间醒转，再一次对廊道淳发起进攻，不出意外，他又被廊道淳轻松打晕。
“再来！”
“再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不知过了多少次，王崇松始终都没在廊道淳手中支撑过哪怕半招。
“这……”
方苍幽神色古怪：“本以为王家这小子至少能支撑三两招……”
“看来老祖高估了他。”
方鼎下意识道。
方苍幽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并非是高估了他，而是低估了此子。”
他指了指廊道淳：
“如果不曾破限，九转里能胜过他的，怕是没有几位了。”
“不如……我去试一试？”
方鼎低声道。
众人神色古怪，方鼎是破限第一步，且在这个境界待的时间并不长，可即便如此，由他去跟一名九转打，也有一种以大欺小之感。
“如此也好，今次的机会难得，就让方族神通者都看看，神族的九转，到底有多强吧。”
方苍幽轻轻颔首。
他们的对话，王崇松和廊道淳都听的见。
“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王崇松咧咧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眼神之中却隐隐闪过一丝落寞。
只有知道自己与神族的同阶差距有多强，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其实你不弱了。”
廊道淳神色认真：
“我在神族之中，本就是顶流，根据我的观察，你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最弱的神族同阶。
而他们的至尊骨，却要比你多上太多。”
无限接近最弱的神族同阶？
这是安慰还是……
扎心啊……
王崇松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便离开演武场。
下一刻，方鼎走进演武场，冲廊道淳拱手笑道：
“也不知我与你交手，算不算以大欺小，遂你若是不愿，我当离场。”
“无妨，我这次是来求人的，若我与你交手，能让方族神通者对于神通有了更好的领悟，那也算是先还一份人情。”
廊道淳笑道。
“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且来。”
这一次，王崇松变成了观众。
只有成为旁观者，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廊道淳的手段有多么恐怖。
他以九转之身，在面对拥有破限之力的方鼎时，竟也能做到前五百招平分秋色，后五百招略显颓势。
两人的交手让人眼花缭乱，一种种神通不断自二人手中施展而出。
开始方鼎还留有一些余力，但当他发现自己竟迟迟无法拿下廊道淳的时候，便渐渐用足了力气。
“神族的顶流，都能以九转战破限，若这样的存在日后晋升为圣者，当也是众圣之中的前列。”
王崇松眼中露出一抹感叹，被廊道淳打没掉的信心又增涨了几分回来。
但也仅仅是几分。
他觉得自己不能跟人族比。
“暂且先拿炎族，金刚族之流当个对手好了，至于神族还是算了。”
念及此处，演武场内已经分出胜负。
廊道淳气喘吁吁的贴在演武场的边缘，被屏障之力拦了下来，如若不然，他刚刚已经被方鼎打出演武场了。
“破限的力量，还是无法僭越。”
廊道淳平复了气息，面露感慨。
话音刚落，他身上突然涌现出一股与仙元截然不同的气息。
“破限之力？”
众人愣住了。
只见廊道淳的气息，已经突破了九转的极限。
这说明对方在与方鼎的交手之中，竟然走出了关键一步，进入破限之境！
“再战！”
廊道淳眼中战意盎然，刚刚虽是败在高阶手中，他心中却依旧有些不服，如今恰逢晋升，又怎会放过如此机会！
“好！”
方鼎也无畏惧，毫不犹豫的选择迎战！
十招过后，方鼎直接撞碎了演武场的屏障，狼狈不堪的摔在方苍幽面前。
“这……”
方鼎面露尴尬之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擦掉嘴角的血迹，幽幽的望向廊道淳：
“神族，也太强了吧……”
一个刚刚晋升破限，气息都还未稳固的家伙，竟然把他这样已经突破数十年的存在轻松击败。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我试试。”
一位破限老祖言罢，直接飞身入场。
他在破限第一步待了足有千余年，算是资历极老的。
只是碍于资质，很难走出第二步乃至第三步。
如今能拥有与神族交手的机会，又亲眼看着神族神通者在交战中晋升，心中自然也起了一份火热。
这一次，双方过了千余招。
方苍幽途中不断为演武场的屏障加固，如若不然，两人都要打出此间了。
千余招后，方族的破限第一步落败，可惜的是没有在交手中得以晋升，眼神颇为失望。
而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恐怖的剑意，好似在虚空之中凝练成一口神剑。
当这口神剑现世，便是演武场这边都感觉到一股十分压抑的灵压自上而来……
“这是尘老祖突破了？动静这么大？”
方鼎喃喃自语。
方寒身为公认的方族七转第一，如今却从这口神剑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抵御之感……
第1886章 这份人情来自于人族
众人死死盯着虚空之中那口神剑，等它缓缓落下，最终消失不见，萦绕在心头的那种灵压才随之淡去，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这小子，晋升个七转，还闹这么大的动静，看来他的剑神通，的确是得老爷子真传了。”
方苍幽心中泛起嘀咕。
几息后，一道身影破空而至。
众人纷纷见礼：
“见过尘老祖。”
方尘的血脉纯度摆在那里，妥妥的三代祖。
便是方鼎这样的破限第一步，也得喊一声尘老祖。
方尘来到方苍幽面前，和他们见完礼后，眸光落在廊道淳身上。
对方刚刚在宅子门口停留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廊道淳的存在。
“本以为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刚好等到你晋升完毕，如今是七转境了？”
廊道淳走出演武场，冲方尘拱手笑道。
“散了散了。”
方苍幽当即摆摆手，推着轮椅离去。
方族神通者见状，纷纷识趣离开。
不一会儿，偌大演武场就只剩下方尘，王崇松，廊道淳三位。
方族这是在避嫌。
廊道淳心中可以理解。
“廊兄此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尘笑道。
“我这支的半圣在迁徙途中，遇到了金刚族的半圣阻拦，如今被堵在苍霞山脉，如果谈判不成，对方必然会有圣者出面。
我希望方兄能出面说说情，让金刚族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
廊道淳神色凝重的拱手道。
“让我出面说情？一个七转？”
方尘神色古怪。
“方兄莫要妄自菲薄，在众圣眼中，你不是简简单单的七转，你是弱族之中，有史以来成就最高的神通者。
据我所知，圣塔之战结束的这些年里，人族圣者已经参加了好几场宴席，都是一些百大强族的圣者举办的。
这些人族圣者能被邀请，其中缘由不用我多说，方兄也应该明白。”
廊道淳道：
“只要方兄愿意出面，在不损害人族利益的情况下，有很大的成算可以让金刚族有所忌惮，因而选择放过我这一支神族。”
“方家对此有所避嫌，但他们不阻碍你做此事，一切都看你自己。”
王崇松在一旁传音道。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虽然我觉得做人不可以落井下石，但也应该量力而行，这件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至于是利是弊，暂且未知。”
方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看了廊道淳一眼。
廊道淳心存冀望，看起来神情淡然，心中却隐隐有些焦急。
倘若眼前这位也不愿意出面，他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搬来救兵。
他不甘心自己这一脉，就这样成为金刚族的奴兵。
“廊兄，如果我出面帮你这一次，我不需要你记住我的人情，但我要你记住，这份人情来自于人族，你可同意？”
方尘突然道。
廊道淳微微一怔，旋即神色古怪的点点头：
“同意是同意，但以我现在的处境，暂时还不了这份人情。”
“只要你同意便可，你来带路吧。”
方尘道。
“我也走上一趟，方族不能露面，我这样的小小九转就陪陪你，免得一些不开眼之辈乱来。”
王崇松道。
廊道淳心中松了口气，忍不住感叹道：
“方兄，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刚刚我感觉这里发生了好几场战斗，是谁跟谁在打？”
方尘突然好奇问道。
王崇松摸了摸鼻子：
“廊兄的确很强，我在他手中连败了十几场，然后他就跟方鼎打了一场，结果就这样破限了……”
“难怪……”
方尘刚刚就觉得廊道淳的气息跟上次见的时候有所不同，原来是在交战中破限了。
这可能就是神族的天赋了吧。
“其实我倒是期待有朝一日方兄能够与我同阶，届时我与方兄打上一场，想必会十分精彩。”
廊道淳略显期待的看向方尘。
“以后会有机会，现在先去苍霞山脉。”
方尘笑了笑。
……
……
苍霞山脉，这里常年被五彩斑斓的彩云笼罩，缘由是苍霞山脉之中有一种五色矿物。
此矿物对金刚族而言，能够增涨他们的肉身强度，间接提升神通之力。
所以从金刚族出现以来，苍霞山脉都是金刚族的地界。
或者说在神域之中，无主之地甚少。
神族想要迁徙，始终都要从各族的地盘上经过。
而这一次，一批神族被拦在了苍霞山脉。
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大概有十万之众。
有神族的新生儿，也有神族的青壮年。
一名年岁看起来十分苍老的神族老者，正立于前方，与一名金刚族半圣形成对峙之势。
在神族老者周围站着的，都是这一支神族血脉的精英。
他们脸上依旧有着几分属于神族的高傲，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对世事变幻的无奈与不忿。
“笃半圣，已经这么久了，你派出去搬救兵的神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始终没有回信，也应该知道……
现如今神族不比当年，托庇于我们金刚族，才是正道。”
金刚族半圣燕浩然微笑道。
在他身后的金刚族神通者里，隐约可以看见不少参加了圣塔之战的选手。
如燕宸、燕媚儿之流。
“燕浩然，我们神族如今虽然落魄，也有不少人自甘堕落选择成为强族奴兵，但我这一脉，却是不愿。
我们宁愿离开神域，不参与神域之纷争，即便以后可能沦落到连半圣都不会有，也不会后悔。”
笃半圣轻轻叹了口气：
“念在你我当年也有过一次交集，可否高抬贵手，容我们借道而过？”
神族神通者纷纷握紧了拳头。
他们哪里不知道笃半圣只要一出手，必将把眼前的燕浩然打出屎来。
可他们不行。
因为对方有圣者当靠山，而神族如今，只是流亡族群，没了圣者，也就失去了青冥至高联盟的庇护。
“其实……”
燕浩然突然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也并非不顾念当初旧情，只是上头有令，不得不领命而行，或者……你可以把廊玉儿留下，与我族内后辈成婚，我则豁出老脸，为你们开一条方便之路，如何？”
神族神通者闻言，当即勃然大怒，眼神下意识落在一名体态娇小的神族少女身上。
这位，是圣塔之战龙圣城九转第一廊道淳的亲妹妹。
对方的目的，分明是在觊觎神族的血脉！
第1887章 廊兄，这是你妹？
异族，是不可通婚的。
即便通婚，也无法诞生子嗣。
金刚族只有二十一位圣者坐镇，代表他们身上的至尊骨，只有二十一根。
与神族这种通体都是至尊骨的存在相比，就是街边的乞丐，与龙椅上的皇帝一样的区别。
不过有某些秘法，是可以让异族结合，并诞下子嗣。
只是这种秘法对母体的伤害性必然极大。
而诞生的子嗣，虽然会有数量可观的至尊骨，依旧无法影响到整个族群。
金刚族的目的已经昭然若知，他们只是想培养一个更强的个体，比如以后能够在圣塔之战里取得优异成绩的存在。
如若这位存在能够晋升圣者，单凭其战力，就足以拉高金刚族数个层级的底蕴。
神族的神通者正是因为猜到了金刚族的目的，才会如此愤怒。
什么档次，也敢让神族做出这般羞辱之事？
笃半圣眯着眼睛看着燕浩然。
燕浩然面带微笑，也看着笃半圣。
只是余光，却是落在笃半圣身后某位娇小的身影上。
“你们金刚族的圣者为什么不直接露面？”
笃半圣突然开口：
“以圣者的实力，要镇压我轻而易举，之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随便做什么了。”
“笃半圣说笑了，神族虽然没落，可还是有很多老朋友的。
如若我们做出这种事，那神族的这些老朋友岂会袖手旁观。
但只要我们做的不算太过分，神族的老朋友也不会掺和此事，毕竟你们得罪的是……青冥至高联盟啊……”
燕浩然轻轻叹了口气。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很明显：
你们神族还有一些底蕴，所以我们不能太过分，但希望你们可以自己识趣。
“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神族不会出卖自己的族人，让自己的族人去做恶心、肮脏的母体、特别是跟你们这些孱弱的金刚族。”
笃半圣咧嘴笑道：
“你们很弱小，弱的就好像是一只小虫子，我只要稍微用用力，就能够捏死。”
燕浩然面色变了。
他身后的金刚族神通者眼中纷纷涌现出一抹怒意。
对方这番话，充满了羞辱与嘲讽。
分明是神族不行了，还敢这样嘲讽他们拥有二十一位圣者坐镇的金刚族？
“那这样……就算是谈判破裂了？”
燕浩然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只要请出圣者出手，捉住诸位当成奴兵了，相信这样的小事，不会惹来诸位老朋友的动怒，毕竟还有青冥至高联盟不是？”
如果不是神族得罪的是青冥至高联盟，诸如金刚族之流，又怎么敢落井下石呢？
正因如此，他们有把握在这种小事上，神族以前的一些老朋友为了避嫌，是不会出面的。
“或许，我今日可以见识见识，半圣与圣者之间的差距。”
笃半圣轻声自语，周身的仙元正在不断澎湃：
“从我晋升半圣开始，一次都不曾与圣者交过手，我也想知道，圣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放肆……”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座恢弘的内景地正在浮现。
神族神通者看见这一幕，眼神愈发凝重，同时已经做好了跟笃半圣一起死战的准备。
那恢弘门户，必然是金刚族的某位圣者！
燕浩然和一众族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恭谨之色，朝恢弘门户行注目礼。
“笃半圣，我留下吧，麻烦你跟我哥哥说一声，就说我走丢了，不要找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廊玉儿缓缓走了出来，冷艳的容貌仿佛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圣洁气息。
这让金刚族的女子和男子下意识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他们努力告诉自己，神族已经没落，比不上金刚族，这才好受一些。
恢弘的门户不再有声音传出，燕浩然见状，便淡笑道：
“你可以做主吗？”
他看似在跟廊玉儿说话，余光却是看向笃半圣。
“小妮子，去到我身后，我们还没沦落到出卖女人过活。”
笃半圣冷声道。
“笃半圣，这不是一种出卖，这是一种选择，我自愿的，和你们无关。
如果哥哥在这里，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廊玉儿淡淡道。
“我是会这么做，但我不会容许你这么做。”
虚空之中突然打开一扇大门，三道身影从中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廊道淳。
他目光严肃的看着廊玉儿：
“去笃半圣背后站着。”
“哥？”
廊玉儿有些惊喜。
在场神族也都感到意外，因为廊道淳不是独自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位！
是救兵吗！？
他们纷纷锁定了方尘与王崇松。
后者很快就被他们忽略，而前者的出现，却让他们感到莫名的震惊。
“那不是……龙圣城圣塔之战的六转第一么？”
“廊大哥是找他来帮忙？”
一些年轻的神族没体会到其中含义。
但一些年老的神族却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惊喜。
笃半圣看见方尘的刹那，就瞬间明白了廊道淳为何离去的时候自信满满。
在如今没有圣者愿意蹚浑水的情况之下，似乎思来想去，这么一位族群并不强大，但自身特殊的存在，的的确确有可能让金刚族‘卖’一份面子。
“是他？？？”
燕宸眸光一动，身旁的燕媚儿更是眼神不断闪烁。
因为两人在龙圣城的时候，圣塔之战还未开启之前，其实就已经见过这位了。
那时候谁也没想过，这位可以在圣塔之战中，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
“他来做什么？难道神族觉得请这么一位弱族神通者，就能让我们金刚族退怯？”
燕媚儿低声嘟囔。
方尘灰白色的瞳眸中，隐有光华流转，他看着廊玉儿，眼都不眨。
而廊玉儿显然也认出了方尘的身份来历，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眉头微皱。
“廊兄，这是你妹？”
方尘问道。
“是啊，跟我长的像吧？”
廊道淳笑道。
“像个屁。”
王崇松心中暗道一声。
一个长的如花似玉，一个长的跟野猪似的。
这能是亲兄妹？
第1888章 仅代表我个人
在方尘眼中，看到廊玉儿的刹那，就好像看见了玉仙子。
但其神态，并非是早期的玉仙子。
更像是被种了逆仙魔胎后的玉仙子。
他看了王崇松一眼，已经明白老王当初说玉仙子身份有些特殊的含义了。
“老方，你看廊兄那妹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哦。”
王崇松有所察觉，悄悄传音道：
“人族只能与人族通婚，和异族通婚是没有结果的。”
方尘懒得理他，因为燕浩然这位金刚族的半圣，已经开口了。
他看向方尘，眸光淡然：
“人族方尘，这些年你的名气，已经在神域里传遍了不少地界，只是金刚族与神族之间的事情，只怕人族还没资格插手吧？”
“前辈误会了，我此来并非代表人族。”
方尘拱手笑道。
燕浩然没有拿捏到方尘的把柄，只能继续问道：
“那是？”
“仅代表我个人。”
方尘道：“我与廊兄在圣塔之中有些交情，他此次登门拜访，希望让我出面求个情，好使诸位借一条道，给他们通行。”
“笑话，你就算是同阶第一，在燕半圣面前也只是个后辈。
更别说你背后的人族孱弱不已，曾经也只是炎族的奴兵，而炎族还要倚仗我们金刚族过活，你有什么资格求情？”
燕媚儿突然冷笑道。
金刚族的年轻人纷纷反应过来，出言附和。
燕浩然也不吱声，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尘：
“这些小辈话糙理不糙，你以为呢？”
“所以他们只是小辈，不懂得道理，前辈就不同了，当然知道廊兄来请我的道理。”
方尘笑道：
“我来之前也说过了，金刚族未必会给我这分薄面，所以不管成与不成，我只是来上这么一趟，一切都看金刚族的意思。”
燕浩然顿时沉默不语，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笃半圣见状，突然轻声感叹道：
“神族遭劫，体会到了世情冷暖，倒是不曾想小兄弟以此出身，却是愿意站出来仗义执言，老朽佩服。”
神族神通者看向方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
现在这个时间点敢站出来替神族求情的，不可能有什么利益掺杂其中。
再联想到这一路走来的坎坷，他们愈发觉得眼前之人，是那般的亲近。
“前辈不愿出卖同族后辈来寻求生路，晚辈也是钦佩。”
方尘拱手。
笃半圣微微一怔，旋即面带笑容的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燕媚儿见燕浩然还在沉思，忍不住又要开口，却被燕宸所阻拦。
“小妹，眼前之人虽然出身弱族，但从他打出同阶第一的战绩后，身份就不同了。
或许人族依旧不被强族放在眼中，但不代表他这个人不被强族放在眼中。”
燕宸传音提醒：
“少说话，让半圣做决断。”
“哥，你的意思是？”
燕媚儿还有些茫然。
“刚刚燕半圣想让此人说错话，如果此人承认人族这次为神族站台，那我们大可一点面子都不给，毕竟人族算什么东西？
可此人并非代表人族而来，他至始至终，只说是代表自己。”
燕宸叹了口气。
“他说代表自己，那就代表自己了？”
燕媚儿茫然道。
“对啊，他说代表自己，那就是代表自己了。
你别忘了，还是有很多存在想帮衬神族，只是不好出面。
如今有了他这么一个极好的借口，那这些存在就能借此来间接出手。
我们自然是不相信他只代表自己，若人族圣者不让他前来，他怎么有机会抵达此间？
但那些想帮助神族的存在，会选择‘相信’他。
只要他们相信，那人族自然就置身事外。
个人的私怨，只要在允许的范畴之中，是可以以上欺下的，青冥至高联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宸无奈传音：
“如果有存在借此子之手，对付我们金刚族，也许燕半圣的命都要填进去……
除此之外，此子本身也不可小觑，若他日后拜在某位强族圣者门下，他一人就有能力让我们这一脉举步维艰。”
“……”
燕媚儿彻底闭上了嘴巴。
若非燕宸跟她说的这些，她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眼前之人在这里的‘作用’。
“我如果不给你这个面子，估计就会有前辈出面，说是你的长辈，然后替你出这口恶气了吧。”
沉默了半晌的燕浩然缓缓开口，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这我不清楚。”
方尘轻轻摇头。
他是真的不太清楚，但他也有一点推断。
虚空之中，那座恢弘的内景地门户正在渐渐消散，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见这一幕，神族和金刚族都已经明白，金刚族圣者不会再出手了。
“行，你这个面子我给了，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燕浩然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方尘几眼：
“你如今的气息，已是七转，比起数十年前，你提升了一个境界，对否？”
“嗯。”
方尘点点头。
“那好，我的后辈之中，也有一位七转，他上次在闭关的紧要关头，所以错过了圣塔之战。
而这位后辈，我认为他也有一定的机会闯入前百。”
神族这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充满不屑与轻蔑。
金刚族神通者面色一沉，但他们的态度，也无法阻止神族此刻的嗤笑。
“别不信，人族可以出一位方尘，我金刚族，同样可以出一位燕吏。”
燕浩然淡淡道。
身后人群里，缓缓走出一名年轻的金刚族，他在燕浩然身旁站定，眸光死死盯着方尘。
“本来若是神族愿意与我族联姻，那位神族女子，便会嫁给吾儿燕吏。”
燕浩然面露可惜之色：
“看来这场喜事，我们是要错过了，不过，若吾儿燕吏能与曾经的圣塔同阶第一交手，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看向方尘，笑道：
“只要你能胜过燕吏，这次的面子，我就卖给你了。”
听到燕浩然说廊玉儿若是留在金刚族，会与燕吏成婚，神族神通者纷纷审视起燕吏，眼神依旧是充满冷嘲与不屑。
如今除了神族，只有人族方尘，可以让他们高看一眼。
廊玉儿看看方尘，又看看燕吏，觉得还是前者更顺眼一些。
第1889章 我的手断了？
“金刚族燕吏，之前在闭关，错过了圣塔之战，也错过了观战。
等我破关而出，听说有弱族神通者打进了同阶第一，心中着实诧异。”
燕吏冲方尘拱了拱手：
“今日既有如此难得机会，阁下也晋升了七转，便请阁下赐教。”
“他们两位也都是刚刚晋升七转，所以相对而言不存在以强欺弱的情况。
如果人族方尘胜了燕吏，我就给他一个面子，放你们通行，反之……”
燕浩然似笑非笑的看着笃半圣。
不等笃半圣开口，廊玉儿已经抢先道：
“反之，我留在你们金刚族。”
“小妹，轮不到你说话。”
廊道淳面色一沉。
廊玉儿皱眉道：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廊道淳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方兄也不会败。”
“这可未必。”
燕吏闻言，扫了廊道淳一眼。
他不相信以自己如此特殊的手段，在同阶之中真的会落败，就算是比他强上一个境界的强者，他也击败过！
“初生牛犊。”
廊道淳笑了笑，随后冲方尘笑道：
“方兄，看你的了。”
“前辈此言当真，只要我胜过他，便卖晚辈这个面子？”
方尘望向燕浩然，淡笑道。
“自然。”
燕浩然轻轻颔首。
“那好。”
方尘朝燕吏走去，“速战速决吧。”
“与我交手，从未有速战速决之说。”
燕吏不甘示弱，身上的肌肤开始爆发出璀璨的银光。
便是廊道淳也瞧出了其中端倪：
“他和普通金刚族不同，这一身皮，可能更坚硬，我感觉怎么和金精族差不多了？”
“和金精族差不多？”
王崇松微微一怔，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就算是变异，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要知道金精族那半边身躯，就是用来打造神兵利器也是最顶尖的灵材。
“听闻你擅使剑神通，就是不知你的剑神通，能否破我的金刚之躯。”
燕吏淡淡道。
“要不然试试？”
方尘脚步一顿。
“请。”
燕吏轻轻颔首，没有做任何防御，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方尘。
下一刻，一道剑势当即落在燕吏身上。
燕吏的身躯动也没动，便硬生生抗住了这道剑势，甚至……这道剑势都没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金刚族神通者看见这一幕，本来有点悬的心彻底放下，脸上纷纷露出一抹淡笑。
神族神通者面面相觑，他们可是观战过那场圣塔之战，那时候，眼前这位人族神通者只要出剑，敌人非死即伤！
难道说这个金刚族神通者燕吏，还真是一个与人族神通者方尘一样的，有同阶第一的潜力？
“刚刚这一剑，你出了几分力？”
燕吏没有得意，而是眉头微皱。
对方既然能在龙圣城的圣塔之战里取得同阶第一，手段理当没有这样简单才是。
“只用了一分力，这一分力，足够斩杀在场的金刚族同阶了。
当然，除你之外。”
方尘笑道。
“狂妄！”
有不少七转金刚族顿时大怒。
一分力斩杀他们？
“并非狂妄，这一剑，的确能斩杀你们。”
燕吏神色凝重。
只有他知道刚刚那一剑的威力。
它看起来轻飘飘的，似没有什么力道。
“但这一剑，让我感觉到疼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感觉到疼了。”
燕吏轻声自语。
“也可能是你身体出了问题，才不会感觉到疼，并非是你肉身有多强。”
廊道淳忍不住笑道。
燕吏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方尘，轻声感慨：
“你能让我感受到疼，已经远超我所知晓的一切同阶。
他们的攻势在我身上，只是跟挠痒痒一样，让人难受，却不会让人疼痛。
我希望你不要再留手，且让我看看你能否破我的金刚之躯。”
顿了顿，他突然望向人群里的廊玉儿：
“姑娘，我虽是金刚族，但我与普通族人不同，若你能当我的母体，诞下血脉，必将汲取你我之长，我们的血脉将会成为这片神域之中的最强圣者！
待我赢下这场比试，你就知道我此言是真是假。”
“你赢了再说。”
廊玉儿冷声道。
“区区二十一位圣者坐镇的弱族，也敢大言不惭。”
“想要让我们神族当你们金刚族的母体，去孕育你们金刚族的血脉，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少年轻的神族纷纷开口冷嘲。
燕吏却不以为意，而是淡淡道：
“如今神族一位圣者都没有，听闻是百万年内，不准有人成圣，你们应该忘却当初的一切，重新开始，而非执着于从前。”
“你要让她，当你的母体？”
方尘打断了燕吏的话，指了指廊玉儿。
“自然。”
燕吏眼中露出骄傲之色：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神族里的顶流女子，才有资格当我的母体。”
“那在下这一剑，你且接着。”
方尘抬手就是一剑。
燕吏开始是淡定从容，却发现这剑势犹如浪潮，起初平平无奇，可随着剑势越来越近，他心中莫名有一种面对万丈滔天巨浪的感觉，似要被彻底吞噬。
终于，他没有像刚刚那样什么也不做，而是举起右臂，打算拦下这一招剑势。
“能让我抬起手臂，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不俗。”
思绪在脑海之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一阵微微的刺疼从神经传达到他的大脑。
这样的疼痛与刚刚相比，的确更疼了一些，但也仅仅是更疼而已。
燕吏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尘：
“你的剑神通，止步于此了？你就是凭借这样的手段，在圣塔之战里打出了同阶第一的好成绩？”
从始至终，他甚至都没去查看自己的手臂，只是高傲的望着方尘。
附近一双双眼神，已经带上了惊疑与愕然。
“这样的神通难道还不够吗？”
王崇松忍不住问道：“你的手已经断了啊，如果这一剑斩的是你的头，你的头也就断了。”
“我的手断了？”
燕吏微微一怔，终于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臂，却见手腕处平平整整一个切口，至于手掌，早已掉落在地，还在不停的抖动。
第1890章 我想跟你妹妹聊一会儿
不管是神族神通者还是金刚族神通者，眼下哪里看不出来，方尘的手段远在燕吏之上。
即便是才刚刚晋升七转，那也已经是七转之中的顶流了。
有七转境的神族神通者暗暗做出比较，最终得出结论是——并非方尘对手。
“原来断手是这种感觉……真的有点疼啊……”
燕吏喃喃自语。
就在方尘准备继续出剑的时候，燕浩然已经摆摆手：
“燕吏认输了，看来他在七转之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按照你我之前的约定，我们金刚族愿意借出一条道，让他们迁徙。”
“父亲，我其实还能再战……”
燕吏看向燕浩然，眼神认真：
“我刚刚还不曾出过手，一直都是被动防御，如果我主动……”
“那你试试。”
方尘道。
燕吏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不等燕浩然开口，他身形已经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眨眼工夫都没到，就出现在方尘面前，用完整的左拳狠狠打在方尘的脸颊上。
“怎么不躲！？”
廊道淳微微一惊。
燕吏明显是金刚族里特殊的存在，其肉身之力怕是都不弱于十二强族之一的金精族同阶，甚至是金精族同阶里的顶流。
在神域之中，即便是神族，也没有把握以肉身对抗金精族！
笃半圣和燕浩然在瞬间的惊讶后，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成了。”
燕吏眼看自己的拳头与方尘的脸颊进行了接触，眼中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他这一拳，用了十二分力！
恐怖的力量刚刚接触到方尘的脸颊，结果就成倍的倒卷而回！
咔嚓！
众神通者本以为会是方尘的脖颈发出咔嚓声，结果没想到传出声响的竟然是燕吏的左臂。
只见他的左前臂骨头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血肉，带着金芒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之中，显得十分怪异。
这股反坐力还未结束，只见燕吏左臂的骨头在暴露于空气之中后，又瞬间激射而出，没入地力消失不见。
其前臂失去了骨头，变得软趴趴的。
不仅如此，他浑身银白的肉身犹如破碎的镜面，出现了一道又一道龟裂的痕迹。
银白色的鲜血，从他的鼻腔，眼睛，耳朵，嘴角溢出。
燕吏的眼神变得空洞，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天空。
死了？
金刚族神通者面露愕然，他们连忙以神念感知燕吏的身体状况，见其还有一丝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纷纷看向方尘，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怪物。
“这家伙真的是人族！？”
“他刚刚什么手段也没施展，只凭借肉身之力，就把燕吏弄成这般模样？到底他是金刚族，还是我们是金刚族！？”
彼时，神族神通者也被这一幕所震慑。
他们心中开始怀疑人族的血脉，是不是存在某种隐秘。
如若不然，一个弱族出身的神通者，怎会有如此神异的手段？
燕浩然深深的看了方尘一眼，直接打开了内景地，让人把燕吏送入其中。
“笃半圣，在下先行告辞了。”
燕浩然拱了拱手，随后带着一众金刚族神通者进入内景地，消失不见。
“吁……”
一些神族神通者长长出了口气，又突然觉得如此太过憋屈，心情十分难受。
曾几何时高高在上的神族，现如今竟被一个弱族逼成这种模样？
金刚族放在神域之中，别说百强，连前一千名都排不进去！
“方兄，多谢了。”
廊道淳郑重的望向方尘，拱手行礼。
“无需客气。”
方尘笑着拱拱手：“我想跟你妹妹聊一会儿。”
“……”
廊道淳神色古怪的看着方尘：
“异族是不通婚的。”
“我知道。”
方尘言罢，便径直走到廊玉儿面前：
“借一步讲话？”
“我？”
廊玉儿微微一怔，神色古怪的看向廊道淳，见廊道淳轻轻点头，这才跟方尘一起走向不远处。
“笃半圣，我们这次欠人族一份人情。”
廊道淳走到笃半圣身边，轻声道。
“是欠人族，不是欠那位小友？”
笃半圣神色一动。
“对，他明知道我们神族百万年内不会有圣者出世，依旧是在赌我们的族运。”
廊道淳眼中露出一抹冀望之色：
“这说明人族相信，我们神族还能卷入重来。”
“卷土重来……”
笃半圣喃喃自语，眼眶似乎微微红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很难了，我们神族这次犯了忌讳，头上有青冥至高联盟盯着，近乎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如今只希望能前往神域之外，找一个安静之地静静蛰伏，寻求那一线机会。”
“笃半圣，连您都认为我们神族……很难再卷土重来了？”
廊道淳眼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其实对于他这样的神族后辈而言，这次神族遇到的灾劫，他依旧没弄明白其中的根源。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等我们到达指定地点，那位就会来接我们，也幸好这次魂族没有遭遇清算，我们神族……还算是留下了点底蕴。”
笃半圣轻声自语：
“到了新的地方，兴许也会有新的气象。”
“笃半圣，廊兄，我和老王先行告辞了。”
这时，方尘从远处走来，廊玉儿就跟在他的背后。
不知为何，在一众神族神通者看来，两人似乎有那么点般配。
“这就走了？”
廊道淳微微一怔，下意识看了廊玉儿一眼，随即轻轻点头：
“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们快点赶路吧。”
方尘笑着摆摆手，随后便和王崇松一起破空离去。
“小妹，方兄找你说了什么？”
廊道淳立即问道。
一道道目光齐齐落在廊玉儿身上，他们也想知道这位人族神通者跟廊玉儿说了什么悄悄话。
“他什么都没说，就叫我小心点跟在他身边的那位人族神通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廊玉儿神色古怪：“真是个奇怪的人。”
廊道淳愣了半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最终轻声自语道：
“也许是那位品性不太端正吧？”
第1891章 不死不灭
冥墟，獬豸。
方尘正在煮茶，老王则跟方寒在一起谈及神族之事，言语间颇多唏嘘。
聊了一会儿，方鼎也登门造访，所以两位七转，一位九转，一位破限一步，就着茶点，不谈风月，只谈神域局势。
“诸位，强如神族，都会龙游浅滩遭虾戏。
你们可知道那金刚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让神族留下一个天赋极佳的女子，当他们的母体。
借此孕育出更强的金刚族！”
王崇松一边说，一边摇头：
“换做从前，他们但凡敢露出这样的意图，就算有青冥至高联盟看着，以神族的手段，也能让他们百万年内无法抬起头，一尊圣者都别想多。”
“金刚族这么做，也是想培育出一尊麒麟天骄，好在圣塔之战里取得好成绩？”
方寒若有所思。
“想法是很大胆，但以当下局势而言，恐怕不仅仅金刚族在这么做，其他更强的族群，可能也早已实施。”
方鼎沉吟道：“就是我们人族，也有类似的秘法，可以用异族为母体承载，培育出各种强大的血脉，但主要血脉还是以人为主。”
顿了顿，“金刚族一直都是炎族的靠山，对我们人族存有敌意。
在这么多年人族与炎族的交战之中，金刚族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好在我们人族正值春秋鼎盛，不断有圣者出世，才能守住前线战区。”
说到这，他笑了笑，看向方尘：
“尘老祖这次在圣塔之战力压群雄，打出六转第一的好成绩，这也让炎族对我们有所忌惮，各大战区的推进都变得顺利许多，很多争议地区已经纳入冥墟疆域。”
“是这样，老方这次取得的成绩，对我们人族影响甚大。”
王崇松很赞成的点点头。
“如果有一天，人族也落到神族那般下场，该如何自处？”
方尘给众人各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
“人族落到神族那般下场？这应该不太可能……”
方寒轻声嘀咕。
神族之所以这么惨，是因为神族出身的域主背叛了青冥至高联盟，这才受到制裁。
人族……连背叛青冥至高联盟的资格都没有吧？
“人族若真落到那般下场，那必然要不择手段重新崛起。
在这之前，得先找个安稳之地好好积攒底蕴。”
王崇松道。
顿了顿，他哂笑道：“真要有那时候，必然找神族取取经，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方尘不由得瞥了王崇松一眼。
有一种猜测的真相呼之欲出，只是他也无法确定。
倘若那个猜测是真的，恐怕当初并非是妖族的天道先联系了魔族，而是人族主动出了手。
只是在对方有天道而己方没有天道帮助的情况下，最终勉强打了个平手，然后妖族底蕴大损……
如此说来，当初人族不仅没有很惨，反而极强，等同于一族对二族，打平了一族，打残了一族。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崇松突然凑到方鼎面前，笑嘻嘻问道：
“你当初九转晋升破限，是一种什么感觉？说来给我听听，我以后晋升破限的时候也好借鉴一二。”
“具体也说不上来，但实际上就是突破限制，当你成功破限，体内仙元就会变成破限之力。”
方鼎伸出食指，一缕淡淡的破限之力在其上环绕旋转。
它与仙元截然不同，气息更雄浑凝练。
“对了，还有一个特殊之处，破限之后，就无需从外界吸纳仙元了。
我的破限之力耗尽，它会自然而然的恢复，就好似这股力量，彻底属于我自己。
这恐怕也是日后能够凝练内景地的关键。”
方鼎道。
三人顿时若有所思。
方尘不知道王崇松和方寒从中得到什么体会。
他倒是觉得方鼎现在的状态，和他十分相似。
只是当初他是意外获得了这种特殊的能力，从灵力时期开始，到仙元时期，这些力量都属于他本身，无需从外界汲取。
且耗尽之后，每每恢复都会增强几分。
“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让我拥有如此神异的能力，媲美破限之境？
那位仙子……怕不是一尊域主级别的存在，亦或是……更强？”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过，只要凝练了内景地，那力量就是源源不断，内景地不崩塌，就算是身陨，也并非真死。”
王崇松突然感慨道：
“等若于到了半圣之境，除非寿数耗尽，到了真该死的时候，不然就算是与人争斗而陨落，只要内景地还在，就有复生的可能。
便是魂族，也无法轻易摄魂。”
“那就是不死不灭了。”
方寒感叹。
方鼎眼中露出一抹向往：
“到了破限之境，才能体会此境之强。
我以前还是九转的时候，总感觉强族里的八转，都有可能越阶伐我，可到了破限第一步，就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而凝练了内景地，晋升半圣，那就是另外一种质变。”
“内景地，力量源源不断……”
方尘眼神逐渐恍然，他从中抽丝剥茧，隐约间猜到了为何九域的天道，跟青冥至高联盟的域主截然不同。
这其中的差异，关键就是：内景地。
“倘若内景地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破限之力，便不会对外界造成半点影响。
而九域天道……走的路子不存在凝练内景地的可能，那么九域……就是祂的‘内景地’。
以此供养，久而久之，仙元，灵力，都将不复存在，也就是超凡落幕。”
“所以青冥至高联盟的圣典之法，以凝练内景地为目的，供养自身，的的确确才是修行的正确道路……”
当方尘这个猜测成立，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半步天道之后，就直接越过了中间的境界，成为媲美域主的存在。
“半步天道就是破限，在这个阶段大家都一样，出入不大。
破限之后是凝练内景地，初始的内景地，必然不会太大，内景地越大，修为就越强。
而半步天道之后的天道，直接以九域化内景地，这疆域之辽阔，灵力仙元之浩瀚，普通域主都望尘莫及，更别说圣者之流……”
“但有个坏处就是……圣典之法凝练的内景地，应该是以自身为主。
所以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天道就不同了，若以九域成就天道，只怕一切要以九域为主，所以方方面面都受到来自‘九域’的限制。”
方尘心中轻声感叹，眼前这两条路的区别，在他心中愈发清晰。
第1892章 借此物万万不可
时光荏苒，距离圣塔之战结束已有近百年时间。
神族的事情，也差不多在这百年里逐渐平息。
根据獬豸里偶尔得来的消息来看，神族已经彻底的化整为零。
从一个世世代代镇守神域的第一强族，沦为四分五裂的流亡族群。
有的神族半圣投靠了其他族群，有的神族半圣则带着族人离开了神域。
这期间，自然也有不少神族遭遇黑手，其中艰险，不足外人道也。
“尘老祖，又有人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一次您恐怕得见一见。”
方鼎现身在小院外，面带苦笑的看向正在煮茶的方尘。
“来人身份非同小可？”
方尘随口问道。
他这些年都在用来巩固七转的修为，并且有空就去獬豸圣塔里走一遭。
利用圣塔的‘压迫’，来使自己的仙元一次次耗尽。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七转巅峰。
同时距离他离开冥墟的时间，也渐渐近了。
这期间，偶有强族的神通者找上门来，试图通过与方尘交手，来判断自己的实力层次，以求下一次圣塔之战里取得一个好成绩。
以前神族强大的时候，他们没资格找上神族的同阶第一。
后来神族没落，那些同阶第一也不知被谁藏了起来，总之行踪诡谲，根本找不到。
最后他们就把目光投向了方尘。
每几年就来一位，前前后后方尘已经应付了数十位。
“十二强族，暗影族……”
方鼎低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十二强族会专门有神通者来这里找这位尘老祖。
先前来的那些，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百大强族而已。
“暗影族……那见一见吧。”
方尘神色一动，轻轻颔首，便跟着方鼎朝会客厅那边走去。
他以前一直以为暗影菩萨之术，就是三千道门的祖传天厌之术。
跟剥皮术，苍雷之术一样。
直到这次参加了圣塔之战，他才发现暗影菩萨之术是十二强族暗影族的本命神通。
会客厅。
一名体态苗条的暗影族女子正静静的坐着。
她坐在那边一动不动，形如雕塑，给人一种时间仿佛突然静止的感觉。
其脸上也有三条金色纹路朝胸口处延伸。
除了身形和人族相似，长相跟人族差距甚大，但先前瞧见这位的方族神通者却觉得这位暗影族女子生的异常靓丽，令人心动。
突然，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朝门外望去。
方鼎没有进来，只是守在外面，只有方尘一人进入会客厅，瞧见女子后，轻轻颔首，便坐到主位。
方尘坐着，暗影族女子站着。
两人相视无言，一直沉默了许久，暗影族女子才轻声道：
“方公子，小女子暗影族乌欣灵。”
她讲话细声细气，给人一种很文静的感觉。
但知道暗影族手段者，都不会认为眼前之女会真的是一个文静之辈。
每一个暗影族，都是天生的杀手，也是天生的战士。
暗影菩萨之术无论是在保命，奇袭，强攻方面，都拥有极强的优势！
“人族方尘。”
方尘轻轻点头：“我观你气息不弱，可是破限？”
“嗯，破限第三步，即将凝练内景地。”
乌欣灵道。
“以往有神通者来找我，都是与我同阶，想通过跟我交手，来判断自身的实力位于何种层次。
但阁下不是，不知阁下大老远跑上一趟，有何赐教？”
方尘问道。
“我想借……种。”
乌欣灵依旧是那般文静。
“外族无法通婚，你是知道的吧？”
方尘沉默了稍许，面色有些古怪的道。
前些年金刚族打算强行索要廊玉儿让她成为母体。
如今暗影族倒是反了过来，直接派一名女子来借……方家的种？
“的确不可通婚，若强行孕育子嗣，母体当受损严重。”
乌欣灵轻轻点头：“但我觉得你的血脉，或许能帮我们抗衡光明菩萨之术。”
“光明菩萨之术？”
方尘微微一怔，仅从字面上，他能读出些许含义。
这可能是一种专门针对暗影菩萨之术的神通。
“你身为人族，却能觉醒暗影菩萨之术，这件事在我们暗影族内，已经传扬开去，各种猜测都有。
神域存在这么多年，其实你是头一个以外族的身份，觉醒了此神通的存在。”
乌欣灵解释道：
“我们暗影族血脉特殊，天然受到光明菩萨之术的克制。
如果我能孕育出你的后代，又是暗影族，又有人族血脉，又能觉醒暗影菩萨之术，更有很大可能不受光明菩萨之术的影响。”
“圣塔之战时，我与十二强族的神通者都有交手。
可我不曾听说过哪一支族群，是觉醒了光明菩萨之术……”
方尘沉吟道。
“能够觉醒此神通者，也是暗影族，但却是暗影族的分支。
个中缘由，要回溯到百万年前，那时候龙圣都还未前来此间镇守。
我的年岁也不大，具体细节知道的不多，仅知道如今有一支暗影族的族人在神域之外，一直对本族虎视眈眈。
他们所掌握的光明菩萨之术，也是我们暗影族如今唯一有所忌惮的克星。”
乌欣灵言罢，十分认真的望向方尘：
“我今次前来，也是我族有前辈提出此法，所以希望方公子能够成全。
我虽不能嫁给方公子，但若有了夫妻之实，倘若有一天方公子不想继续待在人族，也可前往暗影族，我们会接纳的。”
“这样吧，过一些年我再回复乌姑娘。”
方尘沉吟道。
“过一些年？”
乌欣灵微微一怔，“那是要多少年？”
“大概三五年，这件事不是儿戏，得容我考虑一下。”
方尘道。
“也好，那这三五年，我便暂且叨扰你们，在这住下。”
乌欣灵轻轻点头。
“那就住着吧。”
方尘笑道：“我让人给乌姑娘安排住所。”
再等一些年，他就要离开史仙之书。
按照方烈的说法，关于他的记忆，会被一种神异的力量从一切与他有关的人的脑海中剥离。
届时乌欣灵会忘记这件事，暗影族也会忘记这件事。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乌欣灵，便是怕暗影族在被拒绝以后，又出其他的一些幺蛾子。
借什么都可以，借此物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