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认怂
问剑用的是剑，问道……用的自然是道术。
方尘的话让对方哑口无言，可是欧阳皓玉的前车之鉴他已经看到，怎敢接受方尘问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敢言语。
“你怕了？断了道心就可以滚了。”
青木老祖怪笑道。
对方纹丝不动，断道心等若于把道门修的术法全都还回去，连他这一身修为也得折损好几成，他既不想接受问道，也不想断道心，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大衍道门的一些前辈。
“问道是道门的规矩，你们大衍道门若是连这都不承认，趁早回去把名号改了，叫什么道门？”
青木老祖斜睨了欧阳玄真一眼。
一名大衍道门的合道脸色阴沉，朝那名修士喝道：
“莫要丢我道门颜面！”
那名修士见自己无处可躲，只好咬咬牙，嘶吼一声打算施展最强的手段试图先下手为强。
可惜黑纸人的速度比他快上太多，其体内灵力刚刚开始涌动，身上的脏器已经被黑纸人给掏空。
“这手段也太狠辣了。”
不少人一脸忌惮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名黑纸人的杀人手段却犹如一种残酷刑罚。
方尘目光落在另外一名大衍道门修士身上，淡淡道：
“三千道门方尘，今向你问道，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人。”
“……”
对方吓的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名老者，冲青木老祖淡淡道：
“青木兄，既然要问道，贫道就陪你过过招好了。”
众人不知老者是谁，但对方身着道袍自称贫道，又敢与青木老祖交手过招，必然也是道门中的玄仙。
青木老祖闻言哈哈一笑，径直朝天上飞去，而那位玄仙则紧随其后。
两人只是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看不见的虚空地带，除了镇天王之流和那些同阶玄仙。
余者即便是合道，都难以看清两人交手的情况，只能听见一声声如雷霆般的轰鸣连连响起。
霎时间，古妖荒地的上空从晴空万里变得乌云滚滚，两名玄仙交手的余波让众人觉得心口沉闷，呼吸不畅。
“这便是玄仙的手段！？”
“如此神威，着实难以想象。”
众人眼神骇然。
九世王轻轻看了龙尊一眼，淡笑道：“你门中这位‘摘星玄仙’原来还未坐化，看其底蕴，似乎有问鼎仙王之资？”
“摘星天赋不错，对道术的悟性也极高，的确有可能问鼎仙王，但九王爷也知道，玄仙四劫，一劫难过一劫，空有天赋与悟性还不足够，就看他的机缘到没到了。”
龙尊淡笑道。
九世王轻轻点头，玄仙这四劫要比三灾九劫都恐怖的多，他是过来人，知晓其中困难。
半个时辰后。
大衍道门的修士面如土色，短短半个时辰，有三十二名弟子被方尘问道。
修为清一色全是出窍，而这些弟子在问道之后便彻底身陨，不可能救的活。
出窍期虽然只是中三重第一境，可不管哪一方势力都不会把这种修士视作炮灰，全都是宗门里的基石，日后还指望他们里面出一名合道，乃至玄仙。
如今花费了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出窍，陆续因问道而死，便是那些合道都坐不住了，他们频频望向欧阳玄真，希望对方可以插手。
欧阳玄真面无表情，保持着淡然姿态，可眼里时不时闪过的阴寒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十分阴郁。
若非今日限制颇多，他早已出手拿下此子。
“哟，再给我这位弟子问下去，你们的中流砥柱得死绝啦？”
王真龙突然笑道。
欧阳玄真看了他一眼，见方尘继续朝一名大衍道门的修士问道，突然冷哼一声：
“大衍道门修士听令！”
一众修士神情一振。
“回山！”
随着欧阳玄真一声令下，今日在场的大衍道门修士全都不约而同朝山门方向飞去。
速度快如闪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不愿给方尘继续问道的机会。
可如此一来，也代表今日大衍道门的颜面已经丢尽。
被三千道门弟子问道，最后毫无办法只能选择逃回山门，消息若是传开，只怕会在道门中引起巨大反响。
“不是吧，大衍道门又来这一套？”
程禹含不敢置信：“他们真的不怕丢人啊？以前被我们问剑也是龟缩起来，如今被方师弟问道又龟缩起来？”
“他如果怕丢人，也不至于成日里诋毁曾经的道门正统了。”
井煦笑了笑。
虚仙剑宗里也有记载着古代事迹的典籍，其中不乏提及三千道门之事。
虽然无法验证真假，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也能瞧的出来，古籍里至少八成的说法是有根有据的。
“大衍道门跑了……这位总不会跟大衍道门的仙王问道吧？那他应该找……咦，先天道门的修士呢！？刚刚我还看见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也躲起来了……”
“换我也躲啊，这样问道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本来众人还能瞧见一些先天道门的修士零零散散出现在附近，可如今一个也找不到了。
“那接下来他该去找晨星道门的麻烦了。”
众人目光齐齐落向某处。
可惜他们猜错了，方尘在大衍道门的修士逃离之后，却是望向了先前接收过云鹤前辈传承，却又出口不敬之辈。
“你们既然得了师尊的传承，也是道门一脉，我今日向你们问道。”
方尘微笑道。
这群家伙顿时吓的面色煞白，有脾气较冲的直接怒道：
“关我们屁事！？我们这也算道门一脉？你怎么不去找晨星道门的修士！”
晨星道门的修士目光一沉，冷冷的扫了这家伙一眼，他们其实也想避开方尘的锋芒，无奈龙尊没有发话自然没办法如大衍道门和先天道门那般躲起来。
那名修士话音刚落，就突然看见黑纸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吓的亡魂大冒，正当以为自己死定时，却发现黑纸人只是打烂了他嘴巴便朝下一名修士而去。
虽然嘴被打烂，让他现在甚至都难以发声，可好在没有性命之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捂着嘴，看着黑纸人不断穿梭于各个修士之间，心中的愤怒突然淡了几分，反而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第677章 苍天巨手
“姓方的你别太过分！等等，别打脸！”
“我们跟道门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跟我们问道！”
“师尊救我！”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想要去师门长辈那寻求庇护。
可最终结果却是那些师门长辈完全不理会此事，任由黑纸人施为。
他们看出来了，方尘对这群家伙并无杀心，只想教训一顿，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出头去得罪虚仙剑宗。
有人悲剧就有人庆幸。
附近不少金丹仙苗暗暗欣喜，好在他们这次很低调没有做出头鸟，更没有对那位云天帝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言语。
如若不然，被打的人里只怕也有他们一份。
“他在金丹之中，理当是天下无敌了，也不知帝天和北斗那边能不能找出一两个能与他抗衡的金丹。”
一名金丹仙苗神色复杂。
曾经他在朝仙府亲自领教过方尘的手段，没发病之前，其手段已经能破大衍道门的镇仙阵。
当时镇仙阵由一百零八位金丹布阵，能爆发出元婴级别的杀招。
而如今，对方甚至连出窍期都可轻松斩杀。
如此手段让众人重新认识了道术。
很快，对云鹤前辈出言不逊的家伙都被黑纸人教训了一顿。
在此期间云鹤前辈竟与青木老祖带来的小女孩聊了起来，一脸慈祥的笑容。
镇天王等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目光连连望向那小女孩。
难道说……今日能获得云鹤青睐者，便是她？
方尘试图跟云鹤前辈搭话，说了几句见对方不理他，只能无奈叹了口气，随后目光望向晨星道门的修士。
这群家伙很好分辨，他们穿的道袍与那龙尊相似，只有颜色和上面的纹绣不同。
“小子，你要想清楚了，本来你我之间并无仇怨，若你今日跟晨星道门问道，那以后我们就是仇敌了。”
龙尊淡淡道。
方尘面无表情，望向晨星道门一名出窍修士，对方刚刚也开口嘲讽了云鹤前辈。
“三千道门方尘，今向你问道，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被问道的修士神色煞白，目光连连望向龙尊。
“我晨星道门向来不怕事，既然有人跟你问道了，你还在等什么？”
龙尊目光冷冽，淡淡的瞥了方尘一眼，随后看向对面仙舟上的王真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被问道的修士一脸绝望，气急败坏的看着方尘：“你除了这附灵术，还有什么本事！”
他无比希望这句话能让对方抛弃附灵术，用别的道术对付他。
这样一来，对方只是金丹他还是能轻松取胜，唯独这附灵术太过神异，也不知对方是如何炼化出这般强大的邪物。
“阁下没听说过一招鲜吃遍天吗？”
方尘笑了笑。
只是一个刹那，对方就被黑纸人撕成粉碎，鲜血夹杂着脏器碎片从空中抛洒而下。
龙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淡淡道：
“晨星道门弟子，回山。”
“是！”
转眼间晨星道门修士全都掉转方向，迅速离开了此地。
周围的气氛有些沉默。
先是大衍道门，然后是晨星道门，两大道门都被打得落荒而逃。
虽然并不代表三千道门比这两座道门更强，毕竟只是问道，有诸多规矩限制。
可若是传出去，两大道门的颜面也是丢定了。
“还是先天道门聪明，知道情况不妙马上跑路。”
“我估计这位以后出门，得时时刻刻小心道门修士了，虚仙剑宗再强也总不能天天派一位上三重前辈跟着他吧？”
众人窃窃私语。
方尘左右张望了一眼，道门弟子已经全都撤走，如今他没有对象继续问道。
除非去问欧阳玄真或龙尊，这显然不可能。
九世子身旁，奇剑目光冷冽的盯着方尘，冲九世子传音道：
“九世子，我儿奇然应该就是死于此子之手。”
“哦？”
九世子目光微动，若有所思道：“你打算怎么做？此子前段时间插手我的事，是得给些教训。”
“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出手，他手段颇为神异，由老朽出手最稳妥。”
“可以，那你等下便找个机会吧。”
与此同时，天上的轰鸣声渐渐变小，紧接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青木老祖嘴角含笑，一丝血迹若影若现，对面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有几道十分明显的伤口。
“你输了。”
青木老祖淡笑道。
输了？
众人神色古怪，纷纷望向那位道袍玄仙，只见那位冷笑一声：
“的确是青木道友技高一筹，不过青木道友想要杀我也是绝无可能。
这场问道我输了，可不知青木道友能坚持几场？”
说话间，又一名道袍修士站了出来，冲青木老祖微笑道：
“晨星道门北申。”
青木老祖笑了笑，没来得及休息再次与此人深入虚空。
又过一个时辰，两人陆续出现，青木老祖身上多了一些伤，而对方的伤势比先前那位还重，脸上失去血色十分苍白。
“还有吗？”
青木老祖扫了四周一眼，微笑道。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回应青木老祖。
这一老一少都不是易于之辈，老的那位打败了两名同阶玄仙，虽没取到他们性命，却也间接印证青木老祖在玄心啊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少的那位一出手，便杀了大衍道门数十名出窍，甚至逼得大衍道门和晨星道门的修士逃离了此地。
战果也算丰硕。
就在此时，云鹤前辈突然望向欧阳玄真，淡笑道：
“你的悟性不错，或能传我衣钵，此物便交给你吧。”
他袖袍一挥，只见一枚石珠径直朝欧阳玄真飞去。
方尘微微一惊，这石珠的模样与他从石匣子里得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欧阳玄真微微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满脸笑意的伸手去接石珠。
也在此时，苍天里突然神出一只巨手，它的出现，当即给在场包括仙王之内的存在，都施加了一层压力。
这只手的目的似乎也是那枚石珠，镇天王眼里闪过一抹惊异，手的主人很可能是一尊教祖！
第678章 断臂
苍天巨手的出现，给古妖荒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它不仅是遮在了众人头上，也遮在了众人心上。
无数目光由惊愕转为震惊骇然，不管是炼气还是筑基，抑或是元婴，出窍。
这一刻所有修士，都莫名知晓这只手的主人，绝对是一尊教祖。
也只能是一尊教祖！
除了教祖，哪有什么存在敢当着无数仙王的面，夺云鹤前辈传给欧阳玄真的传承？
如今就是个傻子也知晓那枚石珠牵连莫大因果，连教祖都不得不出手抢夺。
欧阳玄真脸色十分难看，他甚至连思考都没思考便放下手臂，不再对那石珠有半点觊觎之心。
“这枚石珠……会不会也连着三千道境？”
方尘目光凝重。
他没想到世上还有第二枚石珠，并且会由云鹤前辈赐给欧阳玄真。
更没想到整个过程里会遭遇突变，出现一尊教祖抢夺。
如若这位教祖得到石珠，且它也连着三千道境，那他以后岂不是会在其中碰见那位教祖？
道境十年，外界一日，这等神异的东西，想来不管是不是教祖，都不会愿意外人也拥有吧？
青木老祖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自己师尊最终会选定欧阳玄真。
更没想到中途会有教祖出面。
无数年来，传闻一直都说教祖对那两位异数不感兴趣，今日已经说明这种传闻是假的。
就在众人以为石珠最终会被苍天巨手拿走时，云鹤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敢拿走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教祖，就不会死了吗？
沧溟渡海，世真永恒——永霜。”
刹那间，无数冰晶爬满苍天巨手，就在它即将拿走石珠时，整条手臂都被冰封，一动不动悬于半空。
冰晶似乎活着，正在不断向上攀爬，以极快的速度朝众人看不见的虚空里涌去，似乎虚空中便是这条苍天巨手的身躯。
“怎么会……”
镇天王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青象真君，赵先生，欧阳玄真，九世王，龙尊，苏沫帝君，一众仙王都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
这条苍天巨手的背后分明是一名教祖，而如今……那一道残魂竟能轻松伤到……教祖！？
“这是什么手段……”
九世王目光凝重。
“赵先生，你是荒院先生见多识广，这是为何！？”
青象真君看向赵先生。
赵先生缓缓摇头，她脸上也露出一抹疑惑，“不知，从未见过这等手段。”
“沧溟渡海，世真永恒……”
镇天王望着被冰封的手臂，喃喃自语。
方尘看见这一幕后，下意识望向了云鹤。
却见云鹤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轻颔首，再然后，云鹤望向虚空，长笑道：
“蠢货，老子钓了数千年的鱼，你终于舍得上钩了。”
“云天帝，你不得好死。”
一道仿佛不属于凡间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众人便看见那条苍天巨手轰然落地，分明是齐肩而断。
这条苍天巨手足有百丈长，即便是巨仙宗苏沫帝君在它面前，也显得十分藐小。
苍天巨手落地后，虚空中恢复平静，就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似的。
可众人早已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呆住，那位教祖为了自保……断臂了？
“逃的倒是挺快，只不过断了这条手臂，你再想出手就得好好斟酌一二了。”
云鹤轻笑一声，袖袍一挥，那条苍天巨手瞬间迎风而小，最终消失在他袖口里。
“嗯……刚刚是……？”
云鹤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茫然，随后看了一眼周围，眉头微皱，转身一步跨入虚空消失不见。
一众仙王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言语，整片古妖荒地都显得十分寂静。
钓鱼？难道说这位云天帝这些年装疯卖傻，为的就是钓教祖上钩？
传闻正好截然相反，教祖不是对他们没兴趣，而是……不敢轻易接近？
这个念头涌起，所有仙王心中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感到阵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们说……云天帝到底是不是残魂。”
镇天王沉默良久，缓缓传音道。
云天帝离去时神色再次变得茫然，这让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
或者说对方明知如此，依旧继续装疯卖傻，期待着下一位教祖上钩？
可这位与当今教祖何仇何怨，为何要如此？
无数杂念涌上心头，镇天王知晓自己的心在今日乱了，想听听其余仙王的说法。
可众人听到镇天王的传音，便显得愈发沉默，没人开口发言，显然心中都没从先前那一幕回过神。
教祖断臂……这件事足以轰动中洲，帝天，北斗三地！
“诸位，今次的事……结束了吧？咦，那枚石珠怎么还在？看来云天帝真的看好你啊。”
王真龙望向欧阳玄真，盯着他脚边的石珠，一脸惊异。
众人听到王真龙的话，陆续回过神，眼神都变得无比凝重。
欧阳玄真看了一眼地上的石珠，半天都没捡起来，本该是众人无比期待的传承，如今却好像成了烫手山芋。
他们甚至不知晓这枚石珠是真的有神异，还是一种假象。
“欧阳道友，既然是云天帝赐给你的，我等就不好夺人所好了。”
镇天王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吧。”
“我……”
欧阳玄真身子僵硬了半响，突然抱拳作揖：“诸位，在下有些乏了，先行告辞！”
说完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至于先前脚边的石珠，碰都没碰一下。
“诸位，事情好像结束了，我也先撤。”
王真龙看了一眼石珠，微微一笑，给众人打了一声招呼便朝极剑峰峰主等人飞去。
“盖王爷，此物如何处置？”
青象真君目光古怪。
“赵先生带回去吧，让荒院看看。”
镇天王想了想，道。
赵先生沉默了几息，缓缓点头，捡起石珠收了起来，并未在此刻查看它的神异。
“我等就……先撤吧。”
镇天王轻轻一挥手，仙舟再次没入虚空。
九世王那边也是同样。
两艘仙舟离开后，众人面面相觑，有不少人望向方尘和青木老祖等人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丝惊惧与敬畏。
云天帝刚刚的手段，着实吓到他们了……
特别是先前对其出言不逊的那批修士，他们突然很庆幸自己已经被方尘揍过。
如若不然……
他们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67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来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了……”
青木老祖微微一笑，牵起小女孩的手，对方尘道：
“方师弟，以后有空可以来青木宗坐一坐，你的第一灾还没来吧？这枚苍元果给你，如果感觉渡不过去，就服下它。”
他给了方尘一枚苍元果，随后冲洪清笑了笑：“跟我回青木宗，方师弟有虚仙剑宗罩着大衍道门不敢拿他如何，你就不同了，咱们师兄弟得互相照应。”
“多谢师兄。”
洪清道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冲方尘点了点头，便随青木老祖飘然离去。
方尘本来有不少事情想问问青木老祖，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他聊聊。
先前云鹤前辈对他颔首，那时的目光无比熟悉，正如当初第一次在大夏相见时。
他心中已然有所明悟，什么残魂，神志不清，这一切至少有八成是假的。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垂钓教祖，种种迹象表明云鹤前辈在此间一直在为着某种目的而努力。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他如今无法揣测，修行界的隐秘太多，他也不过是刚刚踏足此道的小菜鸟罢了。
那些事与他关系不大，他所能做的，无非是提升修为，多斩一些血灵教修士。
“方道友，世子请你过去坐一坐。”
一名出窍期修士破空而来，抱拳作揖。
不远处，盖洪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方尘，而身边盖云诺则一副臭脸。
“不必了，在下今日得罪了不少人，别给你们世子添麻烦。”
方尘笑了笑，转身便朝虚仙剑宗那边飞去。
见方尘不愿过来，盖洪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九世子笑了笑，“盖大哥，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叹气。”
“对啊，道不同不相为谋。”
盖洪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虚仙剑宗那边，各峰峰主和门下弟子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望着方尘。
云天帝传人，虚仙剑宗弟子，这两种身份落在一个人身上着实罕见。
更别说刚刚云天帝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何其骇人，如若那只是其冰山一角，难以想象他拥有何等威能。
“乖徒，刚刚你所施展的手段可是附灵术？”
王真龙笑吟吟的看着方尘。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
方尘轻轻点头：“正是附灵术。”
“原来道门术法也挺厉害……”
大胡子剑修皱眉嘀咕。
“不错不错，今日你用道术问道，让三大道门哑口无言落荒而逃，有气概。”
王真龙对方尘表示认可，随后话锋一转：“但你也得记住，你如今还是虚仙剑宗的弟子，既然问了一次道，也得问一次剑吧？”
方尘怔了怔，神色古怪道：“师尊，那我等等就去大衍道门那边问剑？”
“不然我等也去一趟，反正都出来了，闲着也是闲着。”
各峰峰主目光一亮，而门下弟子纷纷露出兴奋之色，跃跃欲试。
“今天他们死了不少人，你再去问剑就怕对方狗急跳墙，还是缓一缓。”
王真龙摇摇头：“至少得给他们三五个月时间平复一下心情，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望着某处方向冷笑一声：“帝天和北斗的跳梁小丑也要现身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帝天和北斗的跳梁小丑！？
方尘心思微微一动。
极剑峰峰主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刹那间一寒。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王真龙已经带着他们化剑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齐齐落在秦虎成身上，毕竟这些长辈一走，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了。
“秦师兄，王太上他们这是要去找帝天和北斗的麻烦？”
井煦惊疑不定的问道。
秦虎成轻轻点头，笑了笑，“我听说上次两位前辈对弈时，赐下的传承就被帝天和北斗半路打劫，那次咱们中洲败的可惨。
就连我们虚仙剑宗也是损失惨重，当年王太上修为与尔等相差无几，他的父亲就是死在帝天某一脉的剑修手里。
今次，想来帝天与北斗又有动静了，想来诸位长辈不会让他们走的太轻松。”
顿了顿，秦虎成目光从方尘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轻声道：
“这种对弈你们插不了手，所以该干嘛干嘛去，行事谨慎一些别给人钻了空子。”
叮嘱了几声，秦虎成也化剑离去，很显然他也是这次对弈中的一份子。
“不知王太上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琅琊问秋眼里透着一抹担忧。
“想来应该没事吧。”
程禹含皱眉道。
王虎欲言又止，井煦轻轻叹了口气，“听闻帝天那一脉的剑修里……出了一尊真正的教祖。”
“不会吧？我辈剑修寿元就那么几年，真有人可以从这条道转修散仙？”
有人愕然道。
井煦摇了摇头：“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我自然希望是假的，可若是真的，对王太上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心情很凝重。
教祖教祖……他们深深知晓剑修一脉，到了老剑仙那种境界虽不是教祖，却能与教祖相媲美。
若是真的跻身教祖之列，那手段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手中的剑……谁不能斩？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面对帝天与北斗，中洲各方也不会袖手旁观。”
井煦见众人神情凝重，便出言安慰。
交谈了一会儿，井煦等人也各自离去，只有这次打算前往上古仙路的修士留了下来，结伴朝古妖荒地深处飞去。
各方修士看着这群化剑而行的剑修，眼里有艳羡，也有忌惮，特别是望向方尘的时候，忌惮之色更是浓郁几分。
暗处，几名道袍修士负手而立，从方尘等人身上收回目光。
其中一人望向身旁：“徐青松，你们大衍道门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今日他问道大衍，杀了你们不少出窍，损失惨重啊。”
徐青松自从朝仙府一役后便名誉尽毁，已经很久没有下山，如今再次见到方尘，新仇旧怨涌上心头，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下，暗藏着波涛汹涌的杀意。
“呵呵，这次三大道门里，就你们大衍道门损失的厉害，我们晨星道门与先天道门到没什么，若你们大衍不表态，世人只怕会心存三分鄙夷七分轻蔑。”
另一名道人抚须轻笑。
徐青松面色一沉，刚欲开口却突然取出一枚传讯符扫了一眼，冲几人淡淡道：
“九世子要见我们。”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轻轻点头。
第680章 祝灾
古妖荒地深处，有一处平原怪石嶙峋，如若细细观察则会发现这些怪石并不是真的怪石，而是像某种建筑因为外力干涉成为废墟。
有些怪石上明显能瞧出雕刻过的痕迹。
“这里便是上古仙路？”
方尘看向程禹含和李川等人。
附近除了他们这些虚仙剑宗的金丹，已有不少金丹早已抵达此地，而天上仍然可以瞧见正有源源不断的金丹修士陆续前来。
“不错。”
李川轻轻点头：“此地只是入口，当你真正踏足上古仙路时，很可能已经不在此界。”
程禹含笑道：“有传闻说上古仙路是介于凡界与仙界之间，甚至说上古仙路其实就是仙界的一部分，不管能不能成为仙苗，总之晋升金丹以后来一趟总归没错，至少能长长见识。”
“是啊。”
众人笑着点点头，他们大部分人并不指望自己能成为仙苗，只是想要来看看上古仙路而已。
“诸位，虽然寻常修士不敢招惹我等，但也得防范一些狗急跳墙之辈。
是否进上古仙路，我看还要好好考虑一番，毕竟在其中我等无法同时会面，真要出了问题，怕是来不及出手。”
李川目光凝重，着重看向琅琊问秋，程青，程双，王虎等人。
他们修为都在金丹初期和中期之间，显然走这一趟上古仙路不仅要面对里面本身的凶险，还得防范一些早就对剑修怀恨在心之辈。
“李师兄，我等都不怕，你也别为我们担心了。要是怕，还修什么剑。”
有人笑道。
李川无奈的点点头，“既然这样，就调整调整状态，准备进去吧。”
他看了方尘一眼，见方尘闭着眼睛原地盘坐，以为他在调整状态。
彼时，方尘的神魂悠悠落在一艘仙舟上，不远处正站着几道身影，其中一人赫然是苍道府府尊奇剑。
在其旁边站着一名年轻人，唇白齿红生的比女人还要漂亮，修为虽然不高，但身上的气度却仿佛与生俱来，即便是站在奇剑这样合道期修士面前，也隐隐散发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九世子，如若我们这次要出手对付方尘此子，您最好延期进入上古仙路。”
奇剑缓缓开口。
方尘一点都不意外，从开始到现在，他早就察觉奇剑的存在，也已猜出这名年轻人的身份。
“我已是金丹大圆满，第一灾也顺利渡过，既然来了，就没理由延期。”
九世子轻笑一声：“更何况，上古仙路存在着种种限制，超出金丹的手段在其中无法施展，无须忌惮方尘的附灵术。
倒是有机会与他接触接触，看看他附灵术炼化的邪物从何而来，是不是比我的更要强大。”
说话间，他面前黑雾凝练，最终化作一尊通体血红色的纸人。
纸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九世子面前，一动不动，但身上的气息却隐隐要比黑白纸人都要强上一筹。
方尘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紧接着目光凝重了几分，看来传闻不假。
这位九世子的的确确很喜欢道术，并且对道术的掌握，可能不弱于三大道门中的那些仙苗。
奇剑看了一眼血纸人，恭维道：“方尘此子连给九世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他的附灵术并非来自云天帝真传，充其量可算是古代道术之一，但与天厌之术比较起来，远远不如。”
九世子笑了笑，“我也是运气好，才得到这门天厌之术，并且从仙人遗迹里获得了施展它的道统，阴兵术跟附灵术虽然相似，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我说的可对？”
“世子所言极是。”
说话之人不是奇剑，而是血纸人，它脸上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
“世子，刚刚我已在暗中观察过，那黑纸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符灵产物，与阴兵有着本质不同，如若让我吞了它，对我修为有所帮助。”
“会的。”
九世子笑着点点头。
方尘静静打量着血纸人，它的存在似乎跟黑白纸人十分相似，可从双方对话中又明显感到不同。
阴兵术？
难道说这位九世子也得到三神兽中某一脉的认可，有资格施展天厌之术？
他准备等下问问黑白纸人，看看他们对阴兵术有没有了解，看看此术是否属于天厌之术。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破空而至，落在九世子等人面前，恭谨行礼。
他们目光第一时间从血纸人身上一扫而过，眼神颇为复杂，似乎有艳羡，有贪婪，有忌惮。
“你们来啦。”
九世子笑了笑。
“九世子，不知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徐青松沉声道。
方尘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另外两名道人，这两位的修为都与徐青松相当，是合体期修士。
他记得当初徐青松瞧见盖洪之流，也并未有如此恭谨神态，同样是仙王之子，他们却对九世子这种还未成长起来的金丹修士表露出一丝恭谨。
看样子……三大道门和九世王府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先前方尘问道大衍，大衍死了不少出窍，碍于问道的规矩，我爹也无法出手帮衬，不过……我却有一个方法能给道门出口恶气。”
九世子淡笑道。
三人微微一怔，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齐齐抱拳：“请九世子赐教。”
“道门之中，有一种手段叫‘祝灾’，不知三位可曾听说过？”
三人神情茫然，方尘也露出一抹好奇之色，他也没听说过这种手段。
“祝灾之术失传多年，我也是好不容易从一本古籍中推演出此术的施术法门。”
九世子轻声道：“只要燃烧一寸精血，就可让人的三灾九劫提前来临，也算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咒术。”
“世间竟有此术！？”
三人愣住了，他们出身晨星道门，先天道门，大衍道门，门中无数道门典籍，道统，也观看过诸多咒术，可从未听说有哪一种咒术能提前让三灾九劫降临。
三灾九劫与天道有关，什么样的术法能够干预天道！？
三人难以想象，呼吸不知不觉粗重了几分。
门中长辈隐晦叮嘱过，九世子的存在对道门至关重要，他们一直心存怀疑，如今看来……或许是真的。
第681章 传法
“九世子，若真有‘祝灾’之术，不知施展此术除了燃烧一寸精血外，还得付出何种代价？”
徐青松突然开口问道。
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望向九世子，如若没有其余代价，仅仅是燃烧寸许精血，对方何必唤自己三人前来？
“自然是有一些代价，施术者的灾劫也会提前到来。”
九世子淡笑道。
三灾九劫提前到来？
方尘若有所思。
“九世子，此术不如由我施展，我第三灾已经渡过，理当无须付出此代价。”
晨星道门那位笑着抱拳道。
谁料九世子轻轻摇头：“由你施展，会提前引来合道的九劫，即便你是合道都无法保证能安然渡过，若是合体，你必死无疑。”
那位顿时愣住，先天道门那位本也打算开口，听见这句话立马闭上嘴巴。
此术虽然神异，他们也很想拥有，但要为其付出性命代价自然不值。
“看来只能由徐道友施展了，徐道友第三灾迟迟未到，正好也借此术提前引来第三灾。”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把徐青松推到台前。
徐青松却没有反对，眼中露出一抹沉思。
九世子笑了笑，“徐青松，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此术的代价的确颇大，但若施术时机恰当，它的代价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也算是一种好事。”
“九世子，无须考虑，我答应了。”
徐青松沉声道。
“好。”
九世子轻轻点点头，扫了奇剑等人一眼，他们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现场只剩下九世子，徐青松，血纸人，以及方尘。
“祝灾之术其实也很简单，需以对方的毛发为引，配合法门勾连彼此因果。”
九世子微笑道。
“因果……？此术竟是以因果为引？”
徐青松眼里闪过一抹骇然，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再次低声问道：
“九世子，此术真能触及因果？”
“你还不信了？触及因果很难吗？很久很久以前，不乏能斩因果的道术。”
血纸人阴沉一笑。
徐青松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忌惮，眼前这位来历更神秘，可能是传说中的阴兵。
如今道门中对这位的来历有颇多传闻，谁也不知哪一种传闻会是真相。
方尘看了血纸人一眼，能斩因果的道术，会是剥皮术吗？
他怀疑祝灾之术也源自于阴神兽‘夜’，很可能跟剥皮术是同一种体系。
只不过……听九世子所言，这祝灾之术的等阶可能不及剥皮术。
两者或许存在克制关系。
九世子笑了笑，“来，我把法门传你，等上古仙路之后，我会给你方尘的毛发为引，之后，就看你的了。”
徐青松见状也不好继续询问，下意识上前两步，竖起耳朵。
方尘也上前两步，跟徐青松一起听九世子传法。
一刻钟不到，徐青松便恭谨行礼，转身离去。
九世子则看着血纸人，淡笑道：“你一直想去上古仙路看一看，这次我带你进去，但你也要答应我，等我位列仙苗，你便带我去找阎君道统。”
言罢，他颇为感叹的望向天空：“如今世人无法成仙，那就做一名鬼神也罢，至少……也比所谓教祖强上太多太多……”
“阎君道统？”
方尘好像又听到了不得了的隐秘，这位九世子浸淫道术多年，又有九世王府当靠山，无数高手为他寻觅道术，古代典籍，对道门的了解比他强上许多。
他心中突然对琅琊氏的道统起了兴趣，能让九世子为了其道统暗中布局，其中必有隐情。
“世子请放心，若你成就仙苗，就能亲自前往那个地方，有我帮忙不难获得阎君道统。”
血纸人阴笑道。
方尘继续待了一会儿，直到九世子命令仙舟朝上古仙路方向飞去这才神魂归窍。
他睁开双眼，发现周围只剩下琅琊问秋一人，四周还有不少人正在悄悄打量他。
“方师兄，你准备好了？程师兄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
琅琊问秋一脸兴奋。
“你一点都不怕？”
方尘笑了笑，“虽然我没走过上古仙路，但从他人口中已经不止一次听说，内里藏着诸多凶险，有些凶险甚至连上三重修士进去也不一定能应付。”
“有凶险才有机缘。”
琅琊问秋微微一笑：“若是一点凶险都没有，才叫人害怕，方师兄请放心，若是事不可为我会选择退出，不会强行走下去。”
“你能明白就好。”
方尘轻轻点头。
两人刚准备起身前往怪石嶙峋的深处，却见一艘仙舟破空而至，吸引了附近不少修士的目光。
当九世子从仙舟里走下来时，有不少修士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与九世王府有点交情的纷纷上前恭谨的打着招呼。
“方师兄，那个好像是九世子。”
琅琊问秋眼里闪过一抹忌惮，传音道。
她并未见过九世子，但先前已有虚仙剑宗的师兄聊起此人，恰好此人又在盖洪的仙舟上，她便看见了这位曾经让琅琊部族差点损失惨重的家伙。
“兄台，那位是谁啊？”
“九世王府九世子，你没见过也该听说过吧？仙舟上的旗帜你认不得？”
“九世子？这位今日也要来走上古仙路？”
“废话，王府世子必走一次上古仙路，若能走成，日后就有资格争王位了。”
众人窃窃私语，紧接着便有四道身影破空而来，分别是三男一女。
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九世子瞧见四人立马露出热情的笑容，毫无架子的攀谈起来。
“走吧。”
方尘笑了笑。
就在此时，九世子的目光突然落在方尘身上，随后热情笑道：
“方道友也在？”
众人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但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方尘先前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仙苗的程度，能让九世子主动搭话也不奇怪。
“方师兄，他们朝我们过来了。”
琅琊问秋传音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紧张。
“是吗。”
方尘露出一抹淡笑，静静在原地等候。
九世子和另外那三男一女已经来到方尘面前，那四人都在暗暗审视方尘，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忌惮。
第682章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不知阁下是？”
方尘笑着抱了抱拳。
九世子微微一怔，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自责道：
“是我疏忽了，在下姬梁，家父是西洲九世王。”
“原来是九世子。”
方尘恍然。
姬梁见方尘闭着双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看方尘身旁的琅琊问秋，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道：
“方道友，这位可是琅琊问秋姑娘？”
“是我，九世子有何指教？”
琅琊问秋不等方尘开口，便语气生硬的道。
“问秋姑娘，你我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当初苍道府那件事，的确是下面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姬梁双手抱拳，作揖行礼。
众人顿时愣住了，目光连连望向琅琊问秋，难不成虚仙剑宗就真的如此声名赫赫？
连九世王府的世子都会跟一名虚仙剑宗毫无名气可言的剑修行礼？
琅琊问秋见对方这般姿态，倒是不好发作，只能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九世子客气了，苍道府之事已经解决，过去的事便不用再提。”
“问秋姑娘可是原谅我了？”
姬梁微微一笑。
琅琊问秋顿时沉默，最后无奈点头：“对，我原谅你了。”
“这便好。”
姬梁嘴角微微一扬，目光再次落在方尘身上，感叹道：
“方道友先前的手段真是神乎其技，那一手附灵术足以碾压当今道门各脉天骄，在下也对道门之术颇感兴趣，不知可否有机会与方道友坐而论道？”
“姬道友客气了，如若你我得闲，自然可以坐下聊聊。”
方尘淡笑道。
见方尘言谈颇为客气，姬梁轻轻点头，随后把那四人一一介绍给方尘。
“方道友，这位是大道书院的韩林秋，其父是荒院韩先生。”
荒院韩先生？那岂不是仙王之子！？众人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这位是凌云剑宗王益，他的父亲也是剑道高手，如今距离飞升不远。”
剑修一脉的玄仙之子！？众人又是一番震惊。
“这位是青象宗徐鹏，其父乃青象宗鹏王。”
众人这次不仅是震惊，眼里还多了一分忌惮，青象宗……这是妖修门庭，可以说中洲国内数的上名号的妖修大能，十之六七都是青象宗出身！
传闻中更是说那位鹏王的速度天下无双，甚至超过了剑修的化剑术。
“我就不用你来介绍了。”
剩下那名女子看了姬梁一眼，随后望向方尘，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方公子，我叫苏灵竹，巨仙宗苏沫帝君是我娘亲。”
“嘶——”
附近隐隐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巨仙宗苏沫帝君之女？
果然能与王府世子平等对话的修士也不会是普通来历。
眼前这五位站在一起，修行界里谁看见了不会给几分薄面？
“看来今日过后，世上又要多添几位仙苗，他们的名号理当会响彻中洲。”
“唉……年年都有新人胜旧人，何时我等也能名扬天下啊……”
众人心中感叹，眼前这五位其实除了九世子姬梁外，其余四位的名号他们听都没听过。
明显是刚刚下山不久，准备借上古仙路名扬天下，估摸着再过个一二百年，全都是盖洪之流。
而他们……再过个一二百年或许早已坐化，即便运气好，也可能只是晋升个元婴便是仙路尽头。
“诸位都是仙二代啊，失敬失敬。”
方尘脸上露出一抹感叹，抱拳道。
仙二代？
几人微微一怔，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苏灵竹当即问道：
“方公子，何为仙二代？”
“诸位都是仙人之子，不就是仙二代么？”
方尘道。
众人恍然，虽然对方说法有些奇怪，但经过解释也能理解其中含义。
姬梁笑了笑，“我等出身虽然不同寻常，但仙路公平，能走到今日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与方道友一样，与天下诸位道友一样。”
“方道友，听闻前些时日盖武与虚仙剑宗产生了些许误会，而你恰好是玉魔女的熟识，不知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就让这件事过去吧，盖武也不至于躲躲藏藏。”
徐鹏突然开口。
韩林秋看了徐鹏一眼，眉头微皱。
王益在听到盖武名号时，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轻蔑。
虽然众人都是一个圈子，但圈子里同样有区别，如盖武之流，很多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琅琊问秋见对方称呼玉仙子为玉魔女，眼里顿时闪过一抹不悦。
“玉魔女么……”
方尘轻轻点头，冲徐鹏笑道：“阁下面子有几斤？又能值多少钱？”
徐鹏顿时愣住。
附近的修士心下暗暗感叹。
真要计较，徐鹏背后有鹏王，可方尘背后也有虚仙剑宗，且还有那位云天帝。
只比背景，徐鹏甚至要略逊一筹。
再比实力……
见识过道门附灵术后，除非徐鹏那边有相应的手段，否则哪里会是那黑纸人的对手。
徐鹏似乎没料到方尘一点面子都不给，在愣神片刻后，目光突然变得阴沉：
“阁下此言何意？”
“还不明白吗？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即便是盖洪找我说情我也没有答应，何况是你？”
方尘笑了笑，随后朝姬梁等人笑道：“诸位，我和问秋师妹先去上古仙路瞧一瞧，有空再聊。”
言罢，方尘便带着琅琊问秋朝怪石嶙峋的废墟深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徐鹏面色铁青，“此人似乎把自己视作与盖大哥同辈了。”
“他打过盖大哥。”
凌云剑宗的王益突然面无表情的道。
徐鹏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也只是邪物作祟，与他何干。”
王益没有回应。
韩林秋笑了笑：“徐鹏，你不该替盖武求情，他的事与你何干，平白恶了方尘。”
“恶了他又如何？我需要与他结交么。”
徐鹏轻蔑冷笑，但眼睛却不自觉瞥了姬梁一眼，替盖武求情的点子是姬梁刚刚传音提供的。
“罢了罢了，盖武的事情就让盖大哥头疼去吧，我们也不用过多理会，今日的目的是成就仙苗，诸位，出发吧。”
姬梁笑着摆摆手。
几息后，他们也陆续消失在废墟尽头。
第683章 仙禁
方尘面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在风霜中略显残破的石梯宛如一条石龙于山脉中蜿蜒。
周围寂静无比，安静到他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前不久，他和琅琊问秋周围渐渐出现了一层迷雾，也就几息功夫他便来到此地，琅琊问秋早已消失不见。
“上古仙路么……”
方尘眼里金色脉络若影若现，最终一根根脉络全部消失，开启的无始仙瞳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压制，尝试了几遍也无法再次打开。
他又试了试衍光神瞳，打不开。
他想放出黑白纸人，但两者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
方尘试图祭出小剑，结果小剑也失联了。
沉默了几息，方尘取出周天之鉴，“小周，在不在。”
“老弟，这里的仙禁有些厉害，我马上会陷入沉睡，记得，事不可为莫要争，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死在这里面……”
周天之鉴在方尘手中如光点般消散，任由方尘如何呼唤也不再有回应。
方尘心里升起一抹凝重，总算是明白这上古仙路为何人人都想来了。
刚进入此地就有此神异，若能于其中得到些许好处，也将是普通修士眼中的极大仙缘。
谨慎起见，方尘没有动身，而是在原地尝试各种手段，他至少要明白如今有哪些手段他可以动用，哪些无法动用，才好在遇到危险时，做出最接近正确的反应。
“控五行之术……有用，但周遭没有五行之力，用的是体内的灵力。”
“神魂出窍……也被那股力量拦回去了……”
“各种丹火……也有用，同样是消耗自身体内的灵力。”
“符箓……失效。”
半个时辰后，方尘对于如今的处境有了几分了解。
他体内的灵力没有被周天之鉴口中的仙禁限制，但凡是以它们为核心的术法都可以动用。
并且由于他修行的是三千道法，体内的灵力也与寻常修士不同。
不仅能催动五行范畴中的术法，天厌之术如今也依然能催动。
苍雷之法，剥皮术，都能用，唯独衍光神瞳打不开，没办法增幅威力。
八荒镇仙无上剑经也一样能够催动，他的战力并没用下跌太多。
在失去众多底牌之下，他即便对上元婴也是把握十足，若遇上出窍，就得小心一些了。
“我尚且如此，其他人也一样会被此界力量所压制，实力下跌的可能要更厉害，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上古仙路中本身存在的凶险……”
方尘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梯，缓缓朝前方走去。
这里没有日夜轮转，就好像失去了时间概念，不过方尘时时刻刻都在心中默数。
数了八万六千四百个数，便代表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
走了十余天，方尘突然停下脚步，静静感知着周围一切。
失去了无始仙瞳和神魂出窍的能力，他只能用最元始的方法来感知周遭。
“是脚步声。”
他听到了脚步声，而这脚步声有些奇怪，并不是来自他所在的这条石梯，仿佛是此地出现了分支。
此时此刻，他站在石梯的交叉口，有好几条分支会经过此地，而在附近还出现了一座残破的建筑，好似一座茶楼。
透过破损的窗户，隐隐能看见内里凌乱散落，锈迹斑斑的茶壶与破碗。
“姑娘如何称呼。”
方尘突然开口。
脚步声微微一顿，紧接着一道紧张的女声响起：“你是上古仙路的人还是……”
“我和姑娘一样，都是想成为仙苗的修士。”
方尘察觉到对方话语中藏着一丝端倪。
上古仙路的人？
这里有原住民？
“那我就放心了，这里的人凶的要死，我差点就被他们杀了。”
女声再次响起，随后一脸惊奇道：“你的眼睛怎么是灰白色的？你是瞎子？那你如何知晓我是女的……”
方尘笑了笑，“姑娘身上有脂粉味。”
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身望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也传来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这里会不会是上古仙路给我们的第一关考验？”
女声再次道。
“姑娘先前可是见过上古仙路的人？”
方尘淡笑道。
“见是见了，那是一座奇怪的小村子，他们一瞧见我就要我留下来吃饭，如果不吃就要对我出手，我怕饭里有毒就跑了。”
女声道：“对了，我姓方，叫方云梦，公子怎么称呼？”
“姬梁。”
方尘道。
“姬梁？”
方云梦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等她细想，另外一道身影已经来到两人面前。
来者体态昂藏，肩宽个高，看起来就好像一面门板似的，方方正正。
“两位也是来走上古仙路的吧？在下古帅，见过两位道友。”
古帅一脸微笑，可眼中却藏着一丝谨慎与小心，在上古仙路不管遇到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方云梦。”
“姬梁。”
“方姑娘，姬道友，你们可曾进过这间茶楼？它会出现在上古仙路中，理当不寻常吧？里面会不会留着一些仙人曾经饮用的茶叶？”
古帅望向那座茶楼，余光一直盯着方尘和方云梦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怀疑两人已经进去过了。
“不曾进去过。”
方尘淡笑道：“我是个瞎子，古道友没说之前，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一座茶楼，不知里面是何景象？”
“瞎子？瞎子也来走上古仙路？”
古帅很是震惊，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心中确定对方所言不虚，眼中的戒备淡了几分。
一个瞎子，手段总不能强过他。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
不过这一次的脚步声并不单一，一共有三人。
从脚步声中，方尘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些画像，来者的体态，轻重，均能从简简单单的脚步声里推演出六七成。
“他们三个是一起的。”
古帅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下意识与方云梦和方尘站的更近一些。
来者两男一女，年岁各异，其中一名看起来有八九十岁了，白头发白胡子。
年轻的男女样貌有些相似，可能是一对兄妹。
三人瞧见方尘他们后，便立即停下脚步，不等他们开口招呼，却见本该破败的茶楼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而周遭一切景象，也徒然变幻，六人此刻正站在一条热闹的十字路口，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人呵斥他们别挡在路中央。
除了方尘，其余五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惊色，他们小心翼翼走到路旁打量着一切。
方云梦见方尘没有反应，便拉住他的袖袍：“姬公子，我们先去旁边。”
“方姑娘，这种时候，最好是站在原地。”
方尘纹丝不动，轻声提醒。
方云梦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对，眼前这一切必然是幻境，而幻境中可能存在着凶险，如果擅自移动身位，可能就会落入某种陷阱之中！
另外四人见状，当即也回到原位。
“一直在这里站着总归不行，不如我们去那茶楼看看？我觉得那边是关键。”
古帅提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余人的赞同，方尘也在考虑了几息后，轻轻点了点头。
六位互不相识，却又在上古仙路相遇的修士便齐齐朝那茶楼走去。
第684章 市井
“诸位客官请上座！”
小二一看六人打扮立马带着他们到了二楼雅座，还用手中的布条给众人的凳子扫了扫。
“诸位客官喝什么茶水？我们这里有雨前的桃尖，秋后的雪见。”
小二一脸殷勤。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古帅咳了咳，随口道：“那就雨前的桃尖吧。”
“好叻！”
小二下去以后，方尘三人与对座三位互相通了名号。
老者自称蜀葵真人，年轻男女的确是一对兄妹，男的叫步轻云，女的叫步轻语。
“姬姓可是大姓啊。”
蜀葵真人自语一声，目光一扫方尘，略显狐疑道：“姬梁道友可是患有眼疾？”
步轻云兄妹俩也纷纷望向方尘，狐疑中带着一丝谨慎。
一名患有眼疾的修士也敢来走上古仙路，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自信，否则就是纯粹送死。
方尘隐隐感到不太对劲，他虽然是无名小卒，但前不久才刚刚杀了不少道门修士，眼前这几位似乎真的从未见过他。
难道是提前很久便来了上古仙路？
“在下眼睛的确受过伤。”
方尘轻轻点头。
与古帅一样，蜀葵真人眼中的忌惮少了几分，他望了望四周的景象，皱眉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如果这是上古仙路给我们的第一关考验，诸位觉得该如何破此幻境？”
“窃以为，以力破之，或许上古仙路就是要看看我等的实力。”
古帅沉吟道。
步轻云点点头：“我也觉得应当如此，第一关考核的必然是实力，实力不足，自然也没有成为仙苗的可能。”
“哥，如果真是幻境，想要以力破之十分困难，还不如细细找找幻境的核心以巧破之。
或许这才是上古仙路给我们的考验。”
步轻语细声细语的道。
方云梦对此表示赞同。
如今古帅和步轻云赞同力破，两位女修却赞同巧破，蜀葵真人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方尘：
“姬梁道友，你以为呢？”
“先巧后力。”
方尘道：“这样最是稳妥，先前古帅道友说这间茶馆在幻境出现之前便以存在，此地或许便是核心，我眼睛不太好，就靠诸位找找蛛丝马迹了。”
方云梦轻轻点头：“姬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诸位觉得如何？”
古帅思忖了几息，缓缓点头：“我觉得可行。”
“老瞎子，瞎了眼就别出来乱走，想出来讹钱啊！？小心大爷打死你！”
“叔叔对不住，爷爷，我们靠里一些，您抓住棍子别松手。”
众人从窗口望去，看见一名年幼的少年抓着一根木棍，牵引着一名脚步颤颤巍巍的老瞎子。
少年穿的破烂，光着脚，倒是老瞎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寒酸却显得颇为干净。
两人在路人鄙夷，轻蔑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古帅几人收回目光，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真实，街头还有人为了几枚铜板大打出手，有人卖艺有人乞讨，充斥着市井气息。
这倒是让他们有点不太习惯，修仙多年，他们甚少处于这种环境里。
“姬公子，我们在这逛逛看看可有些蛛丝马迹，你眼睛不好使就坐在这里等我们，别乱走。”
方云梦叮嘱道。
“姬梁道友能进上古仙路，说明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也不会妨碍到他，方姑娘倒是多虑了。”
步轻云笑了笑。
方云梦没有反驳，与几人一同在茶楼闲逛起来，试图找出跟幻境有关的蛛丝马迹。
“茶来咯，咦，那几位客官呢？”
小二一边上茶一边左顾右盼。
方尘淡笑道：“我们头一次来这里，他们打算周围看看。”
“这有啥好看的。”
小二轻声嘀咕。
“小兄弟，敢问此地是何处？”
方尘突然问道。
“这里？石川县。”
小二漫不经心的道，当他瞧见古帅等人的确只是在茶楼内走动没有离开后，心中松了口气。
毕竟眼前这位看样子是个瞎子，他怕方尘没有钱付账。
方尘还欲询问，小二已经被别的客人唤走。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并未下口，只是就着茶香，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
各种谈话声不断入耳，通过这些交谈，方尘不断筛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里的幻境不像是凭空捏造，应该是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只是被原封不动搬了过来。”
方尘若有所思。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方云梦几人陆续回来，神情都不太好看。
“没有任何线索，我与此地的凡人交谈，发现他们都太真实了，不像是幻境。”
步轻云皱着眉头。
“只能以力破之了，如果杀光此地凡人，你们说幻境能不能破？”
古帅沉吟道。
“不可，如此一来容易引发未知的凶险。”
蜀葵真人当即否决：“我等只能细细观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坐观其变。
桌上的茶水喝完，古帅提议出去走走，或许外面能找到蛛丝马迹。
“诸位客官，您们喝了三壶桃尖，一共是三钱银子。”
小二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对几人点头哈腰。
“你们身上有银子吗？”
古帅愣了一下。
他这样的修士，储物戒里怎么可能会放银子。
小二听见古帅的话，神情顿时一变，弯下的腰渐渐挺直，警惕的看着几人。
“我看看吧，好像有一些。”
方云梦打算看看储物戒，可几息后，她神色骤然一变，惊愕的望着众人：
“储物戒打不开了，不仅如此，灵力也无法调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成了一个凡人！
众人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纷纷尝试了一番，发现与方云梦一样，他们也无法调动体内灵力，灵力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了灵力又怎能打开储物戒。
方尘也试了试，与众人一样，他也无法调动体内灵力了。
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所变化。
本来四阶剑体气血如虹，即便不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一拳也能摧山断海。
可如今……他感觉自己的气血变得与常人无异，拳头轻轻捏紧，这力道……也很稀松平常。
“诸位，你们这是要喝霸王茶啊？真是茅厕打灯找死啊，信不信把你们全送去见官？”
小二面色铁青，冷冷的看着几人。
第685章 安顿
“你怎么说话的？”
古帅猛然站起身，不怒自威的模样立马让小二吓了一跳。
小二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呼喊：“掌柜的，有人喝霸王茶，快报官啊！”
茶楼内的食客纷纷望了过来。
“这几位穿着打扮得体，怎么连茶都喝不起啊？”
“就是啊，看来是表面光鲜，打肿脸充胖子。”
随着小二的呼喝，体态肥壮的掌柜带着七八名小二冲了过来。
“给我上！”
掌柜的怒喝一声。
这群小二蜂拥而上，当场把古帅打了一顿，一开始古帅还能还几下手，奈何对方人多，他双拳难敌四手压根打不过。
蜀葵真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步轻云似乎想要出手帮忙却被步轻语拉住。
“别打了。”
方云梦取下一只耳环丢给掌柜：“我用它付账。”
掌柜一看这耳环样式精致，似乎料子也精贵，眼里顿时闪过贪婪之色，立马让小二停手，随后笑吟吟的冲方云梦道：
“姑娘，这耳环刚好能付清茶钱，以后诸位若是没有现银就请事先说一声，免得大家误会不是？
好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只是一场误会。”
事情就这样被解决，可众人看见古帅鼻青脸肿的样子后，心中不免有一丝唇亡齿寒。
失去了修为，他们如今又与凡人何异？如古帅这样的金丹大圆满，都能被茶楼几个小厮痛揍一顿，若是有人要杀他们……
“我们如果死在这里，就是真的死了吧？”
步轻语突然道。
众人突然明白，或许幻境中的危险就在于此……
古帅面色铁青，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眼中的凡人蝼蚁痛揍一顿。
还好，这一切都是假象，揍他的不是真正的凡人，而是幻境。
这么一想，古帅的心情稍微平复了几分。
发生了这种事，众人也没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离开茶楼后，他们在石川县逛了起来，不知不觉，天色渐黑。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本来我等想以力破之，可如今……我们与凡人何异？
只有找到幻境的核心才能脱困，否则……怕会永世被困于此地……”
蜀葵真人面色凝重，说完以后他竟然觉得有些寒冷，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众人看见这一幕，面色愈发难看。
天气好像转凉了……
“前面有一家当铺，我们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先安顿下来再说。”
步轻云指着前边路口拐角一家当铺道。
众人表示同意，结果一番整理下来，发现除了方云梦和步轻语身上有点饰品可以当，其余人毛都没有，除非把身上的衣物也当了。
身为修士，他们不允许自己如此落魄，不可能连衣物都当掉。
“罢了，我把我这件宝衣当掉，应该能换不少钱，到时候破了幻境自然就能拿回来。”
步轻云犹豫了半响，咬咬牙就要脱衣服。
“你看看你的宝衣，是否已经变得寻常。”
方尘突然道。
步轻云愣了一下，下意识用力撕扯，结果宝衣当场裂出一道口子。
“怎么可能……它本该是黄阶上品法宝，足有七十二道魂印……”
步轻云喃喃自语。
“幻境都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
古帅笃定的道。
步轻云也觉得是这样，不再纠结此事，既然衣服变得寻常，那只能把两女的饰品当掉了。
不多时，步轻云走出当铺，手里握着一些碎银子，一共十三两。
“就这么点？”
古帅眉头微皱。
蜀葵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先找地方落脚，老朽的肚子好像有些饿了……”
别说金丹，炼气期修士就能辟谷，如今他们感到了饥饿，愈发与凡人相似。
当晚，众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吃了一顿饭，一下便花了二两银子。
翌日，六人合计可能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总不能天天住在客栈中，便由步轻云出面去找了此地的牙人租了一间位于石川县南郊的破落院子。
院子虽破，但好歹价格便宜，有瓦遮雨，有墙挡风。
附近的邻居很好奇六人的来历，但都远远观望，并未上前打招呼。
院子共有三间房，古帅选择跟步轻云一间，步轻语和方云梦一间。
方尘自然就跟蜀葵真人一间了。
一切安顿完毕也临近中午，众人手中的银两基本也见了底。
“不能坐吃山空，得想办法找点钱，同时找找这座幻境的核心所在。”
步轻云面色凝重，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蜀葵真人和方尘身上时颇为犹豫。
“咳咳……”
蜀葵真人清咳两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老朽现在的身子骨，怕是帮不到诸位什么了……”
古帅看了蜀葵真人一眼：“蜀葵真人，你就在家守着便是。”
随后他又望向方尘，犹豫了一下道：“姬道友，你如今出行是否方便？”
“问题不大。”
方尘轻轻点头。
“那就好，我们五个虽然失去了修为，但好歹也是年轻力壮，想在这里活下去并不难。”
古帅道。
第一日，众人没有收获，反而回来以后发现蜀葵真人不小心跌了一跤一直没办法起身，直到众人回来他还躺在院子中央。
自从跌了那一跤，蜀葵真人的身子骨急转直下，基本只能躺在床上修养。
又过几日，步轻云和古帅为了温饱，终于放下身段，但因为几人都是外乡人，想做点体面工作基本没可能。
两人最后一合计，就进了当地的镖局，他们正好想借此看看这幻境到底有多大。
或许核心不在石川县，而是在外头。
方尘没事的时候就在石川县里溜达，有一日瞧见本地有人开馆授徒，教人拳脚功夫。
方尘想去应聘武师，但对方一看见他是瞎子便直接把他拒之门外，甚至连试试手的机会都不给。
“教授拳术，一个月一两纹银……”
方云梦手中拿着一块木牌，冲方尘道：“姬梁道友，你确定一两纹银也会有人上门拜师？”
“试一试总归没坏处。”
方尘笑道。
方云梦轻轻点头，随后把这木牌插在院门口，在她看来，方尘想在这里收到几个徒弟几乎没甚可能。
一月一两纹银，寻常人哪里拿的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足足过了月余时间也不见有人上门拜师，反而惹来不少左邻右舍的嘲讽。
这一日，步轻云还没进院子便大声囔囔道：
“小妹，快去给古帅道友抓药！”
众人纷纷走了出来，却见古帅面色惨白，嘴角溢血，若不是步轻云扶着他，只怕连站都站不稳。
第686章 你给不给这个面子？
“我发誓，我一定要血洗此地！”
古帅一边喝药一边阴沉低喝。
众人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
“一个多月了，我们依然没有半点发现。”
步轻云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等的心境必将蒙尘。”
“咳咳——”
蜀葵真人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望了众人一眼，声音有些沙哑：
“要成为仙苗岂是那般容易？诸位还是要有一些耐心才是。”
“耐心？说的轻松，面对那些凡人蝼蚁的人又不是你。”
古帅冷笑道。
蜀葵真人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不再言语。
步轻云皱了皱眉：“虽说此地只是幻境，可若是死在幻境里怕也是真正身陨道消，如今古帅道友得罪了当地的泼皮，他们或许会找上门来。”
“如果他们敢登门，我就宰了他们。”
古帅面目有些狰狞。
才短短一个月，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境要稳不住了。
不仅要跟这些凡人蝼蚁打交道，还要受他们的窝囊气，他再不济也是一名金丹大圆满修士，他人眼中的老祖，如今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或许会有些麻烦，我们如今手无缚鸡之力……”
步轻云看了看方云梦、步轻语、又看了看方尘和蜀葵真人，苦笑道：“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说是老弱病残也不为过。”
蜀葵真人就是老弱。
方尘就是病残。
方云梦和步轻语又是女儿家，如今失去修为后跟普通女子无甚区别，帮不上什么忙。
步轻语轻声道：“哥，如今我们每个月能有三两银子进账，可这三两也只够维持我们最基本的开销，甚至每一顿饭都得斤斤计较……”
“这能怎么办，我和古帅道友加起来的薪俸也就三两纹银。”
步轻云道。
“我前几日找到一份女红的活，每个月能赚一两纹银。”
方云梦道。
众人微微一喜，但马上气氛就变得沉默，每个人神情都不太好看。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会因每个月能多一两纹银感到开心了？
“古帅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哟，还有个牌子写着教授拳术，一个月一两纹银？哈哈哈。”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吵杂声。
众人微微一怔，古帅面色变得无比阴沉，步轻云神色凝重道：
“那群泼皮找上门了，不如我去求求林镖师，让他出面跟黑老三说几句，化解仇怨。”
“就是林镖师指使的黑老三，你去求他岂不是正中下怀？”
古帅眼里闪过一抹怒意，缓缓站起身：“我不会再隐忍了，今日我要让他们见血。”
说完，他不顾众人劝阻径直冲向院门口，大门一打开就见外面站着十几道身影。
附近的邻居正惊恐的看着这边。
为首者，是一名皮肤黝黑如炭的瘦高个中年人，对方一瞧见古帅，立即冷嘲一声：
“还真住在这里。”
“黑老三，你到底想怎样？”
古帅神色铁青。
“怎样？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得罪了林镖师还想有好果子吃，林镖师放话了，他要把你打的跪地求饶，你要是想快点了结此事，便跪下来磕几个头。”
黑老三怪笑道。
“让我给一介蝼蚁下跪？”
古帅仰天狂笑，眼里尽是轻蔑。
只是笑声很快就被打断，黑老三看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来了脾气，一声令下身后的泼皮无赖立马冲将上前，把古帅压在地上揍了起来。
“这群外乡人怎么得罪了黑三爷啊。”
“怕是要完了，我记得外乡人里面有两个女娃子生的好俊，希望别被黑三爷瞧见，不然一定会被糟蹋。”
“嘘，你可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附近的邻居窃窃私语。
“你们住手！”
步轻云冲了过来，试图从人群里把古帅拉出来，结果黑三爷瞧见这一幕，立马让手下也给步轻云压在地上揍了一顿。
方云梦和步轻语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方尘搀扶着腿脚不便的蜀葵真人站在房檐下观望。
蜀葵真人眼底深处涌起一抹恐惧，以他如今的身子骨，要是被这群凡人蝼蚁打上一顿可能直接就会驾鹤西去。
“差不多就行了，诸位有何事不妨好好说。”
方尘缓缓开口。
身旁的蜀葵真人吓的头皮一麻，示意方尘闭嘴别吭声，免得惹祸上身。
“哟。”
黑三爷示意手下停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方尘和蜀葵真人。
他早就打听出古帅和步轻云的底细，知道这两个外乡人身边还有几个累赘。
“你就是那个瞎子吧？还有这个老头，你们胆子倒是挺大，敢插手我黑三爷的事？”
黑三爷笑道。
蜀葵真人连忙道：“老朽刚刚不曾开口，黑三爷莫要误会。”
“误会什么，你们反正都是一伙的。”
黑三爷狞笑一声，当他的目光落在步轻语和方云梦身上时，眼睛明显一亮。
“完了，那两个女娃也不躲好，这下遭殃了。”
朝这边张望的邻里忍不住摇起头来。
“原来传闻是真的，你们这里还藏着两个这般俊俏的姑娘。”
黑三爷嘿嘿一笑，一边搓手一边朝两女走去：“两位小娘子，住在这种破地方可能睡的着觉？不如去我三爷府上，有大床给你们睡。”
“你们别乱来。”
方云梦强作镇定。
步轻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即便是幻境……她的心境怕也会当场破碎。
方尘心中叹了口气，他本来不愿在这个地方当出头鸟，只想安安静静找到脱困的方法。
可眼下他若是不出手，今日别说他了，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松开搀扶着蜀葵真人的手，方尘一步步朝黑三爷走去。
“三爷，那瞎子朝你那边走去了。”
黑三爷的手下嘲笑道。
黑三爷停下脚步，看向方尘，似笑非笑道：“瞎子，你要英雄救美？”
古帅等人神情复杂，如果这位姬梁道友一直不吭声，或许黑三爷等人还真不会对一个瞎子下手。
“三爷，给我个面子，你们走吧。”
方尘轻声道。
“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黑三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只是瞬息间他就被方尘用手臂扣住了脖子。
“我的面子不值钱，但值你这条命，你给不给这个面子？”
方尘轻声道。
如今他只要轻轻一用力，对方的脖子就会错位当场死去。
没了修为，但他武夫的手段还在，军中练出来的杀招也不曾忘却。
第687章 拜师
黑三爷的手下瞧见这一幕顿时慌了，纷纷开口厉喝，有人想要趁机上前，结果刚上前几步就听见黑三爷传来一声惨嚎。
“你们再走一步，我就杀了黑三爷。”
方尘笑道。
“你们给老子站在原地别动！”
黑三爷怒喝道，随后他神色阴沉，感觉自己没把握能从方尘手中脱困，只能低声道：
“你想怎样？”
古帅等人眼里露出一抹惊异之色，完全没想到方尘身为一个瞎子，在失去修为的情况下，身手竟然如此矫健。
“这位踏足仙道之前……估计是一名武夫。”
蜀葵真人眼睛微微一亮。
这对他们而言是个好消息，有一名武夫撑腰，总该能安全一些。
“我想怎样？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不要再过来，若有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方尘淡笑道。
“你就不怕我走了以后再伺机报复你？”
黑三爷眼里闪烁怨毒：“毕竟你只是个瞎子，我什么时候暗中下手，你也防不了。”
“你可以赌一赌，反正我是个瞎子，烂命一条，你堂堂黑三爷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方尘淡淡道。
黑三爷面色变了又变，眼中露出一抹狐疑：“阁下在军中待过？”
“算是吧。”
方尘轻轻点头。
黑三爷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用惊讶的目光扫过古帅和步轻云，面色微变。
“好，我今天带人离开，但有人要对付古帅，即便我不出手，也会有别人出手，他得罪了林镖师，你们如果想在这里安稳的活下去，最好去好好赔个罪。”
黑三爷沉声道。
方尘不置可否，一路挟持着他来到院门口，等其手下都出去后才松开手臂，缓缓退后两步。
此刻他与黑三爷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两三步而已。
黑三爷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阴沉的盯着方尘，见方尘一动不动，神色淡然，他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临走时，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块木牌。
附近的邻里好生惊讶，没想到这群外乡人中，最厉害的竟然是这个瞎子。
瞎着眼睛都能把黑三爷逼走，如果眼睛没瞎，那岂不是……
“姬道友，这次多亏你，谢谢。”
步轻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方尘抱拳作揖。
古帅也阴沉着脸道了一声谢，目光一直盯着黑三爷等人的背影。
“无须客气，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方尘轻声道：“这个黑三爷说的林镖师是怎么回事？古帅道友如何得罪他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必须解决了这个麻烦。”
步轻云轻轻叹了口气：“说起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古帅道友。
那个林镖师打算中饱私囊昧下货主的东西，古帅道友恰好瞧见了，便把此事报了上去。
谁料镖头不仅没任何反应，反而让林镖师恨上了古帅道友。”
“若能化解就尽量化解吧。”
方尘轻轻点头，转身回了里屋。
“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不会拖累你们，正巧我也想去外头看看是否有办法脱困。”
古帅丢下一句话，有些踉跄的离开院落。
“古帅道友他似乎打算做傻事……”
方云梦目光担忧。
“让他自行去解决吧，真要解决不了的确会牵连我等。”
步轻云叹了口气。
翌日，有官差上门询问了众人一些问题，众人这才得知石川县死了人，死的那个正是林镖师，与此同时，古帅也消失不见了。
官差离开后，众人相顾无言，林镖师显然是古帅杀的，如果古帅不想死在幻境中，眼下应该已经离开石川县了。
“到底何时才能脱困……我辈修士……唉……”
蜀葵真人唉声叹气，慢慢挪回屋子。
转眼又过去几日，今天有一位邻居夫妇带着一名虎头虎脑的小孩来到院子里，他们给众人端来了一盆鸭肉汤。
蜀葵真人一边喝汤，一边咬着鸭肉，忍不住道：
“下次煮鸡汤吧，鸭肉太老太硬，老夫这牙口快吃不动了。”
方云梦和步轻语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略显歉意的看了那对夫妇一眼。
这对夫妇女的小巧玲珑，长的比较秀气，男的倒是身材挺拔，有一身腱子肉，好像是一名铁匠。
铁匠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朝方尘望去：“姬公子，我儿能不能拜在你的门下跟你修炼武艺？”
“我摸摸骨。”
方尘随口道。
铁匠顿时一喜，立马把虎头虎脑的小子推到方尘面前。
方尘伸手摸了几下，随后轻轻点头：“他有练武的天赋，不过门外的木牌你们应该看了吧？一个月一两纹银，你们供养的起吗？”
铁匠憨厚一笑：“这个没问题，我打铁一个月也能赚八九两纹银，如果我儿以后学了武艺，长大以后就不用跟我一样打铁了。”
八九两纹银？
蜀葵真人、方云梦、步轻语齐齐顿了顿，随后脑海中默契涌起一个念头——好多啊。
“那好，从明天起他早上过来两个时辰，下午过来两个时辰，一天练四个时辰。”
方尘点点头。
“赵虎拜见师尊！”
小孩立马在铁匠的示意下磕头拜师。
铁匠夫妇露出高兴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对方能轻松赶走黑三爷这种大人物，以后儿子跟着对方学艺必然会有所出息。
三人离去后，蜀葵真人一边剔牙一边道：
“我这段时间想过了，你们说……这幻境有没有可能就是仙门考验，需要我们在其中领悟某种‘意’才能脱困？”
“仙门考验！？那不是上古仙路的最后一关吗，我们才刚刚进入此地怎么会到了最后一关……”
步轻语惊讶道。
“上古仙路如此神异，谁也说不准它按不按套路来。”
蜀葵真人道：“我早就打听过，如果真是第一关，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也不可能如此困难。
我们六位可能已经被某座仙门瞧中，直接进行最后一关考核，如若领悟了意，或许马上就是仙苗。”
众人脸上露出一抹沉思。
“意……剑意，刀意？”
方尘若有所思。
好像当初那位七玄门的仙苗孟天舒，听说就是在上古仙路里领悟了某种刀意。
“要是能成仙苗就好咯，能被接引去仙界，日后成仙易如反掌。”
蜀葵真人一脸感叹。
这句话一出口，方尘，方云梦，步轻语三人神色齐齐一变。
仙界？通道不是已经关闭了吗？
第688章 忘却
蜀葵真人没有察觉到三人的异样，自顾自的道：
“听闻上古仙路共有三百仙门，这三百仙门都是仙界中一等一的大派。
我等若是成为仙苗，身份地位将比这些仙门中的普通弟子都要高上一筹，直接入内门，成核心，毕竟生于仙界的修士，也不是个个都能掌握仙意。”
“老爷子，不知这三百仙门都是什么来头？听您这话，似乎对三百仙门颇为了解。”
步轻语不动声色的问道。
方云梦看似毫不在意，但其耳尖却是微微一动。
“这我哪知道，成仙苗的都去了仙界，没成仙苗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跟仙门有关的讯息，具体是真是假，我辈也就权当是个热闹听听。”
蜀葵真人淡笑道：“你们若是想知道，等以后成了仙苗去了仙界，就能知道个一清二楚，总比在这瞎猜来的好。”
两女若有所思，随后笑着点点头：“对，等以后成为仙苗去了仙界自然知晓。”
蜀葵真人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老朽困了，先去睡一觉。”
他起身离开，步伐有些踉跄。
“蜀葵真人的寿元似乎已经到了金丹的极限，如今在此地成为凡人，若是不早点脱困，恐怕他会寿元耗尽而死。”
方云梦道。
步轻语轻轻点头：“不错，要尽早离开此地，我等虽然寿元有多，也禁不起这般耗下去。”
两女也各自起身离开，方云梦如今在一家大户里给人做女红补贴家用。
步轻语也找到了赚钱的方法，她现在在石川县城隍庙里给人算命，因为其术语专业，又略懂相术，忽悠忽悠凡人不在话下，如今有人称其为步仙姑。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赵虎风雨不改，上午来两个时辰，下午来两个时辰，方尘在传授完拳术后就会独自一人离开院子，去石川县各处走动。
有时候赵虎也会跟着他为其引路。
天不知不觉冷了下来，方尘站在城隍庙不远处，轻轻摸了摸脸颊，感受着那一抹冰冷。
天空已有白色飘絮缓缓而落。
“师尊，要下雪了，听爹说今年气候不错，到时候我要去山里摘‘雪见’，等到明年这茶能卖个大价钱。”
赵虎仰头看着天，灵动的目光中闪烁着一抹兴奋。
附近有不少小孩已经兴奋大叫，似乎对他们而言下雪是一件令人激动开心的事情。
方尘笑着点点头：“既然到了冬天，以后你上午来两个时辰，下午就不用来了。”
“是。”
赵虎连忙点点头。
“步仙姑，您明日记得来我家给俺媳妇瞧一瞧，看看她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步仙姑，我家那口子最近一直发噩梦，是不是撞邪了，您有空上门给瞧瞧。”
“步仙姑……”
不一会，步轻语应付完这些百姓一路来到方尘面前，“姬道友，今日可有发现？”
方尘轻轻摇头。
步轻语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上的飘絮，声音低沉：
“好几个月了……”
“走吧，要去准备一些炭火过冬了。”
方尘道。
步轻语点点头，如今成为凡人，遇到寒冷的天气他们也需要炭火才能熬的过去，不然冻出毛病来在这里都找不到几个手艺过的去的医师。
大雪飘飞，方尘每日起床要做的事情除了教授赵虎拳术外，就是把院门口的大雪给扫了。
如今他身上穿着两件厚厚的棉袄，方云梦做女红赚了不少补贴，给众人亲自做了好几件棉袄用来过冬。
到了夜晚，院子里燃起篝火，火光照映在众人脸上，飘忽不定。
步轻尘面色凝重，“这段时间我出了几趟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的幻境……太过真实了，我有时候怀疑此地根本不是幻境。”
方云梦轻轻点头：“细节之处……的确太过入微，但若不是幻境此地又是何处？上古仙路中，难不成还有一方世界？”
步轻语陷入沉思。
蜀葵真人带着厚厚的棉帽，双手插在袖袍里，半张脸埋在围脖之下，只露出两颗眼珠子盯着篝火：
“既然是上古仙路，就算存在着一方世界也不出奇，只是老朽想不明白，它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我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这趟就不该来。”
步轻尘苦笑道：“做个逍遥自在的金丹，即便不走这上古仙路，我日后也有六成把握凝练元婴，到了那时候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何必困于一隅。”
众人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方尘突然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或许此地便是要教我等知晓，如何做一个凡人，若是连凡人都做不好，又有什么资格成仙。”
“凡人皆蝼蚁，便是要不做蝼蚁才想成仙，我觉得此地另有深意。”
步轻尘轻轻摇头，对方尘的话并不认同。
冬天很快过去，春天来到时，赵虎的个头窜了一截，方尘教授给他的拳术也已经掌握了三四成。
赵铁匠偶尔会在赵虎练武时，自己又没有活干的时候，拎着两瓶烧酒找方尘和蜀葵真人喝上两口。
蜀葵真人喝的满面通红，脸上挂着略显醉意的笑容，朝赵虎那边瞥了一眼，冲赵铁匠笑道：
“可惜啊，小虎学不了我的手段，不然我少说也传授他两招。”
“哦？老爷子也懂得武艺？”
赵铁匠有些惊讶。
“老头子不懂武艺，但老头子懂……”
蜀葵真人眉头一皱，轻声自语：“懂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我这脑袋是越来越糊涂了啊……”
方尘微微一怔，望向蜀葵真人轻声道：“老爷子，你再好好想想？”
“不想不想了，想的头疼，来，喝酒喝酒。”
蜀葵真人笑着跟两人碰杯，然后一口小酒入腹，又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砸吧两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当晚，方尘四人站在蜀葵真人面前，当他们提及修炼，仙道，上古仙路时，蜀葵真人脸上只剩下茫然。
步轻语眼眶通红，把头埋进步轻尘的怀中，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方云梦喃喃自语：“我们有一天……也会忘了自己是谁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老爷子只是寿元将尽才开始糊涂。”
步轻尘脸上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方尘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89章 红白事
凡人的日子就这般简单，只要每日有温饱，睡的好，穿的暖，一天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蜀葵真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有闲暇就会搬着一张凳子坐在院门口，也不与人交谈，只是略显痴呆的看着远方，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师尊，老爷子最近已经不认得我了。”
赵虎望着院门口的蜀葵真人，眼里露出一抹惆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个头已经长的比赵铁匠都要高，身子骨壮如熊，方尘教给他的拳术也吸收了七八成。
两人若是交手，方尘都没把握能轻松胜过赵虎。
“嗯，他太老了。”
方尘轻轻点头。
“师尊，是人都会老吗？”
赵虎眉头微皱：“以后我爹我娘……也会跟老爷子一样，记不得事，甚至认不出我？”
“对啊，是人就会老，人这一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可最终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方尘笑了笑，“怎么，你还想要求长生啊？”
“不是……只是弟子有些舍不得。”
赵虎看着方尘已经发白的鬓角，又想到今年他爹打铁时明显力不从心，心头有些苦涩。
前不久，因为一次失误，他爹的左手受了伤，打铁的活计也没办法继续了。
好在这些年积攒了不少身家，即便日后不再打铁赵家也能轻松过活。
“师尊……”
“何事？”
“既然人这一生说短也短，我想去外面闯一闯，一直待在石川县这一身武艺也无用武之地。”
赵虎低着头道。
“行啊，去吧，只要你爹娘答应便可。”
方尘笑着点点头。
“师尊，等我出人头地就会回来。”
赵虎重重点头。
“即便没有出人头地，你该回来也得回来。”
方尘笑了笑。
赵虎记住了这句话，朝自家方向走去。
方尘踱步来到蜀葵真人身旁，只听见他在低声喃喃：
“为什么就记不得了呢……我好像有妻儿，可他们的名字叫什么，为什么记不得了呢……”
“老爷子又在钻牛角尖了？”
一道倩影走来，方云梦看了看蜀葵真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冲方尘道：
“姬梁，我准备成亲了，你和那俩兄妹记得后天过来喝喜酒，我们没打算大办，也就请一些乡里乡亲。”
“好，我会通知他们。”
方尘笑着点点头。
方云梦又跟蜀葵真人搭了几句话，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只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前几年，她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步轻尘兄妹俩也早就搬了出去，如今这座院子，只有方尘和蜀葵真人还在住着。
“今年……应该是第五年了吧。”
方尘轻声呢喃。
第二年那会儿，方云梦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步轻尘兄妹俩紧随其后忘却了一切。
唯独方尘始终记得自己来自何处，也始终记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不出意外，古帅也应该忘却了一切，六人里只有我还记得，不知以后……我会不会也忘记这些……”
方尘心中叹了口气。
过了两日，他带着蜀葵真人和赵铁匠夫妇一起去参加了方云梦的婚礼。
她的夫君是当初那大户人家里的一名账房先生。
方尘这桌都是熟人，除了赵铁匠夫妇，其余人也是周边的邻里。
众人兴高采烈的唠嗑，时而谈及方云梦，时而谈及赵虎。
“虎子学了一身的武艺，如今去外面闯荡肯定会成为大人物，你们夫妇俩日后只要好好享福不用做事了。”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是咬咬牙，自己吃不饱也得把家里小子送去姬师傅那边啊，可惜了。”
“嗤，如今说这话了？一个月一两银子你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凑不出来，钱都给你喝酒去了。”
方尘闭着眼睛，听着周围人的闲聊，没过一会儿步轻尘兄妹俩也赶了过来。
五年时间，步轻尘混成了镖头，以前那位镖头被劫道的给宰了。
步轻语在城隍庙的名气越来越大，如今石川县谁不知晓步仙姑的名讳？
就是官老爷们也会经常请步轻语去家宅看看风水，相一相族内晚辈的面相。
“步仙姑。”
本来热烈唠嗑的众人瞧见步轻语，纷纷收敛起笑意，眼神尊敬的看着她。
步轻语微微颔首，随后扫了方尘和蜀葵真人一眼，并未与众人搭话，身上散发着一丝生人勿进的气息。
别桌的客人也是在悄悄观望步仙姑，在他们看来，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姬兄，老爷子没有好转？”
步轻尘瞥了蜀葵真人一眼，冲方尘低声问道。
“医不了了。”
方尘轻轻摇头。
“唉……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差不多也要成婚了，日后置办家业都得用上钱，还有轻语那边也得存一些，以后好当个嫁妆。
老爷子的药……就断了吧，你以前存下的一些银两也够你们俩吃吃喝喝，再不济我给你介绍几个弟子过去。”
步轻尘低声道。
方尘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你们也有你们的日子要过，我能理解。”
步轻尘心中松了口气，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声音响亮的与一众食客敬酒。
气氛顿时被他抬了上去。
“吉时到，送入洞房！”
“闹洞房咯！”
众人兴奋不已。
方尘一手持着拐棍，一手搀着蜀葵真人在夜色中朝家里走去。
背后是热闹的喧嚣。
翌日，步轻尘送来四个半大不小的娃娃，拜在方尘门下学武。
一个月四两的银子，步轻尘那边抽走二两。
转眼又是三年。
蜀葵真人今日坐在院子门口，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他站起身，颤颤巍巍的伸手探向虚空：
“娘，是你吗……”
“夫人也在，我们的儿子呢？”
“儿子，我是你爹啊，你还认得我吗？你们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背后，方尘静静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蜀葵真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似乎化作一声悠久的长叹。
方尘缓缓走到蜀葵真人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拎着酒壶来找方尘喝酒的赵铁匠恰好见到这一幕，他眼眶微红，冲方尘道：
“姬师傅，我们夫妇帮你搭把手，给老爷子办一场白事。”
“有劳。”
方尘轻轻点头。
第690章 归家
“九世子他们全都成为仙苗了。”
“真是了不得啊，还有大道书院的韩林秋，凌云剑宗的王益，青象宗的徐鹏，巨仙宗的苏灵竹，不愧是天之骄子。”
上古仙路外头十分热闹，就在刚刚，他们听到了好几声仙钟之鸣。
每一声就代表一名仙苗的诞生。
李川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程禹含和琅琊问秋：“方师弟还没出来吗？”
“没呢。”
琅琊问秋脸上露出一抹期待：“我觉得方师兄肯定在经历最后一关考核，只要成功便是仙苗。”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们虚仙剑宗也太丢份了，这都多少年了，竟然没有新的仙苗。”
程禹含嘀咕。
王虎和其余人面露苦笑，他们手段强是强，可唯独在上古仙路中没甚作用。
里面的各种考验十分玄异，十之八九考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剑术在其中仿佛没有用武之地。
“那几位怎么还不走？都成仙苗了还待在这里是等谁？”
程禹含突然朝姬梁那边望了一眼。
琅琊问秋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在等方师兄，那个青象宗的徐鹏先前想要给盖武求情，被方师兄骂了一顿。”
“哦？想给盖武这小杂碎求情？真是胆大包天，青象宗很牛吗？谁给他的胆子。”
程禹含眼睛微微眯起。
“已经过去小半年，再有半年方师弟也该出来了，诸位若手头无事，也在这里等一等吧。”
李川轻声道。
众人纷纷点头。
上古仙路最长只能待一年时间，超过一年那就是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们认为以方尘的手段，不至于发生危险。
“你们觉得，方尘能否成为仙苗？”
姬梁静静凝视着上古仙路。
这次没能在里面遇到方尘，的确很遗憾，但如果对方从此就待在里面出不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天赋不差，完成仙门考核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他最后去的是哪一座仙门。”
苏灵竹淡笑道，扫了几人一眼：“我拜的仙门是‘羽化门’，领悟了羽化真意，你们呢？”
韩林秋想了想，道：“我拜的仙门是东皇宗，领悟了东皇真意。”
“我和韩兄一样，也是东皇宗。”
徐鹏淡淡道。
王益：“十方宗，领悟的十方真意。”
姬梁笑了笑，“古道院，领悟的古道真意。”
“古道院？”
众人微微一怔，徐鹏眼里当即涌起一抹嫉妒。
“不愧是九世子，古道院是一众仙门里的顶流，其真意又与道门之术相契合。”
韩林秋淡笑道。
苏灵竹轻轻叹了口气：“听闻在古时候，若是被接引进古道院，比其他仙门要更易成仙。”
“方尘是三千道门的弟子，或许也可能被古道院收录。”
徐鹏突然道。
姬梁笑了笑，没有言语。
随着时间流逝，一名名金丹修士从上古仙路里走出，期间又出了几位仙苗，不过他们出身平凡，有些甚至都不是仙府子弟。
“今年倒是凑到一起去了，往年整整百年也出不了几个仙苗。”
徐鹏冷笑一声，目光朝李川那边扫了一眼，突然一脸冷嘲的道：
“这群剑修自命不凡，可唯独上古仙路不买他们的账。”
“剑修不是正道，长生才是仙道。”
姬梁笑了笑，“他们空有攻伐之力，可即便成为仙王也只能活两千岁。
仙门岂会轻易收下他们。”
“快一年时间了，方尘还未出来，不会是陷在里边了吧？”
徐鹏突然幸灾乐祸的道。
“再有一个月时间便能见分晓。”
姬梁淡笑道。
程禹含等人的面色愈发凝重，琅琊问秋渐渐变得有些焦急，目光连连瞥向上古仙路那边，可每一次出来的人都不是方尘。
“方师兄不会出事吧……”
她望向程禹含等人。
“应该不会有事。”
程禹含也不太确定，眉头微皱。
终于，时间到了一个月后，距离方尘进入上古仙路已经过去足足一年。
李川等人面色十分凝重，一年期限已到，方尘却没有从仙路里走出来，这代表他已经……身陨。
“诸位，我们回去吧。”
李川轻声道。
琅琊问秋轻轻摇头：“我再等等。”
程禹含苦笑道：“问秋师妹，一年时间都到了方师弟也没出来，只怕是……”
“以方师兄的手段，岂会轻易陷在其中。”
琅琊问秋摇摇头。
众人轻轻叹了口气，方尘手段是很强，可去过上古仙路的都知道，再强的手段在里面都会被削弱的厉害。
“走了。”
姬梁深深看了一眼上古仙路转身回了仙舟。
徐鹏等人跟着他一同离去。
时间已到，方尘既然没出来，那就是死了。
他们离去后没多久，一则消息在玄天镜内开始流传。
大衍道门的修士看到消息后纷纷大呼痛快。
李川等人陆续离开，不知过了多久，琅琊问秋也在程禹含等人的劝说下一同离开了古妖荒地。
“你这个侄儿，看样子是出不来了，他当初在大夏遇到的机缘，就是那位云天帝吧。”
一道昂藏如山岳般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静静注视着上古仙路。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美妇人，美妇人的神色虽然疲倦，却无法掩盖身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息。
“皇上，尘儿哪有这般容易身陨。”
美妇人瞥了身旁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冷嘲。
夏玄机嘴角微微上扬：“你可能不知道，这上古仙路的规矩便是如此，在里面待了超过一年者，从未有人活着走出来。”
顿了顿，他冲方苍月轻笑道：“离家多年，我们是时候回去了，你难道不想家吗？”
方苍月面色微变，不动声色道：“回去作甚？你不当皇帝已经二三十年，还要回去跟后辈夺权吗。
在你眼中，大夏值得你为此跑上一趟？”
“你侄儿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希望大夏繁荣昌盛？我就不计前嫌帮他推上一把，让大夏晋升五品。”
夏玄机淡笑道：“届时也好与各大五品帝国掰掰手腕，会死一些人，但我们好处也不少。”
方苍月神色骤变，心中已然明白夏玄机要做什么，不等她开口就被一股灵力裹挟，被夏玄机带离此处。
石川县。
两鬓斑白的方尘坐在院门口，与同样显现苍老之态的赵铁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距离蜀葵真人过世已经十六年有余，赵虎也出了远门十一年没有任何音信。
“姬老弟，你说虎儿这些年半点音讯都没有，会不会是在外头闯了祸？”
赵铁匠喝下一口小酒，终于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他望着方尘，仿佛想从方尘口中听到点什么。
“赵大哥，小虎武艺不弱，不会有事的。”
方尘笑了笑，安慰道。
突然，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脸上笑容更甚：
“虎儿是不是回来了？”
赵铁匠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望去，果然不远处走来两大两小四道身影。
其中一道赫然就是赵虎，如今的他早已十分成熟，脸上遍布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