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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终南野道     影视连连看txt下载     影视连连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三章 路遇乔春燕

    午后的光字片,周秉昆推着自行车从路口走过,脸上尽是沮丧之情。

    原来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吉春市火车站,希望能拦住姐姐周蓉。

    可惜直到发往贵州的火车已经离开,却依旧没有发现周蓉的任何踪迹,这让周秉昆感到十分自责,因为在他看来,在周蓉逃跑这件事上,自己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就在周秉昆满脑子都在想,一旦找不到姐姐周蓉,该如何向父亲周志刚交代时,身后传来个女声:“秉昆,发什么呆呢,我都喊你半天了?”

    周秉昆回头看去,见是住在街尾的乔春燕。

    乔春燕的境遇和周秉昆类似,两个姐姐也都到边疆生产建设兵团去了,她本以为凭这一点,自己有资格分配到不错的工作,成为什么国企的工人呢。她的愿望也不算多么高,能穿上亚麻厂的工作服就心满意足了。

    亚麻厂就建在同乐区,福利待遇又不错,所以就成了光字片待业青年的理想去处。

    只是乔家犯了和周家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认为没必要为此事去走后门送礼,结果等被告知乔春燕让分配到了同乐区公共浴池后,这才悔之晚矣。

    更让乔春燕崩溃的事还在后面,她并不是去做售票员之类的工作,反而要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师傅学修脚,以便将来接老师傅的班。

    一般到公共浴池泡完澡去修脚的人,几乎全是大老爷们,这可把乔春燕闹心坏了,死活都不愿接受这份工作。

    但胳膊岂能扭过大腿?再加上死扛下去,极有可能会落得个不服从分配的坏名头,因此在父母的力劝下,乔春燕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命运低头,老实的捏着鼻子去当了修脚工。

    与赵野总是调侃周蓉不同,周秉昆和乔春燕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随着二人慢慢长大,逐渐情窦初开,乔春燕理所当然的对周秉昆有了别样想法,总是有事没事就来纠缠周秉昆。

    “我都喊了你一路了,跟我说说谁又惹到你了,让你耷拉着脸?”

    周秉昆言不由衷的敷衍道:“没谁惹我,是我有些累了,一时没留意你叫我。”

    乔春燕也就随口一问,闻言马上说起自己的真正目的:“秉昆,你就没觉得我今儿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她还刻意在原地转了几圈。

    经此提醒,周秉昆总算注意到,乔春燕今天打扮的很时髦,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碎花连衣裙,脚踩着一双黑色凉皮鞋,与昔日的假小子形象派若两人。

    “你咋穿这么一身,是要去相亲吗?”

    见周秉昆如此不解风情,乔春燕气道:“周秉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婶儿可是都和我妈说了,想让咱们两个凑一对,你的意思呢?”

    一听这话,周秉昆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郑娟的那张俏脸,于是他下意识拒绝道:“春燕,我拿你当……”

    只是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就听有人喊道:“秉昆,这里!”

    二人寻声望去,就见赵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口,正用单腿支撑着自行车,向着这边招手。

    “小野哥,你来啦!”周秉昆大喜,当即将乔春燕扔在原地,自己迎了上去,乔春燕见状,不甘的跺了跺脚,本想就此一走了之,但犹豫几秒钟后,还是跟了上去。

    “小野哥,我姐她?”

    赵野本欲回答,但在见到乔春燕跟过来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这事一会去你家里说。”

    说完,他又笑着打趣道:“呦呵,这不是春燕嘛,你这一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乔春燕听到赵野夸她,先是得意的瞥了一眼周秉昆,然后喜滋滋道:“小野哥,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最近忙啥呢?”

    赵野奇道:“乔婶儿不是咱们光字片的包打听吗,怎么你不知道我去下乡的事?”

    “啊,我没听说啊。”乔春燕愣了下,接着就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我说前儿个怎么见到强子哥和另外两人混在一起,我当时还寻思,你怎么不在呢!”

    赵野心里一动,状若无意的问道:“噢?你在哪见强子的,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你把他们的样子说来听听,说不定跟我也是旧相识。”

    乔春燕的性格很跳脱,向来肚子里藏不住话,因而上学时还被同学们取了个“袋鼠”的外号,此时一见赵野这个光字片风云人物向自己打听事情,她马上就来了谈兴,嘴巴如同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道:

    “我不是被分配到红星公共浴池修脚嘛,就前天下午,我还给强子哥服务过呢。当时和他在一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个瘸腿小个子,另外一个是个大马脸,两个人都看着岁数不大。

    那天我师傅不在,我独自当班,强子哥没想到是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红萝卜皮似的。我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劲儿早过去了。

    他称那腐子大哥,他那大哥特绅士,不像某些浑蛋男人,成心似的,光着身子只围条浴巾就到我跟前了,他俩可是都穿着我们那儿发的短裤背心去的。

    他那大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给您添麻烦了啊。”之后不忘说句,“姑娘,多谢了啊。”强子哥陪在边上吸烟,他那大哥说:“别让人家姑娘吸二手烟,掐了。”

    看得出强子哥对那大哥可尊敬了,赶紧就掐了,为他三修完脚,那大哥朝他递了个眼色,他就给了我十元钱,两张五元的。”

    说到这里,乔春燕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然不肯收了,可强子哥小声跟我说,就当是你哥给你的,我就告诉他,我没有哥。强子哥又说,有了他这个哥,保证全市没有人敢惹我。

    其实我心里是乐意收的,十元钱差不多等于我十天的工资呢!他既然非要给我,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只是事后想想,挺后悔收这个钱的,再怎么说大家也是街坊不是!”

    听完乔春燕这一番长篇大论,赵野已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随口道:“嗨,这有什么后悔的,既然他们给你,你老实收着就是,不用觉得过意不去,那几个人不差钱。”

    乔春燕张嘴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周秉昆早等的不耐烦了,出言截断了她的话:“春燕你有完没完,没见小野哥找我有事要说吗?谁有空听你嘚吧嘚吧的,净说些没用的。”

    乔春燕眉头一皱,不服气的争辩道:“我说周秉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人家小野哥乐意听我说话,碍你什么事了?你要是不愿听就拉倒,姑奶奶还不稀罕说呢!”

    “不是,你没……”

    见此情形,赵野站出来打圆场道:“好啦,一人少说两句,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成吗?”

    周秉昆依言住了嘴,乔春燕则道:“哼,我听小野哥的,就不和有些人计较了。”

    几分钟后,将乔春燕打发走,赵野这才将周蓉的情况,如实告知了周秉昆。

    周秉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担忧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要把我姐接回家住吗?”

    赵野顺着这话道:“我今天来,除了通知你一声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我们在吴家屯也不是无事可做,每天都要按时上工的,实在抽不出人手来照顾周蓉。”

    周秉昆表示了理解,跟着苦笑道:“那我妈那里,咱们谁去说?”

    赵野想了想,道:“我去说吧,免得婶儿东想西想。”

    言罢,两个人便一起去了周家,选择将事情掐头留尾说给了李素华听。

    李素华听说女儿受了伤,自是吓得面如土色,直到赵野再三保证,只是崴了个脚而已,她才冷静下来,然后就命令周秉昆,让他即刻出发去接周蓉接回来,她本人要亲自照顾。

    赵野适时劝道:“婶儿,今天肯定不行,这时间不早了,路上也不安全啊。依我看就明天吧,稍后我再去找人借副拐,等周蓉回家也能方便一点,您说呢?”

    李素华一琢磨,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便连忙应了下来:“瞧我,还没你这孩子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对了,你和昆儿都没吃过饭吧?婶儿这就给你们去做,你先坐下歇一会。”

    赵野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情,忙以要给周蓉借拐子为由,拒绝了李素华的好意,并提出了告辞。

    李素华见挽留不住,只得一边感谢赵野一边将他送出了家口。

    从周家出来,赵野也没回家,骑着自行车就往涂志强家赶去,行至半道,他忽然想起来,涂志强此刻怕是还在木材厂上班,遂又改道去了水自流的窝点。

    到了那里,水自流果然在家,一看是赵野来了,他不由好奇道:“这还没到月底呢,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赵野回道:“想请水哥帮个忙。”

    “看你说的,咱们之间何谈个请字,有话直说就是。”

    “我一个朋友受了伤,需要一副双拐,这不就找到水哥这里了嘛。”

    水自流也不问是谁要用,当场就问:“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给我。”

    水自流思索片刻,笑道:“有了,你还记得山子吗?”

    赵野在记忆搜寻一番,不敢确定道:“你说的是倒卖自行车票的李大山?”

    “就是他,他爸去年冬天摔断了腿,我记得他曾找人做过一幅双拐,这会应该还在的。”

    赵野立即就要拉着水自流动身:“那还等什么,咱们找他去。”

    水自流一面随赵野向外走去,一面嘴里调笑道:“能让万事不操心的老赵这么紧张,看来这个朋友不简单啊,是女的吧?”

    赵野不以为意的解释道:“是女的没错,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主要是她爸和我老子是发小,我不帮忙说不过去。”

    “你快拉倒吧你,我可不信这话。”

    说笑间,赵野已骑上车,载着水自流向城外黑市而去。

    路上,闲话一会后,赵野趁机问道:“听说最近我不在城里,你和强子又认识了新朋友?”

    水自流惊讶道:“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听谁说的?”

    “来找你之前,正巧遇上我们同街的一个小妹妹,她说在红星浴池见过你们,人家对你可是一顿好夸,说什么你又有风度人长的还俊,可把强子和另一个哥们比下去了。”

    “你是说那个修脚的姑娘?”

    “就是她。”

    听赵野确认,水自流忽然大笑道:“原来她是你们街坊啊?我说呢,怪不得那天强子满身不自在,走的时候还偷偷跟那姑娘嘀咕了一会。”

    看来水自流颇为在意这事,如今猛然从赵野口中得到答案,一时心情大好,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你说的那个哥们叫宾子,大名骆士宾,是强子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后来犯事进去了一阵,直到最近才放出来,和强子重新联系上了,强子又把他介绍给了我。”

    确认是骆士宾后,赵野便意有所指道:“那改天可得结识一下喽!”

    水自流压根没有多想,便大包大揽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要知道宾子可没少打听你。”

    “打听我?他打听我干什么,难道我和他有过节?”

    “哪有的事?是宾子早就听过你老赵赵爷的名头,所以想拜托我和强子代为引荐一下。”

    赵野一思量也是,以骆士宾那种善于溜须拍马的性子,在得知前身的名声后,没道理不来结交,如此也好,正好省去了自己找他的功夫。

    想到这里,赵野立即就顺杆爬道:“有你水哥开口,这个朋友我是不认也得认了。俗话说得好,拣日不如撞日,我看要不就今晚吧,由我做东咱们在强子家聚一聚,如何?”

    “那敢情好!我这几天嘴里正淡出鸟呢,你这顿酒来的正是时候,一会忙完了你的事,我就去找强子,通知他一声。”

第七十四章 突施暗手

    说话的间隙,两人已来到位于城南天桥附近的黑市入口,外面负责盯梢的人一看是熟人来了,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甚至还有人好奇的问,赵野为何最近来的少了。

    赵野随口搪塞了几句,和水自流熟门熟路的进入里面,七拐八拐之下,最终在一颗大松树下,找到了正与人交易的李大山。

    等李大山忙完,二人主动上前将事情一说,李大山马上应了下来,并道现在就让赵野陪他去家里取。

    赵野对此自是乐见其成,当即和水自流兵分两路,让水自流去木材厂找涂志强,而他则跟随李大山去拿东西。

    当天徬晚七点左右,赵野如约来到涂家,刚一进院子,听到动静的水自流,已先一步带着个马脸年轻人迎了出来。

    不等赵野将自行车放好,马脸年轻人就自来熟的上前,伸出双手笑着说道:“哎呀,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赵爷了,小弟骆士宾,久闻哥哥大名,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赵野用右手回握的同时,上下打量了几眼骆士宾,口中笑道:“听你这话说的,是刚从梁山回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纳头下拜了?”

    骆士宾被说的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赵野的玩笑话后,便顺杆爬道:“赵哥别见怪,这不是第一次见您嘛,就想着郑重一点。”

    正从自行车扶手解酒肉的水自流听到二人对话,吐槽道:“宾子,我早跟你说了老赵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偏不听,还非整的像戏文一样,至于嘛你。”

    骆士宾不以为意道:“礼多人不怪嘛,赵哥说是吧?”

    “水哥说的对,都是自家兄弟,还是随意点好。”

    说着,赵野见涂志强不在后,不由奇道:

    “对了,强子人呢?我这客人都上门了,他这主人家却不露面,也太不像话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响动,赵野转头看去,却见涂志强提着两个凳子走了进来,旁边的水自流适时说道:

    “强子家椅子不够,我让他去邻居家借了两个过来,咱们今晚在院子吃,屋里实在太热了。”

    赵野点了下头,与骆士宾帮着涂志强将桌椅搬到院里,又把酒肉摆好,四人刚要落座,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身穿藏蓝色警服的中年人,隔着半人高的木板墙,目光警惕的望着他们。

    这人赵野和涂志强都认识,正是附近派出所的公安龚维则,同样出身光字片,和他们也算老相识了。

    见来的是他,赵野心下一松,笑呵呵的走到木板墙前,一边递上香烟,一边假意邀请道:“呦,是小龚叔啊,有些日子没见啦,要不一起进来整点?”

    龚维则犹豫了一瞬间,到底还是接下了烟,又就着赵野的打火机火苗将烟点上,抽了一口后,出声质问道:“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不是去下乡了嘛,怎么出现在这里,别不是逃回来的吧?”

    赵野闻言,立即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嘴里喊冤道:“小龚叔,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哪有那个胆子啊?这不是有点事要回来办嘛,所以就请了一天假,明天一早就回去。”

    龚维则对这话不置可否,探头仔细瞧了瞧院里的情形,目光重点从水自流和骆士宾脸上滑过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你和涂志强两个人最好收敛点,如今是什么年月,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苦熬日子,可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酒又是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勾当是吧?”

    赵野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自然听懂了这话里的善意,遂第一时间表态道:“多谢小龚叔提醒,我们马上就回屋里。”

    见赵野如此上道,龚维则的态度总算好了一些,又说了几句警告之语后,这才满意的去了。

    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几人只能将桌椅原路搬回,改在里屋喝酒。

    几杯酒下肚,在赵野的有意结交下,骆士宾的话逐渐多了起来,把自己老底交代了个干净。

    怎么说呢,这家伙的家庭背景颇为复杂,他老子从前是跟着吉春本地一个汉奸混的,专门以倒卖烟草为生,等到解放汉奸被清算,他们家不出意外的跟着败落了。

    后来父母去世,找不到出路的骆士宾,便和九虎十三鹰那帮人搅和在一起,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的涂志强。

    这里插句题外话,所谓九虎十三鹰,实际上就和后世香江的流氓团体差不多,这些人基本有两个共同特点。

    其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由于父辈的原因,被归入了可以教育的子女行列,在上山下乡刚开始展开时,就被要求去支援农村。

    当然世事无绝对,里头也是有例外的,像是涂志强这种出身工人家庭的人也有一些,但终究还是少数。

    其二,年轻气盛,对一切规矩和教条主义,都抱有深深的不屑与偏见。

    因此,在街道办动员下乡时,这些人便不约而同选择了负隅顽抗,慢慢的他们中的某些人便因志趣走到了一起,成日有家不回,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

    而其中最出名的二十二个男女,便是九虎十三鹰。虎指的的男性,鹰代表着女性,他们效仿古人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妹。

    乍一听上去,这种举动似乎很有古代的侠客范,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些人聚在一起根本就是无事生非,外加各种乱搞男女关系。

    所以,最终这些人在一场大扫除的活动中被尽数抓捕,像是领头的九虎十三鹰几乎全被处以极刑,只有涂志强因父亲的关系逃过了一劫。

    说来也是涂志强运气,就在他被抓进去的不久,涂父所在的红星木材厂发生火灾,涂父为了救灾牺牲了生命,后被追封为烈士。

    政府考虑到涂父的功绩,和涂志强并未参与聚众y乱的等违法行为后,对其网开了一面不说,还让他接了父亲的班。

    相对而言,骆士宾运气就有些不好不坏了,说不好是因为他也进去了,并没有避免牢狱之灾。说不坏则是因为他那会只是个小虾米,只被判了一年劳教而已。

    不过这回遇上赵野,那骆士宾的好运气就算是到头了。

    在赵野的不断劝酒下,很快三人便醉眼朦胧,保有最后一丝清醒的骆士宾提议不如就喝到这里,但赵野却连说不尽兴,提议今夜不醉不归,并拉着涂志强做说客。

    涂志强果然上当,也跟着道今晚就住在他家。

    如此一来,骆士宾终于无话可说,又喝了几杯酒后身子一歪,和早就不胜酒力的水自流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噜。

    而赵野则继续再接再厉,将涂志强灌倒之后,等待了片刻,确认三人确实不省人事,这才悄悄来到骆士宾身前,从空间中取出银针,出手如电般连刺其少阴肾经二十七穴道。

    做完这一切,赵野看着依旧酣睡不醒的骆士宾,冷笑着自语道:“以后你连小便都控制不住,我看你还怎么做坏事!”

    说完,他又踢了骆士宾一脚,随后走到火炕另一端,闭目睡了起来。

    …………

    翌日下午,周家。

    看着满头大汗的周秉昆,赵野不厚道的笑了:“秉昆,你小子身体不行啊,才驼着你姐骑了这么点路,就累成这个德行,亏你还是木材厂的出料工呢!”

    周秉昆一边向嘴里大口灌水,一边抱怨道:“你可拉倒吧,这么热的天气,带着人来回骑上几十里路,换谁来都得趴窝,我这都算不错了!”

    正在母亲李素华的帮助下,努力适应双拐走路的周蓉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听你的意思,是嫌弃你姐我太重了?”

    周秉昆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吧,应该挑个凉快点的时候去。”

    李素华道:“行啦,不就是让你去接下你姐嘛,还惹得你这么多怪话,你这个样子,以后你妈我哪还敢使唤你?”

    听到母亲这话,周秉昆只得举手投降:“我错了,我向妈和姐认错,你们就饶了我吧!”

    见此情形,李素华和周蓉这才放过了周秉昆,转而问起赵野何时回去。

    赵野回道:“我在坐一会就走。”

    李素华担忧道:“这眼看着天就该黑了,你一个人路上太不安全了,还是明天再走吧。”

    周蓉也劝道:“是啊,你就听我妈的吧,反正张二彪不敢得罪你,吴满贵又和你关系好,你就是晚一天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野正要回话,却听周秉昆好奇的插了一嘴:“吴满贵我知道,是你们的村支书,那这个张二彪又是谁,他为什么不敢得罪小野哥?”

    周蓉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一边去,没看到我们在说正事嘛,还有没有点眼力劲?”

    “嘿,妈你看我姐,这过河拆桥的速度够快的啊!”

    李素华却坚定的向着女儿说话:“你姐都受伤了,你就让着她一点吧。”

    “得嘞,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我哥和我姐不在家时,我就是您的老疙瘩,这他们一在啊,我就得退避三舍了。”

    周蓉笑道:“行啊秉昆,人家说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才去插队一年多,你都学会用成语啦,可见是用功了。”

    “那可不咋地,我有空就看你和大哥留下来的书,这要是还能考大学,说不定我也能考上。”

    赵野听到这里,适时说道:“秉昆要是想上大学,再过几年肯定有机会。”

    “我就那么一说,小野哥你千万别当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再说了,如今只有工农大学,我就是想上,也没人推荐我啊。”

    周秉昆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但周蓉可不同,一听赵野提到大学,她一下就来了兴致。

    “你认识的人多,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要不然凭什么这样说?”

    赵野苦笑道:“我这两年一直在吴家屯呆着,从哪探听内幕消息?之所以有此一说,是我觉得像目前这种情形只是特殊情况,一个国家要发展,势必需要大量的高端人才。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赵野又道:“咱们都能想到的道理,你说那些中央大佬能想不到?因此我才判断,最多也就这几年,国家肯定要恢复高考。”

    说到这里,他再次劝周秉昆道:“秉昆,听哥一句话,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善其器。你早一天做好准备,到时候指定有用。

    而且,如果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你能想到吗?”

    周秉昆摇头表示想不到,反倒是周蓉反应很快,只见她眼前一亮,拍着手道:“我知道啦,高考题目肯定很简单,分数线也不会高。”

    说完,她便摩拳擦掌道:“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把高中课本捡起来,重新学上几遍,将来考清华北大!”

    赵野知道周蓉在原剧中就考上了北大,现如今有了提前准备,想来更不在话下,于是说起好话来,那是毫无压力:

    “嗯,我相信你,以你的水平想考上清北,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周蓉却似乎会错了意,她先是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赵野,接着竟红着脸含羞说道:“我记住你的话了,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赵野一看她这个样子,立时暗叫要遭,同时悄悄看向李素华,果不其然,李素华一见女儿这副神情,当即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见状,赵野哪里还敢久留,起身打了个哈哈道:“不行了,我得走了,再晚怕就赶不回去了。”

    周蓉见赵野急着要走,脸色徒然变坏,并话里有话道:“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再走嘛,你着急什么,别是有什么人在等你吧?”

    赵野最反感的便是周蓉颐气指使这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谁对谁错,她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初要和家人断绝关系时是这样,此刻又是这样。

    赵野可没理由惯着她周蓉,当即就像没听到这话似的,全然不顾其难看的脸色,只朝李素华和周秉昆打了声招呼,出门骑车扬长而去。

第七十五章 意外消息

    望着赵野远去的身影,周蓉气的抄起木拐就扔在地上。

    李素华见状微微皱起眉头,心里略微一琢磨,先打发了周秉昆出去,随后她来到周蓉身旁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蓉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瞧上了小野?”

    周蓉一听就炸了,开口反问道:“妈,你说啥呢,什么叫我又瞧上了赵野,搞得你女儿有多见异思迁似的?”

    李素华拍了一把女儿的后背,直接怼道:“什么话,实话!你说你今年也二十一了吧,怎么总不让人省心呢!”

    “我怎么不省心了?”

    李素华道:“你还好意思说,前头你就看上个大你十几岁的冯化成,寻死觅活的闹着要去贵州找他,不管我跟你爸怎么好说歹说,你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后面逼的你爸没了法子,只能送你去插队,好不容易断了你的念想了,你这又整了这么一出,你让妈怎么说你?”

    周蓉沉默片刻,回道:“是,冯化成那事,是我有欠考虑。那赵野又怎么说,他可是和我同岁,还跟咱们家是邻居,这下你和我爸总该没意见了吧?”

    听到女儿承认了自己的猜测,李素华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之情,反而眉头锁的更紧,说出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按我的想法呢,小野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彼此又知根知底,跟你确实挺合适的,可你爸那关估计不好过。”

    周蓉满心不解道:“为什么啊,我爸跟赵叔不是发小吗,平日里又那么喜欢赵野,他怎么会反对呢?”

    李素华露出回忆的神情,好一会才听她道:“我记得那是你爸去重庆的前一天晚上,我当时跟他说,小野这孩子长的好,人还机灵,要是跟你凑一对,是再适合不过了,可你爸却说……”

    见母亲说的慢腾腾的,周蓉情不自禁的催促道:“我爸他怎么说,您倒是快说啊!”

    “这孩子,你说你急什么,妈年纪大了,不得想一会呐?”李素华抱怨了一声后,才继续娓娓道来:

    “你爸他原话是这样说的:要是老赵还在,那我没有二话,可如今嘛还是算啦,小野这孩子脑子好使,可性子就和他名字一样,太野!

    而蓉儿呢,被我们给惯坏了,凡事只会站在自个的角度想,不会体谅别人,这两个人要是在一块了,指定得天天干仗,还是蔡晓光这孩子好,能容忍包容蓉儿。”

    周蓉无语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蔡晓光身上了,我早跟你们说了,我跟他是朋友、是知己,根本就没那种心思。”

    李素华却不这样认为,依旧苦口婆心的试图劝服女儿:“蓉儿,女儿家的好年华啊,也就那么几年。妈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越是这种终身大事呢,就越不能由着性子来,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小野是不错,妈也很喜欢他,可就像爸说的,这个孩子啊,心里主意太多,你怕是降不住他的,与其日后跟着他受气,还不如选个对你好的。”

    “您说来说去,就是觉得蔡晓光千好万好是吗?”

    李素华点了点头,随即还煞有介事的分析道:“从你上初中那会,妈就看出来啦,晓光他喜欢你,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要不然前头人家凭什么明知道你要去贵州,还愿意帮着你?

    再说小野,他喜欢你吗?妈还真是一点没瞧出来,就说刚才他走之前,为什么不和你打招呼?那不明摆着,是嫌你说话不中听嘛。蓉儿,你就听妈的吧,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咱可不能干啊!”

    这话可谓一下打在了周蓉的七寸,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来,高小琴喜欢赵野,而赵野说不定也对高小琴有意思。

    最关键的是,她和赵野虽然认识在前,但却是高小琴先喜欢的赵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是个后来者。

    之前周蓉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的回避了,如今被母亲这么一说,当即就勾起了她的忧愁,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如果趁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那两个人要是发生点什么,就让她愈发烦躁。

    “好了,妈你就别说了,我和蔡晓光压根没戏,至于我和赵野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让我自个再想想吧。”

    话分两头,且说赵野从周家出来以后,在回吴家屯的路上,同样心事重重。

    前天高小琴跟说的话,此时重新浮现在赵野心里,让他由衷的感慨,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不服不行。

    但这事仔细说起来,也不能怪赵野迟钝,实在是周蓉给他的初始印象太深了,只因这娘们不管是在剧中,还是在原著小说里,一直都是个私心极重,且又性格自相矛盾,满脑子文青思想的人。

    就拿原剧中的剧情来举例,冯化成人过中年之后,为了接女儿回来同住,渐渐的也学会了向现实妥协,变的世俗了起来。

    但是周蓉呢,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却仍然那么自私矫情,觉得不该为了房子的事去求人,认为这种行为有失文人风骨。

    可你既然要脸,那为什么却能心安理得的,将女儿寄养在弟弟家十几年,如此前后不一,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所以说白了,在赵野看来,周蓉只适合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为人太过自我偏激,完全讲不通道理的。

    对于这种人,赵野最想做的就是敬而远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周蓉明明长的挺漂亮的,还是个女文青,但赵野却从不主动撩她的原因所在。

    只是老话说的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赵野之前做的都挺好的,但他却还是棋差一招,忘了周蓉即便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终究还是个女人,并且还是个生了恋爱脑的女人。

    他那天在其危难之际突然出现的行为,就好比踩着七色云彩,从天而降在紫霞仙子面前的至尊宝,论杀伤力可比几首破诗歌厉害多了。

    这就导致周蓉在不知不觉间,竟把之前对冯化成的满腔爱意,转到了他赵野的头上。

    理清了这里头的前因后果,赵野一时也有些坐蜡,他这边刚和高小琴挑破了窗户纸,正打算再接再厉一举拿下她呢,周蓉那边又出了幺蛾子,这可如何是好?

    放任不管吧,以周蓉在爱情上面表现出来的疯狂执着,十有八九会生出事端,万一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到时候他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回到吴家屯之后,这个难题始终萦绕在赵野心里,令他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不说,还害的高小琴误以为他病了,不时就要来关心几句。

    如此一来二去,弄得赵野更加狼狈,都开始想方设法躲避起了高小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某日徬晚,当赵野又一次饭后在松花江边遛弯,听说了一个消息为止。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赵野蹲在芦苇荡中一边抽烟,一边望着远处的江面发呆,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

    他原本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辨认出说话的一个人是张二彪后,便没有再去关注,哪知听着听着,却听另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忽然说道:

    “张队长,你确定没有骗俺,俺们村今年真有一个工N兵大学名额?”

    接着就听张二彪回道:“那还能有假,俺这么跟你说吧,前儿个吴满贵不是去乡上开会了么,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人又问:“队长你是咋知道的?”

    张二彪嘿嘿一笑:“俺咋知道的,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这个消息,它值不值二十斤白面吧?”

    “值,太值了,俺家憨娃要是能得到这个名额,俺一定送队长二、不,三十斤白面。”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俺们都说好了,消息值二十斤白面,至于说你能不能说服吴满贵,俺可不管,你最好别给老子弄鬼,要不然……”

    随着二人说话声一点点远去,赵野将最后一口烟抽完,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暗自思量道: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前几天还劝周秉昆将来考大学,没想到今天机会就送上门了!不行,这个名额老子要定了,谁来都没用!”

    却是赵野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将周蓉送去上大学,借此摆脱她的纠缠。

    什么,你说为什么赵野自己不去?

    拜托,先不提赵野想不想去的问题,就单是Z审这关他便过不了。而周蓉就不一样了,人家全家都是工人阶级,父亲和哥哥又响应国家号召去支援三线,本人更是参加了上山下乡,成份放在这个时代,那是杠杠的,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根正苗红。

    赵野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子,刚在心里打定主意,下一刻便展开了行动,他先从空间里拿出一沓钱票,从中抽出几张后,就直奔吴满贵家而去。

    支书吴满贵盘腿坐在炕上,嘴里叼着烟袋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就听院里传来赵野的问话声:“桂花婶,满贵叔在吗?”

    不等自家婆娘韩桂花回话,吴满贵就喊道:“在呢,你进来吧。”

    等赵野进来,吴满贵热情的问道:“是小赵啊,炕上坐,吃过了没有?”

    “吃过啦,您歇着呢?”

    吴满贵摆了摆手:“有事就直说,你们这些知青娃,没事肯定不会找俺,用戏文里的话说,这叫无事不啥来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赵野顺口接了一句,跟着又道:“看您说的,今天我就没事,不照样来看您了?”

    “你小子有事就说事,别和俺扯淡,俺还不知道你了,打从你们知青刚到俺们吴家屯那天,俺就看出来了,里头就属你花花肠子多。”

    见话都说到这里,赵野也不再藏着掖着,干净利落的从兜里掏出钱票拍在炕桌上,说道:“满贵叔,这里是两百块钱,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各一张,您点点吧!”

    吴满贵和他那跟着赵野后面进来的婆娘,顿时都看傻了眼。

    别看吴满贵当了十几年村支书,在吴家屯这一亩三分地上,像个土霸王似的,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攒下了三百多块钱的家当,至于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此时猛地见到了这些东西,对他们两口子的冲击可想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婆娘吞咽口水的声音,一下将吴满贵惊醒,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桌上移开,强装镇定道:“你这是干啥,快把东西收起来,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赵野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反而再次将东西往吴满贵身前推了推:“满贵叔,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这些东西就全是你的。”

    吴满贵舔了舔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让俺干啥,犯法的事俺可不敢答应。”

    “满贵叔说笑了,犯法的事我也不敢干啊。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咱们村今年有一个大学名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满贵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大定,一张老脸宛如盛开的菊花似的,一面用烟袋虚点赵野,一面对他婆娘说道:“俺刚说啥来着,这小赵是知青里头最机灵的,果然没有说错。”

    玩笑过后,吴满贵确认道:“是有这事,上个礼拜市里才发的通知。怎么,你小子有想法?”

    赵野摇头否认:“跟我没关系,我是替周蓉办的。”

    吴满贵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没开玩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满贵叔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开举荐证明。”

    吴满贵却好像没有听出赵野的言外之意,竟然拿起乔来:“这个事情有点难办啊,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俺要是贸然把名额给了周蓉,俺怕大伙会有意见。”

    赵野心里冷笑一声,直接伸手将钱票抄在手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便走,嘴里还故作遗憾道:“满贵叔要是觉得为难,那我就去找别人吧。”

    吴满贵果然急了,连忙示意婆娘拦住赵野,自己更是连鞋都不穿的跳下炕来,说道:“哎,你急啥嘛,俺只说难办,又不是说不能办。”

    赵野转头看着吴满贵,平静的问道:“确定能办?”

    吴满贵咬牙回道:“可以!”

    “好,那就一言为定,只要通知下来,这些东西我一定双手奉上。”

今天的稍等一下,在审核

    稍微写了一点男女之间的事,目前在审核,很克制了……

    如果中午还不通过,那我再修改一下,另发吧。

第七十六章 更进一步

    当听说事成之后,赵野才肯给他好处,吴满贵显然有些不太情愿,搓着手试图讨价还价:“这个小赵啊,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先把东西给俺,十月份你广利哥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想……”

    赵野又不傻,这老家伙一副滑不溜手的样子,根本就不足为信,当下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口回绝道:“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这时,旁听的韩桂花突然插话:“小赵,你看这样中不中?让俺们当家的现在就开证明,明天就送到乡上,这样谁都不耽搁,怎么样?”

    赵野眼前一亮,忙不迭赞成道:“婶儿这个主意不错,明天就由我亲自送满贵叔去,叔觉得如何?”

    眼看赵野一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吴满贵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下来:“也好,明天早上等俺安排完上工的事,就在村口那块大石头后等你。”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赵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和二人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将赵野送到门口,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吴满贵朝着老伴一通埋怨:“你这个人咋回事,不是说好把这个名额给广成吗?”

    吴满贵口中的广成不是别人,正是他亲侄儿吴广成,算是吴家屯难得的读书人,有着初中文凭,因而很得吴满贵看重。

    “咋地,广成读书的事重要,那咱家广利结婚的事就不重要了吗?二百块啊,还有收音机票和自行车票,这……”

    眼见自家婆娘如此口无遮拦,吴满贵吓得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嘴里呵斥道:“你疯了,说这么大声,就不怕别人听见吗?”

    韩桂花虽自知理亏,但还是争辩道:“这么多东西放在眼前,你别说你不想要?”

    “废话,俺当然想要!”吴满贵点上袋烟,恨铁不成钢道:“你啊,怀了俺的大事!怪不得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俺本来打算口头答应下来,先将东西忽悠到手,之后事情成不成的,还不是俺一句话的事?”

    不想韩桂花听到此话,却嗤之以鼻道:“说俺头发长见识短,依俺看是你这个村支书当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为那赵野是咱们村里的老实疙瘩,可以任由你整治不成?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俺跟你说,你趁早还是打消这个主意,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别把他给惹恼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吴满贵拿着烟袋的手一顿,满是不服气的问:“这话咋说的,他只要一天还在吴家屯,还敢不听俺这个支书的话?”

    韩桂花说道:“咋说?你就算耳朵没有听见,眼睛总该看到了吧!这两年你就没注意,张二彪一家人见了姓赵的小子,像是耗子见了猫吗?

    你猜怎么着,俺私底下打听过了,前年知青刚来落户,张二彪那傻狍子想贪人家东西,结果被姓赵的找上门去一顿好削,最后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二彪那是啥人,就这么个无赖吃了闷亏,事后都不敢进行报复,你自个说说,那姓赵的能是好相与的吗?”

    “你看俺这个脑子,怎么把这事忘了,当时胜利还跟俺说过。”吴满贵拍了拍额头,颇为懊恼道:

    “俺本来还想着,明天到了乡里,做个样子糊弄下那小子算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得替他办喽。”

    “你知道就好,广成上学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着广利结婚要紧。”

    另一边,自觉去了一桩心头大患的赵野,嘴里哼着小曲回到了知青点,刚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房檐下,高小琴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

    赵野讪笑着打了个招呼:“小琴,纳凉呢?”

    高小琴却不回话,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赵野,直到将赵野看的满身不自在,她才惜字如金的吐出一个字:“嗯。”

    赵野自知最近有些冷落了她,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反而觍着脸凑上前去,笑嘻嘻说道:“这是谁惹我们高大小姐了,说出来让我听听,我替你去教训他。”

    “你说呢?”高小琴反问道。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没错,就是你。”

    一番没营养的对话之后,赵野想了想,觉得关于周蓉的事情,还是提前跟高小琴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将来再生误会,于是便正色道:“小琴,我有事和你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高小琴看赵野说的郑重,只得暂时收起小性子,老实跟着出了院子。

    路上,二人全都沉默不语,直到走到四下无人处,赵野才道:“我刚才去找吴满贵了,托他办了一件事。”

    高小琴歪着脑袋好奇道:“无缘无故的,你找他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我……”

    将自己打算送周蓉去上大学的事说完后,赵野看高小琴脸上似乎毫无波澜,便忍不住问道:“你不怪我有好事忘记你吗?”

    高小琴苦涩道:“就算怪你又能怎样,我还能干涉你的决定不成?再者说了,我爸妈只要一天不回来,我就没有资格被推荐。”

    见她说的凄凉,赵野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不顾她挣扎道:“小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我之所以要送周蓉走,就是不想让你多想,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高小琴瞪大了杏眼,一下就领会了话里的深层含义:“你是说周蓉……她、她也喜欢你?”

    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小心暴露了内心秘密的高小琴,当即霞飞双颊,略带羞恼的质问道:“我前头怎么说来着,你当时还骗我!”

    赵野摇头失笑:“我哪里骗你了?先前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等回过味来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这不,我这刚一发现苗头不对,不就想招解决了嘛!”

    这话也就一半可信度,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能拒绝美女的青睐呢?

    赵野心里其实挺得意的,但话说回来,目前的所处的时间点不同,脚踩两只船风险太大,而且周蓉还是那种性格比较极端的人,让赵野顾忌颇多。

    高小琴不知赵野的真实想法,只当其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还高兴的嗔怪道:“你这人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人家商量商量。”

    赵野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问道:“这下不生气了吧?”

    “去你的,谁生气了?”高小琴翻了个白眼,嘴里满是不屑。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哎,你说这事万一有波折怎么办?”

    “这种好事,周蓉她没理由拒绝啊?”

    “不是周蓉,我是说吴满贵那里,你说他会不会捣鬼?”

    赵野沉吟道:“应该不至于,他只要还想要我的东西,就没理由从中作梗。”

    高小琴却觉得不太保险,因为在她看来,吴满贵推荐是一回事,人家上头批不批却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在说完自己的担忧后,她向赵野积极献策:“有了,咱们可以找人帮忙,将这件事给彻底敲死了。”

    赵野摊了摊手,没好气的说道:“你说的轻巧,可问题是该找谁呢,我又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而且这种事情,一般人肯定是办不到的,还是听天由命吧。”

    谁知高小琴听到这话,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之色:“哼哼,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打算。”

    赵野先是一怔,随即想到高小琴在吉春的住处,心里多少有了些许猜测,干脆略过这个话题,用玩笑的语气感叹:

    “唉,什么世道啊,你说我容易吗我?为了顺利谈个恋爱,还得帮别人去上大学,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噗嗤”,高小琴也是忍俊不禁,皱着琼鼻抱怨道:“其实你还好啦,再怎么说周蓉都是你的仰慕者,我可就惨了,这分明就是在帮助情敌,最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落不下人家的好呢!”

    眼见高小琴说这话时,样子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再加上此时又无旁人打扰,赵野顿时心痒难耐,不由自主的将其拥在怀里,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高小琴象征性的挣脱了几下,然后就迷失在了赵野的热情里。

    良久,察觉到身上作怪的大手,高小琴猛然惊醒,一把将赵野推开,紧张的左顾右盼道:“你要死啊,要是让人给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赵野眼珠一转,马上得寸进尺:“那不如去你房里,正巧周蓉不在。”

    高小琴满眼都是警惕:“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怕被人看到吗,到了房里就不怕了。”

    “可是……”

    高小琴还想再说什么,但赵野已经不给她机会,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还在嘴里嘀咕道:“别可是啦,这几天被周蓉的事烦的,我都没时间跟你说话。”

    “那你不许乱来啊!”

    “放心吧,我就抱抱你,别的保证不干。”

    高小琴显然不知道后世有个笑话,叫“我就蹭蹭”,对于赵野而言,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有放过到手肥肉的道理?

    且说两人鬼鬼祟祟的回到知青点,躲过黄新华等人的视线,悄悄进入了房里。

    一开始,赵野的确像说的那样,表现的颇为老实,最多也就过过手瘾,可渐渐的他就更进一步,等到高小琴回过神来,早已为时已晚。

    伴随一声痛苦的娇Y过后,从此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女人……

    事后,趴在赵野胸口的高小琴,感受着下身传来的异样,忐忑的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赵野想也不想道:“怀了就生下来呗!”

    听出赵野话里的不以为意,高小琴气的张嘴就在他肩膀咬了一口,警告道:“你给我正经一点,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嘶~,我哪里不正经了?我说的就是心里话,反正咱们早过了结婚的年纪,你要是有了,那就奉子成婚。”

    高小琴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却还是摇起了头:“不行,我也希望早点嫁你,但我更希望自己结婚的那一天,我爸妈他们可以送我出嫁。”

    说着,她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对赵野哀求道:“好不好嘛?”

    按情理来说,面对佳人的软语相求,赵野自该毫不犹豫的答应才对,只是他话都到了嘴边,脑海里却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郝冬梅爸妈的德行,于是又改了口:

    “我也希望你爸妈早日归来,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是这个时间是好几年以后呢,咱们总不能等到那时候吧?”

    高小琴一想也对,便用试探性的语气征求道:“要不,我们就以两年为期?”

    话赶话都说到了这里,赵野即使心中还存有疑虑,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转而关心起高小琴上次例假来的时间。

    高小琴不解其意,但在情郎的一再追问下,终究含羞带怯的小声说了,赵野听后掐指一算,然后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高小琴听后大窘,抬手就在赵野身上掐了几下,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逼问道:“说,连我作为女的都不清楚这些,你一个大男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大惊小怪,我本来就会医术,对妇科稍有涉猎,不是很合理的事吗?”

    “也算说的过去,那你再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嗯,对那事这么熟悉?”

    赵野本以为就此过关,却不料高小琴这时已从激情余韵中清醒过来,智商重新占领了大脑,很快就发觉了另一处破绽。

    “这个嘛,可能是无师自通,又或许是我天赋异禀……”

    就在赵野绞尽脑汁应付高小琴时,忽听隔壁房门作响,紧随其后的,是韩建国和王博伟的说话声。

    “哎,我说老韩,你今晚看到赵哥了吗?”

    “没有,吃过饭他说要去外面散步,然后就再没见过他。”

    “奇怪,难不成他连夜回吉春了?也不对啊,这自行车不还在嘛,要不问问高小琴?”

    “你快拉倒吧,没见屋里早黑了吗,人家肯定睡了。要我说啊,等咱们上完厕所回来,给老赵留个门得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怕丢了。”

    “也行。”…………

    等二人脚步声远去,高小琴再也顾不上盘问赵野了,连声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可不能让他们看到。”

    “行,那我走了啊,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别出工了,我会在张二彪那里给你请假的。”

    “啰嗦,我知道啦!”

第七十七章 忽悠周蓉

    自从关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赵野和高小琴之间的亲密程度,可谓是一日千里,在私下相处中,两个人的粘糊劲,俨然已有了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

    当然,在谈情说爱之余,他们也没有忘周蓉上大学的事。特别是高小琴,她在这件事上,尤其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忱。

    赵野刚从吴满贵手上拿到推荐书,高小琴便不顾破瓜之苦,连连催着赵野带她回了趟吉春。

    然后,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反正两个星期之后,当一封举荐周蓉去江辽大学报道的通知书,被邮递员送达吴家屯公社时,全村都引起了轰动了,一时之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而要说其中对谁震动最大的话,那就非村支书吴满贵莫属了,毕竟作为举荐人,他比其他人知道的内幕更多一些。

    但恰恰就是由于这点,才让吴满贵对赵野的忌惮更深,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去送推荐证明时,曾听说今年由于名额有限,这事得开会讨论一下,就算有结果,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绝不会这么快。

    所以,当赵野如约前来给其送东西时,吴满贵表现的极为客气,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巴结讨好。

    赵野只稍微一琢磨,便猜到了吴满贵为何会如此前后不一,但他也是乐的装糊涂,毕竟他还要在吴家屯呆上几年,让这老小子心存顾忌,没什么不好的。

    搞定了吴满贵以后,赵野并没有急着回吉春,而是一直呆到了八月末,估摸着周蓉的伤快好了,他这才施施然赶去了光字片。

    到周家时,李素华母女正忙着在做午饭,见到赵野来了,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周蓉眼里先是一喜,随即就马上把脸一板,显然对赵野这么久才来看自己很不满意。李素华呢,她的神情就值得玩味了,用亲热中带着几分疏远的表情问道:“是小野来啦,吃过了吗?”

    听赵野说没有,李素华就道让他等等一起吃,然后又问:“那你今天来,是为了接周蓉回去吗?”

    赵野笑着摆手:“不是为这个,是有一个大好事要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母女二人都是一愣,周蓉也顾不上和赵野置气了,惊讶的开口问道:“好事,是关于我的吗?”

    “先不急,一会吃完饭再说,否则我怕你高兴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周蓉一脸不屑:“神神秘秘的,别是糊弄人吧!”

    “你别给我玩激将法,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赵野一点都不上当,转头就和李素华拉起了家常:“婶儿,我叔今年该回来了吧?”

    提起这个,李素华就唉声叹气:“唉,得到明年去了,说是三年才有一次探亲假。”

    见母亲面露难过,负责烧火的周蓉不乐意了,对着赵野就嚷嚷:“哎,我说赵野,你会不会说话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我是没某人会说话,但我却是说到做的,可不像有些人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做事却一塌糊涂。”

    听到这话从周蓉嘴里说出来,赵野觉得实在违和,便习惯性的出言讽刺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说一套做一套了,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说清楚,你想啊,要不是有我的话,你这会人在哪里,明年又该在哪里?以周叔对你的疼爱,明年说不定就去看你这个宝贝女儿了,哪还有空再回来和婶儿团聚。”

    赵野这话还真不是信口开河,纵观人世间全剧,周家过年团聚是个很重要的情节,但由于周蓉的缘故,导致前十年周家就没过上一个好年。

    第一回,周志刚去了贵州看女儿,根本就没回家。第二回,因冯化成瞎得瑟,李素华被害的脑淤血发作。第三回,人倒是都齐了,但看着宛如植物人一般的李素华,想来周家人也没有兴致过年。

    周蓉当然不清楚自己在剧中的所作所为,只当赵野还是看她不顺眼。

    “你没完了是吧,那事不都过去了嘛,还说它干什么?”

    赵野振振有词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提醒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别在同一个坑里栽倒第二次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吗?”

    “不好意思,是的。”赵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甚至还不忘拉上李素华做垫背:“婶儿,您说,周蓉傻不傻?”

    李素华意有所指的附和:“傻,我这闺女不止傻,还是个死脑筋!”

    “妈,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看到女儿急赤白脸的样子,李素华笑着安抚道:“行啦,我懒得和你争。小野,帮婶儿把桌子搬出来,咱们吃饭了。”

    “得嘞,我这就去。”

    半个小时后,三人刚吃完饭,周蓉就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底有什么好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李素华也道:“是啊,小野,快给婶儿说说。”

    赵野笑了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通知书递到周蓉手里。

    周蓉一头雾气的低头看去,就见最上面标题赫然写着:一九七一年大学入学通知书。

    接着是正文:周蓉同志,接到通知起,请于十月十五日至十月三十一日,凭录取通知书到校报道入学,另附学校地址和注意事项若干……结尾盖章落款为江辽大学••委员会。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周蓉彻底惊呆了,以至于李素华连着唤了好几声,她都没有丝毫回应。

    见此情形,李素华只好向赵野求助:“小野,蓉儿这是咋地啦?”

    赵野笑着回道:“婶儿,你就放心吧,周蓉这是高兴的傻了。你现在别的都不用管,就等着送她去上大学吧。”

    “什么上大学,你都把我给绕糊涂了,我……”

    李素华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周蓉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冲到赵野身旁,拉住他的手道:“这是真的嘛,你从哪弄来的?”

    赵野起身将周蓉按了回去,一边示意她冷静,一边回复道:“肯定是真的,难不成我还敢伪造公文不成?”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办到的?”

    赵野解释说:“说来也是因缘际会,上回我从吉春回去,意外听到张二彪和人说起,今年吴家屯有个大学推荐名额。

    我当时一寻思,这名额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于是就去找了吴满贵,给这老家伙送了些好处,结果你看到啦!”

    赵野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李素华和周蓉又不傻,她们心下都明白,这所谓的好处,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要不然人家凭什么,把这天大的好处给你。

    想到这一点,李素华就觉得格外过意不去:“小野,你看这怎么说的,婶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要不你告诉婶儿你花了多少钱,婶儿都拿给你。”

    赵野摆手拒绝道:“真不用这么客套,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此时已从激动之中缓过神来的周蓉,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赶忙问道:“就这一个名额,那你、你和小琴怎么办?”

    赵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回道:“你忘了我们两个的出身了?”

    周蓉愣了下,脸上神情开始变幻不定,随后忽然转头对李素华道:“妈,你去乔婶儿家溜个弯,我和赵野有话要说。”

    李素华听后,眼睛在赵野和女儿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最终轻叹一声出了屋子,选择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等李素华这一走,房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周蓉盯着赵野的脸,态度异常认真的问道:“你老实说,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支开我?”

    赵野言不由衷的反问:“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支开你?”

    “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痛快话。”

    赵野就烦周蓉这种偏执狂,但为了顺利将其忽悠走,他还不能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周蓉,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别总是动不动就耍你的小性子。与其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明白这个上大学的名额有多么珍贵。”

    “我当然明白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可我更加想知道,你赵野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别说是为了补偿我?”

    眼见好说不行,赵野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你想多了,我又没有对不起你,干嘛要补偿你?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名额呢,一开始我是弄来给自己用的,可事到临头才发觉用不上,去问高小琴吧,结果她跟我情况一样。

    如此一来,你自个说,这个名额我该给谁,总不能给黄新华他们吧?不过,你要实在不想接受,那也不用强求,我就不信了,这么个好处还能送不出去!”

    说着,他便作势要把通知书拿回来,周蓉果然就吃这一套,下意识就往后躲了躲,嘴里说道:“你干什么,送出去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赵野笑了:“呦,不觉得勉强了?”

    周蓉撇了撇嘴:“我又不是真傻,怎么会觉得勉强,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的真实意图,这有什么错?”

    说到这里,她重新看了看录取通知书,感叹:“哎,还真别说,你这人虽说嘴巴毒了一些,但也确实有几把刷子,竟然能弄到大学的入学名额。”

    听到这话,赵野故意捂着胸口,做出心痛的架势。

    “快别提了,一说这个我就难受,人家河源乡知青办最初要推荐别人,是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便求了高小琴疏通关系,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做成。可谁成想,我废了这么大力气,到头来却便宜了你,你说气人不气人!”

    周蓉好像信以为真,口中幸灾乐祸道:“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枉为他人做嫁衣!”

    “嘿,周蓉,你这就有点忘恩负义了吧?我给了你这么大个好处,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么还出言讥讽呢?”

    周蓉回了个挑衅的神情:“我倒是想回报你,可就怕你不敢要啊!”

    “瞧你,真不禁逗!”赵野生怕周蓉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连忙打了个哈哈:“我们是打小就认识的交情,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回报呢?”

    “也对,是我想多了,你之前总是和别人说和我是青梅竹马,我是不该和你太客气!”

    赵野深吸了口气,他突然发觉,周蓉这娘们一旦放开了,自己貌似有些招架不住,赶忙岔开话:“不跟你扯淡了,我还要去涂志强家一趟,走了啊,不送。”

    说完,他便直接溜之大吉,周蓉追到门口没有追上,只能朝着背影喊道:“你等一等,那我放在吴家屯的东西怎么办?”

    人已到了周家院外的赵野,头也不回的道:“你不用管了,月底你走之前,我会给你送回来的。”

    望着赵野远去的狼狈身影,周蓉自言自语道:“哼,真把我当二傻子了,你越想甩开我,我就越不如你意,气死你!”

    …………

    说回赵野这边,他从光字片出来以后,正准备去水自流那打探一下骆士宾的近况,不成想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却不经意间瞥见,周秉昆骑着车从前面一闪而过。

    如果是周末的话,那赵野肯定不会当回事,但偏偏今天是礼拜四,这就不免让他有些好奇,因为按道理来说,周秉昆应该在木材厂上班才对。

    琢磨不出名堂后,赵野索性改变了路线,远远坠在周秉昆身后,打算跟着去瞧瞧,看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如此,就在周秉昆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各骑着自行车,从光字片一路穿过好几条街道,最后来到了同乐区主干道。

    到了那里之后,周秉昆改为步行,推着自行车往东走了大约二百米,然后就停了下来,痴痴望着马路对面的红星电影院,确切的说,应该是电影院门口一辆小推车前,正叫卖着冰棍和糖葫芦,扎着一对麻花辫的姑娘。

第七十八章 初见郑娟

    正当周秉昆看的入神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吓得他赶紧回头,却见是赵野单手扶车,一脸促狭的望着自己。

    “秉昆,你小子不上班,在这瞎瞧什么呢?”

    周秉昆张口结舌的道:“我、我没瞧什么,就随便逛逛。”

    赵野又不是瞎子,就算不认识郑娟,还能不认识郑母和郑光明吗?

    “你快得了吧,当我没看见啊,那不是郑光明和他妈嘛,跟前那个想必就是郑娟了吧?嘿,不是我说你啊秉昆,你就算对郑娟有意思,也不能旷工来跟踪人家啊?”

    “小野哥,我没有旷工。”

    “胡扯,今天可是礼拜四,别跟我说你们厂放假!”

    眼见让赵野逮了个正着,周秉昆只能实话实说:“我被木材厂给开了。”

    赵野闻言一奇,原剧中周秉昆是因为目睹涂志强被枪毙,从而产生了心理阴影,导致上班时老出岔子,这才在木材厂干不下去了,可如今涂志强还好端端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等他相问,周秉昆便自个交代道:“月初为了我姐的事,我不是连着请了几天假嘛,我们厂长就瞧我不顺眼,见天的找我谈话,还说要开会批判我,我一气之下,干脆就不干了。”

    “你没跟家里说吗?”

    “我哪敢啊?这要是跟我妈说了,她还不得唠叨死我。你是不知道,我最近一到上班时间,就只能在外面瞎逛,直到天黑才敢回家,就是怕被我妈和我姐看出问题。”

    赵野听的直皱眉头:“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秉昆打蛇上棍道:“我正准备这两天去找小野哥你呢,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给我重新介绍个工作啊?”

    “那你可是找错人啦,我认识人多是不假,可没一个是官面上的,你要是想弄点什么稀罕玩意,那我指定给你办了,工作的事就无能为力喽。”

    说到这里,赵野见周秉昆一脸的失望之色,不由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事啊其实不难办,有个人肯定能帮上忙。”

    周秉昆倒也不傻,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蔡晓光?”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老子去年不是被提拔到吉春市G委会了嘛,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找他去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想周秉昆听后,却执拗道:“我不去,之前他利用我,害的我姐差点去了贵州,我再不相信他了。”

    赵野笑了笑,在周秉昆胸口锤了下,嘴里打趣道:“呦呵,还真没瞧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原则的!”

    “那可不是,出了那事以后,我就没搭理过蔡晓光。”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随口调侃了一句后,赵野对周秉昆开始循循善诱:“你要这么想,这是他蔡晓光欠你的,要不是因为他,你就不会请假,不请假也不会被开除,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

    “没啥可是的!听我的,你就去找他,要是觉得还不保险,就带着你姐一起去。”赵野大手一挥,边给周秉昆打劲,边用过来人口吻说道:

    “秉昆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是蔡晓光他老子哪天下来了,你再去找他办事,那可就没用了。”

    让赵野一通忽悠,周秉昆态度肉眼可见的松动了:“那我去试试?至于我姐还是算了吧,要是带上她的话,她绝对会告诉我妈的。”

    赵野无语:“唉,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以蔡晓光对你姐的言听计从,你即使不说,他照样会告诉你姐。

    与其陷入被动,不如主动出击,你把事情前因后果和周蓉讲清楚,说到底这事是因她而起,她会替你保密的。”

    “那我晚上回家就和她……”

    “秉昆哥!”

    周秉昆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童声打断,他转头看去,就见郑光明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旁。

    原来适才二人说话的功夫,郑光明不经意间抬头看向马路对面,一下就认出了,这一段时间老去他家附近晃悠的周秉昆,至于说赵野,他先前只闻其声,却并未见过真实样貌,此时自然是不认得。

    见郑光明过来,周秉昆颇不自然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心里还纳闷,郑光明怎么不问候赵野时,便听赵野笑问:“光明,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郑光明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露出狂喜之色,欢呼雀跃的拍手道:“呀,你是赵大哥,对不对?”

    赵野含笑应了,走到郑光明身前蹲下,翻起他的眼皮,发现其眼神灵动有光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光明,看来你眼睛恢复的不错,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郑光明回道:“刚能看见那几天老流眼泪,后面就好多了。”

    “没事,这是康复过程中的正常反应,你不用担心。”

    一旁的周秉昆听到二人对话内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野哥,光明以前真是个、不是,我是说他以前真看不到吗?”

    赵野疑惑的看向郑光明:“光明,你没跟你秉昆哥说过吗?”

    “我说啦,可他就是不相信,非说我是骗他。”

    周秉昆搔了搔头,嘴里辩解称:“光明和他姐都跟我说过,可我还当他们是开玩笑的。”

    赵野稍一思量,便拆穿他道:“行啦,你哪是不信光明啊,你分明是不相信我会医术,我没说错吧?”

    被揭破小心思的周秉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岔开话头,却发现郑娟向这边走来,一时想说的话全都忘到了脑后,只是痴痴的望着人家。

    就站在周秉昆对面的赵野,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也顺势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朴素,浑身散发温婉气质,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正款款而来,不是原剧中的第一女主郑娟,又能是谁!

    郑娟被周秉昆炽热的眼光瞧的满面通红,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对其点了下头,然后来到郑光明身旁按住他的肩膀,看着赵野警惕的问道:“光明,这位大哥是?”

    郑光明笑嘻嘻答道:“姐,这就是赵大哥。”

    郑娟一听眼前之人竟然是他们家的恩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向着赵野鞠躬:“不好意思啊赵大哥,我不知道是您,谢谢您给我弟弟治病。”

    看郑娟这个样子,赵野下意识就要去扶,伸出手后才察觉不妥,只好一边给郑光明使眼色,一边说道:

    “我早和郑大妈说过了,我给光明治病,完全是因为和他投缘,不用你们感谢。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托秉昆给我带了鞋垫嘛,就算是谢过我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

    在弟弟的拉拽下直起身的郑娟,听了赵野这话,心中只觉更加过意不去,连忙表示道: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们家光明的恩情,我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几双鞋垫又算什么!”

    要是别人这么说,赵野或许不信,但郑娟却不同,他清楚这姑娘的确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就像原剧中,只因周秉昆对她家有接济之恩,她便无怨无悔外加毫无名分的,在周家照顾了昏迷的李素华好几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

    试问若是和郑娟易地而处,谁能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一步呢?

    至少赵野心里清楚,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可做不到归做不到,却不妨碍他敬佩这种人。

    于是,在郑娟再次提到要向他报恩时,赵野说话了:“我拿光明当弟弟看,哥哥治疗弟弟,那不是理所当然的的事吗?你再动不动这样说,我以后可不敢登你们家的门了!”

    说话间,他见郑娟还要再说什么,便赶忙对周秉昆道:“秉昆,咱们既然都到了这里,那就过去和郑大妈打个招呼吧。”

    “啊,哦,什么?”

    周秉昆眼里全是郑娟,压根就没留意赵野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后,脸红的的像猴屁股似的,胡乱找了个借口向三人解释道:“不是,我、我在想工作的事呢,没听清小野哥你说了什么。”

    “行了,解释就是掩饰,我懒得说你。”

    等几人来到电影院门口,郑母见到赵野之后,和郑娟的表现差不多,赵野只得把刚才的说词又拿出来说了一遍,不料这次郑光明却突然道:

    “赵大哥,我不想做你弟弟?”

    此言一出,郑母和郑娟都以为郑光明是在胡言乱语,连忙异口同声的出声阻止,郑娟还特意为弟弟向赵野道歉:“赵大哥,光明他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

    赵野摆了摆手,弯腰扶住膝盖看向郑光明,笑着问道:“光明,你为什么不想做我弟弟?”

    郑光明看了眼母亲和姐姐,然后坚定的对赵野回道:“赵大哥,我想做你徒弟,向你学习医术,以后也免费给瞧不起病的人治病。”

    在场众人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话,神情都大为动容,赵野心中更是感叹:“怪不得北陀寺的主持会说郑光明有佛性,这孩子不仅没有因为幼年的不幸而怨天尤人,反倒是生的一颗慈悲之心,确实是不同凡响。”

    郑光明见赵野许久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答应,一时情急之下,只能选择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那就是下跪磕头拜师。

    但赵野哪能让郑光明轻易如愿,在他刚作势屈膝的那一瞬间,便拉住了他的胳膊,问道:“光明,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

    郑光明涨红着脸,吞吞吐吐道:“你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那你怎么又明知故犯呢?”

    “我怕赵大哥不答应教我医术。”

    赵野摸了摸郑光明的脑袋,还是没说答应与否,反而问郑家母女:“我正想问你们呢,怎么不让光明去读书?”

    面对这个问题,郑母和郑娟皆是一脸的难为情,显然是其中有难以启齿的原因,倒是郑光明年纪还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是我自己不想去的,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听儿子都讲了出来,郑母只能苦笑道:“唉,也不怕你和小周笑话,我们一家全靠这点小买卖过活,再加上我这两年身子骨也不好,时常还要吃药,家里实在没有积蓄,所以这……”

    不待郑母把话说完,周秉昆就跳出来道:“没事,光明上学的钱我出了,不就一学期几块钱的事嘛。”

    赵野没好气道:“你如今连个工作都没有,就别在这充大拿了。再者说了,你即便你找到工作了,一个月才几个钱?”

    说话的同时,他把手伸进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掏出票据,从中数了一百块钱,想了想之后,又添了一些粮票和副食票进去,将其塞进一脸不知所措的郑光明手中。

    郑母看见这一幕,连声阻拦道:“小赵,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我们家不能再接受你的恩惠了。”

    郑娟也同样催促弟弟:“光明,快把东西还给赵大哥!”

    郑光明听了,马上很懂事的要把东西还回去,却被赵野抬手拦住,他依然坚持之前那套说词,说拿郑光明当弟弟,不用拿他外人云云。

    末了,赵野见郑母和郑娟还是死活不肯接受自己这番好意,干脆便道:“口说无凭,不如这样好了,今天我就认光明做弟弟,这些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吧。”

    随即,他也不征求郑母意见,就询问郑光明愿不愿意,郑光明迟疑着说:“我要认了赵大哥当哥哥,是不是就不能跟你学医术了?”

    赵野好笑道:“净说傻话,谁告诉你不行了。”

    “太好了,那我就认赵大哥当我哥哥。”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要想学医术,那你最起码得识字吧,可你连大字都不认得一个,还说什么学医,那不是瞎胡闹嘛!”

    “啊?”郑光明小脸一垮,沮丧的道:“那我就听赵大哥的,先去上学好啦。”

    接着,他便抬头看向母亲和姐姐:“妈、姐,我能去上学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郑娟母女对赵野的善心,简直感激的无以复加,再加上她们也衷心希望,郑光明能有个好前途,所以终究还是含泪认了。郑母更是抓着赵野的手,哽咽的连连感谢,非要带着全家给他磕头。

    赵野自是好一通劝,这才将他们劝住,又陪着说了会闲话后,他见有自己在一旁,影响人家做生意,便拉着恋恋不舍的周秉昆告辞去了。

第七十九章 命不久矣骆士宾

    在回去的路上,周秉昆始终闷闷不乐,即便是听到周蓉要去上大学的消息,也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光字片已然在望,他才忽然开口向请教赵野:“小野哥,你觉得我如果想娶郑娟,应该怎么做?”

    赵野如今对郑娟早就没了心思,闻言倒也没有多想,在认真琢磨半晌后,向周秉昆建议道:

    “以郑娟的人品长相,你妈只要见过,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你爸这个人有点难搞,想过他这一关,单凭你自己是不行的,非得你们全家一齐上阵,好言相劝不可!”

    周秉昆为难道:“我妈那个人心最软了,我确实有把握说服她同意。至于我爸那里,我想拉着我哥和我姐帮忙,只不过他们都是文化人,大道理一箩筐,怕是不一定会听我的……”

    说到这他灵机一动,再次向赵野哀求道:“小野哥,你能帮我做做我姐的思想工作吗?”

    赵野听的直皱眉头:“她是你姐,你这个做亲弟弟的不去和她说,找我这个外人做什么?”

    “那不是她喜欢你嘛,指定愿意听你的。”

    听到周秉昆这话,赵野猛地一捏刹车,将自行车靠路边停下,然后问同样停下来的周秉昆道:“你听谁说的?”

    周秉昆理所当然道:“这还用听说吗?是我自己瞧出来的,自打我姐这次回家,嘴里就再没提过去贵州的事,反而话里话外总是说起你,这不是秃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赵野也没进行反驳,反而叮嘱周秉昆道:“这事你自个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能告诉你爸?”

    周秉昆大为不解:“为什么啊,你是怕我爸反对,还是不喜欢我姐?”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就别问了,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姐那里……”

    “嘿,和我讲条件是吧?行了,我会抽时间和她说的。”

    周秉昆见赵野答应了,瞬间喜笑颜开:“那咱们说定了啊,你一定要给我姐说清楚,让她替我在我爸那里说说好话。”

    “知道了,你与其有闲心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追到郑娟再说吧,我今儿可是注意到了,人家对你怕是没意思。”

    周秉昆脸色当即由喜转忧,对着赵野抱怨道:“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我姐老说你是毒舌呢,你就不能让人高兴几分钟吗?”

    赵野却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个屁,我这叫忠言逆耳,你姐之所以不愿意听,那是因为被我戳到了痛处。”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自行车已拐进了光礼街那逼仄的小巷,然后就见乔春燕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十字路口,正踮着脚向这边入口张望。

    周秉昆见此情形,马上放弃了现在就回家的想法,和赵野说了一声后,便骑着车落荒而逃。

    同样瞧见这一幕的乔春燕,气的脸都红了,等赵野刚一靠近就道:“小野哥,秉昆啥情况,为什么见了我就躲?”

    赵野满嘴跑火车道:“可能是他害羞,不好意思和你说话。”

    乔春燕自然不信:“哼,他不愿意见我拉倒,姑奶奶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她拿出三张浴池票递到赵野面前:“昨天我妈说,周婶这两天打算和蓉姐去洗澡,我就寻思着,给他家送几张免费票,他既然不领情,那就送给小野哥你好了。”

    赵野随手接过,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落人情,于是便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乔春燕手里:“给,这是哥给你的回礼!”

    乔春燕眼前一亮,但还是口是心非道:“小野哥你这是干嘛,我都说了这票不要钱。”

    “行啦!给你你就拿着,别婆妈了,我走了啊。”

    告别乔春燕之后,赵野也没回家,而是直奔涂志强家而来。

    到了地头,正遇上涂志强下班回来,二人寒暄两句,一起来到院里坐下,涂志强好奇的问:“赵哥这是找我有事?”

    赵野一边给涂志强发了支烟,一边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事,今儿不是回吉春了嘛,就顺道来看看你,再问问水哥和宾子的近况。怎么样,他们二位最近买卖做的不错吧?”

    涂志强将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后,才摇头道:“别提了,水哥倒是一切还好,宾子可就惨了!”

    赵野眼神微动:“哦,这话怎么说的?”

    “宾子得病了,病的还不轻,最近是遭了老罪了。”

    “什么病啊,没去医院瞧瞧吗?”

    涂志强迟疑了下,想想赵野又不是外人,便压低声音说:“怎么没去,除了那些特殊医院进不去之外,吉春的大小医院,江湖郎中都瞧遍了,但都是一个答案,这肾上的病啊,没得治!”

    赵野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状:“肾病,不可能吧?这宾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呢,大夫如何说的?”

    涂志强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纳闷!但大夫说了,宾子这病啊,一半是先天,一半是他男女方面不检点所致。

    水哥私下和我说,宾子那话儿以后用不了都是小事,关键是啊,他的病发展的很快,大夏天都得裹着被子,而且还不时会尿血,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说着,涂志强还一脸的唏嘘的感叹:“我以前就劝过宾子,让他管着点下半身,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也晚喽!”

    “这么严重,不会吧?”赵野这下是真吃惊了,因为按照他的推测,骆士宾目前最多也就尿尿裤子,要发展到尿血的程度,至少还得一两年时间。

    但涂志强却肯定道:“就是这么严重,水哥亲自陪宾子去的医院,那还能有假!”

    听完涂志强的讲述,原本只是来打探消息的赵野,心里顿时如同长了草一般,要是不去亲眼目睹一下骆士宾的惨状,他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干脆便提议道:

    “到底相识一场,既然知道了这事,那说什么都得去探望一下宾子,走吧,给哥们带个路!”

    涂志强也未多想,还当是赵野义气深重,便竖着大拇指赞道:“赵哥是这个,你能去看宾子,他肯定很高兴!”

    “他要知道是我下的毒手,会更高兴。”赵野心里接了一句,面上却摆出大义凛然的神态:“应该的,咱们快走吧。”

    “要不要叫上水哥一起?”

    “要是顺路的话,那就叫上吧。”

    骆士宾的住所位于吉春城南,距离同乐区颇有一些距离,等三人到那里时,已是日落时分。

    在涂志强的带领下,三人绕过一大片窝棚区,又穿过两条小巷,最后来到一处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塌的四合院外。

    或许是发现了赵野脸上的不解,水自流贴心的告诉他,这是骆士宾特意找的住处,地方宽敞,离黑市又近,还不容易惹眼。

    赵野表面上在点头,暗地里却盘算,这处院子看上去占地不小,位置也不错,就是不知骆士宾手里有没有地契,要是有的话,得想个办法弄到自己手上,将来等改开了,在此处盖上个大别墅。

    躺在炕上的骆士宾压根想不到,他人还没挂呢,赵野就已经提前惦记上了他的房子,反倒是在见到赵野来看他后,满脸的感动。

    “这怎么说的,为了我的事,还劳烦赵哥亲自跑一趟,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见外了不是,咱们虽说只打过一回交道,但你宾子在我心里,早就是自家兄弟了,明知道你生病了我却不来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再见你们!”

    赵野话音刚落,水自流便附和道:“老赵说的对,都是自家哥们,没必要这么客套。宾子,你就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言语一声,哥几个必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可能是被触动了敏感神经,又或者是自知命不久矣,骆士宾在听完赵野二人的话后,紧紧拉着水自流的手,当着三人的面痛哭流涕道:

    “我真是不甘心啊,你们说说,这老天爷为啥就不长眼呢,我今年才刚二十出头,怎么就让我得了这个病,我实在不想死啊……”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骆士宾,水自流和涂志强只觉感同身受,陪在旁边掉起了眼泪,赵野这个罪魁祸首则为了不显得突兀,也只得做出难过的模样,跟着一同唉声叹气。

    过了好一会,等骆士宾情绪稳定下来,涂志强安慰道:“宾子,你千万不能灰心,吉春的医院不行,咱们就去首都,那里有全国最好的大夫,说不准可以治好你的病。”

    骆士宾绝望的摇着头道:“没用的,我咨询过吉春中心医院的专家了,人家说我的肾坏死的很快,以目前国内的医疗手段,没有一点办法,除非可以去欧美发达国家,做手术换个好肾,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涂志强二人虽听的不明觉厉,但也明白以他们的能耐,此路明显是走不通的,所以在沉默片刻后,水自流又建议,不如找几个民间偏方试试。

    骆士宾指着门口炉子上的砂锅告知几人,这半个月他一直再试,可效果却不怎么样。

    赵野听了假意走到砂锅旁瞧了瞧,实则用鼻子嗅了嗅药里的成分,然后他心里就有了数,明白骆士宾的病情,为何会急剧恶化了。

    你道为何?却是骆士宾这孙子遇上了蒙古大夫,这药里的有一味关木通加的多了。

    这关木通本身确实是清热利尿的好药,但是也有一定的毒性,因此在使用时,必须严格控制其用量,不能出丝毫差错,要不然便会导致肾小管坏死,严重一些还会导致尿毒症。

    不知这大夫是单纯的学艺不精,还是和骆士宾有仇,总之依照赵野的判断,这副中药里的关木通含量,大大超出了标准,也难怪骆士宾会倒了血霉。

    对这家伙的遭遇,赵野只能说声抱歉,他没拍手称快已是克制,当然没义务去提醒他了。

    接下来,三人继续陪骆士宾尬聊了半个小时,等其吃了药睡下,这才留下带来的补品自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几人就骆士宾的情况,感慨了一会世事无常后,涂志强突然对赵野道:“赵哥,我瞧上个媳妇,有空记得回来喝喜酒啊。”

    赵野闻言一愣,随即就下意识看向涂志强车后座的水自流,见其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后,便猜到他们这是早有了默契。

    再往深处去想,甚至这个主意,可能就是水自流出的,毕竟以涂志强的脑子,不会去想着为二人的关系掩人耳目。

    本来这是人家的私事,赵野没理由去管,也懒得去管,可万一涂志强的目标仍旧是郑娟的话,那他就得说道说道了。

    因此,在道了一声恭喜后,赵野不着痕迹的问道:“不知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下定了没有,说出来让我参谋一下,说不准我还认识呢?”

    水自流替涂志强答道:“才确立目标而已,那姑娘是你们光字片不远的太平胡同的,家里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娘,和一个八岁的弟弟,她弟弟以前是个瞎子,后来不知被谁给治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心里一动,拍着大腿道:“哎,强子,这个大夫能治好瞎子,那肯定是个神医没跑了,你说我们能不能请他来,给宾子看看,或许会有办法呢。”

    没等涂志强做出回应,赵野就说道:“别费那个劲了,那个大夫就是我!”

    “哐当!”

    “哎呦!”

    却是涂志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受惊过度,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少顷,从水沟里爬出的二人,顾不上浑身的狼狈,第一时间就追问赵野刚才的话,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赵野自是回答没有,接着就用想好的理由说道:“不是哥们有意隐瞒,你们从没问过我,而也我自觉学艺不精,也懒得到处宣扬。”

    水自流和涂志强对视一眼,迟疑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们,是为了……”

    赵野回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你们说的那个小瞎子,和我挺投缘的,我希望强子能给我个面子,不要去打扰他们家的生活。

    第二,是关于宾子的病。刚才看他的时候,我早偷偷替他诊断过了,实话说吧,没戏!他的肾脏早坏了大半,眼下除了换肾之外,那是神仙难救。”

    赵野的话一说完,涂志强也不征求水自流意见,便当场表态说:

    “赵哥你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不成的。我也实话跟你说吧,我会瞧上那个姑娘,完全是因为她家境不好,只要给他们家一些好处,她就不会碍手碍脚。”

    说白了,涂志强喜欢的人是水自流,娶郑娟也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自没有为了这么点小事,跟赵野过不去的道理。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水自流,而且他比涂志强想的更多了一层,为了避免赵野心生芥蒂,还特意解释道:

    “你看这事弄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和强子要事先知道,你老赵和郑家认识的话,那我们就换个人选了。”

    眼见别人这般给面儿,赵野也投桃报李般说了些场面话,大家嘻嘻哈哈一阵,就算把这事揭了过去。

今天稍微晚点更

    昨晚突然收到编辑消息,说是安排今天上架,搞得人有些措手不及,一点存稿都没有,晚一点更,多写一些。

第八十章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入秋。

    九月的最后一天,刚吃过早饭,赵野便骑上自行车,驼着高小琴向吉春而去。

    行至途中,坐在后面宛如小媳妇一般的高小琴,忽然开口问道:“哎,你说我要不要去送下周蓉?”

    想到三人复杂的关系,赵野委婉的劝道:“还是算了,你不是说你刘叔叔托人带话给你,让你尽快回去一趟嘛,说不定是有急事呢。”

    高小琴一想也是,只不过嘴里还是抱怨道:“失策啊,我当时怎么就没多句嘴,问一下周蓉会被分到哪个学校呢!这下好了,兜兜转转的,她竟然去了江大,这不就等于是从吴家屯回了吉春嘛。”

    自打录取通知书下来,这已经不知是高小琴第几次唠叨了,赵野虽说早有了免疫力,但还是觉得好笑。

    “怎么,难道你还想将人发配两千里以外不成?”

    听了赵野的打趣,高小琴更气:“我和周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嘛,可你倒好,竟然不事先提醒我一声,非眼睁睁看着,我搬起石头咂了自己的脚。”

    赵野大呼冤枉:“你又来了,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少来,你赵野是谁,这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会想不到这茬?我看你分明是打着左拥右抱的主意!”

    赵野脚下放慢动作,扭头试图和高小琴讲道理:“我是真不清楚推荐流程,要不然肯定会告诉你的。还有啊,什么叫我想左拥右抱,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假如我真有这个心思,是你会同意,还是周蓉会答应?”

    “哼,你想的美!”

    “这不就结了,那你还担心什么?江大是在吉春不假,可终归和吴家屯有些距离,总比你们同处一地强吧!”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你说你没事招惹人家周蓉干嘛,本来我和她关系挺好的,现在弄得大家多尴尬。”

    赵野一听这话,便知道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该去和女人讲理,尤其还是身处热恋之中的女人。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当即就不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每当高小琴说起,总是哼哼哈哈随口应付。

    果然,高小琴见赵野始终不肯接茬,也觉得颇为无趣,便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就这样说说笑笑间,两个人很快到了地头,将高小琴放到市大院门口,目送她进去后,赵野这才径自返回了光字片。

    周家。

    见到赵野总算来了,早已经收拾妥当的周蓉,习惯性的吐槽道:“这都几点了,你要再晚来一会,正好赶上吃晚饭。”

    赵野颇为自来熟倒了碗凉水,灌进肚里打了个饱嗝,随后不慌不忙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反正有半个月报名时间,大不了明天再去。”

    周蓉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李素华站出来打圆场:“好啦蓉儿,你就别和小野斗嘴了,办正事要紧!”

    说完女儿,她又问赵野:“小野,婶儿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婶儿,早办妥了!”

    赵野拍着胸口,将提前准备好的票据递给李素华,并补充道:“粮票五十斤,全是细粮。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一些其它票,婶儿你过目一下。”

    李素华只随手翻了翻,便露出了满意之色,甚至还不忘朝着周蓉赞道:“我就说小野这孩子心细,你瞧瞧,这里头除了粮票之外,还有毛巾票、糖票、肥皂票、鞋票、衣服票,真是够齐全的,有些连我都没想到。”

    周蓉明明心里美的很,面上却嘴硬道:“妈,你就别夸了,再夸下去啊,某人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你这孩子!”李素华摇了摇头,懒得再和女儿掰扯,转而向赵野征求意见道:“那咋们这就出发?”

    赵野点了下头,正要起身出门,忽然察觉周秉昆不在,不禁有些奇怪:“秉昆人呢,他不来送送周蓉吗?”

    周蓉替母亲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今儿是第一天去酱油厂,我就没让他送。”

    李素华则道:“也不知昆儿怎么想的,要我说木材厂的工作就不错,没必要换来换去,这不是瞎折腾嘛!”

    听出李素华还不知道周秉昆丢工作的事后,赵野情不自禁的看向周蓉,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顺着李素华的话道:“好什么好?昆儿在木材厂当出料工,每天扛着比腰还粗的木头走来走去,你不心疼啊你?反正我这个当姐的是不落忍。”

    “那蔡晓光靠谱吗?可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两头都没落得好。”

    “您就把心放回肚里吧,蔡晓光跟我保证过了,他会托人安排一个既体面又轻松的活计,绝对亏不了昆儿。”

    “这就好,那咋们走吧。”

    旁观这一切的赵野,看到周蓉使唤起蔡晓光来,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再次感慨:“舔狗没人权啊!”

    再将视线转到另一边,且说高小琴在和赵野分别后,熟门熟路的来到市大院深处一幢二层洋楼前,正要抬腿迈上门口台阶,眼里余光却忽然瞥见,左侧花坛旁停了一辆军绿色吉普。

    走过去驻足观察了一会,确定没见过这辆车后,高小琴忍着心头疑惑进入一楼客厅,向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中年妇人问道:“王阿姨,门口那辆车是谁的啊,我怎么看着像是军车?”

    高小琴口中的王阿姨,姓王名兰,是高父好友刘国富的爱人,夫妻两个都在吉春市委工作,刘国富身居常务副shi长,王兰则是教委的二把手。

    前头周蓉的事,便是高小琴托王兰办的。

    由于刘国富和高父乃是昔日战友,曾在战场有过命的交情,再加上夫妻二人只有三个儿子,又一直想要个女儿而不可得的缘故,使得他们对高小琴这个朋友托付的孩子,一向是视若己出,连自个的孩子有时都要退避三舍。

    此时一见其回来,王兰立即放下手中的报纸,和颜悦色的关心道:“小琴回来啦,路上有没有热着?”

    没等高小琴回答,王兰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向着厨房走去,嘴里还道:“前儿个有人给你刘叔叔送了个西瓜,我特意给你留着。”

    高小琴跟在王兰身后,边向其道谢边再次问起方才的问题。

    王兰却笑眯眯看了眼高小琴,神神秘秘的说道:“容阿姨卖个关子,这事一会再说,咱们先吃西瓜,看这瓜甜不甜。”

    高小琴本来是心血来潮之下,随意这么一问,现在得到这个答案,反而加重了她的好奇,以至于西瓜吃到嘴里都觉得不甜了。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啃了两块瓜后,高小琴按耐不住想要再次发问时,就听到二楼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她抬头望去,只见走到前头的正是刘国富,而紧随其后的,却是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

    待看清那人的模样,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嘴里不敢置信道:“大哥,是你吗?”

    高小琴没有认错,这人的确是她的大哥,高家的长子高明泽。

    高明泽听到妹妹声音,也是欣喜若狂,健步如飞的从楼梯冲下来,兄妹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激动的不能自已。

    良久,高明泽率先平复下心情,一面轻拍妹妹后背进行安抚,一面笑着打趣:“都成大姑娘了,怎么还向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也不怕刘叔王姨笑话。”

    高小琴闷闷的道:“人家见了你高兴嘛,再说了,刘叔和王姨才不会笑话我呢。”

    王兰接茬道:“是,我和你刘叔叔是不会笑话你,可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明泽的衣服就该洗了。明泽,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听了这话,高小琴总算止住哭泣,从高明泽怀里挣脱出来,第一时间追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回吉春了?”

    高明泽拉着高小琴坐到刘国富夫妻对面,握住妹妹的手解释道:

    “这不是今年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碰巧我们部队来江辽接兵的副团长,是咱爸当年老部下,所以我就拜托他带上我,顺道回来看看你。”

    “那你能呆多久?”

    “任务很紧张,后天就得走。”

    高小琴一脸的失望:“啊,时间这么短啊,我有好多话要和大哥说呢!”

    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发声的刘国富开口了:“哈哈,小琴是舍不得哥哥了!不要紧,叔叔告诉你,你们兄妹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高小琴满头雾水的看向刘国富,不解的问:“刘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刘国富朝着高明泽道:“傻丫头还问什么意思,是你来说,还是我说?”

    高明泽含笑道:“这事说来全亏了刘叔叔,自然该由您来说。”

    “你小子,谁说还不都一样!”话虽如此,但刘国富还是当仁不让的,对高小琴娓娓道来。

    “是这么回事,你哥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回负责接兵的张tu长是你爸的老部下嘛,他同样也是我的战友,当年他刚进部队那会,我就是他的排长。

    这次他到咱们吉春来,特意前来拜访我,我就说起了你想当兵的事,他没有二话,拍着胸脯就说:这事我包了,老首长的女儿要当兵,咱还能不管。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等以后你和你大哥在一个部队,想见面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高小琴听完,只觉脑子嗡嗡作响,言不由衷道:“可我爸妈那里……”

    不容她说完,刘国富就大手一挥:“这事你别管,我们自有办法,后天你跟着你哥走就是了。”

    如此好事砸到头上,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高小琴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赵野,他怎么办?

    不提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单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让高小琴不能割舍,在踌躇一会后,她试探的问:“刘叔叔,我能不能带上一个人?”

    此言一出,客厅三人全是惊讶莫名,高明泽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妹妹质问道:“小琴,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想带的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面对来自哥哥的盛怒,高小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回,还是王兰看不下去,制止了高明泽的行为。

    然后,她抱着侥幸心理,好声好气的问高小琴:“小琴,别理你哥哥。来,跟阿姨说说,你说的这个人,是你在下乡时认识的普通朋友吗?”

    高小琴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不是普通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

    “嘭!”听到妹妹亲口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高明泽气的狠狠拍在茶几上,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高小琴,你疯了!你对得起爸妈对你的教导吗?我也不问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总之,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事,老老实实随我去当兵!”

    这话彻底激起了高小琴的逆反心理,她同样站起身来,毫不退让道:“就不!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个人感情。而且就算是爸妈知道了,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大不了……大不了,这个兵我不当了。”

    “你!你要气死我啊!”眼见昔日乖巧懂事的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高明泽心里对那个勾引自家妹子的混账,简直是恨之入骨,更加坚定了要带走妹妹的念头。

    “我今儿把话撂这,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着带走!”

    见大哥如此态度,高小琴不由自主的望向刘国富夫妻,企图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然而却见二人皆是一脸严肃,没有任何要表态的意思。

    高小琴明白,不表态就意味着不赞成,这让她心里凉了一大截,心灰意冷之下,便想要离开这里去找赵野。

    不想高明泽眼疾手快,见此情形,一把就将高小琴抓住,不顾她的哭闹挣扎,将其关进了二楼的房里。

第八十一章 主动上门

    将妹妹高小琴关进房里后,高明泽回到客厅,和刘国富两口子面对面而坐,头疼的说道:“刘叔王姨,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小琴这丫头我了解,有时候犯起倔脾气,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总不能真绑着她去吧。”

    刘国富自责道:“唉,也怪我!当初就应该再想想法子,不该送她去插队的。”

    高明泽急忙表态:“刘叔,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们家的情况就在那里摆着,你已经付出了很多,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王兰也道:“是啊老刘,这事怪不到你,孩子总要长大的,咱们还能时刻跟着她不成?”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又对高明泽说:“明泽,阿姨要批评你一句。做事情要因势利导,不能一味蛮干,就拿小琴这事来说吧,你不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得用正确的策略。”

    高明泽若有所思:“王姨,您的意思是,先将这丫头好言劝走?”

    王兰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不错,从小琴方才的举动来看,这丫头怕是早已情根深种,咱们要是直接插手她的感情,只怕会适得其反。

    依我看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给分开,只要时间长了,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到时候说不定小琴自个就冷静下来了,压根不用我们多管。”

    刘国富赞同道:“明泽,你王姨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小琴入wu的事落实下来,其余的事都可以适当的放一放。”

    “成,我听您二位的,这就去哄哄那丫头。”

    说着,高明泽便欲起身上楼,王兰却道:“得了吧你,你去指定坏事,还是由我亲自出马好了。”

    二楼房间,高小琴正趴在床上抹眼泪,忽然听到敲门声传来:“小琴,我是你王阿姨,我进来了啊!”

    随着钥匙开门声响起,王兰走了进来,只见她径直来到床边坐下,拍了拍高小琴的肩膀,和声细语道:“小琴,你先别哭了,咱们娘两个说说心里话!”

    高小琴动也不动:“你们没一个理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兰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道:“谁说阿姨不理解你,阿姨已经教训过明泽了,让他不许再逼你!”

    高小琴抽泣声一滞,转头不敢置信道:“真的?”

    “那还能有假?你自己想想,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行啦,快起来把眼泪擦干净,让咱们好好盘算下,这事该怎么解决的好。”

    高小琴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王兰手上的毛巾,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半信半疑的询问:“王阿姨,你真的支持我吗?”

    王兰却摇了摇头,在高小琴失望的眼神中回道:“我不认可你这个想法,不仅极端还幼稚。”

    高小琴急了:“我也不想,可我大哥他……”

    王兰抬手阻止了高小琴后面的话,语重心长道:“是,明泽刚刚不把事情问清楚,就如此武断的下定论,是他的不对。可你的做法就对吗,他之所以这么生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

    高小琴垂下头不说话,王兰再接再厉道:“能和阿姨说说你男朋友的事吗?”

    高小琴猛地抬头,露出戒备的之色:“你问他干嘛?”

    看到高小琴这副表情,王兰在她额头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阿姨真是白疼你了,难道在你的心里,阿姨就是专门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想到王兰这几年对自己的好,高小琴态度有所松动,终于还是没经住盘问,把赵野的情况大致说了。

    王兰面无表情的听完,沉默一会后,才道:“听你这么说来,还是你主动追求得这个小赵喽?”

    高小琴应了,王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明白这事有些不好办了,但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为了防止高小琴不说实话,她还特意加重语气提醒道:“不许打马虎眼,要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高小琴见王兰说的郑重,在一阵迟疑后,期期艾艾的道:“我们、我们商量过了,等过两年就结婚。”

    王兰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即怒其不争道:“唉,你啊,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了,你说你怎么就……”

    想到自己到底不是高小琴的母亲,王兰后面的责怪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心念急转间,她决定换个办法。

    “算啦,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我的意思呢,是希望你后天就跟你大哥去……”

    王兰话没说完,高小琴就反对道:“不行,如果让我和赵野分开,那我宁愿一辈子在乡下当个农民。”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呢,谁说要你们分开了?”

    听到王兰这么说,高小琴一喜:“啊,这么说你们是答应,送我和赵野一起去当兵的事了?”

    “你都把自己交出去了,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高小琴面上一红,吞吞吐吐的试图辩解:“我、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个……”

    王兰替她说出了下面的话:“情不自禁是吧?别忘了阿姨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何尝不了解。”

    接着,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和那个小赵的事,中间还有点波折,恐怕你们这回不能一起走。”

    高小琴也不傻,马上狐疑道:“为什么啊,你们别不是还打着拆散我们的主意吧?”

    王兰镇定自若的否认道:“怎么会呢?你要是不信我,那我让你刘叔叔来做这个保证,他这个人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那您刚的话又怎么讲?”

    “你说说你,怎么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还有没有一点Z治觉悟了?”王兰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高小琴:

    “你自个家的情况你不清楚啊,这回为了你的事,你刘叔叔和张叔叔,已经违反了他们平日做人的原则。你自个说,总不能你这边还没尘埃落定,那边就让他们再破例一次吧,那成什么了!”

    “可你刚才明明说,让赵野和我一起走的?”

    王兰解释道:“我的计划是,让你今年先走,小赵的事放到明年再操办,那样就容易多了,既不惹人关注,也不会节外生枝。”

    高小琴考虑了一下得失,觉得为了她和赵野的前途着想,如果只是分开一年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她还想再确认一次。

    “刘叔和我哥他们会同意吗?”

    王兰暗自松了口气,嘴里大包大揽道:“这事你就别管了,由我去说服他们。”

    “好吧,我可以答应后天就走,但有两个前提。第一,我必须亲耳听我哥他们向我做出保证。第二,我要去见赵野,和他先通通气。”

    王兰心中明白,若是她此时敢表现出半分犹豫,必定会前功尽弃,便坦然自若的回道:“可以,我现在就去做他们的工作。”

    说着就作势要走,不料高小琴却说:“等一下,我和王阿姨一块下去。”

    王兰先是一怔,跟着就伸手在高小琴胳膊轻掐了一把,故作生气道:“好啊,我真是白疼你这丫头了,竟然这么不信任我!”

    高小琴忙搀扶住王兰,口中撒娇道:“没有,我主要是不放心我哥,他这人比较难说话。”

    “得了吧,你阿姨我啊,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能猜不到你这丫头片子的鬼心思?”

    玩笑间,两个人挽着手臂,亲热的宛如一对母女般,走到了二楼楼梯口。

    坐在客厅的刘国富和高明泽听到动静看去,正暗自纳闷王兰怎么说服高小琴时,就见王兰朝着他们狂使眼色,二人当即或微微点头,或眨了眨眼,各自心领神会。

    高小琴毕竟年轻,再加上没留意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因而很轻易就信了他们的承诺,甚至在王兰提出她想同行,一起去见赵野时,她也没有拒绝。

    一听高小琴答应,王兰马上当机立断让高明泽去开车,然后再高小琴的指点下,三人坐车向着同乐区光字片进发。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到了光字片外围,透过玻璃窗看着沿途破旧的民房,感受着座下传来的颠簸,高G家庭出身的高明泽,对赵野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坏了三分。

    好几次他差点都没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都被坐在副驾驶的王兰,用凌厉的眼神制止。

    车后座的高小琴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稍后在见到赵野之后,该如何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说两人认识了快两年时间,关系又称得上亲密无间,可高小琴对于说服赵野,依旧没有多大把握。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车辆停在了一处巷子入口,高明泽转头问道:“小琴,是这里吗?”

    高小琴通过回忆赵野的话,对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看到不远处的废弃铁道时,才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应该是这里没错,我记得他说过,他家离铁路不远。”

    王兰见状便提议:“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也是巧了,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从远处行来一辆自行车,车上坐着个脑袋稍大的年轻人,王兰赶忙下车招手拦住他,和颜悦色的问道:“小伙子,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赵野家住哪里吗?”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一天去酱油厂上班的周秉昆,听到有人找赵野,他不由多瞧了三人几眼,确认不是什么歹人后,反问道:“你们找小野哥有事吗?”

    这话一出,等于变相证明了王兰他们没找错地方,高小琴立即站出来笑着说道:“这位同志你好!我是赵野在吴家屯插队的朋友,找他有点事商量,麻烦带下路好吗?”

    周秉昆直到这时,才看清了高小琴的长相,顿时被惊艳到了,再听人家这么客套,他下意识就漏了底:“你也是吴家屯的知青,那你认识周蓉吗?”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周蓉的弟弟,怪不得我看你有些眼熟呢,你上次是不是去吴家屯给她送过东西?”

    “对,就是我!你见过我啊,可我怎么不认识你?”

    “只是远远和你打过照面,所以刚才没想起来。”高小琴随口解释了句,然后不等周秉昆开口,便再次说道:“周小弟,可以带我去找赵野了吗?”

    “哦,没问题,你们跟我来吧!”

    高小琴急忙跟上,王兰则刻意落后一步,小声吩咐高明泽:“你不要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脾气。”

    高明泽想了想觉得有理,便无奈的停下脚步,目送几人去了。

    片刻之后,在周秉昆的带领下,高小琴她们经过七拐八绕,总算是来到了赵野家门口,当看到赵野自行车停在院里,周秉昆笑着对二人道:“来的正是时候,看来小野哥今天在家。”

    说完,他便朝着里面大喊:“小野哥,有人找你!”

    “谁找我?”

    闻声出来的赵野,第一眼就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院外的高小琴,笑容刚爬到脸上,便猛然察觉来的还有外人。

    于是,他一面猜测来人身份,一面迎上前去,淡淡的笑问:“你怎么来了?”

    “我……”当看到赵野露面,高小琴满腔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竟僵立在了原地。

    见此情形,王兰主动出击道:“你就是小赵吧,我是小琴的阿姨。”

    “您好,不知阿姨贵姓?”

    “我姓王,你和小琴一样,叫我王阿姨好了。”

    赵野也不管眼前之人此行有何目的,听她如此说后,便立马从善如流的叫了声王阿姨,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拘谨。

    如此表现,反倒令王兰对赵野高看了几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要是抛开出身的话,单看这卖相和气度,小琴的眼光的确不差,可惜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就被王兰无情抛弃,作为一个有着成熟价值观的成年人,她的思维早已根深蒂固,又岂会这般容易动摇?

    所以,在略微寒暄过后,王兰就提出要和赵野单独谈谈。

    赵野不置可否,先打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周秉昆,然后问高小琴道:“小琴,你就没话和我说吗?”

    说实话,上架通知来的有点猝不及防,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本来以为会像上本书一样,提前三四天告诉我的,这样我也有时间多码几章,好好爆更一下的,现在只能说声抱歉了。

    昨晚熬到两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最终只写了八千多字出来,我有罪,祈求大家原谅!

    因为最近几章我正在构思,要加快情节,所以写来写去都不满意,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上架感言

    昨天下午突然看到QQ留言,没想到竟然是编辑通知我今天上架。

    说实话,来的确实有点突然,我本来还想着,应该会提前好几天跟我说的,那样我也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提前码一些存章,在上架时爆更一下的。

    谁知计划跟不上变化,只能硬着头皮熬到两点,努力码了八千字出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再说回这本书,怎么说呢,我虽然前面也写了本一百来万字的小说,但自我感觉还是个新人,总是会犯许多新手错误,比如爽点不够,有些地方太过繁琐……等等不一而足。

    对此,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后面慢慢注意改进,尽量写的能令大家都满意。

    顺便再吐槽一下极个别朋友,看网文本为娱乐消遣之事,要是看的不合眼,换一本就是了,真没必要上纲上线,专门留言说些怪话。

    也不知是我以前看书不看评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写上本书时候,就因为写了林黛玉做女主,就有许多人跳出来,留言说这不合理那不合理的。

    那时我没有经验,还试图解释自己的意图,结果坏菜了,遇到几个杠精,你说东他就要说西,反正有的是理由怼你,严重一些的甚至搞人身攻击。

    搞得我不胜其烦,后面干脆就不看评论了。

    我说这些呢,不是说自己不能接受大家的批评。许多朋友应该知道,关于你们提的意见,我基本都看了,大部分也一一做了回复,能改的后面尽量会改。

    可有些朋友真的很奇怪。你说他不喜欢看吧,他是一章没落下。你说他喜欢看吧,他又不停的在那抠字眼,搞得像是来玩找茬游戏的。

    对于这种朋友,我只想说,拜托,这是网文,不是科研报告,肯定不能写的十分严谨。在网络小说里来追求合理,那不是本末倒置嘛!

    最后,对一直支持本书的朋友,致以本人最真挚的感谢,希望上架之后,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多谢!

第八十二章 不欢而散

    听到赵野的话,高小琴几乎没做犹豫,便对王兰说道:“王姨,麻烦你在这等一会,让我们两个先说说话。”

    王兰没有反对,只是话里有话的提醒道:“去吧,千万别任性,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高小琴点了下头,随着赵野向屋里走去,进去之后,她也没心思里面的陈设,就那么低着头捏着衣角。

    赵野见状,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瞧你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人逼你做祝英台?”

    这近乎真相的话,一下就击溃了高小琴的心理防线,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一头撞进赵野怀里,环着他的腰低声抽泣起来。

    赵野心里一突,明白自己先前的担忧怕是要成真了,暗自骂娘的同时,赶忙对高小琴好一顿安抚。

    好一会,等高小琴冷静下来,他一边替其拭去眼角泪水,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快别哭了,先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小琴抽噎着将事情的原委从头说了一遍,末了还特意告诉赵野,王兰等人答应送他们去同一支部队。

    赵野可不似高小琴这么好糊弄,脑子只是稍微一转便猜到了,那些人打的是缓兵之计,有心当场将其挑破,但又心生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高小琴的大好前程。

    这让他越想越是憋屈,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会有这般反应,或许也在人家算计之中,就更加难受了。

    看着赵野阴晴不定的脸色,高小琴不由得心生忐忑,在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后,她咬牙说道:“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办法,那我就不去了!”

    赵野眼神闪烁的盯着高小琴问道:“你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吗?”

    高小琴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在来的路上我认真的考虑过了,当兵的机会再难得,但跟我们的感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野心里一暖,终于做出了决断:“净说傻话,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年头谁不想混一身军装穿啊?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托你的福,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到我?”

    高小琴先是一喜,随后又苦着脸道:“可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一年时间不能相见。”

    赵野抚摸着她的秀发,用秦观的词回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年时间很快的,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可是……”

    “好啦,别可是了。你那位王阿姨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时间拖的久了,说不定人家会以为,咱们两个躲在里面做坏事呐。”

    高小琴脸色一红,不禁想到了今天同王兰的坦白,对着赵野的胸口就是一拳,嘴里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今儿我算是丢死人了,王姨前头还问我,和你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喽!”

    赵野哑然失笑:“你呀,怎么这么实在,你要是不想说,她还能逼你不成?”

    高小琴却异常认真的强调:“说了又怎么样?反正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你,我不怕她知道咱们的真实关系。”

    这话虽然听上去朴实无华,但对赵野来说,却胜过世间动听的情话百倍,让他一时之间心绪翻滚,忍不住将高小琴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手。

    或许是察觉出了赵野的异常,高小琴再次提出,干脆就留在吴家屯插队算了,赵野听后忙将她放开,随口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就在高小琴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心知这是王兰在催促自己,只能无奈的收起其余的话,同赵野一起出了屋子。

    等两人来到外面,王兰第一时间就向二人脸上看去,想根据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一下事情是否顺利。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响,只因赵野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那副表情,而高小琴呢,她低垂着头颅,让人根本看不到有何反应。

    见此情形,王兰只好询问高小琴,待得知赵野没有从中作梗后,不由心情大好,随之而来心里开始迟疑,不知还要不要和赵野进行私下谈话。

    她这头正举棋不定呢,不想赵野却主动支开了高小琴,等院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王阿姨刚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那就请吧,我洗耳恭听。”

    赵野这一番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将王兰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几秒才道:“小琴把事情都和你说了吧,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不知王阿姨具体指的是哪方面,是关于小琴参军的事呢,还是有关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要是愿意说的话,那我都想听听。”

    “小琴参军这件事,我是赞成的,毕竟相比于插队,参军才是更好的出路。至于说我们的感情,那我就一个态度,只要小琴不变心,那我心里永远有她的位置。”

    王兰听到前面还好,听到后面已然眉头紧锁,嘴里沉吟道:“小赵,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所以阿姨有话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会,王阿姨但说无妨。”

    看着赵野淡然的样子,王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她面对的是个同龄人,往日养成的气场,此刻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轻轻晃了下头,将脑海里这种不切实际想法抛开后,她组织好语言说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之间或许不会有未来,毕竟……”

    没给王兰把话说完的机会,赵野就自顾自道:“毕竟家庭出身相差太大,以后小琴有着光明的未来,而我只是个屁民,一辈子都会在底层打转,配不上她是吗?…

    说实在的,虽说我也明白,门第观念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消除,但像您这种人也抱有这种陈旧思想,委实让人有些失望。”

    赵野没说失望什么,王兰却已经懂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也难免有些脸红,深深吸了口气,出言强辩道:

    “小赵,阿姨今天不是以D员的身份同你说话,而是以小琴长辈的身份来关心晚辈,这何错之有?

    就像你自己说的,从目前你们两个的处境来看,你拿什么来保证,日后可以给小琴优越的生活条件?”

    赵野摊了摊手,脸上满是讥讽:“我要和您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那您肯定认为我是在放嘴炮。既然如此,那我就是说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咱们不如且看来日吧。”

    见赵野有结束谈话的意思,王兰好奇道:“你就不问问,我们答应小琴的事会履行吗?”

    赵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口中不屑道:“王阿姨,我不像小琴那么单纯,您不用拿那一套来忽悠我,就算您今儿把花都说出来,我都不会信的。你们无非是打着,将小琴和我分开,让时间来冲淡我们感情的主意,我没说错吧?”

    直到这一刻,王兰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感觉并没有错,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非同一般,想明白了这点,她反倒对赵野的将来抱有了一丝期待,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再试探一下。

    “这样吧,阿姨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在联系小琴,我们跟你许诺的那些条件,全都作数怎么样?”

    闻言,赵野转身就走,同时摆了摆手:“多谢王阿姨一番美意,请恕我无福消受。关于我和小琴的事,你们有资格插手不假,可我也有捍卫爱情的权利,我们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赵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高小琴,两人刚一汇合,高小琴就忍不住追问,他和王兰谈的怎样。

    赵野转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王兰,笑着回道:“我和王阿姨都说好了,你后天就安心走吧。”

    “真的?”高小琴脸上露出喜色,激动的抓住赵野的手再三确认道。

    听到二人对话的王兰,心头则是一松,忙附和道:“对,我和小赵挺投缘的,小琴你就放心吧。”

    高小琴见他们都这样说,总算是放下了最后的顾虑,马上就朝赵野撒娇:“那我后天走的时候,你必须前来送我,要不然我可不依。”

    赵野自是满口答应:“这还用的着说嘛,我当然要送你了。”

    “还有啊,等我走了……”

    十几分钟后,看高小琴依旧拉着赵野窃窃私语,王兰赶紧出来劝道:“小琴,时候不早了,别忘了明泽还在外面等着呢!”

    高小琴吐了吐舌头,要不是王兰说起,她几乎要把她哥哥忘了。…

    “千万记住啊,后天早上九点,可别睡过了头!”

    “啰嗦!你什么时候见我睡过懒觉,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到时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不会迟到的。”

    说话的间隙,赵野已将二人送出了光字片,远远就见前方停着一辆绿色吉普,车头处还站着一个,眉眼和高小琴颇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心知这便是高小琴的便宜大哥高明泽了。

    等三人走到车前,高明泽看向王兰,见其微微颔首后,他才将目光落在赵野身上,主动伸出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就是小赵吧?我是小琴的大哥高明泽!”

    赵野同样伸出手回握,立即就感觉到手上传来股大力,他心里哂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加了几分力气,直到见高明泽眼角跳了两下后,才笑眯眯回道:

    “高大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咦,你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直流冷汗呢?要不要我给你瞧瞧,小弟不才,颇懂一点医术。”

    高明泽正要严词拒绝,就见妹妹傻乎乎的上前,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把,口中奇怪道:“这会天不热了啊,大哥你怎么还在流汗,别不是真生病了吧?还是让赵野给你看看,我跟你说,他的医术可好啦!”

    高明泽强忍吐血的冲动,几次想将手抽回来,但赵野的手却像钳子一般,将他牢牢抓住,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都不能如愿,只得抽着凉气应付高小琴。

    “大哥没事,嘶~我这是、这是在南方待久了,有些不太适应吉春的气候。”

    “不对啊,南方比吉春热多了,按理来说,你应该更耐热的……”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王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先是暗道了一声傻丫头,随后走到赵野和高明泽之间,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二人小臂上,意有所指的说道:

    “好啦,我知道你们初次见面,都十分高兴,但也不用一直握着手不放啊,让旁人看见还不得笑话。”

    不动声色间,让便宜大舅子吃了个闷亏后,赵野见王兰站出来打圆场了,也就顺水推舟松开了手,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道:

    “高大哥,你这个老兵的身体素质不行啊,有空可得多多加强锻炼,免得给咱们军人脸上抹黑。”

    高明泽将手背到身后,咬牙切齿的回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也算是没枉费我的一片好心。”

    当发觉就连嘴上的功夫,都不如赵野后,高明泽心情简直糟糕透了,是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了,转头便不由分说的拽着高小琴,又连声催促王兰上了车。

    接着,不等二人和赵野告别,高明泽就发动车子,带起阵阵烟尘疾驰而去,徒留下赵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挥手。

    良久之后,望着已然没了踪影的汽车,赵野叹了口气,用脚踢飞一颗石子,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去。

    在路过周家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周秉昆拦住了他的去路,满脸八卦的打听道:“小野哥,那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野没好气的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周秉昆振振有词道:“我是替我姐问的。”

    赵野此时哪有闲心回答这个,扔下句“自个问你姐去”后,便径直回家去了。

    而周秉昆在看到赵野是这种态度后,是越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我姐,可不能让她犯傻。”

第八十三章 风雪夜归人

    高小琴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赵野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最初赵野曾以为,他之所以会情绪低落,完全是因为他们之间情深似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慢慢察觉,其实他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痴情,如今这个样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寂寞。

    对于赵野这种见识过后世花花世界的人来说,一朝来到这个物质享受极为匮乏的时代,除了谈情说爱,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毕竟老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总不能让他每天不是上工干活,就是和黄新华他们几个大男人吹牛打屁吧?

    认清楚自己的内心世界后,赵野在觉得颇为惭愧的同时,也决定找点事情去做,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可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最终沮丧的发现,此时距离改开还有整整六年,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吴家屯插队,别的事想都别想。

    无可奈何之下,赵野只好拿出在上个世界的老办法,刷技能经验,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书法古玩之类,那些之前认为无用的技能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眼看距离七二年的春节没几天了。

    这日午后,由于外面下着大雪,天气又异常寒冷,所以大伙都窝在知青点没有出门。

    赵野拿出一本水自流淘来的《菜根谭》,靠在火炕的窗户下,借着光线一边仔细品读,一边和猫冬的黄英华等人瞎扯淡。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忽听外面有人急切的高呼赵野名字。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王博伟已经辨认出了来的是谁:“是张二彪。”

    韩建国奇道:“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孙子平常不是躲着老赵走吗,怎么今儿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黄新华猜测道:“依我看,他八成是找老赵瞧病的。怎么样老赵,说你在不在?”

    “我去看看吧。”

    赵野迟疑了几秒,到底还是起身下了炕,随手抄起一顶狗皮帽子扣在头上,然后来到外屋将门拉开。

    伴着吹进来的风雪,赵野打眼望去,发现来的果然是张二彪,就见他大冷的天,只穿着一件旧棉袄,踩着积雪向知青点一瘸一拐的奔来。

    当看到赵野的身影出现在房檐下,张二彪冻的铁青的脸,不由露出激动之色,远远就叫道:“小赵,赵爷,人命关天,麻烦您出手救下……”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在雪地里。

    见此情形,赵野也顾不上对张二彪的恶感了,大步来到院里,一把将其揪了起来,出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张二彪抬手抹去脸上的雪,带着哭腔答道:“是俺家大孙牛蛋,他肚子疼的在炕上直打滚。小赵,我叫你爷,我给你跪下磕头了,你就救救他吧。”

    说着,他便挣脱赵野的手,在雪地上磕起头来。

    赵野抬腿踢了其一脚,呵斥道:“行啦!别他娘嚎了,在这等着,我进去拿东西。”

    也就片刻功夫,赵野已经踏进了张家院里,当听出小孩的哭音有些不对后,他急忙冲进屋里,厉声喝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张二彪两口子和孩子的父母在场,然后就给孩子诊起了脉。

    以赵野如今在中医上的造诣,只稍一搭手,便判断出了是何病因,他不敢耽搁,飞快的取出银针,在张牛蛋的腹部连扎了十几下。

    看到在赵野的一双妙手下,孩子渐渐停止哭泣,逐渐陷入沉睡之中后,张二彪几人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喜色,然而下一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急性阑尾炎,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孩子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到乡上的卫生所?”

    四人听的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张二彪站出来回道:“早上牛蛋吃完饭,就闹着说肚子疼,俺们找来了村里的王老蔫,他瞧了后说是吃坏了肚子,就给开了一点土霉素。

    等牛蛋吃了药以后,俺们看他疼得不厉害了,便没有再当回事,可晌午过后,牛蛋忽然又疼了起来,比前头还厉害,俺没了法子,只好去请小赵你了。”

    张二彪这一番长篇大论,听的赵野是直摇头,想怒斥张家人没文化,可转念一想,这原本就是事实,只得叹道:“算了,懒得跟你们废话,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去乡……不,还是直接去吉春吧。”

    几人顿时傻眼,张二彪他儿媳更是忍不住问道:“牛蛋不是已经好了吗?”

    赵野将银针收起的同时,头也不抬的解释道:“我是怕孩子活活疼死,所以才想办法给他暂时止住了疼,这个病想要根治,就必须要动手术,而且是越快越好。”

    “那个小赵啊,你看这雪下的这么大,没法进城啊,要不给孩子开点药得了?”

    赵野抬头看去,见说话的是张二彪老伴,不由冷笑道:“后果我都讲清楚了,听不听是你们自个的事。但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可怪不着我!”

    相比与自家没见识的婆娘,张二彪就果断多了,一听赵野这么说,他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的吩咐起大儿子:“大刚,你去把驴车套好,咱们听小赵的,马上送牛蛋进城。”

    “好,俺这就去。”

    等儿子出去,张二彪再次询问赵野:“那个小赵,你看还有什么准备的吗?”

    “多带点热水,里面记得加上盐,再给孩子穿暖和点。就这些了,我回去一下,一会咱们村口集合。”

    吴家屯知青点内,闲得蛋疼的黄新华三人,听说赵野要冒着大雪回吉春时,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王博伟更是直言,为了张家人不值得!

    赵野却道:“姓张的一家确实不是东西,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赵野没说,那就是他本就计划好了,要回吉春过年,只是为了照顾黄新华他们的感受,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像去年的时候,有高小琴和周蓉在,赵野自是愿意与大家留在吴家屯同甘共苦。但今年就剩下他们四个大老爷们,再让赵野留下啃窝窝头,他才不干呢!

    也是赶巧了,正遇上张二彪孙子的事,赵野索性以此为由回吉春去,也算是两全其美。

    大衣、围巾、帽子、墨镜、手套、皮靴……将自己从上到下全副武装后,赵野和几人简单打过招呼,便向着村口赶去。

    张二彪父子已提前到了,看到赵野来了,坐在车辕位置的张二彪提议道:“小赵,要不你来赶车?”

    赵野敬谢不敏:“快得了吧,我和你家老大还是步行的好。当然,你要是不怕我把车赶到沟里去,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张二彪讪笑一声,也不再多言,忙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驴车缓缓向着前方驶去。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外面气温至少不低于零下二十度,天空还不时会飘起鹅毛大雪,一行人冒雪赶路的难度可想而知。

    唯一让人聊以自慰的是,幸亏这是在东北平原,他们不需要翻山越岭,所以难是难了点,但经过千辛万苦,在赵野和张家老大摔了不知多少跤后,最终还是于当夜九点多,几人平安抵达了吉春第二医院。

    到了医院,自然有护士接待了他们,听完张二彪对孩子症状的描述,护士不敢怠慢,急忙联系了值班大夫。

    如果事情进行到这里,也算是功德圆满。可坏就坏在,当天负责值夜班的是一个姓李的年轻大夫,他来了以后,最初和赵野的诊断基本一致,也认为孩子得的是阑尾炎。

    区别在于,他认定是普通的阑尾炎,建议先安排住院,至于做不做手术,则需要进一步观察。

    听到这个结论,原本都已经准备告辞离开的赵野,当即提出了异议:“这位李大夫,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武断了,难道不应该先照个X光,万一这个孩子得到急性阑尾炎呢?”

    李为民诧异的打量了赵野一眼,显然是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一个乡下人会知道X光这种高端技术,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己见,并对有人提出异议而心生不快。

    “不知道这位同志是什么人,和病人有亲属关系吗?”

    “没有,但是小赵医术很高的,俺们屯里……”

    张二彪话还没说完,李为民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你是相信医院的话呢,还是相信一个乡间郎中的话?”

    张二彪看向赵野,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而赵野一听这话则怒了,我他妈跟你讨论病情呢,你跟我玩身份歧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听李大夫话里的意思,是认定自己没错喽?”

    李为民自信的点头:“是的,根据病人家属所说,病人出现腹痛呕吐的症状,已经超过六个小时,如果是急性阑尾炎的话,孩子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因此我……”

    这次轮到张二彪打断李为民的话了:“大夫不对啊,俺家牛蛋晌午还晕了好几次呢,是小赵担心孩子生生疼死了,就用针给他止了疼,要不然俺们肯定是赶不到医院的。”

    李为民一愣,连忙让护士去取温度计,赵野见状冷笑道:“不用测了,用手摸一下额头,就知道这孩子在发烧,还正规医院呢,连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完,他看都不看几人,便转身扬长而去。

    从医院出来,赵野长舒了口气,将心情调整过来后,借着路灯投下的微弱光亮辨别方向,朝着光字片慢慢走去。

    ......……

    翌日,下了一夜的大雪总算停了,随着铅云散去,太阳重新爬上天际,使得整个光字片从远处看去,仿佛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银衣。

    从学校放假的周蓉,本想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但院里先是传来扫帚扫雪的声音,好不容易等这声音没了,却又听到乔春燕她妈前来串门,与母亲李素华在外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周蓉将被子蒙到头上,可依旧挡不住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恼的她正要出言提醒二人小声点时,却突然听到乔婶提到了赵野,她当即精神一震,留神仔细听去。

    “哎,素华,老赵家的小子昨晚回来了你知道吗?”

    李素华似乎不信:“不可能,昨晚雪下这么大,小野人在几十里外的乡下,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们家老乔昨晚大半夜出来检查屋顶,亲眼见到有人从外面路过,他担心来的是小偷,还特意跟着去看了下,最后才发现是赵家小子!”

    李素华奇怪的自语道:“嘿,你说这孩子,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躺在炕上的周蓉听到这里,立即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胡乱的往身上套外套,一边朝着外屋喊道:“妈,这事你别管了,我正好找赵野有事!”

    李素华闻言只好停住脚步,还不等她说点什么,就见乔婶一脸的古怪,她这才反应过来,女儿的话容易造成误会,忙找补道:

    “我们蓉儿打小就和小野一起长大,两个人关系好的就像亲兄妹似的,蓉儿上大学这事,就是小野帮忙操办的……”

    说着说着,李素华就有些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果不其然,乔婶一听其中还有这般隐情,表现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嘴里更是泛着酸味道:

    “我说呢,你们家周蓉明明在乡下插队,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推荐去上大学了,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怎么说话的?是,这事是小野帮的忙没错,但那也是因为我们周蓉表现好,满光字片打听打听去,只要提起学习,谁不对我们家秉义和蓉儿竖根大拇指!”

    眼见李素华生气了,乔婶自知失言,讪讪的辩解道:“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反正老赵两口子不在了,你就当是多养一个儿子,实在不行的话,将来把蓉儿许给他,索性来个亲上加亲……”

第八十四章 直言不讳

    听乔婶越说越离谱,李素华赶忙出言打断了她:“行啦,春燕妈你就少说几句吧,我们蓉儿的事,自有我们当家的做主,咱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李素华话音刚落,就见周蓉从里边出来,嘴里拆台道:“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了,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主。”

    说完,她又问候了一声乔婶,跟着就出门走了。

    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样子,李素华冲着乔婶抱怨道:“你看这丫头,我们算是白养她这么大了,如今想管一下,就招她这么多话。”

    “你们家秉义和周蓉有文化,懂得又多,本来就不用你们两口子多操心,依我看啊,你还是多关心一下秉昆才对。”

    “你的意思我懂,实话跟你说吧,我也很喜欢春燕,可是昆儿这孩子吧……”

    不提李素华如何担忧自家老疙瘩的终身大事,且说周蓉出了家门,转个弯就来到了赵野家外,对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敲了起来。

    接着,屋内传出赵野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周蓉理直气壮道:“我,周蓉,快点开门!”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疯,我没穿衣服,有事晚点再说。”

    周蓉一听这话,也懒得再搭腔,继续跟门较起劲来,随着“咣咣”声如雨点一般作响,赵野果然睡不住了,很快便臭着脸将门从里打开。

    “大姐,你搞什么啊?我昨晚回来都半夜了,这好不容易才把被窝暖热,结果你就来捣乱,也太缺德了吧?”

    “谁是你大姐,我明明小你两个月。”

    周蓉对赵野的脸色视而不见,一猫腰就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了屋里,走到炕前伸手摸了一把,又提了提薄薄的棉被,皱眉说道:

    “还说我疯,我看你才是疯了!昨晚天气那么冷,你不烧炕也就算了,怎么都不加个厚点的被子?”

    后脚进来的赵野,重新爬到炕上,背对着周蓉道:“别提了,我昨晚回来才发现,不知道哪个短命鬼把我家锁给撬了,能找到这床被褥,都算是谢天谢地啦!”

    周蓉闻言这才发现,屋里空荡荡的,除了散落在地的几个破碗和个箱子之外,像桌椅柜子等物件都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啊,也太缺德了吧,这是差点把你家都给搬空了。不行,我去找小龚叔,必须让他想法子抓住这贼。”

    周蓉刚走出两步,连门都没出呢,就听赵野说道:“算了,反正丢的东西都不值钱,就不要给人家公安添麻烦了!”

    “这怎么就成了添麻烦,你丢了东西,报案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周蓉对赵野不以为然的态度很不满意:“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是……”

    “姑息养奸嘛对不对,周老师?”

    “既然知道,那你就更应该当回事了。”

    赵野被烦的没办法,干脆起身盘膝坐在炕上,将被子裹在肩头问道:“看见地上那一层灰了吗?”

    周蓉点头:“看见了。”

    “从灰的厚度来看,东西丢了至少有两三个月了,找回来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在这种情况下,我跑去报案,无非是在派出所做个笔录,除此之外毛用没有,你说我费这事干嘛?”

    “可是……”

    “别可是了,还是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趁早说完,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听到赵野这话,周蓉顿时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当即折返回来坐在炕沿,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野,嘴里问道:“听说高小琴去当兵了,是真的吗?”

    赵野撇了撇嘴:“说说,是谁嘴巴这么大?”

    周蓉推了赵野一把,口中追问道:“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你明明都知道了,却还要来问我。干嘛,想在我伤口撒盐呐?”

    “我是怕你想不开,特意来关心一下你。”

    “先去照照镜子,换一个有可信度的表情,再来跟我说这话。”赵野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着说道:

    “还有啊,如果想看我笑话,那你可要失望了!这么跟你说吧,哥们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从内到外都是金刚不坏,这么点挫折对我来说,压根就是毛毛雨!”

    周蓉自是不信这话,可惜又从赵野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能开口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野满不在乎道:“好好在吴家屯插队呗,还能干嘛?”

    “少跟我装傻充愣,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高小琴已离开了吉春,赵野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因此当他看到周蓉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后,索性便直言不讳了。

    “周蓉,我也不瞒你,小琴走之前,我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对于你的心意,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周蓉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并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好整以暇道:“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个,刚去插队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高小琴喜欢你,而你对她也有意思。所以啊,你们走到这一步,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看到周蓉这个样子,赵野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在犹豫了几秒钟后,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说真的,这有点不像你啊?”

    “那你说我该怎么样?歇斯底里,大吵大闹,痛斥你是个负心汉?”

    周蓉反问了一句,见赵野答不上来后,她干脆拖了鞋来到炕上,拉过一截被子盖在腿上,然后像拉家常似的说道:“哎,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赵野含糊不清道:“你先说来听听,我再看能不能回你。”

    周蓉锤了下赵野的大腿,使出了激将法:“你还是不是男人,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今天这么怂了?”

    “少扯淡,这真怂不怂有什么关系?”赵野才不会轻易上当,马上就反将一军:“你要这么说话,那我还不乐意听了。”

    说着,就作势要重新躺倒,周蓉见状,赶忙一把拉住他,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嘛!”

    赵野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小样,就你还跟我斗。”

    周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告诉自己不生气,接着才一本正经的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了!你啊,是我们光字片的一枝花,从小就品学兼优……”

    听到赵野嘴里又跑起了火车,周蓉忙不迭打断了他:“赵野,你给我正经一点!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你也要认真的回答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看你净说废话!”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希望你一会别生气就行。”赵野笑了笑,正色说道:“该怎么说呢,你在我心里,算是个理想主义者吧!”

    “理想主义者?”

    赵野肯定道:“对!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一点就是你这个人太过自我,而且还很矫情,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却从不顾及旁人感受。”

    周蓉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还在介意冯化成那件事吗?”

    赵野却道:“和我介不介意关系不大,而是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的为人大有问题。就拿冯化成这事来说吧,我以前就问过你,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瞧上了他哪一点?”

    周蓉愣住了,想了好一会才犹豫道:“可能是才华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文学,而冯化成正好又写的一手好诗,当我第一次读到他的作品时,就感觉我们两个人是心灵上的知己,不知不觉就产生了倾慕之情。”

    赵野听后大摇其头:“看吧,我就说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压根连虚幻和真实都分不清楚。总不能因为冯化成诗写的好,就由此断定,他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吧?”

    “难道我这想法不对,古人不是常说诗以言志吗?”

    “好,既然你说到了古人,那我就找个古人给你举例,北宋有名的大奸臣丁谓你知道吗?”

    周蓉老实回道:“不知道。”

    “咳、咳!”赵野被噎的轻咳几声,随即就没好气的讽刺道:“亏你还自称喜爱文学呢!“草解忘忧忧底事,花能含笑笑何人”,这句千古名句你总该听过吧?”

    周蓉眼前一亮,自觉抓住了赵野话里的漏洞,幸灾乐祸道:“你记错了,是草号忘忧忧甚事,花名含笑笑谁人。”

    “我没有记错,是你见识太少。你说的这句诗,是明末清初的诗人李渔改编的,人家原诗作者是丁谓……”

    说到这里,赵野猛地一拍额头:“瞧我,都被你给带偏了,谁跟你说这个了,咱们继续说诗以言志。丁谓一生留下了许多佳作,是苏东坡之前北宋最出名的大文豪,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大大的奸臣。

    除了丁谓,还有宋徽宗唐后主蔡京等等,还要我再举例吗?这些人里,随便找一个出来,哪一个不比他冯化成才华高出百倍,可你能说他们是品行高洁之人吗?

    所以说白了,你丫就是没脑子,被人家几句诗就忽悠的,不顾年龄差距,甚至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去投怀送抱,真是不知所谓!”

    周蓉被说的面皮发红,想要找话来反驳,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着急呢,不料就听赵野继续总结道:“在我眼里,你周蓉简直就是白瞎了这副花容月貌,一点脑子都没有,偏偏还自视甚高。”

    “我、我和你拼了,你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周蓉简直被气疯了,可又拿赵野没有法子,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顾的扑到赵野身上,对着他又撕又咬。

    赵野一边躲避,一边不依不饶道:“我说不说吧,可你非逼我说,说了实话你又不高兴,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才脱裤子放屁!是我让你说的没错,可我没让你诋毁我啊?”

    “行啦,算我怕了你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哎呀,你属狗的啊,怎么咬人呢你?快起来,不然我可要反击了。”

    眼见周蓉不听,赵野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转而将周蓉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别过眼睛,气氛突然变的暧昧起来。

    就在周蓉下意识要闭上眼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这里没错,我找人打听过了,附近就这一家姓赵的。”

    “小李敲门,对了,记得礼貌一些。”

    “我明白了,张主任。”

    听见有人来了,赵野慌忙从周蓉身上爬起,转身就要出去看看,不想却被周蓉叫住,正疑惑不解呢,就见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领,提醒道:“脖子!”

    赵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周蓉这娘们在他脖颈咬了一口,想来定是留下了牙印。

    “回头再找你算账!”

    放下一句狠话后,他拿起炕头的围巾,将脖子缠住,匆匆来到门口,与正要敲门的人碰了个正着。

    “咦,是你啊,有事吗?”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晚的李医生,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健硕,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

    见到正主出现,李为民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最终在老者的催促下,向赵野弯腰鞠躬道:“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我向赵野同志道歉。”

    赵野没有回应,而是越过李为民看向老者请教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者上前两步,握住赵野的手说道:“我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张至达。这次不请自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让小李给赵先生赔罪,并带医院感谢赵先生,为我们免去了一场医疗事故。

    第二,我个人想冒味的问一下,赵先生昨天给那位小患者施展的,可是顺治鬼门十三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野见张至达一把年纪了,还如此谦虚谨慎,便换上笑脸答道:“道谢就不必了,虽然我不是医生,但医者父母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您猜对了一半。”

    “哦,愿闻其详?”

    “我施展的的确是鬼门十三针,不过我的这套针法乃是传自汉末张天师,并不是清代改良而来的技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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