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目光触及史特里西的那一刻,柯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了起来,整颗心像是掉进了冰水里,凉个透彻。
史特里西,在必须牺牲一个拉普达一族的灵魂为前提之下,可以完全封印任何事物。
想也不想,柯南不顾光的悲虹会带给他的伤害,直接就闪现进去。
不过好在阿瑞斯也发现了异样,马上终止了光的悲虹,剩余的光束就算照在柯南的身上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只可惜,阿瑞斯虽然及时收手,但这种元术不会马上就消失。
闪身进入到了元术范围内的柯南,行动上还是因为光线的束缚迟钝了一些。
他是及时赶到了女儿的身边,但还没来得及伸出手,长剑就已经贯穿了她瘦弱的身体。
他,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面前。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伊莱娜的最后一句话落入了柯南的耳里,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不已。
你不愿留下基德一个人,就忍心把你父亲和孩子给丢下吗?!
这时,帝岚也从议事殿折返,一回到这里、一看到这样的场景,整个人仿佛被电击中一般,脑袋一片空白。
“伊儿!”
一样是想也不想就闪现到了伊莱娜的身边,帝岚茫然地望着和基德一起倒下的她,失魂般地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接着,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面上,伸手一把推开了原本搂着伊莱娜的基德,将她抱进了他的怀里,抚摸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整颗心仿佛堵在了嗓子口,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伊儿…为什么?!”
握着伊莱娜的小手,帝岚想起了以往,总会有这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他,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心,现在一切都没了,他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温暖,他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宇间凝聚起了浓浓的伤心欲绝,只觉得鼻头一酸,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流到了他的嘴边,咸咸的、苦苦的。
轻轻抿了一下嘴,帝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起他的脸庞,任凭泪水疯狂地奔涌。
“让开!”
这时,阿瑞斯也赶了过来,直接一把推开了陷入呆滞的柯南还有伤心欲绝的帝岚,将开始化成光点的伊莱娜拉进了他的臂弯。
比起柯南两人,阿瑞斯显得非常冷静,只见他一把拔出了插在伊莱娜腹部的长剑,随后拿出了一颗布满金色纹路的绿色小药丸子。
他利落地拨开了伊莱娜的小嘴,直接用能元将药送入了她的胃里,同时马上催动了药力。
很快,药起了作用,伊莱娜原本开始溃散的身体上,绿光开始渐渐凝聚,在她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柔和的绿光,将她腹部的伤口都治愈,最后慢慢沉入了她的身体。
坐在一旁的帝岚和柯南死死盯着阿瑞斯手中的伊莱娜,屏住呼吸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终于,伊莱娜的胸口开始微弱地起伏着,鼻子里也有了气息。
“救回来了吗?”
柯南握着伊莱娜的手,感受到她规律有力的心跳,有些不确定地朝阿瑞斯问道。
这一下大落大起让他感觉像做梦一般,实在很不真实。
“小伊儿。”
阿瑞斯轻轻拍了拍伊莱娜的脸颊,可伊莱娜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皱了皱眉头,他将手掌覆盖在她的额头,将神识探入了她的脑袋。
“身体是救了回来,但元神不见了。”
收回了手,阿瑞斯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他给伊莱娜吃的药是可以让伊式起死回生的珍贵丹药,瑟路亚,整个拉普达现在就剩下三颗,一颗在他这里,一颗在哈迪斯手中还有一颗则是被保管在藏珍阁里。
在一般情况下,瑟路亚是无所不能,就算被分离成几块的伊式都可以救回,更别说是像伊莱娜这种程度的创伤。
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那就是她的元神被什么东西给困住,无法回到身体里。
“这样看来伊儿是真的和基德一起被史特里西给封印住了。”
柯南神色一暗,捡起了被扔在一旁的史特里西,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沉声说道。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伊儿就算活着不可能再醒过来,她的元神回不来,和死了没有差别。
不管是什么存在,只要是被史特里西封印进去的东西至今都没有出来过的案例,至少记载上是这么写着的。
他知道,上古曾有一只洪荒魔兽,实力达到了魔兽族群里前所未有的高度,传说级别的,也被封印了进去史特里西。
后来也不断有人费劲心力想要将魔兽解放,但最终硬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做到。
当然也有人想通过毁掉圣器解放魔兽,但圣器的存在本就是不灭的,所以根本无法以破坏它的方式将封印里的人事物给放出来。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对史特里西一点也不了解的帝岚只能着急地朝柯南和阿瑞斯问道。
不可以,他不能失去她,他们之间不能就这样结束。
拜托,就算是一点渺茫的希望也好。
“…”
柯南真的很想说出肯定的答案,他真的很想心存希望,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
“会有办法的!”
阿瑞斯沉默了片刻后,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找到的。”
就算这必须花上数不清的时间和人力,他们也会找到办法。
像他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要不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天伊莱娜还是会回到他们的身边。
“长老说得对,会有办法的。”
柯南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史特里西,低声说道。
也许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种逃避面对现实的结果,但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谢谢长老。”
帝岚从阿瑞斯手中接过了伊莱娜,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感激地说道。
虽然不是肯定的答案,但总比没有希望要好得多。
失去了伊儿,他和失去一切差不多。
所以,他真的需要一个这样的答案,一个让他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我们回去吧。”
阿瑞斯站起身来,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绚烂的朝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轻声说道。
绿洲大宇再次迎来了和平的曙光,而拉普达一族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伊儿,我们回家吧。”
帝岚低头望着怀里沉睡着的爱人,语气温柔地笑说道。
然而,一行清泪却悄然地从他的眼角落下,划过了那张强撑起来,苦涩无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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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原本和伊莱娜同住的房间,帝岚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跌坐在了大床上,心早就痛得没有了知觉。
他抚摸着柔软的床褥,悲凉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泪水随之滑落。
以前,他几乎都不哭,但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却不由自主地哭了两次。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脆弱了?
“真可笑。”
仰躺在床上,帝岚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自嘲道。
他在为她的离去悲痛不已,可她呢?
一声不响地就决定离开他,甚至连道别的机会都没给过他。
轻轻侧过头,帝岚的视线触及到了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个信封。
他记得之前那里并没有放着这样的信封,这…难道是伊儿留下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帝岚马上坐起身来,走到了梳妆台前将信封拆了开来。
里面是一张白纸,上面款款落下的字迹的确就是伊莱娜的字。
《亲爱的岚,
对不起,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一直任性地在做着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完全不顾及你和其他人的感受。
之前我伤害了你,这一次,我又再把你伤了个彻底,真的是比当初伤害你的菲妮还要恶劣个十倍、百倍。
现在,伤害已经造成,我不会试图去解释和否认我的过错,也不会去后悔我做出的选择。
对我来说,牺牲一个我,换取你和我爱的人,还有那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命,我根本没什么好后悔的。
当然,你不必试图说服你自己去原谅我,就算你要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怪你。
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
你还记得那天在花园里,我说过我们可以为米拉克洛建立一个快乐的家园吗?
你现在读着这份信,想必就代表着我已经离开,那么,当初的那个约定就不用作数,你可以走你想要走的路,不必再为我和米拉克洛做任何停留。
我知道,千千万万句对不起也不足以弥补你的伤痛,但我最后还是想再说一次,对你隐瞒一切,没有选择你,我真的很抱歉。
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要选择离开你,对我来说真的也不容易。
对于你,我只能说过去在一起的感情不管再怎样去掩盖、再怎样去忽视,它都一直存在。
对我来说,那是我心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我说的爱你,也全都是真真切切出自于我内心,真实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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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月光倒映在平静如镜的湖面,夜里的小湖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偶尔吹过,发出了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帝岚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手指灵活地在他的特制海螺上舞动着,吹起一首动人心弦的旋律,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却也为这片静谧的夜景增添了一抹淡淡的忧愁。
许久,他停下了乐曲,望着那皎洁的月,想起了她曾经调皮地眨着眼睛,逗他笑的可爱模样,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就算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也要在回忆中逗我开心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你根本不必做任何事,我就已经很快乐了。
在读完伊莱娜的信后,他离开了议事殿,找到了这个人迹稀少的地方一个人冷静。他一边吹着曲子一边思考了许久,最后,对她的不谅解都渐渐地释怀了。
你就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善良才会这样做。
你所谓的恶劣,全都是你为了我,为了这大宇千千万万的人所作出的好意,那么我又怎么能怪你呢?
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我自己没有察觉到你的决定,没有更好的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约定,不会不作数的。
虽然你无法像以前一样和我们在一起,但能够像现在这样看着你,然后代替你为米拉克洛建立一个幸福的家,我就应该感到满足了。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你的真心我一直都感觉得到。
要不是别无选择,我相信你也不会选择离开我,甚至离开你那未满周岁的孩子,毕竟我爱的你是一个重情义,一个责任心很强的女人。
不管最终你能不能再次醒来,不管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我都会一直守护着你,守护着我们的孩子。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帝岚选择的路,就是留在你身边、替你陪着米拉克洛长大,然后和他一起等待着奇迹出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