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开镜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三个月时间过去,
巴蜀某个自建的村庄场景,
一众人进行简单的开机仪式后,便准备开镜了;
包括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在内,有些紧张,心中不断在求着各路神仙保佑:这可是5个亿的大制作,希望开镜第一场能顺利,给这部戏赢个好兆头。
杨铸看着连着小白兔都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由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剧本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脑袋:“干什么呢,你一个鬼王宗的人求什么佛,拜什么上帝?”
小白兔放下合十的双手,摸了摸脑袋,有些委屈:“BOSS,这不是紧张么,这可是国内少有的超级大制作啊,开机第一场很重要的说。”
杨铸一边吩咐龙腾魔影的工作人员和特效化妆师给三十多名群演加紧做最后一次检查,一边对小白兔说道:“放心,有刘老师在,第一场肯定没问题。”
不远处的陈道敏有些酸酸地哼了一声,原本以为这么具有象征性的第一场戏,杨铸会让自己这个影帝来演,没想到他想都没想,直接点名让刘老哥上;
这到底是瞧不起自己,还是如他所说,刘勋的演技当真比自己强?
看了看这位半年没见的老哥,
嗯,比半年前瘦了一些,不过精气神更好了,瘦攫的脸上没怎么化妆,只是给他加了两条长长的白眉毛和胡须,这些东西与他那略显苦相的面容合在一起,竟然意外地起范儿;
“杨导,道具和群演都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可以开始了。”一个副导演走了过了。
杨铸点了点头:“OK,各机位最后一次检查;点火,记得控制风扇风向,不要让烟雾遮挡镜头。”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道具人员说的。
顿时,数十间做旧过的茅草屋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升起;
不到20分钟,便烧得只剩下土墙和几座茅草屋里,刻意留着的木梁;
随着杨铸一挥手,一群早就被排练过十多次的群演,画着特效妆,也不怕热,熟练地躺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摆出早已设计好的姿势,
有的将五指抓入泥土里,身子如侧躺的弓虾;
有的将身子折成对角,担躺在粗竹竿上;
有的则是正面仰天,脸上露出“临死前的哀嚎”;
顿时,满地的“干尸”完美地呈现凶杀现场,虽然没有半点血迹,但各种诡异姿势和痛苦的面容,让人看了瘆得慌。
看到差不多了,杨铸对着刘勋喊道:“刘老师,拜托了!”
刘勋微微吸了一口气,对着导演点了点头。
杨铸坐回导演椅:“OK,《诛仙》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随着大型摆臂动了起来,刘勋迈着外八字,以一种迅疾而并不匆忙的步伐走到了镜中;
只见他走到几具“干尸”面前三米处,脚步顿时缓了下来,瞳孔微微收缩,身子略略做出防御姿势,
眼睛一瞟,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瞳孔才恢复了正常,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干尸”,略带苦相的面容上,双眉耷拉了下来,五官微微皱起,配上那平和的双眸,顿时,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破画而出;
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点着戒疤的脑袋微微低垂,用一种低沉的叹音说道:“阿弥陀佛……”
特写镜头中,那参差不齐的牙齿与微微颤抖的嘴唇合在一起,竟然让摄影师觉得:高僧,这才是得道的高僧……
杨铸手一挥,早早就位的小童星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发出充满刻意压制的低沉嘶哭和抽噎,
刘勋侧耳一凝,脸上和身体再度露出戒备,但转瞬即逝,
然后,用着与他年龄完全不匹配的矫健步伐朝前走去,
只不过,双眼余光依旧时不时地扫过身边的“干尸”,仿佛随时做好了迎接袭击的准备……
“CUT!”
“OK,非常好,这条过了;刘老师,辛苦了!”杨铸满意地看了看镜头中回放的画面,对刘勋翘起了个大拇指;
刘勋则是微微喘着粗气,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刚才那短短二十多秒的镜头,看着是很简单,但是每一个动作必须调动起所有的肌肉配合,那刻意表现出来的矫健,更是给年纪偏大的他带来了不少负荷。
不过还好,总算自己没丢人,不枉了导演的看重。
一旁观摩的小白兔盯着这个瘦瘦的老人,眼中全是佩服,演了这么久的戏,她当然知道这种“入微”表演有多难,虽然刚才的镜头难度并不算很高,但见微知著,这几下也足以看出刘勋的实际表演水平了。
另一边的陈道敏则脸色有些严肃,拿自己跟刘勋对比了一下,发现如果自己要演这个角色,所展现出来的动作幅度会远远大于这位老哥,同样的效果却需要更多的大幅度肢体语言来辅助,有些落於下层不说,关键是这个角色的“静”字精髓便再也演绎不出来;
怪不得那个小子这么看重刘老哥,这演技没得黑;
再想起当初杨铸那小子在自己面前展现的那演技,貌似作为对手的三派掌门里,自己的演技完全不占优啊;
想到这里,陈道敏忽然觉得牙很疼……
………………
略微休息了5分钟,拍摄继续,必须要趁着这些屋子的火没有完全熄灭,把这一段长达5分钟的镜头拍完,不然又要重新搭建烧一遍,中间耽误的时间和预算就多了去了。
“《诛仙》第一场,第二镜,ACTION!”
随着杨铸的一声令下,稍事休息的一众群演立马按照当初的姿势,重新躺了回去。
刘勋,走到了一身布衣的童星小磊面前,
只见原本跪在两具“干尸”旁边哑声抽泣的小磊,仿佛感觉到了前面有人,猛地一抬头,哭声一收,原本泪眼摩挲的眼中立马露出防备,死死盯着面前的刘勋;
“CUT!”
杨铸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按理说,这位九岁的小朋友表现的不错了,表情也算到位,把一个孩子失去双亲的悲戚和无助演了出来;
但是……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前面刘勋演的那么好,足足可以打90分,到了这里却直转急下,配上小磊一个70分的表演,中间的落差让杨铸很是难受;
于是也不去管人家是不是个孩子了,走到小磊面前,对他说道:
“小磊,刚才的表演有几个地方需要加强;”
“第一、你刚才哭的时候,有些不太生动,你可以试试坐在地上,双臂抱膝,把头埋下去哭泣,”
“记住,这时候你一定要咬紧嘴唇,多用鼻息抽泣;”
“第二,你哭的时候,控制一下身体的肌肉,让它微微发抖;”
“第三、你感觉前面有人的时候,不要一下子抬起头来,而是迅速先把头抬到露出眼睛的位置,中间有个0.2秒的停顿,然后再松开你身体,做出防御的表情;”
“第四,你表现出防御表情的时候,增加一个动作,用于增加你这个角色的记忆点,那就是迅速侧滚一下身子,手摸着地上的石头,但是咱们蓄而不发,给人的感觉是,但凡对方露出对你不利的动作时,你就可以操起石头狠狠砸去;”
“记得,这时候的眼神一定要凶狠,凌厉!”
讲完戏后,小磊在认真思考自己该怎么演,
一旁的刘勋则是有些皱眉,对方只是个孩子,导演要求这么多,能做好么?
有些出乎意料,小磊毕竟是童星出身,才CUT了2遍,第三遍便很容易地过了。
不过一旁观戏的其他演员则是有些愁眉苦脸,虽然剧组早就传言,说杨导对于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但眼下这一瞧,还是有些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连对一个孩子都要求这么苛刻,轮到我们的时候,不得被折磨死啊?
………………
或许是真的有天赋,小磊过了第一场戏后,表演也来越有味;
镜头里,他使劲咬了咬嘴唇,眼睛微微提溜一下,仿佛做了一个巨大决定,
噗通一声,竟然直接重重跪下,声音铿锵:“请大师收我为徒,习得神通,为我父母和草庙村全村乡亲报仇!”
然后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小白兔看得有些不忍,这得多疼啊,这孩子,一点都不在乎身体么?
磕完响头后,小磊再抬起来时,脸上满是坚毅,眉宇眼之间却充满了仇恨;
刘勋看着这张充满仇恨的小脸,瞳孔一缩,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有些欣喜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峰,满是悲天悯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叹息道:“此处为世间第一仙派——青云门范围,老衲却是不便插手。”
忽然,刘勋仿佛若有所察,眼睛朝着天空某个方向瞟了瞟,斜侧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犹豫什么,
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沮丧,垂头不语的张小凡,刘勋眼睛微微一咪,瞳孔如针,苹果肌上挑,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陡然间竟多了几丝邪意,
半秒钟之后,这丝邪意才隐去,重新变回了那个慈悲的和尚,
他平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不过……老衲既然在这尸骸满地之处遇到了你,便是与你结下了一份因果。”
微微闭目,轻叹了一声:“我佛门最讲因果,虽然我鉴于某些原因,不能收你为徒,但也不能放任你不管。”
然后咬了咬牙,从脖子处解下一个紫铜色的林珑小球,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梵文:
……
连续近5分钟的表演,场中一老一小两个人竟然没有丝毫停顿,整个画面流畅无比,
刘勋偶尔眉宇之间泄露的邪气与算计,小磊憨厚脸上不时出现的仇恨、刚毅与充满的小算盘的小动作,都让围观的演员们大开眼界。
“CUT!”
“很好,这条长镜头过了!”杨铸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让孙健和另一个配角入场,拍完另一组镜头后,宣布:“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收工!”
………………
晚上,被拉出来陪吃烧烤的小白兔有些心不在焉;
杨铸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小白兔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今天被打击到了。”
杨铸好笑地看着她:“我说过,刘老师是我极为佩服的一个人,他的演技比绝大多数影帝都要来的牛逼,你犯不着跟他比,人家几十年的戏剧和演戏积累才走到这一步,你才哪儿到哪儿啊?”
小白兔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对于刘老师,我是彻底服气了,这辈子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能赶上他的水平,我就很满足了。”
“但是……那个小磊,他才多大啊,演的就这么好了,以后怎么得了?”
“哎……想想也挺打击人的,亏我以前还自以为自己的演技算是不错了,现在看来,一个小孩子都快赶上我了。”
杨铸笑了笑:“小磊嘛……其实童星是个优势,但也有着巨大的危机,就看他们能不能不迷失自己了,不过我看这孩子心智比较坚定,坚持走下去,又是个明日之星。”
“你可要抓紧喽,别真被人家比下去,那就当真丢脸丢大发了!”
说到这个话题,杨铸想起另一个世界那一批惊爆人们眼球的小戏骨们,有感而发:“不过说真的,咱们国家现在有表演天赋的未来一代是越来越多了,要想像以前那样,光有个造型就能演电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喽。”
“这也算给你提了个醒;当演员的,尤其是电影演员,必须要有着强烈的危机感,一旦哪天你的演技原地踏步,或者套路定型了,你被赶超下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小白兔心有余悸地点点,狠狠压了压自己的胳膊,一副岛国漫画元气少女的模样:“BOSS桑,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演技征服整个星辰大海!”
杨铸听着如此中二的台词,脑门一头黑线,狠狠给了她一个爆栗:“这种台词太羞耻了,早就让你少看点漫画!”
小白兔捂着脑袋,使劲揉来揉去,委屈巴巴地说:“当初是你让我看的啊,说是漫画中的一些表情很有张力!”
杨铸语塞,咳了咳:“可是我没让你学漫画中的中二台词啊!”
小白兔瘪了瘪嘴,对着面前的烤蘑菇狠狠撕咬起来;
杨铸看着她奶凶奶凶的表情,忽然有些意动,凑近她的耳朵说了几句。
小白兔脸色绯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杨铸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发现就发现呗,反正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随时曝光的。”
小白兔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子,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人家会以为我是抱着你大腿上位。”
杨铸嗤笑一声:“我算什么大腿,一只菜鸟导演而已。”
小白兔嗤地一笑,白了他一眼:“敢拍5亿投资的电影,你还叫菜鸟导演,你这简直是在开地图炮嘛!”
然后有些畏畏缩缩地说道:“BOSS,我想等哪天,我的演技得到观众的真正认可了,我再公开我俩的关系好不好?这样大家就不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了。”
杨铸摸了摸下巴:“嗯……万静女士,莫非你是打算那个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再来公开咱俩的关系?
小白兔没好气地轻轻拍了拍他大腿:“还奥斯卡,我能哪一天拿到个金马奖就谢天谢地了!”
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好不好嘛,BOSS,我也不需要什么奖不奖的,只要哪一天,观众们都觉得我演的还不错,我们就官宣咱俩的关系。”
杨铸无所谓地耸耸肩:“无所谓了,反正没名没分的,吃亏的是你。”
小白兔皱了皱鼻子:“反正最大亏我已经吃了,也不在乎多吃一点了。”
杨铸看了看桌山的空盘子,邪笑着盯着她:“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站起来结了账,然后慢悠悠地上了车;
小白坐上副驾驶座,小脸通红地诺诺道:“先……先说好了,你不能折腾的太狠,明天还要拍戏呢。”
杨铸邪邪一笑:“这个嘛……要看你表现了。”
小白兔脸色更红,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双手死死抓住安全带,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仿佛是不屑,又仿佛是撒娇……
PS:昨天拔牙了,深深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即便是打了麻药,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感依旧让我毕生难忘(或许是因为拔的是下牙床臼齿的原因?那牙根我看了,足足有5CM长)
从昨天到现在,这股疼痛一直伴随着我,连带着脑后门都在抽搐;总之,这两天状态极不好,连带着更新也不稳定,大家见谅。
嗯……其实最痛苦的是,一周之内,医生威胁说道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然引起感染有可能危及生命,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依旧可耻地妥协了,
呜呜~~~没有辣椒的日子,叫我怎么活!?
第一百二十一章、反差萌
今天是室内拍摄,
没办法,寻景导演实在是找不到符合杨铸要求的这幕场景,只得上特效;
不过杨铸也并不担心,以龙飞魔工现在水平,还有自己提供的数个真实场景的全方位、全时段照片做样板拼合,他们如果还是做不出来自己想要的场景的话,那么也该集体下跪谢罪了。
当刘菲菲化好妆走到镜头前时,旁边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惊叹;
只见她一身由道袍演变而来的仙侠长裙,浑身青白相间,无端添了三分清冷,却又并不显得高高在上;
腰身一件缂丝制成的束腰,将其身姿衬托的更加婀娜的同时,配上梳成有些类似飞天样式的发髻和同为缂丝制成的束发冠,整个人增加了两分端庄和雍容;
脸上并未添着太多妆容,只是扫了扫粉,让皮肤显得更加白皙;
而平滑的额间,一滴泪型的朱砂点在其中,就是这道朱砂,让原本有些清冷过头的刘菲菲多了五分娇艳,不再一副随时飞升的九天玄女模样……
杨铸看了看稍微有些紧张的刘菲菲,满意地点点头,这身装扮可是自己花了近一个星期琢磨出来,一切以“素”为主,但只有刘菲菲这种级别容颜和她独有的气质能穿出这种“三分仙、三分娇、三分艳、一分呆”的效果来,
其她女星要想碰瓷模仿……哼哼,等着看笑话吧!
………………
“菲菲,你管理一下面部表情,进入下状态,3分钟后正式开拍!”
刘菲菲站在绿幕前的一块石礁上,赶紧调整呼吸,开始沉浸道角色里;
没一会,她就调整好了,对着镜头打了个姿势。
“OK,《诛仙》第11场,第一镜,ACTION!”
镜头里,潘月明眉头紧皱,神色有些茫然地走到一棵树下;
忽然,他神色一动,猛然抬头望向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戒备,手脚也随之轻了下来;
一旁的摄影师迅速地凑近,从树叶缝隙间拍摄到了刘菲菲半个身影;
潘月明凝眼看了一下,旋即整个人一松,想了想,再度眉头一皱,小心后退了两步,就欲离开;
正当他想缩走,石礁上的刘菲菲轻轻叹息了一下:“我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人知晓的……”
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潘月明的方向看去……
“CUT!”
杨铸皱了皱眉:“菲菲,你刚才的声音太有烟火气了,你现在的角色状态是一个依旧未曾与外界接触过的状态,声调提高,但是保持声线平直,把那种空洞感演出来!”
刘菲菲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再度打出一个OK的手势;
杨铸抬起喇叭:“各部门注意,3分钟准备,这条重来一次”
………………
《诛仙》第11场,第4镜,ACTION!
刘菲菲装作盯着天上月亮的小脸上,五官逐渐放松,不再一副木偶的样子,凭空多了几分生动;
仿佛不经意间扫过潘月明那愁苦的脸蛋,脸上微微露出些许好奇:“此处风景如此秀丽,师兄为何心情郁郁?可是雪琪打扰到你了?”
潘月明摇摇头,隐隐露出不愿意多讲的样子:“师妹勿要多想,是我自己凡根未尽,心台布尘,故而生忧生烦,与你并无半点干系。”
“凡根未尽?”刘菲菲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师兄,凡根未尽是什么样的感觉?”
潘月明脸色略略胀红,正要发怒,刚一侧头,却发现刘菲菲脸上满是探讨学问的认真。
当下平复了下气息:“师妹,莫非你自门中长大,未曾经历过尘世?”
刘菲菲略显落寞地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亦生于凡世,自打我从记事起,便与外婆在山中独自生活,”
“只是不知为何,外婆甚少与我说话,每每是二人独自静坐一整天;”
“八岁时,便被我师父发现,带回了小竹峰修行,”
“除我外婆与师父、掌门师伯外,哦,还有师兄你,除此之外,我再也未曾见过第五个人,”
“所以……凡世之人,我并无过多接触,尘世之事,我并不了解,更不知凡根未尽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师父说过,【凡根未尽】乃是修行五蠹之一,为求修行精进,必须磨砺心剑,斩蠹消垢;”
“所以,望师兄教我!”刘菲菲又是一个躬身。
潘月明听得目瞪口呆:“你是说,你连你小竹峰的师姐妹们都未曾见过?”
刘菲菲有些许落寞:“我修行之法特殊,每隔半个月只能出来一次,且都是在深夜而出,月落则归;故而虽然师姐们知道有我的存在,但却缘锵一面,未曾相见过。”
潘月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悯:“原本我以为自己算是不幸了,却没想到你也是可怜人。”
刘菲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师兄,我有师父,我不可怜啊!”
潘月明的脸色很精彩,有讶异,有无法理解,有怜悯,还有……一丝羡慕;
………………
“CUT!”
“很好,这条过了!”杨铸满意地点点头。
刘菲菲长长舒了口气,趁着灯光师重新调整位置,有些雀跃地跑到杨铸身边:“师父,刚才我演的不错吧?”
杨铸看她一副讨食吃小猫的样子,有些好笑:“嗯,刚才演的不错,但是……”
刘菲菲顿时紧张起来:“师父,但是什么?”
杨铸看着她:“但是后面几个镜头才是这个角色在这一场戏里的重头,你一定要演出反差来,这样才会瞬间抓住观众的心;”
刘菲菲看了看剧本,有些难以理解:“可是下面的镜头师父说过,不允许有大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啊,就是一场纯对话而已,怎么才能演出反差来?”
杨铸摸了摸下巴:“有没有听说过【反差萌】?”
从未关注过岛国漫画的刘菲菲茫然地摇了摇头;
杨铸想了想:“【三无少女】听过没?”
小仙女依旧摇头。
杨大官人咂了咂嘴,这小徒弟太过老实听话也不行啊,她读书的时候就没有偷偷看过漫画么?
于是耐心解释起来:“所谓【反差萌】,就是指你这个角色做出一系列与自身形象完全相反的行为和语言风格出来,营造巨大反差,从而使得观众觉得你这个角色很可爱;”
“而所谓的【三无少女】,则是指沉默寡言、缺乏面部表情、难以被窥知心理的内心封闭的少女;”
“你这个角色在这一场里,需要表现的精髓,就是把这两者掺杂在一起。”
小仙女苦着脸,自家师父讲的好难理解,自己完全听不懂啊。
看着自家徒弟一副学渣的模样,杨铸叹了口气:
“好吧,为师就直接告诉你怎么演吧,要靠你自己领悟,估计等电影下映了你都没明白过来……”
小仙女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附耳聆听;
“我刚才说了,你这个角色在这一场戏里,最重要的就是营造反差萌,”
“怎么营造呢?很简单,我给你的台词不是都是那种看着就特深沉,特能装X的么?”
“你可能会觉得,这种台词放在刘老师、陈老师的角色上,没有半分违和感,但是放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就感觉特别违和是吧?”
小仙女点了点头,这些台词好是极好的,但是放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别扭。
杨铸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让你说这些台词,就是想要营造出反差萌来;”
“你想想看,分明是一个屁大点年级的少女,却一本正经地说着大道理;”
“分明是对方的伤疤,你却认认真真地给人家剖析,从一种完全理智的角度来妄图安慰对方,”
“分明是对方问出一个明显具有攻击性的问题,你却仔仔细细思考后,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每一种行为,如果放在正常角色身上,都会引起观众的不适,要么觉得太装,要么觉得太傻X,要么觉得太高高在上;”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从未接触过外界的少女呢?如果你是眼神懵懂,根本听不出对方语气里的恶意呢?如果你是用一种学术研讨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跟对方探讨这些话题呢?”
“想一想,观众看到这种纯净无垢的角色,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非常严肃地探讨各种深沉话题,他们还会厌恶你么?”
“不!他们不会,他们反而会觉得你这个角色太可爱了,太萌了,完全生不起恶意。”
“但是其中的表情尺度和声音控制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就是忒让人讨厌的那种,这一块你就得好好琢磨了。”
“角色有了这种基础调性,在后面剧情里的一系列行为,才会合乎逻辑,这个角色的一言一行才会充满冲突感,形象才会越来越丰满,从而成为一时经典……”
刘菲菲恍然大悟,仿佛开了窍似的,蹲在一边苦苦思考,这场戏究竟应该怎么演;
杨铸也不去催她,直到半小时后,看见她站了起来,这才拿起话筒:“各部门准备!”
………………
“《诛仙》第11场,第7镜,ACTION!”
潘月明脸上有些尴尬,咳了咳,侧过头去,转移了话题:“好吧,所谓凡根未断,就是我会怀念那些死去的双亲和乡亲,忘不了仇恨,忘不了我曾经的无忧无虑,忘不了曾偷过的隔壁王婶的梨,忘不了过年时母亲给我买的糖葫芦,也忘不了我跟同村小狗子互相往脸上抹的泥……”
说道此处,潘月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中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刘菲菲垂头,皱起好看的眉毛,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猛一抬头,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是说怎么感觉师兄你气息不稳,散而不凝呢,原来是整日里为了这些事散乱心智啊。”
接着露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表情无比认真:
“师父说过,【童子智少,愈少越完;成人智多,愈多越散】;”
“所以师兄,你应该摈弃杂念,好好修行了!”
潘月明脸上涌出一阵愤怒:“难道我父母和全村乡亲的惨死也是杂念!?难道修行就是我青云门弟子的全部?”
刘菲菲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然后转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形骸非亲,况乎身外之长物?大地亦幻,况乎境内之微尘?”
“对于我等修行中人来说,凡尘中人,其寿不过区区数十年,弹指即过,早些晚些,也不过是化作一捧尘土罢了,师兄你又何苦如此在意?”
潘月明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哼,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一副悠哉哉地讲大道理!”
“嗯……”刘菲菲垂眸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正视潘月明:
“师兄,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是我遇到了这些事情,我依旧不会如你这般;”
“我等修道之人,当顺应天地意志,不强求,不拒绝;不回避,不留念;”
“天若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迓(ya,四声)之;天若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若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潘月明神色有些崩溃,愤愤道:“你师父就整天教你这些?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爬起身子,逃也似地走了;
待在原地的刘菲菲,则是略略歪着头,看着他仓惶的背影,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CUT!”
“非常完美,这条过了!”
杨铸满意地看着一脸雀跃的小仙女,心想,本官人收的这个小徒弟,还是蛮有悟性的嘛……
第一百二十二章、杨铸童鞋,请开始你的表演
依旧是室内,
几个工作人员踩在梯子上,认真的操控着面前的小黑箱子,细细的“雪花”从中间喷射出来,下方的地面已经铺上了厚厚一层雪白。
一身青黑缂丝道袍的杨铸坐在一处整块青石雕刻的桌前,上面摆放着一座刻满星图的青铜钫(fang,大型方状盛酒器。)和一个青铜双耳杯;
只见他脸上三缕长须,带着通天长冠,咋眼看去,竟然也有了几分仙气,只不过此刻他脸上依旧带着痞痞的不耐烦,倒是颇有些沐猴而冠的感觉;
身后,坐落着一座用泡沫雕刻的石窟,咋一眼看去,仿佛斜插入地的剑鞘。
嗯,这座石窟肯定要经过后期加工,不然也太LOW了点;
一众演员,不管今天有没有戏的,纷纷跑过来围观,不管他们心里信不信自家导演会演戏,吃吃瓜总是好的,
其中更是有些曾经被折腾的要崩溃的演员,用充满恶意与期待的眼神看着场中的杨铸,不求别的,只要能让这只魔王出出糗,自己那半年的罪就不算白受!
嗯……如果到时候允许拍照就更好了,简直可以当心理干预道具啊!
………………
张林有些战战兢兢的坐在导演椅上,看着演员已经就位,
伸出头,对着杨铸一脸讨好地说道:“杨导,那……就开始?”
杨铸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开始了,
张林这个临时主导演脖子缩了回去,咬了咬牙,就要喊“开始”,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发干,手脚都有些哆嗦;
再度伸出头,苦笑道:“杨导,还是你下令吧。”
已经进入了状态的杨铸闻言,差点没一口没憋上来;
狠狠瞪了张林一眼,开口喊到:“场记计数,《诛仙》第19场,第一镜,5个数后开始!”
“三、二、一,ACTION!”随着场记打板,各个机位开始缓慢移动了起来……
镜头里,杨铸全然没有刚才的痞气,危襟正坐在石凳上,左手扶着右袖,右手行云流水般地拿起长柄漆勺,在青铜钫中舀起一勺浊白的酒液,缓缓注入青铜双耳杯中,
一套动作正规正据,但配上那肢体的韵律,却又飘逸非凡;
出乎大家意料的,杨铸此刻的表情却与手上的动作形成巨大反差;
只见他平视的眼睛瞳孔散乱,有些空洞无神,仿佛压根底没去看自己的酒液是否有洒出;
眉头微锁,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
半晌后,杨铸的眼睛恢复了一丝神光,单手拿起双耳杯轻轻嘬了一口,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皮微耷,神情有些许落寞……
忽然,饰演水月大师的配角出现在他面前;
杨铸似有察觉地抬头,刚开始抬头的一瞬间,表情未变,双眼瞳孔迅速收缩,绽出精芒;
接着,令所有人合不拢嘴的情况出现了,
正当杨铸的头抬到45°,余光正好能看到眼前之人的时候,他双眼中的精芒迅速消失,瞳孔恢复正常,
然后,在头抬到60度的时候,原本落寞的脸部表情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解,重组成一幅温文尔雅的脸孔。
打量了眼前之人两眼,然后用一种中平雄浑的声音问道:“水月师妹来我藏剑峰,可是有何要事?”
水月原本肃穆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盈盈施礼后说道:
“昨日见田师兄收了张小凡为徒,师妹心中甚是羡慕;”
“正巧前些日子下山,遇到一个女童,资质甚是出众,便带了回来,”
“今日冒昧拜访掌门师兄,便是打算告知掌门师兄一声,然后便要正式收徒了。”
杨铸眼珠略略转动,然后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师妹既要收徒,收了便是,为何要特意告知于愚兄我一声?”
水田脸上的笑意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些许压抑的兴奋:“我觉得,还是让掌门师兄看上一眼比较好。”
说罢,反手把藏在身后的女童一揽:“雪琪,前来拜见掌门师伯。”
一个容然俏丽可爱的七八岁女童乖乖地跪下磕首:“雪琪拜见掌门师伯。”
杨铸见了女童,脸色大变,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惊骇失神的样子,竟然是呆住了;
水月看着杨铸这幅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疯狂而得意的笑容,也不理会,径直带着女童转身离去,
只有那个女童时不时地好奇回望那仿若石雕的“掌门师伯”;
“CUT!”就在此时,杨铸开口;
然后跑到镜头前看了看镜头回放,感觉还可以,便点了点头,又跑回原位;
………………
“场记计数,《诛仙》第19场,第二镜,5个数后开始!”
“三、二、一,ACTION!”
镜头里,杨铸半晌后才仿佛回了神,咧开的嘴角露出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双目却空洞茫然,仿佛神智依旧在另一个世界里游荡;
缓缓回了回神,脸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出略有些颤抖的右手一招……
“CUT!”
“上道具!”
道具人员把一副画卷送到了依旧保持不动的杨铸手中;
………………
“场记计数,《诛仙》第19场,第三镜,5个数后开始!”
镜头里,一卷有些破旧的画卷出现在杨铸手中,上面布满了灰尘;
他脸上露出一种糅合了期望与害怕的神情,眼神有些躲避,但最终还是略有些哆嗦地打开了那卷画,动作之轻柔小心,仿佛生怕损坏这幅画卷一丝一毫似的;
随着画卷展开,一副笑语盈盈少女的画像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与刘菲菲有九分相似,却也跟刚才那个女童有着七分相同;
杨铸脸上露出无限温柔,眼中却透出无限哀伤,右手轻轻靠近画中女孩的脸庞,却仿佛极为胆怯,怎么也不敢摸下去……
“CUT!”
“这条过了,准备下一场!”杨铸看了看回放,随口对着工作人员吩咐道。
这时候,一旁看热闹的小白兔、林师兄妹和刘菲菲围了过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BOSS……你以前演过戏?”小白兔一脸好奇地问道。
杨铸恢复了那痞痞的样子,任由工作人员帮他取下胡子,随口回答:“没有啊,我之前唯一能跟演戏搭上边的,就是小学二年级六一儿童节的大合唱。”
“杨大大,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听说你也没去参加演员培训啊。”林图一脸不可思议。
“切~!我是导演好不好,既然能指点你们演戏,自己出马演个角色不是手到擒来?”杨铸嗤笑一声,脸上却全是嘚瑟。
“哼~!他肯定是私底下偷偷练习过了,指不定是从去年就开始练了,不然不可能演成这样!”林可染气鼓鼓地说道。
自己累死累活地练习演技,结果演出后被各种挑刺,这家伙平日里懒得跟猪一样,结果一上场就惊爆眼球,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铸心情不错,也懒得怼她,于是盯着她上下打量,不断地摸着下巴,仿佛在盯着一个猎物似的。
林可染莫名紧张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杨铸邪邪一笑:“我私下苦练演技二十多年,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嗯……我在想,是不是该杀人灭口了!?”
众人一头黑线。
小仙女噗嗤一笑:“师父,你才多大啊就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演技,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生戏精?”
杨铸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不带骂人的啊!”
正自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张林忽然走了过来:
“杨导……”
“你戏本上不是写着这一段完了后,你会舞套剑,唱首歌的么;”
“所以……”
“您是不是忘了??”
张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铸咳了咳,脸上一红,其实他倒并不是忘了,只是今天吃瓜群众有点多,他嗓子委实算不上多好,就想着别出丑了,直接把这一段掐了,反正也不影响剧情;到时候再去找个嗓子好点的人唱出来,配到电影里去算了。
旁边的人闻言,纷纷鼓噪起来,尤其是跟杨铸铁熟的那几个,他们可是知道这货的写歌水平,妥妥的一绝,
而今竟然是有杨铸亲自下场一展歌喉这么一出,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是什么样的。
被一堆人鼓怂,杨铸有些下不来,只得悄悄使了个眼色,众人顿时明了;
等十多分钟后,那些吃瓜群众走了七七八八了,杨铸才让工作人员再次给自己贴上胡子,
然后从地上的包里取出一个U盘,递了过去
张林很有眼界地接过U盘,插入一个音响;然后跑过去把大门一关……
杨铸等工作人员就位后,先是补拍了两个动作,
然后拿起一把造型古朴的剑,开始踩着八卦,缓慢而充满韵律地舞动起来,
在杨铸舞动剑身的一瞬间,音响里开始穿出一阵雄浑大气的音乐,
极短的前奏后,杨铸张口,略显沙哑和干涸的男声传出: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遍,细雪纷纷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山巅云如雪,几轮春光蔵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
“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念;”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遗笑忘川一千年,几回知伊返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
歌曲很短,只有三分钟左右,
但一众人仿若电触,曲风的雄浑壮瑰自不用多说,偏偏歌词极尽奢华和缠绵,有几句更是沁入了大家心扉;
而杨铸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好,但那有些沙哑的烟嗓演绎出来,多了一丝苍凉,更有种说不出的哀伤与留恋:
“倾我一生一世念……”小白兔两眼发光,有些痴了
“醉里不知年华限……”林图神色有些复杂;
“几轮春光蔵枯颜?”柳艳有些难受;
“清风不解语?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念?”林可染喃喃自语;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刘菲菲心里有些堵;
一时间,一群人各有神色,看向杨铸的眼光,也是复杂无比……
PS:这首歌是《云荒.只如初见》,其实这才是我古风的入坑曲(貌似暴露年龄了。)
虽然是由“中华一番”的插曲“万里の长城”填词而来,但是当初这词是当真惊艳到我了。
另外,小楼童鞋是我最佩服的古风填词人,改她的词,我压力贼大,并且也改的一点都不好,如果各位书友有更好的句子,我立马更改,
还有这首歌也是小楼为数不多自己下场唱的歌曲之一,虽然她声音有些沙哑,气息比不得专业歌手,但这首歌的味道我认为是唱出来了;
就跟喝茶一样,“茶无绝品,适口为珍;”这句话一样使用于听歌,大家各自喜欢就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卡壳的小仙女
树林里,
身上略显狼藉的潘月明躬身问道:“多谢前辈搭救,不知前辈究竟是何人,但请告知在下。”
脸上虽然恭恭敬敬,但垂下的眼睛里却带着三分防备。
一袭黑袍的陈道敏侧着身子看了一眼潘月明,嘴角扯出一丝略带调侃的讥笑:“你不知我是何人?”
潘月明眼中的犹疑之色更重,咬了咬牙,身子躬的更低:“晚辈确实不知前辈何人,还请示下!”
陈道敏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嘴角的讥讽更浓:
“儒门发现了糊涂,取名叫中庸;”
“墨门发现了糊涂,取名叫非攻;”
“佛门发现了糊涂,取名叫忘我;”
“你们道门发现了糊涂,取名叫逍遥;”
“嘿嘿~!世间万物,糊涂最难,有些事问的太细便是无趣;”
“而有的事……明明知道却偏偏要去问上一遭,便更是无趣了……”
说完,陈道敏悠哉哉地理了理袍子的边缘,用一种闲庭般的步伐开始离去,边走边说道:
“你们青云门,凡事都弄的太清楚,无趣的紧;”
“偏偏出了你这么一个假装糊涂的小子,却又忽然无趣的有意思起来……”
“CUT!”
杨铸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陈道敏先跑来了:“杨导,重来一条,刚才我又不自觉带上我的老习惯了。”
杨铸点点头:“嗯,陈老师,记住,你现在是鬼王,语气节奏和小动作以干练和锋锐为主,不要再带上那种闲云野鹤的潇洒感。”
陈道敏点头,应了一声;
这小子,在片场简直是个暴君,这几日脾气越来越不好,连带着自己这个老前辈都敢甩脸色,昨天连刘菲菲这么乖的小姑娘都被骂哭了,简直不当人子!
但没办法,当演员的,在片场天生矮上导演一头,况且当演员的没演好,被骂被甩脸色,谁也掰不出半个理由出来。
哎……看样子,又要请全体人员喝肥宅水了,陈道敏哀叹一声,有些灰溜溜的跑回镜头前,准备重拍一遍了。
…………
杨铸坐在镜头后面,心里颇烦;
一开始拍摄非常顺利,各个演员表现的都很好,自己差点以为可以在一个半月内拍完了;
谁料到剧情推动到一半的时候,作为女一号的小徒弟竟然卡壳了;
而卡壳的原因也让他非常无语,竟然是她看着潘越明的眼神,没有半分爱慕欣赏之意;
这下子就让杨铸抓头了,陆雪琪与张小凡的感情线是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与那些专门浪费胶卷拍男女主角的情节不同,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关系到后面剧情的逻辑自洽的;
一旦演不出来,观众看到后面就会觉得特别别扭。
不过对于此,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说教吧,眼神动作是有了,但那神情完全不对味;
你说让她自己悟吧,这丫头对男女感情就是一张白纸,连爱情小说都没看过两本;
你说逼吧,这两天已经骂哭了她好几回了,但依旧是屁用都没有;
哎……总不能让她现在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吧?
且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就算来得及,估计事后也会被刘妈提着菜刀追杀八千里。
“呼……”杨铸头疼的紧,靠在导演椅背上使劲地揉太阳穴。
“BOSS……别心烦了。”小白兔特意拿了一瓶冰镇后的乌龙茶过来,希望这瓶镇了一晚上的饮料能给他消消烦。
杨铸拿过乌龙茶,一口气灌了半瓶,心头的火才勉强压了下去。
随眼一瞅:“那个小丫头呢?怎么,不敢出现在片场了?”
小白兔心中翻了个白眼,就你那火爆脾气,两天骂哭人家三回,人家哪有胆子出现在你面前?估计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手脚发抖了。
当下想了想:“要不……我今天的戏暂时压一压,去跟她交流交流怎么演?”
杨铸哼了一声:“这么多准备工作都做了,你说不演就不演啊?”
小白兔顿时不敢说话。
杨铸深深吸了两口气:“算了,耽误就耽误了,谁让她是女一号呢,”
“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要是她还没有进步,你们两个的帐一起算!”
小白兔张开嘴,欲哭无泪,这怎么又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让那个完全一张白纸的小仙女演出脉脉含情的表情,简直比登天还难好不好?
不过想了想,自己好歹也是刘菲菲事实上的师娘,那个炸药男就那么一个徒弟,自己不上心也说不过去;
至于连坐追责……听天由命吧!
哀叹一声,小白兔一脸赴死表情,施施然而去了……
………………
第二天,
杨铸不满地看着面前仿佛小鹌鹑的刘菲菲:“还没开演呢,你紧张什么?”
小仙女一哆嗦,颤颤巍巍地看了自家师父一眼:“对……对不起!”
看着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杨铸扶额,
半晌后,他才挤出一丝笑容:“菲菲,不要紧张,只要你正常演,师父不骂你好不好?”
小仙女面色苍白:“好……好的。”
心里却说:师父,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过了足足十分钟,刘菲菲的情绪才总算控制了下来。
杨铸拿起扩音器:“各部门准备!”
“《诛仙》第61场,第6镜,第13遍,ACTION!”
石洞里,
潘月明脸色有些青黑,喘着粗气,从粗大的道具蛇身里挖出一枚蛇胆;
略一犹豫,便丢给了旁边有些萎靡的刘菲菲。
刘菲菲看着面前的蛇胆,抬起微微发青的的小脸,神色虽然平静,但眼睛中有掩饰不住的讶异:“为什么要给我?”
潘月明艰难地笑了一下:“你是我师妹。”
刘菲菲认真地看着他:“可是我修为比你高,还能撑两个时辰,可是你……”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最多只能撑两刻钟了。”
潘月明咧了咧嘴,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只是催促了一遍:“吃吧,刚挖下来的蛇胆,解毒效果最好。”
刘菲菲看着他,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可是我吃了,你很有可能再也等不到第二条蛇的蛇胆了。”
潘月明有些艰难地侧了侧身子,微微喘着粗气:“我看这石窟里本来也不太可能有第二条琴蛇;”
刘菲菲脸色变了变,眼中的不解之色更浓:“那你还把蛇胆给我?”
“师傅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你……不怕死么?”
潘月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啊……整天就师傅来师傅去的,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么?”
刘菲菲不语,眼中却出现了一丝迷茫;
潘月明见状,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我……自然也是怕死的;”
“可是我后来想了想,我这人自小不幸,父母和全村乡亲都死于非命,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后来进了青云门,好不容易有个怜我疼我的师姐,她却喜欢上了旁人;”
“在师姐眼中,我只是个跟着她屁股后面转悠,需要她保护的小弟弟,”
“在师母眼中,我只是个爱闯祸,整天需要她帮忙收拾尾脚的顽童;”
“在师父眼中,我只是个进门十年,却依旧只在意动期打转的没出息弟子;”
“而在师门眼中,我只是个用数百条人命换来一丝机缘的累赘……”
“从公来说,我实力低微,只是因为掌门师伯因为愧疚,不得已收入门下的小弟子;远远比不上你这位千年一出的天之娇女对宗门有用;”
“从私来说,你有个疼你的师父,还有许多亲你爱你的师姐;”
“而我……如同一粒角落里的尘埃,在世上早已了无牵挂,即便是我去了,想必也是无人发觉;”
“不,也许师姐若干年后会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说到此处,潘月明虽是笑着,脸上却满是自怜与悲戚,只有提起师姐时,脸上才会闪过一丝温柔。
刘菲菲怔怔看着他,眼神逐渐泛出一丝怜悯,这丝怜悯逐渐演变成一丝温柔,
半晌,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不,这世上终究还有另一个人会在乎你的……”
她抬起头看着潘月明,眼中的神色……
嗯……好吧,她就这么仿佛关爱残障人士的一直温柔着。
“导演,可以停了么?”潘月明有些不确定地举手;
对面的小仙女早就因为下面演不出,五官皱在一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
“CUT!”
杨铸无奈地瘫倒在导演椅上了。
“师……师父,对不起,我还是没演出来。”小仙女小心翼翼地走到杨铸身边,声音里带着颤音。
杨铸看了看她煞白的小脸,无奈地摇了摇手,继续瘫在椅子上。
“师父,要不……要不你骂我吧”小仙女见到杨铸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急的快哭了出来。
“不骂你,这不是你的错。”杨铸有气无力地安慰道。
整个片场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所有人就在那等着,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开玩笑,自家导演连骂都不肯骂了,这完全是要终极爆发的苗头啊,这节骨眼上,谁敢冲火山口?
………………
足足半小时,杨铸忽然眼睛一亮,要来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中间还不时停下来苦想,仿佛要把那些字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似的。
一众工作人员见到自家导演这幅样子,纷纷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有解决办法了。
小仙女见状,也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师父这样子,肯定是找到了什么好办法了吧?
向来对自家师父信心爆棚的小仙女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想要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杨铸嗖地一下把纸藏到身后:“你现在不能看,看了就没效果来。”
刘菲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杨铸叫来了几个副导和龙飞魔工的技术人员,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半天,这才散去;
工作人员开始在绿幕前开始搭建起什么东西起来;
而化妆师则是走过来,给杨铸换装和化妆,另一个化妆师走来,给刘菲菲重新换妆;
足足一个半小时后,场中的布景才完成;
刘菲菲仔细看去,仿佛是一个通往高出的石阶,其余的却看不出什么来;
一身道袍有些破烂的杨铸招了招手,示意刘菲菲过来;
“菲菲,为了你能入戏,我可是又加了一截戏,”
“嗯……是加在结尾处的,我来和你搭戏;”
“你记住了,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走那道石阶,全程你用押送魔王的态度盯防着我,然后右手不要离开你的剑;”
“记着,从踏入第三道石阶开始,你一定要背对着镜头,不要被拍到你的脸,听到没有?”
小仙女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心里愈加好奇,这么简单的一出戏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把两片美瞳放入杨铸眼中,
瞬间,杨铸双眼便变成了充满杀意和魔性的血红色,照了照镜子,发现中间的黑色瞳孔没受影响,杨铸点了点头;
示意张林再度坐上导演椅后,杨铸便闭目酝酿了一会,然后打了个OK的姿势;
“《诛仙》,结局加场,第一镜,ACTION!”
随着场记人员的打板,杨铸的气场随之一变,
他身子略略前躬,身上的肌肉绷紧、颤抖,仿佛一只随时择人而噬的猛兽;
脸上的肌肉不断轻微痉挛,但又瞬间恢复,周而复始,仿佛在用莫大毅力锁着心中的那头恶魔;
赤红的双眼,瞳孔不断地收缩,杀气外泄,仿佛疯魔;然后又迅速地回归正常,流露出一丝悲哀和解脱……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吃力地踏上第一阶“石梯”;
转头望了一眼身边如临大敌的刘菲菲,杨铸眼中的疯狂之色稍减,回归正常的神色中,多了一丝缅怀;
随着踏入第二台阶,杨铸疯狂的时间逐次递减,而恢复正常的时间逐渐增多;
再一次看向刘菲菲,脸上多了许多如水温柔,眼睛却恍惚起来,仿佛飘入另一个世界;
在踏入第三台阶时,杨铸忽然开口了,用一种苍凉而写满怀念的语气,念了一首诗……
三分钟后;
小仙女失魂落魄地走了下来,小脸上满是红晕;
一旁观摩的众人也是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后,林图率先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内含一丝春水,时不时偷偷瞄上自家师父一眼的小仙女,
又看了看一脸嘚瑟,却对自家徒弟偷看视线一无所知的杨大官人,
一丝忧虑涌上心头,
应该,不会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回家
刘菲菲仿佛开了窍,一下子找到了感觉;
接下来的拍摄,势如破竹,文戏部分竟然没有需要重拍超过三遍的;
一个月后,电影终于杀青,这个进度有些超出了杨铸的想象;
仔细想来,这么大投资的电影,正式开拍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杀青,这效率,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快枪手了吧?
一顿丰盛无比的杀青宴后,被折腾了大半年的演员们,总算可以躲回自己熟悉的小被窝里扎纸人了……
………………
帝都,
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的杨铸站在家门口,正打算冲进去睡他个天昏地暗,
结果刚一打开门;
“嗯~~~~~~”
一阵说不上感觉的臭味传来,虽然并不浓烈,但这滋味……够挑战人的嗅觉神经的。
循着味道来源处寻去,
打开冰箱,却见保鲜室里的番茄、南瓜、黄瓜等蔬菜,全部烂成了一滩黑泥;
杨大官人扶额,当初从张大导剧组“逃亡”的时候,走的太匆忙,竟然忘了处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了。
已经累的不想动弹的杨铸想都没想,直接摸出了电话拨了出去……
…………………
小白兔挂了电话,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对着还在收拾房间的柳艳说道:“师妹,走吧,去做苦力去。”
柳艳抬头,满脸的问号,
小白兔没好气地说:“BOSS大人有令,找人去帮他清理房间。”
柳艳有些莫名其妙:“打电话给家政公司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让我们去?”
小白兔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是因为……BOSS家中的案发现场有些不堪入目,不好意思请家政。”
顿了顿,跑过去搂了搂柳艳的肩:“本来BOSS只叫了我一个人的,可是我一个娇弱女子哪里干得了那么多活,师妹……你就帮帮我,帮我分担点嘛!”
柳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我不是个娇弱女子似的。”
小白兔讶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平日里自称女汉子么?”
柳艳撇了撇嘴:“那只是自称好吧?”
挺了挺胸,骄傲地说道:“你见过这幅模样的女汉子么?”
小白兔顿时眼红,扑了上去,狠狠探出魔抓……
打闹了一番后,小白兔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下了楼,柳艳则是死死把胳膊护在了胸前,跟在后面。
“咦?师姐,你去药店做什么?”柳艳好奇地问道。
“买口罩啊!”小白兔理所当然地说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估计BOSS房间里现在处于中度生化污染,进去后记得小口呼吸。”
柳艳一头黑线,有这么夸张么?难不成是卫生间水管炸裂?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有些发黑;
“咦?不是要去BOSS家么,你往生鲜超市走干啥?”
小白兔掏出手机,一边看着信息,一边在菜架上扫来扫去,没好气地说道:“那个黑心的资本家懒得出门,让我们带点菜上去帮他做饭,最可恶的是,竟然指定了菜品;”
“啊~啊~!”
“这个禽兽,竟然想吃回锅肉!?”
“还有红烧排骨!?”
“竟然全是这种油腻的菜品,简直不可原谅!就不知道体谅体谅这边还有两个需要保持身材的美女么?”
小白兔有些抓狂地大呼小叫,很是吸引了店内的一众大爹大妈;
柳艳面无表情地说道:“师姐,抱怨之前,请先擦掉你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
一番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劳作后,小白兔取下口罩,皱起鼻子闻了闻,然后又打开空气清新剂在各个角落喷了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躺在沙发上眯眼的杨大官人,有些无语地说道:“BOSS大人,我也算佩服你了,刚才这屋子里臭成什么样了,您老人家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打盹?”
杨铸懒懒地哼了一声:“闻久了,也就不臭了。”
小白兔翻了个白眼:“要是哪天你厕所管道炸裂了,您老人家依然能这么淡定,该吃吃,该睡睡,我才是真的服了你。”
杨铸嘿嘿一笑:“这有什么,想当初我小的时候,每逢过年,一群小伙伴经常偷了家里卤好的鸡爪啊猪蹄什么的,怕被父母抓住抽条子,于是便跑到公厕里一起分享;”
“老式的公厕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没有水冲的那种,一排人蹲在坑位上啃鸡爪,嘿嘿,味道贼香~!”
“嗯,当时还搞了几次家庭卤菜品鉴大赛,最后一名可是要被鄙视的。”杨铸一副怀念的模样。
小白兔听到杨铸描述的场景,五官紧紧皱在一起,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杨铸看着她的小脸,顿时来了精神,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把发酵后大便的味道稀释几千到1万倍,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是你们女人常用的香水味道;”
“所以……就算厕所水管炸裂,你把它想象成香水浓缩液就成了,指不定还能感觉到迪奥的香味哦……”
小白兔脸色煞白,再也忍不住,跑到厕所的马桶里呕吐起来。
杨大官人见状,顿觉神清气爽,身体里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嗯……把自家小白兔叫过来,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杨大官人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想到……
………………
“师姐,你身体不舒服?”柳艳看着脸色发白的小白兔,有些关切地问道。
神色委顿的小白兔摇了摇头。
“哦,你师姐她是在尝试休克减肥。”杨铸夹起一片五花肉,美滋滋地嚼着。
小白兔有气无力地朝他丢了个仇恨的眼神。
“不错,柳艳你的手艺快赶得上小餐馆的大厨水平了;”杨铸扒拉了几口米饭,称赞道;
柳艳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客套一下;
杨铸接着说:“就算你哪天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开个苍蝇馆子也饿不死你。”
柳艳额头一道黑线,这算是赞扬??
杨铸看了看她有些僵硬的笑容,有些奇怪:“放心,到时候我会经常光顾的!”
柳艳呵呵,使劲控制自己即将爆裂的青筋,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是赞扬,这是赞扬!
足足十秒钟后,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好的,到时候一定多备一点杨总喜欢的菜单。”
杨铸有些疑惑的侧了侧头,刚才好像听到了磨牙声?
心满意足地连啃几块排骨,杨大官人看到一筷子都没伸过的小白兔,关心的问道:“万静,你怎么不吃?”
小白兔挤出一丝笑容:“我不饿。”
心里却恨不得咬上他两口,老娘为什么没胃口,你不知道么?
杨铸扫了扫桌上的菜,恍然大悟:“哦,你肯定是嫌弃这些菜太油腻了,所以没胃口。”
想了想,夹起一只买来的五香鸡爪放在她碗里:“吃这个,这玩意没什么肉,吃起来也不腻。”
小白兔怔怔盯着碗里的鸡爪,脑中不由自出出现了老式公厕里,那一堆堆的黄褐之物,
顿时抑制不住胸口的翻滚,再次跑到厕所里狂吐起来。
杨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趴在马桶上的位置,对着柳艳说道:“你师姐她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柳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厕所”这两个词,
强制忍住自己爆棚的吐槽欲,
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她在尝试催吐减肥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有杀气!
办公室里,刘妈有些疑惑的看着对面的杨铸,有些想不通,这小子昨天才回到帝都,今天就急匆匆地把自己叫来是为了什么;
“刘女士,现在展示你实力的时候到了!”杨铸满脸正经,语气激昂,一副组织上做战前思想工作的模样。
刘妈虽然也跟杨铸打了不少交道,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他时不时抽抽的样子:“杨先生有话请直说。”
杨铸嘿嘿一笑:“是这样的,这部《诛仙》拍完后呢,我在脑子里过了过,如果想要完美展现剧情效果的话呢,140分钟是跑不了,就算去掉一些边角,130分钟也是必须的,所以……”
“你懂的。”
刘妈听了后直皱眉:“你是想让我去说服各大院线,让他们接受这么长的版本?”
杨铸点点头。
刘妈经过近一年的锻炼,早已不是当初对电影行业一知半解的门外汉了,对于一般的电影,院线只肯接受90分钟以内的拷贝,
对于口碑好的大片或者特别看好的电影,这才愿意接受120分钟以内的拷贝;
至于120分钟以上……
除了上面压的任务,几乎没有任何院线愿意接受这么长的电影;
无他,利益使然而已,
想想看,引进90分钟的电影,院线每块荧屏至少也能排播8次,而120分钟以上的电影只能排播6次,
更何况别忘了,院线的高峰观影阶段是晚上6点到11点半,播三轮的90分钟的普通电影和播两轮120分钟以上的电影,中间的收益差别,可不是看着这么简单。
………………
“我回去尝试沟通,但是……你最好别有太大期望。”刘妈对杨铸说道。
杨铸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呵呵一笑:
“忘了给你说了,菲菲这部电影里的角色,其魅力是跟电影时长呈正比的;”
“在我的评估看来,如果是140分钟的完全版的话,菲菲的表现力是A+级;”
“如果是130分钟的话,那就是A级;”
“但如果是90分钟的阉割版本的话,表现力最多是略略超过B级,也就跟一般电影的女主角差不多。”
刘妈陡然变色,声音都尖锐了不少:“当时你怎么不说!??”
杨铸一脸纯良:“我以为你能拉到5个亿的投资,怎么都能搞定这些小事的。”
刘妈死死咬住牙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这小子的脸皮;
拉5个亿的投资跟挑战院线的潜规则是一码事么?
你以为院线就只靠着卖爆米花和票房分账赚钱?
刷数据也是他们……
额,不好,有只螃蟹在旁边晃来晃去,眼尖的刘妈立即停止自己想下去。
………………
“好~!我会尽力的!”刘妈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杨铸;
百里行九十九里半,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在这紧要关头,她怎么说也不可能妥协,大不了到时候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
杨铸看着她不住跳动的青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嘛,大家都是为父为母的,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使力;
“放心,这部电影里,菲菲的表演很出彩,到时候你不会失望的”杨铸笑的很惬意。
刘妈当然知道,几次探班,她自然看得出自家女儿在造型、台词、人设上有多受优待,
再加上自己观摩的几场戏,菲菲的表现可谓是让她眼前一亮,跟之前的那部《武功之王》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
要不是以为这个,你以为凭她的性格,会面对着杨铸步步退缩?
想到自家女儿很有可能凭借这部电影大放光彩,刘妈胸中涌动的气息才总算平复了下去。
“对了,菲菲那丫头呢,怎么今天没来?”杨铸聊完正事,这才注意到小徒弟竟然没有跟着自己的母上大人,这可是稀罕事。
“菲菲回来后,精神不是很好,所以今天就没过来了。”刘妈眉头有些皱起,脸上笼上了一层乌云;总觉得自己女儿回来后,神情有些怪怪的。
“哦,连续折腾了大半年,也够她受的了,让她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杨铸没多想,谁还真是个铁人啊?
刘妈瞧了瞧杨铸,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菲菲在剧组里……有没有跟谁走得很近啊?”
杨铸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好像没怎么听说,如果非要说的话,好像也就跟万静、柳艳、林可染她们走的比较近吧。”
刘妈皱眉,仔细看了看杨铸,发现他并不是在装傻,这才有些无奈地说道:“我问的是,她有没有跟哪个异性走的比较近,或者相处的时候,表现的有些不正常。”
杨铸这才明白刘妈的意思,心想这娘们够过敏的啊,自己女儿才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年,就整天胡思乱想,
那个小丫头才多大,连爱情小说都没看过两本,屁都不懂,这就担心她“早恋”了?
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哦……异性啊,让我想想;”
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番,然后一锤腿:“想起来了!”
刘妈顿时摈弃凝神;
“嗯,菲菲在剧组的时候,好像跟刘勋老师接触的比较多;”
刘妈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有,跟陈道敏老师接触也挺多。”
刘妈有些犹疑,但是终究没放在心上;
“嗯,其余的嘛,跟林图接触的也不算少;”
刘妈神色一凝,但想了想,大华投资的太子爷听说已经有对象了,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地来招惹自己,旋即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哦,对了,她跟潘月明演的是对手戏,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蛮长的,好像也挺谈得来!”
刘妈闻言,瞳孔一缩,
潘月明??
那个口碑极差的“渣男”?
想起娱乐圈里那么多“因戏生情”的明星,不由地心乱如麻;
自己不怕那些所谓的“金主”、富二代和高干子弟,却最怕这种对自己背景一无所知的小瘪三。
但是……潘月明年级比菲菲大不少,又离过婚,自家女儿应该不会看上他吧?
但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这年头,单纯的少女最容易被那些中年男人哄骗,老牛吃嫩草的事情还少么?
自己女儿根本没有什么跟异性打交道的经验,那个潘月明想必也是嘴上蜜里调油的渣男,菲菲一时不察,被哄的神魂颠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刘妈顿时再也坐不住,魂不守舍地跟杨铸道了个别,匆匆忙忙地走了;
杨铸看着刘妈那充满杀气的背影,
肚子里笑开了花;
哼哼~!老潘啊老潘,你不是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佛系青年么,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丫的对着这老女人,还能佛系的起来不?
嘿嘿,以刘妈的行事方式,在没彻底查清真相之前,是不会动用最后手段对潘月明进行毁灭打击的,更何况这种本身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不过,各种旁敲侧击的敲打和试探,肯定是少不了的;
嗯……至于会不会对潘月明的精神造成永久性创伤,
管它呢!
生活无聊,这几个月就权当看戏找乐子吧!
………………
某处房间,
正在抱着吉他随意拨动着的潘月明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寒,
“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的老潘,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
“莫非是空调开太大了?”
某个无辜的受害者,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有龙虾吃的一天
一个星期后,
杨铸也懒得管刘妈究竟是不是真的能搞定院线了,直接把剪出来的140分钟版本的影片丢给龙飞魔工;
赵昊看到丢过来的原片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拿错版本了;
杨铸很淡定地告诉他,就按照140分钟的版本加特效就行;
一时间,这个眼镜男看着杨铸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尊金灿灿的大佛。
杨铸嘚瑟地翘起二郎腿,反正预算足够,又不是自己的钱,不花白不花,那就可劲造吧!
但只有一个要求,最多三个月,所有的特效必须做好!
赵昊一脸鸡血地保证,从今天起,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扫地阿姨,吃住就全在公司了;哪怕熬光所有头发,也绝对保证在三个月内把所有的特效不打一丝折扣地做出来!
………………
手上的任务分出去后,杨大官人便恢复了混吃等死的生活状态;
每天不是抱着他宝贝的“沙漠之舟”泡茶喝,就是小试牛刀,整天对着跑来蹭茶喝的林氏兄妹怼来怼去;
“BOSS,今天的中午饭是什么?”围着围裙的小白兔走过来问道。
嗯……自从上次在员工公寓里见识到了柳艳和小白兔的手艺后,每逢工作室没事,这两位可怜的艺人就沦为厨娘了,
为此,杨铸还非常大方地从林大太子的腰包里掏了两大万,在办公室改造出了一小间厨房;
什么,你说为什么要从林大太子兜里掏钱?
很简单啊,这货整日来蹭好茶喝,不得贡献点大米啊?
“嗯……米豆腐怎么样?”杨铸又在奇思妙想。
小白兔面无表情地说:“帝都的水做不出来米豆腐,再说,贵州粳米、稻草灰、大铁锅,我们都没有,根本做不出来。”
“双椒辣子鸡怎么样?我上次吃过一次,辣的好过瘾!”林大太子两眼放光。
柳艳可怜兮兮地在一旁说道:“林总,我现在不能吃辣的……”
林大太子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位存在感极弱的“歌手”。
“哼~!那些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香煎大澳龙,再配上怀石料理!”林可染高高举起手。
杨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求求你放过这两小只可怜的艺人吧,她们的厨艺补贴只有2000元/月,”
“如果她们有能力去做怀石料理,早就转行去做岛国料理店的大厨了!”
“再说,一只大澳龙多少钱?你这个只会蹭吃的家伙就饶过我干瘪瘪的钱包吧!”
林可染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你现在怎么也是个有些名气的导演了,就算不算《诛仙》,赚的导演费加票房分成加起来没有三千万也有两千八百万了,怎么请我们吃个龙虾还这么扣扣搜搜的。”
杨铸一脸愕然,朝小白兔看去:“万总监,我的私人账上有这么多钱?”
小白兔有些无奈:“BOSS,你就从来不去看你手机短信的么?光《生化危机》,您老人家的票房分成就有3100多万,当时钱一到工作室账上,我就给你划过去了的。”
杨铸心想,每天那么多垃圾短信,不是推销保险就是各种卖房卖理财产品的,谁耐烦去看啊。
于是露出惊奇的表情:“原来手机还可以看短信啊,我以为手机只能用来打电话呢!”
众人无语,您老人家还能装的再假一点么?
林可染露出嫉妒的表情,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拢共才两万块呢,加上两部电影的片酬,现在自己的卡上拢共也才200多万,这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就三千多万了;
于是说道:“你都这么有钱了,一只龙虾不是小意思?干脆每人一只龙虾吧!”
杨铸一脸惊恐:“想都不要想!还每人一只龙虾,你干脆杀了我吧!”
顿了顿,脸上一副肉疼的表情:“这样吧,我就出回血,请你们吃一顿湖底捞火锅!”
想了想,追加了一句:“先说好,涮羊肉不能超过八盘!”
林可染被噎的一口气没上上来:“你这人这么这么抠?吃你点龙虾怎么了?”
杨铸切了一声:“知足吧你,我一年拢共也就敢去消费三次湖底捞,这都超预算地请你们吃了,你还要怎地?”
“要知道,我每个月的生活预算,拢共也就4000大洋!”
柳艳在一旁小小地惊呼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就4000块?”
难怪她惊讶,在帝都,4000元的生活标准也就是刚毕业大学生的水平。
杨铸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大华投资的一个基层小员工,公司每个月就给我发6000块的底薪,这不每个月还得还2000的房贷么。”
林可染额头的青筋鼓了鼓,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基层小员工?咱要点脸成么?
柳艳则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杨总,不是你刚赚了3000多万么,怎么不过得好点?”
杨铸哀叹一声:“那些钱可不敢动,那可是我的老婆本啊!”
小白兔脸上一红,甜滋滋地垂头不语。
林可染则是嗤笑一声:“哟,3000万娶个老婆?我们杨大导看中了哪个一线大明星,说来听听?”
杨铸看了看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表情,心中有些不爽;
于是撇撇嘴:“忘了说了,我不是赚了3100万么,其中3000万是存着以后娶老婆用的,”
“剩下的100万,则是等你以后穷的快上街要饭的时候,打算支援你的。”
林可染狠狠呸了一声:“你才会穷的上街要饭!”
杨铸哼哼一笑:“本来你乖乖地当个混吃等死的大小姐,倒也也不至于上街要饭,但你好死不死地听了某人鼓怂,非要展现展现自己的商业投资天赋……那就很不好说了。”
“某人”脸色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说道:“杨大大,我妹妹在投资这一块,还是很有天赋的,应该不至于你说的这么惨吧?”
杨铸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某人的妹妹:“就她,还叫有天赋?趁着你爸还能动弹,你们老林家赶紧找个儿媳或者女婿来培养培养,”
“要不然,等你爸一退休,大华投资落在你们兄妹手中,十年之内,必然玩完!”
林可染仿佛一只发怒的小母狮:“你这乌鸦嘴!你才玩完!”
杨铸笑了笑:“听说你年初的时候,很是笃定地申报了几个项目,让魔都分部战资了两家网站,还有不少的交叉持股?”
林可染听起对方谈到这事,像一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扬起下巴:
“没错,三个都是南极熊集团旗下的,一个是主打交友的视频网站,模式有点像油库;一个主打C2C的电商平台,模式有点像大盗网;”
“就在上周一,这两家网站的数据报表已经出来了,仅仅半年时间,视频网站的估值就从27亿上升到了39亿;电商平台的估值更是从103亿上升到了169亿!”
“别的不说,就从绝对值来算,我这次投资,怎么也算得上出彩了吧?”
杨铸听完后不为所动,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盯着林可染看,看的她心里发毛;
过了半晌,杨铸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大小姐,我算服你了,我也服你爹了。”
林可染有些炸毛:“你什么意思!还有,你扯上我爹做什么!?”
杨铸撇了撇嘴:“我不服你爹不行啊,想想看,跟南极熊集团下面的子公司进行战略投资,这么大的事,总归需要得到你爹的同意才行,是吧?”
林可染点点头:“那是自然,我爹他不反对。”
杨铸用一种关爱残障人士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喽,我必须要佩服你们父女两。”
看到林可染脸色涨红,就要发飙,杨铸压了压手,示意她听完。
“首先,咱们大华投资的战略投资的基本框架和条款,我是熟悉的,想必跟南极熊麾下的这两家子公司签的合同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尤其是追投条款和荆棘条款,是吧?”
林可染点点头。
“所以,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上市,至少十年内,大华投资无法抽身,是这意思吧??”
林可染又点点头。
杨铸喝了口茶:“所以……这就是我说你完全没有投资天赋的原因。”
几人听的一头雾水,心想,这是什么跟什么,我怎么感觉不出来一点逻辑?
杨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拿出小仙女上次送的雪茄,让小白兔帮他处理,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首先,这种战投项目跟一般投资不一样,是需要跟庄和充当打手的。”
“所以,摸清楚项目前景和盈利模式就至关重要。”
“可能你们当时觉得,南极熊集团是做网络初世代社交平台出身,本身有海量的用户,可以分流到这两个项目上,让他们茁壮成长,是吧?”
林可染点头。
“然后,我估计他们会给你大吹特吹什么生态圈,什么闭环之类的商业模式是吧?”
林可染惊讶地看着他,这都知道?
杨铸笑了笑:“你们啊……什么时候才能看本质,而别去听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可染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安,而这家伙接下来说的,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杨铸接过小白兔炮制好的雪茄,悠哉哉地抽上一口后,说道:
“在互联网行业里,你们首先要明白,目前的盈利来源只有四种;”
“第一、广告;”
“第二;电子商务;”
“第三;游戏;”
“第四、用户付费。”
“你别管以后南极熊是不是会形成闭环的商业生态圈,我们就你投的这两个项目来说;”
“首先是你那个山寨油库的视频交友网站,你想过两个问题没有?”
“第一,它在十年内,能有什么看得见的、稳定的、输入量足够的盈利模式。”
“通过后台大数据甄别更详细的用户信息,从而在上面分类打广告?”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种玩法,哪怕只以这个项目的收支平衡为目标,铺天盖地的广告介入量也足以让它在三年里被玩死!”
“把它变成第三方游戏接入端口?”
“这种形式的网站,如果不是主推自己的游戏,它在保证客户粘度的情况下,又能推荐几个游戏?又能获得多少抽成?”
“如果是自己研发的游戏,盈利大头依然是开发游戏的另一个子公司,你又能分到多少羹汤?”
“第二、这种类型的项目,你们想过后期需要追加的费用没有?”
“别忘了视频和图片可不是文字,随着手机像素越来越高,每张上传的照片和视频的容量也越来越大,如果项目没推起来还好,如果真推起来了,光每天新增服务器的需求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别忘了随着数据的增多,安全、大数据甄别、算法在内的一些后端服务所产生的人工费用也是贼大的一笔开支。”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推的越好,你们需要亏追的钱越多!”
“至于最后能不能上市,或者上市后脱手的钱能不能弥补你们亏追的钱和基于成本,那就要看天意了;”
“一句话,当项目正式运行一两年后,别人就很容易摸透你的老底了,别把其他人当傻子。”
………………
“如果说第一个项目至少在引流和数据方面还算有些价值的话,第二个项目就非常可笑了。”
“在互联网界,有句话,你们一定要搞清楚;”
“越坦诚、越清晰的项目,就越能提高消费者的粘度;”
“传统商业有一句类似的话,就是越清晰、越单一的定位诉求,越容易获得客户青睐。”
“这几年互联网的爆发你们也看在了眼里;”
“仅仅几年,大众从互联网上接触到的各种信息,可能就已经超过了他现实世界中,半辈子所接触到的信息数量;”
“而随着互联网滚雪球式的发展,未来几年里接触的信息就会更多,”
“想想看,那时候大家在海洋般的无数信息里,会产生怎样的选择偏好?”
“那必然是越清晰、越直接的网络商业项目越容易被接受。”
“所以,对于立足长久的互联网项目来说,坦诚,能大大降低组织交易成本;”
“而你那个C2C的项目,在这一块简直经不起推敲。”
“很简单,也许项目的出发点是好的,打算推动用户之间的进一步互动,并且通过提供一些小商机来提升平台关注度和客户粘度;”
“可是,既然是C2C,按照咱们现在国情来说,监管这块必然不会很严,漏洞也是一大把。”
“所以你想过没有,人的本质是贪婪的,”
“当一个平台展示出能赚钱的商机,却又缺乏监管,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在犯错成本极低的情况下,必然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假冒伪劣产品会在短期内迅速增多,极大影响用户体验;”
“第二,打着个人名义,实则是商家的群体数量会极大增加,通过自身的经验和实力,吃透你项目的算法,霸占优质商品橱窗位,最终让绝大部分真实的个人卖家销声匿迹。”
“当这些情况出现常态化的时候,消费者也不是傻子,你猜他们会怎么看这个平台?”
“他们对这个平台唯一的看法就是……这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平台。”
“要知道,现在大家对于互联网上的商业行为还是非常谨慎的,一旦这种认知深入人心,不管你上面卖的东西好不好,大家都会下意识地产生防备心理。”
“有了这种心理,你猜你的客户粘度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个项目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说,假如你选一个B2C或者B2B,甚至是F2C的项目,我都不会这么看低你……”
“记住,现在是互联网的野蛮生长阶段,能解决大众的信任度问题的项目,才是有基本长远发展空间的项目,而监管机制这块,才是你忽略的重点。”
………………
讲完后,杨铸悠悠地继续腾云驾雾;
而林可染则是小脸煞白,她原本以为自己投了两个大有潜力的优质项目,为此还沾沾自喜,可是听完这个腹黑男的一席话,她才惊觉,自己是投了两个坑,还是深不见底,不得不跳的那种。
一旁的林图脸色也非常不好看,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有些急迫地问道:“杨大大,那这两个项目有什么拯救的方法没有?”
杨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第一个项目嘛,倒是有几分可能,但很可惜,项目主导权不在你们手上,说了也白说;”
“第二个项目嘛……还是洗洗睡吧。”
林可染猛然抬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急问道:“杨大大,你说第一个项目有几分可能,能不能告诉我,我试着与那边沟通一下。”
杨铸看着她有些发白的小脸,终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说了也白说,也罢,我就告诉你吧,就当为你们开拓一下思路吧。”
敲了敲桌子,林可染很自觉地端起公道杯,给杨铸的手工杯注上茶汤。
杨铸满意地点点头:“很简单,通过做局引导的方式,付出巨大的时间和资金成本,把第一个项目变成团体优质主创内容和个人生活展现的分享平台;并逐渐打造和沉淀一批高质量的KOL。”
林可染有些疑惑:“你前半段说的,不是跟这个项目当初的初衷差不多么?”
杨铸撇撇嘴:“咋一听差不多,但实际上差的海远去了。”
“你们的想法无非就是通过一些小激励的方法,打算让这些个人用户自我创作优质内容,从而慢慢提升整个网站的作品水准呗。”
林可染点点头。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全华夏,有多少用户能创作优质内容?又有几个人能才华横溢到持续输出优质内容?”
“而且,如果只是被动地等待他们创作优质作品,要积累到一定量的情况下,必然要耗费不少时间;你想过其中的时机风险没有?”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你们暂时分三步走;”
“第一步,肯定是蓄水引流;”
“你们先拿出一大笔钱来,雇佣一大批摄影工作室或者爱好者组织,按照南极熊的原始大数据,分类拍出各种各样年轻人可能喜欢的精彩视频,搞笑类的、专业知识类的、炫酷类的、吃货类的……林林种种,把它们持续地、足量地投放到网站上去。”
“这个过程一定要持续进行,少则半年,多则1年半;”
“这样的好处是,一来可以保证大家点开网站后,能马上看到优质的内容,并且每天都有新精彩,从而提升初期的客户粘度;”
“二来则是通过大数据收集,重新梳理和逐渐精确这些用户的真正喜好;”
“三来是通过政策补贴,吸引大批工作团队入驻,持续输出优质类容;”
“四来是让个体用户受到启迪,进行模仿、再创作,并逐渐真正参与到内容制作和共享的过程中来,并通过算法把他们的作品主动推送同类爱好者人群中去,通过点赞、留言互动等行为,提升他们的成就感和沉溺感;”
“五来是持续地输出高质量视频作为壁垒,避免同类平台过来抢流量;”
“等到主动的也好,被动的也好,有了足够多数量的高流量内容创作者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KOL;这个平台的基层生态链就已经初步成型了,即便你们减少内容输出,观众们也有了足够的可看内容了;”
“这个过程里,你们一定要把绝大部分精力用在KOL群体的培养,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做传播的都知道,大众的价值形成都是从上而下的,只有依托于这些KOL对用户的心理征服,你们才可能粘的住足够量的忠实粉丝。”
“到了这时候,你们的蓄水工作基本完成。”
“第二步,嫁接可控式广告盈利模式”
“这时候,生态链就可以升级了,开始提升网站的商业价值;”
“你们可以把这些KOL当做人形商品橱柜,开始引入商家,进行植入宣传或者直接进行售卖”
“因为这些KOL有着比较多的忠实粉丝,所以转化率应该是比较可观的,在初期能够创造比较亮眼的成绩单;”
“但是你们要注意,需要用政策的手段,控制商家的产品质量和这些KOL的商业频率,不能竭泽而渔,特别是直接卖货;要知道,这些行为是很伤粉丝的黏性的;”
“但是如果控制在一个合适的频率,粉丝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些KOL也是需要吃饭的。”
“与直接卖货不同,软性植入商家广告这种行为可以长期开展,前提是这些商家产品要资质齐全,并通过你们的审核。”
“有了足够的利益驱动,不但会有更多的个人用户会更有积极性地创造优质内容,还会吸引大批商家的骚动;”
“如此一来,你们就具备了足够的话语权,不再是传统网站的那种单纯乙方,最终被广告金主爸爸玩残废。”
“第三步,完整生态圈打造”
“做商业的都知道,有了足够的真实流量,做什么事都好做;”
“等到你们的基层生态链初步稳固的时候,就可以尝试着打造丰富的生态圈了;”
“这时候,你们最有价值的其实是层层精确后的客户大数据;”
“有了这些比用户自己还精准的大数据,什么本地生活服务、什么出行住宿、什么旅游婚恋,都可以开始动了,保证他们会觉得,你比他们还懂自己。”
“不过这个过程不能急于求成,需要稳扎稳打,要让客户逐步适应,毕竟惯性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一个不慎,反而对你们是个重大打击;”
“嗯……按照年轻人的尿性来说,到时候一年增加一个版块是个比较合适的频率。”
………………
听完杨铸的建议后,一众人等都是合不拢嘴,
林大太子更是直接拍板:“杨大大,决定了,以后我和我妹有什么项目要做,一定先来问你!”
林可染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虽然心里一万个别扭,却也没有任何反对。
杨铸则是不屑地撇撇嘴:“我才懒得参合你俩的事呢,区区6000元的工资就想让我干这么多活?你们算盘打得够精的啊!”
心里却想着,要不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经常刷抖抖,打字都只擅长二指禅的自己哪里会懂这些,为了避免出出糗,打死他也不会再参合互联网的任何项目。
为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杨铸瞅着林可染:
“我说大小姐,意见呢,我是提了,听不听由你;”
“倒是杀了我这么多脑细胞,您老人家总得表示表示吧?”
林可染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打算让我怎么表示?”
杨铸不屑的说道:“看你那副防贼的样子,你以为我会提什么要求?”
“去!给我们每人买一条大澳龙来,每条不低于5斤,今天本官人打算来个一龙三吃!”
林可染大怒:“姓杨的,你别过分!”
“现在你让我从哪儿去弄5条5斤以上的大澳龙去!?”
“最多每条3斤!爱要不要!”
杨铸鄙视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还大华投资的大小姐呢,5斤重的龙虾都请不起。”
林可染死死咬住牙根,恨不得把他的脸挠个五彩缤纷;
最终,杨铸一脸怜悯地看着她,打了个响指:“成吧,看在你都穷的要去讨饭的的份上,三斤就三斤吧!”
林可染再也忍不住,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冲出了办公室。
杨铸大骇:“你打算逃单?”
林可染咬牙切齿地声音传来:“我!去!买!龙!虾!”
……
一旁的小白兔和柳艳愁眉苦脸地对视一眼,龙虾好是好吃了,可是……一龙三吃?
BOSS,我们真的不是专业厨子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宕桑旺波
柳艳童鞋最近的通告忽然多了起来,
大半个月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香煎澳虾获得了老板的欢心,杨大官人竟然一口气又给她写了《泸沽寻梦》、《半壶纱》、《昔言》三首歌;
上传到黑狗音乐和“古风涂画”论坛后,竟然大受好评,尤其是《昔言》和《半壶纱》两首,歌词韵味与柳艳略显沙哑的声音、火爆的身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反而让听众们更是涌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少人引用了“哪个爱我真容颜”这句歌词,认为这是柳艳最真实的写照;并纷纷打卡表示对她的支持。
在华夏歌坛很是有些青黄不接的时候,柳艳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出了四首传唱度颇高的歌,很是小火了一把。
因此,不少综艺纷纷发来邀请,商演单子更是多如牛毛,杨铸挑了七八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综艺节目,让她参加;
然后很直白地帮她推掉了所有商演,并直接在咸鱼工作室的官方围脖上发了一条“本工作室艺人概不接受任何商演”的信息,引来无数吃瓜群众的议论。
………………
晚上,杨铸露着小白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充满恶意地对她笑了笑,
小白兔脸上一红,乖乖地躲到卫生间里洗澡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小白兔如一滩烂泥般地枕在杨铸胳膊上,狠狠剐了他一眼:
“当时就知道你这么积极地给师妹写歌肯定没安好心,果不其然,你就是为了把她打发走,好来欺负我!”
杨铸惬意地点了一根烟,捏了捏她脸蛋:“谁让你不肯搬出来?”
小白兔白了他一眼:“搬出来做什么,天天晚上被你欺负啊?”
杨铸哼哼一笑:“你跑得了一时,你还想跑一辈子?”
小白兔闻言,脸上露出又甜蜜,又有些不敢确定的表情,弱弱地说道:“官人,你……真的想娶我啊?”
杨铸翻了翻白眼,然后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个爆栗:“不然你以为我费那么多精神给柳艳写歌干嘛,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的感受?”
“当然,至于最后要不要娶某人,还得看她的最终表现,要是不乖不听话,哼哼,门都没有!”
小白兔看着自家BOSS,弱弱地说道:“那……我算不算乖啊?”
杨大官人摸了摸下巴:“嗯……现在嘛,勉强算乖,打个70分吧?”
小白兔嘟嘴:“我都这么听话了,还只给打70分?”
杨铸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不肯搬出来,让我天天糟蹋的?”
小白兔脸色发红,轻轻啐了一声:“荒淫无耻!”
然后挥起小拳头奋力呼喊:“兽人永不为奴!”
杨铸看着越来越有些中二倾向的小白兔,狠狠捏住她的鼻子:“早就说让你闲下来的时候,少用公司电脑打游戏,你看看你,现在哪一点还像个明星?”
小白兔连忙瓮声瓮气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一定多多地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杨铸看着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顿时火气再度上涌,狞笑道:“你还兽人永不为奴?看我怎镇压你!”
说完,便将她压在身下,小白兔脸色大变,求饶道:“BOSS,不,官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明天,明早上再来好不好?”
杨铸露出森森白牙:“一点也不好……”
………………
几天后,神色有些疲惫的刘妈终于出现在杨铸面前。
“院线那边已经答应让步,但是,最终只接受了130分钟的版本;”
“我已经尽力了……”刘妈略有些沮丧。
杨铸倒是有些佩服起刘妈了,其实他当时虽然那么说,但是其实他早就做好了接受120分钟版本的准备,毕竟这已经是目前国内常规大片的时长极限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让院线接受了130分钟的版本,而且看她的样子,还很是有些愤愤不平,很显然,她是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让院线再退一步的。
别看中间只差了10分钟的差距,其中的难度和刘妈的能量,外人根本难以想象。
杨铸再一次八卦起来,这个女人到底什么背景?
不过好在杨铸也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非常旺盛的人,转眼间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那上映时间有变动没有,还是元旦上映?”杨铸问道。
“这正是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刘妈脸色有些严肃起来。
“为了给这部电影争取到足够的片长,我动用了很多关系,也跑了一些部门;”
“有些领导看了你初送上去的半部电影后,对这部电影也很感兴趣,觉得无论是特效还是剧情,以及里面的华夏文化元素,都让人眼前一亮;”
“这才是我能逼迫院线让步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作为代价,我们这部电影必须要把上映时间提前,十月初就要上映!”
杨铸脸色一变,当场就想发飙,你妹,现在已经马上九月了,你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定下了十月初上映?
这中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时间,电影宣传的时间呢?拷贝生产需要的时间呢?
为了多延长10分钟,你就打算把电影的票房全毁了?
简直乱弹琴!
刘妈见到杨铸怒气蓬勃的样子,很无奈地一笑:
“杨先生,你先别生气,实际上,我也不想的……”
“但是,就在前天晚上,某个经常打交道的领导忽然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一位文化部的老领导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那半部电影,忽然萌生了一些想法,”
“于是直接提出了建议,想让我们这部电影提前上映;”
“你也知道,虽然说是说【建议】,但我不可能拒绝的;”
“所以,哪怕我知道时间太仓促,这部电影的票房可能大受影响,但也只能答应。”
“但是,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也说了,会在宣传和监督上对我们做出补偿,甚至会在延长这部电影秘钥这件事上,也会做出一定干预……”
“总的来说,就算这部电影的5个亿投资一分钱都收不回来,只要能让上面能记住我们,我们就不亏!”
杨铸听到“延长秘钥”的时候,火气消了一大半,有了这个看似云里雾里的保证,事情就不算太糟。
但是……一个文化部的“老领导”为什么会忽然指定一部电影的上映时间呢?
这种小事,甚至完全不值得让人家听上一耳朵吧?
嗯,十月……!?
杨铸回想了下十月要上的电影,瞬间就明白了上头的意图了!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到底是应该感叹自己倒霉呢,还是要感谢上面看得起自己?
刘妈看到杨铸的表情:“看来,你也猜到了。”
杨铸点点头:“这多明显的事啊,谁还猜不出来似的,无非就是觉得国内难得有一部看的入眼的华夏元素大制作,想要狙击一下国外的大片呗!”
“那你的意思?”刘妈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铸。
杨铸撇了撇嘴:“如果只是你自己瞎捣鼓,换了电影的档期,我绝对转身就走,此后再也不会瞧上你一眼;”
“但是,既然是上面打算狙击国外大片,想要抵挡一下文化入侵嘛……”
“那有什么可说的,干就干呗,闹得好像谁怕谁似的;”
“就算这部电影最终砸了,再拍一部继续死磕呗!”
“本官人早就看那些洋鬼子不爽了,就算上面不发话,我迟早也要去怼一怼的!”
刘妈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子不发飙就好,说实在的,她还是有点怕这家伙喷自己一脸口水的;
不过这个腹黑男竟然是因为要跟国外大片刚硬而放过她,她也是所料未及的,
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个愤青啊,不是说混资本圈的人都是没什么家国情怀的么……
……………………
9月2号,
《诛仙》的宣传正式开始,而且一上来就是用出了百米冲刺的劲,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诛仙》的信息,连华夏台的电影频道和经济频道都没放过;
这使得圈内人都面面相觑,没见过这么玩的啊,这部戏的投资方和制片人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么?
不过,这部电影的宣传片,堪称亮瞎观众的钛眼,短短一周,便成了无数少男少女心中永恒的经典。
魔都地铁站,
下了班的吕莹痴痴地站在站内LED屏前,要坐的地铁已经第七次从她身后缓缓离开,而她却仿若未闻,旁边十多个男男女女跟她一样,守在LED屏边;
“来了!”吕莹精神一振,两眼死死地盯住竖屏。
屏幕里,
一座燃烧着的村落里,躺着无数诡异可怖的干尸,一个男孩抱膝哭泣;
镜头由下而上拉远,逐渐出现了恍若仙凡不辨的无限美景,最终定格在七座雄峻的山峰上,
字幕出现:5亿巨资倾力打造,首部华夏仙侠钜制。
………………
一袭缂丝道袍,双眼赤红的杨铸走在一条苍裂古拙的石梯上;右侧,一袭青白相间仙侠装,仿若仙人的刘菲菲手握一把湛蓝色的长剑,如临大敌地盯着杨铸,
杨铸的眼睛恢复正常,有些怀恋,却又飘忽地看着她;
画面一转,
无数孔明灯在天空升起,说不出憨娇可人的林可染盯着天空中的孔明灯,笑靥如花;
潘月明痴痴地看着一袭红衣的林可染,有些憨直与自卑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
一袭道袍的齐昊,脚踩星点在空中腾挪,背后出现朱雀星图,稳稳落在林可染身边,两人羞涩而深情地对视一眼,两只手悄悄地握在一起;
“那一天,我放飞所有轻灯,不为祈福,只为看见你的笑颜……”
………………
三缕长须,神色有些落寞的杨铸走在一座悬空楼阁的长廊里,左手轻轻触摸一排刻满篆文和星图的青铜经桶,眼神中透出无限哀伤;
佛国空间里,一袭劲袍套着长衫的潘月明,眼中带着仇恨的疯狂,身体被层层画卷似的佛像壁画包裹,挣脱不得;
一脸慈悲的刘勋,对着潘月明合十施礼,一旁的万静却用一种满脸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石洞里,万静盯着熟睡的潘月明,像做贼似的用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受惊似地缩了回去;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
一脸绝望和凄楚的潘月明满额是血跪在大殿里,一步步后挪,每挪一步,重重磕下一个响头,余光中,瞥见了那道红色的身影;
月光下,潘月明脸带戾气,回首嫌恶瞪了跟在后面的刘菲菲一眼,刘菲菲却一脸淡然,亦驱亦近地跟着他的背影,眼中,却露出自怜与温柔的目光;
巨大的水麒麟操控身边的潭水,一道粗壮的水龙朝着一脸戾气,却口吐鲜血的潘月明击来,刘菲菲青白相间的身影瞬移般闪过,搭剑横于胸前,双臂相抵,水龙不断地在青碧色的剑身上化为水幕,鲜血汩汩地自刘菲菲嘴角涌出,她却一脸坚毅,死死苦撑,只是瞥向潘月明的余光里,露出满满的遗憾和留念;
“那一年,我磕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
刘菲菲清冷的脸上露出三分煞气,一个侧身,手中的剑带着雷霆劈下;
柳艳面色如霜,脚踩着青白星点,光速腾挪,一剑刺出,背后星图浮出,“青龙亢”三个古篆出现;
陈道敏身体扭成一个无比怪异的姿势,身后虚化出一个古拙的文字,一道赤金色的光矛射出;
刘勋身处佛国空间,漫天的壁画上,无数的金色光点朝他涌来,最终化为巨大的嗔怒金刚,无数的梵文缠绕中,一掌向前拍去;
道袍有些残破的杨铸,看着漫天各色神通朝自己袭来,脸上露出悲哀与无奈,眼中却涌出疯狂,瞬间变为赤红,然后嘴角露出不屑的狞笑,右手一招,一道青灰色的长影出现;
陈道敏、刘勋、潘月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杨铸傲然地站在他们身前,无视胸口刺出的一截剑尖,他缓缓转过身,赤色的血瞳看着眼中充满不解与迷惑的刘菲菲,脸上却露出一种莫名的哀思与解脱;
石阶上,神色完全恢复正常的杨铸盯着依旧浑身戒备的刘菲菲,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轻轻挥了挥衣袖,负手走向石阶上一处古拙的石门走去;
“那一世,我舍尽余生浮华,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石门刷的关上;
字幕弹出:《诛仙》,10月1日,期待与你途中相见!
这则预告播放完,饶是已经看过了数十遍,吕莹依旧觉得身子一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种想哭的感觉,但是心里却暖暖的……
……………………
小白兔艰难地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眼睛,神色迷离地看着杨铸:
“BOSS……你这首诗太要人命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在拍摄这一段剧情时,旁边的人员不多,杨铸更是下了封口令,所以躲在宾馆里小白兔并不知晓。
杨铸再厚脸皮也不好意说这种水平的诗是自己写出来的吧,关键是熟悉他的人也不信啊;
想起那个世界这首何训田创作的《信徒》的歌词,竟然以仓央嘉措的名义而广为人知,而真正的作词者却甚少知晓,也不由地有些唏嘘;
想了想,还是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延续下去吧,反正这个世界估计也不会有《信徒》这首歌了;
于是说道:“这首诗呢,其实是我以前看完《仓央嘉措情歌》这本书后,将里面的一段演化了一下,改过来的,”
“所以真正的作者应该是仓央嘉措,而不是我,可别弄混了。”
小白兔想了想,顿时记了起来:“是清朝的那个六代达赖喇嘛?”
杨铸点点头:“这位前辈虽然一生坎坷,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诗歌才华倒是真的令人眼前一亮,这一点,倒是跟后唐国主李煜蛮有相同之处。”
小白兔眼睛亮了起来:“哇!他这么有才啊?我也要去买一本《仓央嘉措情歌》,说不准,我也能改一首如此令人惊艳的诗歌呢!”
神色之间,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偶像。
杨铸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好改的?人家仓央嘉措的原文是藏文写的,只有对藏文有很深研究的人才能品的出味道,”
“《仓央嘉措情歌》这本书是他作品的汉语翻译版,虽然真实的意思差不多,但是其中的韵味却很难读得出了;”
“所以,你与其想通过这本书来改诗歌,不如先去花上几年时间学好了藏文看原版靠谱些。”
小白兔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有些八卦地说道:“我好像记得他是一个痴情种子,跟一个牧羊女有段凄美的爱情?”
杨铸撇了撇嘴:“你是说玛吉阿米?”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探究这段故事的真相比较好,不然你会梦碎的。”
小白兔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也知道了这个故事估计也是个被无限美丽化了的传说,甚至……真相可能很残忍。
于是有些泄气的说:“当时我看到这则传言的时候,也有些将信将疑,你想想看,农奴社会下的藏地,一个达赖喇嘛,怎么会跟一个牧羊女产生爱情嘛!”
杨铸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在我看来,与牧羊女玛吉阿米产生过那么一丝感情的是宕桑旺波,而不是仓央嘉措。”
小白兔对这一段历史完全没有理解,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宕桑旺波又是谁?莫非这是一段三角恋?”
杨铸没好气地给他敲了个爆栗:“都说了让你好好读书,整天只会钻进部落、联盟里,迟早有一天你要闹大笑话!”
小白兔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杨铸撇了撇嘴:“宕桑旺波其实就是仓央嘉措的化名而已,但是在我看来,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人格;”
“那时候,仓央嘉措被选做六世达赖后,却发现整个藏地的权利都被下面人把持住了,他只能窝囊地当一个傀儡和泥塑而已,过着圈养般的生活,可谓是苦逼不已;”
“所以你稍微研究一下他的生平,就会发现他是一个被压抑的,有权利欲的野心家;”
“但是有段时间,他为了释放自己的压力,偷偷溜出宫去,扮做富豪,整日里在拉萨城里勾三搭四,用的化名就叫宕桑旺波;”
“那个牧羊女就是这时候被他勾搭上的,但是根据我看到的资料和传说里,我觉得这家伙虽然一开始只是图着玛吉阿米的姿色,但后来应该还是对她有着一些感情的;”
“只不过后来仓央嘉措被逼着回去继续做他的傀儡,禁足于宫殿后,这丝感情也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我才说,我相对而言,更喜欢宕桑旺波一点,”
“虽然他很是有些乱来,至少在这时候,他还是个有着一颗肯爱人之心的凡人,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政治机器和阴暗的权谋家。”
“而他的大部分被传颂的情诗,也是在这个时候写的。”
小白兔有些皱眉,听BOSS这么一说,她现在完全没有了解这位六世达赖喇嘛的欲望了,不管是仓央嘉措,还是宕桑旺波,她通通不喜欢……
有些恹恹的她,看了看表:“BOSS,我要去参加节目做宣传去了;”
“你好讨厌,这时候给人家讲什么真实的历史嘛,弄的人家都没心肠了!”
杨铸有些无语,话题是你挑起来的,给你讲历史还是我的错喽?
想了想,直接站起来,搂着小白兔的腰,狼嘴狠狠盖下,
一分钟后,杨大官人带着邪恶的笑容:“现在不抑郁了吧?”
小白兔脸上有些发红,乖乖地点头:
“嗯,不抑郁了……”
PS:哎,《那一天》这首诗改的好失败,哪位童鞋能帮帮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诛仙(1)
经过了一个月的苦苦等待后,张越廷终于等到了《诛仙》首映日;
挤在一堆早已等候在电影院休息厅中的人群,他擦了擦汗,这人还真够多的啊,
瞧了瞧屏幕上各厅的排片表,十四个放映厅里,竟然有7个厅都是排着《诛仙》,他不由地有些咋舌,在《来自未来》、《星际战争》两部美国大片的同期夹击下,这部电影还能拿到如此高的排片率,背后的实力当真是不小。
忘了说了,今天是国庆,也是《来自未来》、《星际战争》、《诛仙》三部电影同时首映的日子;
看了看比平常电影贵了一截,高达39元的票价,张越廷只能祈祷,希望这长达130分钟的电影,真的值得上这票价吧,
还有,也希望这部投资5亿的国产大制作,能够真抵得住好莱坞大片的攻击……
跟随着一群人进入了13号放映厅,张越廷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拿手扇了扇风,这秋老虎太厉害了,即便有着空调,他也仍旧有些热。
三分钟后,室内灯光暗了下来,照常看了一波广告,画面一黑,电影开始了……
………………
夜晚,
一处燃烧着的村庄,四处横躺着刚刚惨死的村民,每个人的胸口,都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明显是利器所伤;
诡异的是,地上并没有任何血迹,这些村民身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干尸迹象,仿佛这些血液被一只恐怖的怪物吸食殆尽。
一双破旧的芒鞋出现在画面,随着镜头上拉,一个披着袈裟的瘦弱身影出现。
看着一地尸体,刘勋那略呈苦相,但无限慈悲的的脸庞出现在观众面前,他一脸不忍地摇了摇头,
仿佛发现了什么,俯身仔细观察了村民干尸般的遗骸上的伤口,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然后不断微微左右瞟动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戒备。
隐隐间,一个充满恐惧与无助的小孩嘶哭声传来……
刘勋侧耳一凝,然后极为矫健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未几,只见一个年约八九岁,一身布衣的男孩出现在刘勋眼前,只见他坐在两具尸体旁边抱膝抽噎,
见到陌生人,小孩立即身子一侧,小手紧紧抓在地上的石块上,淳朴的小脸上,满是见到陌生人的惊惶与防备。
而那死死咬着嘴唇,紧皱的眉毛,莫名添了几分坚毅。
刘勋步伐缓了下来,扫了小孩一眼,然后一声轻叹:“阿弥陀佛!”
小孩看他没有恶意,便松开了手中的石头,重新双手抱膝,盯着面前的尸体,咬着嘴唇,眼中充满悲戚。
刘勋盯着小孩仔细看了一会,眼中露出一丝欣赏,
抬起头来,远处一座巍峨冲霄的大山出现在刘勋视野,
他两条长长的白眉死死纠缠在一起,仿佛在思考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
然后,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很奇怪的微笑,像是嘲讽,又像是释然,然后瞬间即逝。
当即闭眼盘膝坐下,一阵阵的佛咒从他嘴中念出,
瞬间,刘勋及小孩和那些村民尸体出现在另一个次元空间,一条条仿佛佛门壁画似的图案出现,如同帷帐一样,将所有人包裹在其中;
无数仿佛灵魂似的光点从村民尸体中脱离而出,最终化为彼此生前的模样,一脸陶醉与幸福地被吸入壁画之中……
………………
看到这里,张越廷眼前一亮;这个特效做的很有意思啊,看腻了那些什么佛光啊、如来巨人之类的特效,眼前这一幕,反而让他觉得更有范儿。
还有这个老和尚,虽然刚才的那个笑容觉得有些奇怪,但总体来说,身上的高僧气质当真是自己前所未见,
要不是查过资料,自己差点就以为是导演请了个真正的得道主持来出演了。
………………
等到刘勋睁开双眼,次元空间顿时如玻璃般破碎,两人再度回到现实;
刘勋转过身子,和蔼地对着惊呆了的小孩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看着他一脸的慈祥,脸上逐渐放下了戒备:“我叫张小凡。”
旋即,他咬了咬嘴唇,噗通一声跪下:“请大师收我为徒,习得神通,为我父母和草庙村全村乡亲报仇!”
刘勋看着这张充满仇恨的小脸,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峰,无奈叹道:“此处为世间第一仙派——青云门范围,老衲却是不便插手。”
忽然,刘勋的耳朵动了动,眼睛朝着天空某个方向瞟了瞟,
然后看着一脸沮丧的张小凡说道:“不过……老衲既然在这尸骸满地之处遇到了你,便是与你结下了一份因果。”
轻叹了一声:“我佛门最讲因果,虽然我鉴于某些原因,不能收你为徒,但也不能放任你不管。”
然后咬了咬牙,从脖子处解下一个紫铜色的林珑小球,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梵文:
“这样,这枚珠子乃我天音寺的秘宝,戴上后可罗汉佑体,诸邪不侵;”
“现在老衲将此宝物赐赠与你,也算了了这份因果!”
张小凡看着一脸慈悲的的刘勋,又看了看那微微闪着荧光的小球,面露孺慕之色,没去接小球,而是跪下磕了个响头:“小凡不敢受此珍贵之物,只求大师能收下我,哪怕做个小沙弥,每日侍奉于大师左右也好。”
刘勋看着触头于地的张小凡,神色略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缓缓走了两步,缓缓把小球系在张小凡的脖子上,并轻轻地将小球塞进张小凡衣服里,贴身放好。
张小凡抬起头来,无比失望地看着刘勋,
刘勋面现无奈之色:“仙门之间,画地而治;道佛之间,更是泾渭分明;”
“此处乃青云门治下,既然有邪魔作祟,青门中人少倾必然会派人查看;”
“按照他们的习惯,见到唯一幸存的你,必然会收入门下,以作补偿;”
“因此,老衲非是不愿收你为徒,而是不能收你为徒;”
“否则……便免不了一番是非与争执;更有甚者,刀剑相见;”
“老衲的苦衷,小施主可知晓?”
张小凡露出失望之色,但还是很懂事的说道:“小凡知晓了。”
刘勋点点头,开口说道:“此珠妙用甚多,但毕竟是我天音寺秘宝,佛道之间,成见颇深;”
“为防青云门知晓此物是我赠送之后,对你少不了苛责,也对老衲上门问责;”
“因此,你万万不可说出此物的由来!”说道最后,刘勋面色严肃无比。
张小凡面露紧张与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刘勋不放心,一脸严厉地让他立誓,张小凡乖乖照做;
刘勋脸上这才重归慈祥,看了看天空:“青云中人想必即刻便到,你在此地不动便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衲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吧,不管张小凡无比留恋的神情,挥袖而去……
此时,一双血红的眼睛躲在屋檐之后,死死盯着刘勋的身影,一阵阵隐含着压抑和痛楚粗重呼吸声传来;
然后,咻地一下,消失不见;
而正在疾走的刘勋,眼睛往黑影消失的方向撇了撇,然后再一次露出莫名的微笑……
………………
“嗖”,“嗖”;
夜晚的天空中,忽然两道流星呈“之”字形出现,不一会儿便落在了张小凡的面前;
张小凡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青黑绡丝道袍的胖子道人和一个略瘦的布衣道人;
胖子道人(孙健)皱着眉,看向一地的尸体,略有些滑稽的肥脸上,满是怒火;
瘦子道人翻看了几具尸体,一脸凝重地在胖子道人耳边说了几句;
孙健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对着张小凡说:“跟我回青云门,将此事禀亲身告给掌门师兄!”
然后,瘦子道人提起张小凡,一个闪腾,便从地面消失不见。
………………
空中,瘦子脚下虚幻出【南方朱雀.翼宿】的繁杂星图,然后身体斜倒,虚幻的星图与天空中的星星重叠,
瘦子轻轻蹬着每一个星点,然后瞬间飘出极远的距离;
被风吹得只能眯着眼的张小凡看着下方瞬间成为小黄豆的村庄,一脸惊骇,
然后看着满天的星空和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无比巨大的山脉,表情逐渐变得向往……
………………
看到这里,张越廷睁大了眼睛,这才开场短短3分钟,竟然就出现了两种自己从未看过的特效创意;而且都是很有冲击力,但却看得很舒服的那种,
如果后面的特效镜头都是这个水平,哪怕剧情再烂,这门票钱花的也值了。
………………
一座仙气盎然,却又威严无比的大殿中,站着数十个人;中庭内,张小凡一脸忐忑地跪着;
“屠戮整个草庙村的凶手,你当真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子?”上面坐着的道玄(杨铸)眉头微皱,轻轻捻着自己的下须。
“是的,小子贪玩,在山神庙中玩累了才回到村庄,没想到……”
“那时候,凶手已经杳然无踪了,小子并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张小凡一脸悲戚,下唇已经咬出血来。
道玄(杨铸)面露一丝杀气:“此等手法,必是魔教中人所为,传我青云令,让正道各门协同调查此案,如有发现,必有重谢!”
下方两个青云弟子领命而去;
杨铸看向张小凡,眼中略微闪过一丝怜悯,轻声说道:“草庙村惨案既然发生在我青云门治下,我等追杀凶手自无旁贷,”
“而你小小年纪,既然举目无亲,不如投在我青云门下可好?”
张小凡叩首:“小子愿意。”
一个一脸严肃的女道士上前三步,施了一个道揖后,出口反对:
“掌门师兄,草庙村数百居民皆遭毒手,而此子竟然能独活;其中蹊跷之处甚多;未必不是魔教中人的算计;”
“以本座之见,不如静待查明真相之后再收入门下不迟。”
孙健出口:“胡闹!这孩子才多大年纪,又一直生在草庙村,能跟魔教中人扯上什么关系?”
“再说,他就是一个凡人,等待查明真相后都多大了?”
“待他年长几岁,完全已经错过了修行的年龄;不能得长生,进我青云门又有何意义?”
女道士不去理他,而是对着杨铸再次作揖,脸色一正:
“所谓【行小仁,则大仁之贼也】,”
“我青云门为天下第一正派,震慑宵小;无数外道欲灭我青云而不可得;”
“其中阴谋诡计更是层出不穷,我如今不过是防微杜渐罢了,”
“此子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掌门师兄示下。”
杨铸双眼微耷,眼睛在一脸肃穆的女道士和犹自愤愤不平的孙健身上环视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丝为难,最终用余光扫了扫跪着的张小凡,眼中闪出一丝怜悯和自责,开口道:
“水月师妹,你为我青云门之安危披肝沥胆,此中苦心我自然清楚;”
“但我青云门既以解救苍生为宏愿,自当庇佑芸芸众生,做事不能如此畏手畏脚;”
“我等且将此子纳入门下,悉心教导;如若是如他所说,遭了此番无辜大难,数十年苦修后,觅得长生,自是还了我青云门的亏欠;”
“如若当真心怀不轨……却也无妨,到时一剑斩杀了便是!”
说道最后,眼睛微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无形的威压让众人微微一凛,纷纷躬身称是。
杨铸环视了一圈,见到无人反对,微微颔首:“既是我青云门亏欠了此子,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当纳其为二代弟子为是;”
“只是我平日里事务繁忙,无暇抽空教导,不知各位师弟师妹何人愿意照料此子?”
一众中年道士面面相觑,纷纷找理由拒绝,看得杨铸微微皱眉,眼中隐含不满;
这时,一脸肃穆的水月上前施礼:
“我道门虽不是佛门,却也凡事讲究因果;”
“此子既然是田不易师兄从草庙村中救回,自是与田师兄有缘;”
“况且大竹峰人丁稀少,为我七峰之最;近十年更是未曾有新弟子主动拜入门下,此子去了,倒也可以为大竹峰增添一丝人气;”
“如此一来,有了这个聪明乖巧的徒儿,田师兄的脾气,应当不至于如此火爆;”
“一举两得,岂不妙焉?”
孙健环视一周,见众人脸上隐有笑意,脸色胀红,就要发怒,
却见杨铸咳嗽了一声,看向孙健的眼中略有揶揄:
“水月师妹此番言语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此子与田师弟有了些许因果……”
神色一穆,低喝道:“田师弟!”
孙健立即躬身施礼:“在!”
杨铸说道:“张小凡这便入了你门下,务必悉心教导,不得轻慢!”
孙健脸上老大不乐意,但掌门发令,只得躬身道:“是!”
立起身后,看向张小凡的眼中却满是嫌弃……
………………
山后某处高峰,稀疏细雪缓缓飘落,
杨铸坐在一处整块青石雕刻的桌前独自饮酒,神情略有些落寞,身后的石窟仿佛斜插入地的剑鞘;
忽然,水月大师的道裙出现在他面前;
杨铸抬头,原本落寞的脸上迅速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水月师妹来我藏剑峰,可是有何要事?”
水月原本肃穆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盈盈施礼后说道:
“昨日见田师兄收了张小凡为徒,师妹心中甚是羡慕;”
“正巧前些日子下山,遇到一个女童,资质甚是出众,便带了回来,”
“今日冒昧拜访掌门师兄,便是打算告知掌门师兄一声,然后便要正式收徒了。”
杨铸有些奇怪:“师妹既要收徒,收了便是,为何要特意告知于愚兄我一声?”
水田脸上的笑意有些奇怪:“我觉得,还是让掌门师兄看上一眼比较好。”
说罢,反手把藏在身后的女童一揽:“雪琪,前来拜见掌门师伯。”
一个容然俏丽可爱的七八岁女童乖乖地跪下磕首:“雪琪拜见掌门师伯。”
杨铸见了女童,脸色大变,瞳孔瞬间收缩成针,一副惊骇的样子,竟然是呆住了;
水月看着杨铸这幅样子,嘴角露出一丝疯狂而得意的笑容,也不理会,径直带着女童转身离去,
只有那个女童时不时地好奇回望那仿若石雕的“掌门师伯”;
………………
半晌后,杨铸才仿佛回了神,咧开的嘴角露出一种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双目却空洞茫然,仿佛神智依旧在另一个世界里游荡;
缓缓回了回神,脸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出略有些颤抖的右手一招……
黑影闪过,一卷有些破旧的画卷出现在他手中,上面布满了灰尘;
他脸上露出一种糅合了期望与害怕的神情,眼神有些躲避,但最终还是略有些哆嗦地打开了那卷画,动作之轻柔小心,仿佛生怕损坏这幅画卷一丝一毫似的;
随着画卷展开,一副笑语盈盈少女的画像出现在眼前,仔细一看,与刘菲菲有九分相似,却也跟刚才那个女童有着七分相同;
杨铸脸上露出无限温柔,眼中却透出无限哀伤,右手轻轻靠近画中女孩的脸庞,却仿佛极为胆怯,怎么也不敢摸下去……
忽然,杨铸右手一震,画卷重新被卷好,静静躺在石桌上;
狠狠喝下杯中的酒,杨铸轻轻一弹,酒杯便如流星般嵌入一块岩石中,
右手一抖,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杨铸拿着剑,踩着一种玄妙的步伐,缓缓舞了起来……
此时,一阵略显沙哑的歌声从杨铸口中传来,说不出的哀伤与留恋: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遍,细雪纷纷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山巅云如雪,几轮春光蔵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
“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念;”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遗笑忘川一千年,几回知伊返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随着歌声开始,镜头忽然拉远,先是出现无数的凌空楼阁,再拉出仿若八卦盘一样的藏剑峰,然后出现仿若北斗七星的青云七峰,最后再次拉远,显出无比瑰丽而又充满仙气的大好河山,
大大的“诛仙”二字出现在荧幕,
随后出现一组组快进画面:
柳艳、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以及五个年轻道人好奇地看着张小凡递茶拜师,
田不易接过茶后,喝了一口,然后随意地把一本书籍和一把砍柴刀丢在张小凡面前;
张小凡朝着一根墨竹狠狠挥砍,柴刀被狠狠弹飞,竹身却只留下一丝白印,
一旁的小姑娘乐得哈哈大笑,然后拿起柴刀在竹子身上比划了一下,一刀砍出,竹子断作两截;
看着小姑娘一脸得意的笑容,张小凡垂头,露出羞赧的笑容。
张小凡和小姑娘做贼似的抱着一只野鸡走向火堆,画面一转,野鸡烤好,小姑娘撕下一只鸡腿,然后想了想,大方地递给张小凡,张小凡神色有些愕然,然后有些感动地接过了鸡腿,看着抱着翅尖吭的小姑娘,木讷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不远处,一个师兄正拿着骰子法宝施法,把烤鸡的烟柱遮挡住,双眼看着那只烤鸡,一副流口水的模样;
竹屋外,柳艳蹑手蹑脚地侧听,然后推门而入,把张小凡露在外面,死死缠住的双脚分开,然后把被子给他盖好,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暗黑处,孙健看着自己妻子的身影哼了一声,然后走到竹屋窗户处,看着熟睡的张小凡,露出不满和嫌弃的表情,下一秒,却伸手试了试风向,然后走到另一侧,轻轻地将灌风的窗户关上,然后屁颠颠地离开……
直到此时,音乐才结束,主线剧情正式开始;
张越廷从那美妙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表,有些讶异地发现,这都过了9分钟了,影片才正式开始?
虽然感觉前面埋下了不少线索,但是导演这个心脏可够大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诛仙(2)
山间小路上,
“师姐,等等我!”背着一捆墨竹的潘月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一袭红衣的林可染回过头,俏丽的脸上全是兴奋,看了看慢吞吞的潘月明,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师弟,我要去看齐昊师兄跟人斗法,谁叫你现在还没学会南七宿的腾空术?速度太慢啦,在后面慢慢跟来吧。”
说完,臂上披纱一震,在空中幻化成南七宿的星图,脚上一蹬,踩着星点如同一颗红色流星消失在天边;
潘月明看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沮丧,喃喃道:“是啊,谁叫我这么笨,到现在还没学会南七宿的腾空术呢。”
……………………
一处水潭边,绘着无数星图和祥云图案的巨大广场;
两道玄妙的立体几何形光芒擦身而过,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倒在地上,正当他想爬起来时,一截闪着青芒的剑尖稳稳地出现在他鼻前;
身着墨绿道袍的男子露出一丝沮丧:“齐昊师兄,我输了!”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子收了剑,躬身作揖,温和一笑:“李师弟,愚兄侥幸胜了半招,是你谦让了。”
然后伸出右臂,把李师弟扶了起来:“再说,我道门求的是长生,斗法凶危,不足为凭,他日师弟在真丹大道上若有所得,不要忘了指点愚兄一下便好。”
李师弟看着这张面如冠玉的脸上写满真诚,不由面露惭愧:“齐师兄虚怀若海,师弟拜服!”
旁边,一众师妹盯着齐昊的脸看,双目闪动,写满了爱慕,只是碍于矜持,虽然扭扭捏捏,但无一丝花痴表现;
这时候,一道红影出现在齐昊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撑着小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齐昊看个不停,
齐昊有些尴尬,施礼道:“这位师妹,有何指教?”
林可染一脸娇憨地说道:“没什么指教,就是看看齐师兄你啊。”
齐昊有些不自在地扫了扫自身衣物:“不知愚兄我有什么可看的?”
林可染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有些苦恼:“不知道,反正我很喜欢看你。”
齐昊有些招架不住,匆忙施礼:“这位师妹,愚兄有些事,这便告辞了!”
说完,仿佛被猛兽追赶似的,匆匆离去,林可染并不阻拦,依旧双手撑着小脸,看着齐昊远去的身影,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向往……
“师姐,齐……齐师兄走了?”潘月明跑到林可染身后,弯着腰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走了!”林可染转过头来,看了张小凡一眼;
然后有些嫌弃地说道:“你看你,速度这么慢,还跑的一身臭汗,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跟着来的。”
嘴上嫌弃,却从兜里掏出一块红色手绢,在他额头上擦了擦,然后不耐烦地丢给他:“臭死了,自己擦,记得洗干净还我啊!”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张小凡小心翼翼地捧着手绢,脸上露出傻笑,左右环视了一下,却如视珍宝地塞进了怀里,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朝着那道红色身影追去:“师姐,等等我!”
………………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此处参考《倩女幽魂2》蜈蚣精出场的音乐,没错,又是刘老师,哈哈哈!)
隐约的佛唱响起,张小凡如从高空坠落,掉入一层毛毯似的佛像壁画中,壁画破裂,张小凡继续坠落,掉入第二层佛像壁画,再度破裂,如此周而复始……
潘月明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了床,在竹窗口发了一下呆,然后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
潘月明散漫地走在小道上,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大水潭,忽然神情一凝,透过树叶,水潭正中间的中心石礁上,背站着半截青白相间的倩影。
正当他想缩走,一个有些空洞,但脆如黄鹂的声音叹了一声:“我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人知晓的……”
随着那道倩影转身,皎白的月光沐浴下,一个梳着宫髻,清丽无双的脸孔出现在潘月明眼前,正是刘菲菲,只见她神色端庄而拘谨,眉头却轻轻蹙起,显得有些凌厉的眼中带着一种被打扰清净后的遗憾。
刘菲菲朝着潘月明方向躬身抱剑施礼,用一种极为官方,但却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道:“不知是哪位师兄在此?小竹峰陆雪琪偶经此地,贪恋此处美色,却不想此地有主,冒昧了。”
潘月明走了出来,被这幅仿若天人的面容震的不轻,好一会儿后,他才挠挠头,有些木讷地说道:“这位师妹,无妨,你在那里赏月便是,我换个地方。”
说完,便打算回身离去。
刘菲菲再次躬身:“此处既是师兄赏月之地,断无驱主迎宾之理,雪琪自当离去……”
说完,转身欲走;
潘月明闻言,慌忙摇手:“这位师妹,真的无需离去,我只是心烦出来散心,哪里都一样,用不着为了我破坏你赏月的高雅兴致。”
刘菲菲眉毛一皱,似乎并不认同潘月明的这番话,但扫了扫四周,又有些舍不得此处美景的样子,
微一犹豫:“既然如此,雪琪就谢之不恭了,只是此地既然是师兄平日散心之场所,断无另寻他处之理,雪琪斗胆,请师兄移步此地,我只借用一角便可。”
潘月明想了想,也没拒绝,一个纵身便落到了石礁上;
与刘菲菲见过礼,便熟练地躺坐在一处凹缝里,双手枕头,盯着硕大的月亮发呆。
另一边,刘菲菲盯着月亮的小脸上,五官逐渐柔和,多了一丝人类气息;不经意间扫过潘月明那愁苦的脸蛋,有些好奇地问道:“此处风景如此秀丽,师兄为何心情郁郁?可是雪琪打扰到你了?”
潘月明摇摇头:“师妹勿要多想,是我自己凡根未尽,心台布尘,故而生忧生烦,与你并无半点干系。”
“凡根未尽?”刘菲菲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师兄,凡根未尽是什么样的感觉?”
潘月明脸色略略胀红,正要发怒,刚一侧头,却发现刘菲菲脸上满是探讨学问的认真。
当下平复了下气息:“师妹,莫非你自门中长大,未曾经历过尘世?”
刘菲菲略显落寞地摇摇头:
“并非如此,我亦生于凡世,自打我从记事起,便与外婆在山中独自生活,”
“只是不知为何,外婆甚少与我说话,每每是二人独自静坐一整天;”
“八岁时,便被我师父发现,带回了小竹峰修行,”
“除我外婆与师父、掌门师伯外,哦,还有师兄你,除此之外,我再也未曾见过第五个人,”
“所以……凡世之人,我并无过多接触,尘世之事,我并不了解,更不知凡根未尽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师父说过,【凡根未尽】乃是修行五蠹之一,为求修行精进,必须磨砺心剑,斩蠹消垢;”
“所以,望师兄教我!”刘菲菲又是一个躬身。
潘月明听得目瞪口呆:“你是说,你连你小竹峰的师姐妹们都未曾见过?”
刘菲菲有些许落寞:“我修行之法特殊,每隔半个月只能出来一次,且都是在深夜而出,月落则归;故而虽然师姐们知道有我的存在,但却缘锵一面,未曾相见过。”
潘月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悯:“原本我以为自己算是不幸了,却没想到你也是可怜人。”
刘菲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师兄,我有师父,我不可怜啊!”
潘月明的脸色很精彩,有讶异,有无法理解,有怜悯,还有……一丝羡慕;
咳了咳,潘月明侧过头去,转移了话题:“好吧,所谓凡根未断,就是我会怀念那些死去的双亲和乡亲,忘不了仇恨,忘不了我曾经的无忧无虑,忘不了曾偷过的隔壁王婶的梨,忘不了过年时母亲给我买的糖葫芦,也忘不了我跟同村小狗子互相往脸上抹的泥……”
说道此处,潘月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中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刘菲菲垂头思考了一下,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是说怎么感觉师兄你气息不稳,散而不凝呢,原来是整日里为了这些事散乱心智啊。”
接着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师父说过,【童子智少,愈少越完;成人智多,愈多越散】;”
“所以师兄,你应该摈弃杂念,好好修行了!”
潘月明脸上涌出一阵愤怒:“难道我父母和全村乡亲的惨死也是杂念!?难道修行就是我青云门弟子的全部?”
刘菲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形骸非亲,况乎身外之长物?大地亦幻,况乎境内之微尘?”
“对于我等修行中人来说,凡尘中人,其寿不过区区数十年,弹指即过,早些晚些,也不过是化作一捧尘土罢了,师兄你又何苦如此在意?”
潘月明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哼,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一副悠哉哉地讲大道理!”
刘菲菲认真思考了一下:“师兄,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是我遇到了这些事情,我依旧不会如你这般;”
“我等修道之人,当顺应天地意志,不强求,不拒绝;不回避,不留念;”
“天若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迓(ya,四声)之;天若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若厄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潘月明神色有些崩溃,愤愤道:“你师父就整天教你这些?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爬起身子,逃也似地走了;
待在原地的刘菲菲,则是略略歪着头,看着他仓惶的背影,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看到这里,张越廷差点噗嗤一笑,刘菲菲这一段的表演也太有意思了;乍一看是个“三无面瘫”,但随着对话展开,深沉的台词配上她那一副严肃认真装小大人的样子,竟然显得分外可爱;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嘛。
………………
厨房里,林可染做贼似地抱着一根大腿骨啃,乌溜溜的眼睛不时望着门外;
庭院里,潘月明神情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右手却很随意地操起斧头往柴墩上一劈,
“哗~!”
木柴一分两半,他慢悠悠地把劈碎的柴放在一旁,又拿起一根圆木来一劈;
忽然,他神色一动,赶紧朝着林可染使了使眼色,
林可染立即紧张起来,一边朝着灶台走去,一边犹自张开樱桃小嘴,狠狠地撕咬着大腿骨上的筋肉,力道之大,直接把一张小脸扯得变形;
最终,这块筋肉还是没扯下来,林可染有些委屈地看了看这根大腿骨,恋恋不舍地把它丢进大锅里;
“师娘!”潘月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一身青色缂丝道袍的柳艳对他颔首,径直走进了厨房,
正在凑着墙上一块脏帕子擦嘴的林可染听到潘月明的叫声,手上一顿,把帕子丢了回去,
看着刚进门的柳艳,轻轻顿了顿腿:“娘!你吓死人家了,我还以为是爹来了!”
柳艳没好气地捏了捏她兀自泛着油光的左脸:“难怪你爹整天骂你,都大姑娘了,整天就知道偷吃!”
林可染瘪了瘪嘴:“谁让咱们大竹峰穷,一个月见不到一顿肉?”
柳艳不去理她,对着院子里的潘月明瞪了一下眼:“小凡,你也是,整天纵容你师姐,她把肉偷吃完了,你们吃什么!?”
潘月明脸色有些发红,挠了挠脑袋:“师姐这不是饿么,我少吃点就是了。”
柳艳打开锅,嫌弃地看了一眼最上面那根被咬得不成样的大腿骨,也不嫌脏,拿起来咬了一口,便递给了林可染:“喏!自己咬的自己吃完,吃一半放在锅里算什么?想让大家吃你的口水啊?”
林可染先是一脸欣喜地接过大腿骨,然后看着柳艳不断动的嘴巴,鼓着小嘴:“娘,你抢我的肉吃!”
柳艳翻了个白眼,狠狠一巴掌拍到了她后脑勺:“吃你一口怎么了?走,跟娘出来,娘有事问你。”
林可染一手拿着大腿骨放在嘴边吃着,一手不断在后脑勺摸来摸去,跟着柳艳走了出来……
………………
一个僻静之处,柳艳咽了咽口水,又抢过女儿的大腿骨咬了一口,递了回去,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娘听说你最近经常去骚扰龙首峰的齐昊?”
原本要哭要哭的林可染接过大腿骨,小脸马上回复正常:“没有骚扰啊,我就是经常去看他练剑而已。”
柳艳翻了个白眼:“所以就蹲在人家三尺处,一脸花痴地看他练剑?”
林可染想了想:“离得近才看的清楚啊!”
柳艳一副无奈的样子:“你是想看人家练剑呢,还是想看齐昊这个人啊?”
林可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想看齐师兄这个人啊,剑法有什么好看的。”
柳艳眼中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仿佛是释然,又仿佛是不舍,轻声问道:“那你就是喜欢你齐昊师兄喽?”
林可染闻言,仔细想了想,脸上逐渐露出羞红:“好像是这样,我特别喜欢看见他的样子。”
柳艳拿手指戳了戳她脑袋:“这么大个姑娘,也不知羞,喜欢人家不知道含蓄一点啊,整天蹲在人家面前,吓都把人家吓跑了!”
林可染露出苦恼之色:“我当时只觉得我喜欢看齐昊师兄的样子,就那样做了,谁会知道我原来是喜欢上他了啊。”
然后抱着柳艳的胳膊晃来晃去:“娘,那我该怎么办啊?”
柳艳使劲地拍了拍她拿着大腿骨的右手:“放手,把我衣服弄脏了!”
看到女儿放开自己的衣袖,柳艳整了整衣服,这才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既然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表白呗,”
顿了顿:“我去了解了下齐昊那孩子,人不错,就是有些害羞,”
“所以……对付这种人,就需要大张声势,动静越大越好!”
林可染一脸好奇:“娘,怎么个大张声势法?”
柳艳向她招了招手,然后附耳细语一番;
林可染大大地睁着眼睛:“这能行么?”
柳艳得意一笑:
“哼哼,你爹当初就是靠这一招才俘获了你娘我的芳心的;要不然,就凭你娘的姿色,那轮得到你爹?”
林可染先是一脸欣喜,然后狠狠摇了摇头:
“不行,被爹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死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龙首峰的首座苍松师伯一向不对付。”
柳艳双目一睁:
“他敢!”
“所谓上行下效,当初他就是用这一招对付你娘我的,现在我女儿想要追求自己的意中人,再用上这一招怎么了?”
“他要是敢打你,你娘我就跟他拼了!”
林可染闻言大喜,死死抱着柳艳的胳膊,一蹦一蹦的:“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柳艳洋洋得意了一番,然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张小凡的?”
林可染一脸莫名其妙:“小凡他怎么了?”
柳艳声音轻了几分:“我是说,你在面对小凡的时候,跟……面对你齐昊师兄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不一样的?”
林可染愕然:“娘,你想什么呢,我是把小凡当弟弟看的好不好?”
柳艳讪讪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望向底下那道依旧在劈柴的身影,神色有些担忧……
PS:《诛仙》的剧情改的很累,写的很慢,偏偏剧情又很长,肯定是没办法一天之内写完的了,再加上上次《生化》的教训,我也不敢连续写作,不然身体扛不住不说,后面的剧情也不精彩。
嗯,大概会3-4天内写完吧。
另:征集龙套,或者直接影评文章,我估计会在剧情写完后的第三天写出相关内容,各位大神们可以在看完剧情后动笔。
第一百三十章、诛仙(3)
“小凡,赶紧过来帮忙!”抱着一堆宣纸的林可染冲着潘月明叫到;
潘月明赶紧跑了过去,把这厚厚一叠纸接了过来。
“师姐,这些纸是做什么用的啊?”潘月明有些好奇。
林可染一脸兴奋:“做飞灯用的,小凡,你会做不?”
潘月明神色中满是怀恋:“当然会做了,以前在草庙村,每逢乞巧节,我们都会做飞灯来放。”
说道这里,他的神情开始低落。
林可染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背后:“别伤心了,你父母不在了,这不还有师姐我么!?”
潘月明闻言,露出笑容:“是啊,还有师姐你!”
神色,说不出的温柔……
………………
“师姐,你怎么忽然想到放飞灯啊?”潘月明一边扎着细竹片,一边好奇地问道。
林可染一边提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随口答道:“因为我要打算给某个人惊喜。”
潘月明脸上先是有些愕然,旋即有些扭捏,然后声音微不可闻:“其实师姐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你能记住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就很高兴了。”
林可染扭过头来,有些奇怪地问道:“师弟,你刚才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潘月明有些慌张地摇头:“没,没说什么!”手上却更卖力了。
林可染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皱起小鼻子:“古古怪怪的!”
“赶紧的,你扎竹篾,我来写字和糊纸!”
………………
晚上,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一处山门外。
“师姐,咱们来龙首峰做什么?”潘月明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竹箱,仿佛一只扛着叶片的工蚁。
林可染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脸上飞出两团红晕,然后不断吸气、呼气,这才对着潘月明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是来示爱的啊!”
潘月明顿时脸色涨红,手足无措,表情又是慌张又是惊喜,还带着些不知所措,扭扭捏捏地不敢看林可染。
林可染一拍潘月明:“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飞灯拿出来!”
潘月明一边在平地上按着某种形状摆放着孔明灯,一边神色紧张之极地望着林可染:
“师……师姐,这种事,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说吧,还弄的这么大张旗鼓的,师父和掌门师伯知道了,定然要责罚的。”
林可染傲娇的哼了一声:“我大竹峰向来遵循【恪守赤诚,随心而为】的训旨,”
“喜欢上一个人,跑过来示爱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娘说了,师父他不敢责罚我们的;”
“但是掌门师伯那边……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该受什么惩罚,我一人受着就是了!”
潘月明眼中露出惊喜:“师娘知道这事?”
林可染点点头:“当然啦,这一招还是我娘教我的,怎么样,别出心裁吧!?”
潘月明害羞地低着头,诺诺着说道:“是很别出心裁。”
然后抬起头,看着林可染,眼中露出坚决:“不过师姐你放心,如果掌门师伯降下责罚,我会陪着你的!”
林可染大喜,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潘月明肩膀:“我就知道小凡你舍不得丢下师姐我一个人受难的!”
………………
无数孔明灯在山门外升起,组成一只立体的喜鹊样子,
林可染拿出最大的两只孔明灯,右手两指一搓,手上蹦出火苗,当这两只大大的孔明灯开始缓缓向上漂浮的时候,
林可染脸上露出些许小儿女状态,然后轻轻一咬牙,从怀里取出两卷布帛,挂了上去。
………………
山腰上的一处楼宇中,
齐昊被外面的一阵隐约喧哗惊醒,眼中带着些许疑惑,起身侧耳静听了一下,门外一道朦胧的白光闪动,扣门声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说道:“齐师兄,快出来看!”
齐昊犹豫了一下,翻身下了木榻,推开门走到了长廊,凝眼看去,顿时,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前方的天空中,无数孔明灯组成一只巨大无比的喜鹊样子,这只喜鹊昂首振翅,正自缓缓升起,“嘴尖”叼着一块长幅,上面写着:
“小竹峰田灵儿致齐昊师兄。”
“脚”部也挂着两卷长长的布条,上面写着: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齐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小步,脚下略略踉跄,脸上一片尴尬;
眼睛朝下望去,却见一道红影在一圈灯火中翩翩起舞,看了一小会,他略有些闪避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又仿佛抑制不住似的重新凝目望去,
嘴边喃喃自语:“原来是这位师妹啊……”
“田灵儿……”齐昊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多了几分矛盾,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
………………
潘月明一脸苦涩地看着面前翩翩起舞的红色身影,
灰败的脸上写满自嘲与失落,身子也伛偻了些,整个人显得委顿无比;
眼睛却依旧痴痴地看着自家师姐那张全神贯注的俏脸……
一会儿,随着夜空中闪过的星点越来越多,一声略带着怒气的中年男声喝道:“是何人扰我龙首峰清修!?”
林可染闻言,身子一个哆嗦,然后停下了舞动;吐了吐小舌头:“完了,苍松师伯来了。”
然后扭过头,对着潘月明说道:“小凡,你说齐昊师兄有没有看到我啊?”
潘月明看着林可染有些羞涩和期待的脸庞,灰败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艰涩地说道:
“会的,齐昊师兄一定会看到师姐的!”
林可染大大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天空,对着潘月明摆了摆手:“小凡,苍松师伯朝这边来了,你赶紧走。”
潘月明看着林可染那略带焦急的表情,脸上的颓败忽然放消退了许多,轻声说道:
“没事,师姐,就让我最后再陪你一段吧……”
语气,微微有些颤抖,却有种说不出的留恋……
………………
书房里,杨铸小心翼翼地盯着红泥炉上的青色砂罐,用着很随意的口气说道:
“师弟,你那女儿也未免有些太任性了吧?”
然后右手轻轻抓了一小撮茶叶,想了想,又漏了几颗下去,将它投入了砂罐之内,嘴角挑出一丝好笑:“竟然跑到龙首峰上公然示爱,这……置我青云门风于何地啊?”
语气却全是调侃,毫无训斥之意,侧垂的眼中,却仿佛闪过一丝追忆与羡慕;
对面的孙健有些懒散地杵着桌子,一副不爽的样子:“灵儿那丫头,还有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主动跑去跟一个男人示爱,哼,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
杨铸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是啊,我记得,某人二十多年前也曾经在小竹峰上用了这一招,从而抱得美人归,灵儿想必是受了此人的鼓怂。”
孙健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哼哼几声。
杨铸一笑,用竹勺从砂罐里舀了两勺茶汤,注入茶杯中,轻轻推到孙健身前:“尝尝,从朝阳峰那里讨来的雾翠茶,我这就只剩下二两了。”
说完,自己率先轻轻抿了一口茶,闭上眼细细品味,脸上露出一种放空似的平和微笑。
少倾后,他睁开眼,脸上表情开始略为严肃:
“田师弟,我知道你面冷心热,平日里虽然颇为严厉,但却极是爱护女儿和门下弟子;”
“你此番来寻我,我自是知晓你是为求情而来,”
“但是,青云门身为天下第一大宗,门下上千弟子,自有一套门格法规;”
“灵儿和张小凡此番行为,虽是率真可爱,却毕竟触犯了门规,”
“因此,一番责罚定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灵儿和张小凡这般行为,不过是少年行性罢了,想必执掌刑罚的苍松师弟也不会过于追究,愚兄也自会说情,田师弟莫要过于担心。”
田不易冷哼一声:
“苍松师兄性子古板,向来信奉【恪守大礼,世无咎焉】那一套,委实有些可笑;”
“我等修道之人,求的是修心,求的是洒脱,”
“灵儿和小凡此番行为,虽然有些孟浪,但也无非是遵循本心而已,又能有多大错?”
“因此,我此番来寻师兄,并不是为了他们求情,而是希望师兄能做主,召开七峰首座会,废了门内一些僵直古板的门规,还我道门一个【真】字!”
“至于此次,灵儿和小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师兄犯不着委屈自己!”
杨铸沉默了一会,立起身来,负手于后,看着孙健:
“田师弟,我知晓你大竹峰一脉向来恪守一丝赤诚,随心而动,深得【真】字精髓;”
“因而跟其它遵循礼制的六峰多有不合,认为他们僵直受缚,沉沦于凡,甚至跟儒门也相差不大了;”
“但是,田师弟,你想过没有;”
“我青云门自初代祖师立派之后,立下了【以匡扶天下为己任,以救济苍生为宗旨】,的宗训;”
“这两句话,虽然听起来宏伟激昂,但要恪守,何其艰难!”
“既然背负了整个苍生,也受到了世人的尊崇,便免不了被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所束缚,”
“从此,便再也不可能如其它道门宗派一样,逍遥自在,遨游天际了;”
伸手阻止了张口欲言的孙健,杨铸继续说道:
“我知道师弟想说什么,无非是我青门所行所规,与道家原旨相差甚远罢了,”
“可是师弟你想想,倘若我青云门只是个世俗的门派也就罢了,”
“大家逍遥自然,言传众耳,悟惘随缘;就算济不了世,却也祸不了人间;”
“可是,我们是修士宗门,即便是最低阶的弟子,也能随手斩杀数百凡人而自身不损,更不提你我这样的高阶修士,有翻山覆海之威;灭绝一地,只在弹指之间!”
“初代青叶祖师曾说过,在修士界,有威有责而无拘者,谓之【魔宗】;有威有缚而无责者,谓之【佛宗】;有威有责而自缚者谓之【道宗】。”
“如果青云门不用繁杂的门规戒律约束自己,自由放任,迟早有一日会成为第二个魔宗,彼时,将会是苍生的一场浩劫。”
孙健默然片刻,兀自有些不服气:
“那按照师兄所言,我们青云门还修什么道,礼什么三清?干脆改门换庭,入了儒门算了。”
杨铸无奈地看了孙健一眼,仿佛看一个顽皮的小弟弟:
“师弟莫要胡说,我青云门所行,虽然跟世俗儒家颇有相似之处,但实际颇有不同;”
“儒家虽也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但其行其念,过于极端;”
“试想无论你我,皆是由红尘凡人而来,既然天降六根,焉能没有喜怒哀乐,贪嗔与痴?”
“是以在我看来,无论是儒家力求门下每个弟子的白玉无瑕,还是佛宗的清净六根,终究是个笑话;”
“既然生于天地,吸纳万物供养,又怎么可能当真无暇的了,清净的了?”
“而所谓仙与魔,也就是在那心台一线,长久压制天性,终究会有倾覆心墙的那一天,而我等修士之辈,一旦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其为祸之烈,对于凡人而言,实在无异于天灾!”
“是以我青云门尤重尺度,尤重修心,死守心中一片赤诚,向来是修课第一要务;至于顽劣些或是古板通不通人情些,倒是无甚紧要。”
“是以,你大竹峰一脉,自师弟以降,虽是略显放骸,但个个心性如赤子,愚兄心中甚是欢喜!”
孙健脸上不由地露出些自得,有些傲娇地哼哼了两声:
“那是自然,我大竹峰一脉,自然是与那些战战兢兢的木偶脸不同,”
“超脱之后方显洒脱,这才是我大竹峰一脉的精髓!”
杨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师弟莫要在胡言了!”
“其它六峰走的是由外而内的路子,虽看似跟你大竹峰一脉由内而外的路数不同,但随着修行精进,终究还是殊途同归的!”
孙健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诛仙(4)
(一早上起来,发现有些书友狠狠批评了剧情,嗯……怪我没想清楚就用了这个名字,前面也没说清楚,这是一部除了部分设定和角色名字以外,不怎么和原著搭边的电影。姑且就当是我的自嗨吧,诸位诛仙迷勿怪,如果不是章节标题改不了,我就直接换个电影名字了。)
胸口的珠子泛着微微的紫金色荧光……
又是无边的佛唱,又是无尽地坠落,
潘月明再度从梦中惊醒;
他眉头微皱,看向窗外明月,下榻推开门,走了出去;
再度来到了那个水潭,一袭青白的刘菲菲依旧在那赏月,木偶般的脸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雪琪见过师兄。”刘菲菲躬身施礼;
潘月明却仿若未闻,行尸走肉般地靠着石礁坐下。
刘菲菲见状,却也并未多说,施完礼后,便挺身而立,继续怔怔地望着月亮,眉毛逐渐微微蹙起。
少倾,潘月明脸上的失魂落魄少了些许,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廖寂,
仿佛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干的样子,侧头看了看那张清冷的脸庞,出口询问道:“雪琪师妹,为何眉头轻锁,可是也遇到什么心烦之事?”
刘菲菲侧过头来,摇摇头:“并无什么凡心之事,只是有些不解。”
潘月明有些懒散地问道:“哦?何事不解?”
刘菲菲认真想了想:
“我自八岁起,便常常观月,虽未厌烦,却也心境不动,”
“可最近两月,我每逢出关,必来此观月,而后心生欢喜,仿佛景色生动了许多;”
“是以我有些疑惑,为何是同一轮太阴,我却心境颇有不同?”
潘月明有些好笑:“就这?这个也值得你苦苦思寻?”
刘菲菲神色严肃:
“师父说过,【人恒长静时,则尘心便减;人处意动时,则贼念自生】;”
“而我近日观此明月,心觉生动,恐是道心不稳之征兆,”
“此事事关重大,师兄何故如此轻视?”
潘月明差点没笑出来,几番张嘴,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最终看到刘菲菲的眉毛微微竖起,这才平复了下胸腔气息,强自摆出以一种有些滑稽的严肃表情:“师妹多虑了,”
刘菲菲神色微微放松,用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探寻似地看着潘月明,像极了一个好奇的孩童;
潘月明咳了咳:“所谓境由心生,反过来,心也由境而动,这有何奇怪的?”
“这里峰峦冷峻,得一【静】之精髓,偏偏潭水环伺,波光粼粼,更加风入松林,彼相应和,多了一份【动】之精髓;”
“一动一静之下,景色观来平添三分生动,又有何奇怪?”
刘菲菲听后,认真地品了品,脸色松了松,整个人仿佛轻松了不少,于是再度躬身:“多谢师兄解惑,雪琪受教了!”
潘月明摆摆手,脸上却露出一丝怜悯:“这只是最粗浅的道理罢了,想必师妹平日里与外界接触颇少,整日只知道修行,故而有些过于敏感;”
然后有些好笑地摇头:“什么事都能跟修行挂上钩,师妹你也算……”
“嗯……修行的天才了!”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
刘菲菲却是一躬:“多谢师兄夸奖,师妹修行尚浅,对大道理解也只是流于皮毛,当不起天才二字!”
潘月明看着刘菲菲那认真而惭愧的表情,有些瞠目结舌,仿佛不敢相信世间有此等单纯之人,竟然连话中的调侃都听不出来。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潘月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刘菲菲却问道:
“适才见师兄神色不宁,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多亏方才师兄指点,雪琪才未心生惑障,如有雪琪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请师兄示下。”
潘月明看着刘菲菲认真的表情和眼中的关切之色,神色有些复杂,轻轻说道:“你跟你师父和师姐们,真的完全不像。”
然后犹豫了一会,轻叹一声:“算了,跟你说了也无妨,反正你也见不到外人,就当给我自己释放一下郁气吧!”
然后就将自己对师姐的仰慕和今天放飞灯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后,潘月明一脸自嘲地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就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终究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师姐如此美丽与率真,也只有齐昊师兄配得上她了;”
“而在她心里……我依旧只是个练气九层,实力低微,需要她处处照拂的弟弟罢了。”
说完,潘月明脸上不由之主地出现了黯然与自卑之色。
刘菲菲听完后,往日里木偶一般的小脸上竟然满是纠结,皱眉苦思,竟然半晌找不到一句安慰道话;
最终她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师兄,陆琪委实有些愚钝,对情之一字实在无甚了解,无法劝说于你。”
潘月明看着她有些自责和丧气的小脸,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脸上的颓色也少了几分。
刘菲菲看着他起色好了些,脸色一正,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师兄有大慧根,虽然此次遭遇情劫,但终究有勘破之日;”
“过此劫难后,以师兄的资质,修为心性必将突飞猛进,窥视大道之日可期,何必自艾自怜,颓丧至此?”
潘月明一脸惊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大慧根?资质?”
“我一个修炼了快十年,至今还在练气九层打转的的废物,你竟然说我有慧根和资质,怕不是在嘲笑于我吧?”说完,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刘菲菲皱眉细细打量了他一下,认真地说道:
“我等修行之人,无论怎么打磨自身,其目的终究是将自己作为介器,沟通天地之力罢了,”
“我虽然不知道为何师兄修炼十年,依旧只停留在练气阶段,”
“但大竹峰一脉,向来以修心著称,心境有所突破后,修为必然突飞猛涨;”
“刚才听闻师兄对我的劝解,应是对阴阳动静之道颇有些自己的理解,此乃三千大道之一,万万不可小觑了,难道这不是大慧根,不是资质?”
“假以时日,师兄的修为必将远远超过我等,所以师兄万万不可消极沉沦,挥剑斩垢,打磨道心,方是正理。”
潘月明摆了摆手,脸上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好了,师妹,你不用诓骗我,我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最清楚,”
“平日里,那些最粗浅的心法,我都琢磨的不甚清楚,你竟然还说我窥视到了阴阳动静之道,委实有些过火了些……”
刘菲菲蹙起眉:
“师妹怎会诓骗师兄?”
“师傅说过,【有人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石不掺而多画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
“心法暂时的修炼顺畅与否,与师兄是否有大慧根,并无必然干系……”
话还没说完,潘月明摆摆手,打断了她,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对着刘菲菲笑道:
“不管如何,多谢师妹今日的安慰,愚兄心情顺畅了许多;”
“告辞!”
说完,便一个提身,离开了。
刘菲菲看着潘月明的身影,眉头轻轻蹙起,眼中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委屈,喃喃道:
“我并未诓骗于师兄啊,为何他不信于我?”
少倾,她又侧着头,垂头轻轻品味:“田灵儿……?”
………………
镜头快速推进,
祠堂大门打开;原本嘟着嘴,揉着膝盖的林可染看着前方静静等候的齐昊,脸上顿时笑靥如花地朝他跑去,身后的潘月明脸上露出苦涩,转过头假装打量起身边的的木阁……
潘月明满头大汗,在树下练习着步法,镜头拉近,却发现他的瞳孔有些散乱无神,脸上一片机械,
忽然,他脚底逐渐涌出星光,踩过的地方成为一个个星点,最终汇聚成朱雀星宿的幻影,潘月明随之腾空而起,升至高空,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先后涌出惊愕、惊喜的神色,然后扭头兴奋大呼:“师姐,我终于……”,看到树梢上林可染和齐昊握在一起的双手,他神色瞬间变得黯然,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深夜,柳艳和孙健先后从竹窗外打量了一下熟睡的潘月明,看着潘月明熟睡后依旧紧紧锁住的双眉,脸上各自有些担忧和唏嘘神色,二人走后,玲珑小球上发出一缕缕紫金色的光芒,仿佛烟雾一般渗入潘月明的双耳……
月光下的水潭,刘菲菲依旧木偶一般地站在石礁上赏月,潘月明在谭边不断闪电般地腾挪、刺剑,最终,白虎的完整星宿图在他身后幻化而出,标注着【毕】字的一小组星序格外明亮;刘菲菲若有所感地朝着他看来,看着他剑上吞吐的一截白芒,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
饭桌上,孙健放下碗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半个月前,一个小宗门在南疆的云荒发现了一座巨大的石窟,数十人进去后,却无一生还,”
“后来,这个宗门剩余的人前去探寻,却只敢在石窟不深处搜索,最终,入洞百米处发现了十几具干尸,”
“而那座石窟据说占地方圆数十里,深入底下部分更是不知几许,里面情况究竟如何,确是不得而知。”
潘月明听到“干尸”二字,顿时脸色大变,眼中露出仇恨。
孙健看了看他,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修行十年,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你这十年是修到狗屁股里去了!”
潘玉明顿时一惊,站了起来,躬身施礼:“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了。”
柳艳则是不满地瞪了孙健一眼:“小凡自幼身世凄惨,全村皆为凶徒所害,如今听到疑似凶手的信息,激动之下心神失守,又哪里有错了!”
“你这个当师父的,不出言安慰,却只会板着脸训斥,是何道理!?”
孙健满脸涨红,摇头晃脑,却只得哼哼岔了过去,
桌上林可染和几位弟子纷纷垂头低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孙健清了清嗓子:
“掌门师兄知晓此事后,决定派人前去探查;”
“但由于云荒位于南疆,那座石窟更是位于魔门第一大派【鬼王宗】的附近,”
“其宗主鬼王乃魔门不世出之高手,平日里劣迹也不是甚多,故而我青云门不便派出长老级别的高手前往,以免让其误会;”
“掌门师兄的意思,正好我们青云门十年一次的大比就在七日后,不如到时由胜出者领队,带领大比中表现优异的弟子,前去勘察;”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安全,又不至于让鬼王宗误会,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完,孙健扫了扫一众弟子:
“我大竹峰人丁不旺,除去灵儿和小凡外,其余皆是修行超过二十年的,条件不符;”
“因此,也只能让你们二人参加了,”
“哎……你们二人,一个整日只知道玩耍偷懒;一个虽然身负血仇,却资质愚钝,修行甚缓;”
“现在,只能希望你们二人不要输的太难看,落了我大竹峰的脸面……”
林可染听了,嘟着嘴,满脸不服气,
潘月明则是站了起来,躬身道:“师父对小凡恩重如山,徒儿拼了命,也定将不负师父厚望!”
看着一脸坚毅认真的潘月明,孙健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吃饭,吃完后滚回去修行!”
转身而走的脸上,却是嘴角挑出一丝笑容。
………………
山脚下,一处巨大无比的青色擂台,仿佛竟有一里长宽,四周矗立着二十八尊青铜雕像,擂台边缘也描绘着由无数古篆、星图所组成的花纹;
无数青年弟子源源不断地走过一座位于深潭边的拱桥赶向擂台,不少人在边走边交谈着;
忽然,深潭水炸开,一头硕大无比的蓝青色麒麟露出了半个身子,溅起的水花将无数弟子淋成鸡汤,狼狈无比;
麒麟鼻子里喷着粗气,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仿佛如人类一样,露出不满的神情。
一众弟子顾不得狼狈,纷纷躬身施礼:“弟子罪该万死,打扰灵尊的清净了!”
麒麟狠狠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巨大的身躯这才缓缓没入深潭中……
潘月明看着麒麟,脸上露出震撼:“我入门十年,虽是第三次见到灵尊了,但还是觉得震撼无比。”
一袭红衣的林可染有些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灵尊可是自初代青叶祖师开山起,便一直守护我青云门的圣兽,别说你了,就是其它门派到访的宗主,哪一个不被震的战战兢兢?”
说完,扯了扯潘月明衣袖:“赶紧走了!”
潘月明哦了一声,跟着林可染向前走去……
………………
巨大的青色擂台,被划成九个稍小的区域,上面写着“甲乙丙丁”等青色小篆
苍松道人站在高台,大声宣布:“此次大比,突破区域者输,主动弃权者输……”
潘月明在台下,手里捏着一块写着【戊】字的铜牌,死死盯着这块铜牌,他眼中露出一丝决然。
“现在,青云门第十七代弟子门内大比,开始!”
“甲组弟子上台!”
随着苍松道人一声令下,九队十八人分别进入九个区域,
等待站定后,区域周围亮出一道不断旋转着星图的薄膜,最终形成玄龟装,继而变得透明,直至微不可查……
镜头快进,
李师弟脚踏星图,呈一个“V”字形,手中长剑吐出长芒,迅速地朝一名男性弟子挥去;一道白线闪过,那名弟子被重重地击飞在薄膜上,倒地不起,李师弟身后浮现白虎星宿图——“白虎.娄击”四个小篆出现;
“李缚凛,胜!”
………………
林可染脚下浮出朱雀星图,手中长凌如蛇一般,呈之字形在空中不断地改变着轨迹,躲过无数剑芒,最终缠上了一名女弟子的脖子。
林可染一脸傲娇的转过身来,与台下观战的齐昊对视一笑。
“田灵儿,胜!”
………………
潘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剑,脚下踏着朱雀星图,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无视前方出现的剑芒白线,忽然一个急身,脚上猛然用力,速度快了几分,快速地腾跃,最终手上的长剑吐出长芒,向前挥去;对方眼中露出一丝惊奇,然后被击倒;
潘月明看都不带看胳膊上的一道剑伤,转过身来看向那道红色身影,然后有些落寞地垂头。
“张小凡……胜!”
………………
在众人的惊呼声和窃窃私语中,刘菲菲走上了擂台,看了看对面有些神情恍惚的男弟子,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躬身施礼:“这位师兄,请指教。”
男弟子这才慌慌张张地还礼,然后关切地说道:“这位师妹,我要出招了啊,请注意!”
刘菲菲肃穆以待,却并没有拔出手中的剑,男弟子也不踩星图,轻飘飘地挥剑前刺,仿佛怕伤了她似的;
一道青芒挥过,男弟子口吐鲜血地被击飞在地,昏死过去;
刘菲菲脸上的疑惑更浓,收回右手,恭恭敬敬地施礼:“这位师兄,谦让了!”
“陆雪琪,胜!”
台下,水月大师的神情欢喜,而众人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不少女弟子露出不满之色。
………………
不断的有弟子被击倒,太阳逐渐向西挪去;
陆雪琪与林可染在擂台相遇,
林可染神色防备地盯着刘菲菲,冷哼一声:“陆师妹,好不容易来到了八强,此时你依旧不肯拔剑么?”
刘菲菲脸色依旧清冷,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丝不知是好奇还是反感的疑问,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就是田灵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诛仙(5)
林可染脸上露出疑惑,但戒备不减:“师妹有何事指教?”
刘菲菲摇了摇头:“无甚,只是确认一下。”
然后眼神锐利起来:“既然师姐有令,雪琪自当拔剑,师姐,请!”
话音刚落,林可染便脚踩星点,红绫在空中折出无数轨迹,仿佛将刘菲菲上半身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刘菲菲抬头望向上空,双眉一横,身子微斜后,右手一道青碧色的冷帘挥出:“神剑御雷决.引!”
顿时,无数密集的细小雷电从剑上闪现,然后天空中瞬间被引下一道粗大的青白雷霆,劈向对面的林可染。
林可染脸色大变,漫天的红绫瞬间收缩防御,但依旧势如破竹地穿破层层红绫,一道带着电弧的强光闪过,她被重重击飞到空中,然后摔在地上,嘴角流血,就此昏迷过去;
“天琊剑!?”
“神剑御雷决!?”
台上的孙健、苍松等人脸色一变,台下的众弟子也被这一击惊得脸色发白。
杨铸更是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隐蔽地撇了水月大师一眼。
齐昊一个飞身上台,搂起林可染,满脸焦急;
刘菲菲看了一眼齐昊,转过头来,对一只脚已经踏上擂台,也是满脸焦急的潘月明说道:“师兄,你师姐无碍,我只使出了三成功力。”
潘月明听了后,愤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有些失神地盯着齐昊和已经缓缓回过神的林可染发呆。
………………
擂台上,两人施过礼后,潘月明状似疯虎,一剑接一剑地朝着对面的齐昊攻去;
齐昊一脸纠结,不断轻松地腾挪或是出剑化解着潘月明的攻击,却自始至终没有出手还击;
十几个回合后,看台上的孙健脸上难看,站起来大喝一声:“够了!”
擂台上的两人顿时住手;
孙健胸口急速起伏,对着杨铸说道:“此战,我大竹峰认输!”
说完,一拂袖,转身离去。
擂台上的潘月明看了看师父的背影,又看了看台下气鼓鼓盯着他的林可染,
半晌后,颓丧地说道:“齐昊师兄,我输了……”
台下一角,刘菲菲盯着潘月明,脸上若有所思。
………………
“神剑御雷决.聚!”
数道粗如手臂的雷霆无视虚化的玄武阵图,击在齐昊胸口,连带着他周围的青石地面也被击出一个大坑;
齐昊单膝跪在坑底,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多谢师妹手下留情,愚兄输了!”
苍松道人脸色有些僵硬,有些不快地看了刘菲菲一眼,然后略带无奈地宣布:“我宣布,少竹峰,陆雪琪为此次门内大比第一人!”
………………
大殿上;
刘菲菲看了看托盘上三颗青色丹药,朝着杨铸躬身施礼:
“掌门师伯,这三清丹虽能精进修为,珍贵无比,但弟子早已发誓,苦琢道心,不假于外物;”
“是以,雪琪能否用一个请求,替代这次大比的奖品?”
杨铸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终究还是和蔼地说道:“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刘菲菲抬起头:“掌门师伯,此番下山,弟子自有私心,除去探究南疆石窟之外,我也想在尘世历练一番,以求道心稳固;”
“是以,雪琪斗胆,不与三甲同行,而另指一人结伴历练。”
杨铸有些讶异地问道:“却是何人?”
刘菲菲犹豫了少许后说道:
“这人与弟子相识,听闻其身世可怜,满村亲友被屠戮一空,而凶手的手段与南疆石窟中的出现的手法颇有相似之处;”
“此人,却是止步于八强的张小凡。”
“万望掌门师伯垂帘,特许张小凡随弟子下山历练,手刃凶手,斩其心魔!”
一旁的水月大师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死死地盯着刘菲菲;
而杨铸闻言,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愧疚,轻轻叹道:“我却差点忘了十年前的那桩惨案了。”
沉吟少许,开口说道:“既是如此,我便允了你这请求!”
刘菲菲眉间露出一丝喜色:“多谢掌门师伯成全!”
………………
野外小径;
刘菲菲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脸淡然;速度却忽而略快,忽而略慢,诡异的步伐,配上那清冷的绝世容颜,竟然一下说不出来是仙是鬼;
潘月明有些纳闷地问道:“陆师妹,为何你走路如此怪异,忽快忽慢的?”
刘菲菲侧过头:“师父说过,【恒不亦持恒,持恒则易生怠】;”
“而我修行的更是杀伐之道,所谓其疾如风,攻掠似火;”
“所以就需要持续这样练习步伐,从而使得全身不得一丝懈怠。”
潘月明一脸无语,忍不住问道:“你这样不累么?”
刘菲菲一脸不解:“我等修士,岂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而疲累?”
潘月明扶额:“我是说,你整日就像一尊只懂得修行、练功的木偶,没有一刻得以放松,无喜、无悲、无怨、无怒;你这样活着不累么?”
刘菲菲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傅说,【天地如熔炉,融砾而淬精】,如果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潘月明伸手打断了,只见他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别整天师傅说,师傅说的了,用你自己的话说!”
刘菲菲停了下来,歪着头,苦苦思寻了一番,最终泄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迷茫的神情,仿佛是一个不知道家在何方的小女孩。
潘月明有些不忍,打了个哈哈:
“你师父教你的,都是些书本上的内容,虽然精奥,但终究过于刻板;”
“我师父经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读的书再多,不如自己历练体会一番!”
看了看又开始沉思的刘菲菲,潘月明打了个响指:
“说到修为,我不如你,但是要说到世俗历练嘛……”
“你可比我差远了!”
“走,愚兄我带你好好体味一番尘世百味!”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领路而去。
刘菲菲微微侧着头,好像记起了什么:“咦?师兄刚才好像也是张口就是师父的啊?”
嘴角微微撅起,仿佛很不服似的……
………………
一座南疆集市,到处都是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凡人,正在卖力而笨拙地宣扬着自己的货物;
一身布衣的杨铸一脸笑眯眯地走到一个汉子摊边,先是翘起大拇指,赞扬了他摊上的木雕,然后掏出钱买了一个,接着问了几句话后回到了刘菲菲身边:
“这里是南疆边界,还需要继续赶七天的路,绕过焚云山,继续朝西南走,才能进入云荒。”
刘菲菲好奇地看着被潘月明丢来丢去的木雕:“师兄,我看这木雕粗犷蛮鄙,就连青云门的童子,雕刻的也比它强上许多,你为何要买了此物?”
潘月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下山的时候忘了带地图,我何必花五文钱买下此物?”
刘菲菲先是表情有些发窘,然后有些不明所以:“没带地图是师妹的不是,可是这与买下此物有何关系?”
潘月明翻了个白眼:“不买点东西,你以为人家会那么好心告诉你云荒怎么走啊?”
刘菲菲更是奇怪:“我观那摊主身上半点气劲也无,乃是个蝼蚁一般的凡人,又怎敢诓骗我等修士?”
潘月明脸上闪过一丝不喜,但看着那双懵懂孩童般的黑眼珠,还是耐心解释道:
“师妹有所不知,尘世间的凡人虽然力量微薄,处于生灵最底层,;但他们心思繁杂,诡谲之能,往往令人瞠目结舌;”
“他们大部分虽然畏惧修士的力量,但却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在不情愿,或者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反戈一击,又或者诓骗一番;”
“修士尚且心思莫测,何况这些在欲海中挣扎的芸芸凡人了;”
“是以,与他们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光同尘;要想让他们口吐实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诱之以利!”
刘菲菲有些明白,但是又有些不太明白地点点头,看着率先开路的潘月明,喃喃说道:“和光同尘?”
这时,她忽然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如弹簧般侧到一边,右手方要搭上天琊,却忽然停住,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
却是一个衣衫略有些褴褛的老婆婆带着孙女,站在她身侧,用一种带着些许畏惧的眼神看着她:“这位……这位姑娘,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想要买点梨。”
看着刘菲菲清冷的脸上略带一丝不明所以和好奇,老婆婆壮着胆子说道:“老婆子自家种的,可甜了!”
刘菲菲想了想,从腰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略带着防备地低身将碎银放在篮中,然后拿了一颗梨,犹豫了一下,瞟了瞟街边一个将苹果在身上擦了擦,便张口咬下的汉子;
有样学样,也将梨在袖子上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
仿佛梨当真很甜,刘菲菲眉头微微舒开,身上的防备身子松懈了些许,然后躬身微微施礼,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离去。
老婆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足有拇指大的碎银,先是紧张地用袖口遮住碎银,然后与孙女面面相觑……
………………
一座铺满青石板的南疆城市里,
二人在一家酒楼里用餐,潘月明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快朵颐地啃着一根猪排;
此时,一身翠绿罗裳的万静走进酒楼,环视了一眼,看到二人桌上的菜肴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走到桌子边坐下,也不管二人防备的神情,伸手便拿起一根猪大腿骨啃了起来;神情自然无比;
刘菲菲有些疑惑地看着潘月明,凑过去,轻轻地问道:“师兄,莫非这也是凡间的习俗?”
潘月明不答,只是看着万静那张仿佛小馋猫的脸蛋,眼前幻化出林可染坐在自己眼前,就这么温柔地盯着她充满油腻的嘴唇;
万静三两口啃掉了大腿骨,瞟见潘月明痴痴的眼神,眉头一皱,像一只小野猫,奶凶奶凶地喝道:“看着我做什么,暂且吃你几块肉食罢了,本小姐自会补给你。”
说完,便让小二再送上一盆猪肉来,正要从腰间掏出银两时,忽然脸色一变,像做贼似的扫了扫身后的老板和伙计,然后眼睛咕噜噜一转:“我观你二人必是外来修士无疑,你们可知这南疆的规矩?”
二人疑惑地摇了摇头;
万静看见二人摇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认真说道:“这个规矩便是,外来的修士,必须请本地的修士狠狠吃上一顿,以彰来客热情!”
刘菲菲尚在将信将疑,潘月明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从来只听闻南疆这边热情好客,每逢远客而来,主人必将杀鸡宰羊,倾情招待,却未听过是要让客人来热情款待。”
万静脸色有些尴尬,哼哼了两声:“那是凡间的规矩,我等是修士,自当与他们不一样。”
潘月明看着万静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和有些心虚的脸孔,嘴角挂出温柔的微笑,咳了咳:“既是南疆规矩如此,也罢,这顿我请便是了。”
万静闻言,大喜,又抓起一块猪肋大口地啃起来。
潘月明皱了皱眉:“这位姑娘,吃慢些,小心噎到。”声音轻柔,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关切。
万静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半个月没好好吃东西了,整日里采果充饥,肚子都要造反了!”
刘菲菲有些疑惑:“我等修士,在外行走,就算身处荒野,也可轻易猎杀小兽,为何姑娘你却沦落至此?”
万静脸上有些尴尬,先是打了个哈哈,然后有些沮丧地说道:“我不会料理。”
潘月明脸上又是好笑又是怜惜:“既然如此,你何必负气离家出走,早早回家才是正理。”
万静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是离家出走?”
说完,便紧张地朝着四周张望起来;
潘月明咧嘴笑道:
“姑娘你身上衣服价值不菲,却身无寸银;独身在外,却并不通晓生存技能;”
“像你这种富家女负气离家出走的戏码,在折子戏里都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回了;”
“所以……你猜我能不能看出来?”
万静像泄了气的气球,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微微抱拳施礼:“鬼王宗碧瑶,见过二位!”
手上还死死捏着那根猪肋排。
刘菲菲和潘月明脸色微变,瞬间带出一丝戒备,但看着万静有气无力啃着骨头的样子,旋即又恢复了平常。
刘菲菲犹豫了一下:“碧瑶姑娘,你既是鬼王宗出身,为何刚才不直接在店里霸食一餐,反而来寻我们呢?”
万静翻了个白眼:“他们是凡人。”
刘菲菲不解:“我知晓你们鬼王宗向来视凡人为蝼蚁,为何因为他们是凡人,你便不肯霸食呢?”
万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鬼王宗虽然信奉强者为尊,视凡人为蝼蚁,”
“但是……在野外,别说狮子了,你见过哪怕一只豺狼会无聊到欺凌虫蚁么?”
刘菲菲依然有些不解:“平日里自然不屑,可是刚才碧瑶姑娘不是饥饿窘困么……”
言下之意,便是你都饿成这样了,还这么骄傲,让人有些费解。
万静嗤笑一声:“强者恒强,恒守强者之心者更强!”
“我鬼王宗虽然在你们外人看来行事肆无忌惮,对外动则灭门,对域下治民也有颇多苛刻之处;”
“但我想说的是,我鬼王宗信奉极道,不管是善是恶,但凡正式弟子,莫不有一颗骄傲之心;”
“既然跳出凡尘,成为了一只狮子,那便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哪怕饿死,也不能低头觅食于尘土淤泥,”
“否则,道心不稳下,势将退化成一只鬣狗,”
“而所谓有其一必有其二,一退再退下,你将再度成为一只蝼蚁……”
刘菲菲听完,眼中露出异彩,叹道:
“怪不得你鬼王宗虽然身为魔宗,但我师父对你们却并无多少诋毁。”
“如此骄傲,即便是为恶;恨或许有之,但也的确让人厌恶不起来。”
万静一脸不屑:“何为魔?何为善?何为恶?”
“你先弄清楚了再给我说!”
说完,不理二人,埋头继续啃食了起来。
而二人则是眉头紧锁,苦苦思寻起来……
………………
中午,万静带着刘菲菲和潘月明来到了面摊;
万静一边吃着面,一边对着二人说道:“先说好了啊,既然你们求我当向导,那么一路上就得听我安排,吃、住、行都得由我定!”
潘月明看着她傲娇的表情,忍住笑:“是极,自当听从碧瑶姑娘安排。”
一旁的刘菲菲则是有些不安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
此刻,一袭黑衫的陈道敏出现在离三人十余米开外的混沌摊上,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递了一文钱给老板,要了碗馄饨;
坐在摊上慢悠悠吃着馄饨的陈道敏侧脸看着正神飞色舞,对着潘月明和刘菲菲说教的万静,眼中露出一丝宠溺,脸上的兴趣之色更浓了;
看见三人离开面摊,陈道敏长身而起,朝着外面走去;
老板忽然开口:“这位客人,你还没给钱呢!”
陈道敏转头,极为有趣地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他手上,转身离开;
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细品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
………………
一处石山脚下的田边林荫;
万静四处打量了一番:“嗯,此处应当是梵云山附近了,往东离此五百里,便是天音寺那群臭和尚在的地方;”
说到天音寺,潘月明脸上不由自主地现出一丝怀恋和孺慕。
“不过这里够荒脊的啊。”潘月明看了看田中稀疏的禾苗,皱眉说到。
刘菲菲凝眼认真看了看那些田中杂落其中的野草:“此地颇有些疏于打理,想必是人丁稀疏之故。”
潘月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一说法;
万静确是嗤鼻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忽然,前方尘土有些嚣扬,一阵吹吹打打声传来;
三人好奇地寻去,却见上百村民正在燃起一簇簇高香,叩拜着几尊佛像,那佛像跟平日里所见颇有不同,仔细看来,更像是真人雕塑,而非如来;
“咦?这尊佛像与普弘法师好生相似!”潘月明又些讶异地看去,里面有一尊竟然跟刘勋有着六七分相像。
“想必是天音寺的高僧们慈悲为怀,故而这些村民自发为其立生祠,香火朝拜。”刘菲菲猜测道。
“想必如此了。”潘月明颔首,认可刘菲菲的猜测。
万静确是嫌恶地看了看那几座雕像,撇嘴道:“怪不得此处如此荒脊。”
待三人走近后,仿佛传染似的,村民停下了对佛像的跪拜,纷纷有些戒备地看着二人;
镜头从这些村民扫过,只见他们个个瘦骨嶙峋,时不时扫向佛像的神情却虔诚无比;
潘月明问一个老者,今天有何喜庆之事,如此兴师动众。
老者告诉他,今天是向天音寺神僧祈福去灾的日子,只要心诚,神僧降下慈悲,便可福寿长伴,无病无灾。
万静开口:“村中每月可是常常举办求子、求雨、驱虫、无涝等仪式?”
老者一脸欣喜,误以为万静也是同道众人,于是细细交流起来,原来,每个月里,这些村民都会花上大半个月来进行各种祈福仪式,从求子到驱病,再到红白双喜,甚至连受了点皮外伤,也会进行祈福供奉;
三人听的皱眉不已,刘菲菲问他,花这么多时间进行祈福,田中谷物无人打理,眼见即将挨饿,为什么不多分出点时间去劳作?
老者先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然后说道,贫穷挨饿乃至各种厄运,都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和考验,只有虔诚地祈福,才能获得上天的原谅,从而派遣妙音寺的神僧来为他们解灾解难;十数年来,只要他们心诚,感动了上天,妙音寺的神僧们必然会出现在他们眼前,大显神通,消除他们的灾厄。
潘月明和刘菲菲看着他们虔诚的略显疯狂的眼神,皱眉不已,而万静则在一边冷笑不停,一副嫌恶的样子。
不远处,一尊雕像隐隐发出一丝紫金色的荧光……
………………
离开了村庄,万静才告诉他们,这是妙音寺聚集凡间香火愿力的手段,只要村里有僧人的雕像,他们便可以通过吸取凡人的愿力来增强自身修为,
为了吸取凡人的信仰,除了整日宣扬那些改过的教义,用精神功法诱骗于村民外;他们还经常故意指示一些被收服的小宗派冒充魔教,在各个村庄作恶,然后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从而获得村民的好感。
潘月明不信,说自己在其它地方并无听说此等事情;
万静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说道,临近青云宗和其它大宗的地方,妙音寺自然不会如此放肆,只是很克制地吸纳香火愿力而已,但在偏远地方,他们就会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
潘月明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口的珠子,与万静争吵了起来,
最终,两人置气不理对方……
………………
中间画面快速闪过,
小路上,二人互瞪双目;
火堆旁,两人像小孩一样争夺着烤好的兔肉;
茶水铺里,二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而刘菲菲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
云荒,一座巨大无比的石窟半埋似地立在荒野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没多久就发现了数十具干尸,死者症状与草庙村的村民颇为相似;
忽然,随着一阵异响,遮天蔽日的车轮大红眼蝙蝠,亮出尖牙朝他们袭来,万静认了出来,这是吸血鬼蝠。
三人一时间险象环生,刘菲菲使出神剑御雷决,杀了一波又一波,却丝毫不见蝙蝠减少,只能张起玄武盾苦苦支撑,
危急时刻,万静不情愿地把身子扭出个极为怪异的姿势,身后浮现一个红色的水族文字,然后张口一啸,无数声波发出,顿时,蝙蝠大半被炸的粉碎,其余地也晕晕乎乎地飞走;
惊魂稍定后,潘月明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何不早点使出这一招?
万静却说,这招式太丑,要不是情况危机,她才懒得用,说完,便一脸不爽地先一步朝着洞里走了。
潘月明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与刘菲菲讨论了一下,觉得洞口的干尸乃是蝙蝠所为后,继续朝前走,却发现已经不见了万静的踪影。
………………
二人走到一处蜂窝状的石壁时,无数拳头大的飞蚁扑来,刘菲菲又是几剑神剑御雷决劈出,但见效不大,危急时刻,潘月明扑在刘菲菲身上,打算用身体保护她,
就在飞蚁即将扑倒潘月明背上的时候,胸口的珠子忽然绽放出紫金色的光芒,将二人包裹在内,飞蚁接触到紫金色光芒时,纷纷化为粉齑。
劫后余生的潘月明盯着珠子,脸上露出感谢之情;
而刘菲菲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问他为何要救自己。
潘月明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是你师兄啊。
刘菲菲垂头,神色有些莫名……
………………
二人继续前行,在路过一处巨石堆时,忽然一条长着犀牛头的四翼巨蛇蹿出,张口一喷,一团紫黑色的毒雾将二人笼罩在内,二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灰青了起来;
“琴蛇!?”刘菲菲认出了这只怪蛇,奋起全身力气,六道神剑御雷决连续劈出,顿时,将琴蛇击成重伤,自己却因为用力过度,而无比委顿;
琴蛇受伤后,变得更疯狂,潘月明急忙扶起刘菲菲,冲到了旁边一个小石窟里,把刘菲菲放在地上;
琴蛇追赶而来,潘月明拔剑,以伤换伤,最终在洞口将剑插入被琴蛇雷霆劈开的肉孔,连挑数十剑,活生生地把琴蛇七寸处剥成白骨;
喘息了一下,潘月明吃力地掏出蛇胆,递给刘菲菲,说是可以解毒;
刘菲菲问他,他修为更浅,中的毒更深,为什么要把蛇胆给自己。
潘月明苦涩地说道,自己是一个无人挂念的普通弟子,更是青云门的累赘,而刘菲菲是青云门的一代天骄,无论如何考虑,都是救刘菲菲更划算,
更何况自己是个男人,更是师兄,万万没有只图自己性命,却将师妹放任不管的道理。
刘菲菲看着他,脸上的清冷逐渐融化,眼中更是露出糅合了怜悯和心疼的神色,忽然出手制住潘月明,把蛇胆给潘月明喂下。
解开禁止后,潘月明有些羞愤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菲菲反问他,你不是总说让我别总是师傅来师傅去的,为自己活一次么;这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距离毒发还有两个时辰,能做两个时辰的自己,够了。
………………
正在潘月明一边气哼哼地撒气,一边却有些六神无主的时候,
一脸不爽的万静闻声找了过来,看到脸色灰青的刘菲菲,她幸灾乐祸地狠狠嘲讽了一番;
潘月明正要发怒,却看见万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问她,是否有办法可以救刘菲菲;
万静一副不以为许的样子说道,小事一桩,不过刚才潘月明喝骂她,让她很不高兴,需要磕头认罪才肯救刘菲菲;
潘月明二话不说,跪地磕头起来;
万静顿时慌了神,连忙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赶紧掏出一堆小香囊,手忙脚乱地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倒了一颗药丸送入刘菲菲口中;
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刘菲菲,万静说道,服药后只需要昏睡一个时辰,便可解毒。
潘月明认真道谢。
万静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骨子里性格这么倔,为什么肯为刘菲菲给自己下跪?
潘月明把刚才的事情讲了,并说道,自己是个男人,也是师兄,救自己师妹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反过来竟然被她救了,他觉得自己亏欠甚多,因此别说下跪,就算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万静先是鄙夷地啐他一口,说他是看不起女人;接着却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想不到你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潘月明苦笑,对她说,自己身世孤苦,这一辈子对自己好的人也没几个,除了师父师母以及师姐外,就只有刘菲菲了。
在万静的好奇打听下,潘月明只得把自己的身世以及跟自家师姐的事情告诉了她;
万静侧头想了想,问他:“所以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会不生气,就因为我跟你师姐的性子有点像?所以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最后总是千般忍让?”
潘月明有些尴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万静并没有生气,只是说,没想到你对你师姐还挺痴情的,所谓看朱成碧无非也就是这样了;语气中,颇有赞赏之意。
潘月明有些好奇,问她,你不生气?
万静很好奇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至情至爱是一种宝贵的品质,这种事,你该觉得骄傲,而不是觉得羞于启齿才对。
潘月明愕然,然后看着万静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与她轻声闲聊了起来……
………………
深潭处,三人不断腾挪,青白色的雷霆、紫色的光矛、青白色的剑芒轮番攻向潭水里的夔牛,最终,夔牛吃痛下,身子朝着深处隐去。
万静舒了一口气,笑道,如果不是这头夔牛尚未成年,我们三人都要葬身此地;
其余二人也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三人跃过深潭,来到一处巨大的石墙,上面雕刻一个巨大的人像。
万静仔细看了看,有些吃惊地说道:“血修罗?”
二人连忙询问,万静告诉他们,血修罗乃是千余年前的一位魔道巨子,更是炼血堂的开山始祖,功法犀利,一时无两,只是后来与青云门的开山祖师一战败北后,便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然后想了想,用比较确定的口气说道,我们一路走来,虽之探索了一小块区域,但却遇到了鬼蝠、魔火蚁、琴蛇、蛊雕等异兽;深潭中,更有夔牛这等洪荒异物;估计此处乃是血修罗当初饲养各类异兽的地方,或是用于研究武巫术的地方;
刘菲菲点点头,说道,听闻你们魔宗擅长于融合异兽,以助威力,想必是从血修罗一脉遗传过来的了。
万静点点头,有些嫌弃地说道,武巫术里还是厉害了,可是变成怪模怪样的异兽,难看也难看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忍受的下来。
二人看着万静,捂嘴轻笑;
正当三人转身打算离开时,万静忽然咦了一声,死死盯着雕像的手指,对着有些疑惑的二人说道,血修罗据说是六指异像,为何此处左手是五指?
仔细对比雕像双手研究了一番后,又拿着自己的指头比划了一下,纵身朝着石壁的某处腾去;
在一处仿佛再寻常的不过的石头凸起处按了按,雕像额头处忽然裂开一道石门;
三人腾空进了石门,却只见小小的石室里,放着一个青铜匣子;
万静小心翼翼地打开,却是一卷厚厚的兽皮书;
随意翻了两页,她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对着二人说道,这是血修罗的《血经》心法,乃是魔宗之物,希望二人不要觊觎,让她带回鬼王宗。
潘月明和刘菲菲二人对视一眼,说道,既然是魔宗之物,而青云门与鬼王宗虽然不是同道,但也不是死敌;他们没有抢夺的道理。
万静眉开眼笑,看着潘月明不断点头。
………………
三人出洞之后,正在商量午餐吃什么,忽然几声佛号,一阵紫金光芒闪过,七八名慈眉善目的和尚从远处的天边腾空而来;
对天音寺颇有好感的潘月明先是与几位和尚恭恭敬敬地见礼,万静却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为首和尚寒暄过后,说道,当初血修罗作恶多端,残害无辜,此处乃是他的隐秘巢穴,其中所留之物,定是祸乱之源,希望三人能把石窟中的所得之物交给天音寺,永久封存。
潘月明和刘菲菲面面相觑,神色有些犹疑;
而万静则是直接反问,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是血修罗的巢穴?
一众僧人脸色微变,为首的僧人不答,只是说:自然知晓。
三人脸露狐疑,几番口头争执后,为首的僧人闪过一丝焦虑,最终说道,此物事关天下苍生祸福,只有得罪了;
说完,众僧嘴中念出经文,紫金色的光芒从身上渗出,
瞬间,三人被拉进佛国空间,无数的佛像壁画将三人死死缠绕,动弹不得,眼见就要神智失守;
忽然,数道金红色的光矛刺入佛国,空间碎裂;
然后二十几头形态不一的异兽朝着一众僧人冲来,扑杀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为首的和尚脸色大变,结出手印,正要再次凝出佛国空间,一道金红色的光箭从他脸颊擦过,带出一道深刻见骨的伤痕;
和尚瞳孔一缩,远远望去,却见一身劲装的林图正从一个诡异的身体姿势里恢复过来,带着一丝张狂,盯着他;
为首的和尚脸色有些犹豫,最终一咬牙,捏碎了手串上的一颗佛珠;
林图的神情变了变,弹指间,来到了三人面前,扶起了万静,对着刚刚回过神的潘月明和刘菲菲说:你二人速速离去!
二人看了看苏醒后一脸不爽地朝着林图拍打的万静,放下了心,对视了一眼,脚踏星图,飞身离去;
远边,又是十余道紫金色光芒出现,潘月明脸色有些难看,对刘菲菲说,分开走,速速将此地情况告知掌门师伯。
刘菲菲脸露担忧和不舍,但最终点头答应,与潘月明各自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诛仙(6)
未几,潘月明便被三个和尚被追到,对方不由分说,一道紫金色光芒后,一条佛像壁画凭空出现,朝着潘月明裹去;
潘月明只得停下脚步,脚踩星点,浮出白虎星图,与三人战在一起;
一阵激烈的打斗后,潘月明身上多了几道伤痕,身子也被一条壁画裹住,正当危急之时,一道微微泛红的暗金色光流如巨浪般袭来,瞬间把三个和尚灭为粉齑;
潘月明看着前面一脸怒而不威的陈道敏,神色复杂,但迅速恢复了过来,躬身施礼,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
陈道敏笑笑,不以为意地就要离开,
潘月明请教他姓名,陈道敏颇有兴致地转过身来看他,用调侃似的口气点评了下他们青云宗,最终点出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潘月明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想必尊下便是鬼王了,不知碧瑶姑娘与你什么关系?
陈道敏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说她是我女儿。
随后便再也不去理会潘月明,悠哉哉地离去……
………………
远处,万静撇着嘴,不耐烦地将怀里的兽皮书丢给陈道敏;
周围,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句残缺不全的僧人尸体,那些异兽身子一阵涌动,逐渐变成了人形,恭恭敬敬地朝着陈道敏施礼,然后站在一侧;
陈道敏瞧了瞧手中的兽皮书,没去翻看,而是有些皱眉地看着转身欲走的万静,问她又要去哪里。
万静嘟着嘴,说跟你们在一起没意思,她要去找潘月明和刘菲菲玩;
陈道敏有些苦恼地盯着她,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潘月明;
万静想了想,告诉他,是的,自己喜欢上了重情重义的潘月明;
陈道敏抚额,又是头疼,又是无奈地摆摆手,告诉她,如果抢个夫婿都抢不到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万静笑靥如花,摇着陈道敏的胳膊狠狠撒了一番娇,
旋即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半路上,她想了想,然后回头招了招手,林图立即一脸喜色地跟了上去……
………………
青云门,
大殿上;
潘月明和刘菲菲站于中央;
座上的杨铸脸露不虞,轻轻捻着胡须,眼中偶有疑惑露出:
“这天音寺为何如此急迫地想要抢夺《血经》?”
“这血修罗,厉害是厉害了,可这心法与他们佛宗完全无用啊?”
一旁的水月大师站了出来:
“师妹偶或听闻,天音寺这数十年内正打算在尘世修筑小千佛国,”
“这佛国神通,最要紧的便是信仰之力;”
“我又听闻当初血修罗有一门神通,可以构筑特殊空间,极大削弱对手的意志力;”
“或许……他们是想习得这门神通,配以他们的神音洗脑之术,让大量的凡人成为他们的信徒,从而提供天量信仰之力?”
杨铸闻言,沉思了一会,嘿嘿冷笑道:“好算计,好个天音寺!”
“如此一来,那些整日里只会祈求礼拜的凡人,噩噩不知终日,却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和区别?”
“他们也不怕惹下天大因果!”
话语中,带着森森杀气!
忽然,一个道童走进大殿,躬身施礼后,说道:“禀掌门,妙音寺普智禅师求见!”
众人神情一凛,杨铸更是皱眉:“普智添为妙音寺四大神僧之一,此刻他来作甚?”
想了想,对童子说道:“引普智禅师进来。”
………………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站在大堂,对着杨铸和一众青云首座侃侃而谈:
“道玄掌门,不瞒各位,我天音寺欲求得《血经》,的确是为了在凡世构筑小千佛国;”
“自魔宗在贵派祖师手中受到重创后,曾经延喘千余年,”
“但最近这三百年间,又在死灰复燃,这与凡人所提供之根基,有着极大牵连;”
“那尘世凡人,终日里在欲海挣扎,多欲亦多嗔;”
“多欲,而生恶邪念,其中甚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其为助力,平添许多魔宗的麾下走狗;”
“多嗔,而生血光灾厄,稍有相左,便拔刀相向,更是魔宗吸纳弟子的首选;”
“就像一滴墨能染黑一缸水一样,”
“这些情况如果不得已抑制,恶者愈恶,善者也将趋于恶;长此以往,这尘世,便成了魔宗的的魔宗,而你我等正道名门,将再无生存之根基;”
“我天音寺之所以构筑小千佛国,甚至为此不惜自毁清誉,”
“乃是为了抑控凡间众生的恶念,使其不再多欲多恶,”
“所谓一世痛不如一时痛,剐腐肉而全其身,”
“那些凡人即便其日常生活有所损伤,但以天下大局计,以万事太平计;些许牺牲,也是值得的。”
说完,和尚连叹几声,脸上一脸圣洁,仿佛割肉饲鹰的佛陀一般。
………………
杨铸听完普智的说词后,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普智禅师,道玄非是诋毁于你天音寺;”
“而是在我等看来,那魔宗虽然多有暴戾,却行度之间自有法则;”
“他们乃是继承上古【巫】之法度,讲究遵循本心,回归野性;同级竞争,弱肉强食;”
“所以,观其域内之民,虽居无华屋,衣无华服,酷刑上千,劳役繁多;”
“其中虽多有桀骜与粗鄙,不喜诗书,盲从宗老;更兼长日斗殴不断,以力为美;却战战兢兢,无有一刻敢松懈,但凡有天灾,无人莫敢不聚力焉,否则,将会赢来魔宗的严惩;将【自食其力,抱团取暖】这八个字演绎得淋漓精致;”
“是以,对众生而言,他们的教义未尝不是一种可探之路。”
“而贵寺……”
“虽也被称作名门正派,但其治下之民,消极而怠,每日里只会礼佛祈祷,荒废田间;”
“固然是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然最痛心的是,整日浑浑噩噩,不求于己,诸事指望着你们这些神僧;”
“长此以往,又有何资格被称为生灵?”
“偏偏你们为了抽取其香火愿力,推波助澜这些凡人的怠懒之心,更使得其变作一具具行尸走肉。”
“你们口口声声普度众生,却又何时曾经正眼瞧过这些蝼蚁?”
“因此,在我看来,你天音寺不如魔宗甚多矣;”
“而如果说我要担心,担心的却是你天音寺的小千佛国,而非魔宗的壮大!”
普智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抬首:
“道玄掌门,莫非这数十年以来,你青云门逐渐边缘化我妙音寺,乃是有意为之?”
杨铸颔首:“不错,道不同不相为谋,希望我们之间没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普智听完后,垂首不语,最终叹了一口气:“也罢,此物乃我天音寺住持,普泓大师敬献的礼物,贫僧献礼之后,自会跟各位师兄好好商议,看能否改变一下治下的策略。”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了道童。
杨铸抚须称善,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
木盒放在案桌上,杨铸并不打开,只说:“礼已经送到,普智禅师请回吧。”
普智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一旁的水月却说道:“掌门师兄,何不打开看上一眼,我青云门也好回赠同等价值的礼品,万万不可让其他门派说我青云贪图小便宜。”
杨铸瞟了一眼她,略一思量,点头道:“也好。”
杨铸刚一打开木盒,一道紫金色的刺眼光芒溢出,一道巨响后,殿顶被炸开了半个洞,杨铸也浑身是伤,狠狠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狼狈无比;
就在此刻,普智忽然飞身而近,掌中凝出光芒,隐隐半只佛手出现,狠狠地朝着杨铸胸前印下,
一旁的苍松道人脸色大变,一道青光出现在他手上,然后脚踏星图,整个人顿时进入了子弹时间,最终狠狠一剑刺在了普智肋下,瞬间多了个巨大的血窟窿;
谁料普智仿若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身子依旧朝前飞去,最终一掌印在了杨铸胸前,杨铸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普智看见杨铸竟然并未气绝身亡,双手一操,略显虚弱地搂着杨铸一个腾挪,滚在了大殿上,旁边就是刘菲菲和潘月明,
他看了潘月明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一边使出柔骨术,将杨铸四肢紧紧锁死,一边嘴中念着佛咒;
顿时,潘月明胸前的珠子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一阵熟悉的佛唱在潘月明脑中出现,他眼睛迅速地变得空洞而无神。
“杀了道玄!”已经被鲜血染满了全身的普智一声地喝,潘月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刺去;
“噗!”一道白芒穿过杨铸和普智的身体,将二人穿了个对穿;
普智吐着血,有些得意地狂笑,最终倒地而亡。
普智一死,潘月明胸前的珠子便不再发光,整个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
残破的大殿,一群人在手忙脚乱地救治杨铸,另一群人则是拿剑指着跪在地上的潘月明;
一脸惊惶与无助的潘月明盯着急怒交加的孙健,又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的林可染和柳艳,接着看了看一脸关切和焦急的刘菲菲;
最终低下头,涩声说道:“弟子不查,中了妖人的奸计,请师傅责罚!”
一旁的苍松冷冷看着手中的小球:“哼!可夺人心智的噬魂珠!?”
一旁的水月大师板着个脸:“当初此子上山的时候,我就说必有奸计,果然,藏了十年,够深的啊!”
孙健脸上怒气更添几分,狠狠一脚将潘月明踹到在地。
然后也不顾自身颜面,朝着苍松和水月,先是辩解了一番弟子是中了妖人奸计,并非真的想要刺杀掌教,然后躬身请求他们饶过潘月明;
刘菲菲也下跪,哀求水月放过潘月明,换来的却是水月厌烦的冷哼。
但无论孙健和刘菲菲怎么求情,二人不为所动,只说潘月明此番大罪,必须先逐出师门,再处以极刑;
几番哀求无果后,孙健一咬牙,就要下跪;
潘月明双目欲裂,大喊道:“师父,弟子认罪!愿意接受极刑!”
然后流着泪,对着孙健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弟子不肖,万万不敢让师父遭受此等屈辱!”
接着,跪着朝大门后退,每退一步,就朝着孙健和柳艳狠狠磕一个响头;
不多时,殿内多了一行血迹,潘月明额上也早已血肉模糊;
孙健老泪纵横,死死憋住哭声,侧头不忍再看,旁边的刘菲菲和大竹峰众人也是脸色凄楚,眼泪滑落而下……
………………
正当苍松将潘月明废除修为,宣布了逐出师门的决定,正要处以极刑时,
一个道童匆匆来报,说是鬼王宗之女和左护法前来拜山;
苍松冷哼一声,说道:“处理了这个叛徒再接见鬼王宗的来客!”
却看见万静和林图已经急匆匆地从台阶上赶了上来;
万静亮出了代表鬼王身份的鬼王令,对苍松说,自己已经和潘月明私定终生,既然青云门已经将潘月明逐出师门,她便代表鬼王宗把潘月明收入门下,并代替鬼王赐其炼血堂堂主的身份,如果青云门胆敢处死潘月明,鬼王宗必然与青云门开战,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都是青云门自己种下的因果。
听了万静的威胁,苍松脸色难看,但也有些有些犹豫;
水月大师却站了出来,说青云门既然立下了担当天下苍生的宗训,行事之间,法度就是第一要务;连刺杀掌教的罪名都可以赦免,青云门以后有何脸面约束群雄?
说完,水月就是一剑朝着潘月明刺下,万静出手拦下这一剑,
水月大怒出手,一招便将万静击伤,
林图见状,仿若怒虎朝着水月攻去,却被苍松拦下,一时杀得难分难解,
水月见状,脸上杀机毕露,冷哼一声,拔剑使出青龙亢朝着潘月明刺去,喝道:“我倒要看看鬼王宗是否有这个本事救下张小凡!”
眼见凌厉的剑芒就要将潘月明化为粉齑的时候,一道迸着紫色流光的身影挡在了潘月明身前;
剑芒之后,紫色的屏障被击得粉碎,万静那水绿色的身影也缓缓倒了下来,
众人被惊呆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潘月明更是眼眶欲裂,眼角都流出血来;
水月也是脸色难看,眉头紧紧锁起,竟然一时没有再出手;
林图仿若雷亟,丢下苍松不管,扑到万静身边,颤抖着伸出右手,探了探她的气息,然后脸色煞白;
呆了一小会后,林图用森冷而仇恨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仿佛要牢牢把他们记下来,然后轻轻把万静的身体抱了起来,打算离开时,他微微犹豫了一下,走到潘月明身边,捏碎他身上的绳子,将他夹在右臂下,然后理都不理众人,就这么径直离开;
身后,一众人脸色各异,水月脸上阴晴不定,最终眼睛微微眯起,正要拔剑出手时,一阵虚弱的轻咳传来,
却是重伤的杨铸虚弱地站在大殿门口,他用一种略带愧疚和唏嘘的眼神盯着林图腋下的潘月明,虚弱地叹息道:我青云门毕竟亏欠了张小凡在先,既然他现在已经被逐出师门,这一份因果就算是了了。
说完后,用一种艰涩难懂的眼神盯着水月看了一小会,然后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略显艰难地转身离去……
………………
十年后……
云荒石窟,深水潭;
周边布满了写满了水书文的阵法,当初那只巨大的夔牛被一群人围住,无数金红色的的光链将其死死缠住,最终哀嚎一声,缓缓被放倒在地;
一身劲,套着装长衫的潘月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中的瞳孔竟然泛出淡淡的血红色,平添了几分疯狂和冷厉;
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陈道敏走到他身边,负手而立:“你想好没有,究竟是融合夔牛的神通,还是玄鸟的?”
“这十年,你立下的功勋最多,因此你先选,剩余的那只给逸才。”
潘月明看着陈道敏多了几分戾气的脸孔:“融合哪只异兽可以帮我杀了水月?”
陈道敏沉思一会,摇了摇头:“你目前修炼《血经》已有小成,再加上武巫术,如果一对一,杀水月并不算难;”
“但是,水月向来呆在小竹峰,真的想要杀她,就避不开一个人……”
“道玄!!”
说到这个名字,陈道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眉头略略皱起;
“十年前,我鬼王宗第一次攻打青云门,虽多有死伤,但终究是占了上风;”
“直到那个人出现……”
陈道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眉角却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来的怪异,仿佛是兴奋,仿佛是佩服,又仿佛是恐惧:
“嘿嘿,不得不说,你那掌门师伯的实力当真是世所罕见,拖着尚未痊愈的身躯,一人一剑,便将我等击退;”
“青云门……天下第一的称号果然并非浪得其名!”
潘月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他已不是我的师伯,我已经被逐出了青云门。”
仿佛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潘月明看着旁边围观的几个和尚,脸上露出厌憎之色,眼中也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
“鬼王,你当真要跟妙音寺那群和尚合作?”
陈道敏看了看那些和尚,嘴角露出不屑:“什么合作,这些被青云门压的四处逃窜的豖鼠之辈也配和我合作?”
“与他们达成临时同盟,只不过是驱使他们帮我们分担压力罢了。”
“狮子如果打不过另一头狮子,但又必须对方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暂且退化成一只狼,成为狼群中的狼王,驱使狼群一拥而上,待那头狮子力竭之时,再狠狠扑上,咬断它的喉管!”
潘月明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可是就算咬死了那头狮子,你也只是头狼王。”
陈道敏脸上露出一丝唏嘘,看了看潘月明和身旁的林图:“这不还有你和逸才么?”
“等咬死了狮子后,我就只能期望你们两个能成为新的狮子了……”
潘月明露出一丝冷笑:“鬼王,你老了!”
陈道敏脸上露出一丝痛楚,嘿嘿笑道:“是啊,六根扰我心,当我女儿离我远去,当父亲的却发现自己没办法独力为她报仇的那一天,我就老了!”
潘月明闻言,眼中闪出浓浓的愧疚,手指已捏的发白,沉默一会,忽然再度岔开话题:“这只夔牛与我和碧瑶有缘,我就选它吧!”
说完,便朝着那只巨大的夔牛走去,路过林图面前时,他转过头来,用一种带着不屑和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去;
林图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道敏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微笑:“逸才,赶紧去把那只玄鸟的精血吸了吧吧,用力别太狠,将养五年,它又可以为他人提供精血。”
林图应了一声,但却没有挪动脚步,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一咬牙,躬身道:“二十年来,宗主待逸才如同子侄;因此,逸才有件事,必须告知宗主知晓;”
仿佛使出浑身力气,林图艰涩地说道:“实不相瞒,逸才乃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道敏抬手打断,他转过身,看着正在夔牛身上吸取精血的潘月明,幽幽说道:
“这万丈红尘,芸芸众生便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
“谁也不知道自己因在哪里,果在哪里;谁会和谁相遇,谁会和谁相知……”
“有些事,我不问,你不说;这是距离;”
“我问了,你不说;这是隔阂;”
“我问了,你说了;这是信任;”
“你不说,我不问;这是默契;”
“而有的事,我没问,你却说了;这便是依赖了……”
说完,陈道敏扭过头来,欣慰地看着林图: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视你如己出,而今天,你也终于视我为亲父……”
“我甚是欣慰啊……”
林图听完,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失声哽咽起来;
陈道敏望着林图额头上的鲜血,眼中竟然露出罕见的温柔……
………………
一处村庄里,最后一名村民倒下,一柄石剑插在他胸口,随着村民化为一具干尸,剑身上的裂纹微微闪过一道红光……
镜头拉远,凶杀现场竟然跟当初草庙村的一模一样,上百具干尸形状各异地躺着;
黑影躲在屋檐下,双眼的血色逐渐消失,他看了看遍地的尸骸,嘿嘿的笑了起来,最后竟然化作一阵夜枭似的惨笑,声音里,说不出的苍凉……
………………
青云门大殿;
苍松道人面含怒色:
“掌门师兄,就在昨日,又有一村庄全体村民被屠戮,死法又是跟当初苗堂村的一模一样!”
“这已经是今年以来,第十一次了,再抓不住凶手,我青云门被天下耻笑不说,治下之民人性惶惶,早晚有搬离殆尽的一天!”
杨铸捻着胡须,沉吟道:“却是如此;不过我观这凶手行踪诡秘,甚是难查,实力想必不弱;须得派出一名实力高超、心思缜密的高手前往调查;”
“如今我青云门内,我自然需要坐镇门内,以防鬼王宗再次来袭;苍松师弟需处理门内各种事物,脱不开身;”
“不妨这样,水月师妹实力高强,身为女子,心思也颇为缜密,想必有水月师妹出马,那贼子定然在劫难逃。”
“水月师妹,此事关系到我青云门的脸面,不知你可愿为愚兄解忧?”
水月大师站于阶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却沉默不语。
这时候,孙健站了出来,主动要求接过这一任务,
任凭杨铸百般劝说和婉拒,他依旧坚持,只说当初张小凡犯下大错,自己这个师父必须做点什么来将功补罪。
最终,杨铸无奈,只得答应,只是嘱咐他,务必注意安全,发现贼踪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即发信号通知门内长老。
看着孙健离开的背影,水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深夜,书房里;
水月坐在杨铸对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也不知,不知田师弟此行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呢?”
“他嘴上说是带功赎罪,心里怕是依旧割舍不下那个张小凡,想要为他寻的凶手,以便填补自己的愧疚之情;”
“但他想过没有,万一那个凶手是个不世的高手呢?”
杨铸依旧稳稳当当地煮茶,分了一杯给水月;
然后紧紧盯着她的脸庞,沉声说道:“水月师妹,你应当知道我今日执意让你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所在。”
水月脸沉如水,只是喝茶,并不接话。
杨铸叹了口气:
“水月师妹,我不管你当初跟脚何处,但你进门至今已经有三百余年了吧?”
“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对青云门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知晓你恨我,恨不得拿剑杀了愚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却是我负了你;”
“因此,不管当初我继任大典上你捣乱也好,平日里冷嘲热讽也好,我都没放在心上;”
“就连你寻了一个跟颜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童来,甚至还偷了她的天琊神剑和神剑御雷真诀传授于陆雪琪,就是为了让她更像颜盈,好来揭开我伤疤,”
“这……我也忍了!”
“但是,当初你明知道空智不怀好意,还故意挤兑我,让我深受重伤,”
“以及你故意杀死鬼王宗之女,挑起两宗之间的大战,”
“近日更是将青云门山门阵法的破解之法偷偷告诉了妙音寺;”
“这个,我无法再忍;”
“如果你真的恨不得我死,等我找到下一任掌教,传位之后,自然会站在你面前,引剑自戮。”
“但是,我现在毕竟还是青云门掌教,任何危害青云门的行为,我都无法坐视!”
“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本是想让你接下任务,然后乖乖回到你的妙音寺去,从此不再见面,也算全了我一番私心。”
“但是,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田师弟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田师弟的!”说到这里,杨铸低沉的声音里透出无边的惶恐和愤怒。
水月大师闻言,却哼哼地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田师弟究竟会被谁害死,我……还是你!?”
然后脸上涌出一丝疯狂:
“不错,收下陆雪琪,让她完全复原吕颜盈,好整天戳你的伤疤,是我的主意;”
“故意杀死鬼王之女,送出青云门护山大阵的破解之法,也都是我做的;”
“可这究竟怪谁!?”
“想当初,我万般讨好与你,连女儿家的脸皮都不要了,只求你能正眼看我一眼;”
“可是你呢?你一心痴恋吕颜盈,为了那个心中根本没有你的女人,三番两次拒绝我师父的提亲,最后更是当着全派弟子的面,撕了我的示爱书;让我成为青云门上下的笑柄,从此抬不起头来;”
“从那一天起,我就恨你,恨你道骨子里,恨不得挖了你的心,吃了你的肉!”
“所以,一切能让你痛苦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你不是依旧放不下吕颜盈么?”
“好,那我就找一个跟吕颜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整日在你面前晃荡!”
“你不是发下宏愿,想要光大青云门,救济天下么?”
“好,我就毁了这青云门,让它灰飞烟灭,我看你有何脸目去见你仙逝的师父!”
杨铸面容苦涩:“要报复我,何须如此麻烦,你把我的秘密公诸于天下,不就可以了么?”
水月轻蔑一笑,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感:
“你想的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水月站了起来,凑近杨铸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告诉你,青云门的掌教不是那么好当的,既然当了这个掌教……你就别想着解脱!”
“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一步堕入阿鼻地狱!”
说完,眼中绽放出快意的疯狂,转身离去;
而杨铸,呆呆坐在原地,脸色灰败,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第一百三十四章、诛仙(终)
夜里,
潘月明迈着缓慢的步伐,扫过村里的干尸,眼中露出疯狂的仇恨之色,
他轻轻翻动着干尸,看着上面的伤口,有些疑惑地蹙着眉;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警戒地抬起头,却见是刘菲菲站在不远处;
十年未见,刘菲菲不再如当初的木偶脸一般,虽然清冷依旧,看见是潘月明,她脸上的谨慎瞬间消失,眉宇之间却生动了起来……
潘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人不是我杀的。”
刘菲菲点点头:“我知道。”
却一刻也舍不得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眼神却越来越温柔……
………………
两人缓缓在小路上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十年来各自的种种,彼此的身影越离越近;
忽然,潘月明聊到了万静之死,怀疑当初,以水月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收不住剑,是故意杀死万静的;
刘菲菲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点点头,承认是自己师父故意杀死万静,以全青云门脸面的。
潘月明神色变得扭曲,状若癫狂地质问刘菲菲,在你们小竹峰一脉看来,难道脸面就这么重要,可以为此杀死一个无辜的善良之人么?
到最后,更是拔出剑来,抵在了刘菲菲喉间;
刘菲菲却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充满愧疚地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潘月明终究不忍下手,狠狠撤了剑,憎恶地看了她一眼,恨恨地转身离去;
刘菲菲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不舍和患得患失的表情,然后银牙轻咬,仿佛下了一个决定,迈着坚定的步伐跟了上去;
途中,任凭潘月明怎么说话难听,刘菲菲依旧趋步趋近地跟着;
潘月明最终大怒,冷笑着问她,你之所以一直跟着我,是不是担心我这个魔门中人滥杀无辜?
刘菲菲摇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十年前,我眼睁睁地碧瑶离去,却无能为力;”
“十年后,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语气中,充满着无助;
看着潘月明的脸上,写满赤裸裸的依恋;
潘月明看着刘菲菲,神色复杂,冷哼一声后,转过身去,仿佛不情愿地说道:“那就跟紧点,别跟丢了!”
刘菲菲闻言,仿佛得到了一个大人承诺的孩子,满脸欣喜地小跑两步,并肩与潘月明走在一起,不时用羞涩的眼神偷偷瞟着他;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潘月明嘴角划出一个幅度,再也不见脸上的冷厉,仿佛变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张小凡……
………………
一座村庄内,又是遍地干尸,
一道黑影慢慢地靠近面前吓瘫了的村民,轻轻一送,石剑便插入他胸口,瞬间将他变成干尸;
忽然,一声怒喝,孙健踩着朱雀星图从天而降,
黑影转过身来,孙健瞳孔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你?”
………………
正在路上走着的潘月明,远远看到村庄的火光,脸上一变,飞快地纵身赶去,刘菲菲紧跟其后;
一脸戒备的潘月明在燃烧的村庄里仔细搜寻,
忽然,他脸色大变,直扑而去:“师父!?”
只见孙健脸色黑青地靠墙而坐,胸前一个创口正诡异地被一道黑气缠绕;
孙健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是潘月明,脸上挤出一丝师父的威严,轻轻哼了一声:“你来了啊。”
看着潘月明的眼中却充满了愧疚和宠溺。
潘月明六神无主,一边拼了命地往孙健伤口灌输功力,一边双目垂泪,咬牙切齿地问道凶手是谁?
孙健闻言,看了看胸前那只努力抢救这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为师这伤好不了了,你不必多费功夫;”
“在为师心里,你从未被逐出师门,你依旧是我大竹峰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张小凡;”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的话……”
“就不要为我报仇,也不允许为我报仇!”
语气中,充满不容置疑。
潘月明一脸无法理解,追问为什么;
孙健不答,望向天空的眼中露出怜悯与愧疚之色,轻轻叹息: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也当真苦了他了……”
然后阖上双眼,就此长逝。
潘月明用颤抖的双手轻轻碰了碰孙健的身子,似乎想要把他唤醒,几番无果之后,他死死抱住孙健肥胖的身躯,哭的撕心裂肺……
………………
青云门外一两里处,乌压压地聚着上千人,
前首,潘月明横抱着孙健的尸身,站在陈道敏、林图的身边,
陈道敏微微皱着眉,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潘月明;
潘月明如同一个木偶,机械地说道:“我要先送师父遗骸归山,再来和你们会和。”
然后转过身,杀气腾腾盯着众人:“一会与青云门决战,但凡敢伤大竹峰一脉者,我定杀不饶!”
众人面面相觑,看见陈道敏并未发话,只得躬身应允;
潘月明说完后,头也不回,抱着师父的尸身,朝着青云大门走去;
一旁的刘勋满脸慈悲,对着陈道敏合十说道:“令婿重情重义,委实难得;鬼王有福了……”
言语间,竟然颇多感慨;
陈道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田不易已死,大竹峰一脉余者不足为道;”
“普泓禅师,你现在装这好人,却是无甚必要。”
说完,也不去看刘勋脸色,看着潘月明沉重的背影,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
青云门山脚大门,几个青云弟子拦在他身前一脸紧张防备之色;
忽然,杨铸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让他进山,众人不得阻拦!”
潘月明犹豫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躬身施礼,然后迈开脚步,进了山门……
………………
大竹峰,
潘月明眼睛扫过熟悉的竹屋,
扫过一袭红衣,却已做妇人打扮的林可染和她身边的齐昊;
扫过满脸难以置信的几位师兄;
最终眼睛落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柳艳身上;
潘月明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孙健的尸身交给师兄,
然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柳艳磕了三个响头:“师娘,不肖弟子张小凡,护送师父仙骸归山!”
言语中带着颤抖。
脸色苍白的柳艳先是把潘月明扶了起来,细细盯着他的脸:“小凡,你瘦了,这十年来,你师父和师娘都想你的紧。”
“我和你师父,还有你师兄师姐,都在盼着你回来……”
潘月明忍受不住,眼眶微红,哽咽道:“徒儿知道……”
叹嘘了一会儿后,柳艳的双眉逐渐竖起,眼神凶厉:“小凡,可知道谁是杀死你师父的凶手?”
潘月明摇头:“小凡寻到师父时,他尚留一口余气,想必是见到了凶手真面目,但却不肯告诉我是谁,还叮嘱我不准给他报仇。”
柳艳沉思了一下,追问道:“你师父生前可说了什么?”
潘月明便将孙健最后说的几句话告诉了柳艳;
柳艳有些疑惑,细细品味着:“不准你报仇?还说这些年来也当真苦了他了?”
重复几遍后,她忽然身子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嘴角露出惨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
几番挣扎后,柳艳仿佛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踉跄着走到孙健尸身旁边,精气神委顿无比,
她先是将大竹峰首座的铜印从孙健摸出来,喝令林可染接任下一任首座之位;
在泪眼朦胧的林可染接过铜印后,
她眼中充满回忆与怜爱,轻轻抚平孙健依旧有些紧皱的眉毛,喃喃说道:
“你倒好了,再也不用被这些俗事烦乱心智,也不用担心再被我揪耳朵,抢了你茶壶了;”
“可是……”
“千山暮雪,你又怎舍得留下我一人只影单飞?”
“嘿嘿,我大竹峰一脉向来从心而为,如今灵儿他们既然长大成人,我也终于可以任性一回了……”
说完后,她忽然拔出长剑,划过脖颈,尸身扑倒在孙健的身上,像极了两只交颈而欢的鸳鸯……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抱着二人尸身痛哭不已;
悲怆之下,潘月明跪下又是重重磕了九个响头,抬头看着刚才师娘望去的方向,正是杨铸所在的藏剑峰;
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潘月明眼中抑制不住地露出杀机,瞳孔中的血色,更浓了几分……
………………
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潘月明回到了山脚外,
陈道敏皱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色:“午时已到,擂鼓攻山!”
顿时,上百面具有水族特色的巨大铜鼓被抬了出来,鬼王宗的人以一种仿佛祭祀巫舞的动作敲击着这些铜鼓;
随着上百面不断发出紫色的声波,巨大到包裹着整个青云门的大阵浮现无数星图和篆文,与之抗衡,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只透明的玄武;
此时,刘勋为首的一众僧人出手,只见佛唱之下,无数的佛像壁画贴上青云大阵某处,然后化为无数闪着金色的梵文,印在了上面,
几轮紫色声波后,印了梵文的阵法薄膜如玻璃般碎裂,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陈道敏看了看依旧有些没回复过来的潘月明,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先进去,你好点了再过来!”
说完后,大手一会,乌压压的一群人朝着前方攻去,
有的踩着水书文字凌空飞翔,有的化作一只只巨大的异兽在地上奔袭……
………………
青云门内,到处横躺着各色尸体,天上地下,无处不充斥着惨烈的厮杀,几乎每一秒,都有青云弟子或是鬼王宗的人落地身亡;
潘月明神色冷峻,没有理会周围的厮杀,径直朝着藏剑峰方向走去;
经过当初大比擂台处的水潭时,水麒麟正拦在路上,将地上一名口吐鲜血的鬼王宗门徒一脚踩死后,它转过头来盯着潘月明,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却没有立即攻击;
潘月明看了看它身后通往藏剑峰的道路,微微犹豫后,便向前走了两步,浑身肌肉膨大和蠕动起来,最终化为一只巨大的独角夔牛与它战在一起;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潘月明所化的夔牛被九道粗大的水柱狠狠贯穿身体,砸在地上,潘月明也瞬间被打回了本体,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正当水麒麟再一次喷出水柱,袭向潘月明时,一道青白身影闪过,刘菲菲挡在了潘月明身前,用天琊剑挡下了这一击,自身也是受伤颇重;
正当水麒麟大怒,想要将面前二人杀死之时,
一声佛号后,刘勋出现,他瞬间把水麒麟拉入佛国空间,无数的光点开始在他身上凝聚,
此时,千里之外,无数的村民体内涌出光点,源源不断地像刘勋涌去,涌出光点后,这些村民委顿不堪,神色也变得痴呆无比;
一小会,刘勋便凝出半尊佛祖法相,一击便将水麒麟击成重伤;
看见水麒麟口吐鲜血,带着仇恨和虚弱的目光沉入水潭后,刘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一脸慈悲对着刘菲菲称了声“师侄。”
此时,水月大师也来到了刘勋身边,称了声师兄后,便掏出一丸药丹塞进刘菲菲嘴里,犹豫了一下,又给潘月明塞了一颗;
半晌后,潘月明醒转,看着刘勋,冷笑连连的脸上带着丝毫不掩饰的仇恨;
刘勋叹了一口气,先是对当初噬魂珠的事情表示歉意,
然后给潘月明说,他们妙音寺认为,修士是凡人修炼而来,而作为天下的根基,凡人心性是不可捉摸的,
正是由于凡人的多欲和自以为是,才会逐渐演化成修士界各种完全不同的门派理念;修士界所有的杀戮和纷争,其本质上都是这些自以为是而引起的;
他担心随着强大修士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终究会毁了这天下;
于是苦思良久,终于决定推动小千佛国计划,通过控制和催眠的办法,将这些蝼蚁的心性扼杀;
他相信,进行千年左右的驯化后,这些凡人将变得完全可控,即便偶尔出现一两个【异端分子】,也会在凡人阶段就会被旁边人揪出,并消灭掉;
如此一来,没有了那些不安分的凡人作为活水,修士界的纷争也会随着各个好斗门派人员的减少而逐渐平息下来,最终呈现一片祥和;
而当初之所以把噬魂珠给潘月明,原本是以为杨铸会因为愧疚而将他收入自己门下,好在杨铸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进行刺杀;
因为青云门是天下第一门派,所辖治民最多,但他们却从【道法自然】为由,来不干涉这些凡人的行为,也从不强制凡人信仰平和的道门教义,任其自由发展,
对凡人无所求的同时,却偏偏以守护者自居,动则以拯救苍生的名义为他们提供帮助;
因此,青云门辖区内的凡人里,有着【不安分】思想的人最多;
是以,他们认为,青云门违反了【有所得,必有所出】的天地至理;
这才是天下最不稳定的因素,也是阻碍修士界和平的最大障碍,完全是好心办坏事,甚至比鬼王宗为首的魔宗更令人难以接受……
………………
听完刘勋的一通说辞后,潘月明不为所动,只是轻蔑地说道:
“我尚是一介凡人时,世间便有一种说法,”
“那就是【盛世佛门,乱世道门】;”
“其中道理,普泓大师自己去悟!”
“我之所以攻打青云门,乃是为了私仇,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天下大道,你也犯不着给我啰啰嗦嗦半天;”
“如果当真要为了苍生,我第一个灭的就是你们妙音寺!”
“哼!蝇营狗苟之辈也配谈什么苍生为念!?”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藏剑峰走去;
身后的刘勋,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脸上也瞬间变得阴冷……
………………
青云门大殿外,
苍松和一众青云弟子持剑盯着无数异兽和鬼王宗弟子,一脸戒备;
而陈道敏、刘勋等人看也不看苍松等人,只是盯着大殿,眼中露出浓浓的忌惮;
杨铸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请鬼王、普泓大师、水月师妹等人入殿一叙!”
刘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陈道敏却是一脸傲然,率先走去,随后水月也是脸色复杂地跟上,
刘勋眼珠子一转,恢复了慈悲模样,也走了进去,
………………
座上,杨铸显得有些神情恹恹,脸色也有些苍白;
扫了一眼进来的十多个人,他站直了身子,走了下来;
林图忽然上前走了两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弟子不肖,已经决定跟随鬼王左右,不能再侍奉于您了。”
杨铸看了看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无妨,当初把你送进鬼王宗,主要是怕魔宗暗地里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既然你肯投效鬼王宗,至少证明他们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
“既然不是大恶之人……”
“所谓能脱俗便是奇,不合污便是清;”
“天下大道三千,你择其一而行,又有何错?”
“反过来说,倒是为师亏欠你甚多……”
林图流泪,又磕了三个响头,退到了陈道敏的身侧。
………………
陈道敏盯着杨铸,忽然一笑:
“道玄,我观你神情郁郁,可是眼见青云门倾覆在即,暗自神伤?”
杨铸淡淡一笑:
“古来大圣大贤,寸针相对;世上闲语,一笔勾销;”
“鬼王乃一世豪杰,毅尔不群,何必妄做藏针妇人?”
陈道敏脸色一正,微微躬身致歉:“是某孟浪了!”
“只是不知在这兵戎相见之刻,道玄掌教邀我等入殿,却为何事?”
杨铸神情有些缥缈,轻轻叹一口气:“只是想与鬼王攀谈几句,好让我能想清楚一些事罢了。”
陈道敏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杨铸看着他,面容略显愁苦,:
“昔日误饮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世之昏昏逐逐,无一日不醉,无一人不醉;”
“有人醉于朝,有人醉于野,有人醉于生死梦幻;”
“不知鬼王……醉于何处?”
陈道敏傲然:“大丈夫在世,自当醉于朝!”
杨铸轻轻舒了一口气,盯着陈道敏的眼中却隐隐藏着一丝希翼:
“我知你鬼王一脉,传自上古巫觋,遵从丛林之道;”
“所以我想知道,如果我青云门覆灭,你取而代之后,将如何治理新域下之民?”
鬼王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你是说你青云门的域下之民?”
杨铸点点头。
鬼王宗笑的有些狰狞:“我女儿是在你青云门被杀的,你青云门上下千余条人命我自当收下,可是那些域民既然受了你青云门的庇佑,也算是沾上了因果;”
“杀呢,我是不会杀他们的,但是作为惩罚,他们将成为我南疆子民的奴人,三代而尽!”
杨铸皱眉:
“我与青云门各位首座就罢了,勉强说得通;”
“千余弟子何辜?那些凡人与你女儿的死有何干系?”
“你也是一方霸主,焉能如此意气用事,迁怒他人?”
“听闻鬼王性子骄傲,心无余垢,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陈道敏冷笑两声:
“无垢?”
“嘿嘿!自从我女儿身死道消,我这个当父亲的却败挫而归的那一天,我的念头便不通达了;”
“还谈什么无垢!?”
神色间,颇有一些落寞,少倾,他又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对,既然骄傲了,那就继续骄傲下去!”
“不管是那些凡人也好,你青云门的普通弟子也好,对我而言,都是蝼蚁;”
“就算当不了狮子,一只狼王也不至于跟这些蝼蚁计较!”
“今日,我如果覆了你青云,我自会饶过那些普通弟子和凡人;”
“如果他们想要报仇……”
“哼哼,我等他们三十年!”
杨铸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欢喜:“如此,我便谢了鬼王了!”
说完,轻轻一笑:“如此,便请鬼王赐招!”
………………
大殿里,鬼王变身为一只陆吾,与杨铸战在一起;
杨铸长剑连刺,虽然使出了“子弹时间”,但十几个回合后,被陆吾一掌击在胸口,重重在地上砸了个深坑;
陈道敏化为人形,一脚踩在杨铸胸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杨铸吐出一口鲜血,却微笑道:“是贫道败了。”
说完,闭上双目,引颈等死。
一旁的水月却愤怒地冲了上来,指着杨铸鼻子骂道:
“道玄,你这个懦夫!”
“为了消弭你心中的愧疚,你竟然故意放水,想一死了之!?”
“我告诉你,你做梦!”
“等你死后,我会发动天音寺的所有力量,灭了青云所有残存弟子,”
“还会放出诛仙剑,吸干你青云治下所有域民的精血!”
杨铸猛然睁开眼:“你敢!!”
陈道敏面色难看,狐疑地看了看杨铸,然后朝着水月低喝道:“究竟怎么回事?”
水月面色疯狂,眼中露出浓浓的讥诮:
“这位青云门掌教,平日里一副道风仙骨,怜悯世人的样子;”
“背地里却是个被诛仙剑夺了神智,整日里杀戮凡人,吸取精血的怪物!”
“那诛仙剑名为青云镇派之宝,却是把不折不扣的魔剑,自从千年前受损之后,便无时无刻需要精血来饲养修复,而上一代青云掌门就是被诛仙剑**血吸的身体虚弱不堪,最终被魔念夺脑,被道玄亲手杀死!”
“现在,不光是你女婿的双亲死于道玄手中的诛仙剑下,就连他最疼爱的田师弟,也没能逃脱!”
“而他,现在分明是愧疚之后,存了必死之志,你杀了他,反而是成全了他!”
众人脸上变色:“诛仙剑!?”
潘月明更眼中露出疯狂的仇恨,拔出剑来,就要把杨铸刺死。
水月却出手,格开了他的剑:
“他现在不能死!”
“我要在他面前,先把青云上下弟子屠戮一尽,让他痛苦无比,这才一剑杀了他!”
“哼哼,道玄啊道玄,你三百年前为一个女人活着,三百年后为她的一句话活着,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你自己;”
“我现在倒想看看,屠戮了整个青云门弟子后,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有没有脸面去见那个女人!”
众人色变,陈道敏更是沉声说道:“我已答应了道玄,不伤青云普通弟子性命!”
水月轻轻一笑:“要想遵循承诺,那也得你能站到最后才行!”
话音刚落,佛唱声起,鬼王、林图、潘月明等鬼王宗的人被拉进了佛国空间,刘勋正一脸阴邪地看着他们,身上无数光点涌来,凝成一尊完整的佛陀法相,一掌将三人压在底下,
正值三人苦苦抵御的时候,水月右手提起杨铸,把他拉到了殿外,大声喝道:“道玄战败,鬼王有令,不放过任何一个青云弟子!”
随着一阵胜利的欢呼,鬼王宗和妙音寺的人发起了疯狂的猛攻,刹那间,青云门死伤惨重;
杨铸一脸狂怒,眼角睁裂,渗出血来;
水月一脸癫狂地把脸凑到杨铸身边:“道玄,好好欣赏吧!”
这是,刘菲菲赶了出来,跪在水月面前磕头,请她放过青云弟子和潘月明,
水月只是一脸阴森地欣赏着杨铸脸上的愤怒,并不理睬;
忽然,半截青云弟子的尸身摔倒杨铸身边,鲜血撒的他半脸都是;
杨铸怔怔看着那具青云弟子的尸体,眼神变得疯狂,瞳孔也逐渐变得血红;
“种其因,食其果;水月师妹,你准备好了么?”杨铸的声音忽然变得生冷而空洞;
水月脸色大变,狐疑地看着杨铸;
杨铸咧嘴一笑,说不出来森然和疯狂:“诛仙,剑来!”
随着杨铸的一声轻喝,藏剑崖上的那座石窟里,一阵抖动后,一道灰芒冲上天空,转瞬出现在杨铸手里,
却是一把状似八面棱身的石剑,剑身上,布满了丝丝裂纹;
诛仙剑在手后,无数的微弱血芒从剑身裂纹注入杨铸体内,他的精气神瞬间一变,更加凌厉,也更加疯狂……
杨铸疯狂的赤瞳盯着水月神情大变的脸孔,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手中剑一挥,无数的灰线闪过,水月变成了一颗颗指拇大小的方形干肉粒……
………………
诛仙在手后,杨铸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恶魔,无数鬼王宗和妙音寺的人在弹指之间便成为了一具具干尸,就连在杨铸眼前出现的青云弟子也不例外;
殿内,刘勋忽然脸色一变,对被压在法相掌下的几人说道,道玄已经拿到了诛仙剑,威力无匹,水月已经被杀,只有集合全部力量,才可能打败道玄;
因此他建议,先放下彼此的争端,他愿意听从鬼王的号令,一切按照当初的约定行事;
短暂犹豫后,几人答应了刘勋的要求;
从佛国空间出来的几人赶到大殿外,已经是尸横遍野;
几人连忙出手,却纷纷被杨铸一剑击伤,于是鬼王下令,集成山海大阵,
顿时,无数的异兽汇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水书文字,鬼王站在金红色的水书文字上,凝出一把彷如实质的巨大光斧,朝着杨铸劈去;
杨铸横着诛仙抵挡了这一记光斧,脚下犁出深深的脚痕,足足被击退了数十米,却毫发无伤,陈道敏大骇,
一旁,数十个和尚聚在一起,刘勋在中间,一阵佛唱后,无数的香火愿力被引来,刘勋再度将杨铸和鬼王宗众人拉入佛国空间,只见漫天神佛图案下,一尊巨大无匹的佛头站立其中,而杨铸等人站在佛陀的指头上;
一段惨烈而精彩的大战后,杨铸虽然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却将鬼王宗的异兽屠戮一尽,佛国空间的那尊佛陀法相也被击的粉碎;
刘勋、陈道明、林图、潘月明等人吐血扑倒在地,刚出佛国空间的杨铸则是一剑挥出,天音寺数十个僧人全部毙命;
这时,刘菲菲咬着牙使出御雷真剑诀,引着天雷向杨铸袭来,杨铸一开始毫不在意地挥出诛仙,在剑尖即将刺破刘菲菲胸口的瞬间,却陡然停了下来,却见杨铸眼中露出挣扎之色,赤红的双瞳变为了正常,然后立即被血色重新掩盖;
两次之后,刘勋发现了端倪,不顾潘月明反对,让刘菲菲加如战团,果然,杨铸每逢攻击刘菲菲时,总会留下破绽;
身上伤势越来越重的杨铸,在众人最后一次围攻时,忽然不理会刘菲菲来袭的天琊,任凭身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先是一剑将刘勋劈成两半,接着又是将陈道敏削去头颅;
当他再一次举剑向着重伤的潘月明劈去时,刘菲菲脸色聚变,一个扑身挡在了潘月明身前,杨铸眼中再次出现挣扎之色,死死盯着刘菲菲,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惊魂未定的刘菲菲看到杨铸发呆,直接一剑朝着他胸口刺去;
杨铸握着诛仙的右手挥动,眼见就要将刘菲菲斩于剑下,他的左手却忽然狠狠一击,将右手的诛仙轨迹击偏;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天琊刺入胸口,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
诛仙脱手后,杨铸虽然依旧赤红着双瞳,但每过几秒,就会恢复一下神智;
他艰难迈着脚步,先走到重伤的苍松身边,把身上的掌门令牌丢给他,让他继任掌教;
然后让刘菲菲押送自己回藏剑峰,自己要以身饲养诛仙,用全部的精血来修复诛仙剑,说诛仙今日吸了这么多人的精血,再加上自己的,就会恢复如初,再也不会侵饶神智了,
虽然自己会被吸尽精血而亡,但自己犯了如此大错,也算是最后一次赎罪了;
………………
此时,《万里の长城》的纯音乐响起,
一个浑厚男声念起了《那一天》;
在藏剑峰石窟外的石阶上,刘菲菲警惕地看着杨铸;
眼生逐渐恢复正常的杨铸则是温柔如水地看着她的脸庞,
眼中却幻出吕颜盈的样子,那是一个跟刘菲菲一模一样的女子,看着她的巧笑倩兮,看着她过往对自己的一颦一笑;看着青涩的自己盯着她的背影露出憨直而自卑的笑容;
宛若十年前的潘月明……
最终,杨铸走到了石门里,无限留恋却又解脱的看了刘菲菲一眼;
然后;
啪的一声,
石门关上。
全剧终……
PS:改的很烂,很多剧情没去细化,不然当真是太长了,实际上,就哪怕是现在的剧情,也超过了150分钟,
自嗨的作品,各位看看就好,别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