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魔术
脚跟着地，目睹司空晴岚的离开，回过头望着那破旧的城门立牌，阿托莉丝等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了这座城市。这是坐落于森马国东部边境的战时要塞，以无法地区的废弃城市经改造后以供前线抗战的将士们休憩。
才跨过城门口，几人就遭到了守城骑士的持枪戒备，而面对如此情况，黄皓立刻上前一步亮出了永恒之都的通行证明，这才将一行人放入城内。
“还真是腐败肮脏的地方，我是指字面上的意思。”受不了街道上弥漫的这种腥臭的气息，感到郁闷的辉夜掩住了口鼻。
“作为前无法地区，街道上没出现个几具尸体已经还算不错了。”黄皓倒是并无所谓，说着漫不经心地用脚踹飞了一块石头。
阿托莉丝看着那飞去的石块落到了一处房梁上，视线往下从那破败不堪的房屋隔窗内探出了一位妇人的脑袋。不知是受战争的惊扰，还是作为无法地区原住民那份对外人的警惕，迎上了老妇人的目光，阿托莉丝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恐惧。
“无法地区的人本性，可不要妄自去揣测，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双手多少染指罪业。我奉劝你放下那份圣母心，不要因为对方看起来落魄，就对其怀抱怜悯。”似乎是看出了阿托莉丝目光的异样，对此黄皓告诫到。
“……”
阿托莉丝无法掩盖住心中的那份怜悯，但同样她也明白黄皓话语中映衬出的现实的残酷。的确，她不是一位圣母，没有办法普度众生；她是一位骑士，为美好而抗争，而那才是她应该去做的。
扭过头离去，阿托莉丝最终没能忍住，在对方的门前丢下些许钱财。过去的自己也同样困苦，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是弗莱德老团长和骑士团的大家带她感悟到了人间的温暖。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施舍予他，或许多少能让对方忻悦一时吧。
阿托莉丝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前进着。越是靠近城市的中心，出没的原住民就越多。而阿托莉丝也很快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就如同黄皓所说的那样，实为徒劳。
“莉丝不必自责，没有秩序可言的无法地区就是如此，他们的文明不足以维持生计，即便你施舍再多，也不可能救助到所有人。”像是在安慰阿托莉丝，辉夜摇了摇自己储存金钱的储物手环：“若非有性命之忧，就算富庶如我，也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帮助。”
第一次阿托莉丝从辉夜的眼中看到了星辰，那如明星般璀璨而端丽的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辉夜的温柔是有目共睹的，或许正是清楚的认知到那样做是无济于事，所以才并没有做出与自己做出相同的行为吧。
“人的生命没有那么脆弱，何况这里多数都是年长的精灵，能活到那个岁月的生命，令她坚持下来的信念之强大是你我都无法轻易想象的。”走在前方，高文接过了辉夜的话，给予阿托莉丝安慰。
受三清道法影响至今的高文可谓惜字如金，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能体会到从他话语中传递来的关怀。听着身旁两人的劝慰，阿托莉丝得以释怀，渐渐的低下了头，或许这次真的是她错了吧。
“走了半天好像没有看见一间能够让我睡得安稳的房子啊”队伍最前方，打破这一沉寂的黄皓说着，心情很是不悦。
回过头来，看向了高文所在：“记得你的副职业是锻梁师吧，回头要是我们没有舒适居所的话，就都得靠你这家伙了。”
黄皓的无理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样的要求可是不小的工程量，想要实现可没那么容易。然而听罢，高文那家伙就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这你就接受了？”见状就连黄皓自己都愣了一下，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却没想过高文竟然真会应答下来。
“无妨。”迎着黄皓的目光，高文摊了摊手。
说起高文的副职业，那是在两年前入驻永恒之都后不久选定的。名为锻梁师，顾名思义是区别于锻造师的精修桥梁器械等装置的工程职业。不过与普通的工匠不同，锻梁师的硬性要求必须得是魔术师。
经由锻梁师打造的器械，能够通过魔术同调将其构造成特殊的魔导器，只是这一点就不是一般工匠所能企及的了。不过运用魔术改造器械是锻梁师的一大优势，却也是其最大的劣势。这意味着若是没有选定魔术师职业，就相当于断送了成为锻梁师的可能。
说起来这职业还真是比附魔师还冷门，冷到阿托莉丝至今都不曾听人提起过，甚至没有其对应的协会也着实离谱。
就这么一个特殊的职业被高文研习了，并不是说高文有多么热衷于打造器械，他只不过是想在闲暇之余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魔术折腾点东西而已。
原初就觉醒29条优质魔术回路，17条良质魔术回路的高文，魔术方面的天赋在同辈间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但与黄皓相比起来，却又有所不如。
高文知道黄皓最初也就觉醒了18条优质回路，12条良质回路而已，可在魔术战斗方面的运用上与之对比却是完全的被碾压。
原本不论是质还是量，都应该是高文占优才是，但黄皓的种种表现却都令他自叹不如。或许他高文的魔术就不适合战斗，可能在其他方面会有更佳的用处罢。
说起来阿托莉丝想到一点蛮有趣的，就是一直以来黄皓依赖于魔法石，实则是由于自身天赋并不高超，需要魔法石的辅助。而高文使用魔法石，却是在明知自己拥有不错天赋的情况下，却一心放在对三清道法的修行，一时找不到魔术一行的门路。
虽然双方实力都很不错，但在魔术一门里终归都是半吊子，为此两人都没少挨导师的谩骂。
第四百六十一章.锻梁师
“愣着做什么，来搭把手。”思绪神游的阿托莉丝被少年的声音唤醒，扶着云梯看着上方的人，阿托莉丝伸出手来将镊子递了上去。
就如黄皓猜想的那样，上级安排给大家休憩的居所，不经装修根本没法居住。若是大家都有希露那种随身携带的小窝倒不在意这些，但说到底除了常年远走的旅人外，很少有人这么做吧。
结果交涉的任务交给了夜见千音等人，而留下来的阿托莉丝和落凤小队的一众成员就都当上了高文的帮手，对大家的寝室进行抢修。
而锻梁师的作用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踩在云梯上高文的效率非常高，不知道是身为锻梁师掌握有特殊的工匠能力，还是说高文本身技艺的精湛。前辈们才将废墟中搜集来的木材递来，不用多时就被高文用来打造成了一个精致的木柜。
“这是利用魔术嵌接成的吗，有点东西呀！”看着高文轻松的将各种用具拼接成，一旁观看的前辈啧啧称赞。
小锤敲砸、镊钳捣鼓，利用经魔术同调后的特殊魔导器，高文能很轻易的将“粘性三角固形”魔术刻纹烙印在寝室用具的连接部分，随后只需要将其拼装就能完成器具的打造。
尽管挥洒着汗水，但高文始终不紧不慢的拼接着一个个器具，而与他的平稳高效比起来，收集材料的一行人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甚至阿托莉丝连幻影剑阵所创造的四道分身都用上了，也依然比不上高文的速度。
想着过去生活在人间界的时候，高文的那所木屋就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或许他本身在这一方面就有着过人的天赋也说不定。而在帮忙搜集与递送材料的过程中，阿托莉丝也尝试着对分身的控制，果不其然在突破了四转后随着精神力的提升，五具身体控制起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困难。
也许《幻影剑阵》作为四转职业技并非没有理由，三转巅峰的自己即便控制三道分身，都能感觉到相当大的压力，而只是才突破四转不多时，就能轻松掌控所有分身。看来瓶颈的突破带来的不仅是修为的增进，在精神方面上也是质的飞跃。
不过阿托莉丝明白，就现在自己对分身的掌控要是应用在实战的话恐怕还是差强人意，尽管身体已经不需要承受那么大的负荷了，但五位一体带来的共享视觉说到底还是没法那么快适应下来。估计在眼前的战场上是没机会用上了，战场上危机四伏，需要避免适得其反的情况发生。
“这就是锻梁师吗，一个人居然顶得上十位匠师的工作效率。”日落西山，忙碌了一下午的一行人累倒在地，而一旁的高文却依然没有休憩疲于打造器物，见此状北殷天琦赞叹出声。
仅仅一个下午时间，就完成了对六个房间的装修，放在此前即便同时请来八位匠师，也是大家不敢想象的事。结果就高文一人给完成了，这可着实令人吃惊。同时，此番景象也让大家对锻梁师一职产生了新的看法。
“不是吧，真的做出来了？！”交涉完毕，回到寝室来的黄皓目睹着这一切，即便是他也不由发出惊叹之声。要高文装修屋子，说到底不过只是他的玩笑话而已，没想到高文真的实现了承诺，并且还如此之高效。
说起来，也不知这场战争多久才能平息，对大家而言如果只是短时间的话，劣质的居所也能勉强接受应付过去就是了。都并非是温室下的花朵，只是这样都忍耐不了的话，可称不上什么战士。
“无法地区环境恶劣，休憩之所不讲究的话极有可能染上疾疫或诅咒。高文应该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义无反顾为我们装修住所的吧。”知道高文言语不便，阿托莉丝想着替他说了些好话。
不过对此高文自己倒是本就不愿多说什么，根本不在意旁人的闲谈而是继续着手于自己的工作。
说到底，舒适的居所带来的更多是缓解各位在战前的紧张氛围罢。总共八间寝室，一直忙到深夜高文才将最后的寝室装修完善。
“这样，就够了吧。”他想，最后的房间才装修完毕，如果想要在此安稳入睡的话恐怕还是需要辉夜施展“无莲华”将周围的诅咒和菌害净化才行。只是这个时间点，估计那家伙已经同阿托莉丝一样入睡了吧。
“呼~”盘坐在空旷无人的房间内，高文长舒了一口气。他还记得夜见千音说过，去往前线抗战的时间拟定为后天上午，所以今晚就算不做休息，也还有一整天的调整时间。
没想着立刻去洗漱，高文缓缓闭上了眼。虽然先前有向大家说明过，但他还是对此有所隐瞒，事实是三清道法对意识的侵略性比阿托莉丝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叁透天地玄黄理，任我傍门望眼穿。”脑海中的浮现的明悟不拘束缚脱口而出，此为太清之道。高文庆幸阿托莉丝在修炼之初便走了岔路，修习了适合她自己的“五气朝元”而没有继续对三清道法深入。
“一气化三清”修炼之初可一心二用，修炼至中则可元神三分意识。往后的修行高文并不知晓，在一心二用学有所成后，他便陷入了三分意识的攻坚战中。三分意识是自相矛盾的，就像是存在三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在抢占着身体的主权，若非沐凭借自身的力量替他控制住了进攻性最强的那道意识，彼时的他恐怕就已走火入魔了。
“.…..”唇齿微动，可张开口却还是吐不出什么话来。元神分化一学源自华夏，未曾习得那般能力就提前接触三清道法，果然是个错误么。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得亲自去华夏一趟才行。
抛弃脑内对三清道法的探究，而将感受放回到眼前。只是想着高文松了口气，微微睁开双眼，朦胧的意识中，拼命伸出手寻找着。额间滚落的汗水在琉璃之微光的映照下变得晶莹，待毫不迟疑的手探到那般器物，微笑着将之紧握。
第四百六十二章.机轴锤
入手之物并非寻常器具，九尺之身以转轴为干，其体二、七分为持柄，是重锤身却又以机枢缔结为架。碧光闪烁的同调魔术透过手心蔓延其上，受魔术激发的破碎机转轴盘就此运转，带动起锤身中部双重齿轮相对螺旋。
“其身为机枢器械之构，其身为道韵轮转之本，其身承载破垣千钧之势。”感悟着手中器物的张力，高文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垂下手臂的同时也将赋予其上的魔术解除。
道韵梧心的“万象”能力不局限于此，通过两年来对锻梁师一职的接触，让高文有幸触碰到了这般神奇的器具，其名曰——机轴锤！
锤之一端为扳钳锯齿，可用来敲击钢筋、钳断废铁，而中部镶嵌的延展齿轮可以通过魔术改变大小，以拧动嵌入物。机轴锤作为锻梁师多用的工具，本身用来锻造、修筑的用处就不可计数。而以道韵梧心之万象将其复制，整体放大百倍后又在高文的改进中增添了二重持柄和魔力运转齿轮，如此也就构成了眼前的战锤之姿。
是的，高文想用这种武器进行战斗。道韵梧心虽然能通过复制他人的武器变化形态，但在未接触到他人之前，本身的琉璃木杆形态却并没有任何杀伤力。这一来，未能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他高文在战斗中从开始就会落于下风。
而比起其他武器，机轴锤算是他两年来接触最多的工具之一，机轴锤的把握和使用对高文而言早已炉火纯青。作为武器的话，显然机轴锤就是最佳选择无疑。
这是前无古人的尝试，将机轴锤这种工程器具作为魔导兵器使用，为此高文费尽心思做出了大量的尝试和改进，而最终成品便是以这般姿态展现在眼前的战锤模样。
魔术师用战锤，说起来的确很可笑，高文自知自己无法随意轮舞那般重量级的兵器，对他而言比起战锤来，怎么说也是剑更加合适。不过嘛，眼前的机轴锤不同，机轴锤的重量不来自锤之本身，更多的是来自魔术的增幅。
由于是道韵梧心所化，手持机轴锤的高文并没有承受多大的重量，但随着自身魔术对锤身的强化，每每轮舞都与寻常战锤挥去的破坏力相当。这便是魔导器的优势，也是机轴锤作为兵器的优势！
突然的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到动静高文也是很快将变幻为机轴锤的道韵梧心收起，随后拍了拍腿上沾染的尘灰爬起身来。踱步走到门口，这就见一道黑影嗖地从他面前过去。
“诶诶诶~”来者被高文伸出的手一把揪住，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女声传来。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注视着那身着一身黑，头戴兜帽却完全能看出面容的阿托莉丝，高文有些无语。
“啊？这么晚了，高文你还没睡呀？”被高文给逮住，阿托莉丝言行表现出明显的慌乱。
“不只是高文，吾辈也还清醒着。”未曾想到高文没有回答，倒是凭依其身的沐抢着说道。
“好吧。”阿托莉丝无奈地耸拉下肩膀，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贴近高文小声的将自己的目的道出。
“所以莉丝你这是想趁夜色溜去地下赌场玩？”听其所言，比起高文，沐更觉得无语。
“沐沐你知道吗，那可是地下赌场啊！除了极其隐蔽的夜之会所和无法地区，哪里还能见到这种地方？”阿托莉丝低声说着，眼睛快要放出光来。
“反正就是特别好奇！”
“.…..”
“不准！”对于阿托莉丝的想法，沐表示无言以对，倒是高文斩钉截铁地驳回了她的想法。
“啊？这……好吧……”看着阿托莉丝一脸失望地走回寝室，高文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算了”阿托莉丝这么一折腾，扰得高文睡意全无，一步步走到阳台，看着户外惨淡的景色，并无感慨，只是任由晚风吹拂过面颊。
“今夜也无月，所以你……在欣赏什么？”
甜美的人声从耳畔传来，留意到了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与他共赏夜色的青衣少女，情绪不为所动。
“没睡？”受三清道法困扰，想要正常的交流都成幻想，惜字如金的他扭过头，注视着辉夜的侧脸问道。
“没有信号......”应答了高文的问题，辉夜从背后掏出游戏机来，在他的面前摇了摇。
好吧，果然这家伙就没有早睡的习惯，只是稍稍有点在意而已，事实上不管辉夜作息如何，都与他高文无关吧。
“你看起来压力很大？”
听着少女的问话，高文没有回答，只是将胳膊肘搭在护栏上，眺望着远方。视野的尽头隐约能看到点点光亮，也不知是前线常燃的战火，还是他人之家点亮的萤烛。
高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少女的出现，能让他感到安逸，那是怀抱怎样的一份心情，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侧眼扫过少女恬静的面庞，双肩随着呼吸起伏的她，感到有些虚幻。
“要是觉得没办法启齿的话，那就不必回答了。”辉夜说着，将目光从高文身上移开，也同他一样投入那片夜色中。
这般暧昧，似乎并没有令他感到不适，吹着夏夜舒爽的晚风，高文点了点头。
……
而在二者无法留意的角落，一道黑影从屋内悄悄溜出。回去睡觉？可别开玩笑了，所幸是她阿托莉丝有先见之明，假装利用分身溜走刻意让高文发现，为的就是掩护真身的脱离。
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溜出居所，看样子是高文和沐都并未察觉到异样。
“这样就好！”走出门外，阿托莉丝顶着黑衣黑帽，两手插兜以完全不符合自己形象的举止行走着，很快就融入了这片夜色中。
地下赌场，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因为不好玩，所以阿托莉丝才觉得自己必须前往。要消外患，必先解内忧。作为无法地区，这样罪恶的赌场究竟粉碎了多少家庭的愿望，阿托莉丝不敢想象，她只知道既然自己来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
第四百六十三章.地下
捧着许久未用上的“黄金地图”，阿托莉丝很快便在城内找到了地下赌场的窝点。就像在凯尔罗特时候，那幕后金主所在的那片赌场一样，藏匿的相当隐蔽。停下脚步，阿托莉丝抬起头看着那赌场的入口，破败的门扉看起来毫无生气，若是没有黄金地图的指引，她绝对猜不到，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这里。
这个时间点依然有人出入，说明不会有错，想着阿托莉丝扯紧了衣帽，顶着事先准备好的假面，在确定自己的样貌不会被人看出后，向着赌场内部走了进去。
作为无法地区，这处地下赌场真可谓是一切罪恶的聚集地，腐朽脏乱的环境真像是数百年前的风格。让步入此地的阿托莉丝产生回归人间界的错感，不过与之比起来，这里要更加糟糕。
“这味道，好难闻。”长廊的角落传来的，不知道是何物发出的腐臭味，令阿托莉丝几欲作呕。当初进入的凯尔罗特那家赌场，虽说二者性质大相径庭，但起码不同这里的环境那样恶劣。
“尽早搞定，然后离开吧。比起你来，我才更受不了。”脑内来自狼王的发言，传达着厌恶的情绪与阿托莉丝达成共识。
“嗯”阿托莉丝点了点头。
通往地下的走廊无比长，就在阿托莉丝与狼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时，迎面的一名落魄的醉汉与她擦身而过，但对方摇摇晃晃的却是不经意间撞上了阿托莉丝的肩头。
“你小子，走路看着点，是想找死吗？！”对方口喷酒气，一开口就将责任全都推到了阿托莉丝身上。
看起来就是个输光了的醉汉而已，阿托莉丝根本不想理会对方，而且他的话语也着实过分，居然连自己性别都分不清，自己身材就有这么贫瘠吗？！
来者看着阿托莉丝没理会自己，踱步就要离开，积压至今的负面情绪当时爆发，对着阿托莉丝的背影破口即骂：“撞了人不道歉还想溜走？今天就这件事，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就别想离开！”
听其所言，阿托莉丝停下了脚步，她能猜到赌场的氛围会很恶劣，但却不曾料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连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都敢如此对她指手画脚，彼地狱中，受苦众生，所有罪业，皆依本心作。
扭过头来，阿托莉丝将气息展露，犀利的目光旋即瞪了那人一眼：“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源自红莲华，依业火而生的业障比愤怒更具杀意，附着其身的业力虽不断侵蚀着阿托莉丝的气运，但同样的也能被其反用作为掩藏自身情绪的那股煞气。
心怀污秽，自是业力攻击的首要目标，被四转气息压制着，又受阿托莉丝这么一瞪，来者的嚣张气焰顿时荡然无存，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想理会对方，回过头来阿托莉丝重新迈开了步子，向着更深处走去。她不会屈服于任何对自己抱有敌意的目标，在这种罪恶的地方仁慈将会成为她的软肋，是以绝对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此处便是赌场的中心区域，扑面而来的是劣质酒水的熏臭味，古旧风格的吧台倒着几位醉汉，而内部的赌桌上几方身份者还经营着自己的筹码。
“来一杯麦酒。”阿托莉丝压低嗓子，坐到了吧台前的空座上，向着那酒保小姐招呼道。
她不曾知晓这地方的内情，所有对赌场的印象都不过只是在克勒多斯，于空灵之音记忆中的所见所闻。但比起那里，眼前的赌场给阿托莉丝的印象显然更遭。
“这是您点的麦酒。”
“谢谢！”
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水，阿托莉丝并没有即刻畅饮，从周身扩散的巽风将周围情况传达给阿托莉丝。她这是来砸场子的，自然要留意周围可能存在的战力。
摇晃着酒杯，通过巽风传达给自己的信息，阿托莉丝的脑内逐渐构出画面来。吧台前昏睡的几位以及赌桌上的绝大多数都只有二转实力，只有少数站在角落、权势人身旁以及厕所边上的几个拥有三转以上的修为，但达到四转的也就只有赌场分区拳击台上的那两位肌肉壮汉。
要是真打起来的话，只凭借阿托莉丝自己恐怕没办法同时应对那么多人。尤其是拳击台上的两位四转级别的战力，要是加上狼王一起行动的话或许能够抵挡住对方的攻势，但阿托莉丝可并不想就此暴露自己和狼王的身份。
而且还有一个地方是苍木巽风无法探查到的，那是一扇房门，被奇特的结界保护着，使巽风无法通过。如此一来，里面的一切就成了未知数，而自己的行动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受阻。
在此之前饮下了浮世花茶，是以阿托莉丝并不害怕酒保可能会在自己点的酒水中下毒，虽然对方没有如此行动的理由，但阿托莉丝认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与狼王细想着作战计划，阿托莉丝饮着麦酒，眼神时刻关顾四周，必须得找到好的时机才行，阿托莉丝如此想到。
“贸然行事的话，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你应该能猜得到吧。”就在阿托莉丝想着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的话语令她一惊。
坐到她身旁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与她相仿，却面容肌瘦的少年。少年将一杯空了的酒杯砸到吧台前，并要了一杯劣酒以此将酒保支开。
“你，在说什么？”阿托莉丝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发出警告。而且阿托莉丝也是在这一刻才注意到巽风传达给自己的信息，那间被结界保护的门扉不知何时已经敞开，里面只坐着一名年轻却又颇有气质的女性，而更令她惊疑的是坐自己身旁的少年也是从那房间走出的！
“你的穿着、举止都与那些家伙不同。”少年如此说道。
“所以呢？”阿托莉丝压着声音，用略显成熟的口吻回问道。
“我能猜到你的想法，但需要知道，在这里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断尾的壁虎还能再长出尾巴，而且只凭你一人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少年不苟言笑，以平淡的语气说着。
“.…..”不清楚眼前的少年究竟想表达什么，阿托莉丝只知道自己似乎还未开始作为，就已经暴露了行动。对方的言语已经很清楚了，那是来自对方委婉的警告。是她失策了，她早该明白自己这样的着装的确过于惹眼。在自己观察他人的时候，同样也成为了他人观察的目标。
“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方突然的言语让阿托莉丝一时间没缓过神来，看着对方向自己投来诚恳的目光，阿托莉丝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惊疑着，开口问道。
“我们不是敌人，你与我的目的相同，所以我希望能同你合作以便达成目标。”
第四百六十四章.全押游戏
少年似乎拥有特殊的权利，为了不让二人的对话被旁人听见，将阿托莉丝领入了一间休息室中。
“所以，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的？”对方递来的茶水，阿托莉丝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不过面对阿托莉丝，少年却并没有表现出恶意，僵停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将茶杯轻放在桌面上，只是微笑着回答了她的话：“作为一个常年混迹赌场的赌徒，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我可没资格站在这里。”
“不过你不必紧张，那些家伙应该并没有发现什么，对于你的目的充其量不过是我一人的判断而已。”像是怕阿托莉丝误会什么，少年说完赶忙摆手解释道。
不知为何，阿托莉丝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悲伤，即使无法与其感同身受，阿托莉丝也能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些许的无力。视线重新从对方的身上扫过，颤抖的双腿、羸弱的身形还有那消瘦的面容，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惨状。像是失去了所有，唯剩下这副一触即坏，虚无缥缈的微笑。
“你不是他们的人？”发觉到这一点的阿托莉丝紧皱着眉头，开始正视起少年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我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搞垮这家赌场。但需要知道，单靠武力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哪怕在大闹一场后，赌场也仍然有足够的底蕴再起东山。”
“那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听对方所言，阿托莉丝陷入了沉思。她并没有想过太多，只是想在砸完场子后就拍拍屁股回去不了了之。而少年说的也没有错，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对方迟早会卷土重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会成为徒劳。
“方法我有，不过要达成的话，我还需要你的协助。而在此之前，我们能否交换一下各自的名字？”对方看着阿托莉丝的眼睛，真诚且认真的说道。
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自己根本就没有答应要与他联手，只是几句话的交谈并不能让阿托莉丝放下警惕，彻底信任对方。可眼下不交换名字的话，恐怕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对话，犹豫着一个名字从阿托莉丝脑海中闪过。
“艾莉薇儿，艾莉薇儿·凡妮莎。”那是阿托莉丝曾在梦中听见他人呼唤过的自己的名字，虽然现实中从未听人提起过，但除了阿托莉丝·格兰德普外，唯有这个名字能让她感到亲切。
“乔·特莱利尔。”对方也同样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也在用伪名，但这也无所谓了。
“那么乔，你有什么计划？”阿托莉丝说到底并没有承认与乔的同盟，不过是对方单方面这么认为而已，问这个问题的她也只不过是想听听计划是否可行。
“既然在赌场，那就应该遵守赌场的规矩，不以暴力，我们应当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彻底击垮对方！”
才听乔一句话，阿托莉丝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原本她还以为对方真有什么好方法，结果也就只是个狂热的赌徒而已？
“抱歉，失礼了。”觉得自己并不能参与到对方的计划中，阿托莉丝打算起身离开。换取人们回到光明的方法很多，根本不需要自己堕入黑暗，或许武力的确不能成，但这不代表除此之外再无办法。
“——全押游戏！”看着阿托莉丝想要离去的背影，乔突然说道。
“他们是这么称呼这个游戏的，参加者们要抱有舍弃一切的觉悟参加比赛，赢了就能实现心愿。
只是——败者，是没有未来的。
所谓的全下，表示不只是钱和物，必须连命都一起赌上。败者要被杀掉，供有钱人取乐，要么被扣留于此，作为疯狂科研人员的实验小白鼠。
几乎所有参加这个游戏的人都是为了钱，为了得到用正常手段无法得到的巨额钱款，参加全押游戏。”对方颤抖的声音，将这一黑暗而又可怕的事实告诉阿托莉丝。
不合时宜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店内。阿托莉丝被对方的话语怔住，停下脚步，回过头迎上了他那晦暗、失去高光的双眼。
“现在我参加了那个游戏，赌局就在半小时之后，而要是我最终能赢下来的话，就能见幕后主管一面，然后向她提出我的条件。”对方无力的说着，露出了悲伤的笑。
“你……疯了？”脑内一片空白，阿托莉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那冰冷、僵硬的身躯摇晃着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腐坏。
“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这样的话以我们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逼出幕后主管，也没办法彻底摧毁这家赌场。”乔那样说着摊了摊手，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可是，这样一来，你会死的！”阿托莉丝有些着急，既然是赌局，那就不可能肯定自己百分百能够胜出。结果不是非一即二的，胜利与失败只隔一线，可二者的概率却大不相同，任何人都应该明白失败的可能更高，即便如此！
“我不会输的，正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时隔多年我才再度回到了这里。”对方说着，抬起手将一张纸片递给了阿托莉丝。
“可以的话，凡妮莎小姐，请你相信我……”
坐在休息室，抬起头紧盯着上方投影仪显示的画面，阿托莉丝的心中五味杂陈。那位少年，乔·特莱利尔，就在方才毅然决然的参加了那所谓的全押游戏。而赌局的现场实况，就投影在阿托莉丝眼前。
为了这场演出，赌场将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空出大厅中最大的赌桌，将灯光投射在了那里。坐在赌桌前的乔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那两名拳手将第二位参与者，从一扇门后拽出。
“别拖我，别拖我！我自己会走！”第二位参与者是一名身材臃肿的胖男人，话语中透露着不情愿，但奈何两名拳手根本不理会，而将他强摁在了乔对面的位子上。
白炽的灯光照耀在胖男人的脸上，四周是一片的漆黑，如此危险的氛围让胖男人的情绪立刻紧张了起来。
第三位参与者是一位中年女性，来者与乔不同，捏着衣裙强装镇定缓缓坐在了胖男人旁边的位置上。
目睹这一切的阿托莉丝俏眉紧锁着，参赛者的眼中无不透露着不情愿，可就如乔说的那样，他们也无可奈何，既然选择了参加这个游戏，那就该有觉悟。
阿托莉丝紧攥着拳头，最后的胜者只有一位，那就是说在场的参赛者只能有一人幸存下来。
“但……究竟有多少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不应怀抱的怯弱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德州扑克这个游戏？”
理由，勾起兴趣的原因。
沉默的时光，令少年回忆起第一次玩扑克的记忆。虽然很简单，但有着很深奥的游戏性，虽说其他游戏也存在那样的因素，但……
“——因为这个游戏运气的因素很大，即便是弱者，也能够取胜。”面对男人的问题，年幼的乔回复道。
如果幸运持续下去，那不管面对多强大的对手都能获胜，只是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原来如此，你是讨厌实力就是一切的游戏对吗？”男人认为自己理解了面前这位孩子的话，露出了儒慕的笑容。
“不是”然而，他摇了摇头。
他也喜欢弹珠，喜欢JIZHONGXI西洋棋，但是……他认为那是不行的。
感觉，不痛快！
“因为能以运气好去掩盖，所以很难看到胜负的真理，我确信德州扑克是在精湛的逻辑基础上形成的比赛。”
运气好，他们或许也能赢。可幸运女神不可能无时无刻不眷顾他们，而妹妹也会因此高兴的忘乎所以，开始得意忘形的玩法。以长远来看，他们会慢慢败北。
他明白扑克不是一个战胜他人的游戏，而是一个反复做出正确决断的游戏。哪一方做出了更正确的决断，不是只看当下的胜负，而是能否做出包含了胜利期待之外的有胜算的选择。
“即使输掉眼前的对决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这场游戏就能赢。”所以年幼的他憧憬着，一个考验自己判断力与决断力的游戏，一定能让他发自内心感到快乐。
“我曾这样认为……”思绪回到眼前，乔的视线不曾动摇，只是淡漠地注视着一位位参赛者入场。
“All•In•Game”，译为“全押游戏”，这是指该赌场的营业时间外开设的周期性特殊项目。由与赌场合作的权势者选定参赛者，而后再来到这里进行扑克游戏的对决。
每个参赛者都拥有一定金额的筹码，失去了筹码的人就当场退出游戏。在All•In•Game的名义下，他们收到的处置全由作为局头的幕后主管决定，而最后胜出的那一个人，则能得到实现愿望的权利，当然指的是赌场力所能及的愿望。
为了以正常手段无法轻易得到的巨款，参加全押游戏。如果不参加这个游戏，他们就活不下去，就算条件过于苛刻，也不得不参加。
“互相的厮杀不需要杂音，在纯粹的世界里尽情战斗吧！”没有人出现，赌场内传来寂寥的空灵之声。
被召集在此的有六个人，除了乔之外的五人，阿托莉丝都不曾见过。在中年女性之后的是一位中年大叔，紧接着坐下的是一名看起来很胆怯的女性，而最后的则是一位顶着墨镜，看起来与乔年纪相仿的高傲青年。
“规则就像事先同你们传达的那样，最后一个留在赌桌上的人就是胜利者，那么尽量避免失去筹码去战斗吧。”空灵之声似乎想渲染激情的气氛，但这怎么可能！
“没，没有出牌的时间限制吗……！？或者，苟存下来就通过之类的！？”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战战赫赫地提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将你带过来的人，什么都没向你说明吗？”大厅内传来，空灵的声音是带着愤怒的斥责。
目光锐利，其中一位长相凶狠的拳手注视着监控摄像头，看起来摄像头的另一边正在举办愉快的观战派对。
“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规则呢？胜利者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能留到最后的也只有一个人！”
“这，这我可没有听说过……！那人只是告诉我，能在这里获胜，我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的！”
“请闭嘴，事到如今，请不要说些愚蠢的话，要是过于吵闹而影响到各位观众的话，在游戏开始前，就会失去资格哦？”声音落下，站在一旁的拳手目露凶光地盯住了那个男人。
“.…..”不得已闭上了自己的嘴，胖男人既心惊又后悔，带他来的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他只是被对方当成了一个猴子给戏耍了。
“.…..”
“.…..”
“.…..”再没有人敢说话，围坐在此的众人，像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在一起享受着这番寂静。
“喂，出局的话会怎么样？”一旁高傲的青年推了推墨镜，选择打破这般宁静，向情绪最为淡定的乔问道。
“我不知道。”乔摊了摊手：“我只知道，失去资格的人会被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哈哈！怪不得你能这么冷静，因为这里只有你同我一样冷静，才让我感到在意啊。”青年说着兀自笑了起来，随后在游戏开始前观望起其他人来。
“你看这位胖大叔已经不行了呀，失去冷静的人怎么可能获胜呢。而另一位大叔虽然佯装淡定，但肩膀都已经在颤抖了，汗水也流不止的样子。”
“还有这女孩子也太胆小了，哈哈都尿失禁了，这是有多害怕失败呀？”那人说个不停。
“这是自然的吧，毕竟每个人都是赌上自己的人生在战斗，害怕失败也是理所当然。”乔歪了歪头，对青年的玩笑话给予回复。
“但是你不害怕，因为你不害怕，所以没有真实感，也感受不到那种恐惧。”看着乔的眼睛，青年勾起了嘴，露出不愉快的笑。
男人狠厉的视线似要窥进乔的眼睛，坐在这里的他们是对手，是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未知的存在向来都是最致命的。
“我必须赢下来，我是带着那样的觉悟过来的——恐惧与我无关。”乔倒是毫不示弱，只是锐利地回避了对方的视线。
高傲的青年是想用言语令玩家胆怯，但很遗憾这样的招数对乔不起作用。
“闲谈结束，游戏正式开始！”打断二者对话的空灵之声，带着扭曲的兴奋，同时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不只是那些参赛者，就是坐在休息室里目睹这一切的阿托莉丝也一样，从游戏开始的那一刻笼罩在眼前的便是无与伦比的绝望。残酷的对决，只能有一人胜出，也只能有一人活下来。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如此阴暗的角落。
“德克萨斯……扑克……”紧攥着颤抖的手心渐渐张开，那被汗水浸润的纸片上清楚地描述着有关这个游戏的规则。
第四百六十六章.ALL
德克萨斯扑克，通称为德州扑克，起源自遥远国度的德克萨斯州，是一项流行于赌场的经典扑克游戏。
游戏开始时，各个玩家都会分到两张牌，而这两张牌上的数字只有得到牌的本人知道。在这个游戏中，中央部分会有5张公共牌，玩家通过这5张公共牌与自己手中的两张底牌来组合役牌。
役牌的强弱从弱开始，依次是：
高牌（没有役牌，也是最小的一种牌，由单牌且不连续不同花的组成）
一对（有两张数字相同12234）
两对（有两组两张数字相同12233）
三条（有三张数字相同12223）
顺子（五张牌数字连续12345）
同花（所有牌花色相同14589全为黑桃）
葫芦（有三张数字相同和其他两张数字相同11122）
四条（有四张数字相同12222）
同花顺（5张牌花色相同且能组成顺子12345全为黑桃）
若手中役牌为4、6，场上公共牌为3、4、6、J、K的话，该玩家的役牌就是两对，即4466成立。
玩家有四次赌筹码，或者弃牌的机会：Perflop在被分配到1，2两张底牌的时候；Flop在公开1，2，3张公共牌的时候；Turn在公开第4张公共牌的时候；River公开第5张牌的时候。
弃牌时，虽然会失去下注后的筹码，但不会有更大的损失。还有若是对方追加筹码，未弃权的这边也需要支付等额的筹码。
如果有比对方配出更强役牌的自信，可以不断追加筹码；当然要是觉得自己的役牌比对方弱，那奉劝趁早放弃，避免过多的损失。
这一次乔抽到的底牌是黑桃4和方块8，这是相当弱势的底牌，除非场上能出现同为4和8的公共牌，或者在二者之间即5、6、7能与之役牌组成顺子的公共牌。
“弃牌！”没可能，公开的三张牌为3、10、K，不论接下来出现何种牌，都没可能同他组出更强大的役牌。
果断放弃是正确的，如此只需要支付保底的筹码即可，能够避免掉较大的损失。而且很快，他又在下一轮的游戏中赢下了不少的筹码。每个人分配到的总筹码均为10000，而现在乔手中已经攒握了15400的数额。
“跟注1500！”手中的牌为A、K，毫无疑问是相当大的底牌了，即便不与场上出现的4、7、8、J组成役牌，也存在单纯以牌大获胜的可能，而且最后一张公共牌现在还并未公布。
乔的视线，从已经弃牌的三人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了出牌阶段情绪狂热起来的胖男人身上。没有半点掩饰，手里牌的大小几乎全表现在了脸上。
“是KK吗，还是AA？”乔思索着，神情却不为所动。场上出现的公共牌7、8、J花色相同，都为黑梅花。也就是说，存在同花顺的情况么。
“跟注3000！”即便眼中的情绪已然表露无疑，胖男人依然保留了一手。胖男人手中的筹码还剩下7200，若是再继续追加筹码，输掉的话将会很危险。
“同……同跟！”紧握手牌的中年男人也不打算放弃，另一只颤抖的手无处安放，强装镇定的他实则在乔眼中无异于赤身果体。
同样是大牌，那个家伙也不打算放弃！
“公开第五张牌！”比起场上紧张的几人，荷官女士则有条不紊的翻开了盖在桌面上的最后一张公共牌。
“A！”乔的精神振了一下，毫无疑问A是最大的数字，并且能与自己手中的牌组成一对，有胜利的可能！现在选择加注，不出意外应该能够收揽不少的筹码。
然而就在乔犹豫的时候，侧眼从胖男人的脸上一扫而过，而露出了几分诧异。那是前所未有的兴奋，胖男人眼中的狂热居然在此刻达到了崇高！
“是AA！”那般底气表现在胖男人脸上，一览无遗。乔也曾想过那家伙手牌的大小可能同自己相差不多，是KK又或许是AK、AJ再不济也该是AQ级别，但此刻胖男人眼中的疯狂是有目共睹的，绝对是AA，场上最大的一组手牌！
“弃牌！”没有犹豫，乔将自己的手牌丢到了场上，并且没有隐藏果断选择了公开。
“A和K吗？掌握如此大的手牌就因为对方表露出的狂热而选择弃权，未免也太胆小了一点。”高傲的青年见证着这一幕，不由地对乔发起了嘲讽。
“无所谓，我还有足够的容错，根本没必要孤注一掷，但那家伙可再忍不住了。”乔说着，视线落到了那个胖男人身上。
“AllIn！”毫无犹豫的他选择了全押，并且将自己的手牌公之于众，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上赛场，就因为有足够的底气，他才敢这么做。他是AA！他这可是最大手牌，能与场上的第五张公共牌组成最大的三条，还有谁能比他的役牌更强大？！
“所以我说过，不冷静的人，怎么可能赢到最后。”看着那因激动而大汗淋漓的胖男人，高傲的青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AllIn！”随着中年男人的一句话落下，在对方手牌摊开的那一刹那，胖男人的心情直接从峰顶跌落到了谷底。
“黑梅花9与10！”与场上的公共牌组成的同花顺盖过了胖男人的3A，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怎……怎么会……”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胖男人不愿接受这个结局，他可是AA，他可是最大的手牌，为什么会输啊！
“作弊，你们绝对是作弊了！”
面容惊恐，身躯不自主地后退着，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筹码……没……不能……我不能没有筹码。”
“输了……就都没了……我……需要这笔钱，我……还要……赡养我的母亲，我……还有家室，他们……不能没有我……！”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他失去了所有的手牌，失去了继续参赛的资格，迎接他的将会是来自赌场的处决！
靠近过来的拳手摁住了胖男人的肩膀，强大的力量将其震慑想要将他带离，至于是被残忍的杀死，还是被抓去做人体试验，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也不想知道。
但在这里唯有一个人无法坐视不管！
“给他放开！”闪现于此的倩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挥起的拳头猛地砸向了那名拳手。
修为达到四转，阿托莉丝总算能够穿戴上比赛获得的“独断万法之足”，在特技“忍足”状态下自身的全属性都会被压制，但随着忍足再度的解放，爆发出的速度就算是同为四转的拳手，也难以捕捉到阿托莉丝的姿态，而被一拳揍飞。
“我会救你们。”声音从天而降，撑开胖男人即将永久停歇的眼皮，像是发生沉重的摩擦一般，在惊愕中复苏。
“凡妮莎小姐！”阿托莉丝的出现，让乔表现出片刻的讶异，但这般情绪却在下一秒被抑制了下去。
“干预游戏的外来者，清除！”
恐怖的压迫感突然从身后袭来，阿托莉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了后脑勺，随后将她的身体猛地砸在了地上。
潜伏在黑暗中的武者褪去了隐妆，膝盖顶着阿托莉丝的脊椎，以手束缚住了她的后颈令其无法发力挣脱。
居然是五转的修者！被对方镇压着难以动弹，并非全包围的束缚，就连闪灵之舞也无法使用，随着一股强大的重力压制从对方的手心释放。被制服下来的阿托莉丝，再没有反抗的余力。
“游戏还在继续，可不要想打破我们的规则哦！”空灵之声还在回响，像是对阿托莉丝的警告，也是对胖男人死刑的宣判。
“库克医生表示暂时不需要实验研究体，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位被淘汰的倒霉家伙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腐烂
“别动他！”见那拳手抹掉了嘴角溢出的血液，爬起身来再度控制住了胖男人，阿托莉丝焦急地唤道。
“比起这家伙，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另一名拳手从一旁走来，摆着狰狞的嘴脸，冲着被制服在地的阿托莉丝肚子就来了一脚。
“咳唔~”腹部受到的撞击是真实的，对方这一脚相当狠辣。
“这一脚就够，不要让窜上舞台的老鼠毁了大家的一番雅兴，不过这只充满正义感的小老鼠我们老板可并没有打算放过哦！”空灵的声音回荡着，如恶魔般的低语，令阿托莉丝不禁打了个寒战。
“收到。”控制住阿托莉丝的那名家伙像是接收到某种命令，在用眼神制止了拳手肆意的举动后，将阿托莉丝整个提起。
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再期望不暴露了，见对方压制自己的举措出现破绽，阿托莉丝赶忙呼唤狼王以求支援。
“无力的挣扎。”武者平淡地阐述着，只是一挥手就以绝对的力量将虚空中形成的契约阵轻易拍碎。
随后直接将愣神的阿托莉丝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一旁的另一张赌桌上：“你就给我待在这里，看好了！”
对方没有扯下自己的兜帽，似乎对他们而言，自己是何身份根本不重要！阿托莉丝咬着牙，下巴强顶着桌子抬起头来直视前方。这个位置正对着几人对决的赌桌，而她被束缚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赌局中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凡妮莎小姐，那样是没用的。”眺望来视线落在了阿托莉丝身上，不是失望也不是愧疚，那来自乔的话语诉说着无力。
“所以我才别无选择。”他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投到了自己对面，那个已经被吓到失禁的胖男人身上。
“现在就由筹码最少的弥赛雅小姐，亲手葬送这个委屈的失败者吧。”
“！！！”空灵的声音接下来传达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
要杀死他！杀死这个与他们一样的可怜人！还必须经由他们的手？！颤动的瞳孔一点一点移到了那位胆怯的女子身上，惊恐的目光看着拳手将一把匕首递到了她的面前。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做如此残忍的事？”看着那递到眼前的匕首，女子的情绪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规则，参加这次对决的你们，没有选择。如果不想跟着立刻出局的话……”
“我……我做！”只是在提到失去资格的那一刹那，阿托莉丝看到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坚毅。
那绝不是害怕，她似乎也背负着什么，背负着足以支撑着她走到现在也没有崩溃的力量。宁愿亲手染指鲜血，也不愿放弃，赌上了自己的人生，带着那样的觉悟，不论如何都要赢下这场比赛。
“啊啊啊啊啊啊~”失败了，没能救下那个男人，不愿直视那般惨状，阿托莉丝悔恨地别过脑袋。只是听着女子坏掉的声音，同那冰冷的匕首一样一刀又一刀，刺进了胖男子已无生气的躯体里，也深深地刺进了阿托莉丝的心间。
这是何等的屈辱，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者凄惨地腐烂而亡。阿托莉丝讨厌自己的无力，她想要相信自己也能做些什么。
“……时间到了。”
但是，对局还在继续。
德州扑克要求玩家想象这对手手里牌的强度，采取进攻和防御的策略，有时也需要虚张声势，这个游戏有很强心理战的色彩。
“坏掉了么。”胖男人的尸体被拖下去了，在看到浑身沾满鲜血的女子一步步回到自己的位置，脸上的恐惧荡然无存的那一刻，乔闭上了眼睛。
比起身体，精神先一步坏掉的话，可是没办法赢下去的。
对局再度展开，但其中的两位却已经失去了斗志。亲眼目睹胖男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样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也许下一个变成那样的，就会是自己了，想到可能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失败，中年男人和中年女子都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并将情绪表现在了各自的脸上。
“A和Q”，乔的手牌与场上的公共牌组成最大的两对，将中年男人只的凑出一对的AK压制了下去，从他手中夺走了大量的筹码。
如今的乔手里已经攒握了足足24000的筹码，场上已经没有人比他所掌握的筹码更多了。手握筹码最少的中年女子，手中的筹码却已不到3000。
稳定住战栗的身子，紧握着手中的牌。中年女子手里的底牌是9和J，在牌堆中这样的组合可根本算不上强，而眼下也只是勉强与场上的三张公共牌役成一对而已。在五人局中，想要以这样的牌获胜，概率相当渺茫。
坏掉的女子露出可怕的笑容，将手中的牌丢弃到牌堆中，而一旁的中年男人手中的牌似乎也算不上好，紧接着丢弃。
中年女子的目光放到了不愿放弃的乔与高傲青年身上，比起其他人来，这两位参赛者可以说冷静得令人害怕。除开青年那被墨镜遮住的双瞳，单是乔默然的眼神，就根本猜不透对方所掌控的手牌。
“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坚持到这里的？”轮到乔的回合，中年女子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牌犹豫了片刻，随后抬起头，向着自己这边看来问道。
需要告诉他吗？有必要告诉他吗？面对乔的问话，女子选择了沉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得不赢下来的理由，只是向对方倾诉的话，真的能得到对方的怜悯而存活下来吗。
不，或许值得期待。
她已经没有容错了，不允许接受更多的失败，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她将会是下一个被淘汰的对象，她会同那死去的胖男人一样堕入深渊！
“我……我有一个女儿。”她用颤抖的手紧捏着自己的裙角，眼含泪光咬着牙将自己的悲惨倾诉。
“她患上了疾疫，治疗需要大量的钱财，否则就会死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离开，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我不想再让她连自己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中年女子的声音颤抖着，但不同胖男人那样语无伦次，她真的真的尽力想要将自己的难处传达给对方。
“这样吗……”乔的眼神在听完对方的阐述后改变了，逐渐变得温柔。
“AllIn！”他将自己的筹码全都推到了中央。
如此举动看得高傲青年皱起了眉头，一般来说玩家会选择全押，说明对方对自己的手牌有着绝对的底气，但眼前这家伙似乎另有打算。
“弃牌！”当前玩家选择全押，那么后续玩家则必须选择跟进，不全押则弃权，这是游戏规则。而若是玩家所持筹码大于其他全押玩家的数额，那么即便是前者败北，也不会失去所有筹码，而只需要将获胜对象总筹码等量的筹码支付即可。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选择相信我，或者直接丢弃你的手牌，继续下一场对局，只不过下一次的话，我可不会再怀抱这份怜悯了。”看着那愕然的中年女子，乔歪了歪头用着轻柔的语气说道。
第四百六十八章.相信
相信他吗？相信什么？场上公布的牌为2、7、9、K，然后自己就凭借役牌为9的一对获胜吗？这一瞬间，身体深处涌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情感，像是血液沸腾般的热量，在胸中燃烧。隐匿在中年女子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正在尖啸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AllIn……”不愿放弃的她仍然抱有期待，期待那个迎来胜利的结局，面对乔的仁慈她选择相信，去接受来自他的好意，尽管在这之后他们之间还是敌人，但……
“敌人？”
这一刻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喉间哽住了，随着场上第五张牌公之于众，中年女子的世界顿时失去了原本的色彩，而那一缕希望的火苗也在乔将手牌公布的那一刻被彻底掐灭。
最后一张公共牌是“K”，而乔的两张手牌对应的则是公共牌以外的另外两张K！被下套了，那个为她传递予仁慈的家伙利用了她的那份情感，欺骗了她！
“为什么？”目视着乔将场上所有的筹码收入囊中，代替中年女子发声的是来自阿托莉丝惊怒的问责。
就算不那样做中年女子也难逃出局的命运，明明自然而然就好了，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为什么必须得是这么卑鄙的手段？
“你不会明白的，凡妮莎小姐。”这是乔给予她的回复。
看着那些被绝望所染，坠入黑暗的人——他的心早已麻木。这是为了最终胜利，而牺牲他人的一种形式。
如果在这一点抱持疑问——那在抱持疑问的瞬间，他的名字就会被写在退场者的名单中。
所以，他要与其对抗。
所以，他要冷静地行动。
所以，他不能被情绪左右。
让自己心如坚冰，残忍的握着纸牌，然后将他人送葬！
“啊~可真是卑鄙的人呀。”随着又一人的出局，空灵的妄音回响着，嘲笑懦弱而无力的失败者们。
“.…..”乔没有回应她的话，无视几人投来的惊疑目光，只是漠视着那走上前来的拳手将失神的中年女子从位子上拖起。
“内心太过强大的话，可不够尽兴呀，那么要不就让你亲手结果这个可悲的女人吧。”
“无所谓。”乔的神色不为所动，淡然的接过了拳手递过来的火器。
握在手中的是一把短距离魔导枪械，只要扣动扳机，迸射出的火舌能够在一瞬间结束掉女子的生命。
“住手！”
将阿托莉丝的言语劝阻置若罔闻，乔只是注视着那因失去希望而瘫软在地的中年女子，机械般的抬起了手，随后扣动了冰冷的扳机。
“嘭~”先传来的是枪火的爆炸之声，紧接着是头盖骨碎裂的声响。经由乔之手，失去了资格，也失去了一切的中年女子倒在了血泊里。
“你！”比起在死亡阴霾中沉寂的几人，来自阿托莉丝的愤怒难以言喻。因为见证过太多的死亡，所以才会理解生命的可贵。可为什么那个家伙，不会为之动容，在送去一个鲜活的生命时，也没有感到丝毫背弃道德的罪恶感！
“我的双手沾满了罪业，即便再努力挣扎，也永远爬不出那个罪恶的深渊。”乔说着，向着阿托莉丝露出一副悲伤的笑：“凡妮莎小姐，我需要你认识到这一点，你所憎恨的对象，不应当是我。”
“.…..”
游戏还在继续，目前已有两人淘汰，剩下的四人依然要展开生死角逐。只不过拥有最多筹码的乔，存在着极大的容错率。赌者的情绪会因为多次的胜利开始得意忘形，而足够的容错，可以让他拥有在犯下一两次错误后弥补的机会。
但其他人并没有乔这样的权利，他们只能死死盯住自己手里的牌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握的筹码因此被一步步蚕食殆尽。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吧。但还是……好不甘心……”下一个被淘汰的是那名中年男子，他哭着笑了，眼中饱含着泪水卸下了压在肩上的重担，倒在了阿托莉丝惊悚的目光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会诅咒你们，诅咒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地狱相会吧！”那个胆怯的女子是下一个出局的对象，她已经彻底疯了，迷失了自我。被血色蒙蔽的双眼黯淡无光，剩下的唯有到死都不愿抛弃的憎恨。
“.…..”目视着青年将疯狂的女子处决，乔一语不发。
“现在碍眼的人都送走了，就剩下你我二人的对决了，就像我说的，只有冷静的人才能站到最后。”
“筹码不及我三分之一的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呢。”听着青年轻浮的话，乔摊了摊手。
“你我都无明显的弱点，在我看来二者的胜算都只占一半。”
“说的也是。”回应了他的话，乔的神情再度认真了起来。
乔手上的筹码已经达到了46000，对应的青年手上的筹码则为14000，从大局来看乔掌握了绝对的主权。但这并不代表胜利已经有所归属，他与青年之间还有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生死对决。
“黑桃8和红心5”看着自己抽到的手牌，乔下意识地看向了青年所在。神情焦灼，即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对方的犹豫。也许是对方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不过更大的可能是那家伙手中的牌也算不上强势。
“下注800！”盲注欺诈，假装自己持有绝对把握的大牌，逼迫对方做出跟大注或是弃牌的选择。青年手中的筹码不足以支撑他几次豪赌，面对如此情况应该不会贸然选择跟注，乔那样认为。
就这样一点一点将对方的筹码蚕食殆尽，然后获取胜利！
“加注1600！”毫无犹豫的，青年选择了跟。不失迷惘的视线透过墨镜投射到乔的脸上，在那里一颗汗珠滚落。
强装出来的镇定，乔确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对方中套了，在公共牌一张未揭开的情况下加大注，那是对自己手中牌并无信心的做法。倘若是大牌，那正确的做法就是选择更加保守的举措，一步步套取对手加更多的注，再全数收入囊中。
青年手中的底牌绝对称不上强势，乔那样认为，而很大可能与自己相差无几！
“Flop！”场上公共区三张牌由荷官公布，J、5、7，能够与乔凑出“5”一对役牌，也为他增加了些底气。
“加注3200！”乔说着，将自己的筹码堆到了场中央。场上的筹码数额已经相当大了，比起在接下来展开的公共牌中决胜负，乔倒是更希望对方能就此收手。
“输了可就全都没了哦！”言语示威，紧张的心思不由表情传达，乔掌握的手牌究竟为何，青年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在说什么笑呢，因为认定自己不会输，所以我才敢继续加注的呀。”看着乔的眼睛，青年露出了可怕的笑。
“加注4600！”
第四百六十九章.乔
“Turn”第四张公共牌为10，在牌面揭开的那一刻，乔敏锐的视线注意到青年的肩膀轻微颤抖了一下。
“AllIn!”全押，这种表现绝对不会有错。那是在见到自己期望之外的牌后身体下意识做出的条件反射，对方不是专业的赌手能够伪装自己的一切举止，那家伙只不过是凭借相对冷静的判断作出每一个他所认为的正确抉择罢。
役牌中存在一对，即便数值很小，但也是乔得胜的底气所在。而对方不过也同自己一样是虚张声势，大概率是连一对都没有凑出！
对于乔的举动，青年微微一怔。对方的手牌是未知数，从那家伙冷静应对的每一局来看，这时候选择全押，同为虚张声势也并非无可能。
青年犹豫着，微微闭上了双眼。迟来的是走马灯，旋转着在灯火的映照下上演着过往的每一幕。
纸老虎，青年知道自己的坚强是虚伪的，幻想着失败后即将抵达的那个名为地狱的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呢？死了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努力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愧疚。
和以前想要放弃之时，又是不同的意思，想着身边重要的人，就令他悲痛欲绝。因为背负了除自己以外的美好，所以他不得不坚强，也绝不能轻言放弃！
将支撑在鼻梁上的墨镜摘落，青年看向乔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为了压抑内心的痛楚，忍着苦不堪言的疼痛，咬紧牙关。
“AllIn！”强撑着一触即坏的笑容注视着乔，青年脸上挤出最后的倔强：“来吧，不如公开各自的手牌，看看谁才是赢家！”
“8和6”在青年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所有筹码推到中央的那一刹那，乔的眉头渐渐皱起，颔首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你……疯了！”的确与乔预想一样，对方先前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可他的举动却令乔难以理解，这是什么牌，连一对都凑不出，就单单凭借这个？
“蠢货！”乔将自己的手牌翻盖，展现在青年面前，而内心涌现的情感也随即脱口而出。
“你才是蠢货！”青年眼中流露出不失冷静的疯狂：“你以为你现在占了上风，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可真是太棒了，打败充满自信的对手可是很有快感的呢！”
“要说胜负已定的话，还太早了，别忘了还有最后一张公共牌！”
最后一张牌！乔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对方获胜唯二的契机，即6和9，与前者组成为6一对压过自己或是与后者役牌成量值为7的顺子。但这太扯了，孤注一掷去祈祷那7/52的概率，如果换成他的话绝对会放弃，而选择最稳妥的方法。
“不管再怎么认真的战斗，只要一次运气不好，就会迎来所有的失败。人生就是这样，代价是全部，你我都输不起！”青年锋利的话语刺进了乔的心间，只是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第五张公共牌为梅花6！”眼前的展开，让乔有一丝目眩。布局至深的他似乎忘记了根本，这个游戏存在运气，战胜他那精湛逻辑的是压倒性的运气，输赢被逆转了。
“可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乔感到了些许焦躁。
对方的筹码追赶了上来，并且在后续的对局中很快超越了乔，而将优势把握在了手中。如果不被运气之神眷顾，那么焦虑的人迟早会迎来失败，即便如此……
“咳咳~”几次的失利令乔热血冲头，动用别在袖口的手绢擦去嘴边咳出的痰水，注意到手绢上的那一抹红色，乔微微一愣。
情绪被抑制下来了！阿托莉丝不知道乔看到了什么又或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见他将手绢遮挡在衣物之下，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眼神又再度犀利了起来。
“事到如今，已经坦然接受即将败北的事实了吗？”青年看到突然振作起来的乔，不忘言语讽刺。
“我不能输，绝对不能输。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这里，但最后却以这种形式输掉什么的——我不能接受……！”乔说着，举起手向荷官示意：“休息三十分钟，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上帝拥有怜悯之心，但我没有。”用水洗了一把脸，乔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镜子中消瘦的自己，倚靠在墙的一边，羸弱的身躯渐渐滑落。
“不能输。”他的手颤抖着，拳头紧握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为了胜利，他甚至不惜在凡妮莎小姐面前，亲手将可怜人送葬。只是这样的行为，他就足以被戴上反派的头衔了吧。
“罪恶需要让正义去终结，而其余的都交由我背负吧。”视线直视前方，不再迷茫，虚弱的身影在约定的支撑下渐渐爬起，接着重新迈入了那个被冠以罪恶源头的地方。
回到场上的乔像是换了个人，再度回到了最初那般平静的模样，让青年暗感吃惊。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喻的恨意。为什么他能如此强大，即便是那样都无法将他彻底击垮，明明同自己一样已是强弩之末了吧！
“强大是有代价的，我能体会到你的痛楚，也能理解你所承担的一切。但……你对我的了解又有多少？”乔平静的说着，像是事不关己的话，令阿托莉丝为之一愣。
是的，自己对他了解有多少？只能通过言行举止猜到他像是经历了很多，以及对方亲口告诉她的连是否是真名都无法判断的，“乔·特莱利尔”这个名字。
“故事不会特别去讲述一个反派的经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失败者，所以你不会明白。”
“谁不是呢！”青年情绪激动地就是一拍桌子，狠狠地瞪着乔：“别以为你就真的理解我，也别给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死人不需要说话！”
没有回应对方的话，估计对方也不想他给出回应，乔只是摊了摊手，示意荷官开始发牌。
关乎生死的较量，或许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四百七十章.逆转
“弃牌。”乔随意地将入手的底牌丢入牌堆中，方块2与梅花3，还有什么比这更小的手牌了么。
“看样子，你的好运已经到头了。”见乔频频失利，占据上风的青年向他投去揶揄的目光。
“彼此彼此。”乔啃了啃指甲，淡然地回复出声。
前面几次的弃牌让他渐渐失去了对局的主权。
——如果接受了，就会败北吧。
那样的直觉阻止了他的行动。
扑克是积累期待值的游戏，如果持续选择利益高的一方，那收支将会倾向正值。因此，这一场对局，手握KK的他不可能在这里投降，那样做将会否定他的扑克。
第四张公共牌为方块K，役牌组成三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手牌，必须全押！竭尽全力打算向前迈进一步的他……
“放弃”然而敢情超越了理性，占据了上风。迎着青年纠结的目光，乔将手中的牌盖下。不管搬出多少理由，内心都在抗拒对战。
在无可能组出顺子的情况下，能胜过三条的概率究竟有多少？
——同花！他不得不提防对方的手牌，那足以将得意忘形的自己打落谷底的两张牌！
“认输？”看到这样的乔，青年皱起眉：“感觉你战意满满的，结果还是没敢面对我吗？不过算了，能赢就好。”
“我怕了你的手牌啊，尽管嘲笑我是个胆小鬼吧。”乔的举止很随和，根本不像是经过艰难的抉择后作出的表现，只是无所谓般摊了摊手。
“也是，你是怕了我的同花吧。虽说按常理不会给你看的，但这次就当破例。”青年的嘴角抽了抽，轻轻一翻将扑克正面朝上。
“方块J和红心J么。”
“嗯，不过你的盖牌或许是正确的，毕竟我这手牌可还是相当强的。”青年的话语，像是在嘲笑乔的选择。
“.…..”不该盖牌的，是方块J和红心J的话，那完全有全押的价值。
“怎么？难道你的手牌比我强？总不会是在QQ或KK的手牌下盖牌了吧？”
“……谁知道呢。”
“也是，一般来说不可能的吧。”
无可能的判断，放弃期待值的愚蠢选择，果然还是应该跟他比的。乔感到一丝后悔，但他清楚，那股抗力是真实的，决定胜负的牌在最后，那第五张公共牌或许真的存在逆转战局的可能。
不过已成过去式，即便揭晓了逆转牌也无意义了。还是得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下一场对局的展开！
“黑桃J与梅花J，风水轮流转么。”见着自己分配到的手牌，乔的视线投向青年，与自己一样这一次对方也没有将情绪写在脸上。
“看牌。”没有贸然加注，持有一对的乔选择先观望。
“一样。”青年也是同样的选择。
“Flop”前三张公共牌展示，数值分别为5、7、6，场上的牌无法与乔手中牌役成任何一对，并且作为连续的三张牌，能被对手组成顺子的可能性并不是一般的大。
“加注400！”小加一注，乔选择继续观望，敏锐的目光发觉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青年表现出了小小的犹豫。
“跟！”不一会儿，他做出了表示。
“Turn”公开的第四张是梅花6，令乔的内心产生了动摇。这张牌的出现，意味着对方战胜自己的机会又大了几分，但凡对方手里掌握了一张6，就能与之役牌组成三条，从而大过自己的手牌。
风险很大，乔顾虑着继续坚持下去将可能面临的后果。
“加注1200！”这一次他想赌一把，对方的顾虑应该也同他一样，害怕顺子也害怕可能出现的三条，既然如此，那就请原谅他再虚张声势一把。
“加注2400！”
公开的第五张牌是方块Q，该牌的出现彻底斩断了顺子组成概率增大的趋势，也为乔创造了获胜的契机。
“加注4600！”应该能取胜，乔这样认为。
他想要套取更多的筹码，如果对方能够就此收手的话，那自己就不必承担风险。这就是最好的形势，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放弃的话！
“加注7000！”
中计了！在这一刻乔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而这一微小的举动也立刻被青年捕捉到。
“AllIn！”逼迫对方做出选择，自信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这是心理的博弈，正因为站在下风的位置，毫无容错的他做出的举动才更具有震慑性。这不是孤注一掷，他只是确信对方绝对会在此犹豫，而很大的概率会因为自己突然表现出的自信而产生放弃的想法。
是的，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对方的全部，他想要的只是场上堆积的筹码而已！
“弃牌！”青年的确被震慑到了，自己的这一手试探被乔犀利地怼了回去。他手里攒握的牌是黑桃5和方块J，牌的大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继续赌下去。
双方的较量陷入了僵局，但接下来的对局并非毫无战果，凭着气运爆发接连的胜利让乔攒握的筹码一步步追赶了上来，再度超越了青年。
攒握大于对方的筹码，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在一次全押失败后还能有再来的机会。而筹码少的一方，则会因此变得被动，只有一次全押机会的话根本无法承担哪怕一次的失败。
关键局来了！
“方块J和K”算是不错的手牌，在场上公开的三张牌中存在K与之役牌成一对的情况下。
胜算很大，这是青年能看到的。时刻关注乔细致入微的神态，内心涌现出的焦虑感随着对方持续的进攻越发真实起来。
“已经完全无法揣测那家伙的想法了。”青年眉头微皱着，视线下意识落到了一旁被拘束着的少女身上。
与乔的阴暗相对的，是来自少女的光辉。二者存在交情是显而易见的，作为赌桌上与之对立的存在，他没办法信任乔。但如果是那女孩，如果她能够将正义践行到底的话……
然而才想着，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AllIn！”第四张牌未公布，乔就选择了全下并且将自己的手牌公开。
“方块7和黑桃5”如此小的底牌，有且只能与场上出现的5组成一对，即便这样也选择全下！？
“该你做出选择了。”乔的嘴角露出不自然的笑，像是游离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将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疯了，绝对是疯了！荷官下发的扑克设有窥视屏蔽之加护，就算启用如何的特殊能力，也不可能窥探到剩下的公共牌。而场上公布的三张牌分别为5、3、K，如此看来那家伙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即便如此……！
“我说，该你做出选择了。”坐在他的对面乔抚了抚刘海，平淡地重复了这段话。
“赌鬼！”青年的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由运气，祈祷接下来出现的两张牌能与自己组成更强大的役牌？开什么玩笑！
第四百七十一章.赢家
结局几乎已经摆在眼前了，手中役牌有着KK一对，如果这都没有勇气全下的话，那他可还有什么资格嘲笑对方？
“AllIn！”不可能失败，青年将自己所有的筹码堆到了场中央。他要将那个家伙的自信击垮，要将他送入地狱，然后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
伤害了太多的人，虽然并非是本意，但双手沾染的罪恶可不会因此消散。不过倘若自己的选择，能够给予她小小的幸福，那么一切的付出都将值得。
“胜负未分，你在憧憬些什么？”乔的话语，像是一盆冰水从青年的头顶浇下。
“双方选择全押，直接公布最后两张公共牌。”荷官将二人的筹码集中在此，随后冰冷地翻开了第四张牌。
“梅花6！”随着第四张牌的揭开，青年的心脏像是无形的力量拿捏住，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是逆转牌！这意味着自己依然有落败的可能，如果最后一张牌是4的话……
“骗人的吧。”青年捏了把汗，最后一张牌出现4的概率仅仅只有十一分之一，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业力！”那是阿托莉丝眼中看到的景象，即便燃烧自己，将灵魂献给恶魔也要赢下来的战斗。
“因为这个游戏运气的因素很大，所以即便是弱者，也能够取胜。”看着对方的眼睛，乔一字一句说着。低下头，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这是由死向生的代价，实现这一奇迹带给他的是比阿托莉丝所承受的更为强大的业力侵蚀。
虚无缥缈的可怕力量在凝聚，因为同样感受着业力的侵蚀，所以阿托莉丝能够看到，那从乔身上升腾而起的浓郁的黑气。
腐败已经开始蔓延，但支付代价的时机不是现在。乔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有些厚重，是意志强撑着他没有立刻倒下，但这不对，与其说那是坚定不移的意志力量，也许只不过是“那东西”在起效果而已。
青年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两眼怒视着乔：“凭什么！你觉得奇迹会眷顾你这种家伙？别开玩笑了！”
“但结果是黑桃4，这场对决是你输了！”乔的声音有些虚弱，注视着被公开的最后一张牌，勉强支撑到最后的他，只是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抹笑。
“真是卑鄙的家伙。”恐惧终究是被愤怒所掩盖，看着两名拳手绕着赌桌一左一右地向自己走来，青年并没有选择逃避。
“在参与赌局的那一刻，就该预想到这样的结果。”青年将桌上的墨镜重新扣在了鼻梁上，扭过头视线从阿托莉丝身上一扫而过。
“——我会救你们！”那句带来希望的话语，出自如今被束缚在一旁，观望着的无能为力的少女。他承认，即便是他在那一刻，也期盼着那位少女能给予他们以正义为由的救赎。
但那是不可能的吧，现实就摆在眼前，正义的光芒被比之更强大的邪恶所掩盖，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惨的人们在黑暗中腐朽。
“只凭一个有点擅长玩扑克的家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那就是现实。”只是听着内心传来的声音，心就渐渐平静下来。
“我相信。”迎着阿托莉丝的目光，青年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如果是有着强烈正义感的你，一定会答应的吧。能再一次……拯救我们吗？”
最后，再一次，只要不放弃的话，就能够去相信希望。
“请拯救我……不，拯救我的妹妹。”
“我，我……”
没有得到即刻的回答，看来她对现状有所疑问是无可置疑的。
但如今想要打破绝望现状，只能期待她，去期待那个被乔称之为凡妮莎小姐的女孩给出的回应。
“你知道构成自己存在的要素吗？”在黑暗的最深处，阿托莉丝扪心自问。
人类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出生，成长，形成了自我这个个体。
所有的过去都成为食粮，塑造出现在的自己。但是，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而存在。
“为绝望的人们带来希望，这是我们身为骑士的职责所在。”浮现在眼前的记忆，是骑士团的过往。那个轻抚着她的头，总是洋溢着慈祥笑容的男人，不止一次这样说过。
修习剑术、渴望成为真正的骑士，她追随着那个光辉耀眼的背影。不是憧憬，也不是伪善，是弗莱德团长引领她向走了最正确的人生道路。
“即便……是无力的我，你也愿意相信吗。”被制裁，没有能力的正义终究只是空话，认知到这一点的阿托莉丝因自责而低下了头。
“比安卡·多那，请替我告诉她，往后的人生需要她独自面对了。让她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最后也没能带给她幸福，是我的过错。”啜泣声打破了阿托莉丝最后的防线，当她抬起头来时，那个青年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抱着遗憾死去。然而他做不到，真实的他才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即便顶着墨镜也无法掩藏的痛苦，在生命的最后彻底崩塌。
“她是我唯一的牵挂，如果可以，请替我照顾好她。”眼泪像断线一般不住流着，像是说梦话一般反复说着。
明明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哭，明明决定了不要说消极的话。
在随时可能消失的生命面前，像个孩子那样丢脸地泣不成声。
“我会，我答应你！”看得出来他承受了很多，如果连对方临死前的小小心愿都不愿接受，那她如何能被称之为守护世间美好的骑士。流下的眼泪，滴到了被汗水和泥土弄脏的脸颊，这样的她正面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这样……就够了。”勉强挤出，飘渺的声音，低着头，微微的呢喃。
手握着染血的匕首，青年的手臂颤抖着，但迎着那缕寒光的视线却不再动摇。他们要他自尽，如果站到这里的他怀抱的只有私心，那么他不会有所犹豫，死亡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但是他的心欺骗不了自己，依然存在不甘，因为有妹妹比安卡在，那是支撑他到最后的力量，所以将死的他对这残忍的世界依然抱有留恋。当然，如果那位少女能够履行自己的诺言，那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这一景阿托莉丝不忍直视，只是听到匕首在刺入咽喉时，从青年口中透出的呻吟断断续续，最终伴随着死去的身躯破散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与她并肩作战的乔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但这真的是她所希望见到的吗。只是看着一个个离去的生命，无助地含着泪光失声痛哭。
第四百七十二章.条件
“于是，我们的胜利者乔·特莱利尔，你的愿望是什么？”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店内，这是一种形式，不论最后的胜者是谁，迎来的都会是相同的话语。
“在此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的要求就是让你们主管亲自出面，然后再向她提出条件。”乔的视线从阿托莉丝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抬起头来给予空灵的声音回复。
“这是两个愿望。”对方一语回绝，似是在笑话乔的贪婪。
“所以我想与你们主管再赌一局，要是我获胜了，就让你们主管亲口答应我的条件，并即刻实施！”乔那么说着，侧眼看到那两名拳手正向他包夹过来。
“不过是个有点能耐的赌徒而已，凭你有什么资格面见我们主管？”其中一名拳手说着，活动活动筋骨，当时就要给乔一点教训。
“停手！”这次传来的不再是空灵之声，停下动作的拳手与乔的视线一同向着一旁眺望去，在那里一名貌美的女性穿着红色晚礼服，托着一杯红酒，从敞开的房间中一步步走出。
“啪啪啪~”来自女人的鼓掌声在赌场的厅堂回响，“很有意思，这么多年来在AllInGame的胜者中，你还是第一个敢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家伙。”
女人的声音带着成熟女性的魅力，魅惑感十足，一步一步走来，优雅的举止中透露的是显而易见的高贵气质。
——精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耳朵与人类性状的迥异。
这个家伙就是幕后主管吗！阿托莉丝愤恨的视线投到了女人身上，存在于这里所有悲伤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家伙！
“是你？”见到来者，乔的话语透露出些许的诧异，不过这股诧异很快就随着他冷静下来的神情烟消云散。
如果阿托莉丝没记错的话，这女人是那个封闭的房间中走出的，在此之前乔应该与其会过面才对。所以在那时，乔也并不知晓女人的真实身份么。
“你看起来似乎有些讶异。”女人走到乔的面前，抿了一口酒调笑出声。
“这是自然。”面对女人，乔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冷漠地做出了回答。
“来吧，我想先听听你的条件。”女人微笑着，动人的双眸却向乔投去刀剑般锐利的目光。
“我的要求就是，要是我赢了的话，你就带着你的这家赌场离开这座城，永远不要踏入洛塔亚半步。”乔的声音很坚决，订立契约，这就是他的目的。
只是单纯的武力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被摧毁的赌场迟早会重建，而只有利用契约拘束将对方彻底驱逐出去，才能让悲伤不再发生。
“真是强硬的要求啊，那这场赌局我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相应的你能支付的代价又是什么？要是双方代价不对等的话，那我可没办法接受你的对决邀请。”女人抿了抿唇，装作思虑的样子，冲乔露出妩媚的笑。
“我的代价就是我的生命，你我身份不对等，因此我也不求索取你的性命，而只要将你驱逐出去就足够了。”乔歪了歪脑袋，旋即摊开双手：“这样的话如何？”
听着乔的话语，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你觉得自己的性命能够值钱到让我放弃这家赌场？就没有想过，我甚至可以直接派人解决掉你？”
“不能。”迎着女人的目光，乔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我只知道，比起金钱和地位，你更注重名誉。所以每一个AllInGame的胜出者，你都会尊守信用实现对方的愿望。而且，想必后面还有很多人看着吧，面对我的对决邀请，作为这家赌场主管的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呵，有意思。”女人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俯下身子向乔贴近了过来。
凑至近前的双眸尽显妩媚，但与其四目相对，乔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对局在一小时后展开，只属于你我二人的AllInGame，提前做好失败的准备哟！”耳边的低语像是来自魅魔欲望的锁链，想要将之束缚。
然而，乔的内心无所动摇，伸出的手拽住了内心深处企图拘束自己的链条，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睛，露出了一抹笑。
“不过在此之前，我只希望你不要难为凡妮莎小姐。”
“只要她别再做出出格的举动。”女人挥手示意武者揭开束缚，在此之后阿托莉丝才终于得以动弹。
……
沉默的氛围迂绕在这属于他们二人的休息室中，抬起头阿托莉丝的视线落到了坐在对面的乔身上，对方的状态看起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献祭灵魂带来的是短时间的气运提升，令他赢下了那场生死对决。然而将本该输掉的对局逆转，实现改变因果规则的奇迹，需要支付的代价则是巨量的业力侵蚀。
“那个，能赢吗？”看着对方周身弥漫的污秽气息，阿托莉丝开口打破了这一沉寂。
“难说。”乔摇了摇头：“那家伙是经营赌场的一代赌神，即便是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战胜对方。”
“.…..”脑海中存在太多的疑问，阿托莉丝想要知道答案。她的眼中看到了卑鄙，看到了欺骗，也看到了罪恶。
抱怨，愤恨，还有斥责。
阿托莉丝想过，将心中一切的不满在此刻都发泄在乔的身上。但是面对着他的自己，事到如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的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随着阿托莉丝的心意脱口而出。
“我在人生中，跌倒了很多次。而每次跌倒，就会放弃什么，持续失去着什么。”乔不打算隐瞒什么，面对阿托莉丝的问题给予回复。
“只要我还这样期盼，那不管是多绝望的现实，我都会与其抗争。”
脑子里净是不想放弃的理由——却没有任何一个放弃的理由。
他已经习惯了疼痛，逆境也是司空见惯。
如果无法从失败中学到任何东西——那就等同于死去。
“所以我要战斗，我要不费任何牺牲地做出抗争。”毫无疑惑的，清晰的回答，直直的看着阿托莉丝，微微笑着。
“凡妮莎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仟裳·雉叶
“真的能赢吗？”
最终对决已经展开了，站在乔的身后，阿托莉丝心中五味杂陈。一段以回忆诉说的故事，让她明白了乔所背负的一切。
只有几经苦痛的人才能挤出那样悲伤的笑容吧，比哭还要让人痛心的笑，充斥在那家伙脸上。
阿托莉丝看着那坐在赌桌前，少年的背影渐渐与记忆中的自己交叠。他们似乎很相像，却又大相径庭。一次次的跌倒，迷茫的视线看不清远方。即便在没有方向，没有希望的道路上，拍掉背后的尘土，重新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一步步迈向终会抵达的名为地狱的地方。
“乔，不得不说敢于向我提条件的你很有趣，但同样的我也对你感到悲哀。上一个要求与我对决的家伙，估计早就形神破散了吧。”坐在乔的正对面，女人那样说着，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输的样子。
“——赌神！”乔知道这家伙的来历，身为精灵一脉，却从不崇尚自然，而游离在各处无法地区的地下会所，以惊为天人的赌术被冠以这个名号。仟裳·雉叶，作为此地即洛塔亚城地下赌场的主管，其本身却被禁止参与各大赌局。
没有输过，不曾经历过失败的怪物级赌手。即便不使用千术，也能凭借技艺安然得胜，她的眼睛像是能够洞穿一切，随后做出对于她来说最为正确的选择。
“不试试怎么知道。”面对对方的挑衅，乔只是摊了摊手。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如果事到如今还会感到害怕，那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逞强的坏小孩，我的话可是早就看清你的本质了哦！”
“哈，可别开玩笑了，就连我自己都摸不透的想法，你又能看出什么来？”
“闲话不多说，那么开始我们的赌局吧！”停止了玩笑话，对方的神情认真了起来。
恶之花盛开着，在这片黑暗的地方，弥漫的那种气味让人恶心不已。
荷官开始发牌了，盯着滑到自己面前的两张牌，乔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翻看。以德州扑克进行的第二场AllInGame，对手是被冠以赌神称号的仟裳·雉叶，乔不认为对方会在这里出千，即便是她自己手下的荷官操纵着手牌也一样。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那个疯狂的家伙根本不在意金钱，她看中的只是胜负而已。不同于将钱财放在第一位，只求在低级场收割杂鱼的赌徒们，仟裳·雉叶更喜欢在高端高倍率赌局中与强者对决。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这是她的原话。
“不够尽兴。”仟裳看了眼自己的底牌，又看了眼乔，露出一副兴趣缺失的样子。
“怎么说？”乔翻看了自己的手牌，黑桃A和梅花J还算不错，平淡地问出声。
“如果只是将我驱逐出境的话，那对我可并没有多少影响哦，只要在另外的地方再建赌场就没问题了吧。”对方说着，将两枚筹码丢到了场中央。
“加注200！”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真想杀了你，只不过代价不对等，能够将你驱逐出去也就足够了。”同样的乔将两枚筹码推出：“跟！”
“那给你个选择吧，让我们重新来定义这一场对决的重量如何？”
“你想说什么？”瞥了眼仟裳的脸，乔产生了些许疑惑。
“我想让AllInGame变得有趣起来，所以在此我想赌上自己的性命，你看如何？”
“如果你只是单方面想要支付代价，那我倒相当乐意，不过是你的话绝对不可能无条件丢出如此诱人的条件的吧。”像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乔表现出鄙夷的样子。
“我拒绝，毕竟我除了自己的一切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可支付的了。”这是乔给予的回答。
“能够支付的筹码你当然有，就比如你身后的那位姿色不错的小姐，她不是你的同伴吗，将她的一切当做筹码支付给我，你看怎么样？”
听对方说着，乔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赢了的话，那就让她成为顺从我的小狗吧，我早就想要一只可爱的仆人了呢。”仟裳那样说着，指尖从自己的唇口滑下，露出妩媚的姿态。
“……你是说，想要拉我当同伴吗？”听到对方在谈论自己，阿托莉丝不顾一旁盯着自己的武者，走上前一步，带着愤怒的语气问道。
“不是同伴噢，我会让你受尽折磨，让照耀在光芒之下的你堕入黑暗，然后看着你亲手将曾经的自己送葬。”
“你的思想已经腐烂到这个地步了吗。”对于这个漂亮的女人，阿托莉丝没有任何好感，这家伙就是这里罪恶的源头，只有她，阿托莉丝说什么都不能原谅。
“我拒绝！”看着对方的眼睛，乔一字一顿地说着：“这里的一切都由我自己来承担，没必要让凡妮莎小姐卷入其中，你别痴心妄想了。”
场上的三张公共牌被翻开，分别是红心A，红心J和黑桃10，乔手中的役牌与场上两张公共牌已经凑成两对，不出意外大概率能够取胜。
“加注400！”见此状，仟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继续进攻。
“试想一下，将我驱逐出去的你们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哦，你们应该认知到这一点，就算离开了这里我仍然能将罪恶的种子播撒不是吗！”
“你！”注视着对方，阿托莉丝咬牙切齿，为什么这样卑鄙的家伙还存在这个世上，这个女人就应该被严惩然后惨死在审判的天雷之下！
轻松的笑颜后面，露出的是罪恶的獠牙。对方的要求相当具有诱惑力，如果只凭借自己就能够支付起代价，那么乔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下来，然而对方想要的根本就不只是自己。
“我说过了，我拒绝！”乔说着，将更高的筹码堆到了场中央。他不会给对方机会，他会赢下来，即便对手是被禁止参与赌局的怪物。
“不，我们接受！”然而，违和的话音突然在厅堂内回响。
“凡妮莎小姐？”回过头看着阿托莉丝，乔的眼中透露着困惑。
“我相信你，因为相信你绝不会输，所以我才会接受对方的要求。”迎上了乔看来的目光，阿托莉丝深吸了一口气回复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解决根源的话，一切都是徒劳。那个女人该死，这就是我期望看到的，如果可以，就请带着我的那份卑劣的愿望去战斗吧。”
递来的手，像是传来了人间的温暖，只是感受着阿托莉丝传递来的信任，乔愣在了原地。
“——我相信你！”记忆回溯到那个地方，亦幻亦真像是错觉，又像是梦境，在乔的眼中与面前的景象重合。
“还真是卑鄙啊。”来之不易的肯定来自眼前的少女。时间开始流转，看着阿托莉丝的眼睛，乔露的眼中浮现出少许温柔，忍住了涌上心头的热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见事态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仟裳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对，这就是我们的选择。”回过头，迎着对方投来的视线，乔肯定了阿托莉丝的选择。
“AllIn！”乔将所有的筹码堆出：“不如我们再来赌一把，将这场对局结束在第一回合，你觉得如何？雉！叶！女！士！”
第四百七十四章.迷迭伽罗
赌场内设有屏蔽信号的结界，同高文等人的联系没法打通，而没有黄金地图，自己的伙伴们也根本不可能轻易找到这里来。
阿托莉丝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策，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冒失的话，或许就不会落入如今的这般险境了。
但事到如今，自己又能抱怨什么？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的话，那绝大多数困境都能够避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每一个选择都显得尤为重要，更无侥幸可言。
“AllIn！”在庆幸与绝望间徘徊着，乔做出了他的选择。
“弃牌。”见乔做出这样的举措，仟裳的笑意收敛了下来。
在这场输了就意味着死亡的游戏上，谁能一下子进行全押？更加慎重地推进游戏才是最好的选择，在期待值积累到一定额度后。
“想要在第一回合结束什么的，那可就太无趣了。”她说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会浇灭你的希望，然后再慢慢的将你给蚕食殆尽，毕竟作为羔羊，就要养肥了再宰才合适呀♪”
“啧~”看着那家伙舔了舔嘴唇，毫不在意的模样使乔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随和的态度，举止间看不到任何破绽，看起来想要在精神上击垮对方，恐怕要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继续下一轮对局吧。”名为仟裳·雉叶的女人情绪不为所动，对她而言一场小小的失利根本左右不了什么。
“我是受幸运之神眷顾的人，拥有绝对技艺的我在扑克方面可未曾有过败绩。”因为她拥有那样的实力和运气，所以才能够无所顾虑的赌上自己的性命。
“只有足够大的代价，才能让旁观者意识到赌局的重量。你我都输不起，只是想到这个，就足以令我心潮澎湃了呢！”
“啰嗦！”
是赌神，亦或是疯子，那个家伙根本没有想象过失败的结局。只是在这时候乔才明白这一点，他们双方所背负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对等！
那家伙只是将这场赌局当做游戏而已，眼前只有对手。金钱、地位还有荣誉，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的享乐主义，游离在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
不会为自己的死亡感到畏惧，所以她才能毫无顾虑；不会为小场的失利感到沮丧，所以她才能屡战屡胜。
“如果你只是想利用这种方式影响我的判断，那可就太天真了，而且幸运女神现在似乎并没有眷顾你呢。”手牌为KK，又是强力的底牌，凭借这个乔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双方对局的筹码各为15000，而乔手上的筹码现今已经累计到了21000。
非常好，如果现在的这种运势能够一直持续到最后的话……
“！”但就在这时候，一股突然涌上喉间的热意，让乔意识到了什么。
对局仍在进行中，而乔也不负所望的逐渐占据了优势。然而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就见捧着手牌的乔正打算下注，突然的就朝着边上吐出来一口鲜血。
“乔！”见此状，阿托莉丝惊呼出声。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双肩颤抖着，羸弱的身躯似乎在诉说着无力。紧握着手牌，看着地上的血迹，乔感到一阵目眩。
突然发生的变故，也不免勾起了仟裳的好奇心。她可并不在意乔的生死，只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对我有怨言的话不妨说出口来，全都憋在心里的话，对身心都无益处，然后就会像你现在这样。”
“用不着你关心。”用衣领将嘴角的血渍擦拭干净，乔锐利的目光将对方的视线怼了回去。
“哦？有点意思。”见乔立刻就振作了起来，像是知晓了什么的仟裳·雉叶不怀好意地点了点头。
违和感，说不出在哪里。
对局没有因为乔发生的变故而终止，让阿托莉丝不免担心起来。刚才那情况，是乔患有什么疾病吗？阿托莉丝不记得对方有向她提起过这件事，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萌生。
仟裳的决策出现了问题，就见她看着自己的手牌，难得的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不过即便是作为外行的阿托莉丝也能看出，对方并非陷入了困境，比起无计可施的犹豫，那女人的举动就像是刻意为之。而她也相信，乔不会没有察觉到。
“发现问题了！”脑海中突然传来狼王的声音：“那个人类小子的血液中存在一股奇怪的气味。”
“奇怪的气味？”听狼王那样说着，阿托莉丝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盯着地上的那摊血液，阿托莉丝的瞳孔逐渐向着碧色转变。然而，就在解析眼启用的下一秒，阿托莉丝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那是！”
“迷迭伽罗。”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视线从手中的牌转移到乔身上，仟裳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
“你……在说什么？”对于对方突然说出的这个词，乔的内心产生了小小的动摇。
“啊，没什么。”那家伙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并不打算表露，只是一味地想要挑逗眼前的少年而已。
“你不觉得这场对局，持续的有点久吗？”她说。
“那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会输，所以产生犹豫了吧。”乔那样说着，将自己的筹码轻轻推了推。
“我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筹码，只要再多几轮，就能将你彻底击败，你认为自己还能再笑多久？”
乔所掌握的筹码已经来到了24000，而对方只有仅仅不过6000的数值，需要出现几次的反转才能扭转的局势？在他看来，眼前的女人不过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
就像那位青年说的那样，死人不需要说话！
然而话才道出，乔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而这一次，比先前还要严重，从口中溢出的血液在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大量且无法控制。
“还真是亏本的买卖，就算赢了你，最终能得到的也就只有那女孩的自由而已。”对方像是在嘲笑乔的无知，迎着他惊愕而布满血丝的目光，遗憾地摇了摇头。
“别废话了，我加注600，然后到你了！”
“啊，就像你说的，今天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我呢，我的手牌很弱呀，所以请容我再考虑考虑。”对方装出焦虑的样子。
她在拖延时间，那般刻意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迷迭伽罗，那究竟是什么？”尽管从解析眼中读取到了数据，但阿托莉丝不愿相信眼中所见，她希望是属性欺骗了自己，然后告诉她眼前的人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