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被盯上了
乔凡尼自然没有吧这句话放在心上，满口答应之下，心中却在想，阿西娅这家伙吃醋了。
但沙文的想法却和女孩出奇的一致。
虽然他不怕这些事情，但如果被人阴一手，可不怎么好过。
没有回答女孩，而是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乔凡尼急忙走到吧台边上把账结了，说道，“一路上都是沙文你在付钱，呃...虽然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钱了，但请你们一顿饭还是没问题。”
他没有带钱这件事，是外出第二天早上发现的。
或许对一位王子殿下而言，从小到大应该都没有培养出随身携带金钱的习惯。
以至于那天早上这家伙信心满满的帮众人结账的时候却发现兜里只有可怜的一个金币外加三枚铜板。
等他结账以后，和阿西亚一边说笑就往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门口。
走在两人身后的沙文突然驻足看向先前的三名女郎。
几人目光相撞，有两人目光依旧火热，但唯独之前向他抛媚眼的女人神情很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随即才笑了起来。
见状，沙文抹了一下嘴角笑着走了过去。
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币，一把抓住那名女郎的胳膊笑道，“一个金币，来吗？”
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抗拒的神情，但架不住身后两个女人的怂恿。
老天！
如此帅气的小伙，甚至还愿意付出一个金币！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莫妮，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呵呵，别忘了回来给我讲一讲哦。”
就这样，这个叫莫妮的女人被沙文带出了酒馆。
已经出去的乔凡尼和阿西娅刚想回头找沙文去哪了？
结果刚好见他拉着一个酒馆女郎出来。
乔凡尼张着嘴愣了半天。
他没想到，沙文这样一个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竟然好这一口？
阿西娅的表情则显得很不自然，但也只持续了两秒不到，随即换上以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你带上这个女人干什么？”
“夜长无趣，找点乐子。”
女孩耸耸肩，“随你喜欢了。”
沙文对酒馆女郎笑道，“走吧。”
众人去蓝龙旅馆开好房间，阿西娅似乎是在赌气，一个人头也不回就去楼上了。
乔凡尼看着也提前上去的女郎。
碰了一下沙文的肩膀笑道，“你这家伙......阿西娅好像生气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沙文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脊背笑了笑，众人就回到自己的房子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基隆也回到旅店。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大家都休息的很早。
酒馆绿廊在房间里脱掉自己的兽皮外套，坐在床上笑道，“现在开始是不是早了点？”
沙文是一个换张床就难以入睡的家伙。
更别提在这种旅店能够脱掉衣服好好地睡一觉。
穿着兽皮大衣，沙文盯着她笑道，“先前你在旅馆盯着我们干什么？”
莫妮笑的非常轻松，风情万种的说道，“这座镇子上，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如你这般帅气的小伙子。
所以我们就在议论你的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酒馆女郎因为年轻的缘故，皮肤非常白皙光滑，身姿丰腴。
“你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问题，那我再说一次，你看着我们干什么？”
“呵呵，别管这些无聊的问题了，我们开始吧。”
说着话就款款向沙文走过来。
不过等她得手放在沙文的外套上时，只觉得眼前景色变幻，一阵强烈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看到满眼的冰雪。
“该死的！你做了什么？！”
说着话就要跑到远处，找一个地方暖和一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蓝龙旅馆旁边的小巷。
但沙文紧紧扎住她的胳膊，脸上笑容不在。
“回答我的问题，女人，否则明天早上小镇外就会多一具冻僵的尸体。”
这个时候，莫妮已经开始大喊大叫，疯狂的大喊道，“你这个疯子！狂点放我回去！”
只可惜此时外面天寒地冻，大街上空无一人，暴风雪中她的声音甚至传不出去两米。
“回答我的问题，金币归你，如果拒绝...”
女人眼前的景色再次变换，眨眼间便来到了小镇外。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疯狂大叫道，“快点带我回去！回去以后我就告诉你！”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
但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但对一个只穿了睡衣的人类来说，甚至只需要再多三十秒，就能把她活活冻晕在这里。
又是同样的感觉，眨眼又回到了温暖的旅店，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女人的嘴甚至已经有点张不开。
拿起外套给自己穿上，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才坐在椅子上低头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北地冰城吧。”
沙文没有回答。
“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冒险者留在里面，永远也回不来，除了遇到暴风雪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镇子上有‘冰原狼’的眼线。
他们以劫掠路过的冒险者为生，我只不过是被他们买通作为眼线，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但我也不能保证，你的事情他们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沙文，“毕竟，你先前在酒馆里出手太阔绰，没人会随随便便拿出十个金币丢在吧台上，这么做的人不是新手，就是有钱人。
所以你已经被盯上了。”
她也不再强装恐惧的样子，反而显得非常镇定，似乎同样的情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所以你杀了我也没用，给你们当向导的人叫阿金斯，他干这一行这么久，少不了和冰原狼打交道，我劝你们最好小心点。”
原本干佣兵这一行，水就极深，更不提这里地处三不管的地方。
再加上旧日洛加解体，这里更是连一队驻扎在此的官方人员都没有。
如此混乱也算合理。
“那你知道这个所谓的冰原狼实力如何？”
“一群曾经是洛加帝国的边防骑兵，里面有七个二阶的强者，其余一百多名骑兵绝大多数都是一阶，你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被他们雇佣，在酒馆里等待肥羊上门的人。
按照惯例，今天晚上连夜我就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的人。”
168 抽丝剥茧
丢给酒馆女郎一个金币让她离开。
原本沙文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冰原狼的人，但随即作罢。
找到又能如何，在这种三不管的混乱之地，还是不要惹是生非。
况且真被对方伏击，沙文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
甚至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想。
...
莫妮前脚刚走，阿西娅就推门靠在门框上说道，“怎么？这么快就离开是因为服务不满意吗？”
“你好像很在意？”
“谁...谁在意了！我就是问一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应召女郎可不是你的菜。”
阿西娅当然知道沙文的为人，这家伙对女人的魅力几乎有天然的抗性，除了那天晚上被自己故意挑起情绪外，平日里完全一副禁欲系的样子。
沙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女孩也是倔强，愣是瞪着眼睛没有回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有足足十几秒的时间。
气氛一时间极度尴尬。
“把乔凡尼和基隆都叫过来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他们说。”
这个时候，阿西娅才冷哼一声，扬起下巴走了出去。
一边走还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等另外两人过来，把门关好沙文才说道，“你们猜我刚才从那名酒馆女郎的嘴里问出什么了？”
乔凡尼打着哈欠，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拖着长声说道，“啊？”
基隆看了他一眼，心中所想无外乎，这家伙还真是稚嫩啊！
出门在外，甚至身处如此危险的冒险者小镇，竟然还能睡的这么香。
“有人盯上我们了？”
沙文点点头，“一伙叫‘冰原狼’的人，之前是驻扎在北地冰城的洛加骑兵，现在干起了抢劫冒险者的生意。”
乔凡尼依旧打着哈欠，满不在乎道，“一伙强盗而已，他们真敢来，就别想回去，啊...我得再去睡一会，这几天累死我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吧。”
阿西娅耸耸肩，看着沙文说道，“既然你如此慎重，那么对方的实力必定不俗。”
“没错，我得到的情报是对方有一支百人骑兵，七名二阶职业者，如果遭遇，除了跑，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一百多号人，排着队给他们杀，把刀砍钝了都不一定处理的完，更不提野外遭遇，正面硬刚死路一条。
对方用人命堆也能堆死他们。
还没抬脚走出房门的乔凡尼如大梦初醒般，转身表情夸张道，“一百人的骑兵队？！你确定？！”
“不确定。”
毕竟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其中是否有水分，未尝可知。
阿西娅伸了一个懒腰，手里把玩一柄折叠刀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休息了，看来明天又是需要小心谨慎的一天呢。
殿下，不用这么吃惊，现在外面有暴风雪，放心吧，就算是有人抢劫也得等明天天亮，都休息吧。”
说罢还特意看了一眼沙文，似乎很不满，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乔凡尼抓了抓鬓角，这里的混乱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没有在说什么，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基隆沉默许久才起身离开。
事已至此，他已经开始有了打道回府放弃去冰原的想法，毕竟区区冰龙角还不值得他为此以生命为赌注。
这也是一名职业刺客的专业素养。
衡量价值，作出决定。
但没有说出自己的建议，还是考虑到别的事情。
他可以不考虑尊严的问题，但这对乔凡尼而言，懦夫的行径绝对不会被接受。
为了队伍的团结，他只能不发表任何意见。
其实他一直都在等沙文对此的看法和决定，但却没有等到。
而且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既然已经找到了对方的线人，难道不应该顺藤摸瓜抓一个冰原狼的人来询问吗？
等其他三人离开后，沙文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漆黑一片，北风呼啸。
透过现象看本质，抢劫必然是为了生计和钱财。
而出入冰原的冒险者和佣兵，身上最多的财报便是冰龙和各种厚实的动物皮毛。
抢到这些东西自然需要渠道卖出去换成金币，说不定这里还存在与他们接洽的商人。
而且他注意到莫妮说过，那些人‘永远也回不来’。
除了死亡，还有其他办法。
譬如卖给奴隶贩子。
不论什么时候，灰色地带都不会消失。
奴隶贩卖在如今的阿拉亚依旧有非常大的市场，而如此甜美的蛋糕又怎么不会有人冒险咬上一口。
甚至沙文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不定这支游荡在冰原上的骑兵和济世会有所联系。
按照常理，一个上百人的队伍在官方规定的冒险者聚集地附近劫掠，就算旧日帝国分崩离析没人管，公会也会出面派遣高阶职业者剿灭他们。
对付这些罪犯，可没有什么职业者公约在里面。
听莫妮的说法，这支队伍在此地游荡了至少有半年时间，袭击过许多冒险者，换作往常，几个月前总会就应该已经派人剿灭他们。
而不是任由其在此地为所欲为。
虽然来北地冰原的冒险者不算多，但每天都会有上千人的流量，而且蓝龙的身体材料牵动着许多大型材料商会的神经。
利润丰厚。
除非他们是在监守自盗，以更低的价格，从强盗手里买进价格更低，染着鲜血的材料。
种种想法都有可能，所以他不想就此离开。
万一他们和济世会有所联系...
这个组织和沙文之间有不可调和矛盾。
别的情况还好，如果真被他发现二者有所联系，他非得好好的恶心一下济世会才行。
最好能抓一个人知道情况的人回来，说不定还能就此找出和济世会有联系的组织，回去以后让默文去收拾他们。
想法虽好，但也只是想法。
把门窗关好，在门口放一个玻璃瓶，沙文把大衣挂在衣架上，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
隔天清晨。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沙文四人按照约定来到酒馆，小个子男人阿金斯正坐在吧台的凳子上等他们。
丢给酒保一个银币起身说道，“东西带齐了我们就出发吧，天黑之前要赶到最近的补给站。”
169 冰原
众人没有异议。
此时小镇的路上有很多出城的冒险者，和昨天他们来时荒无人烟的景象截然不同。
不论是外出狩猎动物毛皮，还是深入冰原猎杀魔兽。
如果等天色完全亮起来，就太晚了。
这种鬼地方白天比别的地方短的多。
最早镇上还有大批饲养雪橇犬的人，可惜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没落了。
在这地方只有两条腿是最可靠的交通工具。
进雪地之前，每个人还需要买上一副防光眼镜，否则里面强烈的光线会灼伤眼睛。
不过这个防光眼镜倒是做的挺不错，普通魔力水晶加上一层棕色涂料，简单实用。
跟着大部队穿过雪地。
这个时候队伍开始向各个方向分散开，等到正午，茫茫冰原上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小个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驻足看着远处说道，“大家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
长途跋涉，再加上这里天寒地冻，放眼望去只有冰雪。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
甚至一直叫嚣着要去冰原里玩的乔凡尼也认清了现实，这地方生存都是大问题，哪来的闲情逸致游玩。
阿西娅手里拿着沙文分给她的食物，把水急忙放进大衣里，以防冻成冰坨无法饮用。
“我有点后悔加入你们的队伍了，世界那么大，怎么就跑到这地方来了？嘶...好冷。”
紧了紧衣服，喝上一口冰水，透心凉。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阿金斯拿出一个指南针，看了半天说道，“你们放心吧，天黑前肯定到。”
吃饱喝足，再次上路。
茫茫冰原上，看不到任何活物，似乎这地方就是生物禁区。
一直到天色暗下去，众人终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个搭建好的补给站，也是在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避难所。
石头结构，虽然不保暖，但可以避风。
晚餐的气氛依旧沉闷。
阿金斯甩下一句，‘明天中午就能到冰龙出没的地区。’
一个人就先去睡觉补充体力了。
基隆看着他的背影，靠在门口的墙壁上，闭眼假寐。
阿西娅和乔凡尼两个人累的够呛，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裹上毯子靠在柱子上就睡着了。
在冰原上前行，往往需要付出以往走路三倍的力气。
光滑的地面和迎面而来的寒风，会加倍的消耗体力。
其实如果沙文愿意，今天早上他们就应该会抵达这里。
不过既然想试探一下那个所谓的冰原狼，就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实力。
如果阿金斯真的是一个告密者，那么今天夜晚，对方就很有可能袭击这所哨站。
毕竟他不是那些穷困的冒险者。
情报里很有可能会把他形容成一个有钱的贵族。
毕竟，从外貌和气质上，沙文与乔凡尼就与常人有异。
反倒阿西娅和基隆两个人和最普通的冒险者没什么区别。
...
夜渐深。
避难所外面风声呼啸，天空飘着小雪。
房间内鼾声四起。
乔凡尼睡的非常踏实，阿西娅躺在地上，气息均匀。
不时，阿金斯掀开毯子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一直都靠在门边的基隆淡淡道，“你想干什么？”
小个子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撒尿。”
推们出去。
沙文反倒没什么困意。
心想，今天晚上竟然没有人过来袭击这里吗？
难道是我多心了？
心有所想，再加上闭眼休息，过了好一会出去的阿金斯都没有回来，沙文睁开眼睛，与基隆对视一眼，后者起身推门出去。
不一会就回到房子说道，“那个人不见了。”
此时外面冰天雪地，伸手不见五指，不说他这样一个普通人，就算是职业者也会迷路被困在黑夜的风雪中。
“果然是这样吗？”
沙文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裹紧身上的毯子笑道，“不用太在意，这种时候消失不见，不是死在外面，就是离开了，我们等天亮以后再出发吧。”
基隆看着他，沉默一会才说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或者害怕？”
“你觉得我应该怕吗？”
“......”
一夜无话。
没有预料中的夜袭，小个子男人也没有回来。
直到天快亮了，乔凡尼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站着三个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随后才长出一口气，带着床气说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不睡觉吗？”
丢给他一份食物和水。
“快点吃完我们要出发了。”
手里拿着食物，乔凡尼小口小口的吃着，随后看着四周说道，“阿金斯呢？”
“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什么时候？”
阿西娅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他一副单纯的样子说道，“昨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那个小个子偷偷跑掉了。
亏你还能在这种时候睡的这么沉，小心被人在睡梦里割断喉咙。
真不知道星眸女士是怎么放心让你外出探险的。
别问！快点吃，今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昨天晚上女孩虽然也在休息，但发生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不过沙文没有追究，说明这个阴险又吝啬的家伙早有考虑。
就当乔凡尼一脸郁闷的吃着早餐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单从声音判断，就能知道人还不少。
基隆率先走到避难所的大门口，打开一个门缝，看了一眼外面回头说道，“外面来了一伙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看来我们亲爱的向导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朋友呢。”
阿西娅看向沙文，声音带着调侃。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乔凡尼也急忙喝光瓶子里的水，拾起长剑站起来。
“人多吗？！”
基隆点点头。
沙文笑道，“看来今天的行程都延后一点了。”
推开门。
外面的天地一片洁白，刺光线异常眼。
此时一伙三十多人的马匪围在避难所周围，阿金斯自然就在其中。
不过比起其他地区颇具威慑力的骑兵，他们的坐骑全都是北地特有的长矛矮脚马，甚至看上去有点滑稽。
仿佛一众凶神恶煞的强盗，骑着玩具木马。
170 试探
阿金斯指着沙文，对头领模样的男人窃窃私语，随后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此时，乔凡尼三人也从里面出来。
双方对峙在一起，无人开口说话。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
阿西娅伸手拉紧衣领。
乔凡尼手握长剑往前走了一步率先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名男人给身边的人低语几句，随后一名身材矮胖的青年就走出来大声说道，“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放下武器乖乖跟我们走。
第二，我们打断你们的腿，然后帮着你们走。
自己选吧！”
“你们在做梦！”
阿金斯站在男人身边，小声道，“我保证那两个家伙值不少钱，不论换取赎金还是卖给奴隶贩子，都能狠赚一笔！嘿嘿...
两个年轻法师，一个二阶战士，一个二阶刺客，对您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随后就对手下的人是以眼色，让他们过去把这几人抓回去。
似乎他根本就不把沙文四人放在眼里。
他原本是洛加帝国戍边骑兵的大队长，驻守此地维持治安，处理从冰原里面跑出来的魔兽。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手染鲜血无数。
修行的寒霜斗气在这种地方威力强横，几个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引起他的重视。
尤其是这种看样子细皮嫩肉，手上一点常年握剑的茧子都没有的人。
就算是二阶，多半也是个花架子。
两名法师就跟不提了，他们这种年纪能有什么成就，就算两人中有人是二阶，论战斗经验，死在他手里的法师没有二十，也有十八。
而且都是常年活跃在危险地区，经验极为老辣的法师。
对付这种年轻人，不用太过谨慎。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她还是本能的让手下去试探一番深浅。
阿金斯这家伙对这几个年轻人的实力只停留在纸面上，具体如何，还需要他亲眼看到。
而背叛众人的小个子阿金斯，此时色眯眯的盯着阿西娅。
原本他还想出一个好价钱，事成之后直接把她买下来。
要知道，在北地这种鬼地方，可全都是战斗力爆表，极其彪悍的北方民族女人。
偶尔见到阿西娅这种五官精致，身姿玲珑的南方人，难免会有猎奇的冲动。
可惜，对方是一名法师。
这种稀有货色可不是他能买的起的。
丢到奴隶市场上，少说也值八千金币以上。
那可是足够他挥霍一辈子的巨款！
沙文却笑道，“不知道阁下听说过济世会这个组织吗？”
他一开口，其余三人纷纷向他看去。
那名领头的男人眉头一皱，“什么济世会？”
“看样子你应该是不知道，那么和你们接洽的商会呢？我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
男人笑了。
他忍不住说道，“年轻人，难道你看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吗？我不管你来自什么家族，什么出身，在这里，我就是国王！
给我抓住他们！”
乔凡尼面色一沉，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星辰斗气破体而出。
基隆遁去身形。
只有夏洛特尖叫一声，急忙躲到沙文身后。
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是跟着你们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待会你可得保护好我！”
女孩突然地举动，让沙文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不论怎么看，这家伙的言下之意，似乎就是‘嘤嘤嘤，人家摔倒了，要帅气大哥哥亲亲才能起来’。
他才不会相信，一个在街头混迹的女法师会如此柔弱。
看到把自己围起来的三个人，沙文笑着摇了摇头，带上她传送到房子内部，然后松开她的手说道，“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先躲在这里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不等对方发牢骚就离开了。
留下阿西娅在原地气得跳脚。
“哇！你这该死的家伙，你是故意装作不解风情的样子，对吗？！”
从绑在小腿的皮套里取出一把短匕首握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凑到大门跟前，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完全没有要出去帮忙的意思。
...
此时乔凡尼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下风。
虽然缺乏生死相斗的经验，但毕竟他的身体流淌着一半的梦境血脉，师从五阶战士。
基本功非常扎实。
基隆始终没有露面，似乎在等待某种恰当的时机。
但沙文却显得有点兴致缺缺。
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就需要高压环境下的战斗。
面对一群小毛贼，只要沙文愿意，想要杀他们不要太过简单。
以他的魔力储量，留有存余的情况下，杀掉一半的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这群冰原狼的人可救没沙文这么淡定了。
他们亲眼看到他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又出现。
如此手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只有那名骑在马上的男人，眉头紧皱。
虚无系法师？！
要知道，这种类型的法师简直比巨龙还要稀有。
阿金斯此时也吓傻了。
急忙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解释道，“卡拉多克大人！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类型的法师！从头到尾，那小子就没有施法过！
我真的...”
他没说完就被制止了。
以卡拉多克的经验，只是这么一点细节，就能看出，那个小子应该已经知道阿金斯会出卖他们的事情。
但既然他如此的有恃无恐，恐怕和虚无法师的身份脱不开干系。
据他所知。
在阿拉亚，很少有人能对一名虚无元素亲和的法师造成威胁。
“你想干什么，那个小子早就知道了，滚吧！这件事没你的份了。”
“可是...大人！”
卡拉多克回头看了小个子一眼，他缩了缩脖子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了。
就两人说话的功夫，乔凡尼已经杀掉了围攻他的三人。
星辰斗气无坚不摧的特性，全力斩击，这些普通马匪根本无力招架。
连武器带人，被劈成两半。
这个时候，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
所有马匪纷纷策马向远处撤去。
就连围攻乔凡尼剩下的两个人也迅速撤退，不再纠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愣在原地。
就连沙文也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撤退了！
不过，这种时候才想走，是不是有点晚了？
171 爱情真是会蒙蔽人的双眼呢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冰原狼的人意识到这次买卖可能没什么希望后，不如保存力量更加划算。
况且虚无系法师的老师很有可能也是一位大人物。
不值为了一些金币，冒如此大的风险。
就算是派特首领在场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他们是强盗，一切向利益看齐。
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拼命。
只是他们策马没有跑出去多远，那名少年法师竟然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堵在路上。
矮脚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力量十足。
双方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一道寒霜浪潮顿时就在他们前进的方向铺开！
锋利的冰锥与寒潮，一瞬之间就杀死了前排六个来不及停下的马匪。
其余人纷纷策马停下。
卡拉多克怒吼一声，“所有人下马！拔剑！”
毕竟都是前职业士兵，训练有素，一点也不像其他马匪那样，是一群乌合之众。
身下的二十余人纷纷散开。
因为寒冰层对视线的阻隔，他们看不到沙文的身影。
卡拉多克做出几个手势，一队五人就从旁边绕了过去。
他本人也激发斗气，如同一层扭曲的空气在身周徘徊。
“啊！”
惨叫声从另一边传来，紧接着就见沙文出现在冰层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笑道，“不如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放下武器和我好好谈谈，或者，我只留你一个人再谈，如何？”
卡拉多克示意自己的人不要激动，抬头大声道，“你想要什么？”
“和你们接洽的商会，还有奴隶贩子。”
让手下把武器全部放下，说道，“我们可以谈，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五十个金币，消息归你，钱归我。”
他的想法很简单，干他这一行，只求财。
眼前这名年轻的法师很有可能是双系甚至多系亲和。
虽然虚无系法师不值得畏惧，但把它和其他元素结合起来，战斗力会呈几十倍增长。
法师唯一的短板就是移动性。
就算是风元素亲和的法师，面对拥有斗气的战士和刺客的爆发式突进会疲于应付。
而这家伙...
只是目睹一次，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就已经看出其力量之强横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一个跑的比战士快，杀伤力比弓手高，没有运动轨迹可以预判的家伙。
单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对方如此爽快就答应，着实让沙文没有想到。
他还以为这群人会估计一下尊严之类的，但仔细想想，一群马匪外出打劫，不是为了钱，难道是想故意送死吗？
让他把手下都支开。
沙文传送到地面，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在自己的面前用石头方块搭起一个立柱，防止对方出其不意偷袭自己。
甩给他三十个金币说道，“你的答案如果让我满意，才能拿走剩余的金币。”
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几句话的功夫，沙文就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沙文也不怕对方骗他。
既然这家伙不知道济世会，那么这种出卖奴隶贩子和商人的事情就不值得去骗。
如果全是假的，虽然无法坐实对方和济世会有联系，但也足以证明和他们接洽的商会或者奴隶贩子的势力，他们非常忌惮。
到时候从莫妮那名酒馆女郎入手，找到他们不算难事。
所有事情，都在沙文的计划之中。
至于他为什么花费如此大的经历和代价，查找这种没有头绪的事情，完全是因为直觉。
佣兵总会没有派人处理他们，极大可能有人在当他们的保护伞。
从中找到济世会的影子也说不定。
这个组织渗透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洛加这边长久的叛乱，不只是他，有很多人都怀疑是济世会在干预。
可惜只是猜测，无从下手。
洛加境内向四周地区迁移的难民可是让周边国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双方各取所需，沙文还顺便询问了蓝翼冰龙所在的方向。
卡拉多克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开。
只不过骑在马上，他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
三人见沙文回来。
乔凡尼把长剑放回剑鞘，说道，“你们在那边聊什么了？我看你还给了他不少金币。”
“聊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不重要，我刚才拿到了去冰龙巢穴的办法，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吧。”
阿西娅看着他，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你没在开玩笑吧？沙文。
我们刚刚才放跑了那伙强盗，你不就没有杀他们，还找他们问路？！
老天！”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孩扶着额头扬起下巴，甚至她觉得沙文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基隆却说道，“我们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狩猎幼年冰龙，有沙文在，他们没有拦下我们的手段。”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始终看着沙文的眼睛。
因为这些举动太反常了，完全就不是他以往谨慎的行事作风。
难道还有其他的目的？
乔凡尼倒是无所谓的小道，“就算不去完成任务，见识一下活着的蓝翼冰龙也很不错，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说着还把手搭在沙文肩膀上，笑容灿烂。
“可就全靠你了，我的朋友。”
阿西娅摊开双手，看着乔凡尼一时间哑口无言。
原本她同意加入这次外出冒险，是想接近沙文，培养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美丽的乡间小路。
她和沙文同骑一匹白马，橘红夕阳下缓缓前行，一片温馨祥和。
简直就是冒险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的标配啊！
但看看现在，四周冰天雪地，别说谈情说爱，冻都快冻死人了。
更不提还有一伙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的马匪。
现在更是要去冰原深处参观什么该死的蓝翼冰龙！
种种遭遇，和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此时，她已经开始有点怀念特尼斯自家柔软暖和的单人床了。
啊...
爱情真是会蒙蔽人的双眼呢。
阿西娅这么想着。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到加入他们的冒险者小队。
不仅没有半点浪漫的氛围，甚至还丢了一个月的工资！
172 审问
此时在特尼斯。
一座位于地下二十米的监禁室内。
莱拉和达伦手脚带着镣铐，分别坐在椅子上。
默文就站在他们面前。
这位面容阴霾的老法师，在灯光的打出的阴影中，周身都充斥着莫名的压迫力。
“回答我的问题，年轻人。”
达伦冷笑一声，“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了解组织的行事风格。”
“那么你呢，莱拉小姐，考虑这么多天，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老法师笑了，笑容在此时显得阴森恐怖。
“所以，两位是决定对抗到底了，对吗？”
“别废话了，老东西！赶快动手杀了我们！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自从他们被沙文捕获带回特尼斯后，基石庭院和荆棘花训练营第一时间就派人赶来处理。
甚至恢复了梦境之力，重回六阶的星眸女士也亲自过来询问这件事情。
清洗掉种在他们身上的恶毒法术，防止自杀。
并且使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压制他们体内的斗气力量。
其后一直都在不断审问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济世会的一切事情。
可惜这这两人软硬不吃。
就算动用酷刑，也没能问出来半个字。
想来，能够成为济世会年轻一代的精英人物，其心里素质不是常人能够睥睨的。
直到今天早上，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默文想到了一个人。
沙文的姐姐。
讽刺的是，这个方案刚开始就有人提出来，但被基石庭院的高层一口回绝。
现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借用魔女的力量。
默文没有再和他们说话。
不时，脚步声就从通往地下的楼梯上传来。
一共来了三人。
夏洛特，星眸女士，还有一位背着长弓的高挑男人。
她看着远处坐在椅子上，虽然很干净，但遍体鳞伤的两人，看了一眼身边的星眸女士。
西耶说道，“不用害怕，如果你能帮我们处理这个问题，我想，他们应该会对你展现出一定的善意。”
所谓‘他们’，当然是指四大组织，包括独立在外的梦境森林。
一个身体里流淌着炼狱魔女之血的人类，怎么想都会觉得不可信任。
如果不是有默文和西耶的暗中保护，可能当天她就会被其他组织的人带走。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代表的是范辛格派系的法师，另一个代表着梦境森林。
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四大组织不可能不重视。
默文笑着对夏洛特挥了挥手，说道，“不用紧张，就和往常一样使用那股力量就可以了。”
夏洛特尴尬的笑道，“嗯...其实除了主动要求外，我从来没有主动使用过它，因为这种力量会侵蚀我的精神世界。”
欲望之眼的发动条件是任何形式的单方面信任。
少量使用并无不妥，但如果依赖，长期以往会导致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就如同毒平。
无缘无故的信任，总会需要大量的猜忌来填补。
长期以往会让她变得不相信任何人，生活在对未来与陌生人莫名的怀疑和恐惧中。
虽然听起来似乎不怎么严重。
但这种类似于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疾病，对日常生活和社交活动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混乱的思维。
无穷无尽的猜忌。
深陷如同泥沼般的般妄想精神世界。
这就是使用这种唾手可得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
夏洛特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克制。
虽然发动条件是单方面的信任，但获得不死魔女的血脉后由被动触发变得可控，不需要时完全可以规避掉。
背着长弓的男人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夏洛特的说辞。
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御住魔女力量的诱惑呢？
凡人之躯当然无法抵御，但被他忽略的是此时的女孩已经是魔女一族，又何谈被自己的力量控制？
我控我自己？
夏洛特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两人面前。
炽白的魔能灯光自上而下，只有他们三人站在其中。
“沙文就是差点死在你们手里，对吗？”
“你又是谁？”
“他的姐姐。”
似乎是一心求死，主动降智的达伦大笑道，“姐姐？！哈哈，默文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难道你想依靠她，用爱感化我们吗？
哈哈哈！”
笑声歇斯底里。
夏洛特面带微笑，走过去用手扶起莱拉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轻柔。
“你叫什么名字？”
“...”
“不用紧张，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莱拉的双眼逐渐换撒，断断续续的说道，“莱拉。”
“你住在什么地方？父母呢？”
“我是一名孤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伊万娜母亲身边，寺庙的阳光很温暖，海风阵阵，还有一颗高大的白橡树...”
刚刚还在嘲笑夏洛特脸上圣母般笑容的达伦，在听到伊万娜这个名字后，面色狂变！
疯狂大吼道，“莱拉！你这该死的币池！你疯了吗？！还不快点给我闭嘴！”
但伊万娜这个名字已经被站在不远处的三人听到了。
他们相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多半莱拉提到的这个寺庙和伊万娜，就是济世会培养挑选年轻人的地方。
唯一一名留在地下的法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夏洛特，不敢相信她一句话就能把众人忙碌了一周多时间的东西给问出来。
看了一眼默文，得到默许后。
急忙集中精神，生怕错过什么细节，拿起笔在纸上飞速的记录起来。
达伦甚至疯狂的扭动身体，想要扑过去咬碎莱拉的喉咙！
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竟然被这名看起来有些妖异的柔弱女孩，一只手掐住脖子扔在了地上。
她面带微笑。
“别着急，亲爱的，待会就轮到你了。”
对方是差点害死沙文的人，她又怎么会客气。
那名背着长弓的男人走过来，审视一眼夏洛特，走过去把躺在地上挣扎的达伦拎起来绑在椅子上说道，“不要停，接着问她。”
达伦依旧在疯狂的呼喊乱叫。
似乎这家伙已经完全被济世会洗脑，即使为它们的事业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173 一个有理想的人
在夏洛特的询问下。
莱拉的双眼逐渐展现出对眼前女孩狂热的神色。
这是欲望之眼持续作用带来的结果。
受术者会疯狂的崇拜并爱上欲望之眼的持有者。
如果现在夏洛特让她去死，绝对不会有一丝犹豫。
几分钟时间，就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问了出来！
甚至就连一旁的达伦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就连持续的大汉估计捣乱也逐渐停下，变得呆滞。
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等轮到他的时候，脑海中就只剩下夏洛特那双异色的眼睛，还有仿佛天使一般的盛世美颜。
在这一刻，女孩就犹如上天派来的使者。
让他的内心逐渐宁静，不再有任何杂念。
五分钟后。
夏洛特命令两人坐好，走到默文三人面前说道，“该问的我已经全部询问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商会那边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办。”
默文笑道，“你干的不错。”
背着长弓的男人说的话缺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来自炼狱的力量真是方便。”
西耶用一只手怕了拍夏洛特的肩膀对她微笑道，“你去忙吧，感谢你的帮助。”
夏洛特没有理会那个故意挑刺的男人，而是微微低头数道，“这是我的荣幸，王后殿下。”
随后就离开地下监牢，留下两个面容痴傻的家伙，坐在椅子上乐呵呵的傻笑。
默文也很干脆。
每人赏一发分解射线，算是完成他们一心求死的愿望。
从法师的手里把供词记录拿起来翻看完毕后说道，“这应该是二十年来我们收获最大的一次。
不过这件事不能对外宣扬，除了我们三个人知道以外，四大组织的高层也不能透露出去。”
说着话还看了一眼那名高挑的男人。
“拉赫曼，我了解你曾经的遭遇，但对一名被迫接受魔女血脉感染的年轻人说那种话，是不是太刻薄了。”
“刻薄吗？”
拉赫曼耸耸肩，把资料拿在手里翻看一边后说道，“不要忘了炼狱对我，对我们的世界做过什么，老伙计，你也不要因为她是你学生的姐姐就刻意包庇。
伊塔梅尔为什么被称为欺诈魔女，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不必争论这个问题，暴怒君王才是阿拉亚最大的敌人，伊塔梅尔的目的我们会查清楚。
在我的眼中，夏洛特的灵魂依旧纯净，没有受到任何污染。”
拉赫曼一脸满不在乎。
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灭族之恨，对他来说，炼狱的所有生物都该死！
“算了，不提这些，先说说接下里该怎么做吧...默文，你的人里面有很大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我看还是让我负责比较好。
至于西耶大人...”
“你们有什么需求，瑟银官方会全力配合。”
...
...
人就是为理想而活。
这是杜赞始终深信不疑的人生信条。
即便出身卑微，母死父赌，童年沉浸在黑暗之水中，他依旧没有放弃过。
崇拜强者，渴望成为强者。
这是他八岁那年，在水桶街学到的第一件事情。
因为强者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强者可以改变规则。
打架斗殴，甚至杀人。
从八岁到十三岁，五年时间，他成为了那条街的孩子王，统治三十多名扒手。
也是在十三岁那年，他被法恩王国奈格拉法师学院测试出法师天赋，人生的道路开始改变。
高度亲和的天才死灵法师。
那一年，他真正的知道了什么才是力量，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直到同一年的冬天，受到邀请，参加一个法恩王国最高规格的宴会。
所见所闻，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关于穷人和富人。
一个盘子，甚至一条餐巾都比穷人的生命珍贵。
高高在上的贵族，欢声笑语，属于文明世界的宴会大厅。
卑微，就连说一句话都需要仔细思考的侍从。
因为打碎一个盘子，而被鞭刑三十，天寒地冻被关在门外的女仆。
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那天夜晚，出于同情，他给了那名女仆一个金币，让她去治疗伤势。
而对方的反应让他无所适从。
除了惶恐，就只有感激涕零。
但从女仆的眼神中，他看到的不是这些，那是和曾经镜子中的自己一样的眼神。
愤怒。
所以，杜赞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思考。
究竟是文明世界造就了贫穷与富贵？
还是贫穷与富贵的对立，造就了这个看似文明的世界？
看着女仆，他知道了答案。
笑着伸出手，‘你想复仇并改变这一切吗？’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
...
此时在北地冰原。
沙文带着三人，一轮顶着风雪来到蓝翼冰龙巢穴所在。
甚至在极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个黑点。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这里捕捉冰龙的冒险者和佣兵。
乔凡尼抬头看到通天上掠过的巨大身影，大笑道，“你们看见了吗？！活着的冰龙！
哈哈！大约六年前，我只见过一次标本。”
这里风很大，如果不大声喊，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甚至乔凡尼的声音已经很大了。
但暴风带走他的声音，除了沙文外，其他两人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阿西娅趴在沙文的耳朵边上大吼道，“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太大了！待会如果有暴风雪，就算你有传送术我们也会被困在里面！”
乔凡尼倒是把这句话听得非常清楚。
当即就反对道，“回去？！我拒绝！都到这里了，不狩猎几条冰龙怎么能说明我们来过！我还得带上战利品回去呢！
沙文，你不是能盖房子吗？
先做一间避难所，我们在里面休息等风停了再进去！”
包括基隆在内，他们三个人此时都紧紧拉着沙文的衣服...阿西娅是抱着。
从背包取出一条身子，把四个人连在一起。
沙文没有说话，当即就盖起来房子。
虽然这里地下全是冰盖。
但厚度超乎想象，不存在碎裂的可能。
花费几分钟时间盖出一座8*8*5的房子，众人急忙钻进去，沙文把门放上去关好。
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风再大一点，能把人吹到天上去！
乔凡尼解开腰上的绳子拍了拍沙文的肩膀笑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174 传闻
临时避难所外，暴风雪开始肆虐。
阿西娅靠在墙边，裹紧衣服瑟瑟发抖。
沙文在里面搭建一个壁炉，点上一堆篝火，火苗和烟雾顺着烟囱的方向升腾而起。
一丝暖意逐渐扩散开。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无比。
更何况这场暴风雪愈演愈烈，完全没有停下的势头。
一个多小时后。
四人躲在房子里昏昏欲睡，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撞击大门的声音。
乔凡尼条件反射般拔出长剑，眉头一皱说道，“该不会是冰原狼的人吧？”
顺着门缝，沙文看到外面站着三个已经快被冻成冰雕的冒险者，这才打开大门，放他们进来。
原本刚好足够四个人立足的小房子瞬间就变得拥挤起来。
三个人走进房子后，一个大个子浑身上下都是冰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急忙挤到火堆旁边，瑟瑟发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乔凡尼和基隆相视一眼，把武器收起来，过去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有气息，应该没死。
在房子里面暖和了好一会，其中一个人才哆哆嗦嗦的对沙文说道，“谢...谢谢。”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的原本有十五个人，但营地被暴风雪打散了，先前在很远的地方我就注意到你们这里了。
而且...年轻人，等暴风雪停下以后，你们就不要去里面了。
先前有很多从巢穴里撤出来的同行，听说里面发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他们准备把这件事上报给总会。
我们也是在撤回的时候才落到这种下场。”
那名趴在地上的大个子此时也缓缓站起来，摇了摇脑袋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运气好找到这里，恐怕这会已经被冻死在外面了。
挤到火堆旁边说道，“有人打开了一扇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从里面出来的人都这么说。”
一扇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
沙文眉头一皱。
“你们确定有这种事情？”
大个子耸耸肩，“我们没有进去，这件事也是听其他人告诉我的，听说那扇门后面通往地狱，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沙文四人面面相觑。
阿西娅靠在墙角笑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说不定你的同行在里面发现了一大堆财宝，只是想编造一个理由吓唬你们罢了。”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看你们进入冰龙巢穴的路线应该是被当地人骗了吧？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人来的。
难道你们遭遇到冰原狼了？”
“怎么可能！遇到冰原狼他们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马修你就不要胡乱打听别人的事情了。”
说话的人是留在浓密八字胡的矮壮男人。
瞪着大眼对沙文说道，“小家伙，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不过暴风雪停止以后我们三个人肯定是要离开的，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乔凡尼笑着拍了一下沙文。
“嘿！这一趟出来真是不错呢，不论如何我也得去看一下，那扇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
呃...阿西娅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在这里等我们。”
女孩见沙文没有反对，急忙说道，“去！我当然要去！万一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
暴风雪一直在下。
天色暗下去，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众人只好吃过东西，在里面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那名大个子却在一旁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
天色刚亮，三名冒险者就离开了。
沙文四人也匆匆吃上一些东西填饱肚子，整装出发。
传送术一路急速推进。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位于冰原深处，一座深不见底的冰川裂隙边上。
站在边上向下看去，人类之存在如同蝼蚁。
成群结队的蓝翼冰龙从裂隙飞出来，盘旋在天空。
所以，他们所说的那扇门又在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冰原看不到尽头。
在这种地方捕捉冰龙可以称得上是高危工作。
一旦失足掉下去，那可真是万劫不复。
根据沙文估计，裂隙的高度至少也在千米左右，最下面就是深海，这些冰龙可能就是依靠海洋里的生物为生。
而且越到这种地方，气温就下降的越发厉害。
寒冷的气流刺的鼻子生疼。
乔凡尼嚷嚷着要打一条冰龙下来带回去，但具体该如何做，依旧停留在口头上。
除了常年活跃在这种地区的冒险者，他们这种门外汉根本无从下手。
几度搜寻无果。
沙文觉得是不是那三个家伙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而且最诡异的是，这种淘金的圣地，理应有许多冒险者活跃才是，但沿途找了许久，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当他还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漆黑的云层异常厚实。
汇聚在一起组成一个仿佛要吞噬大地的巨大的旋涡，缓缓转动，伫立在天空之上。
一般旋转的云层多半是飓风袭来的前兆，但在这种地方怎么可发生亚热带地区特有的飓风天气。
费解之余，沙文突然想到，这该不会就是他们提到的那扇‘门’吧？
可是，只是云层，一群冒险者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种种事情集合在一起就像一团疑云萦绕在沙文心头。
乔凡尼看着盘旋在天上的生物神情兴奋，阿西娅则是一脸的不情愿。
突然。
在极远的地方，一道光芒破开云层射向地面。
只是一瞬，光芒散去，一切又回归寻常。
但却被沙文和基隆捕捉到这丝异常。
两人相视一眼。
不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沙文没有兴趣再去那边查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光落了下来。
如果是阳光，不可能穿透这么厚的云层。
嗅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拉上乔凡尼和阿西娅说道，“我们得离开了。”
带上三人，不由分说就向远处遁去。
乔凡尼还嚷嚷着，“别走啊！我们还没完成...”
就在这时，在乔凡尼和阿西娅惊骇的目光中，远处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175 牵一发而动全身
阿西娅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拍打沙文的脊背大叫道，“该死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沙文我们的赶快离开！”
基隆回头看去，视线已经无法抵达黑影所在。
“你们看见什么了？”
乔凡尼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你刚才没看到吗？！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好像就在我们刚才站着的位置。”
话音落下。
目光可及之处，只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向他们追过来。
“它追上来了！”
沙文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正在以非人的速度向他们靠近。
传送术带着众人急速离开这个地方。
三十秒后。
乔凡尼声音干涩，断断续续的说道，“那...那个东西好像停下来了，老天...”
阿西娅拍了拍沙文的脊背示意他回头看看。
等沙文转身看去。
那东西，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十几米！
几乎只需要两秒就能追上！
但它却突然停在原地，仿佛面前有一堵墙，趴在地上不安的来回走动，细长的眼眸盯着四人。
嘶...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只见它浑身上下布满黑色鳞片，身后有一条细长的尾巴，四肢着地，如同一只人形蜥蜴。
令人恶心的是，他的大脑裸露在体外，只被一层粘液包裹。
此时正歪着头打量着四人。
阿西娅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道，“这东西简直太恶心了！沙文我们快点离开吧！”
不过沙文却很好奇。
这鬼东西突然停下来肯定不是因为跑不动了。
看着它的举动，仿佛有一道不明显的界限限制了活动范围。
没错，有一道空气墙横亘在它的身前，存进不得。
本着实践出真知的想法，沙文举起短魔杖，一发分解射线毫不犹豫的就招呼上去。
其他三人都被沙文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不等他们说什么，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任何被分解射线攻击的生物，都会在极短时间内自我溶解。
但这家伙除了被击中的手臂不停的溶解与生长，身体毫发无损。
甚至它还好奇的看着胳膊上拳头大的伤口，用另一只手去戳。
突然。
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这个犹如蜥蜴的人型生物，开始后退，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范围中。
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虽然恶心，但沙文还是在它的身上看出了一丝人类的特征。
改造人吗？
但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光，而是某种高能能量流？
在这里思考这种问题太过危险。
沙文带上其他三人飞速的离开了。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短短不到两分钟，那个生物就以惊人的速度追上了，用传送术赶路的沙文。
虽然带着三个人，单次距离有所损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追上的。
一口气回到北地冰城。
他的魔力也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乔凡尼眉头紧皱说道，“这件事恐怕大有蹊跷，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刚才在冰龙巢穴中，我们没有见到任何的冒险者。
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记得，昨天早上我们出发时，可是有许多队伍。”
回到人类城市，阿西娅显然放松了许多，无所谓的笑道，“会不会全被那个怪物吃掉或者抓走了？”
基隆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有这种可能。”
不过阿西娅仿佛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记得死灵派系有很多禁止使用的法术，就涉及到了人体改造，该不会那个怪物也是被改造后的...”
细思极恐。
话说到这里，女孩捂住嘴巴，似乎无意中被她发现了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老天！该不会是那个组织在里面研究死灵禁术吧？！”
“人体改造？”
基隆看了一眼乔凡尼解释道，“在黑市上，我曾经见过改造人，一种很不人道的死灵法术，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沙文！我们得快点会去把这件事告诉院长，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沙文皱着眉头，把到了这座小镇后的所有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按照莫妮的说法，冰原狼是现阶段才出现在冰原上的强盗，而且也就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开始出现不同寻常的人口失踪的事件。
她当然认为是那些人被冰原狼的人杀死或者卖掉了。
但如果按照刚才他们所见，有可能济世会，或者其他不知名的地下法师组织，在冰原深处的无人区里面研究禁术。
现在回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默文？
沙文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如今的世道不同以往佣兵和冒险者外出冒险，自生自灭，管死不管埋。
现在凡是唉公会注册过的合法佣兵和冒险者，都会拥有一份档案，如果外出死亡，需要把地点、时间和理由报上去。
经过核实，会封存档案。
如果有某一个团体长时间消失不见，佣兵公会会派人调查，得出结论。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是总会的人闲的没事干。
使用这种手段可以最大程度的上管控这些手中握有武力的家伙，为佣兵行业提供信誉等级等等。
世界在发展，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散养式管理了。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北方冰原半年内有大量的冒险者失踪，就算总会一时间抽不出人手处理，也会在所有有关北地冰原的任务上标注危险提示，提高风险等级。
但沙文他们作为一队新人都能轻易接到，理由自然是总会不认为北地冰原是一个高危地区。
那么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难道是总会内部有鬼？
联想到学院内部，还有兰尼斯特学院集中爆发出间谍的事情。
沙文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如同一场战略比作棋局，作为棋子的他，很难看清全貌。
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
牵一发而动全身。
种种迹象表明，济世会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
阿西亚的建议他考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先接触一下，从冰原狼口中打听到的商人和奴隶贩子。
说不定能以这件事作为突破口，揪出一些人也说不定。
176 不可名状
此时的北地冰城街道上空无一人。
基隆打断他们的谈话说道，“回头看看四周，这里不太对劲。”
一直在思考问题的沙文闻言看向四周。
小镇和他们离开前没什么不同。
低矮的建筑，白雪皑皑。
但却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乔凡尼皱了皱眉头，使劲嗅了一下空气说道，“嗯...你们能闻到吗？怎么有一股臭味？”
阿西娅四下环顾。
“是有点臭味...怎么回事？小镇里的人都上哪去了？”
沙文用传送术快速进入小镇内部，却发现这里的人全部度集中在镇子唯一的广场上。
这里原本是洛加帝国驻扎军队的练兵场。
正对面就是一个颇具洛加特色的圆顶军事营地。
人数大约有三百多。
围成圆圈，中间的巨大冰柱上绑着一个女人，定睛看去，那不就是之前被沙文抓起来问话的酒馆女郎吗？
此时她的衣服被人扒光，身子被冻得紫青，低头被绑在上面，似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沙文的出现没有引起人群的任何注意。
他们全都围在柱子边上，嘴里唱着莫名的歌谣，有规律的站起，跪下，匍匐。
如同朝圣一般。
场面一时间显得诡谲异常。
觉得事情颇为蹊跷。
沙文迅速返回小镇入口，把看到的事告诉他们。
乔凡尼眉头一皱。
“难道是炼狱教派？”
“不可能是他们，但凡是炼狱教派的祭祀活动，如果得到反馈，多半会有难闻的硫磺味道，而这里却是恶臭...
恶臭？”
沙文突然想到，这种味道他之前不是闻到过吗？
“阿西娅，这里的臭味你有没有觉得非常熟悉？”
“熟悉？嗯......你是指上次去星之城途中路过的村庄？照你这么说，是有点像，但没有那么浓烈。
你的意思是二者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
“要不我们都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先撤离吧。”
乔凡尼拔出长剑，表情逐渐凝重。
沙文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事态不对劲，离开这里不成问题。
不过那群神神叨叨的小镇居民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众人步行过去，祭祀仪式还没有结束。
但三百多人如此的动作整齐划一，口中念念有词，在这种地方难免有些让人得慌。
阿西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一时间汗毛倒立。
过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地方可能马上就要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急忙拉上沙文说道，“我们快走吧，这地方太诡异了，我有点受不了。”
基隆虽然面无表情，但言语非常的凝重。
“这座小镇不能再待下去了，你们没有发现，另一边的入口没有任何冒险者进入吗？
这和我们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时，乔凡尼却突然说道，“你们听到了吗？四周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嗡鸣声。”
众人侧耳倾听。
此时的北地冰城。
天空纯净蔚蓝，地面被白雪覆盖，除了朝拜者的祈祷，一片寂静。
阿西娅试探性的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没什么声音啊？”
但就在这时，那名被绑在冰柱上的酒馆女郎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叫。
一瞬间，沙文的视野里所有朝拜者全部消失不见，如同燃尽的尘埃，眼前的冰城随风飘散，特尼斯熟悉的第三大道逐渐显露出来。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甚至高悬天空的骄阳让他不得不脱下外套。
夏洛特站在不远处对他挥了挥手笑道，“你愣在那干什么？还有一场会议等我们呢。”
是啊，今天下午是股东大会，宣布即将发售的新品和定价策略。
一切的记忆都是如此真实。
距离上次去北地冰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场奇怪的祭司究竟是在干什么？
抱着这种疑问，两人说笑着就往商会走去。
此时的会议室里一共有十六个人。
索菲作为他的妻子，也是股东成员之一。
所有人都在等他宣布此次的新品。
沙文面带笑容，正准备讲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是少了某种东西。
对于要发售的新品，他的脑海中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见他站在上面迟迟不发言。
索菲起身走过来轻声道，“亲爱的，你今天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表示自己没事之后。
沙文看着坐回去的索菲，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自己什么时候和索菲关系如此亲密了？
除了婚礼，其他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还有系统视野去哪里了？！
不对！
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沙文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他根本就不想逃走。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打架，沙文眉头紧皱，闭眼捏了一下眉心。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是夜晚。
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躺着**的阿西娅，两人盖着一条被子。
女孩温柔的摸着他的脸颊，“刚才睡着了？”
沙文头疼的捏着眉心说道，“好像做了一个梦，你怎么在这？”
“嘻嘻，你这家伙又想戏弄我，刚才我们还在讨论未来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呃...是吗？”
“当然了！快点睡觉吧，明天早上你还得去开股东大会呢。”
“股东大会？”
“你忘了吗？明天早上你要给他们宣布新品和定价策略，一个小时前索菲还给你拿来了一份文件。”
“索菲？”
阿西娅眉头一皱，伸手摸他的额头说道，“你没有发烧吧？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记忆渐渐涌上。
沙文这才想起来明天该干什么。
但隐隐又觉得，之前不是报告过一次了吗？
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梦乡。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
强烈的寒意让她长吸一口气抱住胳膊。
放眼望去依旧身处北地冰城，阿西娅三人见他醒过来急忙说道，“你现在好点了吗？刚才怎么突然昏迷过去了？”
朝拜的人群依旧在低声祈祷，匍匐。
沙文摇了摇脑袋，刚才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除了记得回去过特尼斯以外，其他细节全都无法想起来。
站起来，拍打掉身上的雪花说道，“刚才我好想被拖进了某种精神世界，但具体是什么我记不起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177 恐怖闪回
乔凡尼警惕的看着人群，“我们先退出去，这里的事情恐怕需要母亲他们来处理。”
基隆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因为朝拜看起来已经结束。
那具女尸依旧被绑在上面。
沙文眉头微皱，先前他分明记得她睁开眼睛还发出了一声尖叫，但怎么...
抓上三人，使用传送术飞快向小镇外离去。
阿西娅抱着沙文的腰肢，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
沿途依旧天寒地冻，放眼望去满山积雪，寒风呼啸。
女孩却突然低语道，“你喜欢我吗？”
沙文眉头一皱，没有回头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是吗？”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反问的语气回答我？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一直都喜欢索菲。”
沙文笑了。
“阿西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净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可不像你。”
“我不管！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索菲！”
基隆和乔凡尼都听到了女孩的声音，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沙文。
这都是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沙文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他就惊讶的发现，一柄尖刀从身后穿过自己的胸膛，在这一瞬，沙文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的倒在地上。
仰面朝上。
乔凡尼三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阿西娅手里握着滴血的尖刀，神情狰狞，“你就是一个花心的混蛋！该死！该死！”
一阵眩晕后，沙文的视线变得模糊，随后陷入黑暗。
...
蓦然。
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
沙文挣扎的睁开眼睛。
依旧是北地冰城的广场，朝拜的人群，还有投来关心目光的三人。
阿西娅急忙把他扶起来说道，“你现在好点了吗？刚才怎么突然昏迷过去了？”
这一次，沙文的记忆不再模糊。
刚才的一幕幕全部呈现在脑海中。
顿时。
不寒而栗的感觉游走全身，仿佛受到惊吓般推开女孩，急忙起身说道，“你！”
阿西娅笑道，“我？我怎么了？”
乔凡尼手里握着长剑，神色警惕的看着人群说道，“我们先退出去，这里的事情恐怕需要母亲他们来处理。”
基隆依旧比了一个噤声的首饰，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因为朝拜已经结束了。
此时冷静下来的沙文，第一时间查看了系统视野，发现系统视野还在，至少说明此时的世界是真实的。
心中长出一口气。
但回想刚才的事情，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如同梦魇般的经历让他心中一阵莫名的惶恐。
此时的系统视野中弹出一条提示：你的精神遭受未知攻击，san值处于较低水平，正在持续下降。
什么情况？
克苏鲁吗？
但不等沙文反应过来，乔凡尼毫不犹豫的走过来，一剑洞穿他的心脏。
眼神冰冷异常。
沙文软软的倒在地上，三人站在他的身前低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乔凡尼面无表情说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对吗？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王子，又怎么会了解世界的黑暗。
抱怨我给你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对吗？
你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瑟银的王子，你根本就不会搭理我，对吗？”
一连三问。
沙文的耳边只留下模糊的声音，心脏被洞穿，血液流失，他的意识很快就陷入黑暗。
...
朦胧的黑暗中，沙文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
猛然间睁开眼睛。
短暂的空白后，所有记忆再次涌上来。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和对话。
甚至系统视野也存在。
“你现在...”
不等女孩说完，沙文急忙后退说道，“你们三个都不要说话！离我远一点！”
视野中提示出现。
你的精神遭受未知攻击，san值处于较低水平，正在持续下降。
疯了一般，沙文迅速逃离这里。
脑中开始梳理所有记忆的始末。
先是特尼斯和阿西娅，紧接着是连续回到这里。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把自己的精神拉进来一个未知的世界！
看过一些克苏鲁小说的沙文很快就能把两者结合起来。
一个人想要认清自己很难。
但沙文却知道，他的弱点就是‘信任’。
正如不会轻易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他很难相信别人。
除了夏洛特，阿拉亚世界上，阿西娅、乔凡尼、基隆等人算是他比较信任的对象。
如果某个存在想要逼疯他，一定会使用刚才的手段不断攻击他的心理防线。
但如果真是克苏鲁体系的邪神，那么在接触到它们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可能已经处于混乱状态，甚至沙文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所有思考，如果已正常人的视角分析是不是扭曲恐怖的。
系统视野的存在也值得怀疑！
突然。
沙文停在一座房子的屋檐上，疯狂的陷入自我臆想与矛盾。
不对！
正是因为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会怀疑系统存在的真实性，如果这一现实世界的标志都无法信任。
结果无异于是可怕的！
呼吸开始急促。
沙文开始犹豫要不要反身回去杀了阿西娅三人。
但矛盾的心里让他抗争这种冲动，这样做如果万一是真实世界，结果将难以承受。
极端的两种思想，让沙文的思绪陷入疯狂和混乱。
疯也似的使用传送术逃离这座诡异的小镇。
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极大程度的就能证明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冰雪世界迅速在眼前后退。
沙文向着特尼斯的方向，不要命一样使用传送术。
越过北方民族的地盘。
穿过旧日洛加，军阀纷争之地。
进入瑟银境内。
一直到天黑，终于回到特尼斯。
这个时候，沙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满是行人的街道。
自言自语道，“希望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感觉自己的现在的思维异常混乱，难以言表。
似乎精神脱离自我控制一般。
回到第三大道的住宅前。
看着经过翻修的建筑，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推门进去。
夏洛特和索菲都不在，只有两名仆人坐在椅子上打盹。
见沙文进来两人急忙起身说道，“你.....啊！你是沙文老爷！我们...我们刚才...”
被人逮到偷懒，仆人显得非常惊慌失措。
沙文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让他们给自己准备一份热的食物，然后就去了楼上的卧房。
他想好好休息一晚，整理一下胡乱的思绪。
178 记忆长廊
简单的吃过一些东西后，沙文躺在床上。
疲惫至极的状态下，很快便进入梦乡。
无梦。
一夜过去，沙文睡的异常踏实。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窗外阳光明媚，传来阵阵的鸟鸣声，一洗之前的混乱与疲态。
沙文使劲揉搓脸颊，拍了两下，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才想到，乔凡尼三人还被他丢在北地冰城，也不知道他们这会怎么样了。
系统视野中，提示san值的提示框已经消失。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干扰。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已落地。
现在唯一考虑的就是北地冰城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顺便还得找一个理由，向乔凡尼他们解释。
不过让沙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难道昨天在冰城，就只有他一个人受到影响吗？
其他三人呢？
事发突然，之前在那边的时候他的思维已经陷入了极度的自我矛盾混乱状态，根本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些问题。
但现在回去，恐怕那三人已经自行离开了，也只能等他们回来以后再做打算。
门外的仆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敲了敲门，推着车子，上面是毛巾和洗漱用的东西。
“沙文老爷，今天的早餐是半熟牛排和您最喜欢的蓝莓奶昔，我也让凯德乐去告诉夏洛特小姐您回来的消息了。”
“东西放下吧，我一会就下来。”
看着仆从离去，沙文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这件事恐怕得向默文汇报一下，北地出现一个信仰邪神的教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在冰原深处还有研究禁术的黑法师。
洗漱后，下楼吃过早餐他就去学院给默文汇报这件事了。
不过等他走进白石高塔以后，却才得知默文已经有事外出，去病房看忘了还在昏迷的布兰东。
随后就准备去一趟商会。
看看还需不需要他补充库存。
对于新品，沙文觉得每年推出一到两款系列产品就很不错。
核心产品还是得等到三阶法师，并且熟练掌握三级附魔手法以后再说。
不过期间倒是可以找个机会把无线信息传输设备推销给贝内代托。
算是弥补高技术含量产品在这一年的空档期。
回到现实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沙文走在街道上，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莫名的对特尼斯多了一种归属感。
是啊。
不管之前他的家在什么地方，如今已经在阿拉亚生活了一年多时间，也需要一个能代表心理舒适区的地方，作为第二家乡。
特尼斯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交际圈和产业都在这地方。
一路想着这些琐事，来到商会。
办公室里面，夏洛特、索菲、克莱斯特正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不论是出于同情也好，还是把她当成家人，夏洛特给予了索菲很大的善意。
况且索菲也算一个非常有头脑的人。
见他走进房子，索菲和克莱斯特纷纷起身。
胖商人摘掉自己的小圆礼帽，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沙文法师。”
索菲也微笑道，“早上好。”
有些不太适应两人的热情，尤其是面带笑容的索菲，沙文说道，“你们不用这么正式，我过来就是想看看库存和经营情况。”
看了一眼又恢复了冷漠面容的索菲，沙文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或许是和夏洛特相处时间久了，这个满是心机的女人性格转变了？
他倒不担心索菲会坑害夏洛特。
因为人人都有欲望。
有的人追求权力与金钱，有的人追求诗歌与远方。
索菲这样的人所追求的却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家，和可以信任的人。
或者说，她是一个物质欲望低下，但精神欲望极度强烈的人。
某种意义上，这一点和自己有点相似。
夏洛特把一叠文件从筹资李拿出来丢给沙文笑道，“你看吧，这段时间的销售记录。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又会消失一两个月呢。”
沙文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一些令人难以表述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库存情况如何？”
“库存很充足，短时间内，至少两个月，特尼斯周边市场的需求会处于饱和状态。
工匠之锤虽然被我们击败，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但还是很难对付。
最近又推出一系列的降价策略，并且还带着重礼对许多人登门道歉，借此拉拢了不少商会。
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不过到头来还是戴德利替他们背了这个黑锅。”
沙文简单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财报，抬头准备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索菲正出神的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
她有些尴尬的把目光移到别处。
夏洛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下个月一号你们就会举行婚礼，你可别告诉我现在要反悔。”
“婚礼？”
沙文愣住了。
“什么婚礼？”
“当然是你和索菲的婚礼啊！哼！她可把怀孕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如果你敢反悔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克莱斯特笑着耸耸肩，拿起自己的手杖准备出门。
但夏洛特却小道，“克莱斯特先生，婚礼那天你可一定要参加。”
“当然！能够受到两位的婚礼邀请，我倍感荣幸。”
索菲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庞上也露出一丝害羞的表情。
轻咬嘴唇，扭扭捏捏的对沙文说道，“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如果沙文...”
夏洛特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没有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沙文！
沙文？你的脸上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很热吗？”
索菲也一脸娇羞的取出手帕起身走过来要给他擦汗。
沙文的呼吸频率在此刻开始急速飙升，嗓子发干，看着走过来的索菲，往后退了一大步。
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看着女孩伸过来的右手，沙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停地摇头，不停地要摇头。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索菲奇怪的看着他，“沙文，你今天怎么了？”
夏洛特也一脸焦急的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关切道，“沙文你没事吧？！需要带你去看医生吗？”
179 危险回溯和‘蛋’
“你...你们！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沙文再次向后走了两步，椅子被他推翻。
眼前的三个人此时全都盯着他。
一弄难以言表的毛骨悚然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沙文的内心在疯狂嘶吼。
因为这一切，就是他之前关于自己和索菲婚礼的记忆！
甚至两人关切的眼神历历在目，仿佛一切都是真的！发生在他的生活轨迹上！
但沙问却肯定这些都是假的！
因为他知道，索菲不可能怀孕，那个内向冷漠的女人也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而他们之间更没有定下任何婚礼！
夏洛特抓着他的手如同铁钳，无法挣脱。
就连自己抓着索菲胳膊的手也仿佛和粘在一起，不论如何也无法分开。
而克莱斯特，这位胖商人就那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沙文疯狂的想要挣扎。
但眼前场景骤然变换。
没有克莱斯特，也没有身处商会总部。
而是站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特尼斯传统的婚庆花园小道，拱形鸢尾花门，台下宾客满座，甚至就连乔凡尼，贝内代托，默文，星眸女士都在场。
索菲一脸幸福的表情站在他的身边，手捧鲜花。
“亲爱的，你在愣什么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们的婚礼是由默文亲主持。
神圣的誓词诵读结束。
宣告两人正式结成夫妻。
沙文的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微笑着与索菲接吻，向台下的宾客挥手示意。
接下来只需要走过那扇拱门，仪式就算结束。
沙文的内心想要呐喊，所都的事情都是假的！
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就如同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就是你占据了我的身体吗？呵呵，为我做出了这么大的成就，真是应该谢谢你呢。’
混乱的思绪下，沙文越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穿过那扇拱形门。
眼前场景再次变换。
依旧是熟悉的北地冰城，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在地上从昏迷中醒来。
而是站在那个他开始思考问题的屋顶。
远处朝拜完毕的人群逐渐散开，基隆三人站在人流中，仿佛小镇上的居民根本就不在意他们。
乔凡尼甚至向他招手大喊道，“你跑到那里干什么？！快点下来带我们离开！”
沙文脑海中关于之前的记忆无比清晰。
看着四下的环境。
越是知道这里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他的内心就越发惶恐！
这究竟是...
突然。
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这一切的事情都在逐渐摧毁他的精神与灵魂。
甚至知道这个世界地真相，也是摧残他精神的手段之一。
犹如被关在深不见底的地牢中，抬头可以看到出口，但光滑的墙壁却根本无法出去。
就是在这种精神极度混乱的状态下，沙文本能的不想任由这个未知存在摆布。
这个世界一定有逃离的方法！
就如同它把自己拉进来的时候一样！
找到那把钥匙，就能离开！
努力梳理清楚无比混乱的思绪，他开始分析进入北地冰原后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
当他联想到那片不应该存在的黑云和光柱。
所有问题仿佛迎刃而解。
问题一定就出在那个地方！
或者说，当他察觉到那片旋涡黑云时，精神世界就已经被拉了进去！
因为高悬在天空的庞大铅云，怎么可能因为他前进的几十米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回想当初的记忆，抬头看向天空时。
那个无比庞大，缓缓旋转的云层出现的是那么突兀。
更古怪的是，当初他们四人全都没有怀疑过！
等到基隆返回小镇，开始怀疑冰龙巢穴所在的冰川裂隙附近没有任何人类冒险者活动的踪迹后，才算发觉了这件事的真相！
该如何破解，就成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系统视野中，提示依旧还在。
你的精神遭受未知攻击，san值处于较低水平，正在持续下降。
沙文知道，当数值归零以后，他就回陷入无穷无尽的疯狂，或者死亡。
破解谜团，注定要回到谜团开始的地方。
没有理会虚假的三人，沙文动身开始向冰川裂隙所在的位置传送过去。
穿过雪地与冰原。
来到裂隙旁边。
冰龙依旧活跃。
但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
看着伫立在天空的黑色云团，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应该穿过裂隙去另一边看看。
不远处就有一座木桥。
只需要缓冲两下，沙文就能安然过去。
很快。
他便来到了云层的正下方，广袤的冰原上没有一丝寒风，寂静的恐怖。
在他面前的不远处，地面上放着一枚通体漆黑，表面缠绕血红藤条的蛋。
恐怕这东西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有些担心那个浑身都是鳞片的怪物冲出来，沙文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藤条如同动脉血管一般，有节奏的鼓动着，另一头伸向天空，不停的在为‘蛋’供给能量。
本着尝试的原则。
沙文做了三把石斧。
第一把扔过去没有砸中。
第二把只砸断了一个藤条，流出鲜红的汁液。
稍微靠近了一些，用力掷出去石斧，撞击在蛋壳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石斧被弹到一边，‘蛋’本身毫发无损，甚至眨眼就长出另一条藤蔓连接上通往天空的断口。
既然物理手段行不通，魔法手段呢？
分解射线、火球术、寒霜射线...
所有的法术挨个试了一遍，结果都是没有用。
这种时候，沙文索性心一横。
既然远程手段打不碎你，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靠近它，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了顾及，沙文也就不再小心，大步走过去，用手抚摸蛋壳，在这种冰天雪地它的表面竟然非常温暖。
用力捏上去似乎很是坚硬。
没办法，沙文却想到了一个非常古老的东西。
传说中的‘滴血大法’！
不管是开启储物装备，还是神兵认主，亦或启动阵法，不用别的，滴血就完事。
一滴血，可解万法。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苦中作乐。
沙文在背包里取出一把匕首，用手指对准上面，用刀割开一道小伤口。
180 破局
挤压伤口，鲜血缓缓滴下。
在这寂静无声的冰原上，血液低落的声音沉闷，仿佛砸在他的心脏上。
死死盯着蛋壳表面。
只见鲜血随着滑落的过程被缓缓吸收。
咔！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天空之上的铅云如同实质般纷纷碎裂，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巨大深坑。
沙文瞳孔骤缩，想要抽身向外逃去。
但一股无比强大的牵引力从蛋壳的裂缝处传来，转瞬之间就被吸进去。
...
沙文再次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坐在四驱车厘，目光扫过周边，初春的景色颇为熟悉，一道熟悉的背影在不远处扶着树干，弯腰呕吐。
这是？
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系统视野和所有功能都非常齐全。
鼻子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淡淡的恶臭味道。
沙文顿时间恍然大悟！
这里是去星之城路上，那个充满恶臭味道的村子！
从车下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吐完的女孩转身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眼泪，“老天！这就是带我出来观光的地方吗？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踏进这个村子一步！”
在身上翻找半天东西，然后伸手说道，“给我一条毛巾，该死的，都溅到裤子上了。”
精神恍惚之际，沙文取出一条毛巾递给她。
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分不清这里是虚幻还是现实。
毫无疑问，在冰原小镇上他闻到过和这里一样的气味。
如果说从村子里走出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陷入某种虚幻的精神世界，或许在冰原上再次嗅到这种味道的时候，就已经预示自己即将脱离虚幻，回归真实世界。
但这数个月的经历又是异常的清晰。
去星之城...
对抗工匠之锤联合体...
追捕叛逃法师，在艾勒斯遇袭...
沙文此时已经无法分辨，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他的意识中也出了一个对曾经，久远记忆的闪回。
电影盗梦空间结局的画面，那个在桌子上旋转，似停却又没有停止的陀螺。
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的真实。
仿佛离开这个恶臭气味的村子，就是一切梦幻的开始。
因为在这之后的所有事情，虽有波折，但却都以他的胜利宣告结束。
犹如梦幻，所有潜意识的最终体现。
但...
沙文伸手触碰阿西亚的肩膀。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他说道，“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了？”
说话间还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
“诶！我在这呢！你不会是被熏傻了吧？”
沙文的双眼失去以往的光彩，甚至有些涣散。
“我...你真的是阿西娅吗？”
“...你说什么呢？你不会生病了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嗯...你的脸好冷，要不我们休息一会？”
他懵懂的点了点头，回到车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远处。
大脑一片混沌。
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是虚幻，那么他又该如何离开？
木讷的转头看了一眼双脚搭在前座，整个人靠在后面闭眼休息的女孩。
可以确信的是，这样的举止就是阿西娅本人没错。
但...
沙文的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匕首，胳膊轻轻颤抖。
或许，杀了她就可以验证真伪...
仿佛精神和肉体已经开始分离，沙文拿着匕首的胳膊缓缓抬起。
而就在这个时候，如同大梦初醒。
沙文失去焦距的双眼再次恢复，惊恐的看着手里的匕首，急忙把它放回背包。
他了解邪神们的手段。
凡人只是看见与听到，就足以发疯。
但他不是普通的凡人。
法师们天生就拥有非常惊人的意志力与精神力量，也是天赋与力量的终极体现，此生都不会改变。
驾驭七种元素亲和，沙文的精神力量更为惊人。
甚至就连夏洛特的欲望之眼短时间里也无法控制他。
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沙文知道，如果他开了杀戒，就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疯狂的意志会完全掌控他的身体！
此时他也确信了一件事。
这里依旧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杀死阿西娅验证真假根本就不是他的意志！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沙文的脑海中以后，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色再次变换。
...
热闹的酒馆。
刺鼻的酒精味道与汗臭把他瞬间拉回现实。
阿西娅找酒馆老板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东西，指着角落的桌子说道，“我们坐那边去。”
乔凡尼笑着拍了拍呆在原地沙文的脊背，“你愣着干什么？先去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这不是刚刚来到北地冰原时的事情吗？
跟着三人走过去坐下。
沙文看着四周，想要确认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
乔凡尼等人说着和之前一样的话，远处还有酒馆女郎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等等！
酒馆女郎！
此时沙文突然想到那名叫莫妮的女人不是被绑在一个冰柱上，接受朝拜吗？
想到此处，蓦然起身就向酒馆女郎那边走去。
人数依旧是三人。
但当他看清这三个女人的样貌时，这才发觉，那名叫莫妮的女人竟然不在其中！
询问她们，这三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莫妮这个人。
又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沙文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理会乔凡尼在那边的呼喊，似乎他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不出意外，叫莫妮的那个女人很可能是某个邪神降临的媒介。
他们进入酒馆以后，应该就已经被拉入了某种精神世界，但却浑然不知。
不论是阿金斯也好，冰原狼也罢，还是那三名暴风雪中走进小屋的冒险者。
所有的一切不合理都可以在此刻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佣兵总会会放任这里匪患猖獗。
为什么那三个人会说，裂隙附近有一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沙文笑了。
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那扇大门通往的不是什么异世界，根本就是前往真实世界的入口！
他的多疑和谨慎，既是能击败他的弱点。
也是他反败为胜的手段。
如果不是之前混乱的思绪，对所有细节近乎于疯狂的剖析，还有异于常人的强大精神力量。
很可能在恶臭村庄外，杀害阿西娅的一刹那，他将永远被困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
181 真实
推开酒馆大门。
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北地冰城，而是那片广袤无垠的寂静冰原。
天空蔚蓝无云，枯萎的藤蔓如同死亡之森。
那个‘蛋’此时也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扇与酒馆相同的老旧木门。
走过去，推开它。
门的另一边是北地冰城的广场。
莫妮的尸体孤零零的被绑在冰柱上，朝拜的人群小时的无影无踪。
乔凡尼、基隆、阿西娅。
三人全都紧闭双眼躺在地上。
走到他们身边，沙文把手放在他们各自的鼻子下面，都还有呼吸，不过却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论他怎么做都没有苏醒。
看来也是陷入了某种精神世界。
这个时候，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是第一个有能力摆脱我的人类。”
回头看去。
莫妮穿着两人在酒馆相遇时的衣服站在他的身后。
“会用这样的称呼，你应该不是人类，该如何称呼呢？”
“呵呵，你似乎一点都不惧怕我。”
“为什么要惧怕呢？让我猜猜，你一定是没有力量再次把我拖入虚幻世界才会显出真身的，对吗？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同情心，或者欣赏我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如果有能力，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听你说话。”
莫妮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不，我是来感谢你的，人类，是你释放了我。”
“我不管是谁把你放出来的，让我们离开，你想干什么就去干，这里肯定也是虚假的世界，对吗？”
“桀桀...”
随着一阵刺耳的笑声，莫妮的样子逐渐变成一坨黑色流体。
“我很欣赏你，沙文，成为我的布道者，我将赐予你无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沙文不耐烦地打断，“我不需要你赐予我无上荣光与财富，我现在的钱就多到花不完，而且我也不相信神棍的那一套。
终其结果，你也是物质世界的一员，
虽然强大的力量可以干扰人类的精神世界，但现在对我已经没用了，或许我该把你的本体抓回去泡在罐子里研究一下。”
似乎被沙文无力地举动激怒了。
这团漆黑液体开始疯狂鬼畜。
尖锐的声音让人牙酸。
“无礼地，喋喋不休，愚蠢至极的人类！我...”
沙文再次打断他笑道。
“哦？你生气了？”
他从来不喜欢做一些无脑的无意义举动。
所有触怒它的言语都是刻意为之。
假若世界上整的存在神灵。
至少以沙文的世界观认知，‘神’的定义就应该是一团没有自我意识，没有本能，既没有生活在物质世界，也不会干涉物质世界的绝对存在与绝对不存在。
具有以上任何一条特征，都无法称之为神灵。
说到底，不过也就是掌控某种力量，生活在物质世界的东西罢了。
这团黑色流体的愤怒，说明它和自己一样，都不过是具有自我意识，生活在物质世界的东西。
而且自己能够成功逃出来，说明他的力量不会像克苏鲁小说中那些，在人类恐惧思维下产生的怪诞生物一样。
这个时候。
沙文的思路无比清晰，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干扰。
不论这个世界是否真实，也不论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是不是想要再次攻击字节意识。
可以确定的是，不久之前，他也和其他三个人一样躺在雪地里。
推开门之类的事情不过只是自我臆想。
甚至此时他能够觉察到这个世界的元素力量很不对劲。
思维免疫外界因素带来的混乱后，对元素的感知就是他判断世界真与假的手段。
因为此时他的眼中系统视野开始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其缘由多半也是因为对方的力量开始削弱，对自己精神世界的干扰力下降的缘故。
之前他看到的所有东西，很有可能是被它引导出潜意识中想看到，和不想看到的东西。
此时身处北地冰城的广场，沙文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元素流动的非常缓慢，甚至如同隔着一层玻璃一般，可触而不可及。
没有理会那团黑色流体的咆哮。
沙文决定带上其他三人回到现实。
而这个世界也就如他猜想的一样。
所想之事就会变成现实。
此时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黑色液体被他直接在这个世界中抹除出去。
蹲下把手放在乔凡尼的额头，霎时间他就被拉入其中！
...
...
这里是特尼斯。
残阳如血。
破旧的城墙，尸积如山。
外面的大地上是一望无际的炼狱军队。
乔凡尼此时浑身浴血，握剑的虎口已经裂开。
单膝跪在地上。
身边躺满了熟知之人的尸体。
星眸女士、基隆、阿西娅...甚至还有沙文。
成千上万的炼狱火魔向他扑过去，宣告这战争的失败。
画面一转。
此时的乔凡尼成了孩童时的模样，一名眼角上扬，手里拿着木尺的女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不停的训斥与惩戒。
而他除了哭以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突然。
刻薄古板的礼仪老师消失不见。
他的母亲出现在身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时候离开了，乔凡尼。”
...
...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荫。
两名小孩正在下面玩耍。
已经步入中年的基隆，怀里搂着一个沙文从未见过的女人。
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大不小的庄园，两亩农田，一个葡萄架，还有藏满果酒的酒窖。
基隆的妻子缓缓推开他，微笑着后退。
“你应该回去了，基隆。”
“回去？你在说什么？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你应该回到你的的世界。”
话音落下，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见。
...
...
依旧是特尼斯。
阴暗的天空，连绵小雨。
泥泞不堪的街道两边肮脏至极。
一名小女孩裹着一条破布蹲在街角，想要以此让身体温暖一会。
她的小脸上满是泥污，声音无比虚弱。
“先生，给我一点吃的吧...先生...”
两名路过这里的地痞停在她的面前，其中一人满脸坏笑，一脚踹在她的身上，然后和同伴大笑着跑开了。
无助的小女孩只能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捡起来破损的泥陶碗，看着沾染上泥水，湿了一半的床单。
只能眼神失落的叠整齐放在一边干燥的台子上。
潮湿的床单无法带来温暖。
她的目光停在一名被父母牵着手路过的贵族小女孩身上，眼中隐隐有些泪花，却急忙伸手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