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隔天。
特尼斯的上流社会突然开始流传一个名字叫‘泰坦尼克号’的舞台剧。
知道的让你都穿的沸沸扬扬。
稍有看过的人，每当有车鲜花的时候总要拿出来显摆一下。
讲述其中的故事是多么悲伤，音乐是多么优美。
甚至有人还能哼上一两句我心永恒的音调。
而这一天。
瑟银日报，特尼斯特供版登上了一条报道。
瑟银大剧院将全天候放映一部叫做《泰坦尼克号》的电影，上面还有主演的海报。
但若是仔细看去，许多人都发现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持有观望状态。
毕竟售价一个金币的门票可不算便宜。
但凡事都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只是短短过了两天。
电影就在特尼斯的这个上流社会掀起了谈论热潮。
如此新奇的艺术形式不仅没有任何见过，而且股市也非常精彩，几乎每场都能把观众虐的流眼泪。
甚至有一些神经脆弱的女性，走出剧院能一直哭到家里去。
“太悲惨了！太悲惨了！老天，我以后再也不会去看什么该死的电影了！啊...我的小心脏，我亲爱的杰克。”
“看到电影里面的钢铁大船了吗？听说现在还停靠在狮王平原的深水港呢。”
“我真的太同情那位叫露丝的小姐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被冻死在冰海里却没有任何办法，不行了...我不行了。
这简直太悲伤了，比我听过的所有悲伤的格局好要让我感到心中难过。”
“唉，我的女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说她要嫁给那位叫杰克的人，但这个杰克是谁啊？！”
“露丝...你简直太美了，就失去了亲爱的杰克，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
只要是住在特尼斯的人，就会听到有人提起《泰坦尼克号》这个名字。
但终究是只闻气声，不见其人。
最近瑟银大剧院可是每场都会坐到爆满。
场场没有空缺。
许多嘴上大骂作者是个混蛋的人，却还是乖乖地买票，又来看望他们亲爱的杰克和露丝了。
甚至在场外，一张门票已经被抢到一百金币的天价！
即便这样，还是有人买不到票，看不到那个传说中，让许多贵族小姐一夜之间陷入恋爱的泰坦尼克号。
纸里最终包不住火。
当一名真知学院的三年级女法师看过电影后，起身惊呼道，“这不是沙文学长和阿西娅学长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夜之间主演的身份就被传的人尽皆知！
尤其当他们打听到这两位主演已经准备订婚的消息。
心碎的声音在特尼斯整整响了一夜。
船头的那惊世一吻。
浪漫到许多年轻的女孩差点晕倒在剧院里。
两人没有任何台词，但只是目光中流露出的爱意，仿佛能够融化最厚的冰雪，无言的情感充斥在银幕上，充斥在所有人的心中。
仿佛有一枚温暖的火种，点亮了自己的内心。
每当杰克死在冰海中的时候，露丝在银幕上哭泣，观众在银幕下哭泣。
甚至有传言，还有一位身体柔弱的贵族小姐，在瑟银大剧院中哭晕过去，被人抬回家的趣闻。
不过毕竟还只是在上层社会中流传。
持续发酵一周后，沙文新增了十台设备，准备在特尼斯一些街区搭建临时新的电影院，以供普通人进入观看。
而且票价也定在了十枚银币，算是普通人家都能接受的起的程度。
不过开设之前，按照惯例，还是让达夫炮制了一篇报道，通过瑟银日报持续发酵事件。
当特尼斯的具名听闻，黑白鸟商会新增加了设备以供居民们观看，并且票价只要十银币的时候，举城沸腾！
在这个娱乐生活匮乏的年代，一条八卦新闻人们都谈论一个月。
更不提这种爆款，好评如潮的新艺术形式。
临时影棚还在搭建，却已经有不少人拿着银币排在外面准备第一时间进场观看。
全程都讨论了一周多时间的泰坦尼克号。
里面的人物如何如何。
音乐怎样怎样。
就像一双小手在每个人的心中挠痒痒。
让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看究竟。
两天后的早上，临时观影棚一经开放，就场场爆满！
虽然是叫做临时影棚，但可不是字面意思的简陋木棚子。
依旧是隔音效果良好的大房子，不过大多数都修建在地价便宜，相对偏僻的地区。
设施虽然没有瑟银大剧院那么奢华，但看一场电影已经足够了。
一周下来，光是买门票就赚得安东尼嘴都合不拢。
整夜含笑入睡，有的时候都能把自己笑醒了。
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到时候阿拉亚世界的所有大剧院统统放映一边，那得赚多少钱啊？！
...
而在拉戈要塞，阿西娅却陷入了大量的麻烦中。
以往的同事因为去看了电影，纷纷都来问她关于电影后续的故事。
但她哪知道后面有什么故事。
甚至到现在她都没有勇气去看那部电影。
一想迎着朝阳，船头的栏杆上两人的那一吻，还有沙文热切的目光，她就莫名的心跳加速。
不止如此，还有许多的男法师慕名而来，都想见一见这位在电影中美丽，向往自由的女性。
被搅的不厌其烦，最后她只能请假回去休息。
就算请假，找到自己的上级，也被问了一句‘你和沙文法师真的要订婚了吗？’
语气中的遗憾简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女孩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变成飞鸟一溜烟跑回卡琳导师的木屋。
把自己的脑袋闷在被子了，然后大叫一声，“啊！”
“沙文你害惨我了...”
...
沙文倒是每天了的自造逍遥，坐着收钱。
庄园里的年轻小女仆去看过电影后，每次见到自己都两眼放光，似乎只要勾勾手指，她们就会主动贴上来。
只是如此明显的暗示，对沙文可没什么用处。
唯一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是，庄园里五大三粗的女仆人，就是那种胳膊和腿一样粗的那种。
看着沙文的目光也变得暧昧起来。
毕竟荧幕上的杰克，就住在她们身边！
依旧的英俊帅气，潇洒不凡。
当然，这是她们自己的评价。
...
又是新的一天。
一篇名为《讨论电影‘泰坦尼克号’对沃尔玛你生活带来的影响》的报道。
又在后面推波助澜一手。
而这次，可没有他和夏洛特在后面操纵，完全是报社撰稿人的自发行为。
从他对整部电影的感触出发，讨论杰克和露丝的悲惨爱情，最后叙述了在特尼斯以及周边小镇引起的讨论风潮。
一经报道，不只是在瑟银王国引发震动。
在整个东大陆地区都造成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邻国法恩。
那里的社会名流们一听特尼斯有了新鲜玩意，全都赶到首都乘坐轨道车，想要去特尼斯一看究竟。
能够引发如此热烈的大讨论，想必绝对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新艺术形式。
只是等他们陆续抵达特尼斯，本想寻找自己的亲朋好友走关系，看看能不能拿到一张门票。
结果却是他们的请朋好友都还等着看呢。
尤其是贵族特供的瑟银大剧院。
现在一张票都快被黄牛炒到两百金币了。
相比于官方一个金币的定价，简直就是在抢劫！
以至于治安处不得不出面解决这种贩票黄牛猖獗的现象。
随着时间流逝，泰坦尼克号的横空出世，不仅惊动了整个东大陆，甚至就连西大陆的人都有所耳闻。
相传那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
看过的人无一不拍手叫好。
而最近这几天，一些嗅到商机的人，多番打听后得知出品方是黑白鸟商会，就主动找上门来，想要购买版权，方便他们拿到个自己的地区去放映。
不过对于版权这一块，沙文抓的很紧。
谈合作可以，想要买断，没门。
一番交涉下来。
放映机如果购买，单价五百金币，租赁需要缴纳五百金币的保证金，每个月的租金是十金币。
而沙文也很强硬的表示了电影票的价格不同地区可以有浮动，但不能漫天要价，一旦被商会发现，不仅会被剥夺播放的权利，而且还将面临巨额罚款。
在法务部的帮助下，沙文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合作条款。
精细到每天放映场数的限制，多少钱可以放映多少场，明码标价。
一系列的法律壁垒，让很多投机者望而却步。
沙文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电影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宣传工具，也是未来的赚钱工具。
就算是合作，也得是有实力和信誉的商会才行。
其他的投机者要么接受条款，要么滚蛋。
反正沙文也不差他们这些钱。
况且主动寻求合作的又不全是他们，还有几家夏洛特比较看好的有实力的资本集团。
具体商谈就由她和专人去负责，定下固有基调后就没有沙文的什么事情了。
不过国内，尤其是瑟银周边的城市，所有的电影播放权，必然会被商会垄断，不给其他竞争者任何机会。
320
深秋的特尼斯夜晚。
冷风吹过街道，路灯中枯叶卷起，打着旋漂向空中。
瑟银大剧院外的街道上，刚刚散场离开的观众，莫不是神情沉痛，亦或满脸泪痕。
“我才不会相信什么老套的歌剧，肯定是你们人类太软弱的原因。”
“安雅，可是我为了这两张票足足花费了五百个金币才从一个老朋友那里买到手，如果不去看。
是不是太浪费了？
你看看从里面出来的观众，肯定非常精彩。”
“不就五百个金币吗？你要是缺的话，我会给你啊！”
青年尴尬一笑，“当然不是这样！安雅，只是大家现在都挤破头也要看那部新上映的歌剧，所以我很好奇...”
“哦，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了你自己，那你一个人看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急忙拉住转身要走的黑暗精灵，青年恳求道，“就这一次！看完以后，我带你去买那条最喜欢的项链！”
安雅转身笑着抱上他的胳膊，“这才是我的塞尔吉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进去吧！”
青年穿着一身特尼斯上流社会最常见的黑色镶金边的呢绒大衣，虽然面带微笑，但内心却在滴血。
那条项链可是价值九百金币！
但为了博取这位美丽黑暗精灵的欢心，咬咬牙也就买了！
从他第一次见到安雅的时候，就被她惊人的美貌所吸引。
即便是人类世界罕见的紫色皮肤，却也让她看上去多了一种神秘的美感。
每看上一眼，塞尔吉奥就觉得心动不已。
两人挽着胳膊走进剧院。
虽然花费了五百个金币，但得到的门票依旧不是最佳的观影场所。
“我们两个就坐在这种角落吗？”
青年急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安雅小姐，就算这两张票都已经很难得了，加起来也就一个多小时，忍耐一下。”
“哼。”
安雅虽然脸上笑着，但心中根本就看不上身边的男性人类。
若不是他足够大方，甚至到现在她都记不住那拗口的名字。
可惜在特尼斯生活，没有朋友和亲人，单调无聊的情况下，只能先找一个工具人作伴，用来丰富日常生活。
况且这个人类在特尼斯还算有些地位，经常会带上她参加一些社交场所，借此她也认识了不少人，扩展一下人脉关系。
爱情？
安雅心中不屑一笑，不过就是人类为了寻找足够强壮的伴侣所繁衍后代寻找的美丽借口，她才不相信这种东西会真的存在。
就仿佛自己心中的那个男性人类。
优秀的外表，强大的实力，还有在人类世界中富可敌国的巨大财富。
所有的条件加起来，简直就是作为伴侣的最佳人选。
她才看不上幽暗王国那些卑贱的同族。
似乎随着战争导致王国的向外开放，见识到更精彩的世界后，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安雅城主，又怎么可能忍受身边的伴侣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剧院内灯光暗去，也渐渐安静下来。
随着一阵白光出现在巨大的银幕上，舒缓的音乐声渐渐响起。
“怎么墙上的画会自己动？”
青年自信一笑。
“刚才我不是告诉你，这是最新研发的新艺术形式，应该是他们把某个剧本还原成真实的事情经历，然后用仪器记录下来。”
“真是神奇。”
原本毫无兴趣的安雅盯着银幕，看见上面陷入回忆的白发老妇说道，“为什么开场会是一个快要死亡的人类？
无趣。”
发着牢骚，她的身边却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
“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么爱挑刺就请离开，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哼！”
她靠在椅子上下巴扬起，本想争辩两句，但想到这里不是蜘蛛城只能作罢。
见众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银幕。
她可不想被这些粗鲁无礼的人评论自己。
但看在五百个金币的份上，还有可怜工具人哀求的目光，女孩压住心中的怒火，没有起身离场。
不过当她看到出现在银幕上阿西娅的面庞，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被众人怒目相视后，急忙用小手捂住嘴吧，侧身在青年耳边低声道，“我认识里面那个女孩。”
“你认识她？！”
青年一愣，目光不可思议。
“真知学院的法师，好像叫什么阿西...具体我想不起来了。”
见到熟人，还是追求沙文的道路上最大的敌人，安雅顿时就来了精神。
她想看看歌剧中到底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过了几分钟。
当她看到沙文穿着一套街头混子的衣服出现在银幕上，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余光见到身边的青年正在全神贯注的观看。
她没有大呼小叫。
早一些知道歌剧里面有沙文演出，她早就应该来观看了。
看到熟悉的面孔，安雅有些痴迷。
强大，俊美，智慧，简直就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异性伴侣。
剧情和音乐逐渐向前推进，她也不可避免的深陷到电影的世界中，跟随两个人品读其中的故事。
虽然是老套的穷小子和贵族小姐的故事，但以这种艺术形式表达在自己的眼中，和舞台剧与小说，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不需要想象，就是两个生活在故事中的活生生的人类！
‘你跳，我也跳。’
当她看到两位主角第一次相遇，并且渐渐熟识之后，心中的嫉妒变得更加强烈。
别人眼中的杰克和露丝，在她眼中依旧是沙文和阿西娅。
右手紧紧捏住把手。
现在她就想冲到墙里面去，给那个女人的脸上狠狠的来一巴掌！
剧情继续推进。
两人的每一次共同经历的快乐，都让她更加嫉妒。
直到船头，主题曲响起。
剧院中女人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两人深情的对视，还有那个惊世一吻。
突然。
木质负手咔嚓一声。
把青年吓了一跳。
但见到安雅在全神贯注的观看电影，也就没有注意到，木质扶手被捏到开裂的细节。
不不不！
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
在这一刻，安雅自从诞生起就已经建立完善的世界观遭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目光所见，内心所感。
对接受过最传统，也最正统的黑暗精灵式教育的她，无疑是震撼心灵与灵魂。
不论什么时候。
眼神的情感流露，胜过千言万语。
别扭，茫然。
除了嫉妒外，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渐渐出现。
那是从未体会过的失落感。
安雅此时的内心没有任何感动，只有无穷无尽的失落感，仿佛突然了解到自己灵魂中的缺失时，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虽然能够直观的从两人的眼神与亲吻中感触到什么。
但她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想了许久，甚至差点出神。
她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不论身世，还是财富与地位，亦或天赋与实力，还是说容貌与身材。
安雅始终认为，阿西娅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沙文对自己的示爱始终都无动于衷。
却偏偏会和那个身份卑贱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都是因为那个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一个阿西娅拥有，她却没有的东西。
甚至因为走神，忽略了期间的一段剧情。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说只要得到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沙文一定就会答应成为自己的伴侣！
而不是让那个身份卑微的女人玷污他的荣誉！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仿佛有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突然出现在她的心中。
就连看着银幕的眼睛都一阵放光。
对于那两个人中间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兴趣，因为安雅觉得，如果是她一定能够可以做到更好。
只是看到最后。
杰克为了让露丝活下去，选择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海洋中。
依旧是那种古怪的失落感。
仿佛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失败者，毫无理由。
竟然会有人为了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定是一个骗局！
一定是一个骗局！
只是剧院中此起彼伏的哭泣声，让她再次茫然起来。
究竟是什么，会让这些凡俗的人类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难道是他们的亲人死在那个故事中了吗？
无法理解。
如果是她，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就算是沙文也不可能！
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自己的生命更加宝贵！
只是却这样想，那种从阿西娅身上得来的挫败感就越发强烈。
以至于没有看完电影，她就蓦然起身离开了剧院。
站在门外呼吸冰冷的空气，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
这是两种文化与理念之间的剧烈矛盾冲突，但安雅并不知道。
幽暗王国的一切都是向提升人口数量看齐。
自杀更是重罪。
如果发生自杀事件，自杀者的家人已经所有亲属都会被列入监管名单五十年。
显然，故事中沙文扮演的角色所追求的事情，完全可以用自杀来形容。
以他的体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开木板上的女人让自己活下来，但他没有这么做。
安雅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出那种选择。
如果...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他们会为了彼此付出生命吗？
塞尔吉奥急忙追出来。
“安雅，电影还没结束，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的心情不好。”
“需要我陪你说说话吗？”
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安雅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有时间再见面吧。”
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留下青年在原地，本想提起那条项链的事情，但安雅刚才冷漠的深情确实有点吓人。
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无处释放。
无奈的看着她离去，青年只能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顺便回味刚才荧幕中精彩的演出和令人感同身受的悲惨爱情。
甚至他都想献出自己的生命换回杰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结尾，令人唏嘘，令人深思。
那就是人类心中对爱情最完美，也是最美好的幻想。
...
乌云遮月。
路灯下，街道忽明忽暗。
安雅一个人走在街上，她一直在思考，那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会让两个人用那样的眼神注视彼此。
在她周边的生活中，除了被奴役，被漠视的雄性精灵，就只有坎达克高层宴会中无比混乱的场景。
麻木与占有欲充斥其中。
来自另一个陌生国度，情感与价值观的双重冲击突然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东大陆格格不入。
该回家了吗？
抬头看着漆黑的远方，年轻的她此时内心一阵茫然。
来到特尼斯大半年时间，她从来没有这种把自己视为异类的感觉。
哭泣的大剧院与她内心的嫉妒和焦躁显得格格不入。
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
她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想法是正确的，哪一种观念又是对的。
不知不觉，驻足在沙文的公寓门前。
本想走过去敲开门，但伸出去的手仿佛是去了勇气。
这种怯懦并不是因为情感或者爱情。
仿佛只要她敲开那扇木门，自己心中所坚信的一切对的事物会瞬间崩塌！
甚至此时她突然自问，为什么就非要让沙文成为自己的伴侣呢？
是因为人类世界的爱情？
还是作为黑暗精灵的占有欲？
为什么莫名其妙，她会被一个异族所吸引？
他的皮肤甚至都不是高贵的紫色。
一番反问，让她越发郁闷。
从小到大，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除了这个人类。
愤恨的咬了咬牙，扣响门扉。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见到沙文后想说什么。
不一会，门被打开。
开门的人是阿西娅。
四目相对。
女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
阿西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让开一条路说道，“进来吧。”
虽然人人都有私心，但她可不觉得这个黑暗精灵能够让沙文那个石头心肠的家伙动心。
她和沙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共同经历了太多事情。
甚至当初她在学院第一次玉沙文见面时，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除了单纯对外表的喜欢外，更多的是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一个有钱的贵族。
原本是想钓凯子，骗一笔钱花。
可惜目睹了索菲事件后，直觉告诉她还是别惹那种心思深沉，成天笑眯眯的家伙。
所以才误打误撞一直发展到现在。
就连阿西娅自己也不会想到，曾经的一句谎言和玩笑，到头来会玩真的。
321
“沙文在吗？”
“他在楼上写剧本呢，有事？”
安雅目光环顾四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
阿西娅神色狐疑。
怎么今天这个黑暗精灵看上去怪怪的？
吃错药了？
女仆端过来一辈热茶放在桌子上，安雅一只手时不时就会拨弄鬓角的发丝。
“那个名字是泰坦尼克号的歌剧，是你们两人主演的？”
“是，你看过了？”
“刚刚才看过。”
没有往常的轻佻和嬉笑，也没有一进门就去楼上找沙文。
女孩看着心事重重的黑暗精灵，心道，难道是因为电影的缘故？
她吃醋了？
...但是怎么看也不是那个样子，反而如同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显得迷茫，并且垂头丧气。
把杯子拿在手里，安雅说道，“我不明白，你们人类所说的爱情究竟是什么？就是电影里你和沙文的样子吗？”
“那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安雅，你不会真的信以为真吧？”
盯着女孩的棕色眼眸，安雅那只拨弄发丝的手更加频繁。
“你在撒谎，阿西娅。”
“你不相信算了。”
蜷坐在沙发上，阿西娅越来越觉得，这个黑暗精灵肯定是瘦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会跑到这里和自己探讨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可惜她并不清楚，黑暗精灵的上流社会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这种对人类来说，天生就具备的共情能力，对黑暗精灵，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女性黑暗精灵而言，是非常罕见的天赋。
冷漠，毫无节制，强大的占有和支配欲才是主流价值观。
一部电影，对人类来说是一次极致的视听享受，一次情感的共鸣。
对安雅而言，却仿佛是在她的内心世界打开了一闪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价值观本身并无对错。
幽暗王国女性黑暗精灵普遍混乱的生活，只是因为情况不同。
无时无刻都有一柄名为‘种族灭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生育后代，贯穿了每一名雌性黑暗精灵的一生。
犹如一个反乌托邦式的奇怪王国。
即便如此，底下的生育率，底下的新生儿成活率与女性比例，漫长的成熟期，还有战争对女性人口的巨大消耗。
依然让幽暗王国的人口处于长时间的负增长。
若是同样的规定强加在人类世界上，不出一百年，绝对会人口爆炸到吃光世界上的最后一颗粮食。
安雅学着阿西亚的样子，也把双腿蜷缩在沙发上。
“我知道为什么沙文会不断拒绝我的理由了，所以想过来找他求证，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就是因为缺少那种她第一次见过的东西。
人类世界中名为‘爱情’，却在黑暗精灵世界绝对不存在的东西。
如果追求利益交换构成的婚姻，她不觉得这种条件对那家伙会有吸引力。
因为沙文的财富已经足够他挥霍十辈子也挥霍不完。
甚至对比之下，作为蜘蛛城的城主，她的资源都已经匹配不上这种交换。
想到这里，不免神色黯然。
这是她出生至今，唯一一次在渴求的欲望中吃瘪。
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得到，就不可能失败。
可惜面对沙文，这个她看上的伴侣。
就算把他绑回去，估计最后倒霉的也是她和幽暗王国。
根本惹不起。
满满的挫败感让她意识到，世界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所有东西唾手可得。
若是阿西娅知道这位黑暗精灵心中在想什么，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种蛮横无理的家伙，竟然会产生挫败感，而不是哭闹，不计后果的强行追求她想要的东西。
安雅虽然被娇生惯养，但她并不愚蠢。
作为代城主，未来的蜘蛛城主人，经历过丧母与战争的洗礼，早就一点一点的接受了现实的残酷。
把水杯放回桌子上，起身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明天早上我还得乘坐轨道车准备返回幽暗王国呢。”
这下，阿西娅更加狐疑了。
都要走了，难道这家伙就不想再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一面？
这位黑暗精灵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要走了吗？我送你。”
...
...
两天后。
贝内代托和沙文并肩站在狮王平原西部的天然深水港。
胖首相手里握着手杖，蔚蓝天空下，迎着海风看向那头漂浮在海上的钢铁巨兽。
“难以置信...”
一只手搭上沙文的肩膀两人离开身后跟随的众多官员，来到海岸边沿。
脚下是汹涌的波涛。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是唯一一个主动提供方案的竞标商会了。”
“总理阁下，如果把这里打造成一个面向西大陆的港口城市，您觉得如何？”
贝内代托转头看沙文一眼，笑道，“沙文法师的长远目光，真是让我钦佩，这种事情是不是你早就已经规划好了？”
沙文笑而不语。
“港口城市...
如果真是这样，把铁路网继续蔓延到旧日洛加境内，恐怕这里将是北方地区通往西大陆的重要港口。
倒是让你建了一个大便宜。”
深吸一口气，腥味浓重的海风进入鼻腔。
“说说吧，你都有什么计划？”
“想要开启新的航线，必然需要克服风暴海域的恶劣天气。
普通木船当然不行，所以这些钢铁巨兽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且他们都是魔力机械驱动，跨洋运输最多四天时间就能抵达正义圣堂领地的东海岸。
不过考虑到那边没有合适的深水港，就算改变航线，依旧要比把活物从北方运输到星之城，然后从星之城运输到西大陆的成本和时间低廉。
如果能够和预期中发展的一样，对王国来说不失为又一大支柱产业。”
“你说的没错，星之城的经济总量占据了法恩王国百分之三十，如果狮王平原和这个深水港能够利用起来，未来的发展前景非常可观。”
两人在沿岸一边散步，一边商谈。
最终敲定了一件事。
如果贝内代托的任期明年可以继续下去。
政府会出资铺设铁路线。
不过运输商会也需要有国家银行的资本注入七成资金，并且完全被闪银商会控股。
具体的经营由黑白鸟和闪银联合运作。
沙文欣然答应。
如果依靠黑白鸟商会的力量想要维持和建造这样一个庞大的港口城市，还有与之配套的大面积基础设施。
包括道路、铁轨、招商引资、城市修建。
估算下来，至少需要二十亿金币的巨额投入。
除了一大半的基础设施都是内阁政府出资外，剩下的经营和需要的船只都需要闪银商会和黑白鸟商会自己解决。
贝内代托舍得下血本，不仅是看中了这里的经济价值，还有战略价值。
本身因为狮王平原毗邻风暴海域，就算拥有深水港，也没有船只能够开出去。
但现在情况变了。
未来如果这里成为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对王国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北方广袤土地上产出的活物如果想运往西大陆，都需要看瑟银的脸色才行。
海风呼啸。
贝内代托抬手按住头顶的帽子，两人回到官员们所在的地方。
几名随行的记者急忙拍摄下此时的画面。
“去沙文的自动工厂。”
一行几十人的考察团浩浩荡荡就向工厂所在地开去。
四驱车里，沙文和贝内代托坐在后排，司机和秘书坐在前排。
“现在保守党的人知道我要推举你成为中立议员，每天都有人给王室写信说你的坏话，哈哈，一群跳梁小丑。”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沙文和瑟银王室的关系非常融洽。
王室怎么可能因为保守党的几封信就开罪这位掌握了王国军火与通讯命脉的商业巨头。
况且先前冒死就出埃弗莉娜和弗朗瓦索后代的事情，让双方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真的有这种事情？”
贝内代托手里拿着烟，冷哼一声，“保守党的纯蠢货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原本叶米利安是下一任首相最有力的竞争者，结果被你弄下去以后，整个保守党到现在还都是一锅粥。
去年推举出来的新党魁干了三个月就被弹劾下去，到现在都没选出来新的继任者。
照这个势头下去，我还担心如果明年我继续当选，说不定会有人认为胜选理由不够具有说服力，被人写信弹劾。”
“竟然会变成这样，这我可没有想到。”
沙文打开车窗，接着说道，“难道伊萨家族和叶米利安的支系倒台，保守党已经拿不出像样的人了吗？”
“你说的轻松，他们的底子被你一个人差点扒得精光，没有五六年别想恢复元气。
最近自由党倒是越发有取代保守党的趋势。”
两人一阵闲聊后，车队稳稳停在工厂门外。
考察团的成员跟随沙文和贝内代托走进工厂。
众人皆是一脸震撼的看着厂房内部的钢铁丛林。
“这就是你给我说过的全自动工厂？”
“不错，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操作这里的任何一台设备。”
“四驱车和轨道车佩剑就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
“是的。”
众人在各个厂房观看一边后，来到两座能源中心内部。
里面流淌的如同实质的魔力，更是让他们惊骇万分。
沙文回头看着以为因为好奇正在用手指戳仪器的官员，开玩笑道，“这里的东西，请各位不要乱碰，如果引发爆炸，这里面存储的能量足够引发一个六阶传奇法术等级的破坏力。
后果非常严重。”
话音落下，还有几名因为好奇想要触碰能源传输线的官员胳膊僵在空中。
贝内代托眉头一皱，“真有那么可怕？”
“这里的能源核心是由十吨魔力水晶浓缩而成，按照能量爆发公式推算下来，相差无几。”
参观完工厂，又带他们参观一边高炉、熔炉、水泥窑三位一体，螺旋通往地下的钢铁生产工作站。
随后车队离开，去往狮王城。
既然决定投资，那么必然需要向当地的政府官员详细了解一下这里的地貌和人口结构，经济状态。
虽然秘书早就做好资料放在他的抽屉里。
但百闻不如一见。
再多的材料加起来，也不如他实地勘察一遍。
狮王城，或者说现在应该叫狮王市更加合适。
市政府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仪式，等待来自特尼斯的考察团光临。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贝内代托也在其中。
等众人到了地方后，罗兰市长带着政府官员急忙过来迎接。
“诸位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准备好午宴静候各位到来。”
不过当他看到从中间那辆四驱车上走下来的人时，表情愣住了，急忙小跑过去，微微低头说道，“总理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
沙文法师？！你也在？”
“总理阁下想要亲眼目睹我的新船厂和铁达尼号，所以就过来了。”
“你就是狮王城的新任市长？我好想见过你。”
罗兰急忙陪笑道，“我的爷爷原本是财政部长。”
“哦，你说起他我就想起来了，这几年狮王城在你的管理吓发展的还不错吧？”
“是不错！就是...呃...经济上可能有点困难，不过都已经被我们克服了。”
众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去。
等坐到宴会的桌子边上。
听闻内阁政府，闪银商会联合黑白鸟商会要投资狮王平原，修建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这条消息后。
压值不值内心的震惊，罗兰蓦然起身。
“两位刚才说什么？！特尼斯准备投资改建狮王平原？！”
“呵呵，罗兰市长不要这么激动，先坐下来。”
贝内代托一只手拿着烟，斜靠在扶手上说道，“这些都还只是我和沙文法师在深水港处的想法，到了内阁还需要走很多流程。
议会审批也需要一段时间。”
话虽如此，但这种事情内阁怎么可能不通过。
最后必然会成为钱多钱少的问题。
但不论怎么样，未来十年，狮王城一定会是瑟银王国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一直都想往上爬的罗兰瞬间就嗅到了其中权力和金钱的味道。
想到抽屉里已经写好的辞职信。
原本他计划今年一过就辞职不干，回到特尼斯后，让他的爷爷再谋求一份更好地政府职位。
但现在听到这种计划。
什么狗屁辞职信！
赖，他也要赖在这里！
不行！
今天晚上他就要给爷爷写信，让他把明年年末才能批下来的调任书无期限推后！
到手机会，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322
急忙坐下，罗兰急切道，“沙文法师，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协助二位处理好狮王城和周边地区居民的迁移和安置问题。
有任何需要，作为狮王城的市长，我都义不容辞。”
贝内代托冷着一张脸，说道，“这件事现在谈还为时尚早，罗兰市长不要着急，等具体的政策和法律完善后再说。
不过你在这里经营了两年时间，如果修建铁路需要占据农田，恐怕还需要你出面协调。”
“一定！一定！”
简单吃过晚餐。
贝内代托跟着罗兰去市政厅看了看工作的环境和关于城中经济和居民的统计状况。
傍晚的时候去街道上视察一圈。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启程赶往特尼斯。
如今四驱车已经开始在王国首都的政府重要职能部门中装备。
相关的法律条文也已经拟定完成。
与之配套的道路修建也在路上。
而且商会还拿到了一笔三千辆四驱车的订单，除了武装卫戍军团作为试点项目，其余的两千辆全部分别配送给了各个驻外军团。
适用时间是两个月，如果反响足够好，后续还会追加订单。
同时自行车也开始在民间普及。
这种价格低廉，并且比马匹更加安全的交通工具，为特尼斯和周边城镇居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方便。
以此为卖点，商会也在逐步向其他各个城市销售，一步一步占领全国的市场。
如今沙文的个人财富堆积在系统背包中，已经达到了一百四万十万金币，还有许多零头。
而且今年的分红还没有下来。
商会总的固定资产已经翻倍到两千二百万金币，市场估值四千万。
在夏洛特的运营下，直销分部遍布全国。
梅森作为两人的老友，再加上能力出众，如今已经是以特尼斯为中心，周边六座城市的区域总负责人。
去年买下城东的一所小庄园，娶了老婆，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夜晚。
沙文开始思考下一部电影的事情。
既然第一部泰坦尼克号大卖，下一步也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好电影。
却又觉得都差了一点。
思来想去，如果继续上映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电影，譬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者傲慢与偏见之类。
作为一个新兴产物，可能会给观众心中留下对电影的狭隘认知。
鉴于阿拉亚世界的主流审美还没能赶得上时代的进步，所以商业类动作片直接滤掉。
他更想找到一种剧情片。
最后，把目标定在阿甘正传和追龙。
前者的灵感来源于梅森，稍加改变就足以把他套在阿甘的身上，而且其中还可以隐藏对瑟银王国的一种正面的宣传作用。
后者则是想到了夏洛特，还有她所崇拜的翡翠夫人。
那位家喻户晓的传奇女人。
仔细斟酌一会，现在阿拉亚的世界格局越发稳固。
几场战争下来，瑟银王国在世界第一强国的位置上越坐越稳，况且其中的正直暗喻非常非常隐晦，除了嗅觉敏感的政客，普通人不可能看出来。
因为阿甘正传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先天残疾的孩子，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奔跑，最终获得幸福的故事。
当时那部电影他看过很多次。
虽然不失为一个好故事，但导演在其中一些剧情中，讽刺与他的思想相向而行的人物形象时，夸大的表现手法，令人非常不适。
瑕不掩瑜。
这种如果不深究可以忽略的暗示，完全是一部非常正能量，激励人们人爱生活，努力向上的好电影。
大面积公映也有可能。
至于后者...
沙文想了许久，如果现在就着急拍摄一部人物传记，也是历史书页中，典型的反面传奇人物，难免有些不妥。
不过今后要是有时间倒是可以拿出来拍摄一部小成本电影，尝试一下市场对名人传记的反响如何。
既然决定。
于是开始回忆曾经看过的故事，奋笔疾书。
...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眨眼间便已进就要进入冬天。
泰坦尼克号的上映，不仅在瑟银王国内掀起了巨大的讨论热潮。
更是发行到西大陆，在那种文化习俗完全不同的世界受到了一致好评。
各大报社时不时就会推出一篇关于讨论泰坦尼克号剧情，与电影这门新星艺术的特约评论专栏。
一个多月过去，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阿甘正传的电影剧本沙文写了一大半，距离完工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
他和阿西亚的订婚仪式也越来越近。
这一天。
蓝宝石庄园。
窗外天空飘起小雪。
温暖的壁炉发出微弱火光。
工匠们正在忙碌返修里面的装饰和建筑。
马尔福管家全程在一旁指挥。
夏洛特双手五指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停在走廊中庭按照沙文模样树立起来的等身雕像，微笑道，“今后我们的后裔都将以你的名字作为姓氏，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创造出来的。”
沙文谦虚道，“但也有你的功劳，不是吗？”
夏洛特叹了口气，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改口说道，“你都已经快要结婚了，到现在我还没有遇上合适的人。”
“乔凡尼呢？”
“你说殿下？呵呵，他就算了吧，虽然足够英俊，心地善良，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进去看吧，为了未来的婚礼，我可是把这座刚刚修建一年多的庄园又重新返修了一遍。
将来就是我们的家了。”
作为家族的一份子，沙文自然不可能和阿西娅单独居住在外面。
因为在不久得未来，蓝宝石庄园将是沙文家族的代名词。
对于住在什么地方，沙文没有太高的要求。
况且蓝宝石庄园占地十七万平方米，规模也就比瑟银王庭小一些。
除了一大帮仆人，若大的住所，就算加上阿西娅，也只有三个人。
而且庄园后方有一大片绿茵跑马场，足够称得上豪华。
这样一套庄园可是花费了足足二十七万金币的修建费。
每年维护就需要花费五千金币以上。
算上这里，现在沙文一共有三处房产。
迷迭香庄园和第三大道的那间豪华公寓。
按照计划，订婚仪式结束后，明年初夏他和阿西娅就会正式举行婚礼。
或许应该考虑在星之城购买一套度假用的山庄。
婚礼结束自然需要蜜月旅行。
到时候或许用的上。
“夏洛特，过段时间你派人去星之城帮我挑选一个靠海的山庄或者大房子，花费从我的个人资产里面扣除，做出来预算后告诉我就行。”
“你是想旅行的时候居住吗？”
“嗯...就算偶尔散心，去星之城的海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边的风景很不错，有时间休假你也可以过去看看。”
“我会马上派人去办，你放心吧。”
两人一路走到庄园后面的跑马场。
因为已经入冬，绿茵场现在满眼都是枯黄，几名仆人正在清理碎石小路上的落叶。
见到两人纷纷低头问好。
“邀请的人员名单我也是按照你的意愿，只邀请了阿西娅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夏洛特笑道，“没想到她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性格倒是非常腼腆呢。
唔...好像就不喜欢参加宴会这件事情上，你们有很多共同之处。
不过我可得警告你一句，距离订婚仪式只剩下一周时间了，你可不能再无缘无故的玩失踪。”
沙文挑一下眉毛，不置可否。
回归的一年，生活突然回归平静，沙文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用再管济世会的闲事。
没有炼狱教派四处搞事。
也没有各式各样的战争。
就连一向喜欢找他麻烦的默文，也已经很多天都没给他指派过任务了。
突然之间，沙文有了一种失业的感觉。
好像除了写剧本外，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但本着悠闲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
与此同时。
阿西娅的身边围着三四个裁缝，手中拿上卷尺在她身上一阵测量。
“卡琳妈妈，真的要这么麻烦吗？沙文都说了只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订婚仪式，邀请的客人不会超过二十人。
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对外宣扬。
...我一直觉得我刚才的衣服挺好的。”
“这是你的人生大事，难道你就像穿上那套脏兮兮的黑衣服，出现在蓝宝石庄园吗？”
“反正沙文又不在乎...”
女孩的小声呢喃让卡琳的眉毛高高扬起。
“我都开始怀疑沙文看上你什么地方？难道连最起码的尊重，你都不愿意坚持吗？
我...”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请卡琳女士不要再把相同的话题重复一遍又一遍，我不是聋子。”
“你知道就好。”
虽然卡琳一向不看好阿西娅嫁给沙文后生活，但是青岛了这一步，也由不得她了。
虽然作为法师，她们也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权阶级。
但相较于沙文麾下的豪门，只能算是普通人家。
相同的故事以她的年纪，见识过太多悲剧。
不论是因为爱情还是追逐名利，灰姑娘嫁给王子的故事，结局多半都不会完美。
甚至事到如今，她依然不清楚沙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
性格如何。
是否善良，能不能肩负起责任。
尤其是资料中，他曾经在金花城劣迹斑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就算现在性格转变，还是让她担心未来的日子。
再好的承诺也无法承受住时间的考验，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经验。
“还没好吗？”
被人当成布偶，在原地摆弄十几分钟后，阿西娅有点不耐烦了。
一名裁缝抬头笑道，“我给许多要出嫁的女孩定制过衣服，但像你这么着急的还是第一个。
你不想让他看到你最好的一面吗？”
“哼...我们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呢...”
裁缝瘪一下嘴，手里拿着铅笔盒尺子不置可否道，“这可说不好，如果你未来的丈夫有钱有势...
呃...我的意思是说。”
顺口就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其余三名裁缝看了她一眼，相视一笑都没有接话。
“哼！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惜你们不了解他。
况且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刚入学的新人呢。”
裁缝们当然知道阿西娅要出嫁的对象是就是那位，黑白鸟商会的另一位幕后老板，特尼斯赫赫有名的沙文勋爵。
具体他的手中有多少钱，裁缝们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让他们挥霍几十辈子都不可能败光黑白鸟商会的家产。
况且最近出现的新玩意，也让黑白鸟赚了一大笔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西娅小姐，只是单纯的想到了这件事，就随口一说。”
几名裁缝测量好需要的数据。
临走前说道，“三天内我们就会把衣服送过来。”
等他们走后。
卡琳拉上阿西亚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真的决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为什么你们对待这件事都如此的消极啊？！
我知道了卡琳妈妈在担心沙文会始乱终弃，可是...可是，你们真的了解过他吗？！
我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这种事情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好吧！好吧！”
卡琳顺势把她抱在怀中，微笑道，“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阿西娅。
沙文是一个好孩子，他和我谈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点。
但作为母亲，我又不能不担心糟糕的事情可能会在未来发生。”
对卡琳来说，至少沙文能把重伤濒死的布兰东不辞劳苦从艾勒斯背回来，因为埃弗莉娜的事情差点死在金花城。
还有那些莫须有的花边新闻。
可以得到结论，他不是一个遇到事情只知道逃避的软蛋。
也不是见到女人就腿软的混球。
某种意义上，比起那位同样是虚无系法师的烂人，还有他的老师，这个孩子优秀的太多。
有责任心，正直，而且非常爱惜羽毛。
那天晚上他把阿西娅原封不动送回来，卡琳可不认为是他惧怕自己的警告，或是单纯的有毛病。
可能只是他还没有想好。
唯一担心的就是阿西娅曾经聊到沙文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偶尔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323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特尼斯也迎来进入冬季的第一场大雪。
街上行人穿着大衣，沿街的店铺全都点燃火炉，门窗紧闭。
一辆镶着金边的白色马车缓缓驶出城外，停在蓝宝石庄园的门口。
“夏洛特和沙文大人已经恭候两位多时了。”
管家马尔福穿着一身呢绒棕色风衣，高衣领，双排扣，熨得笔直。
阿西娅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前天早上才做好的黑色大衣非常崭新，修身的设计即便是在冬天，依然非常适合女士的体型，不会因为厚重而显得臃肿。
卡琳穿着一套同样价值不菲的大衣，也从马车中下来。
“沙文他不出来迎接吗？”
马尔福看了一眼四周，走过来小声说道，“首相大人刚刚才来，沙文老爷正在里面招待，所以就让我在这里等候两位。”
“首相？贝内代托？”
“是的，夫人。”
对于政治，这位女法师没有丝毫的感觉。
但毕竟那位是现在瑟银实际掌权的人，如此尊贵的客人光临，沙文一时间抽不开身还算合理。
不过什么时候沙文和王国的政客联系都如此亲密了？
阿西娅一双手放在身前，显得非常紧张不安。
“沙文呢？”
卡琳回头说道，“他在里面招待客人，我们进去吧。”
马尔福带着两人一路穿过庄园前面的大花园，走进大厅。
此时好几位她熟识的人正在里面交谈。
“阿西娅小姐！你终于来了！”
脱下大衣被管家拿走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女孩腼腆的笑道，“乔凡尼......殿下，中午好。”
如此正式的称呼差点让乔凡尼有些认不出她来。
“殿下？哈哈，不用这么正式，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叫我乔凡尼就可以了。”
随后，他对卡琳说道，“卡琳法师，中午好。”
女法师微微点头。
“沙文不在这里吗？”
“他和贝内代托阁下去二楼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一会就下来。”
夏洛特此时走过来，笑着给阿西娅一个拥抱，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你今天真漂亮。”
从来都不擅长社交，或者说，根本没有这方面经历的女孩，笑脸因为局促不安有些发红。
想到前几天卡琳妈妈交给她的一些基本礼节，急忙说道，“谢...谢谢。”
夏洛特却笑道，“别紧张，今天到场的都是你和沙文的朋友。”
“哦...哦！”
一向吊儿郎当，喜欢满嘴胡言乱语，勾搭戏弄特尼斯上流社会公子哥的女孩此时就像刚刚走进陌生环境的腼腆小姑娘。
不论站在哪里都觉得自己和这间装饰极其讲究，奢华异常的房子格格不入。
干净整洁的红色羊绒地毯。
雕花的大理石壁炉。
还有墙上全部都是名家之作的挂画。
基隆手里端着一杯果酒，走过来面无表情道，“恭喜。”
“谢谢。”
这时，一名顶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急忙走进大厅，目光停留在夏洛特身上，笑道，“临走的时候被一些事情耽误了，我没有迟到吧？”
夏洛特走过去拉着克莱斯特的胳膊走到卡琳面前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黑白鸟商会股东，也是我的幕僚，克莱斯特先生。
这位是阿西娅小姐的母亲，卡琳法师。”
“你好。”
“你好。”
两人互相认识一下后，卡琳看着加起来总共只有六个人的房间说道，“就只有这些人吗？”
“阿西娅倒是没有给我需要邀请的人员名单，是我疏忽了吗？”
“没有没有！这些人都已经...很多了。”
“现在就等默文院长过来，人就到齐了。”
说到这里，夏洛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笑道，“大家都别站在这里，坐吧。”
说罢，她和卡琳就做到一旁的沙发上。
似乎有许多话要聊。
乔凡尼小声对阿西娅说道，“我们去那边坐吧，克莱斯特先生，你也一起来吧。”
正在脱大衣的胖商人急忙应声。
众人就走到摆放食物的长餐桌边上开始闲聊起来。
阿西娅紧张的心情也渐渐舒缓下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沙文和贝内代托两人从二楼下来。
一见面，女孩就飞奔过去扑到沙文怀中。
热切地拥抱后，贝内代托笑道，“哈哈，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站在门外的是默文和布兰东两人。
许久未见，这位五阶打发似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穿着臃肿的大衣，脖子上的围巾遮着半张脸。
咳嗽几声，两人走进房子。
沙文和阿西娅急忙走过去。
“老师，我不是说过，天气太冷，您就不用来了吗？”
老法师摘掉围巾声音虚弱道，“哼，就算我躺在病床上也依然是一位大法师，难道你觉得这点寒冷就能阻止我外出吗？
嗯？”
只是一年不见，此时的默文头发已经完全苍白。
上下打量阿西娅，笑道，“我可差点认不出你了，小捣蛋鬼。”
贝内代托也急忙走过来打招呼道，“默文大法师，您重病在身，这种天气外出...”
老法师咳嗽几声，闭眼伸出一只手说道，“这还要不了我的命，总理阁下放心吧。”
随后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接着说道，“是我迟到了吗？”
“你来的正好，默文大法师。”
“那就好，我还以为因为这几件该死的衣服迟到了呢。”
沙文和布兰东一左一右搀扶他坐在沙发上。
这位长相越发阴霾的学长，微笑道，“恭喜你们二位。”
“谢谢。”
夏洛特此时走过来，双手放在身前说道，“虽然说是订婚仪式，不过各位都是老朋友了，或者关系亲密。
所以我和沙文这次也就没有准备特别大的宴会，只是想请诸位见证他和阿西娅两人的约定。
当然，午餐我请来了拉齐姆大厨全程制作，想必一定是一场非常丰盛并且美味的盛宴。”
“夏洛特小姐竟然能够请来拉齐姆主厨？呵呵，那待会我可得好好吃一顿了。”
贝内代托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打趣道。
众人相视一笑。
又在大厅中闲聊一会。
马尔福走进来在夏洛特耳边低语几句后，女孩笑道，“我们过去吧，宴会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走廊中。
默文和卡琳走在最后。
老法师看着前边年轻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老了，卡琳。”
“不然呢？”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这一点阿西娅肯定是和你学的，对不对？”
卡琳看了他一眼，说道，“就是没想到，阿西娅也会有嫁出去的一天，而且还是你的学生，范辛格派系的未来。
她成天那副样子，我还以为将来没人要呢。”
“嗯...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有相同的感觉。
至少到现在，沙文从来都没和我谈起过，他和阿西娅究竟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现在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女法师冷哼一声，似乎对院长大人的冷笑话很不满。
“布兰东现在对学院的管理和把控怎么样了？我可不想再遇到相同的事情。”
“现在有沙文顶在前面，反倒没人去打他的注意，不过要想等布兰东完全掌控学院，估计还需要四五年时间。
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学院院长继承人的事情，我们还是得处理到一丝不苟，我听说那些人早都想把手伸到真知学院来了。
如果你死的太早，失去庇护后，我担心沙文和布兰东会承受不住他们的压力。”
“唉...我也只能争取多活两年，希望能够看到他们中有人能够死一个晋升到五阶。
只要能在基石庭院拿到议员的位置，那些贪婪的家伙总不能和庭院对着干吧？”
“你清楚就好。”
基隆此时默默地走在乔凡尼身边，时不时搭上一句话。
“按照时间来算，如果你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恐怕王室会为你挑选合适的妻子吧。”
乔凡尼一脸无所谓道，“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基隆，虽然想和瑟银联姻的大家族很多，但我的父母都很看好我追求夏洛特这件事情。
不知道去年他和暴怒君王谈了什么。
反正会偶尔督促我，让我早点把夏洛特追到手，原本我还以为因为她炼狱魔女的关系，我的母亲会阻止我这么做呢。
现在好了，两全其美。”
“可惜夏洛特不喜欢你。”
乔凡尼的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想不到他的这位不善言辞的朋友也会说这种故意恶心人的俏皮话。
他还以为基隆一直都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哼，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爱上我的。
我可不觉得，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配得上她。”
如果基隆能够做出表情，此时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他只能面无表情道，“自恋的家伙。”
“这叫自信，我的朋友。”
...
按照沙文的原本意愿，订婚仪式要做有盛大。
并且还要让各大报社放出他和阿西娅订婚的消息。
不过表面拜金的阿西娅全都给一口拒绝了。
用原话来说，她受不了那种被几十万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所以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一退再退。
订婚仪式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邀请上好友亲朋中午共聚一餐，然后结束。
阿西娅搂着他的胳膊走在身边，看着窗外说道，“现在我真的和做梦一样，沙文。”
“为什么要这样说？”
女孩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抓住窗外的光明。
突然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以为我是杀手，可惜，转眼两年多过去，那位杀手都要成为你的妻子了。”
说到这里，女孩转过头接着说道，“你现在不是还在创作心得剧本吗？有什么角色是我可以饰演的吗？”
看样子，似乎当过一次主主角后，她有点上瘾了。
或许是因为船头那一吻，让她对美好的短暂时光充满期待。
沙文笑道，“下部剧没有你的戏，而且主角我还得重新招人才行，嗯...一位先天智力缺陷的少年通过努力最终找到幸福的故事。”
“不是爱情剧？”
“不是。”
“哼...无趣。”
即便一直都在佯装是一位有教养，说话得体的腼腆女孩。
但还是不免暴露出本性。
沉默一会才说道，“所以...午餐结束后我们该干什么？回去工作？还是外出旅行？
总不能让我继续陪你待在特尼斯，哪都不去吧？”
“哦？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嗯...一个充满浪漫气息，温暖，宛如人间天堂的美丽小岛，你觉得怎么样？”
“是吗？那我觉得拉戈要塞还是更适合你，不如就坐在城墙边上吹冷风，啧，你的最爱。”
“你！”
女孩松开沙文的手臂，有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
本想说些什么，但回头一看，走在他们身后的人全都看着自己。
急忙尴尬一下，捂了一下嘴，再次搂住沙文的胳膊，小声，恶狠狠的说道，“这该死的混蛋，你就不能说一点甜言蜜语骗骗我吗？”
走在他们身后距离最近的贝内代托、夏洛特和克莱斯特面面相觑。
虽然女孩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如此尴尬的一幕，一时间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贝内代托干咳一声说道，“刚才我们说到什么地方了...”
默文则走在后面偷笑。
“阿西娅现在的样子一定你教给她的，我就觉得进门后一直觉得她很古怪。”
卡琳一脸冷漠的把手放在身前，声调没有变化。
“这是女人应该拥有的矜持，院长大人。”
“好吧，当我刚才没说。”
乔凡尼三人走在中间，布兰东忍俊不禁道，“我认识阿西娅很长时间了，刚才才应该是她原本的性格。”
“附议。”
乔凡尼看着他和基隆，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小声说道，“我们在别人身后这样议论一位女士......不太好吧。”
竖着耳朵听到身后几人的对话，阿西娅小脸一红。
她从来都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朋友和亲人。
来之前她可是陪着胸脯，向卡琳保证会维持住自己淑女的形象，可惜被沙文三言两语就给撕破了伪装。
虽然谈不上丢人，但还是觉得难为情。
毕竟就算再怎么说，她依旧是一位女孩。
口嫌体正直。
再怎么满嘴的不在乎，还是很介意身边朋友对她的看法。
用手肘戳一下沙文的肋骨，“都怪你...”
324
一次简短的订婚仪式匆匆结束。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新年，沙文和阿西娅决定等新年过后来一趟婚前旅行。
...
两天后。
真知学院。
布兰东和往常一样，坐在院长办公室中行事默文赋予他代理院长的职责。
“明年的财政预算我已经做好了。”
伸手接过财务部的年终保镖和对未来一年的预算，翻看一会眉头一皱。
“不是说明年要给学院的所有法师提升年薪吗？怎么还是这么点？”
负责财政的是一名秃顶，带着圆眼镜的干瘦男人。
微微低头神色麻木，不咸不淡道，“这件事基石庭院方面年中就有定论，默文大法师没有告诉代理院长您吗？
因为一系列战争的额外开支，明年法师们的年薪能够维持住今年的水平已经非常不错了。”
“哦？”
布兰东的脸色阴霾。
“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种事告诉我？”
“我还以为默文院长已经把工作交接给布兰东法师了，所以就没有想到要通知你。”
“你出去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干瘦男人低头后转身离去。
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阴沉的天空下怒风呼啸，窗户外一阵哭嚎。
凯恩手里捧着一摞论文敲开门走进来放在办公桌上，怯生生的说道，”老师，这是今天早上三年级的学长刚刚递交上来的毕业论文。
卡侬先生请假有事，所以就让我帮他带过来了。”
“放在桌子上吧。”
低头批改还未处理完的文件，不等少年想要悄悄离开，布兰东冷着声音说道，“基础解剖理论和人体组织结构学你学的怎么样了？”
被问道学习上的事情，少年身子一僵。
急忙转身笑道，“当...当然，我有在努力的学习！只是里面的知识太琐碎了，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记住。”
“现在距离期末还有一周时间，一周后我再考你，去吧。”
“哦。”
一听到要接受考核，少年顿时就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转身走到门口。
不等他拉开门出去。
布兰东接着说道，“你去蓝宝石庄园，让沙文来这里一趟，有一些事情需要他的帮助。”
少年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布兰东拿起桌子上的报告，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自从菲利韦托沉睡，默文老师重病虚弱，那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无视红线暗中操纵正府，进行大宗的奴隶贩卖，暗中扶持济世会，甚至和炼狱教派之间的关系都不清不楚。
一方面大肆扩张势力，疯狂敛财。
一方面还在秘密进行大量的非法人体实验。
这些都是战斗组法师传回来的机密情报。
曾经一手缔造出阿拉亚世界规则的组织，现在一大半都已经摇摇欲坠。
不仅是范辛格派系，法师内部还有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新月派系、三色派系。
更不提荆棘花训练营。
现在已经完全被权利集团把控，曾经拥有悠久历史的传承都已经消融殆尽。
人类四大组织中，现在只有正义圣堂依旧如故，刺客联盟和基石庭院已经被他们把持大半。
布兰东不知道他们在秘密筹划什么。
也不知道疯狂的掠夺权力和金钱，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有什么好处。
但随着菲利韦托，这位象征新时代的最后一座灯塔渐渐熄灭，旧时代的黑暗便迅速涌了上来。
如此巨大的利益集团，想要靠真知学院和他们抗衡是一场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他想联合一些可以联合的力量，组成共同战线，对抗那些意图复辟曾经黑暗时代的势力。
如果真被他们完全掌控四大组织。
恐怕不仅是东大陆，就连西大陆一样要遭殃。
对绝对权力的贪婪，足以让那些人干出毁灭性的事情来。
值得庆幸的是，瑟银王室因为有梦境森林的关系，那些人还不敢轻易把手伸进去。
那群隐居世外的尖耳朵可没有那么好招惹。
传说实力已经达到七阶的梦境森林之主，无限。
让他们非常忌惮。
对知情者而言，北方旧帝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因为济世会的原因。
但布兰东却很清楚，济世会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一个工具而已。
杀死一个杜赞，还会有数不清的继任者。
所以他想让沙文帮忙去联系其他拥有悠久历史的古老职业者派系的继承人，以此商讨该如何扭转现在的局势。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
终其原因还是因为人才凋零。
默文的同辈，因为各种战争和势力倾轧，早已死了大半。
到了他们年轻人的手里，就更不济了。
算下来，只有实力接近四阶的沙文是目前他们中最强大的一个。
不过正是因为他的实力提升速度夸张到超过人类的认知，以至于那些人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一个办法弄死他。
若不是菲利韦托大师还有一口气，默文院长还没死。
沙文的好日子恐怕早就到头了。
不管他是何等千年一遇的天才法师，面对绝对的利益，威胁到利益集团的蛋糕，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结局。
...
等到天色完全亮起来。
办公室中一道蓝色幽芒闪过，沙文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找我？”
“先坐下吧，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沙文坐下。
随后布兰东把目前的状况详细叙述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只要我们不反抗，他们也不会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除掉我们，但如果继续让事态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基石庭院、荆棘花训练营还有刺客联盟都要被他们掌控。
到时候再想对付他们，可就晚了。”
事情的大致情况沙文知道了。
恶劣的事态还算在他的预料中。
时代的变革就是如此。
开拓者有之，守旧者亦有之。
两者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和思想，某种意义上来讲，并无绝对的对错。
以范辛格派系等一系列定制下新世界规则的强大职业者举例，他们试图打造一个以和平为基础，完全依靠生生产力和强大的世界经济，用来稳固阿拉亚世界在炼狱和深渊夹缝中的生存策略。
守旧的派系则更加主张实力至上原则。
他们主张标准的高耸金字塔式世界结构，集中大量资源供给给职业者中的天才和强大势力。
依靠绝对的统治和资源堆积，维持阿拉亚世界的生存。
最终目的上，二者没有区别。
不过前者的思想可以被绝大多数人接受，而后者却只是用于一个极小的职业者圈子。
至少沙文对守旧派主张的恐怖统治很不看好。
历史的教训早就告诉他，这种事情行不通。
或许是因为固执和钻牛角尖，那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和统治者的权力。
故意忽略了强大生产力所带来的进步，还有对职业者的巨大帮助。
富足的粮食可以养活更多的世界人口，以此作为基础，可以筛选出更多优秀的天才，而且不只是职业者一种。
一旦踏入工业社会。
一切事物都会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发展。
就算面对深渊和炼狱的入侵，普通士兵也可以依靠武器装备的优势，抵御绝大多数，现在令他们望而生畏的低阶生物。
虽然两个派系的最终目的相同，但其中的内核却完全没有共同点。
一个以阿拉亚世界为主体，布局未来的发展。
一个只以统治集团的利益为主体，在谋求个人利益的同时，达到让阿拉亚生存的目的。
前者虽然称不上绝对的伟光正，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一定是最具前瞻性的发展战略。
遏制内部战争，整合资源。
大力发展世界经济。
和沙文的想法可以说不谋而合。
靠在沙发上，沙文沉思许久才说道，“你的提议是很不错，但就算我找来其他人和组织又有什么作用？
顶级战力的严重缺失，就算我们手里掌握再多的资源和财富，面对他们都显得太过于苍白。”
布兰东十指交叉，身子向后放在额头上，似乎是想伸展一下身体，顺便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缓过一口气。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破坏老师他们的努力多年的成果？
还是说忍到我们中有人成为五阶大法师，或者六阶传奇？”
沙文笑道，“你觉得我们和炼狱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会怎么样？”
布兰东把手放下来，沙文的话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反应。
思考一会说道，“你是想借助夏洛特炼狱魔女的身份？”
“是办法的一种。”
“但你该怎么保证，炼狱不会借助我们的利用，在阿拉亚世界不断生根发芽？”
“这我不能保证，但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有绝对的把握，布兰东学长，如果不尝试，我们现在面对那群人，只会像一颗鸡蛋碰在石头上。”
布兰东眼睛微眯，“所以...你已经所计划了？”
“计划谈不上，就是一些个人的想法，还有去神灵遗迹后的见闻，让我对这件事有了不同的看法。”
“神灵遗迹？”
听到沙文提起那个地方，布兰东顿时来兴趣。
难得的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说道，“消失了一年时间，我就觉得你可不能什么东西也没得到就回来了。
方便的话，说给我听听。”
整理一下思路，沙文取出一罐奶昔说道，“要来一些吗？味道不错。”
布兰东笑着摇摇头。
起身拿过去一罐，打趣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似乎都无法在你的身上看出压力，既然你说味道不错，那我也尝一点。”
说到这里，他耸一下肩膀调侃道，“尽管我不怎么喜欢甜食。”
一边吃，沙文说道，“关于阿拉亚世界的真实，你应该听老师说过，不过我的见闻恐怕比这些还要恐怖。”
简单的说了一些能说的，把不能说的省略掉。
吃完最后一口黄桃奶昔。
沙文随手拔罐子丢就垃圾桶笑道，“炼狱的生物和深渊不一样，他们拥有智慧，而拥有智慧，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不一定非要兵戎相见。
况且除了虐杀天使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外，伊塔梅尔和亚托克斯我都见过，脱离掌控后，他们似乎正在重拾原本的意志和灵魂。
虽然这还是我的猜测，但值得尝试。
况且就算我们引狼入室，到时候要头疼的也不是我们，反正事情发展都这种地步，大不了拉上他们一起自爆。”
沙文的一通说辞被布兰东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我没听错吧？你是说，我们拉上他们一起死？”
“嗯...我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那么照你的意思，联合的事情有一定的成功率，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合乎我们与炼狱只见共同利益的地方，对吗？”
“不错。
且不提已经许久不在阿拉亚世界活动的永夜回廊，发生在去年的炼狱入侵到头来更像是一次表演，亚托克斯亲自降临我们这边，还能悠闲的去特尼斯闲逛，啧啧，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两人正在谈论的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沙文没有见过的陌生女法师。
看样子年纪不超过二十岁，风扑尘尘。
“默文院长呢？”
“老师去基石庭院养伤了，现在我是代理院长，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沟通。”
“你？”
女孩打量一眼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布兰东，“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死灵学派的布兰东。
不管现在学院里面谁管事，我的人现在全都被扣押在法恩王国，你快想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
沙文和布兰东面面相觑。
“扣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外出镇压活跃在灰色森林的魔兽时，救了一个人，看样子他正在被某些人追杀，等我们回到法恩王国境内的时候，就遇上了基石庭院的执行法师。
他们说我们故意伤害平民还是什么理由，反正就是把我们扣在那里，还把那个受伤人的带走了。
我是偷偷一个人溜回来的。”
325
了解具体情况后。
布兰东说道，“看来这件事需要麻烦沙文你了，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回来吧。”
“你们救的人是不是拥有元素血脉？”
“好像不是。”
不是吗？
沙文沉默一会说道，“你的队友关在什么地方，准备一下我们就出发吧。”
...
正午时分。
法恩王国首都塔兰山城。
不同瑟银扁平化的王宫设计，法恩的王国修建在塔兰山上，层层不断向上堆叠，瑰丽宏伟。
占星台从顶端向北延伸出一个巨大的平台。
一颗苍老古树就生长在悬崖上。
城中虽然繁华，但狭窄，并且不断向上蔓延的街道完全和瑟银是两种风格。
“既然被执行法师扣押，你确定他们现在还在塔兰山城？”
女法师围着一条灰色围巾，棕色紧身皮衣，似乎是很多天都没有洗过澡，站在她的身边能够嗅到头油的味道。
“我是乘坐轨道车回到特尼斯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不可能离开。”
“带路吧。”
沿着街道一路往上走，穿过繁忙的居民区，两人终于来到了上城区。
眼前的地势瞬间就开阔起来。
停在一处极具古代艺术风格的白石大房子前，女孩说道，“我们到了，他们就被关在里面。”
如果沙文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是上千年前，活跃在法恩王国宗教遗留下的祭司场所。
虽然已经废弃，但作为历史遗迹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上城区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沙文两人站在房子前不时就引来一队巡逻士兵的盘问。
“你们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我的队友的，就是昨天晚上被关在里面的那些法师，他们还在吗？”
“法师？”
士兵们面面相觑，“你们是说被基石庭院执行法师带走的那些人？他们好像今天早上被转移城北的监狱了。”
“谢谢。”
沙文抓起女法师的胳膊，蓝色幽芒一闪而逝。
只留下一队士兵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
此时，城北监狱。
三名年轻的一阶法师垂头丧气的坐在长木板上。
眼前是冰冷的铁栅栏。
“我们要求通知真知学院！就算你们是执行法师也不能剥夺我们的权利！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伤害到平民！
都是污蔑！”
负责看守他们的是两名坐在外面，穿金边白袍的法师。
印在后背上的巨大三角形表明他们的身份。
基石庭院执行法师。
一个专门处理法师迫害凡人事件，追捕邪恶法师的特殊组织。
只对基石庭院议会负责。
两人看都没看他一样，各自手里捧着一本书，面无表情。
“你们两个是聋子吗？！”
“陶德，别费力了，还是等基拉的消息吧，学院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交涉。”
“混蛋...”
恶狠狠的松开栅栏，青年坐下一言不发。
另一名看起来更加年轻的法师小声说道，“你们说，我们该不会被卷什么麻烦事情里了吧？
执行法师没道理把我们关在这种地方不闻不问。”
“我们现在待在监狱就已经够麻烦了，科尔宾。”
“有人来了！”
沙文和基拉表明身份后，顺利通过监狱守卫。
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两名白袍法师的时候，目光移到另一边的牢笼，三名年轻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
“基拉！老天，你竟然回来了！”
女法师急忙跑过去，抓着栏杆说道，“你们三个没事吧！”
“没事，就是把我们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沙文走到桌子旁，说道，“你们就是负责这起事件的执行法师？”
两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其中一人不咸不淡道，“你是真知学院派来要人的吧，按照约定，有的事情你们不能过问，把这句话原原本本传达给默文院长，人你就能带回去了。”
两名法师的袖口全都是双环两星。
老神自在，仿佛不是出来办案，而是度假一般。
就等着他来要人。
基拉站在牢笼前使劲给沙文挤眼睛，示意他得了便宜就赶快离开。
沙文走过去把一个人的书从他的手里拿开，微笑道，“不能过问？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已经快到中年的执行法师抬头看一眼沙文，无所谓的摊开手起身说道，“反正随你，出了问题，一切后果我们不会负责。”
随后就要和另外一人离开。
不过刚走两步，数道岩石藤蔓拔地而起把他们困在原地，顺便堵上他们的嘴。
沙文走到他们面前笑道，“不明不白抓了我们的人，还要让我们不再过问，你们真的是执行法师？
而不是某些人的狗吗？”
想要反抗，却被勒住嘴巴，两名法师只能干瞪眼，说不出半句话来。
基拉和那三名年轻的法师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沙文。
女孩更是惊骇道，“你...你竟然敢触犯执行法师？！老天，你不要命了！”
没有理会他们。
沙文觉得这几个年轻人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然上面犯不着动用执行法师来处理这种事情。
“不要反抗，我可以给你说话的机会，同意就眨一下眼睛。”
一名法师急忙眨眼。
沙文松开绑在他嘴上的岩石藤蔓。
不过刚一松开，这家伙就开始诵读咒语。
下一秒。
蓝色幽芒缓缓溢散，沙文蓦然站在他的身前，右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捏住他的脸颊。
“你还真是不老实啊，执行法师阁下。”
在阿拉里克的训练计划下，不到一年时间，沙文现在的身子骨可比以前壮实了一大圈。
比起以往少了七分阴柔，多了三分健壮。
笑着松开右手，沙文说道，“也请你转告你的主人，不该管的事情我们会遵守约定，不用你来提醒我们，明白吗？”
法师活动被捏的生疼的面颊，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看到眼前满脸伪善笑容的沙文。
从来还没有法师敢这样对待他们！
伸着脖子，怒吼道。
“很好！年轻人，我发誓你会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的！”
一番争执，顿时引来了外面守卫的注意。
不过等两名持剑的士兵冲进来后，看到里面的情况相视一眼，自觉地退了出去。
其他牢房的犯人也都心惊胆战，静悄悄的看着他们。
这可不是打架斗殴！
要是瞎起哄，说不定命就没了！
“既然你这样说...”
邪恶之力悄然潜入他的灵魂。
大约十秒。
法师的眼神从涣散重新回归清明。
惊恐的看着沙文说道，“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沙文一脸无辜的站在他的面前摊开手说道，“我不就站在你的面前吗？还能对你做什么？
呵呵，我可没有胆子伤害两位执行法师。”
“你！”
刚才的幻觉太过短暂，以至于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因为他没有感觉到除了大地之外任何的元素流动。
松开他们的束缚，沙文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只是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希望能够让你们懂得什么叫做礼貌。”
知道他们现在惹不起沙文，两名执行法师只能狠狠地看他一眼，然后灰溜溜的推开大门离开。
沙文转身对四名年轻的一阶法师微笑道，“让守卫过来开门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沙文敢得罪两名执行法师。
还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什么主人之类的话。
不过先前那名意识到陷入麻烦中的年轻人，却觉得这件事恐怕比他们看见的还要糟糕。
虽然听闻过基石庭院内部的权力斗争，
但还从未亲眼目睹过。
带着四人离开法恩王城，使用布置好的远距离定点传送，带他们回去。
此时才是下午两点。
停在真知学院的院长办公室中，布兰东正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这么快就回来了？”
沙文坐下说道，“你们四个遇到了什么，现在给我们说说吧。”
似乎是外出的时间太久，他们并不清楚默文因为重病去基石庭院疗伤，布兰东已经成为代理院长的事情。
“呃...你是布兰东？默文院长呢？”
年纪最大的青年认识他，似乎是布兰东的前几届毕业学员。
“老师去基石庭院修养了，现在我是代理院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当然，沙文法师也可以。”
这时，四人才纷纷看向沙文。
异口同声道，“你就是沙文？”
整齐划一的提问让他楞了一下，然后笑道，“我就是我，很奇怪吗？”
基拉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就是好奇，而且...你和传闻中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看起来像一个女...呃...我的意思是...”
布兰东急忙打住这种无聊的话题说道，“你们四个随便坐吧，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希望能够详细了解到。”
四人沉默一会，年纪最大的一阶法师开始叙述他们的遭遇。
二十分钟后。
两人也算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被带走。
而那个受伤的人又可能去什么地方。
如果沙文你没有估计错的话，那个被他们救下的人应该是一个接受过人体改造的非法实验体。
按照基拉的描述。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缝合后的伤口，而且身体非常沉重，三个人合力才能把他从地上拖的动。
除此外倒没什么别的异样之处。
只是根据他们的说辞，并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从什么地方逃到灰色森林的。
而且能从追捕他的人手中把他救下来，多半不是什么涉及核心机密的实验体。
布兰东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件事你们还对什么人说过？”
“除了我们，只有你们两位知道。”
深吸一口气，布兰东往后一靠接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希望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知道吗？
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事调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最快明天早上就会有对你们新工作的安排。”
临走前，陶德却突然驻足转身说道，“沙文法师，你得罪了那两名执行法师，真的不要紧吗？”
“这种事情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内。”
四人不再停留，退了出去。
沙文也起身说道，“看来事情已经发展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我现在回去尝试和炼狱那边交涉一番。
如果可行，我会提供一个方案给你参考。
至少得保证，如果老师突然死亡，我们和学院不会招来大麻烦。”
“也只能这样了。”
提起默文的死，布兰东虽然没有什么别样的表现。
对他和默文之间的关系，比沙文要深得多。
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死亡来临，就算是菲利韦托那般传奇人物依旧不行。
...
...
蓝宝石庄园。
此时已经是傍晚。
沙文，夏洛特，阿西娅三人坐在小餐厅里，俨然一副家庭聚餐的模样。
“今天早上布兰东找你是有急事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边吃着可口的香煎牛排，阿西娅一边说道。
“是有一些事情，很可能是我们的旅行计划都要泡汤。”
“我就知道...”
阿西娅擦掉嘴角的汤汁，“现在默文院长重病在身，学院的所有负担都压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
既然是很重要的是事情，就不必在意我们的旅行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夏洛特低着头，说道，“看来你们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可以这么说，而且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姐姐。”
“我？”
女孩抬头看着沙文，打趣道，“我能帮你什么？出去打架吗？”
“差不多一个意思。”
随后沙文就提出了想要和伊塔梅尔见面的请求。
听到又要让那个女人占据自己的身体，夏洛特果断拒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可以寻找别的突进去见她，但绝对别想...”
话还没说完，夏洛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下一刻。
一道熟悉，妩媚妖娆的声音渐渐响起。
“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你主动来找我呢？呵呵，我可是很好奇呢。”
326
阿西娅此时愣住了。
从未见过伊塔梅尔，此时她并不知道夏洛特的身体已经被永夜回廊之主的投影占据。
“夏洛特，你没事吧？”
沙文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还以为见你不怎么容易呢。”
伊塔梅尔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食物笑道，“你们正在用餐吗？”
用小刀割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沙文把餐具放下，擦干净嘴角的食物残渣，看着她说道，“我找你有事商量，伊塔梅尔。”
“说吧，我在听。”
她没有抬头，自顾自的享用桌上的美食。
沉思议会，沙文开口道，“你不是说一直想要寻求与阿拉亚世界的和平相处吗？现在我的手边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
伊塔梅尔抬头看他一眼，笑道，“是吗？那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机会？”
“帮我一个忙，作为回报，我可以代表阿拉亚世界正式和你们签订和平协议。”
说到这里，伊塔梅尔突然一笑。
“呵呵，你这是在求我吗？看来沙文法师遇到大麻烦了呢。”
沙文面无表情道，“这是交易，伊塔梅尔。”
“交易吗？”
慵懒的伸着懒腰，媚眼如丝，上下打量沙文。
“但你还没到能够与我提出交易的时候呢，小家伙，唔...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作为永夜回廊之主，超六阶的存在。
一名三阶人类法师确实不值得她去关注，如果不是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沙文提出交易的时候，她有成千上万种办法戏耍一下这个天真的小家伙。
“塞尔托监视星，你听说过吗？”
当沙文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刚才还仿佛在家一般悠闲的伊塔梅尔神情蓦然一变。
“你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名字的？！”
“所以，现在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伊塔梅尔女士。”
所谓的炼狱魔女，不过是一种身份的标签。
她的所有力量来源都是源自于不可直呼其名者的馈赠。
“我拒绝！塞尔托早就应该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狡猾的法师，你一定是想骗我，对吗？”
沙文摊开手无奈道，“呵呵，难道你忘了自己在阿拉亚世界的名字吗？欺诈魔女。
我又怎么敢骗你呢。
塞尔托确实还存在与阿拉亚世界的另一端，并且监管者的后代一直维持运转着那个地方。”
伊塔梅尔仿佛神经质一般，瞬息间变换了好几个表情。
从震惊到怀疑，再从怀疑到平静。
“你什么时候去过塞尔托的？”
“不久前，而且只有我能打开从阿拉亚世界去往那里的大门，你刚才的表情是在恐惧被外力支配意志的漫长岁月，对吗？”
“威胁我？”
“不不不，我们只谈交易。”
“既然只有你能打开那里，我现在杀了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
阿西娅听着眼前二人乱七八糟的谈话内容，忍不住说道，“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既然我乐意告诉你这种事情，你还会认为我担心被你杀掉吗？”
塞尔托。
存在于伊塔梅尔记忆中，无比久远的痛苦之地。
不断实验，擦写灵魂。
还有那个蓝发少年。
犹如噩梦般无时无刻潜伏在记忆深处，不敢回头想起。
伊塔梅尔突然起身，一把抓住沙文的胳膊，语气急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拥有进入塞尔托的权限？！
你...！”
仿佛触电般。
下一刻。
一道无比尖锐的嚎叫在蓝宝石庄园内响起。
伊塔梅尔妩媚的声音变得极为苍老尖锐，疯狂啸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是它回来了？
不不不...
事情不是这样的！”
此时夏洛特的整个身子已经完全虚影化，如同鬼魅般飞过来抓住沙文的肩膀，深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有人呼唤过它的真名？！是你？！不不...如此稀薄的气息，你是他的仆从？！
不对...不对不对...”
如同得了失心疯。
伊塔梅尔一个在在房子里来回游荡，自言自语了整整十分钟后。
所有虚影瞬间退去。
她再次坐下，无比认真的看着沙文说道，“他不可能回到这种穷乡僻壤，对不对？
快点告诉我答案！”
“你太紧张了，伊塔梅尔。”
沙文虽然面带微笑，显得波澜不惊。
但此时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上了。
天知道他想用来骗一骗伊塔梅尔的说辞竟然引起了如此剧烈的反应。
刚才他生怕这家伙一抽风就把自己和阿西娅当场干掉！
沙文越镇定，伊塔梅尔就越发不安。
“能够自由通行......”
仿佛猜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沙文，“你是新的监管者！”
正在准备喝口茶压压惊的沙文差点被这种结论给呛到。
究竟是何等神奇的脑回路才能想到这种事情上面去。
但既然她愿意这么相信，沙文也是乐见其成。
只要能够促成双方之间的合作就行。
关于对付扎根在东大陆和三大组织中的利益集团，沙文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计划。
因为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仅因为他们势力庞大，而且还因为这些人本身。
能够操纵这个利益集团。
隐藏其背后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实力超强的职业者。
且不提正面对付他们能不能成功。
真要一口气全部肃清干净，恐怕西大陆那边都不会答应。
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要死也应该死在远征深渊的路上，而不是因为一些罪名就被内部处死。
深渊的存在，让处理他们的时候投鼠忌器。
所以斩首行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到头来，只能不断运作权力，而非武力扳倒他们。
沙文他们这一派系如今想要发展壮大，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支撑，恐怕在利益集团的压榨下会逐渐远离统治的核心区域。
这也意味着他们将丧失对世界各种规则制定的权力。
一旦那些人完全掌控三大组织，极有可能恢复黑暗时期的规则。
弱肉强食。
花费百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繁荣经济和庞大人口用不了十年就会全部崩塌。
理念的斗争，沙文不想轻易放弃。
所以这种时候拉上炼狱上船才是最佳的选择。
假设伊塔梅尔和暴怒君王真的不想再打仗，或者说，厌烦毫无利益可寻，无休无止的战争。
想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也就有了必然的理由。
因为与炼狱保持和平不符合那些集团的核心利益。
只有战争才能让他们保持高压的黑暗统治和对财富的不断掠夺。
沙文有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不仅要和炼狱签订和平协议，他还想进一步推动炼狱教派的合法化和世俗化。
最好还能双方开展贸易往来。
反正只要不打仗，怎么都好说。
根据沙文对战争的认知。
是解决所有矛盾纠纷的最终手段。
现在伊塔梅尔和亚托克斯的意志不再被操纵，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没有持续不断入侵阿拉亚世界的理由。
没有好处，傻子才会整天打仗划地盘。
上一次亚托克斯去特尼斯旅行...没错，就是旅行！
让他的军队在拉戈要塞那边吸引火力，自己却优哉游哉的从另一个方向到了特尼斯。
虽然不知道星眸女士和他究竟谈了些什么，但似乎和打仗靠不上边。
所以，沙文的计划能不能成功，绝大程度上要借助伊塔梅尔和亚托克斯两位炼狱巨头的态度。
如果成功，拉上这两位大神上了他的船。
到时候可就由不得那些人为所欲为了。
与虎谋皮。
这就是他的所有计划。
...
面对伊塔梅尔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沙文叹了口气说道，“轻松点，伊塔梅尔，事情还没到你想象的糟糕地步。
至少现在还不是。”
阿西娅看着他们两人显得坐立不安。
“沙文，我...”
沙文摆摆手说道，“有时间我在给你解释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
女孩很聪明。
她知道有的事情听得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当她听到沙文称呼夏洛特‘伊塔梅尔’的时候，就知道现在已经换人了。
看了一眼夏洛特，小声道，“注意安全。”
随后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伊塔梅尔经过刚才的混乱，现在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
“不得不承认，沙文法师，你是我见过最有胆识的人。
比起用一个无所谓的谎言威胁我，有的事情，我想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
有的力量，不是你能轻易触碰而不付出代价的。”
“我很清楚这些事情。”
沉默一会，她才说道，“现在给我说说，你想要的和我做什么交易？”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征服阿拉亚世界不感兴趣。”
这个时候。
她再次展露出笑容。
“不错的戒备心，小家伙。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征服阿拉亚这种事情我都已经不知道做过到少次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干这种毫无乐趣的事情。
比起征服世界，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吗？”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的意志已经完全属于你个人了吗？”
“不错。”
沙文露出笑容说道，“其实打仗这种事情我也不怎么喜欢，看来我们还有共同的爱好呢。”
伊塔梅尔盯着沙文的眼睛，笑道，“你猜错了，沙文，是阿拉亚这个如尘埃般渺小的世界让我提不起征服它的兴趣。
你觉得会有一个人类为了征服一个蚂蚁洞，而费尽心思吗？
你去过塞尔托，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沙文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眼界和实力决定欲望。
对于他们这种七阶的强大存在而言，发动战争征服阿拉亚世界不过是帝国写好的剧本。
以他们的实力，足以一个人踏平阿拉亚。
而不是陪着一群土著在这里玩战争和阴谋游戏。
面对绝对的武力，所有阴谋都显得毫无用处。
但现在帝国已经毁灭，他们无处可去，也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中不断找新的乐子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真要打起来，把这一片仅存的绿洲打烂。
大家都没得玩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的交易就有一个更好的前提了，伊塔梅尔女士。”
什么炼狱魔鬼之类的名字全都是被人强加在他们头上。
究其根本。
炼狱的三位巨头，或者说数十万年前的三个倒霉蛋，全都是被选中的人类实验体。
“不如我们联合起来，玩一场以阿拉亚世界为主体的游戏如何？”
一番叙述后。
沙文把他的愿景和计划全部告诉伊塔梅尔。
没想到这家伙听得还挺认真。
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不得不说，你还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这种事情的人类，和平吗？”
伊塔梅尔扶着下巴笑道，“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沙文说道，“比起阴谋诡计，不如我们在这里玩点别的东西，比如说工业化之类的。”
“不错，不错。”
一连两次肯定，这位欺诈魔女似乎是真的有了一些兴趣。
“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有这种好玩的事情，从毁灭向创造的方向改变吗？嗯...我得回去和我的两位邻居好好商量一下。”
也没有确切的答复和回应。
话音落下，伊塔梅尔就消失了。
夏洛特猛地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沙文，“老天！刚才你们谈论的都是什么事情？！”
即便被俯身，她的意识依旧非常清晰，能够听到两人之间的每一句对话。
而这种涉及到阿拉亚世界本质与真相的事情，对她的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力！
按照他们的说法，难道所有发生在阿拉亚世界上的战争，都只是一场游戏吗？
沙文叹了口气。
原本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为了见到伊塔梅尔，不得不选择让夏洛特做出一部分牺牲。
起身说道，“时机成熟我会详细给你解释的，夏洛特，但希望你能对我们刚才谈过的事情保密，这很重要。”
夏洛特顿时起身，一手扶腰，一只手扶着额头走到窗户旁边，微微摇头，“保密？！老天...我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东西...”
327
‘真实的故事往往充满戏剧性和恶趣味。’
这是沙文深信不疑的一句黑色幽默。
关乎到阿拉亚世界未来的发展道路，就这样被他在一次简单的晚餐中，近乎以玩笑式的方式，敲定下来。
...
两天后。
这一天早上。
特尼斯的天空难得晴朗，公寓的窗户结上一层白霜。
女仆推着餐车走进卧室。
“沙文老爷，该吃早餐了。”
“放在旁边吧。”
手里拿着钢笔，沙文不断修正剧本的故事情节。
不过女仆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后面局促不安道，“老爷，我的儿子昨天生病了...所以我想请三天假，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允许。”
沙文把笔放下，转身看着她说道，“嗯...再过几天就要新年了吗？你让其他两人先上来。
休假的事情一起说吧。”
不一会，女仆就带着另一名仆人和厨娘来到卧房。
从背包取出十二枚金币，每人四枚。
沙文笑道，“过段时间我估计不会回来，你们三个就回去休息吧，新年过后再回来就行了。
当然，这些金币是我的一份小礼物，不算在工钱和奖金里面。
感谢三位一直帮我打理公寓。”
突然地谢意让这三位仆人一时间受宠若惊。
雇主是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竟然会感谢他们？！
老天，一定是他们的耳朵坏掉了！
先前要请假的女仆急忙说道，“沙文老爷！您太谦虚了！我们怎么...”
沙文打趣道，“这是你们认真工作后应得的，好了，收拾收拾和莉娜打一声招呼就回去休假吧。
多陪陪你们的家人。”
三位仆人微微低头退出卧房。
沙文隐约能够听到他们在走廊中欢快的交谈声。
打发走公寓的仆人后，沙文整理好文稿准备去找加文亲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不过起身的时候突然响起，是不是他把什么人给遗忘了？
一只手放在下巴上。
莫名一笑，然后耸耸肩，蓝色幽芒一闪而过，消失在公寓中。
...
与此同时。
刚刚吃完早餐的夏洛特和阿西娅正在花园中散步。
虽然与心爱之人订婚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情。
但女孩的神情却只有郁闷。
“不要胡思乱想了，阿西娅，沙文肯定又有事情去忙碌了，如果有时间他肯定会来看你的。”
冬天的花园，植物枯萎。
肃杀中，却有独特的静谧之美。
“我知道，可是...”
期待中的甜蜜生活并没有到来，还和往常一样，除了她现在暂居在蓝宝石庄园中。
那天吃完饭后，沙文就没了踪影。
天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
“安心吧，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散心。”
拉上阿西娅的右手，夏洛特安慰道。
嘴上这么说，她也觉得奇怪。
原本属于情侣们最甜蜜的时间，沙文却没了踪影。
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而且对于阿西娅来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沙文一次都没碰过她。
甚至从来都没有提过这种事情，连点像样的暗示都没有。
要知道，她可是连续好几天精心打扮，满怀期待。
到头来只有宽敞的大床和自己作伴。
憋屈。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
突然想到自己喜欢的冒险小说中，那些‘风一样的男主角’。
总是喜欢进入你的生活，然后悄悄离开。
一时间，女孩想得出神了。
夏洛特也很无奈，总不至于这种事情都要她来管吧？
天知道沙文那小子在想些什么。
似乎自从来到特尼斯，他就越发拥有工作狂人的潜质。
每天嘴上说想要找一个地方养老，结果每次出事，他跑的比任何人都勤快。
现在好了，原定的旅行计划取消。
把他的新娘扔给自己。
难道要她和阿西娅走进婚姻的殿堂吗？
...
特尼斯的一家旅店内。
加文拿着手稿，仔细看了半天，说道，“沙文，你是认真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
把手稿放回桌子上，“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面分明就是在过度美化瑟银王国。
什么时候你都开始为征服说话了？”
一直以来，沙文都觉得这位亲王殿下是一个艺术家，没想到正直嗅觉异常敏锐。
干笑一声说道，“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
“如果你要拍摄这种东西，那我只能爱莫能助了。”
此时的加文在他眼中，赫然多了一个愤世嫉俗的艺术家的标签。
“所以你觉得，一定要具有足够的批判性才行吗？”
“哼！难道每个穷人只要努力奔跑就能实现梦想吗？沙文法师，你看着我，能看到什么？”
“一个刚刚经历过宿醉的艺术家。”
加文冷哼一声，起身说道，“你走吧，如果坚持要拍摄这种东西，我个人不会在参与进去。
这是原则性问题。”
“真就不考虑一下？譬如抛开真值因素，里面劝人向上的情节。”
“不考虑。”
吃了一个闭门羹，沙文始料未及，甚至他对这种状况没有任何准备。
上一次他修改的剧本大获成功，又让沙文不敢轻易换人。
只能灵机一动，在被推出大门之前说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加文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警告道，“如果你想...”
“这个国家现在需要帮助，加文。”
“和我有什么关系。”
沙文不想走，他也没什么办法。
索性回身坐下不再搭理。
无奈下，沙文只能祭出祖传嘴遁大法，尝试能不能说服他。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
一直说到他嗓子冒烟，才总算说服了这个比驴子还要倔强的家伙。
“...我认为抛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希望这个故事可以成为瑟银未来的一次形象宣传。
工党的理念你应该知道，如果能够让贝内代托阁下下一届继续当选，我们的许多愿景都能实现。
你坚持为穷人发声不就是想改变现状吗？”
加文低头坐在椅子上，始终没有说话。
说服一个人很难。
说服后，想让对方低头更难。
“就算如此...”
见对方口风有松动，沙文趁热打铁道，“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讲一个故事，殿下，如何评判那是观众和评论家的事情。
只要对社会的进步有所帮助，打破人们的陈旧思想。
这就是我们的胜利。
面对时代巨浪的一次光荣胜利。”
最终，这位死鸭子嘴硬的亲王半推半就接下了手稿，承诺会在一个月内修改完成。
加文选择接手，沙文心中着实从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写的那些东西就算是他自己也看不下去。
奈何术业有专攻，就算优秀的故事塞满了他的记忆，但如何呈现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搞点新剧本的事情后。
沙文扫了一眼系统面板中已经搁置半年之久没有动过的主职业熟练度‘9/10’。
看来距离四阶越来越近了。
如果高强度训练，沙文很久之前就已经能够踏足四阶。
不过在他刻意的松懈下，成功的拖延到了现在。
原因无他。
不想招惹太多是非。
如此年轻的三阶法师都已足够惊世骇俗，以至于那些利益集团想着办法要弄死他。
要是真的以光速晋升四阶。
恐怕之前默文和他们的所有协议都会作废。
为了身边亲密之人的安全，只能低调一些，苟发育。
上次阿西娅被掳走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沙文可不想因为意气用事或者逞一时之勇，犯下后悔一辈子的错误。
反正现在双方表面上偃旗息鼓。
借机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
走在大街上，想到某位快要被自己遗忘的家伙，很不自然的摸一下鼻子。
不用见面，他都能想到阿西亚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
说不定会很有趣。
...
夜晚。
阿西娅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窗外寒风呼啸。
一名仆人推开卧房的门说道，“夏洛特小姐让我告诉您，沙文老爷早上就离开了他在第三大道的公寓。”
“我知道了。”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阿西亚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发生。
但她还是会不自觉的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去。
会不会是索菲回来了？
沙文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
昏暗的灯光？还有...笑声？
用被子把脸蒙起来，女孩倒在床上，小声嘀咕道，“啊...我为什么会想到不堪入目的事情上去。
沙文才不会和那些公子哥一样，晚上出去鬼混...”
声音越来越小。
女孩蓦然起身，小跑到柜子前面。
看着镜中，穿着白色长裙睡衣的自己，伸手拨弄一下发丝，原地转一个圈。
“难道是因为我太丑了吗？”
使劲用手揉搓脸颊。
“嘁...为什么我会因为一个该死的吝啬鬼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不管了，睡觉睡觉！”
飞扑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好。
一分钟后。
女孩在仰面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型，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
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那种事情辗转难眠。
而且到现在都已经发展到她的关心重点不在那种不可描述事情上，而是其他更加荒诞的地方。
以前在特尼斯上流社会骗钱的时候，勾勾手指，就有十几个倒霉蛋想和自己上床。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什么时候她已经沦落到要处心积虑去勾应一个男人？
可惜一想到沙文，她的脸颊就莫名一红。
翻身把头蒙在被子里，发出幼兽一般的悲鸣。
“真是太丢脸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女孩才渐渐进入梦乡。
...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
阿西娅迷糊着睁开眼睛。
朦胧的视野中看到熟悉的面庞，闭上眼睛轻笑一声。
正准备翻个身接着睡觉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
突然起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沙文。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随后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急忙把被子抱在怀中，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床头上。
沙文则拉上被子，迷糊道，“别闹，我还要睡觉呢。”
重新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翻个身就没了动静。
“你！”
女孩再次确认自己的衣服没有被动过，急忙跳下床，先是打开卧房的大门，恰好门外有一名仆人正在清理走廊。
看见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跑出来。
“阿西娅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事！”
砰！
门被她重重关上。
这也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沙文。
转身看了女孩一眼，沙文揉了揉惺忪睡眼，“嗯？这么早就要起床了吗？”
阿西娅却指着他，嘴里发出，‘你你你....’这种声音。
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沙文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笑道，“你指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现在睡觉的地方不是我的卧室和大床吗？”
伸手拉动旁边的铃铛，示意仆人可以准备早餐。
“混蛋...”
女孩拿过衣服急忙穿好，一边穿一边说话，语气急促。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嗯...昨天深夜吧，我看你睡得那么沉就没有打扰你，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如此惊讶？”
女孩本想穿上裤子，可是一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身子一僵。
心中疯狂对自己大喊道。
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
想象中，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都脑补了一百遍！
甚至如何镇定的穿衣服都有在计划中。
结果，只是看到对方睡在自己身边，她就已经慌了神。
虽然阿西娅有不少欺骗那些倒霉有钱人感情的经历，甚至以前喜欢和沙文玩一些暧昧，故意戏弄他。
但这都是建立在二人还不够熟悉的基础上。
说到底，所有的样子都是她学着其他人装出来的。
哪有什么真实经历。
沙文见到她慌乱的样子，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调侃道，“我还以为某些人就喜欢这种感觉呢，原来真实的模样是现在的样子，啧啧，有趣。”
“你你...！”
女孩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方立刻钻进去！
自己现在的样子太令人害羞了。
328
不止一次。
每当沙文从睡梦中苏醒，总会看到一只黑色猫咪趴在自己面前。
琥珀般的棕色眼睛藏着挑豆与戏谑。
阿西娅急忙从衣架上拽过来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语气急促道，“我才不喜欢这种感觉呢！
我要换衣服，你快点出去！”
沙文一只手扶着下巴，微微歪头看着她。
“脸红害羞的阿西娅，真是少见呢。”
指着他，女孩顿时怒道，“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我自己出去！”
不等她负气离开。
眼前景色瞬息变化。
只觉得被人抱起来，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入眼的只有沙文清澈的碧绿眼眸。
躺在床上。
沙文俯身贴在她的面前，轻吻额头，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拿起一件外套就向外走去。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呢，哈哈。”
只留下女孩坐在床上，用能够杀人的目光狠狠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正巧一名仆从推车小车走进卧房，看到一脸愉悦的沙文，急忙低头让开道路。
...
半个小时后。
一楼花园的小餐厅。
阿西娅低头一个劲的吃着早餐，默然不语。
夏洛特奇怪的看着他们二人，许久后才说道，“你们吵架了？”
“当然没有。”
“那阿西娅这是...”
“我没事。”
女孩吃完最后一块面包，擦干净嘴角说道，“我吃好了。”
说罢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完全不搭理沙文。
怎么看，这都是在闹别扭才对。
等她离开一段时间，夏洛特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询问道，“阿西娅每天都在想念你。
是不是昨天晚上...咳咳！”
急忙对端来食物的马尔福管家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女孩蔡看着沙文，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不用说，沙文也能猜到，肯定是有仆人把早上撞见自己从阿西亚房间里出来的事情透露给她了。
沙文端着水杯喝上一口，挑一下眉毛无所谓道，“可能是因为我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的缘故吧。
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长达两年多的时间，沙文这样一位花花公子突然变得清心寡欲起来，是个人都会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更不提深知曾经沙文本性的夏洛特。
关心则乱。
曾经在金花城，这位花花公子几乎每周都要换三个不同的情人。
每天早上都能撞见不同的女人离开他的卧房。
万一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沙文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说道，“你先吃吧，我得早点去商会，今天有几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需要我去主持。”
“嗯，你去忙吧。”
临走前，站在餐厅门口，夏洛特突然回头说道，“沙文，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噗！
正在喝水的沙文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吓到喷了一地。
“咳咳咳！”
抬起手对她说道，“真的没事...咳咳。”
他又不是傻子，夏洛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在暗示些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让她想到那种事情上去。
老天。
夏洛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沙文，说道，“哦，没事就好。”
脚步声在走廊中渐行渐远。
沙文用餐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
某种意义上，他是一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很少会被欲望支配思想与身体。
这是一种在任何领域都极其恐怖的天赋。
绝对的专注，心无旁骛。
但副作用却体现在他本身依旧是一个人类的事情上。
有些完全可以顺从欲望进行下去的事情，会被他不自觉的掐灭。
这种自我控制的能力已经深入骨髓。
对于阿西娅，对于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沙文总会下意识觉得，可以有，但没必要。
现在还有一大堆盼着他死的敌人存在，专心于家庭关系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居安思危的认知下。
沙文一直都在担心，某一天那些人会从阿西娅入手对付自己。
绝对的利益面前，可没有良知与道德。
女孩或许就是他在阿拉亚世界唯一的软肋。
放弃她？
或者用琼瑶式的苦情戏码，和她分道扬镳？
别开玩笑了。
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些肮脏的老鼠去伤害自己珍视之人的感情。
那些打着为她好之类的幌子，根本就是懦夫才会选择的途径。
不仅要保护自己的珍视之物，也要用拳头狠狠砸在那些盼着他死的人的脸上！
要么站着生，要么站着死。
沙文的人生信条中从来不做违背本心的事情。
但既然夏洛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沙文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面包，撇一下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
...
三天后。
新年到来。
特尼斯城中洋溢着欢庆的气息。
这一天是全国法定的休假日，街上小商贩的摊点琳琅满目。
也是唯一一天，城中允许摆放这种露天摊位的日子。
能够在里面看到来自各个地区，稀奇古怪的玩意。
阿西娅挽着沙文的胳膊，漫步在拥挤的街道上。
“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特尼斯了，嗯...这里面有一半功劳都应该是你的。”
“是吗？”
女孩穿着一件定制的红色风衣，，棕色长发盘在脑后，脖子上戴着一条白色围巾。
“当然了，如果不是轨道车，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商贩来到特尼斯。”
两人一路闲逛。
阿西娅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什么东西都想拿起来看看。
“...快来看看这个！好漂亮！”
“喜欢就买。”
“那...还是算了吧。”
在老板怨念的目光中，女孩笑嘻嘻的拉上沙文就跑到了另一个摊位上。
拿起一个水晶制成，造型奇特的杯子，女孩转身笑道，“沙文，看看...”
话未说完，目光停留在一名穿着黑袍的法师身上。
笑容渐渐退去。
女孩把杯子放下，眉头微皱。
“布兰东的人...？”
“沙文法师，布兰东大人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告诉你。”
难得沙文抽出一天时间陪她出来逛街，这才过去半个小时，就有学院的人找过来。
她的心中难免有一些不愉快。
看着沙文。
“既然是布兰东找我，可能有急事，抱歉。”
松开抓着沙文胳膊的右手，女孩说道，“既然是急事，那你去吧，我一个人...”
“阿西娅法师也一起过来吧。”
“我？”
黑袍法师点点头。
沙文和她相视一眼，随后就跟上他去了学院。
现在的学院因为放长假的缘故，只有极少数的学生滞留在校区。
一路走进白石高塔。
院长办公室中。
布兰东一身黑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远方。
门被推开。
他转身看到来人，面无表情道，“你来了，先坐吧。”
沙文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阿西娅则抓着他的胳膊靠在身上。
因为此时布兰东的脸色着实阴沉的吓人，如同一只欲择人而噬的恶魔。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关门声。
房间内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沉默许久，布兰东开口道，“默文老师......昨天晚上故去了。”
感受到阿西娅身子的一次颤抖。
沙文深吸一口气，闭眼。
良久。
睁开眼睛说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凌晨，因为肝腐化并发症带来的多器官急性衰竭。”
两名青年看着彼此。
没人会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甚至默文才刚刚参加过他和阿西亚的订婚仪式。
女孩咬了一下嘴唇，松开臂弯转过身去。
传出一阵啜泣声。
作为默文唯二的两名学生，身边又没有子嗣和亲人，对那位老法师来说，沙文和布兰东就是他的孩子。
“老师离开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
布兰东没有说话，转身，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紧紧抓住椅背，伸手擦掉脸上的一滴眼泪。
“很遗憾，不是吗？沙文。”
比起沙文，他和默文之间的关系更加情同父子。
布兰东的父母原本都是学院的战斗组法师，但年轻时死在了一次任务途中，从十二岁开始，他就是默文一手培养长大。
如果说没有感情，那是在骗自己。
默文帮了沙文许多事情，这一点无法否认。
虽然说感情不如布兰东那般醇厚，但故人离去，心感悲痛。
经历死亡，才能明白生命的意义。
一段只属于某人记忆的永久冻结。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沙文才说道，“先把事情告诉给学院的其他导师吧，默文老师故去，有的事情恐怕会提前来临。
我们得做好准备。”
布兰东说道，“是啊...”
默文的死，可以说预示着范辛格派系老一辈法师的全部凋零，阿拉亚世界革新力量的短暂衰败。
失去一位五阶大法师的庇护，这对他们而言，足以致命。
权力与利益，失去平衡后带来的倾轧足以碾碎他们这种年轻，毫无根基的法师。
阿西娅此时两眼通红。
啜泣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事情？”
她从小生活在真知学院，默文对她来说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突然得到他离去的消息，难以接受。
沙文抓住她的左手，说道，“有的事情后面我会给你解释，至于我们婚礼的事情...”
阿西娅很聪明。
沙文和布兰东会因为默文的死提到这种事情，加上先前她在餐厅听闻的事情，还有沙文一直都在外出忙碌。
不难想到，是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
上一次被济世会绑架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这些事情。
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沙文的嘴唇上，女孩猜到沙文想说什么。
笑了一下，“我们一起面对危险，生死不渝。”
沙文当然不会退缩，但毕竟，他还要尊重阿西亚的意愿。
许多人可以与之共甘甜，却无法共苦难。
默文的死讯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但只需一句话，两人之间的默契就已经不再需要赘述。
女孩看着布兰东。
“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害死默文院长的吗？上个月你们才刚刚参加过我和沙文的订婚仪式。”
布兰东沉着脸说道，“消息是从基石庭院那边传来的，真实性无从考证，但...”
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老师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肝腐化引起全身器官衰竭不难预见。”
把手放在女孩的脊背上。
沙文说道，“不论怎么样，先筹备老师的葬礼吧。
那些人就算再怎么丧心病狂，默文老师尚未埋葬之前，他们还不敢乱来。”
大家都是体面人。
沙文深知这一点。
默文刚死还没有举行葬礼就着急动手，恐怕他们内部和基石庭院都会有不满的声音。
一位为阿拉亚世界做出过许多贡献和牺牲的五阶大法师故去，值得他们保持表面上的尊重。
就如同他们中有人突然去世，沙文就算心中开怀大笑，表面上也会保持敬畏和尊重。
因为能够做到那个位子上。
或多或少，都为阿拉亚世界流淌过鲜血。
归根结底，这些都只是他们的内部矛盾，不涉及阵营的绝对敌视。
布兰东微微点头。
“我已经安排人手把这件事统治给各位导师了，等到老师的遗体送回来，我会召集回来所有在外和休假的法师与学徒。
葬礼的事情就由我来筹备，你就不用操心了。
上一次你告诉我的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伊塔梅尔正在考虑，暂时还没有回应，但我想应该就在这几天。”
沉思一会接着说道，“基石庭院那边就由我去调查吧，希望他们能做到滴水不漏，别被我抓到把柄。”
“我会派专业人士跟着你，如果有异样，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该怎么做。”
...
...
这一天是阿拉亚世界新的一年的开始。
这一天也是让整个世界为之遗憾的一天。
真知学院院长，基石庭院大议会议员，功绩无数的五阶大法师默文，于基石庭院中故去。
瑟银王庭。
星眸女士的树屋中传出一声叹息。
远在西大陆摩多大沼泽。
阿兰坐在一棵树上，嘴里叼着干草，目光遥望远处的地平线。
329
暴雪纷飞。
特尼斯通往真知学院的街道上，不时就能看到身着黑袍的年轻法师结伴而行。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但特尼斯的气氛却格外沉重。
...
真知学院。
碎石小径上学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默文院长离世的消息太过突然。
那位期末才见过面的矍铄老法师，怎么会悄无声息离开他们。
“唉...昨天哥哥告诉我院长逝世的消息，我还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
“听说是因为旧疾引发的急性多器官衰竭，恐怕默文院长一直都是在向我们隐瞒病情。”
“不提这些让人伤感的话题了，实践作业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五名战斗组的法师站在白石高塔下互相交谈。
“我一直都认为默文院长让布兰东这么早就成为代理院长，是在以权谋私，万万没想到是在安排后事，可惜啊。”
“可惜什么？下一届院长不是你吗？”
“让我去当真知学院的院长？别开玩笑了，你没听说...”
说到这里，一头棕发的青年法师神神秘秘道，“你们没听说关于基石庭院内部派系斗争的传闻吗？
我们学院的院长职位可是一个烫手山芋。
默文死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里。”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毕竟这里是全世界最好培养战斗法师的学院，被范辛格的法师把持了几百年，其他人早就眼红的不行了。
默文院长突然离世，恐怕麻烦还在后面。”
另一名女法师耸耸肩无所谓道，“都是上面的斗争，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年薪一个金币也不会少，操这些闲心干什么。
换成是谁当这个院长不是一样吗？”
“布兰东还是太年轻，没有资历，自身实力也不够，就算培养了一支队伍，但面对那些人还是不够看。
据我估计，等不到夏天，院长的位子就该换人了。”
“哼！换了也好，让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来主持大局，我看默文大法师一定是老糊涂了。”
真知学院。
圈外人眼中最好的战斗型法师教育机构，但圈内人却很了解那个位置所能带来的巨大的权力。
统筹管理着一半多活跃在阿拉亚世界的战斗型法师。
拥有覆盖东西大陆的完整情报机构。
与众多佣兵机构关系密切。
瑟银王室给予的庞大正直资源。
还有每年都能从基石庭院拿到的巨额拨款。
这是其他法师学院院长所没有的巨大权力。
现在默文死了，布兰东太年轻，势单力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未来一段时间，围绕真知学院院长的位置，肯定有一番你争我夺。
就算布兰东是默文钦定的继承人也没用。
要是上面铁了心要换人，没人在大议会保他，都是白搭。
而在白石高塔里面，院长办公室。
阿兰灰影，科贝特卡布莱拉，西耶星辰梦境。
三位默文生前的至交好友齐聚一堂。
野蛮人刺客手里不停把玩匕首，一条腿搭在沙发的扶手上，说道，“狡猾的老东西，竟然一个人先溜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们。
布兰东，后面的事情你有计划了吗？”
“我和沙文制定了一份预案，不过到时候还得看上面其他人的反应，不论如何，真知学院院长的位置是我的底线。”
科贝特比上次见到他时又苍老了几分。
“现在的形式不容乐观，年轻人，很有可能下个月月初他们会有所行动，距离现在也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
实在不行，还是优先考虑你和沙文的人身安全吧。
你们的日子还很长，往后还有机会。”
布兰东沉着脸，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件事我不会退缩，科贝特叔叔。
这所学院继承了老师的遗志，想要窃取它就是与我为敌。”
阿兰突然笑了一下，把腿放下来说道，“小家伙，别说和他们对抗，现在整个真知学院的系统恐怕有一半都不会听你的命令。
这就是现实。”
听从一名三阶法师的指令？
加起来数万人的庞大系统，就算是默文还在的时候，阳奉阴违的事情也不少。
沙文坐在一旁笑道，“如果有人不听指令，或者和白石高塔对着干，我想他们可能会后悔的。”
阿兰抬起下巴看着他笑道，“然后呢？你要怎么做？把他们全部开除？还是说干脆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特殊时期需要特殊手段，阿兰先生。”
沙文微笑道，“第一，所有学院麾下的法师年薪都是由我们发放，看在钱的份上，就足以让一些人乖乖就范。
第二呢，我觉得你的提议就很不错。
深渊入口可是有许多犯罪后的法师翘首以盼有人能替他们换岗呢。”
两位长辈相视一笑。
阿兰撇了一下嘴，有些不忍心打击沙文。
“你的想法是不错，但该如何执行下去呢？别告诉，你指望一纸命令或者随便一些罪名就能处理他们。
事情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
“阿兰先生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所以...你是认真的？”
沙文脸上的伪善笑容依旧。
“我从不开玩笑，两位。”
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始终沉默的基隆看着他，突然说道，“沙文，你疯了吗？”
沙文无所谓道，“既然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如果不使用一些暴力手段让他们感觉到恐惧，诺大的学院，我和布兰东该如何让它运转起来？”
听到基隆的话，阿兰表情古怪的看着沙文，再次重复道，“你是认真的？”
科贝特急忙伸手打断这个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
从卓然口中，他或多或少听闻过，沙文是一个以情报和渗透能力著称的年轻法师。
如果这种人物真的在真知学院搞起来恐怖统治，嘶...
常年外出，没什么人的底子是绝对干净的。
要是深挖，拔出萝卜带出泥都是常有的事情。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和布兰东决定怎么做，我不过问，也没有权利干涉。
但我只要求你们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阿兰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学生身上，基隆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他是认真的。”
始终没有开口的星眸女士此时说道，“沙文，昨天晚上你和我谈起的事情我考虑过。
根据我和亚托克斯短暂接触后的结果，你的提议有非常大的可行性。
如果实行下去，我会支持你的。”
“感谢你，殿下。”
沙文微微低头。
科贝特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布兰东，莫问的尸体你做过检查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和基石庭院给出的报告一致，确实是因为肝腐化加重带来的多器官急性衰竭所致。
整个过程保守估计不会超过三分钟，最终死因是因为供血不足导致的脑死亡，庭院那边就算第一时间发现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处理。
在老师的身上我查到了好几种治疗法术的使用痕迹，那边恐怕也已经尽力了，回天乏术。”
“...这样吗？那我就安心了，唉。”
科贝特更希望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这样憋在他心中的闷气也会有地方发泄。
但因为疾病死亡，是每个人都有可能遭遇的事情。
只能说默文的生命之火，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布兰东看一眼座钟，起身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葬礼准备开始吧。”
...
此时的真知学院，参加葬礼的人越聚越多。
从各地闻讯赶来的法师，默文曾经的旧友。
瑟银王国内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数家与学院交好的大型佣兵团长。
四大组织中赶来奔丧的代表。
面积巨大的中央广场，一个早上的时间，竟然已经站的满满当当。
十几名学院的法师在里面维持秩序。
利亚姆难得把自己打理干净，穿着整洁的黑色长袍，和卡琳站在一个角落。
“真是麻烦...一个葬礼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你也不看这是谁的葬礼，倒是你，默文死了，恐怕你的清闲日子也要来了。”
“我吗？唉...你别说，少了那个老东西对我成天吆三喝四，生活还真是无趣，反正我也快退休了，不如让我搬到...”
这位已经踏过中年的门槛，步入老年的法师，有些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呵呵，现在你想起我了？”
“阿西娅不是都已经嫁出去了吗？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还能给彼此做伴，你觉得怎么样？”
卡琳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别的地方。
过了许久才说道，“哼！既然你这么恳求，那就带着你的行礼过来住吧。”
...
另一边。
能够从各地赶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沙文和布兰东两人不免要一一和对方打一声招呼，算是问候。
单是为了完成这一步，就足足耽搁了一个小时。
直到沙文遇见一位老熟人。
“好久不见了，沙文。”
“索菲？”
看着眼前鼻梁上多了一道刀疤，留着蓝色齐肩发，穿着一身呢绒黑袍的高挑女孩。
若不是看到她，沙文差点都忘了自己的记忆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一直都没有时间来看望你，不过你能活下来真好。”
“谢谢。”
两人一见面，气氛总会莫名的陷入僵硬地步。
“你先去招呼其他人吧，有时间我会去蓝宝石庄园看望你，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和阿西娅呢。”
沙文微微点头就走到了另一名陌生人面前，开始与对方攀谈。
他走后，一名年纪比索菲稍小的女孩走到她的身边打趣道，“他就是沙文法师吗？比传闻中更加英俊呢。
嘿嘿，刚才你看着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见过你会露出这种表情。”
心中的郁结放下后，索菲倒也变得释然许多，远远看着沙文，神情冷漠说道，“我曾经爱过他，达妮卡，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哇！你竟然也有喜欢的人？！老天，是我听错了吗？！”
看到索菲冷漠的眼神，女孩调皮的笑了一下，抱上她的胳膊说道，“我就是开一个玩笑而已，你天天都冷着一张脸，好不容易看到你笑一次，所以感到好奇嘛。
再说了，沙文法师如此优秀的人，怎么会有女孩会不喜欢他呢。
如果不是看在他马上就要结婚的份上，我倒要去试一试。”
索菲把她拉开，冷声道，“优秀吗？可能是你还不了解他吧，但我奉劝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嘿嘿，你吃醋了？”
“...”
对于这件事，索菲也一直很疑惑。
似乎许多年轻的女孩都觉得沙文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法师兼富豪。
难道那个内心阴暗，手段毒辣的家伙，真的就那么吸引人吗？
想到这里，索菲的心中突然一阵自嘲。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爱上那个人。
对善良的人而言，沙文就像是一瓶毒药。
但对她这种游走在世界边缘地带的女人，沙文那种晦暗的人格，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虽然许多事情她已经想开了。
甚至避而不见沙文一年多时间。
但现在只是见了一面，心中就有如此多的感慨与触动，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份无法改变的爱慕在内心躁动。
闭上眼睛，几息后再次睁开。
“不要总是拉着我的胳膊，达妮卡，你不是五岁小孩，我也不是你的妈妈。”
“你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想到一些事情，参加完葬礼我们还得赶回去，幽暗王国那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你就不想离开前再去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索菲一只手捏上女孩的脸颊，冷声道，“你再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我就把你的嘴冻起来。”
“唔唔...”
沙文和布兰东那边，问候结束后。
葬礼也该正式开始了。
昨天晚上就开始的大雪，到现在已经逐渐转小。
站在中央广场里身份尊贵的客人们有许多人被冷的瑟瑟发抖，但依旧无法阻止他们的热情。
如此等级的聚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打着参加葬礼的幌子，许多压根就和默文不相干的人，游走在人群中，送上笑容，然后攀谈。
330
布兰东拿着几张演讲稿走上高台。
“今天诸位能来参加默文老师的葬礼，是我的荣幸，也是真知学院，这所承载着老师意志学院的荣幸。”
随着话音从喇叭中传出，中央广场逐渐安静下来。
所有来参加葬礼的客人纷纷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在葬礼开始之前，有一份遗嘱需要西耶殿下诵读。”
星眸女士穿着一套红色羊毛高领外套，神情冷漠，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走到话筒前。
“这是默文大法师去年就已经写好的遗嘱，一直都被我保管着，现在就由我来宣读里面的内容。”
即便长着少女的娇嫩容颜，却依旧不怒自威。
气场强大。
“第一，默文大法师名下的所有财产，一半捐赠于真知学院，一半赠予布兰东法师。
第二，真知学院院长之位由布兰东法师继承。
第三，推荐布兰东法师、沙文法师成为基石庭院大议会旁听议员。”
三条叮嘱，简短明确。
“其中所有条款都已经通过法院公正。”
随后，她的目光看着下面，接着说道，“默文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付出了他的全部，乃至生命。
他是我的朋友，一位值得令人尊敬的法师，在这里我代表瑟银王室，追封默文大法师王国白马伯爵爵位。
希望他的灵魂可以在世界的另一端得到安宁。”
中央广场传来一阵静默的掌声。
白马伯爵是一个只有为王国做出过重大贡献，并且壮烈牺牲后才会被赋予的荣誉头衔。
从建国至今，得到过这个封号的人屈指可数。
可惜默文没有后代，否则依靠这则头衔，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
星眸女士的决定，没有人会站出来质疑。
即便，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为什么默文会得到这个意义非凡的追封爵位。
曾经关于死亡山脉的过往。
接下来就到了布兰东和沙文上台讲话的环节。
按照惯例先是叙述默文丰功伟绩的一生，然后追思过往，称赞他的事迹。
十五分钟后。
宾客们便在法师们的疏导下，逐一走进白石高塔瞻仰遗体。
一直到正午。
长长的车队载着棺椁驶出学院，宾客们全都步行跟在后面。
沿途的街道上，得知消息的居民也都纷纷站在街道两侧，向这位功绩写满一生的伟大法师送上敬意。
按照默文的遗愿。
在城外火花他的遗体后，骨灰会送回罗曼乡下，他的故乡，也是法师之梦开始的地方。
整个观礼过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结束后众人目送运送骨灰的马车缓缓远去。
直到人满为患的城外重新变得空旷。
“结束了。”
布兰东搭上沙文的肩膀，两人转身走上马车。
一路沉默无言。
...
等回到学院。
阿西娅走到沙文身边拉上他的胳膊小声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
“如果你想找人说说话，我随时随地都有时间。”
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沙文笑道，“你和夏洛特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晚餐前一定回来。”
“嗯。”
夏洛特拉上她，两人坐着马车就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布兰东和沙文一边往白石高塔走一边说道，“遗嘱的事情，你不会怨恨老师吧？”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因为所有的资源都偏向于他，而非沙文。
不过沙文倒觉得这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他和默文只见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情同父子的程度，会偏袒布兰东不算意外。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关于遗产的事情，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分给你一半。”
默文死后，沙文和布兰东之间少了一条连接的桥梁，说话时难免会带有别的目的。
布兰东的想法很简单。
沙文救过他一命，况且现在的状况是他有求于人。
财富这种东西，只要活着总能赚到。
沙文却笑道，“你太认真了，布兰东学长，老师把遗产留给你肯定认为你需要它，而不是我。”
布兰东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毛。
虽然沙文已经说的很含蓄了，但还是能听出里面，‘你太穷了’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事实。
和沙文拥有的资产想必，布兰东和一个穷人没什么区别。
就算加上默文留下的遗产也不行。
即便是五阶大法师，能够留下的东西也不会太多。
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百万金币，捐赠出去一半，就只剩下四十多万。
对于这位身价千万金币的顶级富豪来说，不值一提。
人性总是贪婪的。
有的人对金钱和权力充满无穷的欲望，有的人却不是。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沙文。”
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
沙文打趣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布兰东你不要想多了。”
坐好以后，布兰东沉着脸说道，“不说这件事，基石庭院那边你就不用去调查了，老师的死因没有问题。
不过炼狱那边还得加快速度，得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敲定下来。”
“虽然我也着急，但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回去以后我...”
话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布兰东法师，亚拉大法师想要见你。”
两人相视一样，布兰东眉头微皱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时。
一位穿着黑袍，手里拿着胡桃木法杖，面容枯槁的老法师，带着两个人就走了进来。
布兰东急忙起身，微笑道，“亚拉大法师，好久不见了！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
老法师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声音如同腐朽的木门发出的摩擦声。
“关于真知学院院长的继承人，大议会有新的决定，我来是向你传达指令。”
目光停在那张古老的羊皮纸上，开始照本宣科。
“鉴于布兰东法师管理经验不足，需要外出历练修行打磨心性，故此建议取消布兰东法师的院长职位，交由四阶法师杰罗奎宁代理。
等日后重新评估后，可酌情恢复布兰东法师院长职位。”
一名站在老法师身后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说道，“年轻人，真知学院可不是你能掌控的，还是自己把位置让出来吧，免得出了问题被大议会追究责任。”
前脚他们才刚刚送走默文，后脚就有人带话取消布兰东院长的位置。
啧啧。
无缝衔接吗？
沙文眼睛微眯，翘起腿笑道，“这么快就做出决定了？你们都已经等不得默文老师的骨灰下葬之后再来吗？”
另一名年轻法师面色一变，大声斥责道，“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法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亚拉大法师。
请你保持尊重。”
摊开手无奈道，“好吧，你说了算。”
“你！”
老法师伸手拦下就要发作的年轻法师，浑浊的眼睛看向沙文说道，“你就是沙文法师吧。”
“是的。”
他再次从口袋取出另一份文件接着说道，“这里还有一份对你的委任状，请听仔细。
鉴于沙文法师在调查炼狱教派与济世会过程中的出色表现，现提升沙文为炼狱教派调查行动组组长。
针对法恩王国西海岸附近炼狱教派猖獗的现状，希望沙文法师努力工作，尽快恢复那里的秩序。”
年轻的法师冷笑道，“现在你是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了，呵呵。”
在组长这个词语上，他故意咬的很重。
沙文从来都没听说过基石庭院麾下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机构。
不过看样子，多半是想找一个借口把自己打发走。
恐怕就连这个组长也是光杆司令一个。
不得不说，那些人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两张羊皮纸，两份命令，把他和布兰东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果拒不执行，就是在反抗基石庭院的意志，说严重一些，足够给他们两人带上邪恶法师的帽子。
然后写在执行法师的追捕名册里。
老法师的表情古井不波，淡淡道，“现在就开始工作交接吧，沙文法师，你即刻动身前往法恩王国马赛行省，那边的事态非常严峻，不能耽搁。”
布兰东的面色此时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沙文却无所谓道，“你们不会是在骗我吧？况且我又不是基石庭院编制内的法师，那张羊皮纸对我没什么用处。
不如我建议你们去找西耶王后，让她来写一份命令，我觉得我可能会执行下去。”
他们取出第二份羊皮纸的时候，沙文就想笑。
难道写命令的时候，就不能提前查清自己究竟是为谁工作吗？
默文活着的时候，沙文只为他工作，和基石庭院又没有联系。
老法师似乎料到沙文会这么说，再次取出一份羊皮纸说道，“庭院尊重默文大法师的遗志，通过投票表决，大议会决定通过沙文法师、布兰东法师成为旁听议员的事项。”
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他盯着沙文。
“现在你就是基石庭院编制内的法师了，希望能够服从我们的安排。”
布兰东蓦然起身，双后狠狠拍在桌子上，“你们欺人太甚！”
中年法师负手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布兰东法师，我们干什么就欺负你们了？”
“你...！”
沙文却老神自在的坐在沙发上说道，“你们这么做，真就一点都不怕？”
青年法师此时更加得意，仰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怕你？哈哈，我看你是...”
蓝色幽芒瞬息闪过。
一秒后。
沙文依旧坐在沙发上，而那名青年已经被他送到学院外面去了。
“啊...现在我的耳边清静多了，呵呵，我不是默文老师，不会和你们讲什么游戏规则。
时代变了，亚拉大法师。”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中年法师往后退了一步，面色狂变。
“你...？！已经是四阶法师了？”
“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是刻意压制实力提升，沙文随时随地都能突破境界，踏足四阶。
就在刚才，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善终，那么隐藏实力也就没有意义。
老法师沉默许久说道，“不愧是全系亲和的天才法师，你的成长速度让我感到震惊，年轻人。
但这不能改变什么，没有任何法师能够违抗基石庭院的命令。
听我一句奉劝，生命比野心更加珍贵。”
沙文面带微笑说道，“亚拉大法师，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只会干坐在这里被你们呼来喝去吗？
带着羊皮纸回去吧，我们就当刚才无事发生，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如何？”
如果是三阶法师，沙文对他来说还不值一提。
但现在。
沙文在他眼中已经具有极大的威胁。
老法师的双眼蓦然闪过一道狠辣，但转瞬即逝。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斩杀眼前的年轻人。
另一个利亚姆...不，比利亚姆更加恐怖。
这就是虚无系法师绝对的威慑力。
他们也有家人，也有不是职业者的亲朋好友。
没有任何人会得罪一名四阶虚无系法师。
更不提沙文这种全系亲和的恐怖存在。
足以让他们夜不能眠。
但向来都是威胁别人，他们又何时被这种威胁吓退过。
同样的话，换成默文，或者菲利韦托来说才更加合适。
只是四阶，依旧不够看。
老法师把委任书扔在地上，面无表情道，“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了，你们是否执行与我无关，但一切后果需要你们自行承担。”
话罢就转身离去。
“老师！那我呢？！不是要交接工作吗？！”
杰罗奎宁。
就是站在亚拉身边的中年法师，看了一眼沙文，一咬牙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同样身为四阶，而且他已经沉浸四阶的力量五年之久，但依旧没有把握在沙文手中讨到好处。
为了不丢面子，临走前还转身威胁道，“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别逼我到时候带着执行法师过来强行执行命令，哼！”
他们走后。
布兰东双拳紧握。
即便在同龄人中他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二十七岁就已经踏足三阶法师，足以傲视其他人。
但法师的修行一向缓慢，没有足够的时间积淀，就算天赋超然，也不会突飞猛进。
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
就算默文老师再活两年也好，他就有把握触碰到四阶的门槛。
但现在。
不管未来如何，他还只是一颗刚刚成熟的幼苗。
虽然沙文把对方强行劝退。
但他知道，接下来对方的进攻手段只会变本加厉。
331
与此同时。
基石庭院内部。
高耸的穹顶法师塔坐落于山巅。
黑与白的大理石间隔铺设成的地面。
一名老法师席地而坐，双眼紧闭。
“消息确定吗？”
“我已经亲自确定过，沙文确实和炼狱之主伊塔梅尔有过暗中往来。”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我要接着沉睡了。”
中年法师微微低头，转身走出。
...
...
隔天。
真知学院。
所有学员都在此时接到通知，从今天开始，假期延长至两个月。
理由是人事变动与组织结构变更。
紧接着，第一份命令也从办公室传出。
所有战斗组法师一个月内不得擅自离开岗位，取消所有假期，非重大事件不允许休假，教学组法师留守学院，不许休假。
牵强的理由，蛮横的命令。
一时间。
就算是年轻的学徒们都嗅到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
当天中午，放假通知还未贴出来的时候，许多还滞留在学院内缅怀默文院长，身世显赫的学员全都被家族中的人带了回去。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马尔文少爷，具体的事情雷恩大人会当面对你说明，现在请马上和我回家。”
“当面说明？”
管家四下看了看，在他耳边低语道，“继续留在这里会惹上麻烦。”
两人四目相对。
年轻的学徒被带上马车，迅速离去。
一些没有身份背景的学徒也随后被教学组的法师驱逐出去，严禁假期在学院内滞留。
就连那些家住在很远地方的人也被强行从宿舍中清扫出去。
三名高年级的法师站在学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
其中一人拉紧围巾，吸上一口冷气说道，“看来上面有人不满意布兰东学长继任啊...啧啧。”
“少说这些，小心被卷进去惹上大麻烦。”
“你们说，布兰东他能挺住吗？”
“这可不好说，虽然外人眼中基石庭院是铁板一块，但高层之间的一直都是暗潮涌动。
眼红院长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嘘！有人过来了，快走！”
只见十几辆洁白马车停在学院门外，身穿白袍的执行法师纷纷从里面走出。
“嘶...是执行法师！”
“快走快走！别挡在我前面！”
冷风呼啸。
细碎的雪花漫天飞舞。
执行法师纷纷散开，只留下三人推开学院大门走了进去。
若是留意学院附近的街道，就会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
另一边。
蓝宝石庄园。
一支人数上千的特尼斯卫戍军团，从城外开拔，声势浩荡将整个庄园包围起来。
一路上，路人纷纷避之不及。
遥望远去的军队。
“那个方向...蓝宝石庄园？”
“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个方向除了蓝宝石庄园，还能有什么，而且卫戍军团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可不觉得他们是在外出训练。”
“我听说沙文法师好像出事了，但具体原因不清楚。”
“沙文法师？就是黑白鸟商会那位？他能有什么事？”
“好像和炼狱有关，估计今天下午就会有通告出来，到时候再看吧。”
“啧啧，今天可是有大戏上演啊。”
庄园内部。
仆人们被管家安排躲在厨房后面的地窖里，他本人则换了一身便装偷偷溜出去，去商会总部找夏洛特。
沙文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不咸不淡道，“你们如此盼望我死，真的好吗？”
一名执行法师手里拿着基石庭院开具的拘捕令，面无表情道，“沙文法师，你私自接触炼狱之主，涉嫌通敌叛国，请不要抵抗，到了庭院自然会有最公正的审判。”
阿西娅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太过分了！默文大师刚刚故去，你们就想尽办法对付我们，什么狗屁通敌。
沙文真要是通敌，整个瑟银王国早就成了火海！
所以请你们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是真是假，会有专员进行评判，如果你们意图抵抗，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围在他们旁边的十名执行法师纷纷取出短魔杖，如临大敌。
阿西娅当即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我也和炼狱之主接触过，你们把我一起抓走算了。
反正都是你们说了算。”
“阿西娅，坐下。”
“沙文！”
执行法师面无表情，“既然你这么说，那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事关炼狱之主，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把他们带走！”
不等他们动手，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他们两人你们谁也别想带走，白袍法师！”
话音落下。
夏洛特推开拦在面前的两名士兵，“我不管你们要用什么理由，但请回去告诉你的上司。
如果沙文发生意外，后果自负。”
女孩一经出现。
在场的法师均是面色大变。
“魔女！”
“竟然是炼狱魔女！”
为首的执行法师示意手下不严惊慌，突然笑道，“夏洛特小姐，不要以为星眸女士为你担保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明白这种威胁意味着什么吗？
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事已至此，作为事件的主角。
沙文起身笑道，“夏洛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待会还有一次会议吗？”
“哼，白袍们都闯到家里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的...不过有星眸女士在，他们还动不了你，至于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想藏起来，没人能够找的到。”
然后把目光转向执行法师，面带笑容。
“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前，我认为这里面还有回旋的余地，你们真不会想要把我推到炼狱那一边吧？
呵呵，到时候后悔了，可别哭鼻子。”
“果然。”
执行法师皮笑肉不笑，“你早就和炼狱那边建立了联系，证据确凿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太心急，其实事情不应该发展到这种地步，听取我的建议，对双方都有好处。
难道你们真以为这些执行法师就能把我抓回去？”
话至此处。
一声苍老的叹息在房间内响起。
一名戴着兜帽的白袍法师摘下帽子，露出里面的苍老面孔。
“和我们回去吧，沙文法师，不管事情如何，我可以承诺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阵阵威压自他身边传出。
沙文瞳孔微缩。
六阶传奇法师，亚述！
他一直都隐藏着在执行法师中吗？
“亚述大人。”
沙文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不论如何，这可是活生生的六阶法师，站在自己面前！
就算他手段通天，不付出血的代价，很难从庄园里逃出去。
“原本我不想亲自出面，但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优秀的年轻法师，无奈之下，才想过来让事态不会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毕竟是快要一百岁的老怪物。
自降身份来对付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四阶法师，不说点冠冕堂皇的话，他的面子都不知道该放什么地方放。
到了他这个位置，沙文是不是真的和炼狱有亲密来往，一眼便知。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但确实被其他人抓到了把柄。
“亚述大师能够为我担保，这是我的荣幸。
但这并不是我陪不配合的问题，如果我们现在跟他们走，不是自认通敌吗？
如果可以，希望大师可以给我一周时间，一周后我会给庭院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
执行法师此时却说道，“亚述大人，请不要轻信他的花言巧语，一周时间？如果在这一周时间内，他策划出一场新的炼狱入侵，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我们该如何承担？”
老法师看了他一眼，神情颇为不悦。
“事情如何，不用你来教我，贡纳。”
“是我僭越了。”
执行法师急忙低头，承认错误。
基石庭院的六阶法师如今满打满算就剩下五人。
先前对抗深远的时候陨落了一位。
这些六阶虽然代表着各自的派系，但却很少参与到日常事务的管理中。
具体的事情几乎都是五阶大法师和各个职能机构在负责。
这一次为了把沙文抓到基石庭院软禁起来，执行法师没有什么办法，才被迫把他抬出来。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亚述怎么可能高兴。
原本他还希望沙文能够识相配合一些，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态度如此坚决。
杀了他？
关于这件事，他和其他四人讨论过一次，最终被否决了。
这样的天才法师要是死在内斗中，简直就是基石庭院成立以来的耻辱。
内部矛盾不论如何，软禁是最后的底线。
如果沙文真的被他们带到基石庭院，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失去自由。
至于有多长...
恐怕得等到他成长到六阶法师那一天才行。
“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难以收场的地步，沙文法师。”
老法师一边说话，一边取出短魔杖。
“那就是没得谈了。”
沙文笑了一下。
在这一刻。
强烈的元素波动如同滔天巨浪。
在场的所有法师全部面色大变，亚述法师竟然要率先动手了！
这也是六阶能够对付虚无系法师最常用的手段。
元素潮汐。
不过比起那节奇异的指骨却还差了一些，沙文的传送术还能使用，但代价却是，每一次使用都会被絮乱的元素流冲击灵魂。
并且距离和精度大幅度下降。
“你逃不掉的，沙文。”
阿西娅咬了一下嘴唇。
走到沙文身边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露出笑容，“你跳，我也跳。”
那句泰坦尼克号中最经典的台词。
“这一次，你别想丢下我。”
“你不后悔？”
女孩坚定的摇了摇头。
执行法师将此状况面色一变，当即大吼道，“别让他们跑了！”
夏洛特也是面色大变。
但等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只留下一缕蓝色幽芒在空中缓缓溢散。
“沙文！”
“亚述大人！”
老法师面容古井不波，昏沉的双眼蓦然爆发出一道精芒。
他的内心也突然多了一个想法。
默文那个小子还真是给范辛格派系找来了一个宝贝。
除了天赋。
一样的刚正不阿，一样的倔强。
如果不是这种一脉相承的特质，堂堂范辛格派系到了如今又怎么可能几近衰亡。
老法师披散的苍白发丝无风自动。
数量庞大的火元素只是抬手一握，轰！
只听庄园外传来一声惨叫。
还有士兵们的惊呼声。
执行法师顿时面色一喜，急忙说道，“快出去！他被打下来了！”
只有亚述面色一沉，转身看向门外沉默不语。
夏洛特目光凶狠的看了一眼亚述，双拳紧握，一语不发的冲出去。
不时。
就听外面出来执行法师难以执行的声音。
“什么？！被他跑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他被亚述大人重伤，跑不远的！”
夏洛特站在院子里，弯腰捡起一片沾血的衣服碎片，上面还遗留着血肉被炙烤过的焦糊味。
紧紧把碎片攥在手心。
猛然回头，目光与走出来的亚述碰撞在一起。
女孩一语不发，脚下用力，身体如同一枚炮弹般，瞬息就飞出庄园。
留下一片惊叹声。
亚述此时的脸色颇为难堪。
没想到他亲自出手还是被对方跑了。
看了一眼远处，解除元素潮汐，因为他知道，沙文已经逃走了。
刚才使用火元素浓缩聚集的方式，强行在沙文身上爆开。
燃烧和爆炸都只是外在，最多就是烧伤。
真正的攻击手段是对灵魂产生震爆效果。
以四阶法师的灵魂强度，刚才那一下应该至今昏迷才对。
但沙文不仅硬抗下来，还拖着重伤的灵魂，发动法术硬生生逃离了元素潮汐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修炼灵魂强度的方法只有在进阶六阶传奇后才能承受得住副作用，但沙文给他的感觉，灵魂强度已经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要高出不少。
如果不是元素掌控力的绝对碾压，刚才的震爆甚至都不能造成伤害。
看来，基石庭院对这位年轻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332
权利与财富，人们毕生所求。
究其根本，无外乎穿着道德与良知的外衣，对资源本能的占有欲。
没有高尚，也没有宏伟远大，足以令人歌功颂德的伟大品质。
沙文从不认为他的出发点有多么宏伟超凡。
只因做出的所有决定符合他的本心，符合他所认为对自身有益的改变。
让世界前进，保持和平，不断变革。
更多的是还有对过去的思念，还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一个物质调节极为丰富的世界生活习惯后，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落后的小农经济社会。
...
枯黄的荒野。
蓝色幽芒一闪而逝。
沙文在阿西亚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站在地上。
“你没事吧？”
“还好...”
走到一棵树后坐下，沙文闭眼准备稍微休息恢复一下。
面对六阶法师的手段，即便对方手下留情，他的灵魂依旧遭受了不小的创伤。
每一次使用法术都感到头疼欲裂，而且元素感知极为絮乱，无法集中注意力。
阿西娅蹲在身边，看着他胸口上的一大滩血迹，还有左臂和手背上的烧伤，咬了一下嘴唇，“一定很疼吧。”
“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沙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真特么的疼啊！
在组件商店里翻找出一个二阶治疗水系法术水之愈合。
强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
拿在右手的短魔杖顶端汇聚出一道纤细的湍流，缠绕在手臂的伤口上。
丝丝凉意透过皮肤。
女孩见他使用了治疗法术，跪坐在地上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逃下去。”
“我现在需要时间，阿西娅......
其实你不用陪我出来受罪，留在庄园就算夏洛特没有办法，利亚姆导师和卡琳导师也会出面保住你。
毕竟，你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和炼狱之主真正接触过。”
女孩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扮演了几天贴心女友的形象，你真就觉得我变得软弱起来了吗？
我才不想选择逃避，然后躲在长辈的羽翼下，希冀着有一天生死未知的你会安全回来...
与其每天生活在后悔与纠结中。
要么我和你一起逃亡，要么我们想到办法重新杀回去，那些该死的野心家，今天的事早晚我要在他们身上报复回来。”
终于，在蓝宝石庄园绷了好几天的乖乖女形象瞬间崩塌。
有仇必报。
有机会能把匕首插进敌人的脖子里就会毫不犹豫。
这才是原本的阿西娅。
保持形象，只是她觉得，沙文的身份需要一位举止得体的未婚妻，而不是野蛮的街头混子。
她从来都不回避真是的自己，甚至以此为傲。
因为混迹街头，游走在富人之间顺手拿一些生活需要的金币，这就是她原来的生活。
虽然危险，但又令她感觉舒适。
如果不是遇到沙文，女孩觉得很可能现在自己依旧过着那样的生活，每天无所事事，调戏那些滥情的公子哥。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失手后，第二天醒来会浑身赤裸的躺在某个陌生人的床上。
这些事情她早就考虑过。
与其说是自暴自弃，不如说生活就是如此，不为你的意志而改变。
阿西娅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法师，虽然是双系亲和但天赋平庸，不擅长学习。
毕业后，在卡琳妈妈的介绍下，留在学院给她当助手就是唯一的出路。
但，她自己也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进阶到二阶法师，而且还被默文院长安排了一份年薪三千金币的工作。
三千金币...
曾经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不止如此。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一次习以为常，单纯为了金币的接近。
她的生活被一步步改变，甚至遇到了此生挚爱。
沙文活动一下伤势痊愈一些的左手，笑道，“看样子你已经跃跃欲试了。”
女孩下巴一仰，“当然！别看我现在只是一名二阶法师，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和默文院长一样的伟大法师。
哼，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使用匕首的女法师了。”
“好吧好吧，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沙文会头看了一眼特尼斯方向，沉思片刻说道，“恐怕布兰东现在已经被他们从学院赶出去了。”
“那还用说，我们现在只能祈祷他没有被那些人直接处理掉。”
沙文摇头道，“杀他倒不可能，基石庭院不会允许因为内斗处死一名有前途的法师。
这也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
不论怎么说，基石庭院内的各个派系沉浮上千年，谁都会有失势的那一天，若是堂而皇之就大开杀戒。
免不了后代被人报复。
为了稳定，软禁已经是最严重的手段。
否则，沙文遇到的暗杀次数可就不是能用一只手数的过来了。
女孩一手叉腰说道，“我们现在要去哪？按照你的思路，依靠炼狱来摆平现在的局面吗？”
“不。”
沙文摇头，走过去搂上女孩向远处走去，说道，“在没有达到五阶大法师之前，我不可能再出现。
否则，他们还会没完没了的找我的麻烦。”
“五阶大法师？沙文，你没生病吧？没有个五年八年，甚至十年，你能达到五阶大法师的高度？
如果你离开这么久，夏洛特和商会怎么办？
上次你失踪了一年，黑白鸟商会差点就被联合体吞并。”
“所以我们就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中间人帮我们和他们保持联络，嗯...”
“中间人？现在你还有可以相信的人吗？”
沙文考虑了几个人选。
乔凡尼虽然值得信任，但他毕竟是瑟银王室成员，如果东窗事发，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如果他们和王室之间的关系因此产生裂痕，得不偿失。
再仔细想想，也就只有基隆和索菲两人值得考虑。
但考虑到他和基隆至交好友的关系，只要负责情报的人不是傻子，都知道要盯紧他。
贸然接触很可能有莫大的风险。
那么就只能选择索菲了。
那个女人现在一直在西大陆活跃，听说还组建了一个地下杀手组织，独立于四大组织体系之外。
找她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引起基石庭院的怀疑。
既然决定下来，蓝色幽芒一闪而过。
一边向星之城赶去，沙文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不过你可能不想见到她。”
“她？”
女孩看着沙文的侧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她，对吗？”
“呃...有这么严重吗？”
女孩被他搂在怀中，转过头看着别处，摊开左手无所谓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用在意。”
“这样啊...”
“不然呢，哼！你们肯定在神灵遗迹里发生过什么，别以为我这么好骗，不然她为什么整整一年时间都没回来过。
不看你也就算了，夏洛特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见她回来看望。
谁让我是一个大方的人，不想和你计较这些事情而已。”
沙文突然停下。
看着她笑道，“看着我的眼睛，你能看到什么？”
“哼，我才不看呢。”
“不后悔？”
“不后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女孩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着沙文的眼睛。
“你的眼睛里有什么？”
“一个我爱的人。”
“哼，无聊。”
一边说，女孩把头扭过去莫名一笑。
...
...
夜晚。
布兰东依旧坐在院长办公室中。
四名黑袍法师站在他的面前，兜帽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庞。
“交代下去，不管是谁，如果私自接触基石庭院的人，被我发现，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四人微微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不久后，利亚姆和卡琳出现在办公室。
“两位导师深夜找我，有什么事吗？”
利亚姆示意卡琳先不要说话，走到办公桌前，沉着脸说道，“你真的铁了心要和基石庭院对抗吗？”
布兰东笑了一下。
“不是我要和他们对抗，利亚姆导师，是他们要对付我，对付范辛格派系。”
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年轻人，他沉默一会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些事情，阿西娅和沙文，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两位先坐吧，不要总是站着。”
卡琳的神色颇为焦急。
“阿西娅那个傻孩子，留下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怎么就跟着沙文一起叛逃了，唉...”
毫无疑问。
当天下午。
一份高额的悬赏通缉就已经散布到整个职业者世界中。
‘悬赏八十万金币，捉拿炼狱教派信徒沙文法师和阿西娅法师，生死不论。’
“如果她发生意外，我...”
说到这里，年迈的女法师忍不住捂着嘴巴开始啜泣。
原以为阿西娅嫁给沙文会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噩梦的开端。
一次基石庭院内部的权力斗争，发展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亲自下场想处死那两个年轻人。
利亚姆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叹了口气安慰道，“有沙文在，他们不会被轻易抓住，你就放心吧。
而且他们都是生元素亲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偷偷溜回来了。”
布兰东起身说道，“这样吧，如果有他们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卡琳导师。”
利亚姆微微点头，蓝色幽芒闪过。
把卡琳送回去，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放在桌面上，沉着脸说道，“布兰东，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强行分化学院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组织结构，部分组织被基石庭院吞并，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那请问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把整个学院拱手让人吗？
呵呵，利亚姆导师，您知道这里面的真实情况，这一次不仅是权利的纷争，还是一次足以改变世界未来百年格局的巨大危机。
你愿意看着现在繁荣的阿拉亚重新回到百年前的黑暗时代吗？”
“...”
利亚姆不论如何也想不到，默文的两个学生面对基石庭院的压迫，反抗的手段会如此剧烈。
一个不惜被通缉出逃，一个不惜分化学院，砍掉自己手中的权力也要保住院长的位置。
他不是一个有真值头脑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几乎等同于意识形态的激烈交锋，为什么会演变成你死我亡的地步。
中午的时候，他原本还担心布兰东会有生命危险，亲自到场保他安全。
却不想这位看起来稚嫩年轻人，使用一系列的手腕，强行把基石庭院的人劝退，甚至还保住了院长的位置。
他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交易，但可以确定，布兰东一定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才换来了现在的身份。
因为从下午开始，大量基石庭院的法师开示进驻到战斗组，交接工作。
种种迹象表明，布兰东很可能放弃了学院很大一部分组织机构，并且使用某种手段威胁了对方，才换来基石庭院对他担任院长的支持。
对此，他只能感叹自己老了。
布兰东起身微笑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利亚姆导师您还是先回去安慰卡琳法师吧，阿西娅和沙文失踪我也很着急，如果有消息我会告知你们的。”
利亚姆叹气道，“你一定不能乱来，知道吗？”
“感谢您的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
星之城。
一座不夜都市。
沙文和阿西娅变装后走进一家旅店，用假名登记，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
他才不会担心会被基石庭院找到。
世界这么大，想要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不提他们都是生元素亲和。
只要逃出来，被找到的概率机会为零。
劳累一天。
两人很快入眠，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原本沙文是想用变身术飞到西大陆，但考虑到阿西娅，只能作罢，选择坐船。
其实他还可以使用四阶的远距离高精度传送。
但引起的虚无元素波动过于明显，如果被基石庭院的耳目察觉，他们潜伏在西大陆的意图也就暴露了。
333
不过想要上船去西大陆还需要一系列的身份登记。
为了避免麻烦，沙文先是独自外出打听好了具体的船只。
然后两人使用变身术，变成一对野猫顺着踏板偷偷溜进船舱，有惊无险。
只要海上不出意外，等到了西大陆，对他们追捕的力度会大幅削弱。
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后。
按照计划本应离开港口，却因为例行检查不得不选择延后。
沙文和阿西娅懒洋洋趴在一大摞木箱的最高处。
头顶的甲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时，舱门被打开，三名当地的官员带着两名法师走了进来。
沙文踢了一脚女孩，两人从木箱上跳下去，躲到货箱最里面的缝隙中。
法师指着刚才两只猫咪离开的木箱眉头微皱，说道，“那两只猫是怎么回事？”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
情报中那两名被通缉的法师都具有生元素亲和的天赋，尤其擅长变化成各种样子的猫，所以遇到可疑的野猫也不能放松警惕。
遇到盘问，一名随行的官员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法师阁下，我们这里远航的货船都有养猫的习惯，用来捕捉藏在船上的老鼠，以免货物和食物遭到污染和破坏。”
“是这样吗？”
法师看了他一眼，沉默一会说道，“去吧船长叫过来，我要核对一下船上猫的皮毛花色。
如果有被通缉的法师藏匿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不就是两只猫吗？怎么可能......我这就去。”
不一会船长就被喊道甲板下面的货仓。
法师先是给他看了一下手里的通缉令，面无表情道，“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没有。”
“你的船上一共有多少只猫？”
“这个...”
带着牛皮大檐帽，留着浓密的八字胡，船长是一个皮肤黑红的壮实汉子。
“这我还真不清楚，那些野猫都是大副和水手在喂养，我不太清楚，法师阁下询问这种事情......是有什么不对吗？”
“那就去找知道的人来，你，现在去码头多找一些人，先去统计所有还未开拔船只上的猫，我一会过去一一核对。”
当地官员即便有再多的不高兴，也只能笑脸相迎，点头答应后，走上甲板，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法师真的是吃饱了撑得慌...检查核对猫的数量？疯了吧。”
穿着看了一眼时间急忙说道，“法师阁下，就是几只野猫而已，如果再耽搁下去，我怕客人们...”
“嗯？”
一个冷漠的眼神，让船长把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只能让人找来大副。
仔细核对了猫的颜色和数量后，他才狐疑的看着堆叠在一起的货箱，犹豫片刻回到甲板上。
舱门也被出去的水手随手关上。
这个时候，躲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两人着实松了一口气。
运气。
完全就是靠运气。
他们变成的花猫和船上其他猫咪的样子没什么大的区别，这才逃过一劫，避免了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一系列麻烦。
女孩靠在沙文身上，嘟囔道，“你们这些专注于情报的人都这么敏感吗？几只船上常见的野猫都如此谨慎。”
沙文却不这么认为。
考虑一会说道，“可能是我们的详细情报已经完全暴露了，包括变形术的偏爱物种，还有可能逃脱的目的地。”
去西大陆避风头，不止他能想到，对方可能也会猜到。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如此迅速，这才过去一天都已经检查到星之城港口了。
十分钟后。
商船顺利开拔，驶离港口，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
虽然躲在船舱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里面的霉味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他们顺着通风管道，一路溜进客人居住的船舱。
随便找一个高处的横梁趴在上面，悠闲的晃着尾巴。
女孩看着沙文一副瘫痪在横梁上的模样，不免说道，“你的样子让我觉得，我们不是出来逃亡，而是去西大陆度假。
真的有这么轻松吗？”
“不然呢？难道要小心谨慎，提心吊胆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海上，怎么可能有人追上来。
嗯...你饿了吗？”
“是有点。”
“你在这里等等。”
跳下去，见四下无人，沙文找到一间空出来的客房，示意她下来。
然后沙文解除变身推开门进去。
里面的床铺虽然称不上干净，但在这艘船上已经算是为数不多整洁的地方。
取出一些食物分给女孩，然后舒服的靠在床上笑道，“瞧，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
“你这家伙...”
女孩一边吃，一边心道，沙文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镇定自若...或者说散漫。
在他的身上丝毫感觉不出被基石庭院通缉的巨大压力。
就如她说的那样，仿佛这次外出两人是准备去西大陆旅行一般。
...
入夜。
海上风平浪静，整艘船都进入了睡梦之中。
阿西娅靠在沙文身上，似睡非睡。
似乎一直保持着警惕。
深夜时分。
昏昏沉沉中，沙文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伴随其中的还有几声惨叫与怒骂。
砰！
剧烈的震动把还在睡梦中的两人摇晃醒来，女孩急忙坐起身子，“怎么了？”
“不清楚。”
走廊中也传来旅客阵阵的说话声。
只听砰地一声，舱门被人一脚踢开。
“老实点！不想死给我蹲在地上！该死，我不是让你蹲下吗？老东西！”
一阵喧闹声过后，沙文两人相视一眼，变成两只花猫趴在一边的桌子上。
随后房门被人踢开，一名带着头巾，身上散发着恶臭的家伙一手拿着万弯刀，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出去。
身后跟着七八名全副武装，衣着破破烂烂的男人。
海盗？
沙文舔了一下爪子，这可真是好运的一天呢。
女孩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道，“怎么会遇到海盗？”
“可能是我们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吧，不过先别着急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要是水手都被他们杀了，我们还怎么去西大陆？你会真要我们变成海鸟飞过去吧？
我的魔力储量可支撑不了那么久。”
“你认为必要的时候需要我们动手吗？”
“不然呢？我可不想靠近那些臭烘烘的海盗，呕...闻起来就像腐烂了一个月的臭鱼。”
本着看热闹的原则，两人...两只猫优哉游哉的穿过走廊来到甲板上。
只见所有水手全部被捆住双手，排成一排跪在上面。
六名手持弯刀的海盗正在看守他们。
一名穿着紧身皮甲的弓手正在指挥其他人把船舱里的货物搬到另一艘大木船上。
“快点快点！都没吃饭吗？”
“女人和小孩全部带上船，把男人都集中在甲板上，动作快点！”
哭声，咒骂声，惨叫声。
构成一幕凄惨的话剧，在夜幕的甲板上上演着。
“不！你们不能带她走！艾丽莎！”
“利奥！别打他！求你们了！”
海盗们发出一阵坏笑，对着那名年轻的商人一阵拳打脚踢，然后就有两个干瘦如同木柴一样的家伙，拖着那个年轻的金发女人走上了通往海盗船的踏板。
船长抬头看着看守自己的海盗，镇定自若道，“值钱的东西你们都拿走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了，船上的人大部分都有家室，恳请你放我们一码。”
话一说完，就有海盗过来狠狠揍了他一拳。
“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老家伙，杀不杀你们，还要看我们船长的心情如何。”
说着话。
一名穿着破旧的蓝色古典双排扣贵族长袍，带着海盗帽，脚上马靴擦得油量的瘦高男人，拄着手杖走了过来。
先前还很嚣张的海盗们纷纷献上谄笑。
“船长。”
“船长，人都在这了，怎么办都挺您的安排。”
扬起下巴俯视商船的船长，伸出一只手，身边的人急忙递过去一把小刀。
拿着小刀，走过去，哼着小曲，慢悠悠的阁下商船船长的耳朵。
后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水手们纷纷怒目相视，却又不敢站出来反抗。
把耳朵拿在手里，目光停在沙文和阿西娅的身上，把沾血的耳朵丢过去，然后拍了拍手悠然自得道，“我讨厌和我讨价还价的人，这是对你擅自说话的惩罚，船长。”
四下看去，目光停在一个衣着光鲜的老头身上。
走过去用力拽下他脖子上的挂坠。
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哼，原来是正义圣堂的信徒，给我把他丢下去喂鱼！”
把火焰样式的挂坠丢在地上，然后把脏兮兮的马靴踩在上面，海盗船长冷哼一声，就转身过去查看船舱里的状况。
“你，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看的女人？”
“嘿嘿，船长您就放心吧，我们早就安排好了。”
这个时候，这位穿着贵族长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才笑着摸了一下身边年轻的头顶。
“干得不错，小家伙。”
得到夸奖，年轻的海盗面露喜色，转身回去干活的时候身上更有劲儿了。
阿西娅摇晃一只悬在空中的前爪，“你真不准备管这件事？等他们洗劫完船上的东西，待会肯定会杀了所有留在这里的人。”
“要不你去尝试一下？我在后面给你打支援，好歹你也是正统出生的二阶法师，对付这些海盗还不是简简单单。”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这些海盗加起来有五六十人，而且看到那名弓手了吗？至少都有二阶，我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
眼看那个倒霉的信徒被海盗捆住手脚，狞笑着要扔下海的时候。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看样子像是一支冒险者小队，一共有五个人，四男一女，似乎还有一名潜行中的刺客。
一只袖箭无声无息洞穿一名海盗的咽喉。
五人顺势暴起。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干瘦男人，手里捏着一把短刀，刀刀致命。
在另两名队员的掩护下，穿着皮甲的女人和武器被收缴，弓手模样打扮的青年冲到水手那边，纷纷解开他们的束缚。
“快去船舱里拿你们的武器！快！”
趁乱，一些勇敢的男人也都纷纷暴起，手脚牙齿并用，打到看守他们的海盗，夺取武器。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海盗们不可能给商船留下活口。
等洗劫完货物和女人，等待他们的恐怕只有被丢下海里喂鱼这一条路。
这边的骚乱很快就引起了海盗们的注意。
一阵吆喝声过后。
大量手持武器的海盗蜂拥过来。
双方顿时战成一团。
沙文和阿西娅急忙跳到更高处，以免被误伤。
“你瞧，这不是有人站出来了吗？”
“你这家伙还真是铁石心肠。”
沙文可不喜欢站出来逞英雄，至少不会为陌生人这样做。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在事态进一步恶化的时候出手阻止。
二者并不冲突。
船上的人被杀完，对他也没有好处。
况且先前船长、大副还有几名船员见过他们的照片，冒出现身可能为了一时的正义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高达八十万的悬赏金，足够让见钱眼开的家伙们忘记被他救命的恩情。
这就是现实。
虽然双方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交，但显然缺少武器，人数更少的商船这边是劣势。
一个照面就有十几人被打倒在地，补刀，惨叫一声死在血泊中。
不过那六名冒险者也不是吃素的。
为首的人看样子至少也是一名三阶战士，战斗力强横。
和一名身材强壮的海盗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最让沙文惊讶的是，他还在里面见到了一名法师。
没错。
去当海盗的法师。
法师虽不是什么天生高贵的职业，但也还没沦落到为了生存去当海盗的地步。
这位穿着破旧黑色法师长袍，秃顶矮小的法师，一出手就是一道粗壮的水流，缠绕上一名冒险者的脖子，然后蔓延到头部堵住口鼻。
“尼尔斯！该死的，海盗里怎么会有法师，安科快去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