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牛家村与杨家村
“掌门，那养剑诀究竟有何奇特之处？”在宁不归暗自后悔时，董霜秋又问。
须知，仙山派虽然玄妙武学也不少，但这种能让先天境战胜合道境的武功却也没有，故而董霜秋对这门武功也颇为好奇。
郁霜天为人也是奇怪，今日与欧阳野一战不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比平时近人情一些。
听董霜秋问，他便解释道：“那位前辈只是在游记中说道，修炼养剑诀之人第一剑威力甚大，到了第二剑便平平无奇，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养剑诀必然耗费内力甚巨，否则以今日一战的形势，那欧阳野便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些内伤，也不至于放弃斩杀我的良机。”
“既然如此，当时师父为何不让我等上去围杀了欧阳野？”魏云真忍不住如此问。
郁霜天深深看了魏云真一眼，道：“我说他无再战之力只是猜测，若我猜错，你们是上去依旧不是他对手，岂不是就枉死在他手中？”
董霜秋也道：“云真，当时掌门已经受伤，再战下去，对方的高手以及兵马都会赶到，倒是结局如何可就难说了。”
“弟子明白了。”魏云真虽然恨今日未能给龙云飞报仇，但还是知道轻重的，便不再多问。
接着，郁霜天想到什么，又道：“那欧阳野除了修炼养剑诀，拥有与合道境一战之力外，其护体神功也十分之强，似乎炼体之道已然到了气血相激成罡气的地步，非比寻常。
以他今日受的伤势，怕是不需三五日便能恢复，那时便可能来寻我们报复。宁教主，我们这住处隐秘吗？”
听郁霜天这么问，宁不归不由面色尴尬。
安排住处时，他还这没想到这一点。
他以及红莲教现在不多的高手将内黄县城当窝点之事本来是隐秘的，但今日他给郁霜天等人安排住处时，却没有注意隐瞒几人身份。
虽然对仙山派几人的倨傲无礼多有恼怒，但宁不归却知道，现在仙山派高手就是红莲教的救命稻草。
于是他心中一动，道：“在这内黄县城西郊牛家村中还有一处大宅院，若几位方便，我现在就可以安排搬到那里去。”
郁霜天对董霜秋点头。
董霜秋便道：“去办吧。记住，你也要住在那里。”
宁不归一听，就知道董霜秋这时怕他出卖仙山派几人，虽然再生恼意，却也无可奈何，当即便点头应是，下去安排了。
···
三日之后。
牧野府城。
雨部北路军中负责人胡歇单膝跪在了欧阳野面前，抱拳道：“大王，经过这几日探查，只知红莲教高手曾在内黄县城现过一次身，随后便没了踪迹。
属下未能如期完成任务，还请大王降罪！”
欧阳野皱眉，却也没有发怒，而是严厉地看着胡歇，道：“再给你们七日时间，全力探查红莲教高手踪迹，若是还不能有所收获，北路军雨部所有人都记小过一次！”
别听只是小过，可在而今蒸蒸日上的乾国中，不立功便已经被人瞧不起了，若是还被记过，怕是今后北路军的雨部探子都难以抬起头来，于今后的升迁也很不利。
于是胡铁面上闪过一丝苦涩之意，便凝声应道：“属下与下面众弟兄一定全力以赴！”
说完，见欧阳野摆了摆手，便退了出去。
欧阳野知道，红莲教高手人少，如果一心藏起来，即使是雨部探子也很难找到。因此，他给胡铁等人下的这个任务确实艰难。
但趁郁霜天受伤将其斩杀的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他不希望放弃，也只能把北路军的雨部探子往死里逼。
随后，欧阳野与杨二青等人一商量，又展开了其他方面的行动。
其一，考虑到南路军中，庞沥川已经在本月突破到了先天境，他便让游龙叟来北路军中。
李玄元同样去信到武当山，让伤愈后因祸得福而晋升先天的宗铎也来北路军，增加乾军北路的高手数量。
其二，让北路军备战，待游龙叟、宗铎一赶到军中，便攻入彰德府，彻底消灭豫省境内的红莲教大部队。
如此，便是不能逼迫红莲教及仙山派的高手现身，也可以为雨部探查这些高手踪迹创造更好的条件。
···
乾历元年11月21日，乾军北路军强渡黄河，大举攻入彰德府。
红莲教贼兵原本经过多次战役，不仅人数、战力被削弱，更对乾军有了恐惧之心。
再加上红莲教高手依旧不敢露面，因此红莲教贼兵在乾军面前仍是一触即溃，大规模的向北方逃散。
在这种情况下，红莲教高手就算仍旧隐藏，却也免不了跟中下层的红莲教骨干联系，暗中处理教中事务，指挥下面的人行动。
于是，终于让雨部抓住了触角，拼着牺牲数十名精干探子，摸清了红莲教一处高手据点，并将消息送到了建立在黄河以北的大营。
“竟然还在内黄？！”
接到情报后，欧阳野及杨二青等人都颇为惊讶。
毕竟先前红莲教曾在内黄现过身，因此雨部将那里当做重点探查区域，按理来说红莲教高手聚在那里的可能性极低。
不曾想，红莲教来了个灯下黑，竟然就将一处重要据点设在内黄。
惊讶过后，欧阳野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带着李玄元、游龙叟、宗铎三人飞速赶往内黄。
先天高手全力赶路速度是很快的，因此不过一两个时辰，欧阳野几人便在内黄县的一处名为杨家村的村庄外密林中汇合了在此盯梢的两名雨部探子。
“拜见大王！”见面之后，两名雨部探子立马向欧阳野抱拳一揖。
“不必多礼。”欧阳野虚扶了下两人，然后便直接问道：“可知道这村中有红莲教几位高手？”
其中一人道：“启禀大王，目前只知青僵法王在这村中。”
以这两名探子的实力，能跟踪青僵法王到这村中，并将这村子盯住，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冒然进村探查，不仅会身死，更会打草惊蛇。
因此，欧阳野并没有怪罪这两人没得到更多消息。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然后便亲自跃上密林中一颗高树树梢，向村中眺望。
只见村中炊烟袅袅，有孩童在外面玩耍，也有妇人在门口唤猪，黄昏下的一切，都显示着，这就是个宁静祥和的普通村庄。
然而欧阳野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外面兵荒马乱，这里又非与世隔绝，一个普通村庄能如此祥和宁静？真是自作聪明。”
确认这杨家村有问题后，欧阳野便一跃而起，在夕阳的映照下，如还巢的大鸟般向杨家村飞跃过去。
下方，早就得到吩咐的李玄元、游龙叟、宗铎三人则分头奔向杨江村，准备以四人之力，将杨江村给围了···
【第一更。】
第348章 老子只想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活着！活着！！
欧阳野如大鸟一般落入杨家村，却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或许是他轻功、身法太高明，村里的孩童、妇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或许是有人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至于李玄元、游龙叟、宗铎三人并没有进来，而是呈三角形守在杨家村外面，确保从村中逃出的任何一人，都会被他们看到。
欧阳野却并没有掩藏行迹的打算，很随意、放松地在村中走动，就好像真的来到一个普通村庄样。
不过，在这过程中他却留心观察、分辨着村中的异常，以判断青僵法王等红莲教高手究竟藏在哪一家，或者说哪一家有红莲教的人。
很快，欧阳野目光就落在村中院子较大的一户人家上。
他来到这户人家大门前，见两个三四岁的小童正在门口玩石子，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到他们面前，道：“谁告诉我哪家今天来了客人，就可以拿这银子去买糖吃。”
“这家。”较大的一个小童指了下身后，便一把抢过欧阳野手中的碎银子。
这时，院中忽地冲出来一个妇人，把小童拽过去就抢下其手中银子，递给欧阳野，僵硬地陪笑道：“对不起啊，这位公子，娃不懂事，见了银钱就瞎说话。”
“那你家没来客人？”欧阳野笑问。
“没有。”妇人摇头。
“这银子你收着，我进你院中看看。”欧阳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便不管妇人什么脸色，大步走入院中。
院中很安静，除了鸡笼里的几只鸡，似乎便没别的活物了。
然而，欧阳野修练《混元先天功》、《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炼体也到了化罡的境界，内力深厚之极，听力、感觉也是极其敏锐。
因此，他清楚的听到了，就在脚下一处，有着几个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欧阳野恍若无所察觉的走到了那几个心跳声的上面，猛一跺脚。
砰！
一声巨响，院落便处在震颤之中，欧阳野脚下的地面更是猛然塌陷下去！
“啊！”
妇人吓得尖声大叫，面无人色，忙抱着两个小童往外面跑去。
欧阳野并不管她，因为在下陷的地面以及尘土飞扬中，已然有几个人从地下跃起，同时向他袭来！
其中一人身材高壮，肤色如同青铜一般，赫然正是之前进入杨家村的青僵尸王雷宽。
另外还有一个窈窕的身形如鬼魅般移动，出手却阴狠毒辣之极，却是灵蛇法王佘武娘。
还有一人，手持两根判官笔，一出手就直奔欧阳野双眼，却正是红莲教右传法使赵子夜。
除此之外，还有三名第三境的武者，欧阳野认不出，但肯定也是红莲教的精英，留在此处受赵子夜几人驱使的。
值得一提的是，赵子夜并非如雨部此前所探查的信息中讲述那般是个半步先天，而是已经进入了先天境。
以他们这几人的力量，在地陷时突然出手，便是寻常的先天高手，怕是也可能被袭杀。
可惜的是，他们遇上的是欧阳野。
欧阳野都没出招，只是使用无色无相身稍稍扭曲了下身子，避开如眼见这般要害，便任由几人的攻击全落在身上。
“小心！”
赵子夜意识到不对，急忙高喝提醒。
可惜仍迟了一步。
待几人攻击落在欧阳野身上后，欧阳野便如大山一般，站在塌陷的废土上一动不动，然而袭击他人却有四个吐血倒飞出去。
其中三个是圆融境，另一个却是佘武娘。
三个圆融境本就打着拼命的念头，是全力出手，自身又弱，所以直接被反震之力震碎了脏腑，当场毙命。
佘武娘虽未尽全力，用的劲力却也不小，再加上她不似青僵法王般修炼了炼体功夫，自然也承受不住从欧阳野身上传来的十成反震之力，瞬间被震出内伤。
欧阳野注意力并不在被震飞的四人身上，而是在赵子夜身上。
一则这人是几人中在红莲教职位最高的，二则他也是最先意识到不对要逃的。
“见了我还想逃？”
欧阳野很轻松地说着话，并伸出一只手，出掌。
吸星纳云手！
诡异的吸力从莲花状掌影中传出，立马将赵子夜连同大量的灰尘、土块一起吸了过来。
随即欧阳野掌力吞吐，赵子夜便不由自主的被带得凌空翻转，嘭的一声，摔到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若非欧阳野有意留他性命，便会直接将其摔成肉泥，而不是重伤了。
另一边，青僵法王作为并没有被震伤的人，反应过来后却没有独自逃跑，而是去携起了佘武娘，想要带佘武娘一起跑。
“天真啊。”
欧阳野感叹一声，身形却已经化作一个残影，眨眼便追上了一二十步外的青僵法王与佘武娘，然后直接挥掌。
大磨盘手！
“老子跟你拼了！！”
青僵法王豁然回首，内力疯狂运转，单手施展出了看家掌法三叠浪。
可惜的是，他拼尽全力施展的看家掌法，却连欧阳野一记普通的掌法招式都撼不动。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青僵法王那只手臂便诡异的弯折，带着佘武娘一起吐血倒飞出去，直撞破院墙，跌在了外面。
欧阳野返身回去，拎起了重伤的赵子夜，这才走出被打破的院子，来到同样重伤的青僵法王与佘武娘面前。
“你们有三人，可惜我只能抓两个俘虏走，所以有个人必须死。你们说，我该杀谁好呢？”欧阳野将赵子夜扔在了地上，看着三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杀老子！”受伤最轻的青僵法王抢先开了口。
赵子夜开口，话没说便先吐一口血。
佘武娘则断断续续地道：“杀老···娘，老娘不···怕死。”
欧阳野冷笑道：“你们俩在本王面前如此自称，怕不是想一起死？可惜，我偏不如你们的愿。”
说完，欧阳野对着佘武娘使出半式吸星纳云手，便将其吸到掌中，掐住了脖子。
青僵法王红了眼，怒吼道：“来呀！对女人下手算什么！有本事杀老子！”
“你不想她死？”欧阳野忽地对青僵法王露出笑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青僵法王竟然还是个情种。也罢，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不仅可以不杀她，便是你也可以放过。”
青僵法王听了，面露挣扎之色。
赵子夜似有所觉，又吐了一口血，扭头冲青僵法王嘶声低吼道：“雷宽！你与她都是我红莲教正牌的护教法王，要以红莲天国的大业为重！”
听这话，青僵法王脸上挣扎之色更甚。
欧阳野则一点一点地收进手指，让佘武娘在他手中如脱水的鱼儿般挣扎，同时幽幽道：“红莲天国的大业？听起来似乎是个美梦啊。可是，这美梦你们也做了近一年了···再看看这天下而今什么样，这梦，也该醒了吧？”
“雷宽，不要听他胡说。”赵子夜紧咬着牙齿，血自从口中往下流，却死盯着青僵法王，“纵然我们今日身死，但只要他日红莲天国大业可成，你我便将名垂千古，为世世代代、千千万万的红莲教众所铭记！”
听见这话，欧阳野没再说什么，手却越收越紧，脸上也带着嘲讽的笑。
欧阳野在嘲讽什么？显然是在嘲讽赵子夜这番假大空之言。
听赵子夜还想在手什么，青僵法王终于忍不住了，扭头用满布血丝的牛眼瞪着赵子夜，大吼道：“去他娘的天国大业！跟老子有鸟关系？老子只想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活着！活着！！”
【第二更。】
第349章 江湖啊，恩怨情仇
“很好。”
欧阳野稍稍松开了些手指，让佘武娘能呼吸到空气，脸色也好看了点。
接着他便问：“这杨家村中除了你们这些人还有谁？”
青僵法王，咬了咬牙，看着欧阳野手中的佘武娘，道：“还有贝泉和另几个精英教众，不过，我们打斗这么大动静，他肯定已经逃了。”
欧阳野听了微微一笑，道：“放心，他逃不了的。”
“村外还有人？！”赵子夜面色更难看了。
欧阳野没搭理他，继续问青僵法王。
“仙山派来的高手藏在哪里？”
“不能说！”赵子夜对青僵法王急喝，“仙山派高手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希望！”
说话间，赵子夜似是无目的地移到青僵法王身边，说完之后，见青僵法王面上只是稍稍露出犹豫之色，随即便化作一片坚决，赵子夜眼中便闪过一抹狠厉。
同时，忽地一指戳向青僵法王的太阳穴！
与青僵法王同为红莲教高层这么多年，赵子夜可是知道太阳穴是青僵法王罩门之一，再加上他而今已是先天，虽然重伤，但全力一击，也必然能杀死青僵法王。
然而，赵子夜的手才刚探出，一只脚便忽地踢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赵子夜这条胳膊便被踢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你看，他不仅想让你为所谓红莲天国牺牲，甚至还想杀了你。这样的红莲教，你还有什么好维护的呢？
或许，最初的时候你们红莲教确实是想帮助贫苦百姓，但发展到如今，不论是你们红莲教，还是白莲教、青莲教，都已经成为了野心之辈的工具了吧？”
欧阳野这番话，击垮了青僵法王心中对红莲教的最后一丝维护之心。
青僵法王面色完全垮塌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只听他道：“你说得对，红莲天国不过是个美梦罢了···而今梦醒，方知一切皆是空，唯有相爱的人才值得珍惜。”
欧阳野道：“说吧，说了我便放了她，也放了你。”
青僵法王又稍稍沉默，才道：“牛家村···仙山派高手和宁不归都在牛家村。”
“牛家村？”欧阳野追问。
只凭一个村庄的名字，可是很难找的。
“就在内黄西郊十里处。”青僵法王说出了具体地点，说完，他死盯着欧阳野。
欧阳野放下了佘武娘，却并没有走，站在一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青僵法王却没想那么多，当即先拿出一颗疗伤丹药，喂佘武娘吞下去，然后自己也吞了颗丹药，就准备当着欧阳野的面，强行给佘武娘运功疗伤。
佘武娘内伤严重，若拖得时间久了，很可能就救不回来。
佘武娘却推开了青僵法王，断断续续道：“快走···快···”
“老子不走！”青僵法王根本不听，已然盘膝坐到佘武娘身后，“老子要让你活着，咱们一起走！”
“你个蠢···货。”被江湖中人视为蛇蝎的灵蛇法王如普通女人一般流下了眼泪，“小心我们都···走不了。”
“善恶终有报，你们确实走不了。”一个清冷而肃杀的声音忽地传来。
而随这声音而来的，则是一个消瘦人影，赫然是本应该在外面守着村子的李玄元。
跟随在李玄元后面的则是游龙叟与宗铎。
宗铎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双目御案瞪，显然死不瞑目，赫然是红莲教副教主，贝泉！
瞧见三人提着贝泉的头颅走来，青僵法王这才豁然明悟，为什么先前欧阳野说贝泉走不了，原来是还有先天高手在村外堵着。
而认出李玄元、宗铎这两个真武派之人，青僵法王不由恶狠狠地瞪向欧阳野，怒声问道：“你根本没想放了我和武娘！”
欧阳野面色平静，道：“我已经放了你们···至于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青僵法王几乎气得发疯，但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说自己脑子笨，活着先前太想求生，以至于忽略了欧阳野话中的陷阱吗？
说那些又有何用？
这时李玄元看了欧阳野一眼，便又看向青僵法王与佘武娘，道：“你们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更是灭我真武派上下几百口，凭什么敢奢想能活着离开这江湖？”
宗铎也双目通红地瞪着佘武娘，怒喝道：“你这妖女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可怜我文秉师弟，第一次下山随我们历练，竟然就被你这妖女杀害！
还有我蝶衣师妹，正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却被你这妖女害得只能终生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今日，我不仅要杀了你，更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哈哈哈···”佘武娘听了宗铎的喝骂像是缓了口气，突然娇笑起来，笑过后道：“那小姑娘竟然还活着？真是废物呀，我要是她，早就自我了断了。”
“你这恶毒的妖女！我捶死你！”宗铎听得怒喝一声，手中铁鎚便飞掷向佘武娘头部。
两人相距不过十来步，青僵法王又受了伤，根本拦截不及，便眼睁睁看着那铁鎚飞舞过来，一下子将佘武娘头顶打出个窟窿。
顿时，佘武娘目光便呆滞下来，没了声息。
“武娘！”青僵法王抓着佘武娘的肩膀悲呼一声，旋即便红着眼睛冲向宗铎，狂怒着叫道：“老子杀了你！！”
噗嗤！
青僵法王只跑了七八步，身形便僵住。
却是李玄元在侧，抬手一剑刺穿了青僵法王的脖子。
青僵法王伸出手，还想抓宗铎，张开嘴想喊什么，却只能往外吐血。
宗铎仅锤杀一个佘武娘，仍有余恨未消，见青僵法王这样子不仅没退却，反而上前挥起另一柄铁鎚，将青僵法王脑袋也打出个窟窿。
如此，青僵法王才毙了命。
“权欲恩仇，厮杀不休，这就是江湖啊。”
心中暗自感叹了下，欧阳野便对几人道：“仙山派高手在内黄西郊牛家村，我们速去吧。”
说完，当先离开。
李玄元见宗铎瞪着青僵法王与佘武娘的尸体，似乎真有将两人碎尸万段的意思，便皱眉拍了下宗铎的肩膀，道：“人死仇消，走吧，还有不少仇人等着我们去杀呢。”
听了这话，宗铎才略带不甘地随李玄元离开。
游龙叟最后一个走，走时拿出酒葫芦在青僵法王、佘武娘身边洒了一圈，又自己喝了口，然后摇头嘀咕道：“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不如喝酒。哎，老夫既然这么潇洒，为何也在这江湖中走不脱呢？”
游龙叟似乎有些醉了。
···
内黄西郊的牛家村，距离南郊的杨家村不过二十几里地，以欧阳野等人的速度，不过两刻多钟便赶到了。
只见，尚不是很昏暗的夜色中，牛家村隐约可见一户户亮着灯火的人家，甚至还能听见大人呼喊孩子回屋吃晚饭的声音。
与杨江村一样，这里同样是一片祥和、安乐的景象。
【第一更。】
第350章 主攻！
这样祥和的村庄本就与周围兵荒马乱的大环境格格不入，再加上有杨家村的例子，欧阳野又怎会被牛家村表象所欺骗？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大模大样的直接闯入牛家村。
令李玄元三人守在村外见机行事后，欧阳野凝神屏息，悄悄地摸进了村庄里。
藏匿行踪在村庄里大致转了圈，欧阳野发现仅从外面看不出任何一家有问题。
甚至欧阳野一度怀疑青僵法王说谎骗了他。
想了想，欧阳野潜入村庄最大的一户人家厨房，放了把火。
“走水了！”
“来人帮忙救火啊！”
“快去取水！”
烟火之势起来后，大宅主人察觉，立马叫喊开来。
村中人听到了，纷纷跑出来，或带着木桶木盆，或拿着竹扫帚、钉耙之类的工具，来帮这户人家救火。
欧阳野则趁机观察这村中可疑的人家。
很快，他便注意到村庄中宅子第二大的人家来人最晚，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总不时地回头往自家看。
随后，欧阳野更是趁乱抓了个年轻农夫，带到暗处逼问道：“你们村是不是有人家来了好几位神秘客人？”
“不知道啊。”年轻农夫吓得要死，下意识地摇头。
“好好回答，不然杀了你！”欧阳野眼中闪动着森森寒光。
年轻农夫不寒而栗，如同被浇了盆凉水，瞬间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马家最近神神秘秘的，经常杀鸡宰羊，自家不够还从村中其他人家买了好些，可能他家来了客人吧。”
欧阳野听了，又让年轻农夫指出马家位置，见正是那第二大的宅院，便将年轻农夫打晕了过去。
来到马家大宅中，欧阳野发现郁霜天就站在院中等着他。
郁霜天是有傲气的，便是知道此时并非与欧阳野决战的良机，也没有如杨家村赵子夜等人那般躲着。
毕竟欧阳野都找上门了，他堂堂一合道境高手，仙山派掌门人，若像老鼠般躲藏、逃离，日后事情传出去了，他面子往哪里放？
董霜秋、魏云真几人要冲上来围攻欧阳野，却被郁霜天拦住。
“你们帮不了忙，即使与我一起围攻，也只会被他轻易斩杀，而是伤不了他分毫，都退下去吧。”
“可是师父，您的伤···”魏云真看着郁霜天，俊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无碍，我的身体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差不多了，正好再与他一战。”郁霜天语气淡然而平静，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所言是真是假。
但欧阳野不在乎。
他都找到这这里来了，别说郁霜天的伤耗了个七七八八，便是全好了，难不成他还能扭头走？
既然相见，便只有一战！
欧阳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化作一列残影冲向郁霜天——这一次，他主攻！
起手是咏春拳中的普通招式，然而招式虽普通，在欧阳野手中却极为玄妙，收放自如。
咯吱···
郁霜天则是一开始就释放出他的势，霜雪从其脚下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转眼便将方圆几丈化作霜雪之地。
这也是郁霜天不让董霜秋等人一起围攻欧阳野的原因之一，他的势还做不到区分敌我，一起上容易伤到自己人。
欧阳野周身再次笼罩上一层霜雪，然而实际上至尊霸体却是将郁霜天势的影响完全隔绝在外。虽然此时霸气值消耗极快，但欧阳野不受霜雪之势的影响却是事实。
而这一次，欧阳野无需再演戏，覆盖着霜雪的拳头如狂风骤雨般向郁霜天轰过去。
郁霜天并没有选择接招，而是闪躲。
只见他身形如烟似雾，与游龙叟的身法看起来有些相似。
当然，仅仅是看起来而已——游龙叟的身法可避可攻，可谓攻防一体；而郁霜天烟雾似的身影则始终在欧阳野拳影边缘晃动，若即若离。
造成这种结果，一则是欧阳野追得紧，郁霜天无法完全脱离开；二则，只有在攻击的正面，郁霜天才能最准确地抓住欧阳野出手时的破绽，并以最快的速度还击。
嘭嘭嘭！
欧阳野拳头打在空处，犹如闷雷炸响，激涌的气浪荡向四周，便化作一股股劲风，只吹得马家大院中尘土飞扬，枝叶飞舞。
院中一些放得不稳当的东西，一件件的垮塌或者掉下来，最后，一片霜雪之中，竟然连马家的院墙都轰然倒塌。
一连出了近百拳，见一直无法奈何郁霜天，欧阳野便瞅住一个郁霜天被逼到断墙边的机会，突然变招，使出了吸星纳云手。
这一招，正是克制厉害身法的。
郁霜天见识过这一招，自然知晓其功效，于是不再躲闪，伸手连点，三道鸟嘴装的霜白色气形便凝结而出，发出清越的凤鸣声。
冰凤吟！
嘭！
欧阳野用在其他人上无往不利的吸星纳云手再次被克制了。
好在欧阳野只是用吸星纳云手逼迫郁霜天出手，从而影响其身法，所以，他的吸星纳云手留了很大部分力。
也因此，这次冰凤吟不仅破解了吸星纳云手，更是余势未消地直冲欧阳野胸前！
“欧阳野这次竟然没挡住师父的冰凤吟！他完了！”一名仙山派真传弟子忍不住激动道。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郁霜天与欧阳野的战斗便发生了新的变化。
面对冲过来的冰凤吟气形，欧阳野忽地一跃而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冰凤吟的冲击，然后双脚向郁霜天连踢，接着是双膝连撞···他使出了八步赶蝉！
“猖狂。”这一次说出这俩字的是郁霜天。
须知，高手过招，生死往往就在分毫之间。而跳起来在空中向对手攻击，看似威武潇洒，实则是将自身置于险地。
空中无处借力，便是轻功、身法再好，也是很难变招的，很容易让敌人抓住破绽。
然而，当欧阳野的八步赶蝉施展开来，郁霜天才知道这就是一门凌空攻击的武功。
仓促之间，郁霜天无法确定完全躲避开，只能以惊霜指接招。
双脚、双膝乃至双肘这六招都被郁霜天以惊霜指化解了，可此时已然落地的欧阳野却是再次变招，又一次使出了吸星纳云手，并且是由上而下直抓向郁霜天的头顶！
“找死！”
郁霜天的杀意彻底被激发，身形微转，却是以一记天霜拳，直轰欧阳野那莲花状下抓的掌影！
嗡~！
这一刹那，只见霜白色的真气从郁霜天拳头中汹涌而出，只化作一个冰霜拳影，硬生生抵住了欧阳野吸星纳云手的掌影！
须知，郁霜天这一记天霜拳出的极为仓促，大约只能发挥出六七成威力。
可即使如此，却仍能硬抗吸星纳云手，而不是如冰凤吟般巧破，有此可知天霜拳之威！
而就在两人仿佛形成僵持的刹那，犹如一泓秋水般的长剑却是破空刺来，直取欧阳野后颈！
【第二更。】
第351章 势生！
“死！”
魏云真俊脸扭曲，满眼仇恨，神色狰狞地大喝。
龙云飞被欧阳野所杀的消息传到瀛洲岛，如果说仙山派中有谁最想杀了欧阳野为龙云飞报仇，非他莫属。
因为在仙山派，没人比他和龙云飞的关系更好。
他们，不止是同门师兄弟那么简单！
所以，魏云真不仅想欧阳野死，更想亲手杀了欧阳野，唯有如此，他心中才能好过些。
虽然郁霜天说过，欧阳野护体神功极强，更具有诡异的反震能力。
但魏云真认为，凡事都有一个极限，欧阳野的护体神功自然也有。
所以，趁着欧阳野与郁霜天对招仿佛僵持之时，他果断的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倾尽全力使出了他最强的一剑！
或许，他会被欧阳野的临时反击杀掉。
但那又如何？
只要亲手为云飞师兄报了仇，对他来讲，即使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反正，云飞师兄不在，他活着也觉得没有意义···
发觉到身后刺来的这杀机凛冽的一剑，欧阳野并无任何惊慌——独自闯入敌人巢穴，他又怎么会没有防备之心呢？
他开始仿佛没有察觉这一剑般，然而就在这一剑即将刺中他的后颈时，他的脖子却诡异扭曲了下。
这是蚀骨销魂天佛卷上的武功，无色无相身。
他炼体到了气血相激成罡气的地步，这门玄妙的身法也终于练到融会贯通之境，可以发挥出不俗的效果。
便如此时，他的脖子便完全违反了正常人身体构造般，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魏云真倾尽全力的一剑。
与此同时，他的右掌也与郁霜天拳头脱离，并使出了月影迷踪步，化作四道残影，全部旋转，又忽地合一，却是硬转过身来，一掌向原本在他身后的魏云真打去！
只见他手掌膨大近两倍，透明的真气缭绕，隐约形成一个掌形。
天佛降魔掌！
魏云真完全没想到欧阳野会以那么诡异的方式避开他那一剑，再加上他那一剑倾尽全力，因此在欧阳野转身一掌打过来时，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打中胸口！
噗！
魏云真猛地喷出一口混合着碎肉的鲜血，如砲石般倒飞出去，直将马家大宅主屋墙壁连撞出三个人形窟窿，才落在第四面墙壁下，被垮塌的砖石埋住，生死不知！
嘭！
又是一声闷闷的炸响，却是郁霜天趁欧阳野转身打魏云真的机会，一记天霜拳正中欧阳野后背！
呲啦！
破坏力极强的拳劲，直接震得欧阳野衣衫破碎，只剩下里面一件金丝甲。
并且，便是金丝甲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不仅如此，欧阳野仅是小成的至尊霸体终究难以消解天霜拳的全部劲力，便是再有圆满的铁布衫、金钟罩二次、三次消解，其余劲力依旧超过欧阳野脏腑承受极限，让他身子一震，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被郁霜天一拳打出内伤，欧阳野不仅没有生出退却之心，反而被激发了凶性。
他豁然转身，以掌作刀，使出了井中八法刀招，向着郁霜天反杀过去！
此时，论武功招式，和应对方法，欧阳野或许没有方才高明和妥当，然而他身上却是渐渐生出一股势来，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这种势虽然不像郁霜天的霜雪之势般是实势能影响环境，只是一种虚势，却也多少影响到了郁霜天的心理状态，乃至精气神。
这种情况下，郁霜天一身实力只能发挥出八九成，再加上原本伤势就未完全康复，实际战力便只剩下七八成，一下子处在了下风，几乎是被欧阳野压着打！
使用掌刀，以井中八法将郁霜天逼退了十几步，自身势头正猛之时，欧阳野突然握住了腰间神兵血烧云的刀柄，豁然拔出！
郁霜天只听见锵的一声，便见眼前升起一轮猩红的圆月，不由面色猛变。
出刀了！
养剑诀，不，现在或许该叫养刀决，养了近半个月的一刀，他能接住吗？
郁霜天不敢赌。
他再次使出了同样的招式，先出指连点，打出一记冰凤吟，然后身形如陀螺般旋转，卷起狂风霜雪，飞速后退！
噗！
结局也和上一次一样，郁霜天依旧没能完全躲过这一刀，腹部再次受创——这还是他尽量避免被伤到要害的结果。
鲜血飞洒出来，飚红地面，让董霜秋以及另外两名仙山派真传一下子紧张起来。
“掌门（师父）！”
疾呼之后，董霜秋还在犹豫，两名真传却是已经杀向欧阳野，想替郁霜天争取时间。
“真是找死啊。”
欧阳野满眼凶光地感叹了一句，便挥刀斩向已然冲到当面第一名仙山派真传弟子。
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不自量力，但水平却是不低——两人同时冲来，恰好封死了欧阳野追杀郁霜天的前进之路。
欧阳野养刀决的第一道虽然用处，但便是普通刀法，以其内力以及在刀法上的造诣，又如何是这两名普通先天境能抵挡得了的？
冲向欧阳野当面的那名青年，面对欧阳野斩来的一刀，变换位置，出掌斜拍，想要将欧阳野这一刀打偏。
奈何欧阳野刀身豁然冒出好几尺长的真气，悠忽一转，便将这青年一条手臂斩了下来！
随即，欧阳野却是放弃这青年，撤刀回转斜劈，另一名用剑的仙山派真传便被欧阳野连人带剑劈得吐血斜飞出去！
也亏得其手中长剑也是神兵一级的兵刃，否则便是剑断人亡的结局！
董霜秋原本也想冲过来帮忙的，但见这两人都被欧阳野一招解决，便再次犹豫了。
好在，这两人舍命阻拦也为郁霜天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不过郁霜天并没有趁着这点时间逃跑，而是用内力压迫经脉、血肉，暂时封住腹部伤口，趁着欧阳野对第二名仙山派真传出手之际，如烟影一般突到欧阳野斜侧，再次向欧阳野打出一记天霜拳。
郁霜天知道欧阳野反震之力的厉害，因此这一拳是隔着一寸的距离打出，并没有接触欧阳野身体，虽然威力稍逊，却能避免被反震之力伤害。
因为郁霜天选择的时机、攻击角度都十分刁钻，所以欧阳野只是堪堪以无色无相身，换成腹部迎上这一拳。
这一记天霜拳郁霜天是全力而出，虽然是隔空打出，可威力仍比之前那一记高出两三层。
于是，欧阳野不仅再一次被打得吐血，更合适连着倒退七八步，直退到一堆碎砖石前才堪堪止住。
郁霜天腹部再次飙血，身形稍顿，便要不顾伤势，趁着欧阳野落败之际彻底将其压制，打杀。
然而，这次欧阳野却没有硬刚，而是先使出月影迷踪步，跳到断墙之外，再使出轻功倒着飞跃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并非他此时伤势多严重，也并非他看不出郁霜天在强撑，而是因为方才再次受创，他的霸气值终于跌破了百数。
虽然很快又涨上来，但增长速度却比较慢——这意味着，他再与郁霜天战斗，很可能将面临着至尊霸体时而无用的局面。
他全靠至尊霸体，才能免受霜寒之势影响；若至尊霸体不能发挥效用，他就可能被冻僵。
那时，他肢体僵硬，动作缓慢，甚至内力都会因霜寒而大降，怕是连董霜秋以及一直未出现的宁不归都对付不了。
也即是说，就算他拼死杀了郁霜天，也有极可能会死在这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种人或许可以称之为英雄。但欧阳野并不想当英雄，尤其是死了的英雄。
【第一更。】
第352章 金蝉脱壳
“大王！”
出了牛家村，欧阳野很容易就汇合了游龙叟、李玄元、宗铎三人，然后他便发现李玄元、宗铎都受了伤。
“宁不归逃走了，我们没能拦住他。”李玄元紧皱着眉头道。
方才，欧阳野在牛家村中与仙山派郁霜天等人激战，宁不归却是欲趁机逃跑，不曾想出了村就被李玄元拦住。
可惜的是，宁不归到底是先天顶尖，距离合道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李玄元论实力只能算是寻常先天武者，有真武七截剑在手，战力才媲美先天高手。
宗铎则只是初入先天。
游龙叟虽是先天高手，但却过于油滑，实力也多在轻功、身法方面，打起来根本出不了多少力。
就这样，三人拦截，虽然打杀了宁不归，可己方却也伤了两人，并且还让宁不归跑了。
原本，只要杀了宁不归，红莲教就算被一网打尽了。
可结果却因为他们实力不足，让宁不归逃掉，错过了这个覆灭红莲教高层的良机，李玄元、宗铎心中自是无比懊恼。
游龙叟则在树梢上眺望了牛家村后跃下来，问道：“大王，又输给那郁霜天了？”
看游龙叟菊花般的老脸，似是隐带笑意，欧阳野很想给他一拳，但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掐灭了这个想法，干巴巴道：“合道境确实不好杀···我们先回军营。”
说完，当先向南边飞跃而去，直没入夜色中。
牛家村中的仙山派高手也不知还有几分战力，李玄元三人可不敢在这边多呆，便也都跟着南去···
当牛家村第一大户家的火被扑灭后，第二大户马家大院却有三分之一成为废墟，院中气氛也极为压抑。
“掌门，云真咽气了，可眼睛却合不上。”董霜秋从魏云真尸体边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郁霜天盘膝坐在院中一块大些的砖墙上，没吭声。
旁边还有两名仙山派真传弟子，一个断臂，一个重伤昏迷，都脸色苍白，神情悲愤。
断臂青年咬着牙道：“那宁不归现在还没出现，肯定是欧阳野一来，他便跑了！师父，我们被欧阳野找到，红莲教绝对有责任，若再遇到宁不归，，我们决不能饶了他！”
郁霜天还是没吭声。
见此，董霜秋不由来到郁霜天面前，担忧地问道：“掌门，您没事吧？”
郁霜天终于睁开了眼，吐出一道气箭，旋即扫了眼周围，道：“此地不宜久留，取了云真身上的门派信物，将他就地掩埋，再带上云翔，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听郁霜天如此说，董霜秋才知道方才郁霜天是在疗伤，不由松口气。
他应了声，便带着魏云真的尸体到村外掩埋。
很快，董霜秋回来，仙山派四人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牛家村。
“掌门，我们去哪儿？”
“我们在中原人生地不熟，仅靠我们自己，怕是很容易被欧阳野的人发现踪迹。不过红莲教已然不可靠了···我们去京城，找白莲教的人。”
数日之后，乾军占据整个彰德府。
豫省已然没有了大股的红莲教贼兵，便是原先在乾军北路军后方作乱的小股红莲教贼兵，也纷纷遁出豫省，或者就地隐匿。
一时之间，红莲教教众几乎在豫省销声匿迹。
白莲教收拢了从豫省退入直隶的上万红莲教教众，却发现这里面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位坛主。
其余如教主宁不归，存活的几位天罚、海啸、冰封、炎狱四名堂主，以及多名原先总管红莲教各省事务的坛主，都消失不见了。
而唯一留下的坛主，还是原先总管红莲教直隶事务的——实际上这人早就暗中改投了白莲教。
面对如此局面，梁玄却并没有直接收编参残余的上万红莲教教众，而是作为幕后推手，先宣布宁不归身死，再推原红莲教直隶坛主常桧继任为新的红莲教教主。
由此，将逃入直隶的红莲教残部组成的红莲教变作其傀儡，听其摆布。
鲁省，威海卫。
石落码头，一艘将要南下前往两广的海船上，宁不归正在举目向直隶方向眺望。
“梁玄还真是有手段啊，我本想金蝉脱壳，离开这北方与乾国交战的漩涡，南下再谋红莲天国之基业。
不曾想，这梁玄竟然将计就计，用我留下的残部推那常桧为新教主，想要夺取我红莲教正统名号。”
宁不归看向直隶的目光复杂，语气中也满是感慨。
一旁的红莲教天罚堂堂主顾为卿闻言不禁道：“既然如此，教主何不现身，直言与白莲教、青莲教分道扬镳呢？”
宁不归听了一笑，反问道：“那样我还走得了吗？”
“这···”顾为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作为红莲教而今仅存的老牌高层，顾为卿觉得宁不归最近办事确实有些差了，尤其是两次撇下仙山派高手逃跑。
否则，有仙山派高手作为援助，甚至能与仙山派接下交情的话，便是失了基业，不得不寄存在白莲教的地盘上，红莲教将来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可现在宁不归只带着教众少数精锐南下，由此被梁玄等人宣布为死亡，甚至有被夺取红莲教正统之名的忧虑，实在得不偿失。
宁不归却也有一套说辞。
只听他叹道：“听说仙山派高手此番一死三伤，若是再遇到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红莲教本就失了地盘，若是仙山派再站到白莲教那边，恐怕即使是我，也要被迫成为梁玄的提线木偶。
另外，经过这两次欧阳野与那郁霜天的战斗，我也算是瞧出来了。欧阳野是实力越来也强，虽然还未进入合道境，但郁霜天怕是迟早要死在他手上。
没了合道境支持，那时白莲教、青莲教所能依仗的只能是请老母降世了。只是，请老母降世真有那么容易吗？有真的没有危险？若如此，为何我三教那么多前辈都不曾请过？”
说到这里，宁不归停顿了下。
见顾为卿露出沉思之色，是真的听进去了，他才接着道：“此番，我带着红莲教少数精锐南下，会在桂省、云省乃至往安南发展。
那里地处南荒，便是将来乾国统一了中原，得了江山，我等也有退路。咱们红莲天国的大业不一定非要在中原实现嘛，在南荒建一方国，传承下去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顾为卿不得不说，宁不归这种想法、打算虽然不像大丈夫，但却很实际，考虑得也颇为周全，算是真心为他们这些教中高层、精锐考虑。
而他们，不也正因为如此，才依旧跟随宁不归的吗？
念及此处，顾为卿便向宁不归抱拳，赞道：“还是教主思虑的长远、周全，属下一定誓死追随教主！”
宁不归转过身来，拍了拍顾为卿的肩膀，道：“李佛来、赵子夜、雷宽这老兄弟都死了，而今我在教中的老兄弟就剩你一个，你可不要跟我说这种死呀死的话。
我带着你们南下，就是想让大家都活下去，舒舒服服地活下去。否则，我何必背上放弃那些普通教众的骂名呢？”
听到宁不归这番仿佛发自肺腑的话，顾为卿心中更加感动，再次抱拳，没说什么，但心里誓死追随宁不归的想法却更坚定了。
【第二更。】
第353 形势、攻势
彰德之战结束后，乾军占据了这处进攻黄河以北的要地，便没有再北进，而白莲教、青莲教也没有在乾国东边与南边生事，双方默契的休战了。
乾国这边，是因为地盘又扩大许多（北部、东部、南部皆有扩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便是乾军南北两路大军，也需要时间修整。
何况年关将近，将士多有思家、厌战之心，本就不适宜继续进行征战。
而白莲教这边，既需要加紧对红莲教的安抚、掌控，也需要时间让郁霜天恢复伤势。
至于青莲教，虽然还未如红莲教一般沦为白莲教的提线木偶，却也是唯白莲教马首是瞻，自然不会破坏这短暂的“和平”。
事实上，现在便是不论高手，仅论普通将士，青莲教也远不是乾国对手，所以与乾国开战于青莲教没有半点好处。
趁着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功夫，他们不如加紧攻略浙省、闽省。
就算攻略的地盘将来未必保得住，但起码可以搜刮一批金银财宝，甚至再扩招一些教众不是？
甚至，冷毋也有意带着青莲教往两广乃至云贵、安南发展，远远避开乾国。
只是，冷毋也是登上教主之位不久，对青莲教掌控力并不是很好，又舍不得抛弃青莲教多年积累的教众，便只好谋求浙闽，少与乾国开战了。
至于说将来···冷毋还未想那么远。
偶尔他会对自己说：也许将来老母降临，直接就将欧阳野碾死了呢？又或者不等老母降临，郁霜天就会杀了欧阳野。
若真有那一天，恐怕他们青莲教的主要敌人便不是乾国，而是白莲教了。
想一想，三教联盟虽然还在，可红莲教却已成为梁玄的提线木偶，待乾国这个大敌去后，青莲教怎能独善其身？
思及此处，冷毋甚至生出一些阴微的心思——青莲教或许可以出工不出力，让白莲教与乾国斗个两败俱伤，那样才是最好的。
···
襄阳。
自前年天下大乱之后，襄阳先是为端王党在荆省的大本营，后庆王党得势，襄阳基本是被当时的提督皮先武献出去的，并未遭受什么战乱。
后来乾帮夺取襄阳时，襄阳大部分官吏、绿营兵早就离散，也是兵不血刃就拿了下来。
因此，襄阳实际上一直都未遭遇过大的兵乱。
又在乾国治下大半年，而且是作为临时国都，便比前年还繁荣了许多。
乾历元年的大年将近，襄阳城内外都是一片喜庆，许多地方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由此可见，这大半年来，姜白主持下的政务院虽然是以乾国军事后勤工作为主，却也没有忽略地方治理，尤其是对襄阳的治理，时间虽短，却颇有成效。
城内外各条巷子、坊中的欢声笑语，便是最好的证明。
乾元宫内，欧阳野却是趁着年前，秘密召集杨二青、高强、庞沥川这三路乾军统帅回来，在加上姜白、刘生等军务院重要人员，以及秘书处的几位军务秘书，一起就着一副大地图，商议着来年乾国军事计划。
在这幅长一丈、宽达六尺的大地图上，乾国的边境线都以蓝色画了出来。
可以清楚地看见，而今的乾国已全据荆豫两省，此外还据有皖南、赣北、渝北、陕南，加起来差不多就是四省之地。
若以以前的大虞江山为标准，乾国而今已算是天下第一割据势力了。
“而今在我乾国西北部的是名奉弘昌帝、实为陕甘总督秦天胜所掌控的长安大虞小朝廷。”
而今兼任军务院参谋部参谋大臣的刘生，拿着一根指棍，点着地图为众人介绍着现在乾国的周边形势。
“从地图上看，陕北、甘省、凉省乃至安西都护（西域）、安北都护（草原）都是长安方面属地。
但实际上，长安小朝廷真正能掌控的只有陕北、甘省大部以及安北都护的一小部分。
其余地方基本都被大大小小的势力所割据，他们大多名义上尊奉弘昌帝，但实际上是听调不听宣，甚至有的连宣都不听，只是挂个名而已。”
说到这里，刘生顿了一顿，既是给厅中众人思考时间，也是让嗓子歇会儿。
“在我乾国东北边，则是白莲天国，也即是白莲教占领地。主要为直隶、晋省、鲁省以及苏北、皖北。
白莲教而今掌控了红莲教残部，又有瀛洲岛仙山派高手相助，可以说是我们的劲敌。
所以，如无意外，未来一年我们最主要的敌人应该还是白莲教。对了，目前占据着苏南、浙省大部的青莲教，也会成为白莲教的帮手，与我们交战。
至于在我乾国南边，赣南地区既有尊奉青莲教的，也有尊奉岭南穗城靖平帝的；而湘省，则是完全尊奉靖平帝了。
不过，这两处其实也多是对靖平帝听调不听宣，或者只是挂个靖平帝臣属的名头，实际上都是繁乱如麻的地方割据势力。
南边，我乾国大军若是腾出手来，数月便可以推平。便是守，那些湘省以及赣南在出现大的割据势力前，也是对我乾国不敢侵犯的。
最后是我乾国西南的渝南、川省地区，其实也是如赣南、湘省一般，我就不多说了。”
刘生讲完，欧阳野便环视众人，朗声道：“我乾国而今周边形势，基本就是如刘先生所讲的这般。也即是说，来年我乾国的主要敌人，将是白莲教。
所以，今日需要诸位商议的，便是在白莲教高手不再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我军如何尽快剿灭白莲教贼众，并扫平直隶、晋、鲁、苏、浙之地！”
听欧阳野这么说，杨二青等人都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欧阳野这话的意思他们哪里听不明白？分明就是在说，来年白莲教、青莲教的先天境乃至合道境高手，他都可以搞定，而乾军则只需负责推平下面的三大邪教贼众就好了。
说句不敬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欧阳野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须知，一月前欧阳野可还在牛家村一战中败退了呢——这消息乾国中低层的官吏将士不知晓，他们这些高层臣僚可都是清楚的。
若对方没有郁霜天这个合道境，欧阳野这话说出来，他们不会有丝毫怀疑。
但在对方有郁霜天的情况下，欧阳野如何能搞定三大邪教以及仙山派的高手？
念及此处，不少人心中都忽地浮现一种猜测。
难道···
“大王莫非已然进入合道境了？！”杨二青算是这厅中众人里最心直口快的，因此第一个问出来。
问这话时，他脸上惊喜与忐忑之色纠缠，将其此刻的心情表露无疑。
【第一更。】
第354章 剑狂，何谓之天？
见杨二青如此表情，欧阳野不禁哈哈一笑，道：“虽然还未正式进入合道境，但也差不多了。来年再战，那郁霜天除非有大的突破，否则我定让他后悔与我为敌！”
听欧阳野这么说，顿时厅中其余人也都无法淡定了，彼此相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喜悦乃至兴奋之色。
经历这一两年的征战，乾国这些高层都算是明白了，先天境乃至合道境的高手，于一个国家而言，就等于是战略性力量，在两国交战时有着能决定胜负的作用。
至于说下面的将士，其实就是负责日常攻守，以及高手决战之后清场的。
之前，知道乾国有郁霜天这么个合道境强敌，甚至还有先天境众多的瀛洲岛仙山派为敌，众人无不忧心忡忡。
而今知道欧阳野将进入合道境，而以欧阳野在先天境表现的战力，一旦进入合道境，郁霜天若无突破便很难打得过欧阳野。
郁霜天会在欧阳野进入合道境前突破吗？
众人觉得希望不大。
合道境几乎已经是众人所知的武道最高境界了，天下间这种顶级高手屈指可数。
这样高的武道境界，想要有突破，怕是比登天都难吧？
解除了后顾之忧，看到了乾国的光明未来，接下来众人对来年的军事计划商议就热切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中，一个大概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计划框架便很快形成···
军议结束之后，欧阳野也没留众人在乾元宫吃饭。
这些人都是从军中秘密赶回襄阳的，时间都很紧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与家人团聚一番。
如杨二青与戚三娘虽然都在军中，但他们已有子女，都留在襄阳城交由亲戚、家仆抚养。
高强也早已与原先欧阳野的丫鬟朵儿成婚，两人结婚也算时间不短了，朵儿却还没怀上，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抓紧机会，好好播种。
再如庞沥川，家人也都迁居到了襄阳城里。
庞沥川一家人可就多了，上面有冯河通这位师父作为高堂，下面还有儿孙，十好几口人，再加上家仆，那真真是好大一家子。
至于其余的人，如刘生、王铮、梁焕章等人，不是原本就有家人，就是在冉月华的撮合下，于今年有了家人。
这些人，此番来襄阳开完这次军议，就要回往各自驻地、军营，多不能在家中过年，自然要趁着在襄阳的时间，多与家人团聚。
欧阳野回到在乾元宫居住的主院中，便站立在一颗老槐树下不动，而在他的周围，气压却仿佛在慢慢增强，甚至凭空生出一股风，吹得老槐树上的积雪飕飕飘落。
又一次成功的释放出了势，而且是足以对环境造成影响的势，欧阳野不仅心生喜悦。
他先前之所以对杨二青说尚未正式进入合道境，是因为这种势他还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释放出来，更无法控制势的威力。
所以，他现在应该算是一只脚已经迈入合道境，另一只脚也跟着进来，只是尚未完全进入，没有踏实落地。
说起来，当初系统虽然在灌顶之后，让他释放出了一次自己的势，有了极好的体悟，但毕竟是系统灌顶的作用，他当时领悟得并不深刻。
但牛家村一战，他无意识地释放出自己的势，后面这些日子回想起来，对势的领悟便一日日加深，直至而今这等地步。
而按照他现在的进步速度，欧阳野估摸着，顶多再有一个月，他差不多就能对自己的势收放自如，达到合道境的标准。
至于说更好地控制势的威力，那是进入合道境之后该研究的。
···
乾历二年正月。
川蜀，峨眉金顶。
川中虽然气候较为温暖，但在正月，这云海之上的金顶峰却寒冷彻骨，尤其此时还是天色微明，太阳将出的清晨。
在金顶悬崖边，有两人正在下棋。
棋盘是他们脚下仿佛被神兵利刃切割过的平滑山体，棋子则是两种颜色不同的石子。
这两人都衣衫单薄，却在寒风冷气之中神气自若。
其中一人，一袭黑袍，看着约莫三四十的样子，星眸之中有寒芒隐藏，看似平和的目光仿佛随时会变成锋利的剑刃，切割、刺破一切。
其人落子时亦并指如剑，每落一子，都能听见嗤的一声，仿佛有剑气没入山体之中。
另一人身着道袍，头发花白，似乎有六七十岁，但面色却红润如婴儿，目光则是淡然之中隐藏坚毅，就仿佛这巍然耸立的峨眉山一般。
这人每落一子，都是轻飘飘的，仿佛掷下去的不是石子，而是一片树叶。
不多时，老道人便将黑袍人的一小片棋子围杀。
他伸手一抓，将黑袍人的棋子精准无比地隔空抓到手中，见石质棋盘仍是是一片光滑，不由看向黑袍人，赞叹道：“以剑气落子而不伤棋盘分毫，看来你已能完全掌控剑气的威力了。”
黑袍人神情丝毫不为老道人的赞许有所变化，淡淡道：“那又如何？对势掌控再完美，也终究止于合道境。天人合一，乃至破碎虚空，才是我的追求。”
“太难了。”老道人叹道，“破碎虚空且不提，便是天人合一，你我苦苦追寻、探索了这么多年，何曾有一点眉目？所有的一切，都只剩前人传说，缥缈虚幻啊。”
原本黑袍人正在凝神想这手中这一子该落哪里，似乎觉得无处可落。
待听老道人如此感叹，他这一子忽地掉落到棋盘上，却仿佛千斤重物坠地，震得棋盘上其他棋子通通飞起。
然后黑袍人挥袖一扫，这些石子便仿佛飞剑一般，嗤嗤地射入金顶下的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老道人见此，先是一愣，然后就哭笑不得地道：“你堂堂剑狂，怎么下棋还耍无赖？”
“这局棋我已经输了，自然没必要再下下去。”说完这句，黑袍人便转身面相云海。
恰好此时日出，云海之上霞光万道，彩晕斑斑点点，再加上云海雾气缭绕，于金顶之上观看便觉得犹如身在仙境。
然而，这壮美的景色黑袍人却不知看了多少年，已然视其为平凡。
倒是老道人近几年才住在这金顶附近，对这美景还未看腻，眼中多有赞美之色。
此时，却听黑袍人道：“天人合一，究竟什么是天人合一？人我们已经知晓，指的便是我们随追寻的武道，如我之剑道，尔之长生道。
那么天是什么？是我们头顶的青天，还是这浩瀚莫测的天地？又或者···是这天下大势？”
黑袍人似乎是说的时候，也在思考。
老道人听了不由心头一震，讶异的看向黑袍人背影，然后用明显带着羡慕的语气道：“看来你已经触摸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
黑袍人闻言转过身来，忽地一笑，仿佛雪地里有鲜花绽放。
只听他道：“我并不知那是否是天人合一的正确道路，但我愿意却验证它···几日前，川中旧人之子来金顶寻我，这恰好是我投身这滚滚天下大势之中的契机。
天岳老道，你若有兴趣，也不放趁此机会再到红尘之中游戏一番。有你在，便是这天下时无英雄，我也不会孤单。
话不多说，就此别过吧，我去了。”
话音未落，黑袍人便纵身一跃，直如一把黑色利剑，刺入霞光万道的云海中，消失不见···
【第二更。】
第355章 战书传天下
乾历二年，二月初。
一封挑战书，以大字报的形式出现在白莲教所占领的直隶、晋省、鲁省、皖北诸多主要城市的大街小巷，引得许多民众围观。
更有一些文人、书生不怕麻烦的给不识字的百姓朗读大字报上的内容。
其实内容很简单，就是当世天下第一大割据势力的乾国大王欧阳野，约战海外瀛洲岛仙山派掌门郁霜天。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此事很快就传遍白莲教占领地各处，乃至整个天下。
一时间，天下人议论纷纷。
“这郁霜天是什么人，竟然引得那乾王欧阳野如此大张旗鼓的挑战？”
“你没看那上面说是什么瀛洲岛仙山派掌门吗？”
“我知道是那什么掌门，可掌门就一定很厉害吗？现在江湖人不都说欧阳野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先天境无敌吗？”
“先天境无敌有啥用？我听人说先天境上面还有个合道境呢，说不定这郁霜天就是合道境高手。”
“那这郁霜天会应战吗？”
“我猜八成不会···你们想想，这郁霜天若是敢跟欧阳野一战，何至于逼得欧阳野用如此手段挑战他？”
李云翔站在人群外面，听见这番对话，几乎想立即冲进人群里将那些非议郁霜天的人打死。
可他虽然愤怒，却也没失去理智，看得出来这些胡说八道之人都是普通百姓。
他去教训这些人，传出去只会愈加让天下人非议他们仙山派，便是郁霜天、董霜秋知道了也可能会惩罚他。
于是他只能闷哼一声，快步的离开了。
出了城，确定无人跟踪，李云翔便一路飞跃，来到了一处建在幽僻山谷中的庄园。
这里正是白莲教为仙山派几人安排的住处，既安全、僻静，又比以前红莲教安排的那种小村庄舒适许多。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白莲教办事比红莲教靠谱。
进入庄园，见到郁霜天之后，李云翔忍不住将大字报的事情说了，最后更是恨声道：“师父，这欧阳野实在欺人太甚，行事也是卑鄙，竟然以如此无奈的手段来约战您！
不如让弟子潜入乾国中，袭杀几个他的得力属下，既可以警告他，也算是先为云飞、云真他们的仇收一比利息！”
郁霜天听完，只是冷冷看了李云翔一眼，便让李云翔知道他说错了话。
这时董霜秋在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云翔，你此番犯了两个错知道吗？”
“弟子不知，还请董师叔指点。”知道自己犯了错，李云翔立马变得很老实。
董霜秋皱着眉道：“其一，你就不该将这大字报之事告诉掌门，你难道不知掌门伤势并未痊愈吗？
欧阳野用此手段，就是想逼掌门在伤好透前出战。看你先前所言，也知道这一点，那怎么就不知道瞒着掌门呢？
其二，你说袭杀乾国高层，警告欧阳野。那你想过没有，你可以袭杀乾国高层，欧阳野也可以渡海杀到我瀛洲岛去！
我瀛洲岛虽然地处海外，但知道怎么去的人却不少，他想去容易得很。以他的实力，一旦上了岛，掌门又不在，我仙山派何人能敌？如此，我派上千年的基业、传承岂不是毁于一旦？！”
说到最后，董霜秋声色俱厉。
他能如此当着郁霜天的面，教训于李云翔，是因为李云翔等人虽然名为郁霜天真传弟子，但往日里却是受他教导更多。
果然，对于自己的弟子被人当面批评教育，郁霜天完全没有任何不快的表现。
而李云翔则是面露羞愧之色——经董霜秋这么一批评，他发现自己考虑事情确实太不周全了。
批评完李云翔，董霜秋又向郁霜天抱拳道：“掌门，只要您将来斩杀了欧阳野，所有诋毁您以及我们仙山派的流言蜚语都会破灭。所以，请您一定不要应战，否则就中了那欧阳野的毒计啊！”
“我心中有数。”郁霜天盘膝坐在一颗梅树下淡淡地道，“那战书上可有言明邀我何日与之一战？”
后一句话是问李云翔的。
李云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恭声道：“回禀师父，那大字报上并未言明约战的具体日期，但是却说若师父不应战，他将在三月发动大军，攻入直隶。”
“那他允许的约战时间就在二月之内了。”郁霜天说着目露沉思之色。
听郁霜天这么说，董霜秋也意识到什么，当即道：“掌门的伤势在二月之内应该能痊愈，那欧阳野难不成以为掌门的伤势会拖延到三月还不好？”
“不。”郁霜天摇头，然后不由起身，看向南方，语气莫名地道：“他是自信，即使我伤势痊愈，再战时他也能胜我。此人···八成是突破到合道境了。”
“什么？！”
听郁霜天猜测欧阳野突破到了合道境，董霜秋、李云翔都不禁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据我从白莲教那里了解，此人从一介普通武者成为先天也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今年更是只有20出头，怎么可能就突破到了合道境？！”董霜秋满脸不可置信地道。
作为一个先天顶尖高手，董霜秋被困在这一层次已经几十年了，一直都在尝试突破到合道境，却一直都不能如愿，因此深知突破到合道境有多难。
因为，先天到合道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将自己的为人处事之道融入武道之中。
在他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未必懂得什么为人处事之道，更别谈寻找到自己的道，并将之融入武道之中了。
那完全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郁霜天却是发出一声莫名的轻笑，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们大约不知道，去年在牛家村那一战，他便已经能释放出势了···九师弟，正是因为你心中有此障碍，才一直无法触摸到合道境。
去吧，去给白莲教传信，让他们将我应战的消息传出去，就说三月之前，我必定与欧阳野决战。”
听见郁霜天后面的话，董霜秋便顾不得质疑欧阳野突破到合道境之事了，而是急道：“掌门，既然那欧阳野有可能突破到了合道境，那您就更不能与他决战啊！”
郁霜天扭头看向董霜秋，眼神有些冰冷，语气淡淡地道：“怎么，九师弟认为他突破到了合道境，我便必败于他？”
董霜秋感觉郁霜天眼神就像传说中北极之地的冰魄寒光一般，让他如坠冰窖，忙道：“我并非此意，只是，只是···”
一时间，董霜秋竟然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显然，在他心中就是认为郁霜天胜不过进入合道境的欧阳野。
郁霜天见董霜秋这样子，倒也没真的动怒，而是道：“他与我两次激战，有所悟，有所突破，我又何尝没有？”
说话间，郁霜天伸手一指，便见一点白芒在其指尖亮起，犹如夜空中寒星···
【第一更。】
第356章 寒星落，月坨岛
董霜秋、李云翔细看，才发现那白芒并非真正的光，而是真气在郁霜天指尖高度聚集所致。
当然，那真气也非普通的真气。
先天境真气便是能外放，也都是透明的，且很难凝聚成具体的气形，即使有玄妙武技，凝成的气形也大多较为模糊。
而合道境的真气则融入了他的势，因此也就变得有“颜色”，甚至有特殊属性，也更容易凝成气形去攻击敌人。
如郁霜天修炼成了无情道中的霜寒之势，真气融入了势便是寒霜般的白色，且不论惊霜指、冰凤吟、天霜拳，都可以轻易凝结出气形，离体攻击敌人，威力强大。
真气越凝聚，爆发后的威力便越高，这一点武者进入真气境后便能感悟到。
但知道归知道，想要让真气凝聚却很难。
比如之前郁霜天的惊霜指、冰凤吟、天霜拳，虽然气形呈霜白色，但仍隐隐透明，且霜白之色也不是很深。
现在，他聚集在之间的那一点真气，却白得如同一点光芒般，由此可知，其凝聚程度至少是之前的两倍！
就在两人的注视下，那团如寒星般的霜白色真气凝结到了手指头一般大小才停下来，并随着郁霜天手指一送，飞射到半空中。
嘭！
一声并不强烈的闷响，这团寒星般的真气团便在半空中炸开，随即便见一滴滴白色“雨水”从空中落下，不论坠落到哪里，其周边一尺的范围内立马凝霜结冰！
仲春时节，天气早已转暖，可此时院中方圆几十丈之内却如同化作了北方的冰原。
这还是那一团寒星般的真气在半空中炸开散落的结果，若是直接攻击到人身上，其凝冻效果与伤害力怕是要远远高出惊霜指乃至天霜拳！
“掌门，您这一招是？”董霜秋回过神来，不由满面惊叹地问。
郁霜天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悠悠道：“以霜寒之势新创的招式，我为它取名——寒星落。”
“寒星落···”董霜秋念着这个名字，随即便抱拳笑道：“好名字啊，掌门，您既然再次突破，那欧阳野便是进入了合道境，也不是您的对手吧？”
郁霜天收起了那只手，扁在背后，抬头望天，道：“没打过，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希望能再与他战个平手···这天下间合道境屈指可数，能交战的就更少，也因此不知多少合道境都困于境界无法突破。
我若是能借着与欧阳野的战斗，再有突破，便是距离那缥缈的天人合一之境，也未必不能达到。”
“天人合一···”董霜秋、李云翔闻言都露出神往之色，“真不知道那般境界，出手时该是何等景象啊。”
···
“董兄请告诉郁掌门，我白莲教一定将他交代的事办得妥妥帖帖。”
“这就好，我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那我就不多留董兄了，为奇，替我送一送董兄。”
待白莲教副教主左为奇送走董霜秋返回来时，却见梁玄正坐在茶几边，转着茶杯似是在思考什么。
左为奇也不问，因为他知道，若是梁玄觉得需要与他商议，便会主动开口。
果然，没多大会儿，他便听梁玄幽幽道：“郁霜天居然应战了，为奇，你说他能打得过欧阳野吗？”
“这···郁霜天毕竟是合道境，若正面对战，他应该是能胜过欧阳野的吧？”左为奇用这种疑问语气，显然是对郁霜天并没有信心。
谁让之前郁霜天两次与欧阳野交战，都是半斤八两呢？
梁玄停止转茶杯，微微眯眼，道：“欧阳野第一次与郁霜天交战，利用郁霜天的轻视之心，胜了一招半式，因此伤了郁霜天。
第二次，欧阳野是算着郁霜天伤势还没好，便找到牛家村，逼得郁霜天不得不带伤与其交战。不过，那一次即使伤势未好透，可郁霜天仍旧打得欧阳野逃跑。
由此可见，正常战斗郁霜天确实是胜过欧阳野的。只是我们知道这一点，欧阳野本人焉能不知？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敢主动邀战郁霜天？并且还给了郁霜天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教主的意思是？”左为奇听着皱起眉来，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诧然道：“那欧阳野有在正面交战中胜过郁霜天的把握？！”
“不错。”梁玄点头。
左为奇随即又不解道：“那郁霜天难道看不出这一点吗？又或者，他仍自认为能在正面交战中胜过欧阳野？”
“这我便不清楚了，不过，请老母降世的献祭准备我们该加紧完成了···现在搜集多少女童和处子了？”
这件事一直都是左为奇在负责，因此对进度一清二楚，当即答道：“目前搜集到的女童有三万多，处子有四万多，距离十万之数还差两万多。”
梁玄微微点头，然后眼中便闪动着寒光，道：“若郁霜天在二月末的决战中败给欧阳野，那剩余的这大半个月恐怕就是我们搜集童女、处子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你传令下去，让负责搜集祭品的兄弟无需再顾忌我圣教的名声，只要能在三月之前，凑齐十万童女、处子，用什么手段都行。
要让他们知道，若乾军击败了我白莲天国，留下再好的名声也无用。相反，只要我白莲天国能最终夺得江山，便是再多的坏名声也能除去。
至于童女、处子，日后都将去往真空家乡，再不遭受世间磨难，永享天福。所以，能做老母的祭品，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让教众们切勿怜惜那些女童、处子，当然，也绝对不能坏了她们的贞洁，否则斩无赦，明白吗？！”
左为奇听了点头，道：“教主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好。”
说完，左为奇便要离开，梁玄却叫住他道：“为以防万一，将那些女童、处子都送上月坨岛吧。”
“是。”
···
时间转眼到了乾历二年二月下旬。
汉中府城。
这一日，关山樵正在院中练功。
作为镇守汉中乃至整个陕南的乾国先天高手，关山樵所住的宅院虽在城中，却相当大，因此他练功虽然动静不小，倒也无需到城外。
“呼——”
将一套拳脚武功练了七八遍后，关山樵收功，口中凸出的热气连绵不绝，如同一道气箭。
“你这套三花聚顶掌虽然距离登峰造极之境都不远，但气势上却差太多啊。”
一句话忽地犹如落叶般飘过来，直让关山樵整个人都是一惊，但随即他仿佛就想到了什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拳朝向院中假山处，激动地道：“师父，可是您老人家？”
“哎，你这孩子，怎么一见面就下跪，弄得师父不出来见你都不好意思。”
随着一声轻叹，一个身穿道袍、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宛如一阵清风似的，飘落到关山樵面前。
【第二更。】
第357章 天岳真人【第三更】
天岳真人伸手，便涌出一股柔和的真气，隔空将关山樵拉了起来。
“师父，这些年您老人家都去哪儿了？为何不曾来见弟子一面？”
旁边若有其他人的话，听见关山樵此时说话的语气，怕是会惊掉下巴，因为其话语中赫然有几分埋怨的孩童之气。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天岳真人于关山樵不仅有救命、授艺之恩，更是树立其人生观、世界观乃至价值观的心灵导师。
因此，关山樵在心里实际上是把天岳真人当父亲看待的。
天岳真人叹道：“傻小子，你有你的路要走，为师有为师的路要走，你我注定要分开，又何必非要让心中多一份牵挂呢？
为师不见你，便是想让你忘了为师，好好走自己的路。只是不曾想，几十年后，我竟然还是来见你了。
说实话，你能在五十岁之前进入先天境，有些出我的意料。你的事，我听人说过一些···你现在是跟随那位乾王吧？”
“是。”关山樵没有对天岳真人隐瞒经历的想法，直言道：“几年前弟子遭逢大难，是乾王救了弟子，又助弟子报了仇，甚至连弟子能这么早进入先天，也有乾王之助。
因此，弟子早已立下誓言，此生追随乾王左右，为其效犬马之劳，以报答他的恩惠。”
“近来我听武林中人传言乾王约战合道境的瀛洲岛仙山派掌门郁霜天，这么说，乾王也进入合道境了？”
听天岳真人问起这件事，关山樵犹豫了下，但还是应道：“乾王年前便已差不多掌握他的势，而今近两月过去，应当是进入合道境了。”
天岳真人走到一旁的石桌便，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
喝完茶，才叹道：“每次中原王朝更替时，英雄、枭雄乃至武道上的惊才绝艳之辈便纷纷出世。
而以当世英杰论，而今最最出彩和引人瞩目的便当属你跟随的这位乾王了。
听说，他几年前不过是个痴呆儿，一朝顿悟，开了窍，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仅武道上勇猛精进，几年间便突破到先天境乃至合道境，更是创建了当今天下第一大势力。
这事，不假吧？”
“不假。”关山樵应道，“乾王痴呆据说是母胎中带来，直到几年前，遭遇危机，不仅化险为夷，更顿悟开窍。”
天岳真人听了一叹：“那可真是妖孽啊···你跟随这种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关山樵露出坚毅之色，道：“不论是福是祸，弟子既然立下了誓言，此生便绝不会离弃乾王！”
天岳真人听了关山樵这话，不由一笑，道：“怎么，你说出如此决然之语，莫非是担心我来劝你离开欧阳野？”
关山樵稍稍沉默，咬牙道：“弟子近日听闻，川中出现一位决定高手，便是先天境，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此人为天府王座上宾，故川中许多割据势力纷纷归附天府王，时至今日，大半个川省都已为天府王所有
先天境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此人难道不是合道境，不是师父您老人家吗？”
关山樵这话说出来是有些冲动，且同样带着怨气的。
其实，原本他只是猜测川中天府王那位座上宾是合道境，但还没怎么往天岳真人身上联系。因为在他潜意识里，天岳真人是以寻求天岳神山为重的，不太可能会插手尘世的争霸之事。
可见到天岳真人，听其屡次问及欧阳野之事，关山樵便一下子怀疑到了天岳真人身上。
因此他很不明白——天岳真人若想插手尘世争霸之事，为何不来助乾国，反而跑到了乾国对立面？难道不知道他在追随乾王欧阳野吗？
“哈哈哈。”天岳真人听出了关山樵的埋怨，不仅没生气，反而开心地笑起来，笑罢后道：“傻小子，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钻牛角尖啊。”
关山樵愣愣地看着天岳真人，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天岳真人面带笑容，接着道：“这天下间的合道境虽少，可总不至于除了那郁霜天、欧阳野之外，便只剩下你师父吧？
川渝之地，山河险峻，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便是英雄豪杰辈出之地，武道高手同样层出不穷。
而今那位天府王的座上宾，便是出自于川中的一位合道境高手，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只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自称剑狂。”
“剑狂？”关山樵听了又是一愣，心道：居然以狂为名号，那这人还是有多自负、多狂傲？
不过，能进入合道境的，各个都是武道上惊才绝艳之辈，便算是再狂也是有资格的。
比如那郁霜天，当初第一次见欧阳野的时候，明知欧阳野在中原打遍先天无敌手，却还让欧阳野自我了断，不也是一种狂傲吗。
回过神来后，关山樵便规规矩矩向天岳真人抱拳深揖，道：“是弟子误会了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则什么罚？当年我教你时，可没教你一身臭规矩。”天岳真人摆了摆手，轻笑着道。
关山樵回忆起年少时跟随天岳真人在黄龙山习武的日子，不由心中温暖，便也轻松地坐在天岳真人对面，问道：“师父，那剑狂为何忽然入世助那天府王？”
“我其实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天岳真人道，“剑狂是想以这天下滚滚大势，证其天人合一之道。
所以，此番欧阳野若是与那郁霜天比武输了便罢，若是胜了，怕是不久将来，便将与剑狂有一战。
剑狂战力之强，为师也有不及，便是称之为当世武道第一都不为过。我来将此事告知你，便是希望你有所准备。”
“准备什么？”关山樵问道。
“那便要看你如何选择了。”天岳真人微笑道。
关山樵想了想，道：“乾王现在即将与郁霜天决战，不宜分心，剑狂之事我想等战后在告诉他。”
“但愿那时他还有命听。”
“师父认为乾王会死在郁霜天手上？”关山樵紧张地问。
“谁知道呢？”天岳真人站了起来，“那郁霜天的师父我倒是见过一次，可惜那时他已然老朽，不好动手，我便只与他切磋了两招，仙山派的武功确实精妙玄奥。
至于郁霜天和欧阳野，我都未曾见过，又哪里知道他们此战谁胜算更大？不过合道境真是生死决战，那便一定会分出生死——因为留手，便是找死。
好了，不跟你小子多说了，我去找剑狂，看能不能拉着他一起去看那欧阳野与郁霜天的决战。
合道境决战啊，这可是上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事，若是错过就太可惜咯。”
话音未落，天岳真人身影已然如同清风一般吹走，没有一丝留恋。
【第三更。为8月月票过60张加更，感谢投月票支持的各位大佬！】
第358章 一招决生死！
乾历二年二月二十七日。
乾王欧阳野与仙山派掌门郁霜天决战于邯郸与彰德交界的卫河河畔。
乾军北路军则与白莲教贼兵隔河相对，都做好了随时渡河出击的准备。
如此架势，显然是准备在两大顶级高手决出胜负后，趁胜将对方击溃。
“你果然是突破到合道境了。”郁霜天见到欧阳野之后如此道。
“你似乎也有突破？”欧阳野一笑问道，似在试探。
郁霜天神色却始终保持冷淡，就仿佛千万年不变的寒冰，闻言淡淡道：“便是没有突破，我也一样会接受你的挑战。”
欧阳野道：“你我之前已交手过两次，各有胜负，何来挑战一说？今日之战，乃是你我的决战，生死之战。”
“那就来吧，看看今日，你我谁能活着离开这里。”
郁霜天说完，便化作一道烟影，抢先攻向欧阳野！
而就在两人交战地点的百多丈外，一颗大树上，天岳真人盘着膝盖，稳稳地坐在树杈上，看着欧阳野与郁霜天交战的地方，叹道：“剑狂啊剑狂，你还真是狂，竟然为了将来决战不占便宜，连如此旷世之战都能忍住不来看。
一个人观战真是无聊啊，早知道我就带着那傻小子一起来了，说不定他看了这旷世之战后，能有所感悟，触摸到合道境呢？可惜啊。”
天岳真人说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可惜什么。
河畔，在郁霜天主动攻来时，欧阳野没有后退也没有闪避，而是迈步主动迎上。
他大手挥出，化作一片掌影，凝如莲花，一出手就是自创绝学——吸星纳云手！
与此同时，他的势也融入其中，让这一招的威力与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见方圆数丈之内劲风鼓荡，发出恐怖的呜呜声，就好像有一头远古巨兽在吸气一般。
卫河边的砂石泥土都被吸起来，嗖嗖的飞入欧阳野莲花状的掌影间，却又与掌影隔着些许距离，停滞在半空，不断地变大。
郁霜天见欧阳野吸星纳云手有如此威势，同样不曾改变攻势，只见他在冲来时，忽地一指点出，指尖之上有“白芒”亮起，赫然是他新创的绝招——寒星落！
欧阳野的吸星纳云手郁霜天见识过，也看出在欧阳野融入其所掌握的势后，吸星纳云手的威力似乎翻了倍都不止。
但是，郁霜天就是想用他的“寒星落”，与欧阳野的“吸星纳云手”来一次硬碰硬，看看究竟谁的势更强，谁所创的武功更加精妙！
而更胜一层次的原因，便是两人而今同处于合道境，实力更加接近，交手之时若是有了退却之心，势便要弱上三分。
所以，郁霜天不仅是不想避，也不能避。
嗡~~~
郁霜天指尖“白芒”一进入吸星纳云手的吸力范围内，立马加速向欧阳野那莲花状的掌影飞点而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白芒”就仿佛在穿过一层层无形的气场，这气场与其格格不入，让“白芒”的力量与气场的力量发生了震颤，碰撞，抵消。
还未及“白芒”撞到欧阳野那莲花掌影前吸附成球形的泥团，其自身便也开始被气场消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这是···”
郁霜天雪白的剑眉紧皱成一个川字。
此时，他仍将那团浓缩到极致的真气控制在指尖上，还未隔空释放出去，也因此切身地感受了欧阳野的势。
欧阳野的势让他感觉像泥沼一般，而且是有毒的那种，在进入欧阳野势影响范围之后，不仅他的精气神被全面压制，力量、速度以及他的势也被压制，甚至就连那融入了他霜寒之势的真气团都开始被消减。
不过，此时此刻便是意识到欧阳野势的厉害，郁霜天也不可能抽身退出。
因为合道境高手彼此的势相碰撞、较量，就好像先天境之下的武者掌对掌比拼内力一般，谁先退却，谁便容易被对方趁机而入，一举击溃！
除非是其中一个人的内力或者势，比另一方强很多，可以在内力比拼或者势的比拼中举重若轻，如此方能进退自如。
现在郁霜天感觉他作为合道境前辈，势不仅没有避欧阳野强很多，反而明显弱上一截。
虽然这很残酷，他甚至都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他的霜寒之势，不如欧阳野的势！
认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郁霜天心中决绝，体内真气都疯狂的向指尖用去，继续补充那团凝聚到极致的真气团。
他想得很明白——既然势不如人，那便用自身精纯深厚的真气去弥补！
此战，他必须破釜沉舟，方能搏得一丝胜算！
吱——
终于，那一点“白芒”触碰到了欧阳野掌影间直径已有半丈大小的泥团。
也是在这一瞬间，冰霜便蔓延上了泥团，仿佛将泥团冻成了冰泥团。
然而，就在泥团被完全冻住的一刹那，欧阳野那莲花状的掌影忽地一滞，归于一，成为一个以紫黑色大手掌为核心，外面凝聚着透明真气的巨掌气形，牵引着那冰泥团向上升起好几尺高，然后随着巨掌气形，向着郁霜天所在的方向轰然拍下！
嘭！！
冰泥团首先被那巨掌气形所释放的刚猛劲气所摧毁，化作无数坚硬的冰渣，向着郁霜天激射过去！
一时间，郁霜天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其中，仿佛遭遇末日！
然而，郁霜天神色仍旧一片冰冷决绝，仿佛几近遭受那冰雹激射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甚至在此刻，他隐隐触摸到了无情道更深一层的含义——若想做到真正的无情，也许就必须先做到无我。
无我，方能无情！
所以，这一刻郁霜天已经彻底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那边是将指尖的这团融入了霜寒之势的真气打到欧阳野身上，击败欧阳野！
为了避免被那些激射过来的冰渣重创身体而打断了攻击，郁霜天将体内参与的真气一下子爆了出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层真气罩，将那些激射过来的冰渣纷纷弹飞。
须知，这些冰渣可不止普通的冰渣，而是融入了欧阳野掌劲、真气以及势的冰渣，威力极大。
那些擦着郁霜天射入地面的冰渣，直接在射出一个个黑漆漆、似是不可见底的深洞，有此便可见这些冰渣的破坏力。
这一切说起来话长，其实在郁霜天攻向欧阳野，再到欧阳野掌劲喷涌，期间的时间还不足一个呼吸。
待郁霜天冲破冰渣雨，送着指尖真气团直抵欧阳野掌心时，他一身白衣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染透。
他是通过爆气弹开了许多冰渣，但最后终究真气不足，被冰渣雨的尾巴打成如此凄惨的模样。
然而，在看到之间那团真气触碰到欧阳野掌心时，郁霜天嘴角却是露出了笑容——
他成功了！
他自信，只要他这招寒星落击中欧阳野，哪怕凝聚的真气团只有指头大小，也必然可以将欧阳野冻成冰雕！
须知，他这寒星落的威力可是惊霜指、天霜拳的好几倍，他觉得，欧阳野护体神功就算再强，此番也免不了被冻僵的结局。
只要欧阳野一冻僵，就只能任他宰割，也就意味着这场决战有了结果——他胜，欧阳野败！
然而，这些念头才出现在郁霜天心头，他眼前便升起一轮猩红的血月。
在血月那猩红的光芒下，郁霜天的笑容瞬间僵硬···
【第一更。】
第359章 尸首
郁霜天于之前两次激战受益匪浅，乃至对霜寒之势的掌控略有提升，因此创出新的绝招“寒星落”，欧阳野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过年前，他便差不多掌握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势，所以，过完年不到半个月，他便正式踏入了合道境。
之后又过去一个半月的时间，欧阳野便将天佛降魔掌融入吸星纳云手中，于是就有了今日这招进阶的吸星纳云手。
这种武功的融合，其实也是上一次同郁霜天交手时得到的灵感与经验。
不过，在今日这场旷世之战中，进阶的吸星纳云手却并非欧阳野真正的依仗。
他的依仗始终是至尊霸体以及养刀决这一防一攻两门神功。
欧阳野并不知道郁霜天对他的独尊之势有多惊讶，但他对郁霜天这一式“寒星落”的威力却是极惊讶的，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因为就在郁霜天将指尖那团真气触碰到他掌心时，他在一刹那间便感觉到了一种死寂般的冰凉，寒入骨髓！
可惜的是，他的至尊霸体偏偏就是那种遇强则强的神功。
因此，就在他感觉到那股死寂般的冰寒时，至尊霸体的被动防护便被触发了，霸气值疯狂消耗。
与此同时，霸气值却也则疯狂增长。
上一个刹那，霸气值还过两千，下一个刹那便只剩两百；可再下一个刹那，又爆增到两千，然后则剩下两百。
如此反复几次，此终于算是抵消郁霜天这一式寒星落的冰冻之效。
只是，最终成功的防御并没有减少欧阳野对这一招威力的震惊——因为他很清楚，郁霜天这一招的威力是经过他的独尊之势压制、消减过的，否则很可能还要强上一倍不止！
而从这一方面来讲，他融入了独尊之势的吸星纳云手在此次决战中也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不过，最终决定命运的，却还是他养了三个月才出鞘的血烧云第一刀！
欧阳野可不知道郁霜天体内真气是否枯竭，他而不敢赌——若郁霜天再来一式同样威力的寒星落，他还真未必挡得住。
所以，在至尊霸体防护住寒星落冰冻伤害的刹那，欧阳野便以左手拔出了血烧云，向已然近在五步之内的郁霜天斜劈下去！
这一刀，欧阳野同样毫无保留，真气乃至肉体的力量大半都倾入其中。
刹那间，从血烧云刀锋上涌出的猩红色真气激涌过丈！
别说郁霜天此时真气耗尽，又被冰渣将身体射出了多处轻重不等的创伤，便是真气充盈、完好无损时，如此近的距离，他也不一定能躲过欧阳野这一刀。
事实上，欧阳野这一刀在郁霜天意料之外，因此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斩中了···
“额。”
郁霜天微弱地呻吟了声，不自禁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
之间他残破不堪、被鲜血染透的袍子上，又新添了一道醒目的裂口，从右肩直至左腰。
“师父！”
他听到有两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大喊，却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且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伴随着一阵剧痛，直袭脑核，郁霜天眼前迅速变得模糊，意识如同跌落深渊，陷入黑暗。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我其实并不是被那一刀砍死的，在此之前，就在发现欧阳野并未被寒星落冰冻的刹那，我便已经心死。
···
“师父！！”
两名仙山派的真传弟子飞奔过来。
其中，断臂的蔡云木扑倒在郁霜天已经倒地、斜分作两段的尸体上。
李云翔却是双目通红，挥剑朝欧阳野杀过来。
“自不量力。”
欧阳野轻哼一声，随手便挥出一刀。
去年在牛家村时，欧阳野尚未入合道境，便能一刀打得李云翔重伤昏迷，而今他这一刀哪是李云翔能接得了的？
只见欧阳野这一刀下去，恰好斩在李云翔剑身上。
锵的一声，李云翔上次侥幸逃过一劫的宝剑便断了。
随后，真气从刀身汹涌而出，直袭到李云翔身上，哪怕李云翔也学着郁霜天爆气，却仍不能完全拦住从刀身上涌出的猩红真气。
一瞬间，李云翔便被轰出七八丈远，落地时，身上出现一道恐怖的猩红刀伤，口中则不断吐着血沫和碎肉，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一刀将李云翔砍飞后，欧阳野便没多看，而是望向原先仙山派观战几人所站的地方——郁霜天身死，这两名青年仙山派真传弟子热血上脑冲了过来，那董霜秋却不见了踪影，实在是贪生怕死得真实。
随后，欧阳野又看向那断臂的蔡云木，等着这人也来送死。
蔡云木看李云翔也咽了气，不禁抓着郁霜天尸身的一只手臂直颤抖，显然是极度悲愤。
他抬起头时，眼睛也是被血丝充满，几乎成了血红色。
然而蔡云木却并未冲过来和欧阳野拼命，而是咬着牙，用一种略带颤抖却无比冰寒的声音道：“请乾王允许我带师父的尸首回家安葬！”
欧阳野对蔡云木的表现感到很惊讶，并看出了这个人的心态、意志已经发生了某种质变。
不过，他确实对郁霜天这个对手颇为佩服，也希望其能回瀛洲岛入土为安。
于是他看着蔡云木，淡淡道：“可以，但是你须得自废丹田。”
对郁霜天佩服归佩服，欧阳野可不希望这个蔡云木将来会瀛洲岛练成什么独臂大侠，再来找他麻烦。
虽然瀛洲岛还有不少先天乃至其他武者，但对欧阳野来说，那些人是与这个蔡云木不一样的。
蔡云木听了欧阳野的话，表情竟然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呆了片刻，随即，便猛然挥掌，拍向了自己的丹田。
“噗！”吐出一口鲜血后，蔡云木直视欧阳野，声音依旧无比冰寒地道：“现在我可以带师父的尸身离开了吧？”
欧阳野走过来，手掌拍在蔡云木肩膀上，真气进入其体内，立马探明，这蔡云木确实自废了丹田。
但是，欧阳野仍旧留了一缕真气在其经脉内。
“这缕真气虽然会让你痛不欲生，但足以自称你带着郁霜天的尸身找到你那位逃跑的同门了。之后，你便会在经脉断裂之痛中死去。”
听了欧阳野这番充满恶意的话，蔡云木表情依旧没丝毫变化，而是重复之前那句话：“现在我带师父的尸身离开了吧？”
“嗯，可以。”欧阳野点头。
这个蔡云木的表现真的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了，因此他倒想看看，成了这幅样子，这人还能不能再有所作为。
就这样，蔡云木在欧阳野的注视下，一只手努力地将郁霜天被劈成两段的尸体系在一起，携带着，步履蹒跚的远去。
至于李云翔的尸首，蔡云木却连看都没看。
而此时，在这处河畔的下游岸边，乾军已然吹响了全军出击的号角···
【第二更。】
第360章 疑惑，气机
乾历二年二月二十七日，乾军北路军攻入直隶省邯郸府，白莲教、红莲教贼兵设置了一层又一层的防线，皆不可挡。
乾军将士在进攻的号角声中皆锐不可当，故北路军一路势如破竹，至三月七日，便已打穿邯郸府，进入顺德府。
欧阳野在斩杀郁霜天后，并没有离去，而是随军北进。
白莲教原本就有四五位先天境，后来吞并红莲教残部，再加上青莲教高手也可能暗藏在直隶省，因此若不算上欧阳野，乾军北路军的先天高手数量仍不及三大邪教。
但有欧阳野坐镇，三大邪教的先天境便不敢露头了。
若不将先天武者算作军中战力，以而今乾军的兵甲和兵将素质，天下间已没有哪只军队能比得上了。
当今天下各个势力，不论是传自大虞的两个小朝廷，还是各地割据势力，普通兵卒大多还穿着布甲和夹杂着铁片的毡帽，手中兵刃也是普通货色，能大部分兵将披上皮甲的，便已经算是精兵了。
乾国工部则在与科研部的合作下，将以前乾帮兵器作坊的模式一再扩大，广泛地使用水力、畜力带动的锻锤等简单机床，又采用流水线作业的方式，再加上每件产品都可以根据标号追究到个人，因此兵甲不仅生产得快，而且都相当精良。
至今年开春，在北路军对直隶省发动进攻前，已然全部换装。
而今乾军北路军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兵卒，皆身着铁盔铁甲，手持精炼的利刃，弓弩兵也都换上了自动连弩。
此外还有投石车、八牛弩、云车、梯车等大型兵器以及攻城利器，便是被称作千年铁壁的邯郸城，也都被乾军北路军在不动用先天武者的情况下半日攻破！
普通的将士们沉浸在不断击破敌军，攻城拔寨，斩首立功的快感之中，并未觉得有什么。
但作为北路军统帅的杨二青，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后来跟刘生等人一商量，便来找欧阳野说明情况。
“你们是说，白莲教故意层层拦截是为了拖慢我军北进的速度？”听杨二青几人说明情况后，欧阳野总结道。
杨二青点头道：“是这样的。”
“你们是觉得，白莲教这么做很不对劲。”欧阳野又道。
杨二青再次点头，道：“按理来说，郁霜天被大王斩杀后，白莲教在高手方面便没有了依仗，现在他们的先天武者都不敢露头，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情况下，白莲教若不想放弃争天下，就应该和之前红莲教在豫省的作为一般，主动收缩兵力，通过放弃前面的府县来争取时间，为日后再与我军争锋保留实力。
可现在，白莲教在每一座重要城市，皆派了贼兵死守。如此虽然大大减缓了我军北进的速度，但白莲教贼兵损失也是极大。
如此下去，日后便是白莲教再找来能与大王相抗衡的高手，怕是下面也没多少兵马可用了。”
听杨二青说到这里，欧阳野不禁道：“白莲教和我乾国在军队建设上其实是很不一样的，我们乾军精锐，兵卒的训练需要较长的时间，将士们身上的兵甲也都价值不菲，因此每一个将士都很宝贵。
可白莲教贼兵之前大多都是被他们蛊惑的普通百姓中的壮丁，只好给把刀，头上系个白巾，就算是多了个兵卒，很容易就能拉出来一支队伍。
梁玄等人不在乎这些人生死，让那些被蛊惑的百姓送死，替他们争取时间，也是正常的。”
杨二青眉头紧皱，道：“大王说的这些我们也考虑过，但依旧觉得说不通。因为每一地死守的白莲教贼兵，皆有精锐带领。
据我们所知，这些精锐都是白莲教的老底子，亦是当初他们起兵时的老营，这些精锐损失同样惨重，若是打完了，他们日后便是再想拉出队伍来，没了老营的人做骨干，也只能是乌合之众。”
这时，刘生在一旁补充道：“大王，我们其实是觉得白莲教如此不计教众死伤的阻挠我们北进，怕是有什么阴谋。所以，我们希望雨部能够调动更多的力量潜入敌后，好好调查一番。”
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
无非就是再找一个合道境罢了。
只是这天下间合道境屈指可数，除了郁霜天以及关山樵的师父天岳真人，欧阳野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合道境存在。
莫非，瀛洲岛的仙山派还有更厉害的合道境？
念及此处，欧阳野不由觉得，当初该对那蔡云木审问一番，问问仙山派是否还有其他合道境。
可惜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回过神后，欧阳野同意了杨二青等人的请求，准备让雨部增派人手，潜入敌后探查更多的情报。
在杨二青等人离开后不久，随军的传讯部人员便给欧阳野送来一封关山樵写给他的鸽信。
看完鸽信，欧阳野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精光。
“剑狂？”
关山樵这封信是在得知欧阳野斩杀郁霜天，乾军北路军攻入直隶后写的。
信中内容则是向欧阳野禀告川中各个割据势力被天府王统一，以及剑狂这位合道境的存在。
当然，关山樵也顺带提了下天岳真人，并说天岳真人很可能回来找欧阳野，若欧阳野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剑狂的信息，可以跟天岳真人多聊聊。
欧阳野倒是对天岳真人很感兴趣，毕竟这可能是第一个与他正常交流的合道境。
至于说郁霜天，从出现开始，就站在与欧阳野不死不休的位置，两人之间仅有过的几句对话也都莫名其妙，根本算不上正常的交流。
次日，欧阳野刚吃过早饭，正在看一本武功秘籍，便有一名小将前来汇报，说有个老道士来到辕门前求见，自称是关山樵的故人。
欧阳野一听，便想到了天岳真人，当即让人将老道士领进军营，而他则在大帐外迎接。
如此，既不会失礼，也不会让他这个新晋合道境面对老牌合道境时显得卑下。
稍倾，一名须发花白，面色红润如婴儿，除此外便其他特别之处的老道士便被小将引领到了大帐前。
虽然这老道士看起来很像是那些游走江湖、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但欧阳野却是一下子就肯定了，这人就是天岳真人。
因为，他竟然锁定不住这人的气机。
在欧阳野进入合道境之后，平时他的势虽然不会放出来，但只要别人进入他身边一定范围内，他便能锁住那人的气机——也就是有信心一巴掌将那人拍死。
可是，面对这老道士时，欧阳野却没了这种感觉。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老道士也是合道境，有自己的势，并且不弱。
【第一更。】
第361章 寿元有数
“老道天岳，见过乾王。”
见面之后，天岳也没有搞什么玄虚，就如一个普通道士见另一个普通人般稽首施礼。
欧阳野则是一抱拳，道：“久仰天岳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乾王谬赞了，老道不过是个闲云野鹤之辈，只不过有点天赋和机缘，才侥幸进入合道境。倒是乾王年纪轻轻，便已进入合道境，这才是前途无限啊。”天岳微笑着说道。
确定天岳真人并无恶意，欧阳野也露出微笑，道：“说起合道境，前辈虽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合道境，却是我听过的第一个，也是能正常交流的第一个。
前辈今日既来，不如我们便坐而论道，好好交流一番，如何？”
欧阳野在天岳面前若是摆乾王的架子，就显得目中无人了，因此他并不以“王”自称，而是用“我”。
进入大帐中分主客可坐下，又让人上了侍卫营携带的上好云雾毛尖，欧阳野便与天岳品茗交谈。
“冒昧问一下，不知前辈高龄几许？”
进入合道境，又斩杀了同为合道境高手的郁霜天，欧阳野感觉以他的武功进步速度，可能不久后，就将真正的天下无敌，甚至可能走到这个世界的武道终点。
而他所创立的大乾，也必将充为中原的大一统王朝，甚至进而扫平八荒六合。
若真到了那一步，欧阳野觉得他便没什么好追求的了。
那时，也许活得更久一点，一点点的将这个世界独有的文明推进道一个尽可能高的地步，再带着妻儿游历这世界的名山大川、嬉戏人间，便是他的主要生活。
所以，欧阳野现在对先天境武者，乃至合道境武者能活多久，挺感兴趣的。
天岳放下茶杯，微笑着道：“老道今年112岁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听到天岳真人已是超过110岁的“老怪”，欧阳野还是惊讶了下。
这时，他又听天岳真人叹道：“想当年，老道三十多岁便纵横武林，几无敌手。
后来遇到一位合道境前辈指点，又游历天下，武道十数年，便于五十几岁时明确自己的武道并将一身武功融入其中，成功的进入了合道境。
可惜，此后近一个甲子，老道都困于合道境，未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想来真是惭愧啊。”
听天岳真人这么说，欧阳野便觉得此前没听过其名声有什么奇怪了。
须知，这世界普通人结婚也比较早，多在十三四岁至十七八岁之间。
便是武林中人，结婚晚点，也不过二三十年便换了一代人。
所以，江湖上常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说法；武林中也有人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便是以最长远的三十年一带来计算，那天岳真人也是两代之前的人了。
别说他后来换了个天岳的道号，便是没换名号，武林之中还记得他的也不一定有几个。
念及此处，欧阳野心中不禁感慨生命短长有数，也更加迫切地想了解寿元的问题。
于是他便直问道：“不知前辈可知道先天境寿元多少，合道境寿元又有多少？”
天岳真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一笑道：“乾王算是问对人了，老道于寿元之数确实颇有研究。”
天岳的武道便是追求长生逍遥，岂能对人的寿命没有了解？
“愿闻其详。”欧阳野抱了下拳。
天岳捋了下胡须，道：“老夫这么多年游历天下，见过许多奇人奇事，曾经见过一个并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老农，活了125岁。
也即是说，普通人即使不练功，也至少能活到125。
然而，人在这世间忍受饥寒病痛乃至七情六欲的种种磋磨，常人能活到七八十岁，便已经算是高龄了，大多都在六七十便病故，更早些四五十岁就病死了的也常见得很。
至于说武者，据老道所知，有一味求长寿的先天武者活到一百三十几岁的，至于更多的，则是在寿元尽前便死于人手，因此倒是不好统计。
然后便是合道境武者——老夫曾得到一本合道境前辈的游记，据说前朝有一位合道境高人，活到一百五十岁，才寿终正寝。
因此老道猜测，若合道境寿元有定数，那应该就是在一百五十岁左右了。
当然，不论是先天境还是合道境武者，本来就很少，能寿终正寝的就更稀少了，所以上述结论也未必正确，只能做个参考。”
听完天岳真人这番话，欧阳野不仅掐着下巴陷入沉思。
此时，他脑海中不仅有天岳真人这番话所透露的信息，也有前世所知的那些与人类寿命有关的知识。
欧阳野前世看过的一些相关报道，除去那些不靠谱的，普通人最长寿命记录也就是一百二十多岁。
而科学研究方面，有的说人类不可能活过130岁，有的说不可能活过150岁。
也即是说，寿元上，130岁和150岁是个坎。
那么结合天岳真人这番话，是否可以推断，在这个世界，普通人不可能活过130岁？便是进入先天境或者合道境，也不可能活过150岁？
有此推断，欧阳野顿时觉得意兴阑珊。
他本以为魂穿此世间，有却别与前世的玄妙武道，人生的征途也将永无止境。
现在却发现，在这个世界便是他登临巅峰，也一样是个“普通人”，顶多就是实力极强、权利极大、寿命比常人长个一倍多而已。
如此，自然觉得人生少了些前进的动力。
当然，作为一个合道境武者，欧阳野意志是极坚定的，这种意兴阑珊的想法也只是在心中突兀出现，然后便被驱除。
“乾王可是觉得失望？”天岳真人在欧阳野思考时一直静静地喝茶，也在观察着欧阳野，因此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欧阳野眼中一闪而过的阑珊之意。
欧阳野笑道：“确实有点，不过比之普通人辛苦活个几十年，我等能风风光光活个一百多年，已经很幸福了。”
“老道倒是没想到乾王竟是个如此容易知足之人。”天岳真人哂笑一声，随即话语一转，问道：“乾王应该收到山樵的信了吧？可知道剑狂欲以乾王为磨刀石，证他天人合一之道的事？”
“知道。”欧阳野点头。
“那乾王可曾想过反过来通过剑狂，来证突破到天人合一之境，然后再聚合此方天地之力，进入更高的境界呢？”说此话时，天岳真人直看着欧阳野，目露精光，与先前那个普通老道士判若两人。
欧阳野却在心里觉得好笑，暗道：这天岳也未免对我太有信心了吧？我才进入合道境多久？这就想让我突破到天人合一之境？
不过，对于天岳真人说的武道更高境界他确实好奇得很。
于是他正色道：“我知道合道境之上便是天人合一之境，那前辈所说的天人合一之上的境界，又是什么？”
天岳真人盯着欧阳野，一字一顿道：“破、碎、虚、空！”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