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语者
荀楚紧张得不行,但仍勉力控制自己端好茶碗,因为以她对陈嬷嬷的了解,此番表现不好,后面必然要受罚。
何况,荀楚隐约觉得,这位被称为欧阳帮主的大人物到来,也许会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病死,然后就被赌**亲卖给了人牙子——那赌鬼原本是想直接把她卖到青楼的,奈何她当时太小,那家青楼大概是不想白养她好几年,便不愿要她。
后来她经人牙子的手,辗转三家,却都因性子古怪,与其他小丫鬟格格不入,莫名其妙地就犯了错,被重新发卖出去。
其实她知道是那些“姐妹”为了争夺主人家信重而陷害她,但她从不辩解,因为她本就想离开。
她并不像她们一样觉得吃不好、穿不暖是命苦,她觉得在那种充满腐朽气息的老宅子里,一辈子都围着那么几个人转,费尽心思只为讨好那几个人,才叫苦。
有人曾跟她说,如果她一直被转手发卖,最后只会被卖到青楼,那时可就一辈子都毁了。
她也因此害怕过,但并未退缩。
因为在她看来,每次转手都意味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深渊,她亦无悔。
但她没料到,这条路竟然这么短,以至于她这么快就被卖进青楼里。
她并没有绝望,只是有时会自嘲地笑:那个赌鬼最初不就是想卖她进青楼么,现在他如愿了。
不过,就算进了青楼,她也不会放弃改变命运的机会!
念及此处,荀楚的紧张少了些,转动眼珠,目光追寻着那位欧阳帮主的身影。
她要脱颖而出,仅仅是端好茶不颤抖是不行的,因为周围能做到这般的“姐妹”有好几个。
所以,她必须再把握住别的机会,做得更好。
过了一会儿,虽然很年轻,但看着却很凶恶欧阳帮主站定了,道:“都把茶杯放下,背着我站成一排。”
陈嬷嬷对少女们的调教似乎已经颇有效果,此时听欧阳野发话,少女们却都看向了陈嬷嬷。
待陈嬷嬷点头,少女们才按欧阳野所讲,背着他站成了一排。
“将你们的右手放到腰后,用伸手指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欧阳野声音淡淡地道,“第一个问题,我之前绕着你们转了几圈?”
花好和陈嬷嬷之前目光也都追寻着欧阳野,此时听到这个问题,不由面面相觑——她们竟然都不清楚答案。
只是,谁又会特别注意他转了几圈呢?
一时,花好、陈嬷嬷眉眼间都不由露出忧虑之色,怕这些少女的表现离欧阳野预期差太多。
她们看向那些少女腰后的手,只见大多数都是不知所措地攥着束腰,紧张地不敢伸出手指。
但也并非所有少女都是如此——有几个少女稍稍犹豫,终究是伸出了几根手指。
等到十息后,大半的少女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答案相同的却并不多。
欧阳野并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神色,又接着问:“我方才看你们时,右手一直放在小腹前,做得是何种手势?”
少女们有点骚动。
她们中大多数连欧阳野转了几圈都没注意,又怎么会注意他的手势?事实上,很多少女当时都不敢看欧阳野,若欧阳野不说,她们根本连欧阳野右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旁边,陈嬷嬷有些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向欧阳野,莫名复杂。
她原本对欧阳野这样的江湖草莽是有些看不起的,哪怕对方是个什么帮主。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这个帮主很有些不简单。
他乍然来到这里,少女们紧张忐忑之下,还能注意到他所说的两点的,必然是那种胆大、心细、有眼力且记忆力也相当惊人之辈。
能想出这种简单却无比巧妙之法来挑人的,怎么会是寻常的江湖草莽呢?
这一次,能给出答案的少女便更少了,只有九人。并且,其中有几人手势几经变换,明显是在蒙。
欧阳野无声轻笑了下,便来到少女们面前,一路走下去,指了五个人,这才道:“我指的人留下,其余人都到屋里去。”
兴许是欧阳野刚才一番举措,将这群少女弄怕了,这回竟然没经陈嬷嬷发话,一些少女就匆忙行了个万福礼,各自快步走向院里的房屋。
被欧阳野指了的五位少女站在原地,紧张而忐忑,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期待。
荀楚也在其中,目光仍追寻着欧阳野,生怕他接下来再出什么古怪的问题——她若非记性好,方才险些答不出那两个问题。
花好走近来,细细看了这五名少女一遍,不由嫣然笑道:“帮主,她们几个论姿色可都排不进前五呢。”
欧阳野道:“我今日将她们挑出来,并非要让她们以色娱人,所以,姿色于她们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况且,在我眼中,天生相貌只是美色的一部分,后天培养的气质以及着装打扮则是美色的另一部分。而且她们几个不过十二三岁,焉知调教好了不会出一两个绝色?”
花好听了眸光一转,道:“那,帮主可是要将她们带回去亲自调教?”
“不错。”欧阳野先是点头,但接着又道:“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她们身上,所以,许多事还是需要你替我教她们的。”
花好听了,笑容变得妩媚起来,道:“如此,帮主岂不是要先调教奴?”
面对花好近似于调情般的话语,欧阳野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是要调教你,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见此,花好立马意识到欧阳野对此事很重视,也因此对她有些轻浮的态度不满意。
她当即赶紧正了颜色,认真道:“奴定不负帮主所望。”
欧阳野点点头,这才走出了院子,回到花好的花楼中。
虽然花好经方才一事,心中有些忐忑,但当欧阳野向她所要时,她还是很快动情。
她已经深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几乎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当欧阳野从最欢楼出来时,身边跟着的不仅有高强及四名护卫,还多出了五名丝巾蒙面的少女。
他带着她们穿街而过,路人哪怕好奇,也不敢多打量几个少女一眼——在普通人眼中,这几个少女跟着欧阳野,那便是与欧阳野有关系的人。他们多看一眼,或许就是对欧阳野的不敬。
而今的纪塘关,已没有人敢对欧阳野不敬。
回到神木上班帮主宅院中后,欧阳野让朵儿安排这五名少女在空出来的东跨院住下。至于他,却是早些日子就带着陈来、朵儿以及仆妇搬到正屋以后院中了。
在朵儿指挥着仆妇安排房间时,欧阳野则看着五名摘下了纱巾的少女。
花好说的没错,这五名少女在那群少女中姿色确实排不上前五,但绝对都在前十几名内。而花好当初挑选这批少女时,便是以姿色为标准,所以她们的姿色其实都是很不错的。
放在欧阳野前世,稍稍打扮一番,绝对都是美少女。
“从你开始,报上名字。”欧阳野目光定在最左边的少女身上,说道。
“奴···伍月。”
“奴颜儿,不知姓氏。”
“奴小葵,亦不知姓氏。”
“奴荀楚。”
“奴逢珈。”
听了五名少女的名字,欧阳野依旧面无表情。
他并没有赐姓,也没有让少女们改名,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笼罩住她们,声音淡漠、不容置疑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以前的名字都不重要了,要你们重视并谨记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风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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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风部,向府
欧阳野虽然没有正经的做过情报工作,但前世小说、影视剧中的见识得却不少。
何况,他的对手在情报战方面不太可能如他看过的谍战片中那么厉害。他的风部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和进步,终有一日会成为他最灵通的耳目。
在欧阳野的设计中,风部主要由两种情报人员构成,一种是风语者,另一种便是听风者。
听风者将是风部最基层的情报人员,甚至可以是外围眼线,主要任务就是收集各种欧阳野需要的情报。
而风语者,则是听风者上一层的情报人员,都将是经过专门培养的情报精英,主要负责信息归类,甄别有用情报,安全地传递情报。
日后,风部的摊子铺开了,人员达到一定数目时,还将有听风使与风语使。
听风使可以统领一地听风者,而风语使则可以统领一地风语者。
至于更上一层的风部组织架构,欧阳野还没想清楚——目前风部还很弱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真正成长起来,他有的是时间去思考。
又过两日,欧阳野如承诺般的纳花好为妾,但也确实没有弄多大排场去办喜事,只是在前厅摆了几桌酒席,请神木帮的几位堂主、副堂主来吃酒,同时赏了帮中所有弟兄一两银子的喜钱。
喜事之后,花好暂时与几位少女一起住在了东跨院。
并非是她不想在后院与欧阳野夜夜同床共枕,而是有种种顾虑。
一则,她毕竟是妾,而非正妻。
二则,欧阳野因练功之故,现阶段确实不宜沉迷女色。欧阳野是个自制能力很强的人,但她却对欧阳野却几无抵抗之力,若夜夜与欧阳野睡一起,却又要压抑着自己,那简直是自找苦吃。
其三,她心里也确实担心在学习方面不如几个少女,很怕办不好欧阳野交代的事。因此,她全心全意、倍加努力地学习,仍怕不够,又哪有功夫沉湎于“新妇”生活呢?
欧阳野虽然说要亲自调教花好与五位少女,但也确实没在她们身上花太多时间,不过上午、下午各半个时辰而已。都选在练功以及处理帮务之余,相当于是休息、散心。
纳花好为妾后的第二日,欧阳野上午练过功,又去东跨院教了花好以及五名少女半个时辰后,出来便往前厅而去。
之前,他已经让人去招欧阳昌来面见了。
果然,等他来到前厅时,欧阳昌已经在等着了。
“帮主。”见欧阳野大步走进来,欧阳昌连忙起身抱拳行礼。
自欧阳野带人吞灭七木联盟之后,对他态度有所改变的可不止陈延一人,欧阳昌乃至谭康、王铮、张素素,皆是如此。
欧阳野点了下头,在主位坐下来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之前让昌叔招收新帮众,招收多少了?”
欧阳昌沉吟了下,道:“帮主打破七木联盟的事,这些日子已经在巴北传开来,所以愿意来我神木帮的江湖好汉还是不少的。”
“只是我想着,咱们神木帮如今好歹也算是更进一步了,招人标准自然得高点,所以便只招第一境的好手或者高手。到目前为止,已经招了五十人,勉强算是能把那两个新堂口给撑起来了。”
欧阳昌本以为这事做得不错,说完还想向欧阳野邀功。
却见欧阳野听了直摇头,道:“这样不行。我们招人的标准是得提高,但却不是对武功要求高,而是对来历要求高。昌叔,你既然知道我们神木帮不同以往,便该想到,而今盯着我神木帮的势力也会更厉害。”
“若是他人有心,安插一些探子在我帮众之中,关键时刻岂不是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所以,我们招收普通帮众只需身体健壮即可——没有武功,入帮之后我们可以教;不敢打人、杀人,入帮之后我们可以让他们锻炼。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得来历青白,最好是我们巴北本地的,可以查到根底的。”
“除此之外,我还准备将木行旗各堂口的普通帮众扩充到五十人,卫堂弟兄增加到三十人。此外,卫堂的弟兄将会从已入帮的弟兄中挑选,所以此番必须要招收两百个新人才够用。”
“两百?!”欧阳昌听到最后,不由讶然出声。
“不错。”欧阳野肯定的点头,坚定的神色明显是不容人质疑此事。
所以,哪怕欧阳昌觉得现阶段神木帮根本不用到这么多帮众,一时间也不敢开口反对,只能应了下来。
看着欧阳昌走出去,欧阳野念头却是沉入了系统界面,“看”向了势力值。
629!
如今他已吞灭七木联盟半月,基本消化了七木联盟的地盘,令神木帮势力大增,但系统显示的势力值也只是从三百多增加到六百多。
虽然翻了个倍,距离一千大关却还差一大截。
欧阳野现在内功已经到了瓶颈,急需一门适合自己的练气功法,因此便想尽快让势力值突破一千,好获得系统量身定制的功法。
大肆扩招帮众,只是他为此做的第一件事,接下来他还会做更多可能增加势力值的事情···
巴北县城,向府。
向家的府邸在城东占了几十亩地,十分宽阔,几乎就是个园子。须知,这里可是县城,土地可比纪塘关贵多了。
向府大门前,立着两尊一人多高的铁狮子,门前石阶高九级,虽然僭越,但看着却也确实雄浑豪气。
尤其是那扇大门,高一丈三,宽三丈,竟然整个儿的包裹着铜皮,钉满了铜钉,怕是用一般规制的石砲都难以轰破。
向府的院墙也是高三丈,墙头镶满铁蒺藜。里面箭楼、望楼一应俱全,武装得如同坞堡。
向府大门前虽然只有两名孔武的壮汉持棍守着,但在里面门廊里,却有着十名彪悍的劲装男子轮守,一边的门房里还有两个老仆在喝茶闲聊。
若是从天上往下看,就会发现向府虽然宽阔,但府中各处有好几队“护院”牵着狼狗在一个范围内来回巡守。
府中其他地方,除了一些来往忙碌的仆妇、丫鬟、小厮外,人最多的便是前院练武场。
这个练武场很不小,占地过十亩,说是校场更合适。
上午正是练功的时间,上百人在练武场上练功,或是自己练,或是与人对练,呼喝声一片,十分的热闹。
而在练武场边缘,一位长相颇为俊朗的男子,正坐在摇椅上。旁边站着四个美婢,一个端着酒壶、酒杯,一个端着茶壶、茶杯,另外两个则是各自端着茶点与时令水果。
男子在椅子上惬意地摇晃着,闭着眼一张口,便有美婢将切好的果丁小心地送入他口中。
男子并没有因为这般周到的服侍露出爽快之色,反而微皱了下眉,睁开眼看着练武场上一个个赤着上身练功的彪壮汉子,道:“贵和啊,你看我们向家的这些护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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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魔窟
俊朗男子几步外还站着一位中年人,这人微哈着腰,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却难以遮掩眉宇间的愁苦,正是七木联盟唯一生还的当家人,二当家冼贵和。
至于俊朗男子,却是向家少主,向文峰。
向文峰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却武功不凡,已是圆融境的好手,将来武道成就或许还要超过其父向南山。
冼贵和知道,向文峰虽然长相俊朗,平时待人接物也大方豪气,如同豪侠,可实际上最为阴狠不过,动辄便残人肢体、要人性命,还有虐杀他人的喜好,因此巴北绿林、黑道中人惧他甚至多过向南山。
听向文峰问话,冼贵和立马收敛愁绪,小心地陪笑道:“贵府护院最差都是第一境的好手,第一境的高手也有几十个,上面更有巴北十二煞这些第二境的豪杰统领,自然是实力雄劲。别说在巴北,便是放眼整个施州府,也是排得上号的。”
向文峰听了这话,略有骄傲地一笑,道:“既然如此,你还跟我说什么神木帮会威胁到向家?是来逗我的么?”
虽然向文峰没有动怒的样子,可冼贵和一听这话,却立马吓得跪下来,拱手低着头道:“向少爷恕罪,小人绝无此意。”
“那你倒是说说,一个小小的神木帮怎么就能威胁到我家?只凭两个第三境?呵呵,不是本少爷说大话,不需我和父亲出马,只需十二煞过去,便可以轻松地杀掉他们。今日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少爷可是要留你一只耳朵喂狗的。”
听向文峰这么说,冼贵和就更紧张了。
但想到几位好友的仇,以及被夺的地盘和家产,他便强制冷静下来,将早就思虑过不知多少遍的话缓缓道来。
“向少爷,那欧阳野绝非普通的第三境,否则不可能一战而杀掉铁掌双彪。而那张素素,家传的太乙玄门剑早年更是冠绝巴北,同样不可小觑。”
“此外,欧阳野自接掌神木帮以来,先是灭铁线门,再灭我七木联盟,便是连顺流排都不得不向他低头认输。其势力扩张如此之迅速,可见欧阳野必定是野心勃勃之辈。”
“自古以来,黑白相争锋,正邪不两立,都是必然的事。之前巴北黑白两道之所以互不干涉,只不过是因为向家独大,隐为巴北江湖霸主,白道势弱不敢相争罢了。”
“可若是任由神木帮继续扩张势力,早晚会挑战向家巴北江湖霸主的地位。到那时,纵然向少爷能对付得了神木帮,也必然要比现在难得多啊!”
向文峰听完,从摇椅上坐正了,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你这番说词不错,本少爷算你过关了,滚吧。”
“那神木帮···”冼贵和显然是想得到向文峰一个确切的答复。
向文峰却是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看来你的耳朵是不想要了!来人!割了他的两只耳朵,赶出去!”
练武场边上站着的一排彪壮汉子中立马有两人狞笑着走过来。
冼贵和见状连忙跪下来不停磕头,求饶道:“向少爷,小认错了,饶了小人吧···”
向文峰却只是静静看着他,嘴角带着冷笑。
那两名汉子来了,一人将冼贵和双手锁在背后,按在地上,另一人则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熟练无比地在冼贵和脑袋左右各削一刀,鲜血飞溅,便有两团肉掉落下来。
“啊~”
冼贵和被松开,却紧捂着耳朵,疼得翻滚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这是旁边忽地冲来两道黑影,却是两只大狼狗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直向冼贵和身边的两只耳朵咬去。
冼贵和见狼狗一口吞掉自己的耳朵,吓得一个激灵,疼痛都一时忽略了,爬起来狼狈无比的向大门方向跑去,似乎生怕那两只狼狗连他一起咬死,吃掉。
“哈哈哈···”
向家练武场上的众彪壮汉子似乎对此喜闻乐见,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事实上,这些人都是土匪、山贼出身,有些更是官府都通缉的悍匪、江洋大盗,个个都有人命在身,手上沾满了鲜血。这人命和鲜血可不只是江湖人的,更多还是普通百姓的。
这样的一群人,又怎么会因冼贵和丢了两只耳朵而同情呢?
他们只会当个乐子大笑一番,甚至有人还觉得不过瘾,嚷嚷着要将冼贵和的胳膊腿也留下来。
这向府就是巴北的匪窝加魔窟,冼贵和惹得向文峰生气,却能活着从里面出来,该谢天谢地了。
在众人大笑时,向文峰却是收敛了笑容,快步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向南山居住的宅子前,隔着墙就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女子的哭喊求饶声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向文峰不由眉头大皱。
不进去看,他便知道向南山又在“练功”了。
向南山困在第三境多年,难以突破到第四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门据说是巫山派外泄的练气功法,能以采阴补阳之术助益内功修行。
采阴补阳之术,一般都是那些邪道淫僧的迷信宣扬,还说什么练到深处可以登仙,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事向文峰从来都不信。
奈何向南山越老越好色,对这门无意中得来的采阴补阳之法更是深信不疑。这几年来,一直在寻找三月初三或者七月十五出生、年龄在十六岁以下纯阴命格的处子做鼎炉“练功”。
虽然这几年,向南山不仅内功没长进,反倒是身体愈显衰老,可却像着了魔一般,乐此不疲。
向文峰劝不动向南山,因此事这几年很是烦恼,甚至有时会恶意地想:就让这老家伙死在女人肚皮上好了,到时他便可以掌握整个向家,乃至掌握整个巴北绿林、黑道。
但想到亲娘早死,向南山将他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他还是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暗中阻挠向南山搜集鼎炉的进度,让向南山不至于那么顺利的“练功”练死。
他而今对此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里面女子的哭喊求饶声越来越小,最终男子喘息声也没了,便完全安静下来。
听此,向文峰便让守卫宅子的护卫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护卫便出来传向南山的话,让他进去。
向文峰进入小院中,便见两名护卫抬着一名肤色惨白、布满於痕的少女尸体从屋中走出来。
不需多想,这个少女必定是被向南山“练功”练死的。
向文峰虽然反感向南山采阴补阳,但只是担心向南山身体,对这些少女并无丝毫同情心,反而觉得恶心——因为这些少女和他父亲发生了那种关系。
厌恶地看了那少女尸体一眼,向文峰再抬头,便瞧见向南山从屋中走了出来。
这个巴北江湖的老霸主此时衣服都没穿好,敞着个胸怀,露出衰老下垂的胸肌,以及装了不少肥油的大肚子。
相信每个看到向南山这形象的人,都会怀疑他武功是否还在第三境。
须知,就算是练出真气,先天之前若不时常修炼、蕴养,也是会退步的。至于炼体以及武技,除非练到很深的层次,否则也需时常修练,才能保持水准。
作为儿子,向文峰却是可以确定,向南山的武功虽然还在第三境,但绝对称不上高手了,真打起来甚至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他今日听了冼贵和话,先觉得有理,却又让人割掉其双耳,放狗将其赶出去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第一更。】
第64章 敌父子,练功
向南山在小院中的躺椅上半躺下,立马有两个脖子上拴着铁环与铁链的少女爬过来给他揉肩捶腿。
还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在一旁小心地伏下上身,也敞开胸衣——给向南山喂奶。
向南山相信母乳乃是大补之物,因此日常搜罗的不仅有“纯阴”处子,还有年轻的哺乳期女人。
喝足了奶,让女人退下去,向南山才舔了舔嘴唇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向南山已经觉察到向文峰暗中阻挠他寻找纯阴处子之事,父子两虽然没因此事争吵,但彼此说话却难免带上了几分冷意。
“启禀父亲,乃是神木帮之事···”
当即,向文峰将冼贵和所说神木帮之事,自己的一些推断和想法,以及最后如何对待冼贵和的,都一一说了。
向南山听闻,阴着眼睛,似是在沉思,又似在享受两名少女的按摩,这么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割了冼贵和的耳朵赶出去,是要迷惑他人吧?”
“不错。”向文峰点头,随即道:“不过儿子最主要是看那冼贵和不顺眼——狗一般的东西,居然跑来‘指点’我们,谁不知道他是想利用我们对付神木帮?让他走,居然还敢纠缠,只割他一对耳朵而没要他的命,已经算是轻饶了。”
这才是向文峰那么处理冼贵和的主要原因——一条外面的狗跑进家里犬吠了一通,让它走居然还敢再叫,不直接杀掉已经是他“仁慈”了。
“那你认为神木帮是否会妨碍到我们向家的利益呢?”向南山又问,也不知道是在考验儿子,还是懒得自己思考。
这时,站在向南山后面给其揉肩的少女偷偷向向文峰露出可怜、哀求之色,大约是以为这位看起来俊朗的向少爷会因怜悯而救她出牢笼。
向文峰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便踱步到一边,道:“冼贵和虽然是想利用我们,但所说却不无道理。只是他所言的神木帮虚实并不详细,也不知有几分可信。所以,还需我们派人去纪塘关那边多打探些消息才行。”
“若是可以,我们不妨早些动手,将神木帮灭掉,以免日后受到威胁。只是,到时父亲若不出手,我们便得外请两位第三境的援手,如此才可确保万无一失。”
向南山听了点头,道:“你既然思虑周全,去做便是,不要怕花银子。事情办好了,日后有得是银子赚;若是因小气而办得差了,那可就不是损失一点银子的事了。”
这番话向文峰是很认同的,当即点点头,道:“那父亲休息,儿子这边去安排了。”
“去吧。”
向家是巴北绿林、黑道坐地分赃的大哥,不仅人脉广、消息灵通,手下也养有些个善于打探消息的人。
向文峰从后院出来,跟贴身的跟随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向府便出来一些人向纪塘关赶去。
···
吞并了七木联盟,帮中大方面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欧阳野的主要日常还是习武练功。
以永字八法练字仍旧日日不断——这个过程中,欧阳野发现系统奖励的寒玉珮实际作用并不小。
以前他以永字八法练字,便是在沐浴之后焚上上好的檀香,也需要写好几张大字才能真正静下心来,并渐渐沉入其中,至于能不能激发“永字八法”的特效,便要看运气了。
可佩戴寒玉珮之后,他即使不沐浴、焚香,也能很快静下心来,甚至在旬日之中,便激发了一次永字八法的特效,不仅使得他真气壮大了些许,便是对咏春拳、八斩刀的领悟也更深刻了。
只是,在没有第四境炼气功法的情况下,他的内功等于困在了第三境,真气壮大并不明显。
不过,欧阳野觉得,第三境也算是炼气的基础,他在这一境界多沉淀一些,对日后的武道修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倒也不因此气恼、着急。
至于咏春拳、八斩刀,他都已经练到了融会贯通的层次,再往下便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武技层次越往后越难突破,所以,哪怕至之前突破到融会贯通层次后,他已经两次加深了对这两门武功的领悟,却仍不知何日才能突破到出神入化的层次。
而这件事,他便是急也无用,甚至是有副作用。因此,他只能让自己心平气和,每日勤练不断。
不过,欧阳野花费时间最多的却并非咏春相关的三门武功,而是新得的月影迷踪步,以及十三太保横练的横练功最后一项——铁布衫。
月影迷踪步的修习与运用涉及到了调动真气于经脉中运行,但只是涉及到十二正经中的足三阳经与足三阴经,并不涉及奇经八脉。
人体的十二正经本就是通畅的,而气血强大之人的经脉更是较常人宽阔、坚韧些许,所以欧阳野学这门武功倒也无需打通什么经脉,直接按照秘籍上的图与文字,调动真气配合步法练习即可。
欧阳野而今真气如炉,在丹田之中已经深深扎下根来,完全可以调动起来进入十二正经中运行。
不过,月影迷踪步已经属于较为高深和玄奥的武功,可是要比破锋八刀、咏春拳乃至八斩刀都难练多了。
如果说咏春是易学难精,那么月影迷踪步就是难学更难精。像何通这样的第二境,更是直接被拦在学习的门槛之外。
欧阳野虽然过了学习的门槛,但真学起来仍旧艰难。
他先是在后院架构了练习月影迷踪步的木桩。
木桩是许多步法的练习道具,最出名的就是梅花桩,月影迷踪步用之也不奇怪。
这些木桩是以最简单的三才阵列为基础,却又延伸出六合乃至九宫的变化,不仅位置布列的玄奥,高低也是各不相同,同样隐含着三才变化之奥妙。
欧阳野因为练习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这两门炼体的硬气功,身法较寻常第三境武者已经有点笨拙了,因此初练月影迷踪步时,欧阳野几乎就是在木桩阵列中摔跟头。
不停地摔跟头。
好在他而今横练功除了铁布衫之外,其余十二项都练到了大成,除了少数部位,倒也不怕摔。
但难受是肯定的。
一般如他这样气血强大的年轻人,本就是最容易被勾动心火的,也即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缺乏耐心。练起武功来猛摔跟头,就更容易烦躁了。
这种状态下,就是强行练下去,也是事倍功半。
但欧阳野本就有一个足够成熟的灵魂,又有寒玉珮祛火、静心,便没有一般年轻人练此武功的缺点。
在较好的状态下,欧阳野练月影迷踪步时虽然也免不了跌跟头出丑,但进步也是十分的明显,练了不到旬日,便从初学乍练突破到了初窥门径的层次。
至于铁布衫的修练,欧阳野进境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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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罩门,九黎药诀
横练功本就是速成功夫。
普通人习此功夫,只需将十三太保横练的内气功练到大成,横练功旬日左右便可以小成一项,一至三月便可大成一项。
欧阳野早已将内气功练到圆满,而今更有超过,丹田真气犹如烘炉一般温暖、烘烤全身,气血相当强大,哪怕铁布衫是横练功中最难的一项,于他而言也不困难了。
之前的十二项横练功,将他的头、喉、背、肘、臂、拳、掌、指、腹、膝、腿、脚全部练到了。
铁布衫则是将他身上除某几处极难练到部位之外,全部练到,如肩、胸、肋、大腿内外等。
用了半月时间,欧阳野将铁布衫也练到大成之后,身上便只有裆部、腋下、面部这几处练不到了,成为他的罩门所在。
其中,裆部防御锻练之法十三太保横练也有相关记述,那便是要“收阳入腹”。
只是这门功夫极其难练,也极为危险,很容易妨害到男子的生育能力,十三太保横练因此不取之。
而今,欧阳野十三太保横练的横练功、铁布衫都已大成,金钟罩也已大成,寻常的第一境、第二境即使用兵器,也难以破开他的被动防御。
而第三境,也必须有坚韧锋利的兵器在手,且全力以赴,才可能破他的防。
至于第四境,估计也需要手持兵器,加针对性的精妙招式,才可能破他的防。
毕竟,他并没有练成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而这世间本也没有无法破掉的防御,同样没有无往不利的攻击。
大小高低,都是相对而言的。
欧阳野明白,他的横练功、铁布衫、金钟罩练到而今的层次相当于到了一个瓶颈。
他若想突破,必须要内功练到真气如惶惶大日一般强大才行。只是,以他而今的真气壮大速度,估计要二三十年后才可能达到。
而那时,他年过四十,就算是善于保养,也不过使状态维持个一二十年罢了,时间一过,气血开始衰败,便是圆满层次的铁布衫、金钟罩,也不复多少效果了。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尽早在内功方面有所突破。
而内功想要有突破,就必须有合适的功法。
想要获得合适的功法,只有尽早让势力值破千。
所以,在铁布衫练到大成之后,欧阳野又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对神木帮势力的提升上面。
主要有两方面:对内继续进行各种革新,提升帮众的实力与素质;对外则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扩张地盘、吞并其他江湖势力!
···
“一本是我所写的《破锋八刀》秘籍,另一本是《铁线拳》秘籍副本,你拿去吧。”欧阳野将两本线装书册放在了茶桌上。
高强虽然寡言,却并不蠢,知道欧阳野不可能平白无故将这两本秘籍给他,拿起来后便问道:“帮主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不错。”欧阳野站了起来,走到门前,看着外面道:“此番入帮的新人大部分都不会武功,我希望你能充任帮中的武艺教头,先将《破锋八刀》教授给所有愿意学习的帮众。”
“日后,带你习练《铁线拳》有所成,再将其教授给一部分有功的帮众。教授这些帮众武功,勉强算是与他们有了师徒之实,必孚人望,交给你去做我最放心。”
高强当即单膝跪下,抱拳答应道:“高强一定不负帮主所托。”
欧阳野并没有如欧阳虎嘱咐的一般,将高强、陈来当做兄弟对待。因为这样时间长了,两人若是不自知,迟早生出骄横之心,做出错事,那便是害了他们。
而今,欧阳野将他们当做最信任的手下对待,便能让他们既保持相当的忠心,又记住自己身份,不至于如当初那邓奎般骄横逾矩。
待高强去办事后,欧阳野来到了东跨院。
花好正在教授五名少女使用各种迷药、迷香乃至其他毒药。
于女子而言,使用这些被一般江湖人视为下三滥的手段,是最容易掌握与见效果的本领。
花好当年曾机缘巧合得到一部《九黎药诀》残本,其中记载有诸多药物的炼制和使用。但基本都是些害人的秘药,如迷药、合欢药、各类效果的毒药等,并无治病救人和助人练功的药。
当然,也许全本是有的,但残本花好曾拿给欧阳野看过,确实是没有一种“好药”。
花好得到这部秘籍残本后,很是用心研习,获益不少。
当年她被人骗,最终之所以能全身而脱,也有善使药物的原因。
来到纪塘关开最欢楼,她也是以“吊百斤”这样的奇药迅速打开局面。
她有这么好的技能,欧阳野自然不会浪费,便让她择取合适的,教授给五名少女。
“给人下药,最重要的是无痕无迹,若是让人发现了,便是再厉害的药,也没了用处。而于我们女子而言,常用的下药方式之一,便是以指甲盖藏药,溶入酒杯或者茶杯之中。”
院中,花好端坐在桌案前,说话间以酒壶倒了一杯酒,很自然的放在桌案上,然而下一刻酒杯中的酒就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花好为了方便教学,故意用遇酒显色的粉末代替无味无色的毒药。
接着,她又一连倒了六杯酒放在桌案上,便看着几名少女,带着莫测的微笑道:“这六杯酒中只有一杯是毒酒,你们来选一杯喝了吧。”
五名少女见状不由暗暗吞噎唾沫。
方才她们虽然都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花好,但却依旧难以看出花好在哪一杯酒中下了毒——她们并没有看到花好的指甲沾到任何一杯酒中。
若是乱选,她们每人都有可能选到那杯毒酒。
那可是毒酒啊,选错了岂不是要被毒死?
于是,五名少女中便有人忍不住向欧阳野露出哀求之色,显然是希望欧阳野能够开口干预,救她们一救。
欧阳野却是脸色漠然的站在那里——他确定,花好是在吓唬这几名少女,不可能为了一堂课就毒死一人。
果然,花好脸上笑容更加嫣然灿烂,柔声道:“这毒药不会让你们丧命,但难受一阵子却是肯定的。别磨叽了,选吧。”
见欧阳野不管,花好又这么说,几名少女不得不各选一杯酒喝。
欧阳野注意到,五名少女中逢珈是第一个选的,似乎生怕落在别人后面。
荀楚慢一拍,次之。
其余三名少女则是有明显的犹疑,很被迫地选了一杯。
欧阳野瞥了逢珈一眼,见其眼中掩盖着狡黠之色,便知道这少女怕成是知道先选的“好处”。
六倍酒,毒酒只有一杯,先选看起来拿到毒酒的几率要小一些。
欧阳野却是暗暗摇头——此女自以为聪明,却不知,在不知道哪杯是毒酒的情况下,无论先选后选,拿到毒酒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
这时,花好才站起向欧阳野盈盈施了个万福礼,面带神秘地道:“帮主既然来视察,还请帮忙验证下她们谁中了奴的毒。”
欧阳野一看,便隐约猜到花好大约又是想了什么花招来讨好他。
这个女人比他大了近十岁,虽然现在他只有她一个,但其心中依旧时刻有着危机感,总会想出各种法子讨他欢心。
只要不误事,欧阳野并不介意女人花心思来讨好他。
于是他道:“需要我怎么做?”
【第一更。】
第66章 怒威
“帮主只需站着不动便好。”花好先是对着欧阳野嫣然笑道,接着看向那几名少女,“你们几个,过来站到帮主周围。”
少女们不敢违逆花好的意思,过来在花好的指导下,小心的围着欧阳野站了一圈。
欧阳野自从十三太保横练与金钟罩大成后,身形要比以前壮很多。并且他属于那种远看着身形正常,但近看或者和常人一比较,就变得高大强壮的体型。
虽然没量过,但欧阳野估计自己身高应该接近一米九了,体重很可能超过了两百斤。
而五名少女,身高最高的估计也就刚一米六,多数在一米五左右,且个个身材纤细。
所以,哪怕是五个人围一圈,也几乎是贴在欧阳野身边一样。
此时虽然是秋天,但欧阳野丹田真气如烘炉一般,气血强大,所以日常只穿了一件单衣。
并且因为之前练功的缘故,上襟敞开了不少,双袖也都捋了起来。
此时他站在那里,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放在前面丹田部位,双手都是似握非握。
前世老版武打影视剧中高手都这么摆造型,以前欧阳野认为那是在耍帅,可来到这世界练了武功,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很自然的防备姿势。
此时,倘若这五名少女中的任何一个想袭击他,他都能以最快的反应将其一拳打飞出去。
然而,哪怕他是以这种看起来很自然的姿势站着,也给几名贴身的少女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这种感觉,是与她们之前在几步乃至十几步外看欧阳野是截然不同的——欧阳野手臂上的肌肉仿佛一股股钢丝,胸肌则如捶打了无数遍的铁砧,看着便能想象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何况,欧阳野比她们高大这么多,此时她们站在欧阳野身边,感觉就如同凡人站在了神灵脚下,且敬且畏。
而另一种强烈影响到几名少女的,便是欧阳野身上浓重的男子气息了。
这几名少女都已来了天葵,又多被几次贩卖,最后更是被卖到了最欢楼那样的烟花之地,虽然还都是处子,可于男女之事的见识是绝对不欠缺的。
这些日子,她们又看惯了欧阳野那张脸,不再像初见时那般觉得凶恶,此时贴身而站,很快便芳心乱跳。只是,其中有几分是因为紧张,又有几分是因为别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站稳了,记住,不要碰到帮主。”花好在一旁转着圈提醒道,脸上那种神秘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欧阳野微微皱眉,心道: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很快,欧阳野便注意到五名少女中有一人表现相较于同伴明显有些不同···
不只是欧阳野,其他少女也觉察到了荀楚的异样。
荀楚的俏脸明显要比同伴更加的红晕,已经成了醉酒的酡红色,看起来很是可爱。
人也仿佛喝醉了般,无意识的摇晃起来,而且正一点点的靠近欧阳野。
五名少女都很聪明,见此立马明白多半荀楚便是那个喝下毒酒的倒霉鬼,顿时都松口气。随后便神色各异,有担心的,也有看好戏的,还有在皱眉思索什么的。
五人又站了一会儿,荀楚终于坚持不住,额头一下子碰到欧阳野胳膊上,然后便忍不住用手抓住了欧阳野衣衫。
欧阳野眉头大皱,直接伸手环扣住荀楚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另外四名少女见状,吓了一大跳,忙退开来趴伏下去,一个个颤抖不已。
她们已经顾不得担心荀楚和看荀楚的戏了,她们此时只怕欧阳野盛怒,被殃及池鱼。
须知,进入神木商行大半月,她们对神木帮已不再是一无所知。她们知道神木帮是势力遍及大半个巴北的江湖帮派,欧阳野更是杀出了赫赫威名。
这样一个男人发了怒,她们不得不担心被像蚂蚁一般,顺手捏死。
花好也吓得跪了下来,慌忙解释道:“都是奴的错,不该用合欢药锻炼她们,以至于冒犯了帮主,还请帮主赎罪!”
当被欧阳野提起来,脖子仿佛被铁钳掐住时,窒息的感觉让荀楚如鱼儿离开了水一般,忍不住张开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住荀楚,心里的火、旖旎什么的,顿时全不见了,只剩下了恐惧。
仿佛醉酒之后被猛然浇了盆冰水,荀楚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力。
“我要死了吗?”
就在荀楚这么想时,感觉身体坠落下来,脚沾地难以支撑,便如一滩泥般软倒在地上。
“为什么这么做?”她听见欧阳野在问。
然后便听见花姐颤声道:“帮主,奴真的是为了锻炼她们。在青楼,有些女子被送进来后三贞九烈,死也不肯屈服,青楼中便用特殊药酒对付她们,许多女子便这么的沦陷在其中。”
“她们既是帮主看中的初代风语者,奴便想帮她们除去这一大弱点。之前奴在酒中下的药剂量很少,她若是意志足够坚韧,是可以忍受过去的。而让她靠近帮主,则是为了尽快诱发药性···还请帮主赎罪!”
欧阳野沉默。
整个东跨院都陷入了压抑的寂静中。
“扶她去房里休息。”最终欧阳野还是开了口,也让院中压抑的气氛消解开来。
伍月、小葵搀扶起荀楚,送进了她的房间。
待两人出来后,欧阳野这才开始按计划进行今日的授课,就仿佛之前那件事没发生过一般。
谁也看不出来他之前是否真的生气了,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外面欧阳野淡淡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里,荀楚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小腹中的那团火还在,且并不比之前弱多少,但此时荀楚却心中一片清明。
她从床头柜上拿来铜镜,照了照脖子,发现脖子上的於痕很浅很浅,已经在消散,心中某个想法似乎又得到一个有力的证明。
她想,方才欧阳野并没有真的动怒,更没有想要掐死她,只不过是选择了这种极度粗暴却又十分有效的方式让她清醒尽快过来而已。
而若不是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也许她现在还困扰在药酒的燥火之中,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丑。
念及此处,荀楚觉得外面欧阳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却完全无法听明他的话语,似乎只有纯粹的声音流淌到她心里···
【第二更。】
第67章 纪塘关三司
这一次在东跨院给花好等女授过课之后,欧阳野给她们留下一个任务,或者说是“课外作业”。
内容是:调查纪塘关的街市,并按照他所教授的方法搜集信息并进行统计和归类,然后各自写一份情报总结。
因为,进一步掌控并整顿纪塘关街市,是欧阳野用以扩大神木帮势力的计划之一。
纪塘关因地处天子河入江口,以及长江出巫峡的南岸,可以说是巴北县最大、最繁华的镇子,只有江北斜对面几十里外的沿渡河镇差可比拟。
神木帮因几年前田雨浓的建议,开始在纪塘关收保护费,除了一些颇有来头的坐地商户,所有的游商,乃至一些没靠山的商铺,都难以逃避。
然而,欧阳野却认为,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纪塘关应该可以发展得远比现在繁荣,神木帮也可以从中得利更多。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那便是如何应对官府。
欧阳野虽然已经“开窍”近半年,但对大虞官府此时的行事方式了解仍旧有限,更何况不同地方情况也会有差异。
而他要了解此事并定计,帮中唯有陈延可以咨询和商议。
欧阳野是上午招陈延过来的,中午直接留陈延在宅中吃饭,下午又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放陈延回去。
通过陈延,欧阳野了解到,大虞作为封建王朝,已经如他前世的明清一般,打破了国权不下县的局面,在很多重要的乡镇乃至村寨中都设立有官府机构。
如纪塘关这种处于江河交汇之地、商业繁荣的大镇子,更是三司齐备。
这三司分别是巡检司、税课司、关防司。
其中巡检司巡检虽然属于文官系统,但却以地方治安和缉拿盗匪为要务,因为在古代即使是“太平盛世”,盗匪都是不少的。
次要任务,则是沟通地方士绅——其实说到底还是要搞好地方治安。
税课司大使则是负责征收乡镇农税之外的各种税务,如渔业税、林业税、各种商品的商税等。
这些税务所得的税银及账目都是要交到县里的,至于三司用度则由县里拨发。
关防司把总则属于武官系统,一般都是驻守在乡下的关防要地,也即是军事、交通要地。
其主要责任是协助维护地方治安、缉捕盗匪,乃至受上面的千总、守备调遣,征剿成规模的盗匪、流寇团伙,以及守卫江防,镇压地方。
如纪塘关,其名便是源自镇子西北几里地外的纪塘关关防,而那里也确实驻扎着一汛官兵(百人)。
了解到这些后,欧阳野当时便感叹,这世界的大虞王朝也如他前世的明清一般,算是做到封建王朝的一个极致了。
但那又怎样?
再好的制度,在官府腐朽之后都只能成为笑话。
前世的明清如何且不提,便如现在已经处于王朝末世状态的大虞,在纪塘关的三司制度几乎等于摆设。
首先说纪塘关那一汛官兵,百人编制,实际上只有三十几人,大部分都被把总吃了空额。
而且,这三十几人多是与把总有各种关系的亲信,平时只在过关的大路设卡收费,然后拿着钱到镇子里吃喝嫖赌。至于训练,顶多是在上官视察时摆摆样子,并且还要从镇子上拉一些人来充数才能蒙混过关。
可以说,这三十几人战力连原来的神木帮一个堂口都差了一大截。
那位把总也很识趣,知道神木帮不好惹,在欧阳虎在世时,便不敢过问神木帮的事,只守着关口“赚钱”。
至于现在,估计其见了欧阳野都得抱拳作揖——毕竟欧阳野一个人就能轻松杀了他们一汛官兵。
而这把总若没硬靠山,死了也白死,于神木帮而言不过是花几百两银子买通上面的贪官污吏不深究而已,罪名随便安在哪个无名的江洋大盗身上便可以了。
然后便是巡检司。
巡检司衙门就在纪塘关镇内,然而里面却已经跑老鼠了。
晚上会有十几名自称丐帮弟子的乞丐睡在里面,顺手抓几只够肥的老鼠烤了吃,过得好不快活。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巡检司的巡检大人已经有好几任都不到纪塘关来上任了,都窝在了县城里。
至于本该有的一队衙役,自然也是随侍寻见巡检大人左右,呆在县城里享福。
据说,最初第一任巡检大人不愿来纪塘关,是因为他的前任在任上被一个不知名的江洋大盗给割了头颅,新任的巡检大人很是珍爱生命,便以那名江洋大盗未抓到、纪塘关不安全为由,赖在了县城里。
后来这位巡检大人发现,不来纪塘关他一样可以将差事办得很“好”,甚至还得到了上官的夸奖,最终得了个上上的政绩评价,升官去别的地方做县丞了。
交接官印时,后来者送上百两纹银向这位政绩上上的前辈求教,得到指点,便也住在了县城里,从不来纪塘关,几年之后虽然未如前辈一般得个上上,去也得了个上中,同样升官发财而走。
就此,后来的巡检大人便再也不来纪塘关了,只在县城中“办公”。
最后是税课司。
嗯,税课司没了。
大约是一个甲子之前,一位名声很大的清官觉得各乡镇的税课司简直就是下层小吏剥削百姓的工具,而朝廷通过税课司收到的钱又很少,于是上书请大虞皇帝裁撤税课司。
那一代的大虞皇帝自视为爱民如子的明君,与那位清官很是君臣相得,了解到下面税课司种种剥削百姓的行为之后,勃然大怒,便大印一盖,同意了此事。
从此大虞乡镇中没了税课司。
但是,却需要乡镇的士绅百姓向官府多交一份养廉银···
“也即是说,只要我们替纪塘关士绅百姓将这比养廉银交了,任我们在纪塘关怎么折腾,官府都不会管了?”欧阳野当时是微眯着眼睛这样问的。
他眼中精光灼灼,显然带着兴奋。
陈延则答道:“理论上是如此···只要我们别弄出了民变。”
所谓民变,也即是大规模的百姓闹事,甚至是百姓起义。
神木帮就是纪塘关正最大的民间团体,他又怎么会逼得自己人闹事呢?
于是,欧阳野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上面给纪塘关定的养廉银是多少?”
“一年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多么?
放在个人身上肯定是多的,毕竟以前欧阳虎一年也就赚个一两万两。
但放之整个纪塘关,就不是什么大数目了。
而若是能将纪塘关按照他设想的进行改变,一年收入十万两都不止,那时一万两的“养廉银”又算得了什么?
次日,欧阳野便让陈延去疏通官府,也即是收买那些贪官污吏,如牙行一般将收缴纪塘关“养廉银”的事承包过来。
而欧阳野则一边等着几名少女对纪塘关街市情报搜集、统计的“作业”,一边思考着对纪塘关的改变计划。
他准备将事情分成几步来做,如此既不至于让士绅百姓抵触,又可以尽快见到成效···
【第一更。】
第68章 初探
荀楚从神木商行大院走出来,不禁在心中欢呼雀跃。
自从小半年前再次被转手发卖,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自由”地行走在外面。
之前新换了主家,哪次不是在宅内学个一年半载的规矩,才会被放出来,并且还只能跟在几个“老人”后面做事?
这次如此快就能出来不说,做事也有了很大的自主性,并且还各有一贯钱可花呢。
当然,被保护和监督却是少不了的。
念头及此,荀楚不仅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两名汉子。
这次出来做帮主交代的任务,她们被要求分开行动,但每人都有两名神木帮的帮众保护。
据花姐说,这些汉子是帮主从卫堂调来的,都是第一境的好手,一个人对付四五个普通人都不成问题。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青色的劲装,额头上也绑着青色抹额,上面绣着个黑色的“木”字。
荀楚知道,这是现在神木帮普通帮众的制服,就好像官兵的兵服一样。
除此外,这两人还各有一枚木质令牌,那才是辨别他们帮众身份的真正信物。
据说现在神木帮弟兄已有三百多人,并不能人人相熟,若是没有令牌作为信物,便很容易被人混入到帮派中。
神木帮弟兄的令牌,表面上看都一样,但细看就会发现每个令牌上都有一个独特的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是过去半个月欧阳野教给她们的主要知识之一,她们以前勉强称得上识字、会算,因此触类旁通,学起阿拉伯数字来倒也很快。
欧阳野在教课时告诉他们,令牌上的数字是与帮派弟兄所属堂口、级别、姓名相对应的。
进出神木商行大门时,帮众需亮出令牌,报上堂口、姓名,若与门卫处名册上对应数字下的堂口、姓名对不上,那便极可能是外人拿了令牌想混进来。
当时这堂课可是让她们大大长了见识,心中也对欧阳野更加敬畏。
荀楚见这两名汉子如欧阳野一般面无表情,手里却紧握着刀柄,顾盼左右之余,目光又隐隐将她罩住,便扭过头快步向前走去。
她此时头戴斗笠,边缘垂着黑色纱巾的那种,外人难以窥见她的面容。再加上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木帮弟兄,走在街上基本上无人敢招惹。
走进街市中,看着周围的商铺、地摊、游商,再想着帮主让做的任务,荀楚不禁蹙着柳眉思考起来,脚步也不再那么急了···
余四担着糖挑子走在纪塘关的街市上,见商铺林立,人群熙让,不禁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巴北数一数二的大镇子,街市上简直比县城还热闹几分。
很快,他目光便落在街道上偶尔出现的一两个身着青色劲装的汉子身上。
这类汉子头上大多都带着一个青色抹额,抹额中间还绣着一个“木”字,且基本带着兵器。
“看来这些人就是神木帮的帮众了。”余四心道。
他此番到纪塘关,是受了向云峰之命来探查神木帮底细的,见了神木帮之人自然更加注意。
作为一个颇有经验的探子,他并没有冒然去做什么,而是扮做卖米糖的小贩,准备先在纪塘关观察两天。
他相信没人会看出他有问题,因为他以前确实是卖米堂的小贩。
即使后来他做了山匪,乃至入了向家,仍会时不时再挑起糖挑子,进入某个镇子或者村寨,专门打探消息,挑选肥羊。
所以,这些年过去,卖米堂的营生他并不曾生疏。
眼见那两名神木帮帮众朝这边走过来,余四立马收回目光,用小铁锤连敲三下打糖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接着用韵味独特的嗓音高叫道:“卖米糖喽~”
眼见一位头戴黑纱斗笠的少女停步看向糖挑子,他立马笑着问道:“姑娘可是要买米糖?我老余家做米糖的手艺可是传了十好几代的,做出来的米糖甜而不腻,酥脆爽口,包您吃完了还想再吃。”
“多少钱一两?”少女的声音很是清脆悦耳,像余四过死去多年的女儿。
余四愣了愣。
并不是因为少女声音像记忆里女儿的声音,而是他此时才发现那两名神木帮帮众似乎是少女的护卫。
难道这少女是神木帮什么重要人物?
余四留上了心,也回过神来,立马笑着道:“不贵,二十文一两。”
荀楚隐约记得小时候娘带她买过一次,似乎一两只要十文。但她很快又记起一年前在上一位主家里有两位丫鬟闲聊,提到米糖,确实是二十文一两。
米糖涨价了···似乎其他一些东西也比几年前贵了点。
她心想。
“给我来一两吧,打成三块。”荀楚看着卖相不错的米糖说道。
花姐说过,给她们的一贯钱必须在任务期限内,也即是三天之内花完。
既然必须用,荀楚当然要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至于打成三块,却是分给五月和小葵的。
“好咧!”余四应了声,便将糖挑子放在不挡道的路边上,然后十分熟练的用小铁锤敲打糖刀。
荀楚拿出二十文钱在手里,问道:“大叔,你一天会在纪塘关镇子上呆多久?”
“说不准,大多时候晌午前就会走,但有时也会留在镇子上吃午饭,然后再去其他地方卖。”余四想都没想地答道。
这本就是他以前的生活。
“那大叔在纪塘关一天能卖多少钱呢?”荀楚又问。
“这可就说不准了,若是一挑子糖都能在镇上卖完,能卖好几两银子。但多数时候能卖个几斤就不错了,只能卖个一两银子左右。除去本钱,也就是赚个百来文。”
“这点钱,路上设卡的军爷要拿,镇上的好汉也要拿,若是再遇到劫道的,更是一点都留不下。这年头,我们这些小商小贩不好过呀。”
余四说着就感叹起来,仿佛真又做回了那个任人欺压的米糖小贩。
“那大叔想不想有个自己的小铺子呢?”荀楚又问。
“姑娘是说当坐商吧?我们卖米糖的是小本买卖,从古到今,就没见有卖米堂当坐商的,都是走街串巷,往各个村寨里跑。哦,倒是县城里的茶楼、甜点铺子,有时会向我们买下一些米糖拿去再卖。”
说话间,余四已经将打好的米糖贴心的包成三小份,又包在另一张油纸里,用草绳系好了递过去。
待少女给了二十文钱离开,余四不由用眼角余光盯着那少女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少女与那两名神木帮帮众在人流中消失不见,余四才又挑起糖挑子,小铁锤、打糖刀敲得叮叮作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这个打扮,是不好跟踪别人的。
所以,他准备找一个能盯住街市往神木帮必经之路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余四知道,此番奉向云峰之命来纪塘关打探消息的探子有十好几个。
这些人有如他一般独自行动的,也有三两搭伙儿的。
并无人统领他们。
等过几日回到向府,他们也是各自向向云峰汇报打探所得。
让向云峰满意的有赏,但若是让向云峰觉得没一点用处的,那可就危险了。
再要是倒霉得正遇到向云峰心情不好,身上更是会少点什么,进到向家那几条大狼狗的肚子里。
念及此处,余四却没有丝毫恐惧。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探子,他自信能得到让向云峰满意的消息。
【第二更。有几位朋友小时候吃过米糖的?有的地方也叫过亚糖。白白的,像面样结在一起,需要用打糖刀才能撬下来的那种。】
第69章 告示
余四找到一个颇为理想的地方,观察了神木商行通往纪塘关街市的必经之路一整天,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竟然前后看到了五位衣着相似的黑纱斗笠少女回往神木商行,若非是护卫她们的神木帮帮众面目不同,他险些以为见了鬼。
“居然有五个这样的少女,那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余四摸着下巴思忖,“听闻欧阳野是马上疯没死才开了窍,从傻子变成正常人,似乎是个好色之徒。莫非···这五个都是他的女人?可也不太像啊。”
心中疑惑,余四决定再多观察几日。
向云峰此番给他们这些探子的时间并不短,半月之内回去禀报打探所得便行。
所以余四并不着急。
他唯一有所忧虑的是,其他人中有贪功冒险行事的。
神木帮虽然是这半年才崛起,可在余四看来,其帮众行事却颇有规矩,如果有人冒险行事,怕是很容易被发现,甚至是被抓住。
那时神木帮必然会大索纪塘关,他们剩余的人就危险了。
但别的人他也管不了,只能放警惕些,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
三日之后。
陈延疏通了大虞官府,正式以神木商行的名义将纪塘关镇的养廉银承包下来。
同时,五名少女经过了三日的街市调查,也各自向欧阳野交出了一份调查总结,或者说是“作业答卷”。
当然,五名少女的调查总结对欧阳野来讲并非必要,因为他对改造纪塘关之事早就成竹在胸。
让五名少女做这个任务,主要是锻炼她们,并看看她们在这方面的潜力如何。
这五人在被花好买来前,都是识一些字,会些简单口算的,欧阳野又在过去半月中,于调查、记录乃至统计方面做过专门的教导,故而五位少女的总结做得都还勉强可观。
至于说潜力,应该要数荀楚最高。
其在调查当中,竟然发现物价较七八年前大幅上涨之事,并将之作为问题提了出来。
一个少女,能有这样的大局观,是很难得的。
不过,欧阳野对五位少女的锻炼,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改造纪塘关的事,他并无让几个才加入神木帮几月的少女参与的想法。
商议主要还是在他与陈延之间进行。
“接手纪塘关后,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两件事。其一,修路;其二,修港口。”欧阳野开门见山地道。
陈延听了不由双目闪过一抹亮光,随即起身很正式地对着欧阳野拱手一揖,道:“帮主当真是目光长远、胸襟广博之人,假以时日,我神木帮必能成大事!”
见陈延如此,欧阳野倒也不吝露出一丝微笑,问道:“陈伯何以如此说?”
陈延道:“一般江湖实力占据一地,都恨不得挖地三尺的搜刮财富,近百年来更是有履任的贪官污吏加入其中,极少有愿意为当地百姓谋福利的。”
“帮主而今接掌纪塘关,其他的都不做,却先修路、修港口。且不论帮主本意如何,但在士绅百姓看来,帮主于他们却是大有恩德的。”
“先前帮主灭铁线门、七木联盟,迫顺流排,已然在纪塘关立下威信。而今再对百姓施以恩德,必然为人心所向,我神木帮的声名也将大有改观。”
“纵观古今,未有不得人心、声名狼藉者能成大事的,其纵然得一时之势,也必然兴亡于悠忽之间。我神木帮若能得一地之民心,威名传扬,必有江湖豪杰、有识之士主动来投。”
“如此,我神木帮必将更壮大,能成就更大的事业!”
欧阳野听陈延这番话,先是一阵微笑不语,待陈延脸色开始不自然时,他才道:“看来陈伯以前一直在藏拙啊。”
陈延苦笑了下,在拱手道:“帮主见谅。并非是我藏拙,而是以之前神木帮的实力,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徒惹人笑而已。”
欧阳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陈延的说法,并示意道:“陈伯做吧。接下来,我们还是商议下修路和修港口的细节问题,毕竟,我神木帮而今的银子也不多。”
一般的江湖人多是求钱财,少数有抱负之人则是求权势。
但不论那种,能真正是钱财如粪土之人,少之又少。纵观巴北一地,欧阳虎、七木联盟、向家、神农帮乃至顺利排,最终目的都是求财。
所以,这些人没有一个想过将自己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用在百姓身上的。
欧阳野其实也看重钱财,但是他却知道,让钱财待在银库、地窖里发霉是愚蠢的,只有花出去,它们才能显现出自己的作用和魅力。
而修路、修港口,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赚大钱、成大事的前期投资罢了。
修路、修港口之事商量好后,具体的操作,欧阳野便交付给陈延。
陈家本就是纪塘关士绅之一,以前官府若是征徭役,便是由他们这些地头蛇选拔、组织人手,对这方面的事熟得很。
何况,神木帮请百姓修路、修港口都是出钱的,等于是给百姓们提供了一份工作机会,事情就更容易办了。
而欧阳野则在练功之余,聚集起各个堂口轮休的弟兄,办起另一件事来。
纪塘关,镇西口。
也即是距离神木商行大院不到一里路的镇子西出口。
这里是百姓进入镇子的主要路口之一,平时便人流不少,而今更是一大群人在围观什么。
余四见状,将糖挑子放在了一边,挤了进去。
却见众人围得是一块崭新的大木板,上面贴着写了大字的白纸,纸张右下角还盖有猩红的印章,仿佛官府的告示。
有识字之人正在旁边摇头晃脑地读着——
“今我神木商行上得官府之命,下应民心,承揽纪塘关养廉银。既得此任,敢不有所为。故今欲修路、修港口,以便民、惠民。”
“然镇中百姓商贩,随意开摊,致使车马难行,行人亦常觉拥挤。再有乱弃废物、随地便溺之陋习,长年累月,致使镇中脏乱酸臭,蝇虫密布,成疫病之因。”
“故,我神木商行欲在修路之前,先清理镇中街巷,还纪塘关之清净。请父老乡亲,先于镇口外买卖数日,待我等功成之日再还。”
“另有言在先,再还镇中之后,须按神木商行之规矩摆摊买卖,居民行人亦不得随地丢弃废物,便溺则必须前往公厕。若有违反,轻者罚以银钱,重者拘役。”
“忽谓言之不预也!”
这张告示的文字比之官府的告示还要白话文,几近于口语,所以围观百姓无论识不识字,基本上听了就能懂。
但是,听懂归听懂,能真正理解的却少了。
许多人看完告示不走,就在一旁跟人议论——
“神木帮竟然要修路修港口?不会是骗人的吧?”
“都写成告示贴出来了,哪能有假?你以为欧阳帮主不要面子的么?”
“该不会是借着修路、修港口的由头问我们要钱吧?”说这话的人,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八成是这样···你没听后面,说什么要罚银钱和拘役吗?可不就是为了收钱?”
“这···神木帮什么时候学会收钱也搞名头了?以前不都是直接问我们索要的吗?”
“兴许这次要得比较多。”有人忧虑起来。
听到的人也忧虑了,最后只能咬牙低哼道:“哼,我就不乱丢东西,大小便也去那什么公厕,看他们还怎么问我收钱···”
【第一更。来晚了,抱歉。】
第70章 百姓士绅
古时百姓愚昧,见识也很短浅,所以了解到神木帮这张告示的大概内容后,大部分百姓都以为神木帮是想再找个由头刮钱。
须知,神木帮虽然立足纪塘关二十多年,做得也是白道买卖,但到底是动辄与人打杀的江湖帮派,更时常有帮众欺压百姓,因此给百姓的好印象并没有多少。
几年前欧阳虎听从田雨浓建议,开始向商贩们收取保护费,在百姓中的口碑就更差了。
而今神木帮说要修路、修港口,百姓们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信任了并感恩戴德,只会从坏的方面却揣测神木帮的真实意图。
但余四早年卖米糖去过颇多地方,成匪徒之后更是做了近十年的探子,见识却比一般百姓要多些,想得也有所不同。
在他看来,神木帮若要搞钱,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最重要的是,这告示贴出来,若是日后神木帮行事与之不同,那不等于打自己的脸?
正如之前一人所说,欧阳野难道不要脸面的么?
须知,在江湖上混的,如向家那般恶名在外或许会让人厌恶,却并不会多么看不起;但若是说话做事首鼠两端,那便会威信荡然无存,让人笑话了。
余四这几日对欧阳野了解已经颇多,觉得这位年轻的帮主绝非那种目光短浅之辈。
“若真是要修路、修港口,为百姓做事,那这位欧阳帮主志向可不小啊,比之向家父子也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心中感慨一声,余四退出人群,挑起不远处的糖挑子,看不远处有指引的神木帮弟子,便顺着对方的指引,在镇口外摆摊卖起米糖来。
至于镇中的情形,他相信很快就会有好热闹的人去看了回来吹嘘,那时他自然就知晓了。
···
神木帮木行旗下五个堂口,平时每个堂口有一般人轮休,待在神木商行大院习武练功。
欧阳野将这些帮众,以及力堂、赌堂、卫堂、刑堂轮休的帮众都集中起来,共得150多人。
在公布告示当日,他便带着这些帮众弟兄,到镇中清除垃圾,进行大扫除。
当然,这年头上位者需得威严,所以他只是指挥者,并不真正参与干活。
因为欧阳野已经许下赏钱,所以哪怕大部分帮众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个大扫除,依旧干得热火朝天。
一大早神木帮就拦住了镇子的几个出入口,并让几队帮众敲锣打鼓的净了街。百姓们也不愿招惹这些江湖汉子,便都关了门,只是免不了有些人好奇地从门缝或者墙头偷窥外面动静。
如黄家,此时父子俩人都踩着梯子,趴在墙头。
“你上来看什么?给我滚回去读书!”黄老爷看儿子从旁边冒出来,不由扭头皱眉呵斥道。
然而黄家少爷并不怕他老子,当即顶嘴道:“凭什么您能看我就不能看?我非要看。”
黄少爷是独子,黄老爷多少有点宠溺,因此一见呵斥不凑效,竟然耐心解释起来:“我是看他们会不会撬开我家铺子,那些丝绸,丢了一匹至少也得损失好几两银子,那时可就心疼死了。”
黄少爷切声笑道:“就算他们真撬了门拿走丝绸,您还敢去阻止不成?”
黄老爷听了儿子这话,不禁脸色胀红,噎了两息才强自道:“我也是与那陈延谈过生意喝过茶的,这些神木帮的人若敢动我家铺子,我肯定会去找陈延老儿说道一番!”
“嘘!”黄少爷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眼色道:“爹,神木帮的人来了,小心被他们听见!”
黄老爷吓得身子一抖,险些跌下梯子。
待他紧张地四处扫视,却见神木帮之人才在很远处露个头,离这里远着呢,根本不可能听见他说话,再看儿子一脸开心的笑容,他顿时明白,自己又被儿子耍了。
羞恼之下,黄老爷又硬起心肠,呵斥道:“你个不孝子,还不滚下去?明年若是再考不上秀才,我就···我就不给你零用钱!”
听黄老爷用零用钱来威胁,黄少爷这才收敛了些,却依旧不愿下去。
他正色道:“父亲,您就别逼我考秀才了行不?我从十三岁中了童生考到现在,八年三考皆不中,说明什么?说明我没那个命!”
“再说考中了秀才,后面还有举人那一关要过呢。五柳村的姜白知道吧?十五岁便是施州府试的案首,又以院试第二名得秀才,曾经名传整个施州府。”
“现在他如何?在乡试蹉跎一二十年不说,最终竟然莫名落了个终生不得参加科举的下场!依儿子看,科举之路于咱们这些文风不盛之地的人而言根本就走不通!”
黄老爷口才本就不如儿子,何况儿子说得科场上的事他知道得很少,因此听完只能瞪眼喝问:“那你想做什么?等着我死了好继承家产,做个小地主、小商贾吗?!”
黄少爷像听不出老父亲明显是骂他的话一样,自信地一晃脑道:“父亲请放心,您儿子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人。我不想考秀才,却也不想继承您的家业。”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儿子想···”黄少爷说到这里止住了,却是一队神木帮帮众来到了他家商铺前。
黄老爷也注意到这一幕,立马转移了注意力,紧张的盯着那些拿着扫帚、锄头、铁锨、耙子等工具的汉子。
“这黄家绸缎庄周围还挺干净。”有人笑道。
另一名帮众跟着笑道:“黄老财在纪塘关是出了名的精细,怎么会让人弄脏他铺子前的街面,影响生意?”
然后有个明显是领队的汉子提声道:“好了,都别说了,就算没垃圾,也要把地面平整了,尘土扫一扫的,还要按照帮主的规定立桩拉绳好让人施工。活不少,赶紧干吧。”
说完带头干起来。
垃圾这个词是今天从欧阳野口中传出来的,帮众们已明白是什么意思,因此一听领队说完,便都埋头干起来。
他们每一队都是有任务区域的,帮主说了,干得又快又好的加赏钱;若是干得拖拖拉拉还不让人满意的,就得扣赏钱了。
所以,人人都干得很用心。
这一队人却不知,不远处的黄家宅院墙头上,黄老爷和黄少爷听完他们的话,再看他们干活时认真且卖力的样子,都不由惊讶地瞪起了眼。
【第二更。】
第71章 人心
“神木帮这些人竟···竟然真的替我们扫大街呀?”黄老爷惊讶地说话都结巴起来。
“兴许他们是想将街面挖开,看您有没有在地下藏着财宝。”黄少爷一本正经地道。
“屁,财宝我都埋在床···”话说一半,黄老爷猛然收住了声,瞪着黄少爷道:“你个不孝子,又跟你爹开玩笑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老爷见神木帮之人认真干活的样子,心放下来大半,便开始“收拾”起黄少爷来。
黄少爷见黄老爷下了梯子便拎起了一根小树枝,便知道不妙,忙蹿下梯子,向后院母亲那里逃去···
纪塘关是过去几十年大虞的山林之禁松懈后,才渐渐因着木材、药材行业的发展而繁荣起来的,并非江南那些有着数百上千年的古镇。
所以,镇中地面并非如江南水乡那般青砖铺地,而是多为土路,只有一条主街因常年行人、车马不断,百姓们自发地铺了一层砂石。
但因为铺得不多不厚,一块块的不成规模,所以几年下来就变得与土路一样,坑坑洼洼,下雨便一片泥泞,行人、车马皆因道路艰难受苦。
此番欧阳野修路,并没有准备一步到位修成青砖地面,一则确实没那个钱,二则青砖铺路耗时会很长,会拖延他的后续计划。
欧阳野要做的,只是平整阵中地面,在主要街巷中扑上几层碎石和细沙,再让人用石磙碾压踏实即可。
不论是碎石还是细沙,纪塘关周围都多得是,所以按欧阳野设想修好这条路并不需耗费多少银钱。依照陈延下面的一位账房计算,最终只需两三千两银子即可。
但是,这样的路已经比大虞官道都要好了。
须知,大虞的一般官道也都是夯土路面而已,并未铺垫碎石细沙,下起雨来照样泥泞不堪,只是不至于让车马泥足深陷而已。
而近几十年来,因为大虞朝廷各方面都江河日下,官道也久不修缮,便更加难走了。倒是往前几个朝代修建的部分古官道,乃至大秦时期修建的直道,至今依旧好走,福泽各地百姓。
除了修路之外,欧阳野计划中还要修码头。
而码头欧阳野同样没准备一步到位,理由与修路一样的。
第一步,他只准备将以前坏掉的栈桥都修好,再梳理一下江滩、河滩,增加几座栈桥,好方便更多的舟船停靠在纪塘关江河港口。
即使如此,港口的修建工程也比铺路要大,怕是需要耗时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好在不论是修理、修造栈桥,还是梳理江滩、河滩,都可以一座座、一段段的来,倒也不怕影响了舟船日常进出和停靠。
在镇内欧阳野指挥着神木帮轮休的弟兄进行大扫除时,港口的修建同样开始了。
江面的大木排上,石天晖、陈云峰都是看着不远处梳理江滩的人群,眉头紧皱。
看着看着,陈云峰就呸了一声,语气很酸地道:“哼,这神木帮若不是从我们手中分走了一分利,哪有这么多钱修路又修港口的?还有那些船主,竟然对神木帮交口称赞,难道不知道神木帮是拿他们的钱在做这事吗?!”
旁边石天晖听了这话,却仿佛没有感情般地道:“之前铁线门拿他们的钱拿了十几年,也没见修过一次港口。而今神木帮只是拿了几个月,便开始做这事,自然让他们感恩戴德。”
说完,便不管陈云峰什么表情,拎着酒葫芦钻到排上木屋里睡大觉去了。
陈云峰则是皱着眉头凝视江滩,郁闷地自语道:“他娘的,神木帮是越做越大,莫非我顺流排要一直被压死在巴北不成?”
···
五日之后,镇中街道和主要巷道的路便修好了,只剩下一些小巷还在修。
百姓、商贩于镇外买卖终究不方便,于是这一日欧阳野便让他们回到镇中。
当然,摆摊肯定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乱摆的,必须在规定的区域才行——既不能挡住人家商铺的门面,又不能阻碍道路交通。
这样一来,镇中原先的地方自然不够用了,一些商贩只能无奈顺着新铺成的砂石路摆到了镇口去。
并没有人敢因此公开说神木帮什么坏话,一则畏惧神木帮势力,二则确实是为脚下的露面而惊讶。
踩着由几层碎石和细沙铺成的结实路面,任谁都不由心中喜悦。因为便是再愚昧无知,百姓们也晓得,再遇到下雨天,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他们不会再弄得两腿泥,甚至是泥水直溅到脸上去了。
商贩们则想得更多点——路面好了,便是下雨天,行人也不会少太多,那样他们的生意就不会因为雨天而不好了。
所以,哪怕被神木帮新定下的种种规矩弄得浑身不自在,乃至摊位被迫挪到镇口、镇外,一些人心中有所埋怨,却依旧掩盖不了荡漾在人群中的喜悦之情。
欧阳野带着高强以及四名护卫走在比以往通畅、好走了许多的街道上,将周围百姓的喜悦看在眼里,再“看”到系统界面已经涨到817的势力值,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他也心中喜悦。
不仅是上涨的势力值,更因为他对势力值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势力值的增长并不只取决于别人对他的表面服从,更取决于人心。若是有人心向于他,便不是神木帮之人,也会使他势力值增长。
能聚拢人心,那才叫势力!
心情颇为愉悦的在街面上走了半圈,欧阳野却忽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或者说在偷窥他。
前世,他能从几位大佬的追杀下逃亡一年有余,反跟踪能力自然是不错的。因此,跟踪和观察他的几人虽然掩饰得不错,却还是被他发觉。
欧阳野脚步没有停,面色都没有变,而是很自然的停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贩面前,拿起一个发钗看。
卖小饰品的商贩明显很紧张,作为摊主,他本应招呼客人的,此时却连话都不敢说,一个劲儿的咽口水,仿佛生怕欧阳野拔刀把他杀了。
就在小商贩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准备笑着招呼欧阳野一句时,却见欧阳野放下了发钗,人影一闪,便越过他的摊位向斜后方奔去,快得如同猎豹!
商贩吓得木楞时,欧阳野奔去的方向却已经有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拔脚向巷子里跑去。
然而,那汉子不仅反应慢了一拍,速度也不如欧阳野,两三个呼吸间便被欧阳野追到了背后。
眼见逃脱无望,那汉子摘下斗笠便向欧阳野扔去,另一手又后续打出三支飞镖。
汉子这一手“斗笠藏镖”曾让不少江湖豪杰吃了暗亏,他相信就算伤不了欧阳野,至少也可以耽搁欧阳野一息的时间。
谁曾想,欧阳野劈手打破斗笠后,竟然对后面的三支飞镖不躲不避,速度也不减丝毫,任由其打在身上。
结果,带着劲风袭来的三支飞镖,不论是打在他胳膊上的一支,还是射向其胸前的两只,全都仿佛被什么挡住似的,丝血不沾地落到地上。
那汉子打出飞镖后就继续逃奔,根本没有回头看,但听见声音却也知道不对。
然而已经迟了。
一支铁钳般的大手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带着一阵狂风,如饿虎扑食般将他的头直按到了地上···
【第一更。】
第72章 帖加官
地上是新铺的砂石路面,汉子脸庞立马被硌出了血,甚至有细小的碎石子钻进脸皮肉里。
然而,抓住他后颈的大手仿佛有千斤巨力,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欧阳野将这人提起来后,反剪了双手,直接撕掉其外套,用得到的破布堵住其口,又反绑了其双手,这才罢休。
这时高强与四名护卫也跑了过来,欧阳野便将人交给他们,道:“押回去。”
“是!”
出了这种事,欧阳野当然不可能继续逛街,便直接带着高强等人押着那汉子回往神木商行。
欧阳野猜测,这镇子上大约还有这汉子的同伙,所以路上走得并不快,就是想看出其同伙的踪迹,好一并抓住。
奈何直到进了神木商行大门,都未再看到类似的可疑人物。
欧阳野并不失望——既然抓到一个,他便可以从其嘴里拷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回到神木商行后,欧阳野先是将那汉子交给几名护卫拷打逼问。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欧阳野正在练功,负责此事的一名护卫便过来禀报:“帮主,那人嘴紧得很,怎么打都不肯说。再打下去,怕是便要将他打死了。”
欧阳野闻言收了功,淡淡道:“带我去看看。”
“是。”
随护卫来到审问那汉子的房间,欧阳野便见到,原来带回来时只是脸部受伤的精瘦汉子,此时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鞭痕,上下衣也都被抽破了。
其人低着脑袋,脸上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垂着眼帘,气息微弱,似乎真的要死了一般。
但欧阳野只是一摸其脉搏,便冷哼了声,道:“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离死还远得很。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窥探于我?”
汉子气息低弱地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普通江湖人,路过纪塘关,好奇之下才多看了欧阳帮主几眼。哼哼,不想欧阳帮主竟是如此多疑之人,一时猜疑就将我抓起来如此拷打,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中人笑话吗?”
“你若心中没鬼,会在见我冲来的第一时间逃跑?”欧阳野反问了句,不待这汉子回答,便接着道:“你既然不怕死,那我也不强求,这就送你下黄泉。”
“但我不会让你轻松死掉——听人说,人被闷死时是最恐惧的,屎尿都会吓出来,甚至死后都不能再投胎为人。你既然不怕死,今日我便拿你试一试,看看人被闷死时表现究竟如何。”
说完,欧阳野便让人去准备工具。
一叠比较吸水的草纸,以及一盆清水。
欧阳野让人将那汉子放下来,在一块床板上重新固定紧,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一张纸浸透,又仔细覆盖在那汉子口鼻之上。
这名汉子虽然此时依旧抿着嘴、绷着脸,但眉眼之间已经隐现恐惧之色。
盖完一张湿纸后,欧阳野又不紧不慢地盖第二张,甚至有心思跟汉子闲聊起来。
他道:“记住,这种死法是有名目的,叫做‘帖加官’,也即是纸贴加盖在五官之上。到了阴曹地府,阴差问你怎么死的,你如此回答便是。”
“阴差见你说话爽利,即使要你投胎畜生道,也能选个牛马之类,而不是成为没活几年就要被宰掉的猪羊鸡鸭。你看,我这人还是很善良的,居然帮你把死后的事考虑得这么周到。”
说话间,欧阳野将第三张湿纸也盖在了汉子的脸上。
这时,汉子已经憋不住气了,却又因为湿纸盖住口鼻,而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瞪着眼睛挣扎起来。
可惜他手脚躯干都被紧绑在床板上,额头也被欧阳野一只手死死按住,故而怎么挣扎都弄不掉脸上的湿纸。
原先负责审问的几名护卫看这汉子挣扎的样子,再听着欧阳野说的话,都不由脸色发白,暗暗吞咽口水。
他们作为旁观者都感到了恐惧,那汉子此时心态如何可想而知。
此外,这几名护卫还是头一次见欧阳野如此耐心地和人说这么多话。
或许,因为对方即将是个死人,帮主才一改往常的性子,大发慈悲?
嗯,如果亲手虐杀掉一个人,并为其考虑死后之事能算是慈悲的话。
就在几名护卫看这欧阳野斯文的刑讯场面却头皮发麻、胡思乱想时,欧阳野却注意到那汉子眼中已经开始充血,满布恐惧之色。
同时,湿纸印出的其嘴型也在不断张合,发出沉闷而含糊的声音:“我说!我说!”
“行,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欧阳野点了点头,挥手揭掉了汉子面上的几层湿纸。
汉子大口的呼吸着,第一次感觉到空气与人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等到呼吸均匀了些,身体也异样也消解下去,他便注意到欧阳野正在看着他。
虽然欧阳野一脸的平静,只是口眼有点歪斜,并没有做出恐吓之色,但汉子却仿佛看到阎罗一般,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需欧阳野提醒,他便倒豆子般地说起来:“小人程辉,是奉了向家少主向云峰之命,前来探查神木帮虚实的···”
从刑讯程辉的房间出来,欧阳野一改之前平静的面容,微微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引起了向家的警惕。
最重要的是,看向家的举动,以及向家一贯的行事作风,很有可能会在探明情况后直接出手,在神木帮没能真正威胁到向家之前,就将神木帮除掉。
想到上次铁线门来袭击时造成的伤亡,欧阳野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敌人来袭击老巢太被动了,或许我可以主动出手,解决掉向家。一则可以减少己方伤亡,二则可以避免向家集齐更强的力量。”
“只是,向家父子皆是第三境,又有十几个第二境,第一境的好手、高手更是有两百多人。仅凭我现在的实力,便是主动袭击,怕是也力有未逮。”
“或许,该提前发动另一个增加势力值的计划,让势力值尽快破千了。”
“那样,到时系统若是奖励功法,便是直接小成;若奖励武技,则是直接初窥门径,都可以瞬间提升我的实力。”
念及此处,欧阳野便有了决定,当即回往书房,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笺,挥笔着墨···
纪塘关,合山药行。
合山会的会主陈三煨正坐在二楼的一扇窗前喝茶,他对面坐得却是曾经为欧阳虎治病的岑大夫。
看着下面街道上新铺的砂石路,以及被分割成一块块的摆摊区域,行人车马穿街过巷皆畅通无阻,陈三煨不由放下茶盏,问道:“贤侄在神木帮时应该与那欧阳野打过不少交道吧?觉得那欧阳野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三煨已是年过花甲的老者,言语间虽然称岑大夫为贤侄,可语气却像对待平辈。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两人都是医者,而岑大夫医术不逊色于他,甚至在某方面还有超过,故得其尊重。
岑大夫也看着窗外与几日前迥然不同的街道,闻言微微皱眉思索,旋即便摇头道:“小侄也看不清楚。不过,巴北这小地方定是容不下他的。”
陈三煨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见有弟子在外面敲门,道:“师父,神木帮欧阳帮主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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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威逼
“欧阳野的书信?”陈三煨听了眉头一皱,便扬声道:“送进来吧。”
一名青年开门进来,恭敬地将书信放在桌上,便退到了一边。因为他知道,陈三煨必然还有所询问。
果不其然。
陈三煨边打开书信边问道:“信谁送来的?可有留下什么话?”
“是欧阳帮主贴身护卫高强送来的,只是让交给师父,并未留下别的话。”青年弟子答道。
陈三煨点了点头,也没让这弟子出去,便认真看起信来。
看着看着,他花白的眉头便越皱越紧,双眼也不禁眯起来,里面渐渐酝酿出怒色。
岑大夫注意到了陈三煨的神情变化,不由惊讶。
他知道,陈三煨是颇有些养气功夫的,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可欧阳野一封书信竟然让陈三煨这么快就发怒,倒是让他好奇起信中内容来。
不需他问。
陈三煨看完信后便“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很是气愤地道:“这个欧阳野,也太过骄狂霸道、目中无人了!竟然让老夫在一天之内带领合山会归顺神木帮!真是岂有此理!”
饶是岑大夫猜测到信中内容可能很无理,此时听见陈三煨的话也不由大为惊讶。
旁边陈三煨的弟子更是一脸惊愕,似乎不敢相信方才所听见的事。
须知,虽然以前欧阳虎在世时,纪塘关三大帮会中神木帮老大,合山会老三,但合山会帮众成分与前两者是有很大不同的。
合山会是由药商所组建,而药商又多有兼做大夫的,便是不做大夫,必然也认识一些大夫,甚至手下养着几位大夫。
江湖人谁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生病?谁又敢保证自己没有求到大夫的一天?
所以,很少有人会去得罪大夫,便连与大夫关系较近的药商也很少有人去招惹。
而如合山会这样由大夫、药商组成的帮会,在江湖上地位也比较独特,很少被卷入是非中。
因此,哪怕这几个月来,神木帮迅速壮大,让陈三煨隐隐有些担心,却也没想到欧阳野会这么快向合山会动手。毕竟,合山会做的药材生意与神木帮目前的生意没有任何关联。
现在,欧阳野竟然逼他在一日之内带领合山会归顺神木帮,一副吃定合山会的样子。
其行事如此骄狂霸道,如何让人不怒?
“那信中可曾言明会长若归顺神木帮给什么待遇?若一日之内不归顺又有什么样的后果?”岑大夫算是局外人,因此虽然惊讶却还能保持冷静,见陈三煨神色稍霁便发问提醒。
“你自己看吧!”陈三煨将信笺推到了岑大夫面前。
岑大夫看过信,发现欧阳野心中所言倒也并非多么的骄狂,但绝对霸道。
其直接言明,合山会归顺神木帮后,会给予陈三煨药堂堂主之位,日后神木帮势力范围内,药材生意都将归由药堂管束。
但也同样言明,若合山会一日之内不归附,他便将带人铲除合山会!
这封信配合着之前几月欧阳野的作为,让人绝对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伯父准备如何应对?”岑大夫将信推回去问道。
陈三煨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知道一味生气、发火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便又拿起了信,看着信笺上欧阳野那铁画银钩、雄浑霸道的字迹不由愁眉苦脸。
“我怎么知道如何呀?合山会若是我一人的,我骨头一软便就降了;若骨头硬一点,便连夜带着家人远遁他乡便是。问题是,合山会并非我一人的啊。”
“贤侄,我知你虽然不问江湖事,却见事极明。对此事,你可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听陈三煨这么说,岑大夫倒也没有客气推辞,稍稍沉吟后道:“伯父不妨今日便将合山会其他东主都叫过来,将事情言明,然后由大家举手表决。”
“若众人皆不愿归附神木帮呢?”陈三煨问。
岑大夫听了稍稍沉吟,便道:“依小侄看,神木帮既然送来书信,必然已经派人盯着合山会了。若众人皆不愿归附于神木帮,那便只有两种选择,一为神木帮所铲除,二便是就地解散合山会了。”
听完岑大夫的话,陈三煨面色更加愁苦了。
以他对下面那些人的了解,他们是既怕死又不愿放弃合山会利益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只有归顺神木帮一途?
那还需召集他们来开会商讨此事吗?
···
晚饭之后,欧阳野正在书房以永字八法练字,高强却来禀报,说陈延求见。
欧阳野在正屋厅中接见了陈延。
“帮主。”陈延见了欧阳野便拱手行礼,然而脸色却明显不太好看,他道:“帮主何以直接书信威逼合山会归服?我神木帮才吞灭七木联盟将将一月,尚未将其地盘完全消化,势力也还有颇大的发展空间,帮主何必如此行事呢?”
欧阳野面无表情地道:“向家向纪塘关派来了许多探子,显然已经盯上我们了。我必须聚势,才能对抗向家。”
“聚势?”陈延有些糊涂了。
他虽然以前并非江湖中人,但这些年辅佐欧阳虎,却也对江湖事了解颇多。
江湖中人行事是有讲究师出有名、顺势而动的,但那只是少数的大豪杰以及大帮会才需要考虑的。
一般的江湖人,为了抢地盘争夺利益,向来不是直接打杀过去吗?就像上次欧阳野对付七木联盟一样。
什么时候,他们神木帮竟然也需要聚势与敌相对了?
再说了,他们聚起足够势力,难道向家就会怕了他们?怕是会直接派来一批第三境、第二境的高手,将神木帮上下杀了个鸡犬不留吧?
欧阳野却并未再解释什么,而是道:“此事陈伯无需担忧,且看着就是了。如不出意外,明日合山会必然归顺。”
陈延也没多说什么,只能叹了声气,拱手告了声辞,便离开了。
他相信欧阳野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但既然欧阳野不愿多解释,他多问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遇到欧阳野这么个有雄主潜力的人,现在却要因一时骄狂而陨落,免不了满腹郁闷,愁结难解。
看着陈延离开,欧阳野独坐在厅中太师椅上,灯火将他脸色映照神秘而诡异···
次日上午,陈延正在神木商行南门处的商铺中处理生意上的事务,便有一帮众来禀报。
“陈老,合山会会长陈三煨带领众东家前来归附,帮主请您过去观礼。”
虽然昨日就是陈三煨托请陈延,让他劝欧阳野改变主意的,但陈延也没想到,再知道劝欧阳野不成后,合山会竟然真的在一日之内就降服。
如此看来,神木帮今日之势确实非同往昔了。
按理来说,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可是,想到向家这个大敌,陈延反倒觉得此时强并合山会是给神木帮增加累赘。
因为合山会并无神木帮现在所急缺的高手,甚至连第二境都没有,便是强并了,于神木帮武力也无太大提升。
而神木帮还要为处理合山会之事分散精力——在陈延看来,欧阳野如此做,还不如想办法去请一两个第二境的高手加入神木帮来得实在。
所以,他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但合山会来归到底是大事,欧阳野既然派人请他观礼,他肯定是要去的。
当即陈延便匆匆收拾了下,随那帮众进入商行大院,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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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五宝花蜜酒
神木商行。
帮主宅院前厅中。
陈三煨带着合山会另外十二位东主向坐在主位上的欧阳野抱拳作揖。
“神木帮威震巴北,欧阳帮主贤明仁德,我合山会上下仰慕久矣!今日特来请求归附,还望欧阳帮主以海纳百川之胸襟接纳我等!”
这话语陈三煨说得洪亮,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昨日他依照岑林建议,请合山会其他东主一起商议此事,结果恰如他所料,众人既怕死又不愿放弃合山会的利益,当然也不想莫名地归顺了神木帮。
最后,有人说欧阳虎去世后欧阳野对陈延言听计从,便提出托请陈延劝说欧阳野改变想法的建议。
结果陈延却没能劝说得动欧阳野。
众人无奈,合计一番,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便在今日上午一起来向欧阳野“请求”归顺。
这算是他们合山会最后一点选择权了——毕竟“主动”归附传出去要比被人威逼恐吓了一番就归附名声要强那么点,日后在神木帮地位也能高那么点。
在陈三煨领头说完后,后面十二位合山会东主便跟着齐声道:“请欧阳帮主接纳我等!”
“哈哈哈!”欧阳野从主位上起身,发出爽朗的笑声,走过来搀着陈三煨直起身子,声音清朗地道:“陈公能率领合山会来附实在太让人高兴了!”
随即他又环视后面的合山会十二东主,笑容不变地道:“诸位前来归附,我欧阳野欢迎之至!从今以后,诸位与陈公便是我神木帮的弟兄!”
“我知道现在大家多半心中还有些不情愿,但我敢保证,一年之后,便是再让大家分离出去,重组合山会,大家也不会愿意。因为,一年之后诸位在神木帮得到的绝对比如今在合山会得到的要更多!”
听到欧阳野这番话,陈三煨与十二东主虽然都微笑以对,但心中却都不以为然。
他们可是已经知道,神木帮给下满堂口开出的收入分成至多才三成,等于是生生从他们合山会拿走七成收入。
一年之后,就算神木帮地盘扩大到整个巴北县,他们所得也抵不上损失的这七成吧?
欧阳野将这些人眼中隐现的不以为然之色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说什么。
他知道,想让这些人心服很难,但他也没准备这么快就让他们心服。
现在,只需合山会名义上归顺神木帮并服从于他,就可以让他提升一部分势力值了。
于是他转身坐回主位,这才一伸手臂,示意道:“请陈公入坐药堂堂主之位!”
这前厅中各堂主的椅子早就摆好了,之前得到消息的诸堂主、副堂主也都赶到,立于厅中各自的座椅边。
陈延是欧阳野左手第一位,下面依次是欧阳昌、张素素、王铮。
至于李勤、沈青峰,只是以副堂主身份代理堂主之职,故而依旧与西堂副堂主杨冬一般,立在欧阳昌、张素素、王铮三人身后。
欧阳野右手第一位、第二位都是空着的,但高强站在第二位座椅后面。
至于第三位、第四位则分别是力堂堂主杨雷、赌堂堂主李当。
陈三煨一看,便知道自己座位应该是右手第一位,感觉到欧阳野的重视,他心中郁闷稍稍减少,当即走到座位前,向陈延以及其他堂主拱了下手,这才坐下来。
接着,其他堂主才相继入坐。
当然,这是今日为了迎接陈三煨率领合山会归附神木帮才搞了这么套入座流程。日后便是欧阳野再召集众人一起开会,也不会这么讲究的。
众人都入坐后,欧阳野却是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一时不语,让众人不由感觉气氛有点压抑。
实际上,欧阳野却是在“看”势力值的变化。
在方才陈三煨带领十二位合山会东主一起拜他表示归附之后,势力值便猛涨了一百多,达到了967。
虽然还没有突破一千大关,但欧阳野知道,在合山会归附神木帮的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带来相当大的影响。
到那时,不仅是外部环境中神木帮会更加的人心所向,便是神木帮内部,原来的弟兄对帮派归属感也会更强
这两个因素绝对可以让势力值再度增长,从而突破一千大关!
随后,欧阳野又看向系统界面的霸气值区域。
在方才陈三煨和十二东主拜他请求归附时,霸气值区域也探出一条提示信息——
“恭喜宿主瞬时霸气值达到361!突破一百!可领取系统奖励‘五宝花蜜酒’一小瓶!”
“看”完这条信息,欧阳野不禁心中一动。
他记得前世看过一部武侠剧,里面就有“五宝花蜜酒”,似乎既能提升抗毒性又能提升功力,算得上是一种灵丹妙药了。难不成,系统奖励的会是那种酒?
欧阳野念头从系统中转出,将厅中众人都正襟危坐,一副等待他发言的样子,终于是开了口。
不过,今日召集众人主要便是为了之前合山会正式归附神木帮的仪式,现在仪式已毕,接下来需要欧阳野做的,不过是为陈三煨引见神木帮其他堂主、副堂主而已。
···
前厅的事情结束,欧阳野回到后院书房,便准备将方才的霸气值奖励领取出来。
明日就是这一月的最后一天了。
之前他在抓捕探子程辉时霸气值破百一次;再往前大约是公布神木帮将修路、修港口时,霸气值也破百一次。
但这两次霸气值都只有一百多,系统奖励也是他曾经领取过的百炼精钢刀、十全大补丹。
现在出现霸气值更高的五宝花蜜酒,他没理由不选。
“恭喜宿主获得五宝花蜜酒一小瓶!”
随着这条信息的出现,一个乌瓷瓶便直接出现在书桌上,似乎是怕出现在他手上,而他又没拿住给摔破了。
乌瓷瓶只有成人巴掌那么大,是当世酒瓶缩小了几倍后的模样。欧阳野拿起来感觉了下,里面应该装了不到一斤的酒水。
打开瓶塞,一股带着甜味的奇异酒香便在瓶口处凝而不散,这说明,这酒不仅香甜,而且淳厚。
他再看瓶身,果然瞧见了三列蓝色簪花小楷——
“五宝花蜜,可抗百毒,可提功力。”
见此,欧阳野不禁双眸闪亮,心道:看来效果真和那武侠剧中的五宝花蜜酒相似!
又将瓶口凑到口鼻边深深嗅了一口酒香,欧阳野便忍不住喝了一口。
甘冽淳厚的酒水入腹,很快他便感觉到丹田中如火炉般的真气仿佛被浇了油一样,猛然壮大,竟然隐隐有几分要自行往十二正经中乱蹿的架势。
欧阳野吓了一跳,赶紧静心凝神,以罗汉归位的姿势修练内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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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识破
十三太保横练的内气功止于第三境,所以现在欧阳野再怎么修练,也是无法突破现有境界的。
但是,丹田中真气每壮大一丝,再让他重新禁锢于丹田之中,便会更精纯一分。
所以,他这功倒也不算白练。
除了丹田中真气有所异动外,欧阳野还感觉身体隐隐发热,虽然是温热而不是燥热,却也让他明白,这五宝花蜜酒所谓的提升功力,怕是于真气、肉身都有所增强。
再加上提升抗毒性的效果,就相当难能可贵了。
欧阳野自从花好那里了解道各种迷药、毒药乃至其他药物,以及千奇百怪的下毒手法后,心里就一直对花好隐隐有所提防,甚至饮食也注意很多。
但他知道,若是真有下毒高手要毒害他,是很难防住的。
除非他能百毒不侵。
这五宝花蜜酒虽不能让他一下子就百毒不侵,却能提升他的抗毒性,以后若是再获得几瓶,让他的抗毒性由弱变强,未必就比百毒不侵差多少。
如此,也多少算是解了他的一桩心事。
···
余四在镇西口外新辟出的摆摊区用小铁锤敲打着打糖刀,坐在糖挑子后时不时吆喝一嗓子“卖米糖喽”,但他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掠过神木商行所在的方向。
余四知道自己现在处境要比之前更危险——向家的探子之一程辉,前日被欧阳野给拿住了。
因为担心接下来神木帮地搜捕,其他向家的探子已经退出了纪塘关。
余四之所以敢留下来,是因为他确认程辉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为人天生谨慎,一为山匪便是干探子的活儿,多年经验积累下来,便是“自己人”他也防了一手。
他从来不与别人一起做任务,且每次都是在同伴不知道的情况下,扮成卖米堂的小贩或者其他较为熟悉的身份去探查消息,得到消息回到向府时却已经解除伪装。
故而,其他向府探子都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纪塘关的。
最重要的是,他曾随一个江湖艺人学过些许化妆手段,此时便是程辉就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不过,余四留下来的主要原因却并非艺高人胆大,而是他需要获得一大笔赏钱。
向云峰虽然为人残忍阴狠,但赏赐手下,尤其是立了功的手下,却是出了名的大方。
他已经年近五十了,有些厌倦了这种生活,准备得了这次的大赏就设法脱离向家,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购置田地养老···
心思回转,眼见又有一群人从神木商行出来,余四便认认真真地吆喝起来,招呼路人买米糖。
但哪怕不特别的去盯着,余四还是很快“随便”一眼看清楚了那些人。
却是欧阳野又带着护卫出来逛街了。
当这群人接近时,余四目光掠过其中一人的手背,不由瞳孔缩了缩。
那人虽然披着一件斗篷,遮住了面庞,可手背上的一块淡紫色胎记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之前被欧阳野拿住的探子程辉!
“看来这程辉叛变了。”余四心中如此道。
欧阳野带着程辉等人向这边走来,余四面色却依旧如常,甚至有闲心招呼一位牵着小孩路过的妇人买米糖。
当斗篷下那双阴鸷的眼睛掠过余四所在位置,只是稍稍停留,便转移走了。
“程辉这个庸才,果然没发现我。”余四心中冷笑。
他手中却是动作熟练地为停下来买米糖的妇人撬起米糖块来,口中也是常用的那几句招呼客人的话语。
“我老余家的米糖可是传了十好几代的,做出来的米糖甜而不腻,酥脆爽口···”
说这话的时候,余四微不可查的顿了下,因为他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但这也仅仅是让他话语顿了顿而已,他面色未有丝毫改变,就仿佛没有感应到那道锐利的目光一般。
然而,直到妇人买完米糖牵着小孩离开,那道锐利的目光却依旧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余四的心终于慌了,他感觉到额头沁出了细汗。
他勉力抬头看向站在旁边有一会儿的欧阳野,陪着笑颤声问道:“欧···欧阳帮主为何如此盯着小人啊?”
余四知道,到了这一步直接逃是最愚蠢的,只希望磨炼多年的演技能帮他化险为夷。
欧阳野却并未回答他,而是问旁边还在顾目四望的程辉:“这个卖米糖的你真不认识吗?”
程辉闻言,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余四身上,在其脸上凝视了五息以上,才惊疑道:“余四?!”
余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再演了。
他很清楚,伪装终究是伪装,是经不起细细打量的,尤其是有所怀疑的打量。
程辉之前或许真的没认出他来,但经欧阳野这么一提醒,绝对是真的认出他来了,而不是在诈他。
“你为什么不逃跑?”欧阳野问他,同时眯着眼打量他,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货物。
余四看了旁边程辉一眼,哂笑道:“蠢货才跑。”
程辉见此,哪不知余四是在嘲笑他前日的表现,不由反嘲讽道:“你是聪明,但还不是给欧阳帮主看穿了?”
余四却并没有再跟程辉斗嘴,而是看向欧阳野,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敢问欧阳帮主是如何识破我的?”
欧阳野看着余四的面容,不紧不慢地道:“江湖上像你这般懂得化妆的探子应该很少,可惜你遇到了我。你的妆容或许可以瞒过别人,但却只会吸引我的目光,让我怀疑你。”
余四依旧有些迷惑,道:“我的妆容在欧阳帮主眼中有很大破绽?”
欧阳野并没有再跟余四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他前生化妆术盛行于世,大妈可以化装成少女,男人可以化装成女人,他也是习惯游戏花丛的人,为免吃亏上当,早就练就了一双金睛火眼。
故而,余四化妆后的伪装瞒得过程辉这样与其相对熟识的当世人,却瞒不过欧阳野这个从未见过他的人。
“把他抓起来吧。”欧阳野挥了挥手道。
两名护卫上前,余四并未抵抗,很配合地被抓住了。
实际上他也没多高的武功,不过是第一境的好手而已。
所以,别说欧阳野这个第三境的高手在这里,便只是这两名通位第一境好手的护卫,他都不一定斗得过。
这里距离神木商行很近,也不怕有人劫人,欧阳野便让两名护卫押余四回神木商行关押,他这带着高强、程辉等人继续“逛街”,看能否再抓到其他探子。
走在路上,程辉想起方才当着面都没能发现余四,不由忐忑地拍马屁带着解释道:“帮主真是火眼金睛,余四伪装得这么好,小人与他熟识都没能识破,竟被帮主一眼识穿了···”
“别啰嗦。”欧阳野语气森冷地打断了程辉的话,“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让你尝一尝比帖加官更恐怖的刑罚。”
听到这话,程辉不禁打了个寒颤,马上噤声了,瞪大双眼打量街上每一个人,生怕再错过一个向府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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