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下狠手
和宁宜文一样想的大有人在。
被围困的世家家主们，各个都在揣测，思虑解决之道。
只是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们空有脑子，被限制自由，想的再多也无用。
宁宜文亲自去找蓝星，一连两天都没见到人。
这样的情形，让他不得不想的更多。
他把宁城的人细想一遍，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探查消息的人。
驻军府的人嘴严的很，无论怎么打探，都只字不提。
铁明奇又出城抗敌，完全置身事外。
仲裁庭的人也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
思来想去，宁宜文派人去安城、云城和平城打探情况。
如此耗了三天，蓝星手持仲裁院令，任命了特别调查小组成员十五人，他担任组长，严查世家违法之事。
小组成员来自各个部门，法院、监察院的最多，有几个年轻面孔，一看就是后起之秀。
这些人都是暗中特意考察过的，势必要以雷霆之势，扭转宁城风气。
林言这一次下了狠手，既然要动，那就让所有人长个记性，别当联盟法律是摆设，阳奉阴违，这样的风气她决不允许存在。
从联盟立法那日起，依法治理是根本，没有人能凌驾在上。
这一日，当蓝星带着人现身，进入城西宋家，顿时吸引了明面暗中所有目光。
一进入大门，就和宋家的家丁对上。
蓝星面色严肃，冷声道：“你们自愿给人当家丁没人管，但要敢和联盟官方对着干，可想过后果？我好心提醒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宋家被围，你们抵挡就是违法，联盟会依法惩处。”
一排家丁手持刀剑，有人挣扎犹豫。
蓝星继续道：“都是联盟公民，人人平等，只是为了赚钱，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有家丁犹豫道：“我现在退出，来得及吗？”
被围三天，家丁们心中忐忑不安，找不到解决之道，又有宋家人不停地催促，左右为难。
话刚出，身后便有人厉声道：“谁敢，你们都是宋家的人，敢背叛的决不轻饶。”
蓝星眯眼顺着声音看过去，“宋福，宋家的管家，不愧是宋家养大的狗，忠心耿耿。此时此刻还没认清形势，我不介意让你认清现实。”
宋福丝毫不惧，“这里是宋家，你们私闯进来，本就不对。无缘无故围困，更是胆大包天。我要见城主，让他给我们主持公道。”
“哧，宋福，你这是藐视联盟。城主在这里又如何，睁大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蓝星拿出签令，他身边的亲卫接过大声念道：“主席令，成立宁城特别调查小组，任命蓝星、顾浪等人，调查宁城之事，予以便宜行事之权，代表主席严惩一切违法犯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没想到蓝星的后台这么大，主席令，代表的意义无人不知。
以往山高皇帝远，宋家目空一切，但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难怪蓝星敢派兵直接围困，他有底气这么做。
蓝星亲卫看向宋福，大声质问：“联盟主席令，代表主席行使权力，谁敢质疑。最后再问一遍，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以谋杀军人论处。”
有人犹豫，有人纠结，宋福心知对峙不了多久，外面都是军人，他们随时都能冲进来。
但他不能就这么投降，咬了咬牙，他道：“有主席令又如何，宋家行事遵规守法，你们冤枉好人，还不让人反抗，哪有这样的道理。”
蓝星耐心耗尽，“别废话，拖延时间没用，我数三声，还不放下武器，让开道路，否则以谋杀论处。”
冲突一触即发，在这关键时刻，宋家家主宋老爷子被人搀扶着赶到，气喘吁吁，却还坚持道：“蓝军长，家里人不懂规矩，还请见谅。他们只是被宋家雇佣，听从主家吩咐，挣钱养家糊口而已。我们宋家绝对没有别的想法，是守法公民。您要查什么，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
蓝星盯着宋老爷子，心里嗤笑，人老成精，面上却丝毫不显，“宋老爷子如此再好不过，咱们都是依法行事，早点查完，都能安心。”
“蓝军长说的对，您请。”宋老爷子主动退让，宋福等人自然不敢不从。
一进院内，宋老爷子就道：“家里女眷众多，未免惊扰军长，我让她们暂避偏院了。军长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吩咐。”
蓝星面不改色地道：“宋老爷子此言不对，所有宋家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少都要接受调查。还请宋家主把人都叫过来，我们要一一问询。”
城西宋家，大世家，盘踞宁城数百年，上上下下人口不少于百人，这还不算那些充当丫鬟的女人。
这些女人登记的身份是丫鬟，不算宋家人，但其实都是以前宋家男子的玩物，有生养子女的，也有孤身一人的。
以前宁城管理欠缺，女人地位低下，没有明确的婚姻管理制度，只要男人有钱，想要多少女人都没有人管。
所谓的一男有多个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些妻子都是有一定家世背景的世家女子，互相以女子联姻换取利益，至于那些没有背景的女人，都是男人的玩物，想丢就丢，没有一丁点的地位可言。
宁城并入联盟，人口重新登记，这些女子有了自己的身份证，但却没能逃脱世家的掌控，甚至有的女人被隐瞒下来成了黑户。
此时此刻，检查所有人的身份证，和官方机构留存档案对照，粗略一查，竟有十六个女人都是黑户。
宋老爷子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早已慌乱，他就没想过，第一个检查的会是身份证，这么一对比，立刻就查出了问题。
他道：“蓝军长，这一点是我们疏忽，立刻就给她们补办身份证。”
蓝星不置可否，让人继续查。
这只是第一步罢了，这些世家仗着身份，瞒天过海，无视法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违法的事太多了。
既然来了，肯定要彻查到底。
调查小组会从方方面面入手，不放过任何违法之举，让这些世家没法逃脱法律制裁。
无论宋家人怎么狡辩，在证据确凿下，各个面无土色。
他们终于意识到，联盟是真的下狠手，要整治了。以往无关紧要小事，都被拿来当做呈堂证供，成了压倒宋家的罪证。
两天时间，宋家的罪证查清，罗列了数页纸张，除了五岁以下的幼童，所有人都没能逃脱。
证据确凿，处罚当即宣判，调查小组行动力惊人。
随着宋家倒塌，宁城人都没回过神。万万没想到，昔日辉煌的大世家，不过是几天时间就轰然崩塌。
宁宜文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只觉得如晴天霹雳。
说到世家，宁家才是宁城第一大家族，数代传承下来，规模比宋家要庞大的多。
不过好在宁家早已分家，不是一大家子人守在一起。
这一次围困却跳过了宁家，让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暗中警惕，到底为何突然被围。
身为城主，他以身作则，遵从联盟法律，再加上宁家历来的家风和别的世家不同，让宁家逃过一劫。
其实，宁家也不是全无问题，但在林言调查时发现，宁家只有个别人犯事，没有养丫鬟的陋习，就没有被列在名单上。
这一次重点打击的是那些养丫鬟的人家。
这些大世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被查的导火索会是这般。
宋家崩塌，罪名罗列清晰，调查小组在公告最后提醒，若是有犯同样罪名的，请及时改正，一旦被查出来，处罚类同。
紧接着每天都有世家崩塌，犯罪的人被惩处，公告写的清清楚楚，让观望的人不得不自查。
谁也不想步这些人的后尘，不愿好好的家业被毁。
杀鸡儆猴，立竿见影。
这一个月来，宁城风气为之一变，原本打骂女人，看不起女人的人家，都不自觉地收敛起来。
谁让每一个公告罗列罪名，都把欺辱女性写在最前面，那么明显，想让人忽略都难。
其间，不是没有人反抗，但都被第四军铁血镇压，翻不起大浪。
林言暗中观察着，对这次行动效果十分满意。
果然需要下狠手，才能扭转风气。刀没割在肉上，谁也不当回事。想要让人长记性，就需要用雷霆手段。
这一番整治下来，宁城的世家崩塌大半，剩下的几家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嘚瑟了。
联盟的手段，他们承受不住。
没有人会想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活动，只是因为一个懦弱女人被欺压而开始。
事情结束，调查小组成员立了大功，林言早已给人事部写信，他们都被调任到了关键岗位上，让整个宁城的官方机构风气肃然。
宁宜文没能参与进来，但他身为城主，再察觉不到这一次清查和大换血，那就太迟钝了。
但他却什么都没做，装作一无所知。
这样的态度，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却是林言想看到的。
宁城要换血，需要宁宜文这个城主的支持。
在宁城世家崩塌事件轰轰烈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风妍绯带领特安局的人查到了冥府更多线索。
拔出冥府安插在宁城的五个小鬼，一个大鬼。
大鬼的落网，让追查冥府的进展加快很多。
风妍绯给林言汇报进展，多了几分底气。
林言挑眉问道：“所以，大鬼到底提供了什么线索，关于冥府在其他城池的卧底找到了没？”
风妍绯的笑脸微僵，“此大鬼叫范全明，是冥府派到宁城的负责人，同时兼顾四城的情报。据范全明交代，冥府存世不可追溯，内里等级分明，在大鬼之上还有鬼王。冥府早就关注联盟，暗中派人收集情报，但却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安城的刺杀，他完全不知情。”
“他是四城的总负责，按他的说法，四城就他一个大鬼，宋展在行动前不请示一下？”
风妍绯也是这般想的，“所以，范全明可能在撒谎，或者另有人隐在暗处。据我反复审问，范全明撒谎的可能性不大，他只是负责收集情报。我推测，暗中策划行动的另有其人。但范全明对此全然不知。”
林言点头，“有道理。像宋展那样的小鬼，都是受到指令才会行事，不是范全明下令，那就是别人。只是，咱们还有摸到这条大鱼。有没有查到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藏身在哪儿？”
风妍绯摇头，“冥府行事缜密，这些小鬼和大鬼知道的有限。但从他们做的事来看，更像是个情报组织，暗中收集打探消息。敢做这些的，应该是哪一方势力，或者是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目的不明。”
“会不会是贩卖情报的？”林言刚说完就摇头，“不对，若只是贩卖情报，不会主动策划刺杀和爆炸事件。这么看来，冥府对联盟的敌意很明显。你问过各城城主，有没有关于冥府的信息？”
“都没有。四城城主都没听说过，这也是我不解的一点。要么是冥府这些年在四城藏得太深，要么就是冥府没在四城安插人手，而是在联盟来了后，吸引了冥府的注意。”
风妍绯突然停顿了一下，恍然道：“冥府的人虽大多是从小培养，但他们的生活轨迹和平常人一样，这些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宋展是突然收到指令行事，之前啥都没有做过。范全明在宁城十多年，一直负责情报收集。那么，暗中培养人手的是谁呢？”
她自言自语，“还有一个人隐藏在暗处，负责为冥府培养人手。这么看来，冥府的人互相不认识啊，各司其职。”
林言道：“你说的对，把所有人的审问记录给我一份，我来理一理。”
宁城整治告一段落，她正好空闲下来，可以帮着查一查冥府。
她相信，只要做过就一定留有痕迹，已经找到蛛丝马迹，顺着摸下去，找到冥府是早晚的事。
风妍绯行动迅速，当天就把所有审问记录整理好，给林言送了过来。
林言要隐藏身份，暗中行事，就住在东大营。风妍绯明面上行动，两人互相配合，不过三天时间，就找到了隐藏的线索。
450 入丰城
顺着整理出来的线索来看，宁城和平城是冥府的两个据点，秘密培养人手的地方。
安城和云城是在联盟后安插进去更多人。如今，四城都有冥府的人。
但这些人隐藏在百姓中，不主动暴露很难找出来。
所以，想要追根溯源，需要找到冥府的老巢，才能一劳永逸。
丰城是冥府的大据点，也是天断山三大城之一，相当于三巨头中的一个。
林言盯着地图上的丰城，目光久久没有移动。
铁明奇、蓝星站在她身后，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许久后，铁明奇察觉到她的意思，道：“主席要攻打丰城？”实在是她看的太久了，心思昭然若揭。
林言目光从地图上挪开，看向他，“你觉得可有把握？”
按照仲裁院的计划，近五年内都不能打仗，但她已经站在了宁城，距离丰城不过五百里。
这几年，宁城外异动频繁，铁明奇带领第三军数次抗敌。被动防御，和主动出手，那是两个概念。
或许正因为频繁挑衅，联盟却没有大肆反攻，只是防御，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致使丰城的气焰更嚣张。
今年更是频繁挑衅，经常骚扰，让人烦躁的很。
铁明奇谨慎道：“据探查到的情报，丰城守军至少有十万。联盟人数上不占优势，且打起来物资耗费巨大。”
打仗烧钱的很，粮食，军械等，哪一项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后勤供应不上，前线掣肘，想取胜很难。
这些林言都懂，思虑好一会儿，她道：“先准备着，加紧操练，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铁明奇和蓝星对视了一眼，很快分开。他们驻守在宁城，是为了什么，一直都很清楚。
联盟耗费巨大供养第三军和第四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要做好准备，随时出战。
这两年，随着四城的内部安稳下来，民生改善，其他势力虎视眈眈。就像是嘴边的一块肥肉，随时都能扑上来撕咬一口。
铁明奇负责防守，对此感触最为明显。他道：“以丰城、启城和永城为首的势力，暗中频繁联系，若他们联合起来攻打，咱们的人手吃紧，守卫更难。不如运送更多的火炮、炸药等杀伤力强的军械储备，以防万一。”
第三军和第四军加起来共计五万人，可第四军的人手分散在四城，能正面应敌的只有第三军的人。
若真的开打，压力会非常大。铁明奇不得不做长远打算。
人数不占优势，那就靠杀伤力大的军械，联盟在这方面遥遥领先，胆敢来犯，一定让他们见识联盟的底气。
自从云城后，火炮再也没有应用，就连炸药都严格控制使用，这是联盟隐藏的杀手锏。
林言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会和蓝月部长提此事。”
火炮和炸药，科研院一直没有停止研究，不断改进。这几年，也暗中屯了一批，属于重要的战备物资，不可轻易调动。
铁明奇眼睛亮了几分，“这么说来，您是支持的？”
林言笑而不答，有些事没有定论前不能轻易下结论。
“你也别太乐观，向军事部的申请报告也要交上去。”
“我知道，流程都很熟悉，该怎么做一定按程序来。”铁明奇也知道战备物资的重要性，要经过层层审批。
不过，能得到林言的支持，他觉得已经成功了一半。
两天后，林言带着米阳悄悄地离开宁城。
城门上，铁明奇和蓝星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眼里满是担忧。
蓝星：“我们真要瞒而不报？”
铁明奇：“不然呢？那是主席，一言九鼎，我们只能劝说，却不能私自为她做主。”
“唉，道理我也懂。只是心里很不安，主席只带一个人，怎么想都不放心。咱们两个帮着隐瞒，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铁明奇比蓝星年轻十多岁，行事虽然稳重，但骨子里有年轻人的热血冲动。
在无法改变林言的决定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虽然她的做法十分冒险，但也不是毫无把握。
“人都走了，想再多没用，不如好好练兵。”
蓝星忧心忡忡，能不担心嘛。放在十年前，他也曾满心向往地随着林言走出太阳城，见识广阔的世界。
那个时候，只觉得天高海阔，雄心壮志。然而，今非昔比，林言的身份变了，他也不是曾经见识浅薄的无知者。
林言一如当年充满好奇，大胆冒险，但他的心境变了。
出了宁城，通往丰城的大路不能走，两人绕道而行，走得都是偏僻之地，让林言不由地回想起最初在荒原探险的时候。
已经习惯联盟到处宽阔的大道，再踏足荒野小道难免有些不适应。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荡，林言不由地道：“唉，这样的路，咱的自行车都走不了，真是遭罪哦。你说，就没有人想把这条路修一修吗？”
米阳：“修路花费太大，没有回报，没人会干吧。”尤其是这种无主的地方，没有人是傻子，花钱给别人行方便。
“也不能这么说。等咱们缓过劲来，路打通了才能走得更远。”林言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林木杂草，人和马被淹没其中。
宁城地界筑起了防御线，派重兵把守，出了联盟疆域，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荒野之地，行路艰难。
“咱们先去丰城摸底，幸亏离得不远，不然光赶路都得好长时间。习惯了走好路，这荒地里是真的难走。”
米阳自然是听从林言的安排，她说做什么完全执行。
说是五百里路，可那是直线距离，真实路况弯弯绕绕，花了三天时间，两人才摸到丰城外。
路上风餐露宿，顺便打了一些猎物带着进城，准备在丰城换银子花。
有米阳在，路上遇到凶兽都不用林言动手，她只要负责吃就行。
她心中感慨，真没看出来，米阳是个旅行必备的大宝贝，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到，完全不用别人操心。
此刻，站在丰城外，天断山的三大巨头之一。
石头堆砌起来的城墙，约有三米高，有厚重感和岁月侵蚀的痕迹。门洞偏小，来往的人和车分道而行。
林言不由地道：“有负大城之名啊。比我想象中简陋，缺乏威势，没有震撼感。看着比不上宁城修建的关卡。”
米阳赞同：“是比不上。宁城关卡修建的壮观威严，有联盟最强雄关之称。丰城名声大，但仅从城门看，完全不能比。”
“哈哈，咱两想的一样啊。你说，丰城的人迟迟不敢打上门，是不是胆怯了，仅仅只是一个大门，就相差很大，哪里有魄力来打。”
两人正说着话，迎来一道怒视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不由地都看过去。
只见一壮汉站在两米外，肩上扛着一麻袋，装的鼓鼓囊囊，一手拎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子。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刻正满眼怒意地瞪着人。
见两人看过去，壮汉走了过来，“两位哪里来的，说话口气真大，看不上我们丰城，来这儿干嘛？”
米阳一脸冷漠，不予理会。
林言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位大哥，您听错了呢。我和弟弟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识过这般雄伟的城墙，站在这里就是想多看几眼，记在心里，回去和人好吹牛。”
壮汉听得迷糊，“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我听差了？”
林言一脸无辜道：“我们是真的被这高大的城门震撼住了，就多夸了几句。真心觉得再没有比丰城更雄伟的城墙。”
壮汉半信半疑，但看她满脸真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道：“好吧，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你们从哪儿来的？”
说着他上下打量两人的穿着，都是最普通的麻布，看着不像是富裕人家出身，但他们却有两匹马。
听到他们来自丰城附属小城，家里略有资产，偷偷跑出来长见识。壮汉了然，选择了相信。
林言眨巴着眼睛，带着些怯意道：“大哥，我叫米花，这是我弟弟米虫，你是丰城人吗？”
壮汉点了点头，看到林言脸上的羡慕，他挺起胸膛道：“我牛大山是土生土长的丰城人，你们今天遇见我真是撞了大运，走，我带你们进城。”
走了几句，他停了下来，看到他们身后的两匹马，还是问了句：“你们有钱交入城费没？”偷跑出来的，也不知道带钱没。
林言谨慎地问道：“一个人多钱？”
牛大山道：“你们还真大胆，也是运气好，能走到丰城大门外头。进城按人头收费，一个人五钱。”
林言默默换算了一下，从身上抠抠搜搜地掏出一小块银子，一脸欣喜地道：“大山哥，我们运气是真好，虽然是偷跑出来的，带的钱不多，剩下的这点钱，刚好够进城呢。”
牛大山也不知信了没，眼神瞥向马背上的麻袋。
林言讨好笑道：“大山哥，我们运气好，路上遇到狼群和猛虎搏斗，捡了个漏，弄到了一些虎肉，能卖不少钱呢。等进了城，麻烦带我们找个地方卖了，给您二两银子当辛苦费。”
牛大山立刻笑道：“好啊，走。我和城门守卫是熟人，有我在，他们不会拦路，你们的马就安全了。要不然，就凭你们两个生脸，一看就年轻好欺负，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城门的守卫要明抢？”
牛大山憨厚的脸上没了笑容，叹口气道：“城门守卫是人人都想争抢的活，只要给城主府交了钱，自然是他们说了算。马是好东西，谁不想要啊。听大哥一句话，等会儿别说话，我带你们入城，要多花不少银子，等卖了猎物，你们要把钱还我。”
“多少钱？”林言惊呼。
牛大山却道：“花钱消灾，想进城，还想保住马，就听我的。”
林言在两匹马身上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一般，道：“好，听大山哥的。遇到大山哥，真是我们姐弟的运气。要不然，我们傻乎乎的啥都不清楚，还真不知道入城有这么多讲究。”
牛大山自得道：“你这话说得对。也是我今天碰上了，看你们姐弟面生又年轻，怕你们被欺负。说实话，我是看不上城门守卫那些人的做派，整天仗着身份胡乱作为，欺负人。”
“大山哥是大好人。”林言感激涕零，“等进了城，卖了钱，我们请你吃饭。”
双方谈妥当，两人跟着牛大山向着城门走过去。
林言早就观察了城门口的守卫，仗势盘剥进出行人，所有人都如此，显然习以为常。
凡是看到行人带着些许东西的，都要打开一一查验，看到好东西自然是雁过拔毛，全凭心情。
东西被顺走，交了钱，还要舔着脸感谢，敢怒不敢言。
想要光明正大进城，逃不过这一关。
她和米阳驻足，也是在想要怎么进去。都决定要花钱消灾了，牛大山出现，她顺水推舟应下。
有人挡在前面，他们二人只要顺利进城。
走到城门口，果然如牛大山说的那般，两匹马吸引了守卫的目光，露骨又贪婪。
林言和米阳紧跟在牛大山身后，任由他出面解决。
牛大山拿钱打点，讨好的话说了一大堆，姿态放得极低，以十两银子为代价换取三人入城。
一入城，远离城门十几米，牛大山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和失望。
“大山哥，破财消灾，你刚才不也是这么说的么，能花钱顺利进城，已然是最好了。我们姐弟二人感激不尽。等下就把钱给你。”
牛大山心里也清楚，和预期的结果一样，若是换了人，两匹马都保不住。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官吏更是吸着百姓的血，近几年，越发地严重了。”
林言好奇：“城主府就不管管吗？任由他们欺压百姓，这样下去可不好啊。”
“哼，谁管呢，都是一样的货色。若不是城主允许，谁敢如此大胆啊。唉，这年头百姓能活着都是奢望，还要承受更多的劳役压榨。”
牛大山小时候家里略有资产，随着长大，一年比一年落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出城打猎。
451 贫穷
牛大山运气不错，猎到了几只野兔，为了顺利进城，他拎着的那只野兔就是给城门的守卫准备的。
生活艰难，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他养活。牛大山不得不如此。
丰城最贵的就是食物，任何猎物的肉都能卖个好价。
他这一趟出门，猎到的兔肉有一百多斤，留点儿给家里人吃，剩下的卖钱换粮食，勉强够一家十一口人撑十天半个月。
这几年，他都是这么养家糊口的。运气好的话，出城狩猎能挣到钱，运气不好受伤，捡回一条命，还要倒贴钱进去。
平常都是和弟弟一起结伴打猎，互相照顾，可就在上个月，牛大山的弟弟受了重伤，一条腿瘸了，再也不能出城打猎。
了解到牛大山的真实情况，林言看着他，久久不语。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活着太难了。
她问：“你们就没想过别的出路？打猎太危险，一般人都不会去。”
牛大山摇头，“我就这一身蛮力，胆子大，敢和凶兽拼杀，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哦，那别的人家是怎么度日的？丰城的物价极高，想要活着，光吃食就花费不少，一般百姓怎么养家糊口？”
据牛大山说，丰城的粮价高昂，一两银子能买到二十斤稻谷，十五斤粟米。
这个价格，比当时的安城贵了五六倍。由此可见，物价是真的高昂。
牛大山苦笑，“平头百姓都过得紧巴巴，家里有地的都吃不饱，种出来的粮食八成要上交。奴隶就更惨了，圈养在庄子里当苦力，填不饱肚子不说，稍有不慎就被打杀。”
天断山这一带，种地的产量都不高，八成上交，官吏完全不管人死活啊。
走了一会儿，牛大山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酒楼，卖了猎物。
林言按之前说好的把钱还给牛大山后道：“这家酒楼看着不错，大山哥帮了我们大忙，咱就在这吃顿饭，感谢大山哥这一路的照顾。”
牛大山忙摇头，“不了，这酒楼贵的很，一般人吃不起。一顿饭少说要花五两银子，挣钱不容易，不能浪费。”
“大山哥，这是我们姐弟的心意。刚刚酒楼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了我们的猎物，给了五十两银子。咱吃得起一顿饭。”
牛大山不赞同地看着她，“进城就花了十两银子，还有你之前答应给我的二两，已经花去不少了。你们姐弟在城里还要住宿吃饭，剩下的钱得省着点儿花。”
见他真心为他们打算，林言不再坚持，“大山哥，不管怎么样，你帮了我们，请吃顿饭是应该的。不去贵的酒楼，咱换个地方。”
此时已经傍晚，在外饿了一天的牛大山，早就饥肠辘辘，在林言的劝说下，三人从宽敞热闹的大街，拐到小巷子里的一家食铺。
食铺是卖大饼肉汤的，牛大山熟门熟路地点餐，和食铺老板聊着闲话，十分熟稔。
这个食铺狭小拥挤，只能放下两张不大的桌子。老板是个瘦小的老头，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叫老李。
此时没有别的食客，三人围坐在靠门的桌子上。桌子乌漆嘛黑，不知用了多少年，被时间侵蚀的痕迹严重。
米阳看了眼林言，见她面不改色地坐下来，他抿了抿嘴，按下想要抬起擦桌子的手。
马上就能回家了，牛大山心情不错，乐呵呵地道：“别看这里又破又小，味道是真好。老李在这开食铺十几年了，都是街坊邻居，我平日可舍不得来这儿吃。要不是米花你要请吃饭，我很久都没来尝一尝老李的手艺了。”
生计艰难，钱更是不经花，牛大山平常是舍不得来吃一顿的。
林言笑道：“大山哥你高兴就好，正好我们姐弟也跟着沾光，尝一尝老李的手艺。你家在这附近？”
“是啊，就在前面不远，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认认门。你们姐弟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遇到啥事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牛大山是真心相邀，相处这一路上，他看明白了，姐弟两都不错，不是啥恶人。能帮一把，他也愿意。
“如此就多谢大山哥。”林言没有推辞，反而道：“我们姐弟对丰城陌生的很，大山哥是城里人，给我们介绍个落脚的地方。”
“你们有啥要求？”
“干净能住人就行，我们不讲究。丰城物价高，住客栈一晚上不便宜吧？”
“可不是，最差的客栈一晚少说也要二两银子。”牛大山犹豫了一下，道：“不如去我家住，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林言心动一秒，摇头道：“还是住客栈吧，上门打扰你家人不合适。”
“没事，出门在外，谁都有个难处。今天从你这赚了钱，又吃一顿饭，天也晚了，先在我家里凑合一晚。明天，你们在城里逛一逛，找到客栈再搬过去。等吃完饭，咱先找个地方把马安顿好，就去我家，咋样？”
林言没再拒绝。她算是看出来了，牛大山这人看着面凶心却很善良，热心肠，和他那彪悍雄壮的体格差异大了点。
在丰城，他们一个人都不认识，和牛大山相交能省不少事。
吃过饭，跟着牛大山来到他家。
是一座小院，三间正房，两侧厢房，低矮拥挤。
一大家子人都焦急地等着牛大山归家，此刻天已经抹黑，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已回家。
迟迟等不到人影，一家人心中不免想到各种可能。外出打猎，总是最凶险的。
听到牛大山中气十足地喊声，“我回来了。”
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到人完好回来，都围着他问个不停。
林言和米阳站在后面，没上前打扰一家人的团聚。
直到牛大山把两人介绍给家人。
林言笑眯眯地和每个人打招呼，米阳一如既往的沉默。她道：“我弟弟不爱说话，性子沉闷，但他心地善良，很好相处，大家别介意啊。”
牛大山的阿爹摆了摆手：“快进来，到屋里说话。”
一群人呼啦进了屋子，灰暗的烛火映衬下，一群人围着林言两人说个不停。
林言从容应对，笑容灿烂，很快就融入进去。
牛大山一家人性子都挺好，热情欢迎他们到来。
聊了许久，时间也不早，牛大山累了一天，直接让大家都散了，让林言和他闺女住一间屋，米阳和家里的小子们挤一挤。
牛大山的闺女十二岁，瘦骨嶙峋，明显的营养不良。
其实，这一大家人除了牛大山壮硕，其他人都偏瘦，可见日常生活过的艰难。
牛英在林言面前有些羞涩，看着林言白皙的皮肤，靓丽的金发，高挑的身材，她羡慕道：“姐姐真好看。”
林言笑呵呵道：“你长大了也会好看的。都说女大十八变，再过几年，你就会大变样。”
牛英不信，看着洗完脸的姐姐，怀疑更是增加了几分，“姐姐，你的脸更白了。你平日都待在屋子里吗？”
“姐姐这肤色是天生的，平常也要出去干活，哪能一直待在屋子。你平日里干啥呢？”“我每天打扫院子，帮着阿娘做饭洗衣。”
牛英已经是大姑娘，懂事很多，“我明早起来，帮姐姐洗衣服。”
“不用，怎么能让你洗衣服呢，我自己洗就行。”林言忙拒绝，“你年纪不大，真能干。在我们家那边，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大多都在上学，放学后也会帮家里干杂活。”
牛英瞪大眼睛，“上学是啥？”
林言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一本书，“上学就是去学校学习，识字算数都要学。小娃娃就要学起，一般是三岁上幼儿园，几年后上小学，中学，还有大学。”
牛英像是听天书，但有一点她懂了，读书识字，那是权贵才有的资格，平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书本。
她小心地伸出手，不敢触碰书本。
林言笑着鼓励道：“打开看看。”
颤抖的手摩挲着书页，牛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激荡。
她只听说过书籍，从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
林言：“书籍是文字的载体，看，这个字是牛，就是你们家的姓氏。”
她用天断山这边的语言给牛英讲着，心里却在想，总有一天，如牛英这样的姑娘，都会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两人在灰暗的火光下，一个说一个听。
第二天林言醒来时，天刚亮，是被牛英起床的动作惊醒。
白天，屋子里光线亮堂，狭窄的小屋子，一眼就能尽收眼底。
小小的木板床，铺盖陈旧。除此外，在屋子墙角堆放着杂物。
贫穷简陋，墙壁是泥浆色，可能是时间长了，颜色黯淡。
“姐姐，你醒了。”牛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言，她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补丁套补丁，衣服空荡荡的不合身。
她看着林言身上的白色睡衣，眼睛在发光。
林言低头看了眼，昨晚光线灰暗，看不清楚。此刻，她一身白色的宽松睡衣，在这简陋的屋子里格格不入。
她已经尽量低调，昨晚擦洗过后不想穿换下的脏衣服就换上了睡衣。
“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我能摸摸吗？”
“可以。”
林言怎么会拒绝一个姑娘的好奇呢。只是此行带的衣物不多，不能送给小姑娘一套当礼物。
“摸着真舒服，是啥料子，卖的贵不？”
林言失笑，“这是棉布，在我们那儿很常见，还有很多颜色好看的料子，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离得远吗？”牛英十分向往。
“不远。”
林言换了身低调的灰布衣衫，收拾好背包，走出屋子。
此时，牛大山家的人几乎都起了，各忙活各的。
几个半大的小子，正缠着米阳，让他教武功。
早起锻炼的米阳，被撞了个正着。
牛大山也看到了，试探了几招，顿时觉得米阳的功夫深不可测，难怪敢和姐姐偷溜出来。
这样的身手，在外行走最起码安全有保证。
狭窄的院子，稍微大声说话，所有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到。
“大山哥，我弟弟是会一些拳脚功夫，这学功夫要日日坚持才有效果，就让他教几个小子几招，权当是感谢大哥家的照料。”
牛大山欣喜道：“当真能教？”
“自然是真的，不是啥秘传。”
“你们几个小子好好学，别偷懒。”牛大山高兴极了，这年头，能有点儿武力自保，再好不过。
很快，到了吃饭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早饭，成人的标配是一碗粟米汤，稀得很，一个巴掌大的稻谷饼子。
没成年的孩子，小碗粟米汤，半个饼子。
还有两盘黑乎乎的菜，看不出是啥东西。
牛大山道：“家里穷，只能吃这个，别见怪啊。”
林言摇头，指着中间的盘子，“这是啥菜？”
“酱肉，把肉煮熟了用酱拌的，另一盘是酱萝卜。”牛大山的阿娘忙解释，家里吃不起盐，就用便宜的酱拌菜，能有点儿味儿。
若不是有客人，是不会有菜的，一家人都是喝稀汤，中午再吃饼子。
林言伸出筷子夹了块萝卜，味道真好不到哪儿去，另一盘肉也是如此。
但她看到桌上的几个孩子，看着两盘菜，一脸的渴望。
这一刻，她突然难过起来。
这样的饭菜，在联盟最贫困的人家，都上不了桌。在这里，却是牛大山一家人的美味，还是特意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难怪一家老小饿的瘦骨嶙峋。这在丰城，竟然是过得好的人家。真地很难想象，比牛大山家条件还差的人家是怎么生活的。
她突然想到多年前的太阳部落，那时候生吃血肉，没有火种，那些日子已经十分遥远。
默默地吃完了饭，林言还是没忍住，把牛大山叫到墙角，小声道：“你们每天吃这些，大人和孩子都受不了，时间长了，身体怎么扛不住。”
牛大山怎么不知道这些，苦笑道：“没办法啊，在丰城生活就是这样。想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那里人人平等，只要不懒，就能吃饱穿暖，孩子可以上学，住着暖和的房子。”
林言想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过得实在太苦了。在力所能及时，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452 忽悠成了
牛大山吃惊地看着她，“真有那么好的地方，在哪儿？”
若是有这样的好地方，他自然是愿意带着家人去的。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在这里苦熬着。
“我家那里。”林言歉意地笑了笑，“之前没说实话，是我的不对。我家乡那边，和丰城完全不一样。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比丰城好多了。没有官吏盘剥，入城不用交钱，只要人勤奋，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牛大山被震的不轻，不可置信地道：“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从没听说过，在哪儿呢，离丰城远吗？”
“宁城，知道吗？”林言问。
牛大山点了点头，“听说是个小城，远远比不上丰城，你莫不是框我？”
“我说的都是真话。宁城在两年前加入太阳联盟，早已不是以前那样。你没听到消息？”
“没有。我生在丰城长在丰这里，从没去过别的地方。但听人说，丰城已经是这边最大最好的城了。”牛大质疑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林言坚定地道：“信与不信，眼见为实。我没必要撒谎欺骗你，你我萍水相逢，我也是看你们过得实在是凄苦，不忍心让你们被瞒在鼓里。”
“宁城归顺太阳联盟，丰城早已得知消息，暗中已经打过好几次，却把百姓当傻子，瞒得真紧。丰城城主，惧怕太阳联盟，隐瞒消息，不过是不想让你们知道那边的情况。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太阳联盟对丰城的威胁巨大，丰城官吏定然不愿意消息传出来。”
牛大山觉得幻听了，林言说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让他一时难以反应。
林言也不催促，看他神情恢复正常，接着道：“太阳联盟一直欢迎外来人口落户，只要自愿成为联盟公民，就能举家搬迁过去。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除了宁城，太阳联盟还有十一个城池，你想去哪里落户都可以。”
半晌，牛大山悠悠问道：“我能去宁城看一眼吗？举家搬迁，这是大事，不确定的话，我心里没底。”
“理解。只要你愿意，可以去宁城走一趟。其实，这里距宁城只有五百多里路，五六天就能往返一趟。”
知道对他的冲击太大，林言不再多言，和米阳出门逛街，了解丰城。
这个一直被她当成囊中之物的大城，人口密集，街道房屋紧凑。
商铺林立，但出门逛街的人却不多。偶尔能遇到行色匆匆的行人，大多面色愁苦，缩头缩脑地快步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
整个街上敢大声说话的人，只有那些出门奴仆成群的权贵们。
万恶的阶级，严酷的官吏，根本没有人顾及老百姓的死活。
林言的感受特别不好，这样的地方，让她的内心更不平静。
亲眼看到，和纸上收集的信息还是不一样的。
拐过弯，刚要踏入大道时，却被路边的兵卒厉声喝令，严禁踏足。
有权贵的马车路过，道路管控，所有行人避让。
这样霸道的行为，路人司空见惯，生怕惊扰到贵人，一个个避让地很快。
林言和米阳反应慢了半拍，匆匆瞥了眼远远而来的车队。
她的身子僵住，瞪大了眼眸，认真辨认，对面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分外熟悉。
虽然多年未见，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熟悉的眼神，睥睨的姿态，狂傲又张扬。
怎么都没想到，会在丰城看到许辉。
已经有五六年未见，间隔一段时间能收到他的来信，上一次是在两个月前，他还在启城，暗中筹谋。
米阳没见过许辉，见林言盯着一个方向，神情有异，他低声道：“怎么了？那边的兵卒注意到你了。”
路边的一个兵卒，眼神凌厉地看着林言，米阳看了看周围，才发觉路人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权贵。
她直勾勾地盯着，太显眼了。
林言回神，快速低下头。那个兵卒见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扭头巡视别的地方。
在车队靠近时，林言快速抬头看了许辉一眼，而他正好看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默契，后快速分开，似是随意的一瞥。
等车队过去许久，街道上重新热闹起来。
林言听人们议论，刚刚过去的是城主府的车架，只是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
城主凌家人口众多，主子不少，是丰城第一大世家，权势和地位集于一身，在丰城是绝对的霸主。也是如今丰城腐朽和黑暗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许辉是怎么混到凌家的，林言决定，找机会见一面。
米阳忍了忍，还是问道：“你刚在看什么？”那么专注，很少见到她有这样的一面。
刚才那个兵卒瞪了至少三秒，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十分怪异。
玄者五感敏锐，异于常人，被人盯着一秒都能察觉到。
“一个人。”林言语气兴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等找到机会，我们一起去见一见。”
“什么人？”
林言笑着看他，“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许辉，联盟的天才。”
米阳想了想道：“听说过，但关于他的信息很少。”
“不错，他近些年都没回去，已经被人遗忘了。想当年，他崭露头角，一时轰动太阳城。那时候，但凡有点儿天赋的人，哪一个不是雄心壮志，勤奋努力，想在联盟占有一席之地。”
“许辉却是个异类，他天赋绝佳，却浪荡不羁。在正常人的眼中，那就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直到他一时好奇，跟着我们到了安城，从此便扎根于此，为联盟开疆拓土，成了无名功臣。时至今日，还有人不时地提一嘴，扼腕天才埋没。”
提及过往，林言想为许辉正名。他这些年默默地做了很多，不该被遗忘。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临近傍晚，回到牛大山家。
和牛家人告别，准备去住客栈。
牛大山把人送出门，犹豫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想去宁城，你能帮我吗？”
他左思右想了一天，心里蠢蠢欲动。林言说的地方太美好，让人心生向往。
若是能亲眼看到，真有那样的好地方，他当然是愿意带着家人举家迁走。
闻言，林言笑了，“好。你明天到客栈找我。”
到了客栈，安顿好后，林言对米阳道：“牛大山想去宁城，我想让你护送。”
米阳：“我不能走。我是你的护卫，不能擅离职守。”
“事急从权，一般人伤不了我分毫。牛大山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让他们去宁城看一眼，该怎么选择根本无需考虑。”
平头百姓只想活着，丰城和联盟截然不同，只要亲眼见过，自会做对比。
米阳沉默一会儿，知道她的决定难更改，只能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林言刚醒来洗完脸，牛大山就到了。
“来的真早，一晚上过去，你真的想清楚了？”
牛大山双眼满是血丝，煎熬了一晚上，却坚定地道：“想清楚了，此去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
荒原凶险，敢外出行走都有倚仗。他一个能力平平的猎户，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走出丰城，去往另外一座城。
初听时骇然，但真地做了决定，心里很是畅快。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一个机会，赌赢了一家人都能逃出去，赌输了无非是一条贱命。
来前，他已经和家里人辞别，做好了准备。
“姑娘，我啥时候能出发？”
“不急。”林言笑看着他，果然是个有魄力和胆识的，他们相识刚刚两天，就能为此豪赌一场。“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牛大山着急问：“啥意思？”
“你可有信得过的朋友，可以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
“还能这样？这一路上花费不少，我们都没钱，买不起马。”牛大山不解，这年头，多带个人出去就要多准备一些东西，花费自是不小。
林言却道：“只要你能找到人，出了丰城，米虫会帮你们猎到牛马，绝不会让你们靠两条腿走到宁城。”
“你在说啥，米虫会猎牛马？”牛大山怀疑地看着她，“野牛野马性子烈的很，一般人都降不住。城里的牛马大多都是家养的，能猎到并且驯服牛马，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
他怎么看，米虫那瘦巴巴的身子，稚气未脱的脸蛋，都不像是牛人。
他的眼神太明显，林言想看不到都难，“眼见为实，我说的再多也没用。你既然信得过我们，我自是真心相待。只要自愿去的，猎到的牛马归你们个人所有。”
丰城如牛大山这样的人太多了，她也不贪心，能有十几个人就足够。
昨天晚上她已经想好了，第一批先带上十来个人，由米阳护送，出了丰城寻找牛马羊群，以米阳的能力，驯服起来不难。
等这些人亲自见过宁城的不同，再回来说服更多的人，暗中转移扩散消息，总有一天，联盟会把丰城这个巨头蚕食。
牛大山对米阳的能力质疑，但又忍不住心动，一头牛，一匹马都是很贵重的资产。但考虑到路途艰难，前路未知，他谨慎道：“我自己去冒险，不能拉上朋友一起。”
“我也是为你考虑，你一个人难免孤单，米虫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们路上大眼瞪小眼岂不郁闷。多带几个人，有熟人相伴，更有底气。你们的家人也更放心。”
“我给家里人说出去打猎。”牛大山没敢说实情，他心知家里人都胆小，不愿意冒险，一定不会同意。
林言笑着道：“你找几个熟识的猎人一起，家人会更安心。结伴总比单独外出要好。”
为了让牛大山多叫上几个人，她真诚道：“大山哥，我保证你们能平安抵达宁城。我和弟弟两人一路从宁城走来，对路况熟悉，即便是遇到兽群也不惧。所以，你放心大胆地去，一定不虚此行。”
米阳突然出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能护住你们，送你们到宁城后，平安回家。”
见牛大山面色犹疑，迟迟不能决定。
米阳看到屋子里的木桌，徒手劈下，木桌应声粉碎。
牛大山吓了一跳，看向米阳的眼神变了变，他道：“咱俩比试一下力气，要是你能赢过我，我就去找人。”
“怎么比？”林言好奇地看着他，“大山哥，我弟弟力气大的很，你要做好准备。”
一分钟后，牛大山应米阳要求，对着他的挥拳，还要大力，不用顾忌。
为了试探，他没有留余地，使出全力出拳砸向米阳。
眼见拳头要砸到米阳的肚子上，牛大山见对方不出手抵挡，正心下犹疑，要收收力气，不能真把人打伤。
然后，他发觉，他的拳头像是砸入泥里，但却不能向前分毫。
牛大山不信邪，再次使力挥出胳膊，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对面的瘦弱小子纹丝不动，手没抬，脚未挪动，用神鬼莫测的手段接住了他的拳头。
他想不明白，喃喃道：“咋回事，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几分钟后，见他神情恢复清明，林言笑着道：“大山哥，怎么样，这下信了吧，我真没骗你。我弟弟天赋异禀，自小就和常人不同，他这个本事，越来越厉害……”
在林言不断的忽悠下，更多的可能是米阳展示出的实力，牛大山答应找人同行。
仅用了一天时间，他就找到了八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壮汉，平常出城打猎维持生计的猎人。
生活艰难，出于对牛大山的信任，他们一起来了。
众人聚集后，商议了出行事宜，各自回家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城门口集合。
林言在城门口把人送走，她的马也送给牛大山了。
转身交钱回城，林言没有停歇，直奔城主府而去。
距见许辉已经过去两天，她是时候去见见老朋友了。她很确定，那天一个对视，许辉也认出了自己。
城主府位于城中心，和凌家宅院紧邻，周围住的都是丰城的权贵们。
453 再见许辉
打量着城主府，林言觉得无比讽刺。
多少人用血汗换来了这里的奢华锦绣。
巍峨壮阔的宅院连成一片，颐指气使的人进进出出，那不屑一顾的神情，高高在上的姿态，无一不是高人一等。
这一切奢华享受，是无数人用血泪和性命换来的，却连一个正眼相待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运气不错，等了一上午，还真碰到了外出的许辉。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一群人。
林言精神力一放出去，许辉就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看着他带人走远，林言没有追上去，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墙角，把自己隐藏起来。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人。
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两人对坐互相打量。
林言先开口道：“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张扬不逊，骨子里透着不羁。不过，看着比以前要顺眼些。”
“呵呵，你倒是变化挺大。”许辉嗤笑，“比以前稳重成熟，少了几分肆意，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所见略同。”林言伸手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唉，在其位谋其政，压在身上的担子重，身不由己啊。哪像你，这般肆意快活呢。我还以为，你要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前两日一见才知大错特错。天才果然不一样，能这么高调打入敌人内部，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少阴阳怪气的，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嘲讽。”许辉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说说吧，你不该在太阳城吗，来丰城干嘛？”
“当然是为了联盟的大业而来。”林言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说的都是实话，真心想夸你，你这么曲解不太好吧。”
许辉才不信她，“别扯这些没用的，我时间紧张，长话短说。”
“好吧，你怎么会在丰城？看你出门前呼后拥的，明显混的不错，都打入凌家内部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儿的？”
看他那一副张扬的样子，来头不小，更像是世家权贵的排场。
和他相比，她就太逊色了。乔装打扮，隐身低调，进个城都得破财消灾。
许辉自得道：“以我的能力，做到这些不是应当的？看你这落魄的模样，混得确实不咋样。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启城特使，前来丰城商议要事。”
林言当看不见他脸上的嘚瑟，“啥要事？你在启城又是什么身份？”
听他那意思，在启城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能代表出城议事，可见能力卓绝。
“你听好了。”许辉停顿下，见林言摆出认真听的样子才道：“我是启城城主唐兴诚的幕僚，在城主府任参事一职。唐兴诚想和丰城凌家合作，特派我来议事。”
“合作干啥？不是早就传闻启城嚣张跋扈，不把其他城主看在眼里，想要一统天断山，这么多年过去了，咋还没个动静？”
早在沈天麟带人偷偷跑到太阳城求助，启城已经摆明态度，要各城主俯首，多年过去，好像没动静了。
这一点，林言和水生等也谈过多次，猜测原因。
许辉道：“早几年的启城确实势大，听说出了一个大人物，天资纵横，是启城的希望。后来不了了之，从我打探的消息推断，那个大人物有事外出，再也没回来。我推测，那个人翻过天断山，去了另一边。启城没了倚仗，自然偃旗息鼓。”
“这次派我来丰城，也是启城贼心不死，意图和丰城私下联手，想把永城分而食之。不过，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启城唐家自作聪明。凌家和永城苏家关系匪浅，唐家这是在自寻死路。”
林言佩服地看着他，“厉害啊，能做到你这份的真没几个人。别告诉我，这里面没你的功劳？短短几句话，却挑起了三大巨头的矛盾，打破表象上的平衡，只要他们自乱阵脚，联盟就有可乘之机。”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鼓吹唐兴诚几句，日积月累下，他怎能不动心。加上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能为他扫清障碍，唐兴诚野心勃勃，唐家称霸的心思一直未歇，多好的机会啊，怎么不试能一试。”
林言朝他竖起大拇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也就只有你能做到如此，仅靠唇舌，不费一兵一卒挑起乱象。这一趟议事，唐家应该不会指派你全权负责吧？”
毕竟是幕僚外人，哪有自己人牢靠。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世家权贵，最信任的还是血脉亲人。
“你说对了。此行负责的人是唐家的二族老。我就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林言笑道：“别蒙我了，那天的情形我都看在眼里，那样的排场，还有今天出门前呼后拥的人群，谁敢真把你当成是凑热闹的。我猜，族老是压阵的，怎么谈还得你来才行。”
“算你有眼见。”许辉轻嗤一声，“你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我这么良善的人，是不会有阴暗想法的。”林言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切，别装了。说吧，你想怎么做？”
许辉很了解她，野心勃勃，天断山所有人早就被她视为盘中餐，迟早要乱起来，不如他们再加一把火。
“既然你看穿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唐家族老的身份足够贵重，若是能留在这里，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看着他，肯定道：“心有灵犀。”
两人谈了半个小时，许辉不能消失太长时间，匆匆离开。
林言站在客栈二楼，打开窗户远眺。看着繁华热闹，暗里却满是污垢，是时候拨云见雾，让阳光照耀所有地方。
不过，刚和许辉提及冥府，他也察觉到了这个暗中势力。这是一个游走于所有势力之外的神秘组织，善于隐藏，躲在暗中翻云覆雨。
据许辉探查，天断山多年来一直没有一统的原因，有冥府搅动的痕迹。
林言暗忖，这么看来，冥府不想一方势力一统天断山。所以，这是察觉到了太阳联盟的别有用心？
米阳走了，在丰城里，林言也不认识别人。每天就在客栈，有了兴致出去逛一逛。
其间，又见了许辉一次，他来辞行，要带着人回启城。
彼时，林言笑望着他道：“一路保重。无论何时，记得保护好自己人，不用做无畏的牺牲。”
联盟暗中有人随他潜伏，这些年安静无声，但很快局势就会被打破，身处乱世中，保全自身最为重要。
在见许辉的前一天，丰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启城使者死伤两人，其中之一是带头的唐家族老。
如此大事，启城使者怎么也不敢留下，匆匆问询一番就急忙带着人回去。生怕再有人被杀，更怕被围困在丰城。
又过了三天，林言把丰城大小世家摸了个遍。黑夜中，她来去如风，没人察觉到异常。
九月十二日，米阳带着牛大山等人回来了。
一见面，牛大山几人看着她，如同看见神仙降临，噗通跪地。
那声响震得林言一个颤栗，忙起身扶人，“大山哥，你们这是干啥，站起来好好说话。”
米阳寡言，指望他解围，林言早就不抱希望。
“大山哥，快起来，你们这样，让我怎么受得住。大家都是人，没必要行大礼。快起来坐着说话。”
在林言的劝说下，牛大山几人站起身，一脸激动地看着她，那目光看得她浑身发抖，炽热地要把人融化了。
林言轻咳一声，“大山哥，咱有话好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被一群壮汉虎视眈眈，盯得久了谁受得了啊。
牛大山压下激动，颤声道：“你没骗我，说的都是真的。在宁城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幸亏信了你，不然永远都不知道，丰城外的人是怎么活的。”
站在他身边的黑壮汉，瓮声瓮气道：“宁城是神仙才能住的地方，我能去看一眼，真是祖宗保佑了。”
“黑子，不会说话别说。哪里是祖宗保佑，分明是米花姑娘保佑的。”另一个壮汉声如洪钟。
他刚说完，就被其他人瞪着。
有人直接道：“二明，不要说话。”
林言失笑，这个叫二明的一开口瞬间秒杀所有人，他们这是密谋，经过这一嗓子，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此时，一群人围坐在客栈的大堂，本就显眼，加上二明一嗓子，顿时吸引大堂所有人的目光。
满桌就林言一个姑娘，顿时成了焦点。
见大家都看过来，牛大山忙道：“抱歉，我这兄弟嗓门大，吵到大家了。”
等目光移开，他看向二明：“注意点，这是在外面。要是控制不住，就别说话。”
二明憨笑着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林言笑。
林言哭笑不得，“没事。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一行人直接去了最近的牛大山家里。
到了家里，牛大山眼里的喜色都要溢出来，“这次去宁城，大家都非常满意，再也找不到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我们已经打听清楚，要是带着一家人迁过去，那边会派人来接，完全不用担心路上的危险。”
“寒季快要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们商量好了，尽快动身，带着一家子搬过去。那边会有人接应，就在五日后。”
“这么快？”林言被他们的行动力吓了一跳，在她看来，他们会心动一点儿不意外，但几天内就带着家人搬走，还是有些突然了。
“我一天都等不及，想马上就走。”黑子急切地道，“在看过宁城后，谁还愿意待在这里啊。我可不想再忍受苦日子，走在大街上都要小心会丢性命。”
另一人深有同感道：“可不是，我现在都不敢上街，生怕碰到贵人看不顺眼，就倒大霉了。轻点被打一顿，运气不好就被杀死。这样的日子真地够够的。”
“不光这样，这里官吏高高在上，吸着我们的血，却不把百姓当人看。甚至不用正眼看，无意间看到就像是看到了脏东西，那眼神我太熟悉了。”
“谁说不是呢。啥都贵，还挣不到钱，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又饿又怕，谁受得了啊。宁城真好，这些都不用担心。我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些官员看到我们那么亲切，和善，主动帮忙，这放在丰城，想都不要想。”
……
几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通，无一不是夸奖。
这样的话语，林言听到太多了，但每一次她都觉得无比顺耳，至少还是能帮到一些人。
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林言道：“你们要搬走可以，但要分开出城，这边的房屋也不能处置，免得引起旁人注意。一旦被发现，谁都走不了。”
房屋是重要财产，他们还想卖了到宁城安家。
一人急忙问道：“不卖房子，我们没钱，就算到了宁城也不好过。且寒季快来了，我还想着把屋子卖了准备一些东西一起带上。”
看他们都面露忧色，林言安慰道：“别担心，到了宁城找城主府，他们会把屋子的钱给你们，要是想换成宁城的房子也可以抵换。且宁城啥都有，物价也便宜，你们从丰城迁入，会享受极大的优惠。”
这样一来，丰城的屋子就能用作他途。
联盟关于外来迁入的人政策明确，优惠力度很大，只要自愿，核查没问题后都会按流程办理。
牛大山面露喜色，打探地道：“宁城用的钱和这里不一样，我问过人，他们用的是太阳币，和银子不一样，做的很漂亮。听说用银子能换到太阳币，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银子在太阳联盟任何一家银行都能兑换成太阳币，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元钱。一元钱在宁城能买百斤面粉，三十斤大米。”
黑子小心地问道：“大米是贵人吃的那种米？”
“正是。”林言接着道：“一元钱等于十角，等于一百分。食用的精盐你们都知道吧？”
一群人齐齐点头，盐是精贵东西，一般人家很难吃得起，但又不能不吃。
如今丰城粗盐一斤一两银子，精盐要五两银子一斤。
454 就怕比较
林言打听过丰城的物价，对盐价也了解。其实，在各地方，盐都是必需品，也能当做硬通货。作为参照物对比一目了然。
她直接道：“在宁城，只要花两分钱，就能买到上好的精盐。”
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她。
没有比这个数字更直观的对比了。他们如今虽穷困，但手里多少还存了些银子。
只要带着去了宁城，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二明咽了咽唾沫，紧张地道：“谁带着银子都能换到太阳币？”
他见惯了贵人们的特权，像这样的好事，在丰城绝对不可能人人有份。难免担心，去了宁城也会如此。
万一拿着银子换不到钱，岂不是更糟糕。到时候人生地不熟，也很难熬。
林言肯定地点头，“太阳联盟宣扬人人平等，那里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贵人。任何人的生命都是至高无上的。只要遵纪守法，联盟法律会保护所有公民的权益，决不允许有人凌驾在律法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宁城，只要你抓到城主违法的证据，就能去法院、监察院或者公安部门状告，经查实确认后，你会受到奖赏，违法的城主受到处罚。”
牛大山等人一副傻了的样子，他们虽然看到了宁城的好，但还没深入接触过这些，没看到联盟的本质。
这样大胆的话，在丰城谁敢说出口，一定要被杀头的。妄议城主贵人，死路一条。
看他们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林言笑了笑，接着说道：“别觉得不可思议，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听这些对你们来说不真实，等去了宁城亲身体会后就明白了。”
有人反射弧比较长，这会儿才问道：“那我有五两银子，在宁城能换五元钱，也就是五百分，能买二百五十斤精盐。也就是说，在丰城能买一斤精盐的钱，在宁城能买二百五十斤。是这个意思吧？”
迎来数双眼睛注目，他紧张道：“我算错了？”
牛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你算的很对。”
那人嘿嘿直乐，“那我们还等啥，赶快收拾东西走人啊。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大家轰然而笑，他们早就说了，五天后就搬家走人。
现在聚在这里，不过是想向米花姑娘再细问一些事情，省得到了宁城抓瞎。
林言没有久留，把时间留给他们和家人商议。
都是拖家带口的，举家搬迁并非易事。
和米阳回到客栈，她道：“寒季将至，我们可能要在这里渡过了。你准备一些过冬的物资，等牛大山他们搬走，存储在他家的屋子里。”
“咱们要去大山家住？”米阳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计划。
“寒季漫长，总住在客栈不是长久之计。正好那边屋子空出来，搬过去没有闲杂人，做事更方便。另外，我写封信，你送牛大山他们出城的时候交给接应的人，让把信送回太阳城。”
米阳劝道：“寒季还是回去好，大家都等着你。”
一年一度的大会要在年底召开，联盟地域扩大后，事情繁多，她身为主席，不能久在外不归。
“先这样吧，到时候再说。”林言心知他说得对，但她大老远跑来，无功而返总觉得不甘心。
最近，丰城因启城使者出事盘查较严，林言暂时按兵不动。
在牛大山他们顺利走后，她和米阳搬去了牛大山家，对外的说辞是牛大山一家要去城外的亲戚家暂住过冬，他们是帮忙看顾房子的。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有一门相助的亲戚已经十分好运。
牛大山家附近的人之前见过他们几次，没有觉得奇怪。但有心人却注意到了，暗中打听牛大山家的亲戚在哪儿。
林言和米阳两人深居浅出，加上寒季临近，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冬物资，自家的日子都难过，哪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家。两人就这么安然地住下。
实际上，看着不出门的两个人，却偷偷地溜出去，在丰城到处转悠，收集各种信息。
他们把关注重点放在了丰城的兵力上，毕竟两城相邻，却分属不同阵营，都是卧榻之侧的猛虎。
丰城大小世家众多，其中的巨无霸当属凌家。在这里，世家有特权，允许供养私兵。这世家所属的私兵组成了丰城的兵力。
其中，私兵最多的当属凌家，一家独大，有私兵十万。这也是凌家在丰城地位超然的底气。
而剩下的大小世家私兵加起来也有十多万，兵力和人口让丰城成了天断山的三巨头之一。
除了私兵，世家还圈养着大量的奴隶，为世家耕种劳作。这个群体数量不比私兵少。
“真是万恶的世家，吸着别人的血而活，却不把人当人看。”林言抱怨。
此时两人待在牛大山家里，刚刚看到的血腥和残酷让他们觉得很不适。
回到屋子里，林言再也忍不住。
“活生生的人命，在权贵们眼里甚至比不上凶兽。他们以人为饵，让凶兽追赶着取乐，太变态了。”
米阳脸色煞白，刚看到的那些确实超出想象，怎么也想不到权贵们的享乐方式那么残忍。
天刚黑，他们跟着凌家的一个族老，进了一个庄子，越来越多的人进去，原本以为是窥探到秘密。
谁能想到，一群人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俯视着下方特意修建的斗兽场。
然后，驱赶一群人进去，放进去了一头野狼。
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人群，在野狼的追击下拼了命的跑，他们想要活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野狼的凶性岂是他们能抵挡的。不过几分钟，鲜活的生命凋零，被撕裂成残肢碎肉。
高台上的人狂声大笑，疯狂刺耳，面容扭曲。
那一幕，深深地印在林言的脑海中，她当时就想去把那些人宰了。
米阳死死地拉住了她，回到屋里，情绪再也隐藏不住。
“那些人比畜生不如，活着也是浪费，不如早登极乐，还能省下粮食，让更多人获得新生。”
米阳也忍不住想杀人，“你说得对。等他们落单，我一个个解决。”
他从未杀过人，手上没有染上人血，但米阳的杀意一点儿也不掩饰，那些人活着就是灾难，早点死了却能造福一方。
当时人太多，凭他们两个杀个痛快也不是不可能，但造成的后果太大，容易引起权贵们的注意。
他们潜伏在丰城，就是想低调行事，暗中摸清楚情况，等时机到了，给丰城致命一击。
“杀人谁不会，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了太便宜。你别动手。”
米阳诧异地看着她，刚刚还怒气冲冲要提刀杀人，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那些人罪恶滔天，应该生不如死，我更想看到有一天，他们亲自体会斗兽场的追逐杀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是畅快。现在死了太便宜他们。”
原本她也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该拖延折磨，但此时此刻，林言改变了想法，有些人不配死的干脆利落，就该承受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地煎熬着。
“咱们先忍耐，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让他们亲自尝一尝那滋味。既然看得那么开怀，想必是很喜欢。”
林言玩味地笑了笑，“丰城的世家权贵还真让人大开眼界，比起这里，平城和云城都是小打小闹，难怪入不了大城的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和丰城交好的启城和永城也不遑多让，毕竟是蛇鼠一窝。”
“咱俩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权贵们的享乐方式多样，等以后，让他们都尝一尝那滋味。这些天，把人名单列出来，标明他们喜欢的方式，等以后亲自试一试。”
米阳惊悚地看向她，“你认真的？”
此时的她看起来有点儿邪恶，在他的眼里，林言一直都是公正严明，遵纪守法的好领袖，像是太阳那般耀眼，不可直视。
可现在她的形象有了条裂缝，内里的阴暗流露出来一丝。
“怎么，怕了？”林言心知他是怎么想的，她本没打算要人命，能和平相处更好，但有些人不配。
米阳摇了摇头，“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有些人不配为人，不该把他们当同类看待。”
这一晚上，林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从进入丰城后，看到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
第二天，吃早饭时，林言告诉米阳，“你留在这里，负责咱们的人来联络。”
“那你呢？”米阳停下咀嚼的动作，这是一晚上又有了变化？
林言笑了笑，“你做好自己的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事自会找你。”
“不行，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林言笑意收敛，“米阳，我知道你尽职尽责，但有时候要变通。在这里，能伤我的人几乎没有，你担心啥？”
“听我的，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不会涉险，只是去做一件事而已。”
“去哪儿？”
“暂时不能告诉你。”林言心里无奈，“你的实力不如我，有啥不放心的。跟着我这么多天，你见我何时冲动行事了，从不乱来，这一点你应该放心才是。”
她拍了拍米阳的肩膀，拎起准备好的包袱，“留在这儿，别跟着我。有事我会回来。”
看着走远的背影，米阳抿了抿唇，没有追上去。她已经有了决定，改变不了。即便是追上去，也会被赶回来。
这些天接触下来，米阳发现，林言看着和善好说话，对谁都笑眯眯的，没有一点儿架子，可她做了决定，是不容许更改的。
她是联盟主席，地位至高无上，就该一言九鼎，不被人左右。
见米阳没追来，林言松了口气。那家伙沉闷寡言，认准的事很难改变，要是要坚持到底，她还得另想办法。
据许辉打探的情报来看，冥府在丰城、启城和永城各有一个鬼王留守，只要找到这个鬼王，一切都迎刃而解。
启城的鬼王，许辉有了眉目，但丰城得靠她自己来。
冥府行事无痕，谨慎万分，但也不是绝对没有痕迹。
昨晚斗兽场的背后，站着的不是凌家，也不是别的世家，背景神秘难测，让世家讳莫如深。
林言嗅到了味儿，她打算追查到底。
在丰城，能让各世家贵人们忌惮的势力，总不会是无名之辈。
她在斗兽场蹲守了两天，一无所获，第三天的时候，斗兽场顿时热闹起来。
那天晚上见到的贵人们联袂而来，言笑晏晏，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躲在暗处的林言，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咬紧了后槽牙。
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现在是大白天，一群人含笑寒暄，彬彬有礼，看着好像是那么回事。
映在林言的眼中，只有虚伪和肮脏。
一群鼠辈魍魉，心思鬼蜮之人，白天聚在这里所为何事？
她按捺下心里高涨的火焰，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为首之人，正是凌家的族老凌守则，鲜亮的绸缎都裹不住他那身肥肉，大脸盘子更甚，拥挤的五官看不清楚，浑浊的老眼，怎么看都让人反感。
而那群衣着华贵的人们好似看不到这些，笑容晏晏，巴结奉承，讨好的话语不要钱似的说着。
看了一会儿没啥意思，林言把目光转向了凌守则对面的人，此人看着年近五十，是和章引，和家的家主。
此人和城主凌善松是同辈，在凌守则面前矮了一辈。
两人刚说笑了几句，庄子的管事走近笑道：“让贵人们久等，今日的热闹已备好，请移步。”
“陆管事，到底是啥热闹，搞得这么神秘？”
凌守则也笑道：“陆管事，你邀请我们来，哪一次不是有名头，偏偏今天什么都不说，只让人来，还说错过了会后悔。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痒难耐啊。”
陆管事讨好地笑道：“这是我家主子的意思，保管贵人们今天能乘兴而归，不虚此行。”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吊人胃口。
“请贵人们移步，我家主人盛情款待，到了地方一看便知。”
455 陆庄
林言跟在他们身后，熟门熟路，显然是去斗兽场的路。
难道又要上演一出凶兽追人的血腥画面？
她撑起精神力罩子，把自己围起来，加上刻意掩藏，一路上也没有人发现异常。
果然是斗兽场，光天化日之下，一切看得更清楚。
地面的血迹未干，碎肉尸骨残留，而那些贵人们像是没看到。
和章引瞧了一圈，见没啥新鲜的，不由问道：“你家主子到底意欲何为？”
有人立马帮腔：“就是，请人来，自己却不露面，说的不清不楚，到底想干嘛？”
“这地方，不是前两天刚来过？请我们来就是看这满地的污迹？”
“不会又是斗兽吧，那玩意都看腻了。就不能换个新花样？”
“谁说不是呢，这斗兽还是晚上看更好。那惨叫声，在灰暗的环境中，更有滋味。”
“都别打岔，听陆管事说。”凌守则笑着制止，看向陆管事，“有啥新鲜的赶快弄来，别墨迹，老爷我等不及了。”
陆管事陪着笑脸，“贵人们稍等，马上就来。”
他说完看向场地中间，拿出骨哨吹响。
尖锐的哨声刺耳，刚刚还空旷的场子里，从四个方位走进不少人。
林言定睛细看，有两队人马护送的是四位女子，身披轻纱，若隐若现。很快就到了场地中间搭建的一处高台。
另外两队人，护送两个大铁笼子过来，里面关着的居然是两只孔雀。毛色艳丽，华羽如盖，体型有两米高，眼神犀利。
这是想干啥？看孔雀开屏？
林言默默地看着，铁笼子放在了高台前。
轻盈乐声响起，轻纱女子翩然起舞。
过了两三分钟，铁笼子里的孔雀展开了华丽的尾翼，靓丽的色泽，耀眼夺目，华贵无双。
原本看台上的人渐渐不耐烦，不明白在搞什么名堂。但在孔雀开屏的那一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忘了开口。
好一会儿，凌守则最先回神，大声赞道：“妙啊，这两只孔雀圈养多日，从不见其开屏，今日竟然开了屏。是谁想出来的绝妙主意，让女子跳舞，引起孔雀斗艳开屏？”
陆管事自豪道：“当然是我家主子想的啦。为了让诸位贵人高兴，主子就想到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办法。想让贵人们一起欣赏开屏的孔雀，诸位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今日没白来。”
“陆管事，你家主子真是个妙人，不知可否引荐一下？”
“杜兄这话说得对，我们早就对陆庄的主子好奇不已。陆管事，你家主子什么时候现身，让大家一起见见吧。”
凌守则也来了兴致，“这陆庄在丰城存世久远，神秘莫测，主人却从不露面。今日，来的都是丰城有头有脸的人，不如借此机会让我等见见陆家主人。”
陆庄是丰城一处特殊的存在，没有哪个世家出来认领，却总有一些奇思妙想，吸引权贵们来此一游。
今日来的这些人都是这里的常客，陆庄招待周到，每次都是管事出面，从不见其主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神秘不露面，越让人想一探究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意思却只有一个，让陆庄的主人出来露个面。
能被邀请来的人，都是丰城的世家子弟，从小嚣张跋扈，根本不知道怕为何物。
喊得人越多，大家就更积极，非要见一面不可。
林言也很好奇，据她所知，陆庄神秘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大势力。从凌家和众世家对其态度就能看出一二。
在这里，他们都刻意地收敛了几分，比起平日的跋扈，看着乖顺不少。若不是话赶话，提到了陆庄的主人，这些人心里实在好奇，是不敢这么逼迫的。
人从众，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代表了丰城的顶层圈子，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俗，平日还忌惮一二，但此时此刻，显然时机绝佳，才敢轰然施压。
面对他们，陆管事无从招架，他一个管事，哪里敢得罪这么多人，笑着道：“各位贵人请听在下一言。”
“你说。”凌守则抬手示意安静。
所有人盯着陆管事，今天他要不给个交代，这事就过不去。
“我家主子今日邀请贵人前来，除了让诸位贵人开怀，更是诚心满满，想借此机会认识贵人们。只是临时有事耽搁，要晚一会儿到，还望贵人们等上一等。当然，有事要忙的贵人可以先行离开，我家主人不好耽搁贵人的大事。”
有人不信，“呵呵，你这管事话说的好听，可谁知道是不是狗胆包天，说出来骗我们的？”
陆管事忙道：“小人哪敢，句句都是实话，要是撒谎，我家主子不会饶过我的。”
“呵，谅你也不敢，我就在这等着，如若你家主子一直不现身，那你就等着瞧。”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欺瞒。”陆管是忙说着看向凌守则和章引两人，“我家主人是真心想见贵人们，说是这些年陆庄能安稳，全靠各位贵人照顾有加。主人想借此机会出面聊表谢意，那两只孔雀只是浅薄谢意，还请贵人们勿怪主人的失礼。”
凌守则盯着他看了几秒，摆手道：“罢了，我们等着就是。”
别家可能不知道陆庄的深浅，但巨无霸凌家不可能一无所知。
身为丰城霸主，怎么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地盘上作妖，凌家上一代家主就派人探查过数次，均是撒羽而归。赔了不少人进去，却没探出任何消息。
但种种迹象都证明了，陆庄水深，不可贸然动之。
凌守则心里有数，难得陆庄主人要露面，他求之不得。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场中的舞蹈一直未停，孔雀又开屏了两次，众人也不觉得无聊。
林言藏身远处不是个办法，她已经打晕一个和家的随从，换上了对方的衣服，把脸和头发倒腾了一番，看着有几分似模似样。
她观察过了，这个随从就是最低等的那种，没有存在感，不会引人注意。
如同柱子一样站立原地，低头恭敬，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听着众人的言谈，从他们的对话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今天来的人是真多，丰城权贵来了有一大半，显然是被陆庄的名头所吸引。
有能力办这样排场的聚会，除了城主府，也就是陆庄了。
和章引出身的和家仅次于凌家，他身为家主亲至，就是给陆庄最大的脸面。
而凌守则能代表凌家而来，也是出于各种权衡。一来他是这里的常客，二来他在凌家地位超然。
林言突然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那边聚集了好几个人，谈到了宁城。
“那个太阳联盟到底是个什么鬼，一举拿下四城，都是偏远小城，却敢和我们叫嚣，不如彻底解决掉。”
“怎么解决？凌家派出私兵两万，被打的狼狈逃窜，要是能轻易解决，凌家早就把宁城杀个血流成河。”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各家联合起来，私兵三十万，还怕小小的宁城。哼，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怀心思罢了。要我说，敢在我们头上蹦跶的，还是早些灭掉才能舒心。”
“此话精辟，不如由你刘家牵头来？”
“哈哈，刘家要是有这本事，早就蹦跶起来了。”
眼见话题跑偏，一人道：“宁城看似问题不大，但却不能忽视。听人说，宁城的人像是疯了，废除了奴隶，和那些贱民平起平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是让人费解，宁城虽偏远，但世家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倒是好奇，那个太阳联盟的主席是怎么想的，这么惊世骇俗的制度，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追随拥戴。”
“我也好奇，真想去那边看一眼。可惜，城主下了命令，不允许和宁城来往。”
“城主也是为我们考虑，那些贱民还不知道这些呢，一旦消息泄露，对我们非常不利。”
林言心想，这些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已经看到了联盟对丰城的潜在威胁。
这个凌城主在第一时间下了封锁令，难怪那些底层人对宁城变天不知情。
这些权贵首要考虑的永远是自身的利益，任何可能危害到权贵地位的因素，都会被扼杀。
正在她百无聊赖想七想八，高台上的舞女光着的脚在滴血的时候，热议突然终止，安静了下来。
林言来了精神，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今天的主角到了。
和贵人们出场前呼后拥不同，陆庄的主人独身而来，精瘦高挑，一身黑袍，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年岁不大，却自带霸气。他的眼神扫过，被看过的人不自觉地挺直腰板，呼气放轻。
林言忙低头，不敢直视。这个人的气势太强盛，稍有异样一定会被察觉到。
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这个人挺强的，和那些权贵们完全不一样。
半晌，被陆庄主人风采震慑住的人渐渐回神。
陆管事在众人期盼中介绍道：“这是我家主子，陆公子。”
他依次给陆公子介绍在场的人，有资格被单独介绍的都是世家重要人物。
林言借机又在小本本上记录了一笔，今天来的人比上一次在斗兽场多，又给她的名单增添了一些人名。
陆公子只是微微点头，即便是对凌守则也没有过多的动作。
一群人看在眼里，不免互相使眼色，这是不把凌家放在眼里？
以往的陌生人初见，哪一个对着凌家人不是恭敬讨好，即便有些人不屑如此，但也会收敛自身。
陆公子这样的倒是头一个，想到神秘莫测的陆庄，敢这么做一定有所倚仗。
反观凌守则被人如此对待，他脸上带笑，神色如常，并不像往常那样摆脸色动怒，更是耐人寻味。
凌家人都没意见，他们心里那点儿怨怒只能收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幕也被林言看在眼里，陆公子虽然一字未说，却已经表明了一切。倨傲姿态，仿佛凌家也不在他的眼中。这就有意思了。
人家姿态摆的很高，世家权贵们也是会看人脸色的，不一会儿就主动寒暄热闹起来。
和章引板着的脸上硬是挤出几分笑容，声音放缓道：“陆公子今日邀请这么多人来，大家给足面子来了，不知能否得到一句实话？”
“和家主此话何意，还请言明。”陆公子声音淡淡，随意的目光看过来。
“聊了许久，还不知道陆公子尊姓大名，来自哪儿，我等皆是陆庄的常客，对这里好奇不已，难得主人露面，想必能满足大伙的好奇心。”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振奋。
凌守则跟着道：“和家主的疑惑，和老夫一样啊。陆公子，都眼巴巴的等着呢，你给个痛快话。”
他倚老卖老，像是把陆公子看做一个寻常后辈，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凌家探寻不到陆庄背后的人，难得推出来一个陆公子，此人就是突破口。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陆公子不搭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带着局促和不安。
陆管事出面解围，他笑道：“我家主人在家行五，人称陆五爷。”至于家在哪儿，出自哪一家却是一字未说。
但年纪轻轻，就能被爷的人也不多见。
这位陆五爷绝对是个狠人。
众人脸上有些僵硬，这说了和没说有啥区别？
林言嗤笑，一群虚与委蛇的人，互相试探巴结讨好，面上一派，心里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呢。
陆五爷露过面，寒暄几句就消走人了。
留下的人收敛笑意，一个个面色沉静。尤其是凌守则和和章引，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一会儿，凌守则冷声道：“主人走了，咱们还留下干什么，早点回家吧。”
“是啊，正好到了饭点，回去还能赶上吃饭。在这里站了几个时辰，早就饿了。”
一群人不欢而散。林言换了身衣服，没有跟着人群离开，隐身潜伏在陆庄里。
今日露面的陆五爷，揭开了陆庄神秘面纱的一角，她果然找准了地方。
456 去永城
林言紧盯着陆管事，他去哪儿都跟着。
陆管事是陆庄对外的代表人，也是背后人的下属
陆五爷这个主子露面了，他身为下属不可能不去面见。只要跟着他，就能顺利找到陆五爷。
林言也在陆庄转悠找过，没找到，只能另觅他路，紧盯着陆管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天夜里，陆管事鬼祟出门，林言一路尾随。
人还在陆庄，只是在地下密室。
原来这大名鼎鼎的陆庄底下竟然还隐藏着一层，布置华丽，俨然是另一幅景象。
地下世界一点儿不比上面寂寥，反而人更多。
林言小心地跟在后面，一路遇到不少人。
这些人守卫森严，层层设防，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让她顺利见到了陆五爷。
此时在宽敞华贵的大厅里，陆五爷斜躺在上位的宽大座椅中，周遭一个人没有。
陆管事跪在下首，低头道：“今日事出紧急，属下慌乱擅自插话，请王上责罚。”
半晌没有动静，陆管事脸色煞白，“王上，属下真不是有意的。还请王上原谅这一回，绝不会有下一次。”
“哼，多大点儿事，看把你吓得。好歹是我们明面上的人，代表了陆庄的门面，就这副样子怎么能撑起陆庄的门面。”
“王上说的是，属下一定勤加练习，不丢了王上的面子。”
陆五爷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行了，一切照旧。不必再来找我，处理好交给你的事。”
“是，属下告退。”
走出地下世界，陆管事才敢大口喘气，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好在这一次运气够好，躲过了一劫。
王上喜怒不定，常常让人摸不到根底。年纪虽轻，却手段狠辣，让人畏惧。
陆庄只是一处产业，王上鲜少踏足。陆管事也没想到，王上突然而至，心血来潮想要见一见丰城的贵人们。
这才有了白天那一幕。那些贵人不知深浅，被人巴结讨好惯了，他一直紧绷着，生怕他们触犯王上，后果难料。
幸好今天王上心情不错，一切有惊无险。
尾随在后的林言，目睹所有。心中猜测，陆管事称对方为‘王上’，这个称呼就不同寻常。
结合许辉提及启城探查的情况，也有不明势力出现，领头人被称呼‘王上’，当日听了冥府的事，他就怀疑那伙人是冥府。
林言猜想，难道今日突然出现的陆庄主子，就是启城的那一伙人？
还不等她想好怎么做，第二天，陆管事的王上已经走人了。
她紧盯陆管事，发现他一切如常，打理好陆庄，时不时地为丰城的权贵们准备一场盛宴，杀戮血腥无处不在。
观察许久，没有发现异常，林言在九月底回到了牛大山家。
此时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寒季来临。
米阳看到她回来，欣喜道：“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不知道她到底去干啥了。
“是啊，回来了。”林言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不是跟你说了，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刚说完，她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别的动静，诧异道：“怎么还有人在？”
话刚落，有人进屋，看到屋里的两人，愣了愣，很快高兴道：“主席，您也在。”
看到来人，林言也有些意外，“妍绯，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妍绯不客气地坐下，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水，一点儿没当自己是外人。
“主席，我来这边和您的目的是一致的。在宁城，查不到更多，就来丰城找你们。”
“我也是得知牛大山他们的事后，突发奇想过来的。和我同来的还有三人，他们是宁城特安局派来的，除了收集情报的任务，还要找更多像牛大山那样的人。丰城封锁消息，但我们可以暗中活动啊。”
林言赞同：“不错，这个思路可以。宁城紧邻丰城，又处于对立面，互相防备是必要的。早做准备，也能安心些。和你一起来的人呢？”
“他们住在别的地方，就是和牛大山他们一起搬走的那些房子。还是主席有远见，考虑周到，在丰城给咱们的人找到了落脚地。丰城人员密集，想找个隐藏的地方真不太容易。”
“牛大山他们怎么样？初到宁城，他们的家人可适应？”林言关心地问了一句，人虽然自愿搬走的，但后续一直没管过，还是要过问一下。
风妍绯笑道：“主席亲自说服的人，宁城怎么敢怠慢，又有迁入政策支持，宁宜文很重视，安排的周到妥当。那些没到过宁城的人，看宁城的官员眼神充满感激。我偷偷看过，他们起初诚惶诚恐，不敢相信，几天下来，渐渐地入住新家，用手里的银子换了不少钱，购买粮食衣物，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仅如此，宁城主还给介绍了工作，一家老小只要愿意的都能去工厂干活。宁城的纺织厂、布厂、瓷器厂、玻璃厂等厂子日渐建好投产，解决了不少人的就业，拉动了宁城的经济。”
“牛大山他们解决了生计，又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日子过得挺好。对联盟那是万分感激。可能是苦日子过久了，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和邻里关系处理的也挺好，都是贫苦大众，很有话题聊。”
听完风妍绯的话，林言高兴起来，“如此再好不过。当时就是看他们日子过得艰难，伸手帮了一把。”
“主席就是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您一人拯救了那么多人，大家都对您很感激呢。”风妍绯对林言夸了又夸。
两人说的投入，在场的第三人米阳完全插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上她们的话题。
听到风妍绯问起林言这些天的行踪，米阳竖起了耳朵，这个是他想知道的。
林言笑了笑道：“其实，就是去陆庄蹲守了一段时间，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把在陆庄的见闻说了一遍。
风妍绯眼睛发亮，“这么看，很有可能就是冥府的人。冥府的人分小鬼、大鬼，鬼王，能被称为王上的，是不是就是鬼王？”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还要进一步证实。”
“主席，这样的事您交给我就行，无需亲自去。我们这么多人，哪能让您亲自去涉险呢。”风妍绯建议道，“我们到丰城才得知您不在这儿，大家都很担心。让您来丰城本就不合适，还要亲自去盯人，以后这样的事，您只要吩咐一声。我们这些人就是为您分忧解难的，只要您说一声，一定把事情办妥。”
说完，她看了眼米阳，这个人也是的，怎么能自己留下来，让主席去冒险。
林言看到了，解释道：“和米阳无关，是我自己要做的，他也拦不住。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我不会以身犯险。”
风妍绯笑道：“主席您可要说到做到。太阳城来信了，要您回去呢，这边的事您就不必盯着了，我在这儿，一定早日摸清楚冥府的底细。”
林言不在太阳城，身处丰城，很多人都不安，想让她快点儿回去。
风妍绯也不例外，联盟那么多人，怎么就轮到主席亲自涉险了呢。
林言心知他们的担心，点了点头道：“我再待一段时间就走，你也别催了。”
有了风妍绯，宁城的事交给她负责。过了三天后，林言带着米阳顶着寒风走出宁城。
这个鬼天气，出门的人非常少，但他们却是不惧严寒，毅然上路。
走出城门一段后，米阳犹豫道：“我们这样骗风妍绯真的好吗？”
林言告诉风妍绯，他们要动身回宁城，把丰城的事托付给她。
但米阳觉得林言不会这么容易回去，悄悄询问，果然她不是去宁城，而是把目标放在了永城。
天断山三大巨头之一，永城距离宁城最远，在丰城的西北方，距离约有一千多里，靠近天断山脚下。
林言道：“没事，风妍绯每天那么忙，哪有空管我们。你别多想，已经出来了，不如去永城走一趟。启城有许辉在，收集情报不难。但永城距离最远，咱们的人还没渗透进去，我亲自走一趟，了解一下永城的情况。”
她等不及了，想趁早把三大城的情况摸清楚，做好准备。
即便近几年不能大动干戈，但掌握情报是必须的。把对方的底细打探的越清楚，对以后行事越有利。
寒季赶路，哪怕他们是玄者，也是辛苦万分。
林言第无数次感慨：“难怪寒季人都不出门，太受罪了。你说，连接两个大城的路这么重要，怎么就没人想过把路修平整宽阔呢，都是这种崎岖小路，走着太费劲了。”
米阳：“两城距离远，谁都不想投入，再者说，没有绝对的利益，那些世家权贵哪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说的对。大城各自为政，互不侵犯，交流也少，修路对他们没有益处。”
两人骑马慢悠悠地艰难向前挪动，在这寒季出行，幸亏这些马儿不惧严寒，在野外也能找到干草填肚子。
“唉，走了五六天了，这永城不知道在哪儿呢，路上一个人看不见，凶兽倒是遇见不少，正好给我们加餐。”
林言说完，身形疾冲，手中的刀挥下，鲜红的血液迸溅。
一只肥硕的灰兔倒在地上。
“米阳，就在那边停下吧，咱们烤兔肉吃。赶了几天路，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今天有口福了。”
米阳二话不说，立刻去准备。
火焰飞舞，燃烧的柴火堆劈啪作响，两人围坐在火堆旁。
肉香味扑鼻，林言动作利落地把肉削片儿，撒上随身带着的烧烤调料。
米阳动作一点儿不比她慢，在外游走不少时日，他的生存技能已经点亮。
林言深吸一口气，“太香了，快吃吧。”
两人食指大动，一只肥硕的兔子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却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还炖了一锅热汤，喝一口下肚那滋味真是舒爽。
走走停停，又过了五天，两人终于到了永城大门外。
厚重的城墙，大门紧闭，两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人进出，难道要他们去敲门？
城墙上也不见人影，听不到声响，完全不像是个大城的样子。
若不是城墙大门上的永城二字，林言怀疑他们走错了地方。
米阳问：“怎么办？”
林言：“……”
沉默好一会儿，她道：“只有这一个门，里面也没个人守着，看这城墙不到四米高，不如我们翻过去？”
米阳点头，这是最快的办法，立刻就要上前翻墙。
林言忙拉住他，“你傻啊，这大门处翻过去不是明晃晃的靶子，咱们找个偏僻的地翻过去。”
两人沿着城墙走了一段路，把马留在原地，一人背个包袱，借力腾身而起，轻轻松松越上墙头，进了城里。
或许是寒季的缘故，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城里很安静。一点儿没有热闹的迹象。
他们落脚地方是偏僻的小巷，房屋破旧荒芜，更像是一片贫民区。
靠近一处院子，确定里面有人后，林言上前敲门。
过了有两三分钟，才听到里面有动静，院门打开，是一个精瘦的青年，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干啥的？”
林言扬起笑脸，“我们路过这里，想进门歇歇脚。”
“家里没地方，你们找别的地。”青年说着要关门。
林言忙道：“我们不白住，用肉换。”她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肥兔子，这是进城前专门猎的，就是为此用在此时。
她笑着道：“我是米花，这是我弟弟米虫，我们姐弟二人是从外地来的，一时没找到落脚地，看你家院子大，房屋多，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收留我们几天。”
青年原本拒绝的干脆利落，但在看到林言手里的肥兔子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寒季食物短缺，一家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缺衣少食，不能出门，这时候的肉更是稀少。
看出他心动，林言笑道：“只要收留我们十日，这兔子就当是我们的借住费，咋样？”
青年拒绝不了，说了一句，“等着。”他快速关门进屋，显然是和家里人商量去了。
457 带娃回家
几分钟后，院门打开，青年身后跟着一老头，裹着破旧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老头道：“二位真要以兔子当十日宿费？”
“当然，我们姐弟诚意满满。”林言扬了扬手里的兔子，“老伯，我们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还请你们伸手帮一把。”
“你有兔子为酬劳，去哪家都可以。”老头虽心动，舍不得兔子，还是没应承。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穿戴整齐，看着不像是穷苦人家，收留这样的人是有风险的。
看出他的顾虑，林言主动道：“实不相瞒，我们不是永城人，从丰城而来，就是来长见识的。现在这鬼天气，想走也走不了，我们姐弟二人没钱住客栈，就去猎了兔子当酬劳，换取借宿。”
听完她的话，老头脸上的戒备少了，心中暗忖，敢在这个天气出门打猎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
犹豫些许，他道：“让你们住可以，兔子得先给我们。”
“没问题。”林言爽快地把兔子递了过去。
青年忙伸手接过，脸上的露出喜色。
顺利进门，林言打听了这一家人的情况。
老头姓齐是一家之主，和两个儿子一起住，一大家人。
刚刚开门的青年是齐老头的大儿子齐树，他已经成亲，有两个孩子，年大的三岁，小的还不会走路。
齐林是二儿子，已经二十一岁，却因家贫娶不到媳妇。
日子越过越艰难，都吃不饱肚子，谁还能顾得上娶媳妇。
刚一进屋，齐林就狠狠地盯着兔子看，像是饿狠了的狼。
齐拉头见儿子那样，嫌丢人，骂了几句。再看向林言二人时，脸色好了不少。
他道：“家里日子过的难，寒季还有两个多月才能熬过去，一家老小都是硬熬着。”
林言打量着这一家子，屋子破旧矮小，寒风刮进来刺骨的寒意，唯一能取暖的就是堂屋的一个火盆，边上堆着锯断的柴火，在火光快灭的时候添上一把柴。
一家老小齐聚在这里取暖，身上的衣服一层裹着一层，像是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套在身上防寒。
这境况一看就很不好，连烧火的柴都不敢多用，更何况是粮食。
一只肥硕的野兔，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
苦熬了近一个月，人人面色蜡黄，瘦骨嶙峋。
林言看向那个三岁小儿，是个女娃娃，干瘦干瘦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肉，像是一副小骷髅架子。
巴掌大的小脸，那双黝黑的眼睛占据了一半，看着让人十分不忍。
这样的孩子，就该吃饱穿暖，无忧无虑的玩闹。可惜生在这吃人的地方，能活下去都是奢望。
见她盯着大孙女，齐老头叹了口气道：“小娃娃不懂事，你别介意。”他以为是孙女一直盯着人看，引起了林言的注意。
林言摇头，“没事，我这儿有几颗糖，给她吃吧。”
她从包袱里翻出两颗果糖，递到小娃娃面前。
孩子渴望地盯着她手里的糖，却不敢伸手拿。
林言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道：“拿着，这叫果糖，撕开包着的纸就能吃。”
小娃娃看了看她手里的白色糖纸，又看着她问道：“果糖是啥？”
“甜甜的糖果，你尝过就知道了。”林言把糖纸剥开，送到小娃娃嘴边。
她张开小嘴，入口甜滋滋的，是她从没尝过的东西。
小娃娃大大的很眼睛笑了，“真好吃，这就是甜甜的味道？”
“是呀，这是果糖，专门给小孩子吃的糖果。你叫啥名字？”
“齐慧，小名丫丫。”
三岁小娃，口齿清晰。
一问一答中，齐家人看向林言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同，这是冲着孩子来的？
而林言似是没有发觉他们的目光，耐心地说着童言童语，心里为丫丫觉得可惜。
多么聪明伶俐的娃娃，却生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已经明白生活之苦。
聪慧早熟，过早地明白活着的艰难。
她摸了摸她的头，“你想不想读书识字，习武强身，将来做一番大事业？”
“能吃饱不挨饿吗？”丫丫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她说的那些东西全然不懂，只关心肚子是否挨饿。
但齐老头和齐林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两人眼神变了变，对视一眼，又齐齐扭头，什么都没说。
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有读书识字的资格啊，更何况还是个女娃娃。
林言没有多说别的，和齐老头闲话家常，说起永城百姓的日常生活。
一言一语中，都是一个苦字。
有了他们带来的兔子，齐家人却没有敞开大吃一顿，只是把兔子收拾处理好，切下一小块肉，切的碎碎的，混着几块骨头熬了一锅汤。
没有盐调味，还是林言拿出了他们随身带的调料，这才让一锅汤的味道稍微好了点儿。
在她眼中，十分粗糙的一锅肉汤，却是齐家人的绝佳美味。
人人吃的心满意足，喝过汤的碗用水涮了喝下肚，那碗比没用前更干净。
米阳看得心里滋味复杂，这一路上走来见过不少贫苦人，活得艰难。
他从出生，太阳城的日子已经好过，没吃过啥苦，又有修炼天赋，家里人宠着，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跟着林言风餐露宿，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吃苦了，但这一刻，他却觉得远远不够。
论起吃苦，他甚至比不上三岁的丫丫。他比小丫丫幸运的是，出生在了太阳城的小富之家。
齐家人对两人的戒心，在看到他们随身带着的东西后慢慢消散。
他们一人背个大包袱，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吃的用的穿的都有，一看就不是贫苦人。
而齐家破败贫穷，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人家就只是找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天色将黑，林言和米阳翻墙出去了一趟，把马安置好，捡了些柴火背着回来。
齐家实在是太破旧，柴火也不多，为了晚上不被冻醒，只能自己动手。
齐林在看到他们背后的柴时，瞪大了眼睛，“你们从哪儿弄的柴？”这个时候，柴火很贵，也很稀缺，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要靠节省和硬熬撑着。
进入寒季半月后，城门关闭，禁止人出入。
林言随口道：“墙外面捡的。”
“哪个墙？”齐林追问，他太好奇了。
“离你家不远，就在那边。”
齐林面色大变，压低声音道：“那是城墙，你们怎么翻过去的？城主府下令，禁止翻墙，一旦发现会处死。”
“这么严重？”林言吓了一跳。
齐林点点头，严肃道：“有人看见你们没？你们翻墙的梯子哪儿来的？”
见他是真的惧怕，林言细细地解释了一遍，安抚他不用担心，他们两人翻个墙不用梯子，只是一个眨眼就能越过去。
齐林不信，林言让米阳轻松越上房顶，事实摆在眼前，齐家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啊。看向他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年头，有这本事的人可遇不可求，人家能轻松翻过城墙捡柴打猎，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
齐老头激动地道：“两位了不得啊，是我看走眼了。你们放心住在家里，想住多久住多久，需要做啥就说，我们一定配合。”
齐林双眼放光地盯着米阳，“我想跟着你学武功，拜你为师也行。”
“我不收徒。”米阳吓的退了一步，这个看上去明显比自己大的人要拜师？
齐林不放弃地缠着米阳，林言没有解围的意思，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
余光扫到丫丫时，她心里有了主意，但眼下不是说的时候。
就这样，两人住在了齐家。白天出门太显眼，他们都是夜晚行动，在永城的大宅院里穿梭。
如此过了几天，见齐家实在没啥吃的，林言和米阳每天也要出去安顿马匹，就顺手捎带地打些猎物带回来。
齐家人对他们感激不尽，恨不得把人供起来。
一个月过去，林言和米阳把永城大大小小的宅院摸了一遍，永城世家名单罗列出来。
目的达到，林言提出告辞。不过，在临走前，特意帮齐家准备了不少肉食，足够他们撑过寒季。
临走前一晚，林言犹豫再三，还是提出想带丫丫走。
这个孩子实在聪敏，留在这儿再过几年就耽搁了。况且永城情况比丰城更严重，老百姓活得太难，她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
她和米阳两人，带上一个孩子还是能做到的。举手之劳，就能改变丫丫的一生。
听到她的话，齐家人像是傻了，完全没想到她要带走丫丫。
那是齐家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个女娃，家里也舍不得送人，还是不知底细的人。
见状，林言笑着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只是看丫丫小小年纪，聪敏伶俐，有几分天赋，跟着我们他或许能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好好养育她长大，让她吃饱穿好，识字读书。”
看他们还是不信，她接着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来自太阳城，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和永城完全不一样。我会带丫丫去太阳城，等到她长大，自会让她回来找你们。若是你们有能机会，也可以去太阳城找丫丫。”
见林言真心想带丫丫走，米阳难得开口劝道：“这是丫丫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
齐老头一家人犹豫不定，反倒是三岁的丫丫似乎听懂了，主动要跟着走。
最终，在齐家人万分不舍下，林言和米阳带着丫丫翻墙离开永城。
留下的齐家人坐在屋子里面面相觑，仿佛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几年后，当他们得知太阳城是什么地方，回想起当年，不住地拍胸激动，幸好抓住了机会。
丫丫虽然早慧，但年纪太小，突然离开亲人，变得沉默起来。
林言骑马带着他，一边走边道：“小家伙，冷不冷？”
她第一次带这么小的孩子，总怕稍有疏忽，照顾不到。
听说小娃娃很脆弱，生个病都可能丢了命。现在这鬼天气，大人都受不住，一个奶娃娃怎么抵挡的住。
丫丫包裹在厚实的兔皮里，头戴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林言，像是在确定什么。
见她不说话，林言笑道：“丫丫，姐姐带你去个新地方，那里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有很多好吃的，你想吃啥都有。”
“你现在不懂也没关系，等到了地方，姐姐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要好好学本事，等长大了就能回来，帮你的家人改变。”
丫丫大大的眼睛闪过疑惑，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小脑袋，“姐姐，我想吃啥都有吗？”
“当然，你再也不会饿肚子，姐姐说到做到。”
看她小小的人儿冻得发抖，林言撑起保护罩。
一路上，两人轮流照顾小丫丫，赶路也没那么无趣，走了近一个月，终于在十二月底赶回了太阳城。
让林言庆幸的是，小丫丫一直很坚强，没病没灾地来到了太阳城。
打发走米阳，她直接带着小孩回了家。
走到大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热闹，林言的突然出现，让家里人十分吃惊。
还是谷庆反应快，忙让她进屋，他亲自去把花红从房间里扶下来。
林言抱着丫丫，和谷家人打过招呼，看到花红时立刻笑道：“阿娘，我回来了。还给你带回来一个惊喜呢。”
“这是丫丫，小家伙很聪明，乖巧听话，阿娘，你一定喜欢。”
“来，丫丫，喊阿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花红看女儿一切都好后，眼睛就黏在丫丫身上了，到了她这个年纪，最稀罕的就是小娃娃。
自从谷义家的两个孩子来了后，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现在又多了一个丫丫，花红乐的合不拢嘴，“丫丫，来，叫阿婆，阿婆给你拿好吃的。”
丫丫初到，有些胆怯，躲在林言的怀里偷偷地打量人。
林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阿娘，咱们先坐下说话，丫丫年纪小，刚来有点儿害怕，等熟了就好。”
她转头看向谷庆，“您老在啥时候到这里的，觉得咋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
谷庆和他媳妇笑的满脸褶子，明明年纪比花红还小，但看着比她还老。
458 一家人
在荒野求生正文卷458一家人晚上吃饭时，谷义一家四口回来了。
林言见到了他家的两个娃，大的是九岁的男孩，取名谷乐阳，来了太阳城就送去上小学了。
小的是五岁的女娃，叫谷乐雨，年纪够上小学，但她没有基础，就先送到幼儿园学习。
谷义见到林言，高兴地咧嘴笑，她真的让他们一家人都来了太阳城，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在太阳城待了大半年，谷义了解的越多，对林言越感激。
见到谷家两个娃，林言笑得像是开得灿烂的花朵，一手拉一个，给他们介绍小奶娃，“这是齐慧妹妹，小名丫丫，以后就和你们一起住在家里，你们两个是哥哥和姐姐，要照顾好妹妹哦。”
谷乐阳已经懂得很多，见到林言时就一直盯着看，见她介绍丫丫妹妹，就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丫丫妹妹。有没有奖励？”
谷乐雨不甘落后，“我也能照顾妹妹，明天我就和丫丫妹妹一起去幼儿园，一定不让别的小朋友欺负妹妹。奖励给我。”
林言好笑道：“你们两个小滑头，没有奖励就不照顾妹妹了？”
“不是，不是。有奖励更好呀。”谷乐雨忙道。
谷乐阳却道：“我们照顾妹妹可以，但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妹妹，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有奖励，我会更开心的。”
谷义瞪着一双儿女，“说啥胡说呢，丫丫妹妹还小，你们作为哥哥和姐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你们都住在这里，就是一家人，出去了要互相照顾，知道不？”
他算是看出来了，主席对带回来的这个小女娃十分重视，亲自抱着，还让住在家里，喊花红阿婆，一定要照顾好了才行。
“主席，两个娃娃不懂事，胡乱说话，您别在意。”
林言对他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说这些，都是小娃娃，心思单纯，我就喜欢他们这样的。”
屋子里比外面热很多，没一会儿丫丫就小脸通红，林言亲自给她脱了厚重的衣服。花红已经找好了一些小衣服，让她带着先去给丫丫洗一洗。
林言也要洗个澡，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条件艰苦，确实要好好地洗一洗。
等她给自己和丫丫都洗好，换上了舒服的衣服，下楼就看到了一桌子准备好的饭菜。
花红已经坐在桌边，谷家的人都不在。
林言问道：“谷义他们人呢？”
花红笑道：“自从他们一家来了后，就在后院加盖了一栋小楼，谷义家人都住在后面。我让他们同住，他们死活不同意，就由着他们去了。平常的话，他们和我一起吃饭，这不是今天你回来了，谷义就带着家人去了后面，说是不打扰我们。”
“谷义就是想的多，哪有那么多讲究。”林言对这些不在意，“阿娘没事和他们多说说，我找他们来家里，就是信任他们，没必要小心翼翼的。”
“这话我都说了很多遍，但谷义他们就是不听，说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能没有规矩。算了，随他们去吧，大家都自在就好。来，让我好好看看丫丫。这么小的娃娃，你从哪儿带回来的？”
花红满脸笑地盯着丫丫，“我是阿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娘，丫丫是我从天断山那边带回来的，她家里条件差，还有个弟弟，不到一岁，一家人缺吃少喝。丫丫聪慧懂事，我怕她熬不下去，正好您一个人在家也没啥事，帮着照顾丫丫。”
林言是不想耽搁丫丫，虽然像她这样的孩子有很多，但让她恰巧碰到的是丫丫。既然决定把人带回来了，她就要对孩子负责。
花红年迈，有个小娃娃让她忙也挺好。
“阿娘，我是这么想的，丫丫住在家里，您就当是自家孩子好了。当初带丫丫走时，说好了我是她的师父，但您也知道，联盟不流行拜师，我让她叫我老师，叫您一声阿祖，咋样？”
花红一愣，“真叫阿祖？这可不是随便叫的，要是这么叫，这个孩子就是咱家的娃了，人家父母能愿意？”
“只是一声称呼，您想那么多干啥，就说愿不愿意？”
花红怜惜地看着丫丫，看到她那瘦弱的身子骨，大大的黑眼睛，不由地更心软。这样的娃娃，她家里怎么舍得呢。
“我当然愿意。你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其他事我也管不了。但有一点，叫我一声阿祖，就是咱家的娃，以后不能离开。”
“好吧，阿娘愿意就行。”
林言才不管以后，她看重的是当下，“丫丫，过来，听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是阿祖，我是你的老师，记住了没？”
丫丫乖巧地叫人，“阿祖，老师。”
林言把丫丫的一切托付给了花红，给阿娘找些事做。
尽管如此，没过两天，太阳城就传遍了，林言收了一个学生，住在家里，还叫她阿娘为阿祖。
多年以来头一遭，无数人的关注点放在了丫丫身上，人们都很好奇，这个幸运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打动林言的。
这些林言都没管，年底了，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处理。
看到花敏时，林言瞪大了眼睛，这才多久不见啊，变化咋这么大。
“别盯着看了，你不是知道？”
林言摇头，“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码事。你这肚子咋这么大，这怀孕才半年吧？”
“是啊，快七个月了，肚子大多正常。”花敏不以为意，“说起来，还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提起这个，花敏就有些脸红，她是当事人，竟然丝毫不知情，还是被林言提醒才知道怀孕了，说出去谁会信呢。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离谱。
林言笑道：“可不是嘛，这小家伙出生后，可得好好感谢我啊。你这个粗心大意的阿娘，还比不上我呢。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肚子太大了，医师检查过咋说的，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
“想啥好事呢。我前几天刚去检查过，孩子营养跟得上，长得大了些。医师让我控制一下，别吃的太多，要多动。唉，怀孕是真的辛苦，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做别的也受影响，真想赶紧生出来。”
“时间到了自然就生了，你啊，说着抱怨的话时把脸上的笑收敛一些更可信。行啦，说吧，找我干啥来了？”
林言这两天忙的很，仲裁院的人都知道。她可不信，花敏是来找她闲聊的。
花敏笑道：“这不找你打探一下情报，你家里多了个小女娃，我家这个要是生下来，就多了个姐姐。我先来联络一下感情，让你的家的小姐姐以后多照顾一些我肚子里这个。”
“你别逗了，娃还没生出来，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吧，我就是想问一下，丫丫真是你的学生？你怎么突然想收徒了？”
“你是想说，我的身份不同，收徒影响重大？”
花敏点头，“被你看出来，我就不藏着了。你想收徒人选很多，怎么会从天断山那边带个小娃娃回来。才刚刚三岁，啥都不懂，这对丫丫来说并非是好事。”
“一个天真的小娃娃，因为是你的学生，受到各方关注，不得不承受一些她不该承受的东西。我担心，她的心性会受到影响。若是亲生的，你还好管教，最怕的就是这种，说多了不好，不管又不行。”
林言耸了耸肩，“想的太多了，那就是个三岁小娃，我带她回来，只是不想她留在那边受苦，不想错过一个好苗子，更是害怕等我再去那里时永远找不到她。回来后，看我阿娘着实喜欢孩子，就让丫丫留在家里，叫我阿娘一声阿祖。”
“至于你说的那些，顺其自然吧。我阿娘亲自照顾丫丫，忙里忙外，我看她每天乐呵呵的就很好。至于丫丫，留在家里能给她最好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别想的太复杂。”
花敏苦笑，“这又不是我想的。太阳城里已经流传很多版本，说你要培养继承人，要收养一个孩子等等，有人想讨好，有人想摧毁，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你要做好准备。”
“嗯，我知道。丫丫身边我会安排人照顾。”林言笑着转了个话题，“给我说说，这些天城里有意思的事。你也知道，水生和黄莺他们就知道揪着我处理政务，别的一概不谈，还是你最好，总能知道一些有趣的事。”
“哈哈，还是你慧眼识金，知道我是不一样的。”花敏嘚瑟地笑着，“问我还真是找对了人，告诉你个秘密，水生和红灵也准备要娃了，前段时间两人去医院检查被我看到了，问他们还保密呢。不过，据我观察，应该是有了，红灵虽然看着正常，但水生表现却不同。”
林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快说，水生咋了？”
“水生那就是个工作狂，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最近一个月我发现，他处事平和了很多，即便是属下做错了事，也不那么严厉，喜欢莫名其妙的笑，是不是很反常？”
“是啊，太反常了。”林言颇为赞同，“不过，我前两天见他时，怎么没发现呢？”
“你就见了他一面，最多半小时，哪有我暗中观察的仔细。”
“说的也是。照你这么说，红灵真的怀孕了？”
“十有八九。你见了红灵，可以试着看一下。”
林言瞪着花敏，“你让我用精神力查？”
“是啊，你实力强，能做到不动声色，我就不行了，要不然早就做了。”
看她说地理直气壮，林言哭笑不得，“实力不行，你还骄傲啊？”
“哪有，我这是实事求是。其实，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让蓝月帮忙的，但她忙得很，我也不好开口。你一回来，我就觉得机会来了。”
“谢谢你看得起我。不过，这事不能做，万一被红灵察觉到了，多尴尬？”
“你不好奇？”花敏孤疑地盯着她，“不对啊，你怎么可能忍得住啊。说，你是不是想到别的办法了？”
“嗯，我准备直接问红灵。你这么好奇，咋不问呢？”
花敏：“这是人家的私事，明目张胆地问不好吧。再者说，要是红灵和水生愿意说，也不会一直藏着掖着啊。我就想侧面证实一下。”
两人正说笑着，蓝月找林言有事，直接进来了。
林言笑道：“你来了，正好有个事问你，红灵和水生最近有啥变化没？”
蓝月一愣，很快想明白了她们在说啥，她点了点头。
林言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也发现了红灵怀孕？”
“是啊，我路过听到水生和红灵说的。”
“蓝月，还是你厉害。”林言竖起大拇指，她看向花敏，“瞧你这费尽心思的，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呢。”
花敏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我真的后悔，直接去问蓝月就好了。”
看她们有事要谈，花敏先走了。
蓝月这才说起来的目的。
“铁明奇和蓝星联盟请求，要调用火炮和炸药，你知道吧？”
林言点头，“我在宁城，听他们提过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蓝月：“他们说的合情合理，但我担心，那边是否能保管好这些危险物资。你刚去过宁城，对那边的情况更了解，再找你确认一下。”
“你还是这么谨慎。铁明奇和蓝星都值得信任，第三军和第四军也是严加管理，问题不大。”
蓝月放心道：“如此最好。那些东西太危险，放在哪儿都是不安定因素，军部管控很严格。既然要调配，我想趁机多给宁城屯放一批军械，把第三军武装起来，同时准备组建第五军。”
“你的考虑是对的。”林言和蓝月的想法不谋而合，“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我去了丰城和永城后，也有扩增军队的想法。你这么说，想来已经有了计划，正好赶到年底大会，不如提交仲裁院，一起协商？”
每年底都会制定下一年的大计划，扩军是大事，借此机会提出来正好。
蓝月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先来和林言透个底，仲裁议会通过的可能性会更高。
459 新年
在荒野求生正文卷459新年林言在仲裁院连着住了三天，才把堆积的事情处理完，就到了开年度大会的时候。
太阳联盟二十三位议员和各城的代表们都已经提前到了太阳城。
林言回来了，大会的主要事情还得她亲自弄，整个主席办公室的人忙的团团转。
随着联盟城池增加，分支机构越来越多，互相协作配合，都是基于现实管理需要，增设和合并一些机构，明确各机构的职能划分。
这一年，联盟没有对外扩张，积极整顿内政，清理整顿一大批管理人员。
经济增速明显，粮食产量翻倍。主要是五河城和宁城大开荒，为粮食增产贡献最大。
自行车厂全面投入生产，是经济增长突飞猛进的主要产业。
各城之间的道路相继打通，流通便利，货物运输更便捷，促进经济繁荣。
一项项数据表明，休养生息效果显著。按照这个速度发展，联盟日渐强盛，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已经可以预见。
这一年云城改造完成，这个地理位置特殊的城池，周边地区多矿，不适合发展农业。
云城成了联盟冶炼工业基地，以重工业发展为主。原有的人口除了自愿留下来的，有一半人搬迁至五河城。
安城和平城人口密集，也有一部分人自愿搬迁到五河城。
五河城地理位置优越，水源充足，土地平坦适合耕种，是很多人想要安家扎根的好去处。
这也使得五河城一跃成了联盟最大的农业产地。
许业善作为五河城城主，业绩突出，受到了表彰。当站在台上作为各城代表讲话时，他心情激荡，拿着精心写的稿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来到太阳城，还站在了一众顶层领导面前。宏愿得尝，前途广阔，这一刻，许业善无比感激，命运是眷顾自己的，让他遇到了太阳联盟。
前半生坚持做善事，后半生才有这么大的福报。
他不敢居功，谦虚地提及五河城能有今天，是联盟人共同努力的成果。居功至伟的是仲裁院的大力扶持，巨大的投入，换来了今天的五河城。
为近二十万人安家落户，开荒分田，仅用了一年的时间，粮食满仓，人人能吃饱肚子。
这样的情景，许业善以前是不敢想的。但当真正实现时，他突然觉得，还能做到更好。
一年收获颇丰，财政压力有所缓解，大家心情都不错。
直到大会结束，在议会上提到下一年的规划，军部计划扩建第五军。
众人脸上的笑容僵住，水生扭头看向坐在左手边的林言，“你知道？”
蓝月敢在这个时候提，显然是有人支持。不然以现在的财政情况，能拉到的支持票十分有限。
但有林言一人投支持票，情况将会大大不同。
现在的仲裁议会，仲裁者每人两票，主席一票等同于三票。普通议员每人一票，共计二十九票。
提议只要获得十五支持票，投票过半就能通过。
林言专注地看着还在讲话的蓝月，充耳不闻。
水生咬牙，“别装模作样，我知道你听到了。不否认，那就是知道了。好啊，财政情况你那么清楚，只是有所缓解，还是高额负债，你就不能让我好过一会儿。”
话说到这份上，林言再装死不行了，“水生，别这么激动，只是提案，能不能通过还不一定呢。”
她有些心虚，这几年折腾地太过，宁城刚组建第三军和第四军不到两年，又有五河城和南海港城两个大窟窿，财政部的压力巨大。
情况刚有点儿好转，还没填补上之前的窟窿，又要让财政部出血，的确是不大地道。
黄莺坐在水生右边，听到两人谈话，插了一句，“主席带头投票，几乎没有悬念。”
大部分议员还是有眼色的，知道听谁的。
只要投票时，林言当先举手同意，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
更何况五个仲裁者，蓝月和石勇都是军部出身，必然是要支持的，加上林言，他们三个人就有七票了。
其他人大多都是见机行事，还能不知道怎么选？
水生自然知道会是这个走向，所以才第一时间对林言怒目而视，“你们就不能让我喘口气，等上两三年，想做啥都行，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林言言辞振振，“练兵需要时间，要早做准备。再过几年组建，等到能出战又得花费几年时间。这一拖再拖，不好不好。”
黄莺见水生气的不想看林言，主动和稀泥道：“话虽有道理，但咱也得考虑当下的情况，从实际出发。不如这样，咱也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第五军要组建，分成几年来做，比如27年先扩增五千人，如何？”
“我是赞同的。”林言当先表态，财政确实艰难，不能肆意挥霍。
水生脸色难看，但也没有再反对。能从一军两万五千人砍到五千人，压力骤减，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几人三言两语说完，等表态时都同意，但水生明确提出了财政的难处，五千人的供养，财政只能拨出一半的预算，剩下的一半要军部自己想办法。
蓝月虽有些不满意，但也不能太强求。先养五千人也行，总比没有强。
其他议员看着几位仲裁者激烈讨论，据理力争，纷纷闭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充当炮灰好。
说完军部的事，到了财政部，水生毫不客气地道：“财政事情繁琐，账目杂乱，各城的账目还是要自己整理好再上报，不然把工作都堆积到财政部，我们有多少人也不够用。我建议，各城增加人手协同税务和审计理清账务再上报，财政部会安排人去核查。”
目前财政部细分了好多个分支，税务部是其一，还有稽查司、监管司、预算审核司、太阳联盟银行等等，水生每一天忙得团团转，全年无休都处理不完。
联盟人口越来越多，事务更加繁杂，每一部的压力都比较大。
其中，政务部、人事管理部和财政部是最忙的，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干活，但总是干不完。积压的还没做完，新的已经报了上来。
蓝月道：“还是人手太少。”
“这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权限划分不够精简，地方能做更多，我想把仲裁院的部分权限下放到各城。”林言早就有此想法，给与地方更大的权利，利于当地发展，“比如，各城的账目由一年四次上报改为两次，每半年上报一次，相应的税务也改为半年上交一次。人事部给与城主府某些职级的任命权限，定期地核定考核……”
水生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减少上报次数，的确能节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不过，要加强监察力度才行。”
林言点头：“关系到税务钱财，的确不能马虎。各部都好好想一想，把改革的地方罗列出来，咱们再开会决定。”
还有一天就要到下一年，下次开会要到一月初了。
突然间，林言灵光一闪，某天看到一本书上说庆祝新年，这不正好赶上。她笑意吟吟道：“说个开心的事吧，每年的一月一日是新的一年开始，咱们不如把这一天当成新年，共同庆祝，可以表演节目，一家人吃一顿丰盛的大餐，或者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如何？”
其实在天断山那边有节日庆祝，但那个时间不是联盟日历，林言想不如给大家统一一下，就按联盟日历来定个新年，这样联盟子民共同庆祝，就有了第一个节日。
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多了一种仪式感，想必大家都是乐意的。
就像上次在安城的盛宴，多热闹啊。林言忙里偷闲，询问过沈天麟，那几天城里的情况，可比往常好很多，商铺营业额增加，大街上的人头涌动，唯一不好的就是要加强治安管理。
沈天麟第一个带头道：“好啊，新年节日好，这一天，人们可以上街闲逛，一起庆祝，一定很热闹。当日安城盛宴，那可太热闹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很激动，还想着今年再举办一次。”
在座的人脑子都不笨，立刻就想到了这么做的好处。尤其是担任城主的人，已经决定向安城学习。
除了新年，他们还能办一个建城日。多一个节日，多一份喜庆。能吸引其他城的人来参与，人和货物的流通性更好。
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今年，由联盟大学创办了一份报纸，就叫大学报，不定期发印。
关注的人很多，就有一期刊载了一篇文章，论述了货物流通和人员流通的好处，其中提到了太阳币的本质，就是要流动起来，才能让联盟更加繁荣。
这篇文章是由联盟大学的一位老师所写，这位老师这些年专门研究一些经济著作，目前小有所成。
可以说，近几年来，报纸的发展迅猛，各行各业都依托报纸让更多人认识到。
有了沈天麟带头响应，议员们热情高涨，纷纷表示，更想看到第一个新年庆祝盛会。
林言直接点名，由政务部下属机构宣传总办负责此次盛会事宜，主要是宣传总办经常接触民众，更了解城里的人，知道哪些人有绝活。
只有一天的时间，也不求质量多好，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办得热热闹闹。
会议开完一个小时，这个消息就传开了，太阳城立刻沸腾了起来。
新年盛会，所有人都能参与，会在西城中心大道举办节目表演。
商贩们最是敏锐，嗅觉灵敏，立刻发现了商机。不用人提醒，已经自发地准备盛会当天能售卖的东西。
晚上，林言到家时已经十点多，往常这个点家里人都睡了。但今天，却格外整齐地坐在客厅。
油灯光亮不足，晚上大家都习惯早睡。
刚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地对准自己，林言懵了，“你们这是干啥？”
谷义反应最快：“主席，我们都在等您回来呢。本来想着，只等到十一点，要是您还不回来，我们就去睡了。还有十分钟就十一点了。”
“是啊，我们都想着你今天不回家了，没想到你却回来了。”花红向林言招手，“快过来，我们有话问你。”
小小的丫丫也跟着大人凑热闹，困得都快睁不开眼，还坚持不睡死。
林言看到她这样，噗嗤就笑了，从谷义媳妇柳阿妹手里接过丫丫，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阿娘，你们等我要问啥？”
花红兴致勃勃道：“今天城里突然流传起来，要举办新年盛会，仲裁院没出通告，大家半信半疑。但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瞎说，我们就想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么大的消息，想确认真假当然是问林言最便利。于是，所有人都撑着等她回家。
林言哭笑不得：“新年盛会，你们就这么期待？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啊，只是一个晚上都等不及。”
“当然不能等。听说，新年盛会是一个节日，每年一月一日都会举办，已经有商铺宣传新年要穿新衣，好多人都买了。有的商家推出了新年礼盒，走亲戚送礼用。卖烟花爆竹的生意最火爆，说是只要在新年多放烟花爆竹，在新的一年就能平安顺遂。总之说法很多，还有一天时间，要是真的，咱们也得准备起来啊。我们不得等你回来确认，要是真的，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去做各种准备。”
所有人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林言忍不住问道：“这些庆祝活动都是哪来的？”
谷义：“说是从图书馆的书上看到的，以前觉得没啥用，但咱们不是有了自己的新年节日，不知道谁先提起，大家都很认同。”
花红催促：“林言，你快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丫丫也想知道。”
林言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是真的。联盟确立每年一月一日为新年节日，全城庆祝，全民参与。通告明天就会发出来。”
今天开会散的晚，好消息只能明天再发布。
她刚说完，花红就起身道：“我得赶快去睡了，明天要早起准备起来，先去买东西。”
花红走了几步，回头拉着丫丫的手就走。
紧接着谷义一家人也向林言告别，都回去睡了。
留下林言一人，只觉得刚刚一切太不真实，她啥时候被人这般对待过。
461 仪式感
在荒野求生正文卷461仪式感下午两点，庆贺活动准时开始。
林言站在高台上，俯瞰下面，人挤人，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没有任何缝隙。
她竟然不合时宜地想，真是难为大家了。为了凑热闹，有的人衣衫不整，有人头发凌乱，有的人甚至带伤，即便如此，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真挚、开怀。
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开心，想要亲自参与这场盛会。
林言收敛发散的思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好！我是林言。说实话，看到你们笑得开心，这一场活动的举办已经成功了。”
“今天是太阳纪元27年一月一日，是太阳联盟确立的新年庆贺之日，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是新年，预示着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辞旧迎新。”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大家可以肆意狂欢，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庆祝。但我要强调一点，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看大家都迫不及待了，我闲话少说。我宣布，太阳联盟第一个新年庆贺盛会开始。”
底下爆发出雷鸣掌声和尖叫呐喊，林言微笑退场，把舞台留给第一个表演的人。
提到开场节目，林言是满心赞叹，宣传办的效率真的超出想象。
第一个节目意义不同，宣传办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同时完成太阳联盟的旗帜设计和联盟赞歌创作编曲。
军部特地挑选出一百人来完成这一项神圣仪式，升旗唱赞歌。
金色的旗帜，火红的太阳图案，边缘星芒点缀，在百人合唱赞歌中缓缓升起。
所有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行注目礼。
这一刻，林言看着那缓缓升起的旗帜，耳边是军人独特音色的赞歌声，心里油然而生出肃穆和感动，不禁热泪盈眶。
和林言同样感受的人太多了，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举办这个庄严神圣的升旗仪式，让所有参与者不自觉地凝聚在一起。
那冉冉升起的旗帜，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升旗仪式结束，现场安静几分钟，所有人静静地盯着那迎风飞扬的旗帜，内心涌动着无数情感。
此时此刻，林言突然觉得，仪式感真的很重要。在这样庄严肃穆的重大场合，一个升旗仪式让联盟同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面旗帜，代表了一种精神，能凝聚起所有联盟公民的心。
足足过去十分钟，黄莺站上舞台，给人们详细地介绍了联盟的旗帜由来和意义。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表演，沸腾喧闹声不断，但底下众人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扫过迎风招展的旗帜。
无疑这一场盛会举办地十分成功，在结束后的很多天，仍让人们津津乐道。
从这一天，太阳联盟有了代表的旗帜和赞歌，在今后无数岁月里刻在了每一个太阳联盟人的血液骨髓中。
第二天，仲裁院再次召开议会。
议员们多次提起对联盟旗帜的管理和联盟赞歌的推广普及，身为联盟人，怎么能不认识自己组织的标志，不会唱联盟的赞歌呢。
议会的第一个议题为此讨论了两个多小时，议员们当场绞尽脑汁地想了方方面面，制定了相关的管理制度。
这个突发意外，没有人觉得冗长，群情激奋。
今天议会原本的主题是关于新的一年的规划和重心方向，趁着所有议员都在，尽可能地解决更多问题。
会议开了三天，总算结束了。林言都要累瘫了，每天吵吵闹闹的，她身处中心，所有问题都要她最后拍板，可想而知有多么累。
议会结束，在外任职的议员陆续离开太阳城。
临行前，沈天麟来和林言辞别。
两人是老熟人，但沈天麟每次见到林言，总会回想起初次见面的情形。
林言笑道：“有啥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是沈城主的风格。”
“被你看穿了。”沈天麟大笑，“安城这些年变化很大，沈家数代先辈的夙愿得偿，一切都要感谢您和联盟。”
林言静静地听着，等着他说重点。
“关于安城的城主的下一任人选，您这边是怎么想的？”
林言挑眉，诧异道：“当初安城主动加入联盟，仲裁院答应沈家可以连任五届，到期后就要由联盟任命。怎么，沈城主有别的想法？”
沈天麟苦笑，“您也知道，沈家只有嘉瑞一个继承人，他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不想被束缚在安城。所以，我想，不如等我这一届任期满了，就把城主的任命权交还给仲裁院。”
“沈城主真的想清楚了？”林言认真地问道。那可是一城之主，代表了权利和地位，沈家是安城的天，这么轻易让渡出权利，不是谁都能心甘情愿。
“再说，距离这一届期满还有三年，沈城主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沈天麟摇头，“不早，城主之位关系到安城的未来，应该提早安排。我是觉得自己老了，也该多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把安城交给联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半晌，林言说了一句，“沈城主心怀大义，一心为了安城的百姓着想，让人佩服。我和其他仲裁者商讨后，给你一个回复。”
安城易主，不止是沈天麟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当年主动加入联盟，是有利可图。如今沈家在安城地位更稳固，如果处理不当，容易引发动乱。
但不得不说，沈天麟的做法，让林言觉得他这个人心胸宽广，不贪恋权柄。
和安城情况类似的还有宁城和花城，当初加入联盟都有特殊优待，沈天麟以身作则，不知道宁宜文知道后会怎么想。
不过，在林言看来，沈天麟这么做是仲裁院想要的结果。
当黄莺听林言说完，立即道：“沈天麟真的是自愿放手？”
“是真的，我再三和他确认过。”
水生、蓝月和石勇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沈天麟的做法太出乎意料。
蓝月：“这是好事。联盟应对沈天麟大力嘉奖。”
石勇也道：“我也这么觉得。不管沈天麟出于什么考虑，收回城主的任命权是联盟想要的结果。”
“是啊。当初让渡权限，是因为情况特殊。现在沈天麟主动放权，能平稳过渡最好。”
黄莺对沈天麟刮目相看，“沈天麟这个人很有大局观，为了安城的百姓，自愿牺牲自家利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太稀少了。自从我任职人事部长，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还真没见过沈天麟这样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费尽心思钻营，想要更大的权利。”
水生：“的确是异类，不过结果是我们乐于看到的，皆大欢喜。”
五个仲裁者，对此都是欣然接受。至于安城的下一任城主人选，还需要黄莺多费心。
说完了安城的事，蓝月道：“宣传总办向军部申请借调百人，组成联盟旗帜护卫队，我觉得军人应该在前线发挥更大的作用。不如向公共安全部借人，石部长怎么想？”
石勇没想到锅会落到自己头上，当即就道：“公共安全部人手本来就不够，没有人借调。”
两人同时看向林言，眼神询问她是怎么想的。
宣传办的提议合情合理，但让经过鲜血洗礼的军人去做这个事，总让人觉得大材小用。
蓝月干脆道：“不如重新招人组建护卫队，就是这些人的归属问题要确定一下，交给哪个部门来管。”
林言点头，“是该考虑更周全。联盟日渐扩大，像护卫队这样的仪仗以后需要的地方挺多。不如单独成立一个仪仗队，一些重大场合需要的话，就由他们出面。平时正常训练，代表联盟出面的使团等需要护卫，也从仪仗队抽调。”
蓝月和石勇都赞同如此。
水生问道：“仪仗队由哪个部门管辖？要多少人？职级怎么确定？”这些都和钱财有关，他不得不细问清楚，牵扯到今年的财政预算。
林言看蓝月和石勇不表态，显然不想把仪仗队拉进军部和公共安全部。
在座的都是人精，脑子灵活的很，黄莺笑道：“现在的管理制度，武装力量集中在军部和公共安全部，还有特安局和玄会，仪仗队不如也和特安局和玄会一样，直属仲裁院管辖？”
石勇赞同地点头，“仪仗队代表联盟的脸面，由仲裁院直管挺好。以后外派出去，名头也够。”
其他人也没意见，林言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仲裁院统管所有，哪有精力再管这些，道：“不如先在军部单独增设一个团编，这个团下两个大队归属仪仗队，剩下的三个大队归属警卫队。等以后不够用时，再依此增加。”
“这样安排便于管理，按照军部的职级来定，不用再给关联部门增加工作量。你们觉得如何？”
黄莺点头：“可以，仪仗队的职责明确，这个警卫队是干嘛的？”
林言笑道：“现在各机构设有站岗护卫等职位，把这些人归编在警卫队中。之前这些人也都归属军部编制，就在军部里调整一下。”
“另外，公共安全部处理的事情越来越杂乱，有治安管理的，也有帮助法院缉拿追凶定罪的。不如分成民警和刑警，特安局的叫特警，军部在编的统称为军人，这样便于日常区分。”
林言把自己的想法都提了出来，实在是机构多了人员越来越复杂，日常大家乱喊一通，不如做个明确划分。
五人足足商讨了一天，把要调整更改的东西整理出来。
接下来要实施，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林言不管具体实施，在遇到问题时负责出谋划策就行。
本以为能轻松几天，白辰找上门打乱了她的计划。
天气刚转暖，白辰就乘坐油船直奔太阳城而来。
她是南海港城的城主，本应该在年底大会上汇报工作，但由于南海港城距离遥远，寒季不便返回，就耽搁到了年后。
看着风尘仆仆的白辰，林言道：“已经回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休息好后再来也是一样。再说，你几年没回来，也该先见一见家里人。”
白辰摇头道：“我不累，一路坐船都在休息，家里人昨天回来就都见过了。正事要紧。”
“你这是有急事？”林言心不由地提了起来，看她这个样子，好像有啥紧急事啊。
关于南海港城的年度总结，各项汇报都以信件形式送达，林言亲自看过，总体发展挺好。
但白辰这么着急赶回来，总让人心里没底。
等听完白辰的话，林言激动地站了起来，拉着她就要出门。
蓝月、水生、黄莺和石勇被叫过来的时候一脸懵逼，他们一个个忙得晕头转向，前两天不是刚开过会，这又怎么了？
水生顶着一对熊猫眼，有气无力地道：“又想干啥，有啥事不能等几天再说，最近要做的事太多了。”
林言嘿嘿笑道：“好消息，等我说完，你们就立马精神了。”
几人半信半疑地看看她，再看一眼白辰，猜测是南海港城有了变故。
“白辰在南海发现了一座海岛，离海岸线不是很远，面积不小。据探查，海岛被各种海鸟霸占，矿藏丰富，检测到了黑钨矿的存在。”
“那可是黑钨矿，有了矿，就能提炼出金属钨，就能造出电灯。科研院已经研究出发电机，只要有了电灯，用电照明就不远了。”
除了石勇，一脸淡定，他对电灯不了解，没太大反应。
剩下的四个仲裁者，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是最早跟着林言学习的，从小就被灌输了电灯的存在，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这个从小就根植在脑海中的东西，终于要见到实物了，怎么能不激动。
黄莺急促道：“立刻组织人手去采矿，我这就安排人。”
蓝月：“军部全力配合。”
水生不困了，疲累一扫而空，“今年的预算还能抠出来一点，都用在南海采矿。”
林言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寻找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我们找到了。电力时代即将开启。”
石勇默默地来了一句，“谁能给我说说，电灯是啥？”
不用林言说，黄莺立刻给他科普。
462 上岛
几人兴高采烈，心情飞扬，白辰默默地插了一句，“是不是该给石智说一声？”
事关新的矿产，最关心的肯定要属科研院那帮沉迷研究的人，其中以石智为典型代表。
林言一拍脑门，“太激动了，前几天我还和石智说起这个事，他知道一定欣喜若狂。”
然后，仲裁院和科研院不明所以的人都发现了，大领导们这两天心情极好。
在石智和林言的催促下，采矿队伍仅用了三天时间就组建好了。
临走前一晚，林言和花红提起此事，毫不意外地被说了一顿。
“林言，你要出去我没意见，可你是丫丫的老师，自从她来到咱家，快一个月了，你就没教过她一天。”
林言面露羞愧，“阿娘，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去一趟。丫丫还要您老多费心，她现在还小，我拜托了玄会帮忙，您每天把她送到玄会，准时接送就行。至于丫丫的生活方面，您老肯定比我做的好。”
自从丫丫改口喊花红阿祖，那可真是亲孙子的待遇。
花红走到哪儿都把丫丫挂在嘴边，她终于不用羡慕别的老头老太太炫娃，自己家里也有娃可以炫耀了。
丫丫也争气，熟悉后嘴巴很甜，哄得花红心花怒放，恨不得时时带在身边。
林言一次看到还和花红开玩笑，说她是有了孙女就不要女儿。
“阿娘，丫丫是咱家的人，这我知道，您不用再强调。等我回来，一定多陪陪您和丫丫。”
花红叹了口气，“行了，知道你忙，丫丫的事我会上心。你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
“最近，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丫丫，我怕他们不怀好意，丫丫还小，万一被骗了咋办？”
“阿娘，丫丫聪明，你多教教她，不会被骗的。”
林言看向丫丫，来了快一个月，她的变化很明显，吃的好了，身上长了肉，再也不是皮包骨。
圆圆的脸蛋，纯粹干净的大眼睛，惹人怜爱。很少有人不被她的软萌可爱所吸引。
她招招手道：“丫丫，过来，老师明天要出一趟远门，有些话要和你说。”
丫丫乖巧地走到林言跟前，依偎在她身上，奶声奶气地道：“老师，丫丫在家会乖乖的，不惹事，也会看好阿祖。”
“丫丫真懂事。”林言揉了揉她脑袋上的小揪揪，“丫丫喜欢这里吗？”
“喜欢。”丫丫大眼睛里都是真诚，她掰着手指头道：“老师和阿祖对丫丫好，给丫丫很多好吃的，穿漂亮衣服，教丫丫学本事。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这些天的生活，在丫丫幼小的心里已经是最好的。她虽然多智早熟，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每天想的都是吃喝玩乐。
“喜欢就好。丫丫替老师多陪陪阿祖，快快乐乐的就好。至于别人说啥，丫丫不用在意，要是不高兴了就和阿祖说，好不好？”
“好。丫丫什么都和阿祖说的。”
林言看着老态明显的花红，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再看一眼幼小的丫丫，她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但南海这一趟必须去。
去年，她本就打算去一趟，但因爆炸临时改变行程。
白辰带回来的消息太惊喜了，关系到联盟未来的重大发现，不仅她会去，石智也要同行。
他们和白辰一起，还有科研院、军部等上百人，若不是她坚持己见，这一趟根本轮不到她，争抢的人太多了。
安顿好家里，夜已深，林言想了想，连夜去找甘碧宁。
既然担任了丫丫的老师，也当一家人相处，就不能不为她多筹谋安排。
甘碧宁在看到林言时，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晚上十点多看见她太意外了。
林言开门见山道：“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我是为了丫丫来的，她在玄会所属学校，你平日多照看些，别让丫丫被人欺负，要是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多包涵。”
“不用您说，我也会做好的。”甘碧宁忙道，丫丫是您特意送进来的，她怎么可能不特殊照顾一些。
“如此多谢。但有一点，不能违规破例，我只是想让丫丫不被欺负，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看着来去匆匆的林言，甘碧宁久久不能回神。心里对丫丫的重视再提高一些，能让她破例的孩子，值得更多关注。
她也听出了林言的言外之意，不能让一些别有心思的人影响丫丫。
实际上，自从丫丫到了玄会幼儿园，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一来是这个幼儿园的特殊，能来这儿上学的都是最有天赋的小娃娃，要经过各种考核，通过后才有入学资格。
二来是丫丫是林言的学生，这个身份注定了要受到各方关注。
今晚林言深夜上门，让甘碧宁不由地想的更多。
一月二十三日，太阳城码头五艘油船，接连起航。
喧嚣热闹的码头，每天来往的船只无数，五艘船隐没在其中，路人只当是寻常船只。
领先的船里，一个舱房堆满书籍，石智埋头苦读，林言也在其中。
两人在几天内，把相关书籍整理了一遍。
有关钨矿的提炼，钨丝的制作，制作灯泡所需的原材料等，凡是和此关联的书籍，石智都带上了船。
不仅如此，他还把相关试验需要的材料都带上了。
林言一边看一边笑着打趣：“你这是准备常驻岛上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别太着急，找到了黑钨矿，一切就不远了。”
“别装模作样，这些书你都看过了，还这么认真干啥？”
石智却道：“不也都在你的脑子里，你在看啥？”
“行啦，说正事。”林言放下书，“既然已经确定是黑钨矿，我觉得就地取材提炼最为便利。不如就在海岛或者南海港城建厂提炼，灯泡的研发也放在南海港城，正好那边制作橡胶线圈等也便利。”
“我也有此意。带上这些书，就是为此。”石智赞同，“咱们虽记在了脑子，但还有一些新人没看过，正好都用得上。”
“你这是未雨绸缪，有远见，佩服。”林言竖起大拇指，“如此看来，南海港城承担各项重大研究，俨然是除了科研院，最重要的研究地方。我在想，不如趁机在港城建立一个大的试验基地。”
“试验基地投入巨大，每年耗资更是不可估量，你和水生通过气？”
“还没有。我这不是先去考察一下，找到充分的证据才能说服水生。你说，水生咋越来越抠门了呢，好歹是联盟的财政部长，手握大财，想从他手里抠出钱办正事都要费尽心思。”
石智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这都是你的锅。”“别不承认。想当初，还不是你大手大脚，大手笔建起南海港城和五河城，挖了两个巨坑，还有蓝月在不断刨坑，水生被你们弄得害怕了。再不节衣缩食，不出几年，联盟的财政怕是要被霍霍干净。”
林言辩解，“我们做的都是正事，都是为了联盟好，又不是为了自己。”
“呵呵，话虽没错，但原本五到十年完成的事，你非要两年内干了，把水生逼得变了个人。”
林言心虚地笑着，“你说试验基地的事，水生会不会同意呢？这可是关系到联盟未来的大事，你身为科研院长也该尽一尽心啊。”
“你还是科技部长呢。”
“不如把白辰拉进来，让她去找水生？”
石智直接道：“你去找白辰。”
在港城建个大型试验基地，他也非常乐意，但也知道，眼下这情况，以水生死扣的性子，是没钱支援的。
他来前就找过水生，让他拨经费用于钨的研发，推进电灯的研究。
水生一分钱没掏，把一切都推到了科研院头上，让他们自给自足。
科研院这些年是赚了一些钱，但也经不起各项研究烧钱。石智软磨硬泡才弄来一点儿经费。
深知想从水生手里要钱的难度，他觉得林言在异想天开。
林言还真去找了白辰，不用忽悠白辰就极力赞成。
但同样知道要钱的难度，白辰表示，只能尽最大可能地去争取。
“白辰，你是港城的城主，一定要争取到资金啊。做的好了都是你的政绩。你想啊，一旦灯泡问世，港城就是最大的生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用宣传，港城就能快速发展起来。所以，你要竭尽全力。”
白辰又不傻，怎么能不知道其中利害，“以你的身份，只要坚持，水生一定会妥协。”
“呃，话不能这么说，我不能以权压人，是吧。”林言灿灿地笑，这些年，坑了水生不少次，她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为了赶时间，船队一路不停靠，耗时半个月终于到了海岛边上。
在港城又增加了三艘油船，一溜排开没敢上岛。
白辰之前已经亲自探查过，海岛上的海鸟十分敏锐，一旦上岸，很快就会被察觉到。
那些海鸟体型巨大，速度极快，被发现后没有实力的人很难逃脱。
因此，打头阵的是林言、石智和白辰，三人都是顶尖实力玄者，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一踏上岛屿，三人先给自己加了个保护罩，隔绝气息，躲避海鸟。
入眼的是郁郁葱葱的草木，连成片的巨木，一眼望过去，能看到不少鸟巢。
头顶上巨大的鸟儿不时飞过，投下一大片阴影，林言仰头盯着看。
此时她正分神地听着胖宝的声音不断响起：“发现远古海燕，奖励贡献值10；发现远古海鸥，奖励贡献值10；发现远古海雀，奖励贡献值10……”
果然是海鸟的天堂，种类繁多，她看着长得差不多的鸟儿，科技馆能准确辨别出来。
其实，她还能看到完整收录的三维立体影像，但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
自从精神力突破到A级，有了开启科技馆核心黑水晶球的资格，林言的权限大大增加，最直观的就是能看到三维影像。
以前只是一块二维平面，现在可以身临其境，感受到立体空间影像，那感觉更真实。
石智走了几步，见林言还在仰头看没动，倒退了几步，伸手戳了戳她。
“看啥呢，快走。”
林言回神，“来了。”
科技馆的收录功能更强大了，她眼睛所到之处，能分毫不差地录入，距离达到五十米开外，还能透视某些障碍物。
好像一束无形的透射波，所过之处，纤毫必现。
三人疾行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发现黑钨矿的地方，一座暴露在外的黑色山体。
一路上头顶不时投下一团团阴影，几乎避不开各种鸟儿。
海鸟成群安家在这里，难怪白辰说想要开采矿，必须先解决这些鸟儿。
这座分外显眼的山体，在整个绿色的映衬下，难怪会被发现，实在是醒目。
好运的是，鸟儿没在光秃秃的山体上筑巢，到了这里，只要不弄出大动作，就能避开那些巨大的海鸟。
确认没危险，林言走进山体，伸手摸了摸，科技馆收录地更加详细，给出更确定的结果。
果然含有钨元素，只是地表上面的含量不高。
林言喜不自禁，印证了白辰的检测结果，可见现有的检测技术进步了很多。
让白辰和石智负责放风警戒，林言在山上到处走动，这儿摸一摸，那儿看一看，不时地挖些石头带上。
此时她万分庆幸，有科技馆的帮忙，只要舍得花贡献值，想要啥结果都能得到。
三人在山体上挖了不少洞，又沿着地面向下打了个十几米深的坑，时间过去了八天。
林言把所有结果，在科技馆里分析建模，估算出矿藏储量，绘制出了开采范围图纸。
石智和白辰看到林言亲手画出来的厚厚一摞图纸，眼里的佩服怎么也忍不住。
他们跟着她，看着她做了啥，整个过程全部参与，却怎么也画不出这么完整的图。
两人同时生出，不愧是林言的感觉。也只有她能这么快地做出来这份完美的结果。
搁在他们两任何人，即便花费几年时间，也做不出来这些图纸。
石智越看眼睛越亮，他已经不想追究林言是怎么做到的，受到的打击太多了。
有了这些图纸，采矿很快就能开始。
463 驱赶鸟群
前期探查工作完成，接下来要解决海岛上那些巨型鸟儿。
采矿，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上岛，怎么也避不开那些鸟儿。
石智直接道：“集结人手，把鸟都杀了，一劳永逸。”
白辰意动，“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杀死那些鸟，最好让玄会召集玄者来。一般的军人对付这些鸟儿很难，伤亡不可避免。”
海鸟能飞，人不行，这就是最大的弊端。那些鸟儿灵活的很，眼睛又尖，一般人根本反应不及。
他们这些外来者上岛，在那些鸟儿的眼中就是挑衅，是破坏它们家园的凶手。
既然注定不能和平共处，不如直接灭了。
两人说着话，却见林言不发一言。
石智问：“你不同意杀了？”
“杀得完吗？那些鸟儿成群结队，四处乱飞。光看那些巨树上的鸟巢，密密麻麻的，以咱们的人手，想要彻底杀灭得多长时间？”
石智哑口无言，鸟群确实数量众多，还不算那些幼鸟。玄者虽然厉害，但也飞不起，不能在空中和鸟群大战。
白辰提议道：“用毒药，那些鸟儿再多，也要吃饭喝水。把毒下到它们的食物上，虽不能全部杀完，大概率能杀死绝大部分。”
林言确定了，这两个都是狠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用尽手段。
她道：“我不赞成杀死鸟群。海岛有多大，咱们还没确认，无数鸟类栖息在海岛上，我们杀不完，不如另想办法，清理出一条路通往钨矿山。能和那些鸟儿和平共处当然是最好。”
“那些鸟儿凶残的很，见了人就杀，怎么和平相处？”石智觉得林言想的太简单。
林言一笑道：“你忘了，我和蓝月是A级玄者，能精神控制。那些鸟儿也是生命体，有自己的思维，用精神力控制，驱赶它们离开这一片就行。”
“那么多鸟群，你们两个人想要全部控制是痴人说梦。再说，用精神力控制消耗很大，你和蓝月即便不眠不休，一天也控制不了几只鸟。”
石智一针见血，觉得此法行不通。
白辰也道：“他说的有道理。鸟群实在是太多，要是飞的高一些，想要实施精神控制也难。”
林言摇了摇头，“我可没说要控制所有海鸟。擒贼先擒王，都不用蓝月过来，我们几个配合去找领头的鸟儿，只要把领头的控制，听我命令就行。”
想了几秒钟，石智道：“此法倒是可行。这种群体生活的族群，一般都会有领头羊。”
白辰：“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上岛。等下找人开会，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下。”
“好。”林言也想速战速决，加快进程。
他们三个去解决鸟群，采矿的准备工作也要做起来，带来的上百人快速行动起来。
再次登岛，三人向着茂密的树林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寻找鸟群的首领。
林言的方案是，鸟群首领很大概率会住在核心区域，他们要深入森林中心。
这一次，三人随身携带半个月的干粮，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
高大繁茂的树木遮天蔽日，人走在其中，抬头根本看不到天空。
林言一边走一边道：“咱们要找最大的鸟巢，这也看不出来哪个大，得爬到树上去。”
“我去。”石智当仁不让，利落地爬上最近的一棵巨树，那树干足有三四米粗。
这里的树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走在其中，只会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那是什么？看着有些眼熟。”白辰手指一丛丛比人高的草，她觉得像是在哪儿看到过，价值挺高。
林言扫了一眼就道：“的确眼熟，是菊三七，医药院的医书上有记载。这里随处可见，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这里的菊三七长势好，分布广，应该是环境适宜，适合生长，以后可以用来种植菊三七。”
近些年来，医药院发展迅速，发现收集上千种药用价值植物，用化学方法提纯合成，制造出了上百种药物。
药用植物的栽培也开始推广，医药院经过多年调查寻找，确定了三处药物培育基地。
随着医院和药铺的普及，对药物的需求极大。此岛环境特殊，面积广阔，用来培育药材也算是物尽其用。
白辰认真地看着菊三七，“目测是长得比较好。你的想法可行，我回去给风文文写信，让她派人来实地考察。”
“好啊，风文文这些年在医药院做了不少事，现用的好药物都是她和文雪带人研究出来的。不过，她更偏向药物研发，文雪偏重临床应用，两人互相配合协作，贡献卓著。”
这一点，白辰是认同的，“文雪是联盟首席医师，除了药物临床应用研究，她还带着一批人做外科手术，给医学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
“是啊，我是真没想到，文雪看着文文弱弱，拿起手术刀，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曾亲眼见她给人做手术，开膛破肚，鲜血淋漓，她一点儿不受影响，临危不乱，十分镇定。”
白辰佩服道：“文雪确实开创了先例，让人敬佩。”
林言深有同感，她陆续从科技馆里搬出来很多医书，风文文和文雪两人用心钻研，分别走在了不同的方向，是医药领域当之无愧的奠基人。
两人正说着话，噗通一声，石智跌落在她们面前。
“怎么掉下来了？伤到了哪儿？”林言急忙查看，石智的脸色发白，撑不起精神力护罩，忙把他拉进自己的保护罩。
刚做完这些，林言就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鹭鸟俯冲而下，直直地撞在了保护罩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拉着石智躲避，鹭鸟来不及刹车，在地上撞出来一个大坑。
“我的天啊，这鸟怕不是傻的，直直地撞向地面，它的脑袋还好吧？”
石智有气无力地道：“别看戏了，咱们赶快撤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林言和白辰二话不说，架起石智就跑。
她们已经听到了，头顶上的声响越来越大，再不走估计会被围攻。
看石智出师不利的样子，显然对手实力不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三人一口气跑出五里外，找到隐蔽的地洞藏起来。这个地洞还是他们之前走过时特意挖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就用上了。
瘫坐在地上，林言深吸几口气，“石智，到底咋回事，你是不是受伤了？上树看个鸟巢，怎么会引起那么多鹭鸟追击。”
石智一副虚弱的模样，“大意了。本以为有精神力保护罩会万无一失，溜到鸟巢边上，正好和一只鹭鸟眼对眼。还没反应过来，鹭鸟那黑色尖利的喙就冲我脸上来了，精神力保护罩当即溃散。”
“然后，我再也撑不起保护罩，精神力控制不住鹭鸟。我一看情况不对，慌忙逃命，在半中腰险些被鹭鸟追上，没留神踩空了，就掉下来了。”
林言声音拔高：“精神力失效了？还是鹭鸟能克制精神力？”
无往不利的精神力，一直是玄者坚信的，今天被打破了。要不是石智亲身经历，谁敢信？
白辰大惊失色，“真要是克制精神力，咱们危险了，这一片是鹭鸟的聚居地，一旦被发现，只有逃命的份。”
他们三个敢深入鸟群聚居地，倚仗的就是精神力，一旦失了倚仗，就没了优势。
石智靠坐在洞壁上，虚弱道：“我觉得，精神力没有失效，特殊在鹭鸟能看破精神力保护罩，也能破坏。”
林言当即决定：“你先养伤，我出去试一试。我能用精神攻击，或许能对付鹭鸟。”
白辰立即道：“我也去，给你打掩护。”
“不行，石智受伤，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林言断然拒绝，“你们俩留下，放心，我只是试探，不会拼命的。”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林言一个人走出洞。
石智懊恼地想捶墙，都怪他，要不是他大意，怎么也不会让林言独自去涉险。
“别自责，不是你的错。”白辰看出他的不对，劝慰道：“这是意外，换做是我，也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你也立了功，试探出鹭鸟的不同，让我们以后有了防备。”
石智苦笑：“不用劝慰，我没那么脆弱，只是出师不利，心里不太好受。”
“你伤的不重，吃了药，过两天就好了。这几天就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林言顺着逃跑的路返回，刚刚还穷追不舍的鹭鸟们找不到目标已经散了。她抬头寻了个鸟巢，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运气很好，鸟巢里正有一只鹭鸟，她遭遇了和石智一样的囧事，和鹭鸟大眼瞪小眼。
林言反应不慢，但鹭鸟更快，一双鸟眼里迸发出凌厉之光。
刚刚追击敌人，没找到目标，一肚子气回来，刚要闭目休息，又被所扰，当即怒气飙升。
利爪尖喙，带起阵阵疾风。
林言一边躲避，趁机发动精神攻击。
有效果，鹭鸟凌厉的眼神收敛，变得呆滞。
以防万一，怕攻击没用，她一开始就用了最强的攻击。
呆滞持续了五秒，鹭鸟有苏醒迹象，林言继续，挣扎渐渐停歇。
确认精神力攻击有效，林言用了几分钟彻底控制鹭鸟，这才放心地走了。
一进地洞，对上两双直勾勾的眼睛，林言笑道：“就知道你们着急，我直接说吧。精神力攻击有效，就是花费的时间长点儿。”
“这鹭鸟确实特别，和一般的凶兽不太一样，对精神力有一定的抵抗力，想要控制住得费些精神。”
石智追问：“真的有用？你把试探的过程详细说一遍。”
等林言说完，两人是彻底相信了。
石智喃喃道：“还是我不够强，才落得如此地步。”
“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修炼，再遇上鹭鸟这样的，也不会这么惨。不过，这鹭鸟确实特别，要不是这次遇上，还真不知道在荒原有凶兽对精神力有一定的免疫能力，也算是给我们提个醒，回去立刻给玄会传信。”
“好，我会办好。”白辰立即应道，此事关系重大，是要尽快给玄会去信提醒。
“那我们的计划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以鹭鸟的特性，咱们更得让它们自愿搬迁，靠武力强迫残杀不是上上之策。”林言毫不犹豫，“等石智养好伤，继续去找鹭鸟的首领。”
“说的是，要是咱们三个能把这些海鸟解决，就不用让军人来冒险，减少无畏的牺牲。”
石智继续道：“我的伤很快就会好，保证不会拖后腿。”
三人在地洞里待了两天，再次出去寻找鹭鸟的首领。
这一次他们如法炮制，每前行一段路，都会提前挖好坑洞备用。
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鹭鸟，还要防着丛林里的毒虫蛇蚁，幸好保护罩对后者有效，免去了不少麻烦。
一连十天，三人时常仰着头，脖颈都僵了，看到的巢穴都相似，也没有找到特别的鹭鸟。
成年鹭鸟体型巨大，每一只看着很相似，若不是有胖宝帮忙，林言是真找不到其中的差别。
至于石智和白辰，平日里眼明心亮，但看了十多天相似的鹭鸟，眼睛都花了。
再一次休息时，石智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太折磨人了，再这么下去，鹭鸟的首领站在面前，我都看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每天看相似的鹭鸟，看得多了，看着都一个样。”林言一肚子怨言，“原以为这个计划耗费些时间就能办成，没想到这都过了半个月，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白辰比较现实，“咱们准备的干粮最多再撑两天，不如先返回去，准备充足再来？”
“干粮不够不怕，丛林里的凶兽能果腹，还能饿死不成？”林言对此一点儿不担心，“不过，咱们得缓一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一直盯着看怕是眼都要看瞎，不如歇息两天再继续。”
每天早出晚归，精神紧绷，连轴转半个月，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
林言道：“今晚的地洞挖大一些，咱们就在这暂时歇两天。”
三人忙活一通，在地洞周围布置了一番，打算先好好睡一觉，实在是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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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明极岛
靠近海岛的油船上，此时众人心中惶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林言三人一直未归。
他们临走前，把船上的事交给了军部陆超负责。此时陆超看着海岛，脸色越来越沉。
上岛的三人身份贵重，哪一个出事他都担待不起。
海岛上情况未明，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啥情况，是否还平安。
陆超突然瞪大眼睛，那一片白茫茫的是啥东西，像是突然升腾而起的白云，铺天盖地。
伴随着阵阵戾鸣声，陆超这才确定，那是一群白色的海鸟，像是受到了惊吓，大群集结。
海岛上，三人狼狈万分在丛林里奔逃，身上挂满了树叶杂草，头上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林言一边跑回头看，试图从大群鹭鸟中找出最特别的那一个。
看着白压压的一片，更晃眼了。她彻底放弃，还是交给胖宝吧。
石智和白辰只顾着埋头跑，早已放弃从鹭鸟群中辨别目标。
不知跑了多久，林言突然大吼一声，“找到了。”
石智和白辰下意识停顿，想要回头看。
“别回头，快跑，剩下的交给我。”
跑着跑着林言和两人分开，借助科技馆的能力，总算是锁定了鹭鸟的首领。
她一边跑一边发动精神控制，足足跑了快半个小时，累的半死不活终于将鹭鸟首领控制住，由其发号施令，召回鹭鸟群。
看着半空中白花花一片的鸟群返回，林言拍了拍胸口，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一趟行动比预期难度高了太多，耗费时间和精力，总算是达成了目标。
一个小时后，三人汇合，皆是一副狼狈相。
白辰和石智架着林言往前走，她因精神力消耗过度十分虚弱，两人找到她时，还在地上躺着，强撑着不敢闭上眼。
他们要尽快返回船上，比预期时间晚了，再不回去，陆超他们着急登岛的话，损伤会更大。
当天傍晚，陆超的心理极限到了，做好明天登岛的准备。这个时候，三人回来了。
一看林言昏睡，他大惊失色，“盟主受伤了？”
白辰一边走边道：“只是脱力虚弱，别声张。快帮忙把人抬进去。”
安顿好林言，见她确实像是睡着了，陆超稍微安心，此时才借着昏黄的光看清楚白辰和石智的模样。
头发凌乱，不知多久没洗，挂着枯枝烂叶，草屑也不少。衣衫破烂，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
“石院长，白城主，你们遇到啥事了？”
陆超心里最强的三人，搞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们经历了啥。
石智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我先去洗漱吃饭。”
白辰此刻也没精力应付陆超。
陆超抓心挠肺地过了一个晚上，亲自守在林言的舱房外，睁眼等到天明。
林言总算是醒了，一睁眼就喊道：“快给我准备吃的，我要先洗个澡。”
在岛上奔忙快一个月，每天胆战心惊，哪有时间洗澡，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腌入味。
痛快洗干净后，林言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身体的饥饿感更明显，陆超端来饭菜，顾不得任何风度和礼仪，她狼吞虎咽，风卷云残。
吃饱喝足，林言舒服地长叹口气，感慨道：“还是吃饱了舒服。好久没有这么饿，一下子还真不适应。”
“盟主辛苦了。”陆超全程围观，“您的身体恢复好没？昨天您昏迷被抬回来，吓死我了。”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伤员？”林言不想多提昨日的狼狈，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回来时的尊荣，脸面丢尽。
陆超见状没再追问，“昨天我看到一群白鸟，像是在追什么，不断鸣叫，后来又掉头走了。盟主，你们真英勇，能让鸟群乖乖听话。咱们下一步做啥？”
林言摆手，“鸟群已经控制住，再等几天就会让路，后续的详细安排去问白城主吧。”
这一趟登岛虽然目的达到，但委实不怎么光彩，尤其是三人回来时的模样，林言不想多说。
等陆超走了，舱房只有自己时，林言沉浸在科技馆里，细看这些天留下的记录。
“胖宝，你是怎么从鸟群中辨别出首领的？”
“鸟群看似散乱，实则在有序攻击，首领的鸣叫声是命令，追踪声源就能锁定。”
“首领和一般的鹭鸟有啥区别？”
“体型更健壮，鸣叫声音清亮高昂，具体数据对比在这，请您过目。”
科技馆中心的黑色水晶球三维立体地展现出鹭鸟首领的影像，等比例还原，栩栩如生，宛如活的站在面前。
在旁边出现了对比数据列表，林言看过后，力量值和声音分贝差异非常明显。
这些东西，要靠人来区分需要时间，但有了科技馆协助则不同，几秒钟就能给出结论。
这就是差距，林言不得不承认，没有胖宝帮忙，她想要完成设想很难。
“胖宝，能分析出鹭鸟对精神力的免疫原因吗？”
“可以的，已经有了结论。据各项检测结果，假设推论验证后，鹭鸟免疫精神力的最主要原因是由其体内特殊的基因序列决定，显现表征在鹭鸟的眼球结构上，和普通的凶兽眼球构造不同，能看破精神力。换而言之，精神力无形无味，一般生命体识别不出来，但鹭鸟能一眼看到。”
林言秒懂，“精神力就像是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鹭鸟的眼睛却能看见。”
“对的。”
“那能不能模拟鹭鸟这种特殊的眼睛结构，做出一种新型的东西，专门用来识别精神力，或者是所谓的神力？”
胖宝立即道：“理论上是可行的，科技馆可以给出设计模型和制作过程，但能不能应用还要靠您来完成。”
“怎么做你不用管，只要把设计和制作方案告诉就行。多久能出结果？”
“五天内。”
林言激动起来，只要能做出这东西，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神力都能明确检测，将不再那么神秘莫测。
自从解锁了科技馆的核心权限，林言发现能做的东西太多了。相当于多了个全能帮手，能给她提供各种奇思妙想。
这一次探测黑钨矿，驱赶鹭鸟群，科技馆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唯一不好的就是，更费贡献值，想要让胖宝帮忙，要支付报酬。
经过详细研究，林言发现，只要是和现实世界相关联的实物，借助科技馆检测或是收录，都和贡献值有关联。
但不和实物关联，比如刚刚让胖宝帮忙设计出方案，科技馆利用已经收录的信息就能完成，则不用花费贡献值。
总体来说，利大于弊，她对于科技馆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功能如此强大，更像是植入在她的身体内部，而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即便迷雾重重，但林言相信，随着时间推移，所有隐藏的秘密都会显现出来。
接下来几天内，鹭鸟群渐渐地转移，留出来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黑钨山。
没了海鸟威胁，船上的人陆续登上明极岛，多方探测勘察选了一块地方作为基地。
基地的建设有白辰和石智盯着，林言没太费心思，她把精力放在了明极岛的探索上。
耗费近两个月，林言探索完毕，此岛确实够大。经胖宝测量计算，占地约十五万平方公里。
除了黑钨山，还有五处特殊的山体，检测到了几种稀有金属的存在。剩下的土地都被植被覆盖。
整个岛上地势相对平坦，物种丰富，若能好好开发利用起来，潜力巨大。
此时，基地建设基本完成，采矿工作已经开始，冶炼厂投产提炼金属钨。
陆续运送来试验原料，石智在岛上建设了一座院子，专门用来搞研究。
科研院的专业人才也来了不少，全身心钻研其中。
忙碌中的林言觉得好像忘了啥事，有一天看到石智时，突然灵光一闪，原来是花敏的预产期早就过了。
她询问石智，孩子生出来没，是男娃还是女娃，结果和石智大眼瞪小眼。
那一刻，林言觉得，石智真的是最不靠谱的阿爹，为他们的娃默哀几秒。
她敢肯定，要不是自己提起来，石智压根就没想起来。
岛上信息最灵通的是白辰，她毕竟身兼港城城主，除了研究，还要关注港城的动静。
林言直接问她：“花敏生了没，是男娃还是女娃？”
白辰眯眼想了想，“一个月前收到花敏的信，说生了个男娃娃，很健康，叫花无名。”
“怎么会叫无名？”林言纳闷，“那么多人，就取不出一个好名字？”
“花敏随口这么叫的，大家都跟着喊无名。”
“你没给石智说？”
白辰不解，“花敏给石智写了信，我转交给他了。怎么了？”
“石智至今不知道自家娃生了没，更别提男娃还是女娃，他这爹当的真够可以的。无名这个可怜的娃，遇到这么不靠谱的父母，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啥样呢。”
“你说石智没看信？”白辰显然也没想到石智是这样的。
他们走时，花敏的肚子已经很大，预产期也确定，石智得多心大啊，一点儿不关心。
林言无语地点了点头，“我也是看见石智才想起来问一句，结果他一无所知。咱们别提，看他啥时候发现。”
两人暗中观察了数天，石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言实在忍不住去找了石智，他找了好久才翻出丢在角落的信，知道他有个儿子。
对此，林言啥话都不想说了。她严重怀疑，花敏当时看上石智完全是眼瞎。
明极岛上的事情步入正轨，林言返回南海港城，和白辰一起去看神秘的坑洞。
此时已经是四月末，两人轻装简行，悄悄地去了坑洞里。
在洞里走了一天多，随着深入，光线暗淡，终于走到了尽头。
林言看得瞪大了眼睛，还真是海底啊。
幽暗无光，借着手中的烛火，能看到海洋生物向着她们聚集，可能是看到了光亮，围了过来。
体型庞大的胖头鱼，牙齿锋利的鲨鱼，林言目视不清，但科技馆里的影像很清晰。
透过不知名的透明材料，看到了瑰丽斑斓的海底世界。
可观窗口不足两平米，但一点儿不妨碍视野。
看了不到十分钟，胖宝的提示音不断响起，贡献值蹭蹭上涨，就这么一会儿，总计增长五万多。
林言心花怒放，贡献值越来越难赚，但在这里却一样，她什么都不用做，贡献值自动增长，这感觉太爽了。
“白辰，海底世界真的很神奇，物种丰富，体型比陆地生物更加巨大。”
白辰点头，“我在这儿连续观察过半个月，见到了一百三十二种新生物。这层隔绝的材料不知是什么，能承受巨大海底水压？”
林言摇头，“这材料肯定不一般，我也不知道。”
她问过胖宝，得到了一个久违的答案，无可奉告。
这个坑洞的形成不简单，和当初白辰送回去的神秘书册一样，科技馆没有提供任何信息。由此推测，坑洞的存在，是她不可触及的部分。
在坑洞底部待了大半天，林言恋恋不舍地原路返回。
贡献值增长越来越慢，周围的海底生物几乎都收录过了，再待下去没有太大意义。
她准备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来这里一趟，实在是收获颇丰，这一趟收获贡献值十八万六千七百二十。
两人回到南海港城时，正值第一季麦收的时候。
港城虽重工业，以盐业和橡胶业为主，还有海产加工。但粮食是根本，在港城周边陆续开垦出大片的田地，愿意种地的人有很多。
时隔四年故地重游，变化真的很大。昔日萧条荒芜的城池，如今街道宽阔，人来人往，商铺鳞次栉比。
除了最初迁移过来的人口，后来陆续又迁移了两批人，加上方圆数里的土著，南海港城去年人口统计已超过十五万。
这里物产丰富，也是船业最为发达的地区，每年吸引数万人来旅游长见识。
有人喜欢大海，选择在此定居。这座城池和规划预期的那般，越来越好。
未来，一定会成为联盟十分重要的城池之一。
特别说明：主席的设定容易被禁，后文中改为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