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弃名姓者
刚才少年在11—9与修炼者僵持,是因为11—9还未被双方占据,否则都是无法互相踏足的。
“可,就是指挥官命令押送他的妻子,而且还说她是……黑棋的修士。”女孩犹犹豫豫的说道,毕竟她也是道听途说而来。
“什么……”少年的眉头皱起稍许,觉得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哪里有些不太对。
而尹航盯着对方的神情,沉声道:“你不清楚情况吗?”
少年闭目思考片刻,随即挥袖,对着周围的修真者道:“你们先送他离开,找到那位叫诸葛询的修士。”
而后他再对尹航道:“我会去向指挥官询问情况,到时候会将你的妻子,送到你的身边。”
女孩听后,轻轻拽着尹航的袖口,但尹航依旧站在原地,视线死死的盯着对方。
她拽不动,最后只好支支吾吾道:“要不,还是让他们一起离开吧?”
少年叹口气,逐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就跟着我来吧。”
尹航依旧处于待战状态,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当真不清楚情况?”
对方并未回答,径直的走在前方。
“你与你的妻子,感情很好?”走过一段路,少年忽然问道。
“那是自然。”
“结发夫妻?”
“是。”
“孕有多少儿女?”
尹航并未回答这个问题,随后少年也不再多问,毕竟他能够送出去的,就只有一名遗民而已。
至于他的妻子,和他们在场的这些修真者,随着黑棋得胜,都会灰飞烟灭。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栋楼阁前,尹航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跟当初的售卖厅有七分相似,但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陈旧腐朽。
“你们在外等着,”少年嘱咐完,侧身望向尹航道:“你跟我一同进去,记住不要胡言乱语。”
尹航沉默着跟在对方的身后,还是有些头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似乎是认定了与黑棋间有死仇,因此而将安彤关押的话,自己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你们根本就不存在,其实是秘境营地生成的诡异吧?
进去之后,还需要再上楼,那设计精工巧妙的楼梯,与现在的古景倒是非常相称起来,因为古代的许多设施都需要能工巧匠设计的机关,而现代只需要一个设置密码的门禁。
三楼,一间很小的房间,仅有一张桌,和一名身材修长的男性。
如果说在灵气复苏之后,尹航见过许多的修炼者喜欢穿古装,但往往显得都有些不合适,毕竟现代环境成长起来的身材,和古代的衣装气质,还是有着明显差异的。
但眼前的男性则是恰恰相反,他留着长发,神色儒雅,手持一面玉扇,不惑之年,但身着确实一套完全现代的衣服,普通的秋装在他的身上有一股萧瑟感。
“我以为你会来的早一些,”男性缓缓的坐在了方桌的一侧,将茶杯轻轻的推开来一些,随后再将茶盖抬起,反复刮过杯沿,同时略有遗憾的说道:
“可惜,茶都凉了。”
尹航不知道对方是在跟谁说的,但他急忙走上前去,焦急的问道:“请问我的妻子,现在身在何处?”
“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还请……”
少年嘱咐过他,进来之后,不要胡言乱语,但这种时候,他已经焦急的根本顾不上这些礼节。
“你的妻子?”男性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身形略微靠后,神情显得极其随意的反问道。
而尹航死死的咬住牙,手骨的关节都被攥的有些响动,“是,我的妻子!”
“哦,我知道你指的是谁了,”男性将刚刚放到一旁的玉扇,轻轻一收,随即周围的场景,竟然被瞬间变换。
少年一愣,置换天地……这是玄阶境才能够做到的神通,就算依靠营地里的大阵,也得黄阶上位才行。
但尹航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因为在他的眼前,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碎光点,而一些距离较近的光点在看清之后,竟然都是一柄柄充斥着浩瀚灵力的仙剑,并且以连锁的方式,构成了一片偌大的诛仙阵。
而诛仙阵的中心,则是两名已经极其虚弱的少女。
少年不知诛妖阵,怎么会被具现化到如此地步,不过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极其愤怒的吼声。
“放开她们——!”
尹航的身形瞬间就冲了过去,但在同一瞬间,他的就被大阵原封不动的掀了回来,而且胸口处还多了一个血洞。
“我建议你还是别动的好,我这也是在保护她,毕竟……”男性慢条斯理的说着,手指在剑阵的边缘轻轻划过,荡起微弱的涟漪,而剑阵之中,那些仙剑立即就仿佛星辰一般,坠落而下!
咔嚓——
余瑜的蓝色泡泡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纹,而余瑜的脸颊已经彻底的失去血色,变成了惨白的模样。
“唉,就算有这个女孩撑着……估计也快到极限了吧?”男性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尹航。
“你们的死跟黑棋修士根本无关,我们一个月前才进入秘境!”尹航捂着胸口的血洞,嘴里咳着血吼道:“放了她们,否则你们连残魂都不会留下!”
“唉,难道还要我来解释,我在这里等你的原因吗?”男性有些无趣的打量着尹航,轻笑道:“毕竟应该是你来找我,才对的。”
“怎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你放弃了我吗?”
男性说完,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剑阵中的少女,“该不会因为她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尹航胸前的血洞已经恢复如初,而且【百川】的脉络在他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了她们!”
“我早猜到你肯定会装傻,毕竟用着那么多的巧合,来掩饰着扰乱我们的计划,不过考虑到我们很难杀死你,所以就得想办法……让你跟我们好好聊聊。”
“可以,”尹航死死的咬着牙,“有问题问我就好,或者把我丢进去也行,别伤害她们!”
“涉及那女孩的问题,就可以让你激动到这种地步?”男性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竟然能说出这么蠢的话来。”
“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是吗?”男性顿时露出轻蔑的笑意,“可你的弱点太清晰了,就算我现在扯下她的一条手臂,你能如何?”
“或者把她的眼睛挖掉,能怎么样?”
“只要她还活着……你就不敢真的动手。”
“指挥官,”在旁侧观察许久的少年皱起眉,周围的灵力渐渐起伏,同时自己佩剑也指向了男性,“放她离开即可,本就是生死之弈,败局已定,何苦为难?”
“你且看便知,莫须着急,难道你连我也不信任?”男性说着,都未看过少年一眼,随后站在了尹航身前几步的位置,略微躬身道。
“自我介绍一下,吾乃史官,不过,吾所书写的,并非过去之史……”
“而是,现在与未来之史。”
尹航死咬着牙,“我从未听说,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你这样就挺没意思了……”男性略微晃动指尖,“看来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下一刻,再一柄蕴含着浩瀚灵力的仙剑轰然坠落,这次的威力比前一柄更为恐怖,而余瑜的蓝色泡泡本就布满了裂纹,随后在咔嚓的一声之后,彻底碎裂。
余瑜猛地吐出一口血,而她在昏迷前用力的抱住了安彤,想用自己瘦小的身子保护住她。
但随着男性再动指,那柄仙剑忽然就消散了,而因为余瑜吐在安彤身上的血,让极度虚弱的安彤,终于稍微醒来了一些。
但在下一刻,仙剑忽然就消散了,而因为余瑜吐在安彤身上的血,让极度虚弱的她,终于缓缓的醒了过来。
“安彤——!”
尹航拼命的喊道,但因为顾忌剑阵而不敢靠近过去。
“尹……老公?”
“安彤,你别害怕!”尹航急忙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安彤看着眼前的少年,精神一时间有些恍惚,随后眼泪忽然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在昏过去时,就再也不可能见他了。
“你是傻吗?”安彤轻轻抱着虚弱的余瑜,却在剑阵中没有站起来,有些干瘪的手轻轻抚在余瑜碎掉的泡泡上,“你直接离开就好了啊……”
“也好,你快把余瑜带回去吧,她真的快不行了。”
“你在说些什么!”尹航喉咙发苦的喊道:“我不是答应过你,一起离开秘境之后,一起去游乐园玩的吗?”
“更何况我们还要一起上大学,领结婚证度蜜月的!”
安彤听到这些,似乎更刺痛她的心,许久才怔怔出声道:“可我们……是谁?”
“我们?”尹航有些愣住,声音顿时沙哑起来,“当然是你和我啊,安彤,你究竟怎么了!
安彤现在的状态,就像当初濒死时那般,干瘪的身体,连说的话都气若浮丝。
而后,安彤听到尹航说的这些,回忆了好久,才痛苦的捂住了头。
“可是,我不叫安彤啊。”
相貌那么普通的少女,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流了起来:“而且,你是谁啊……”
“安彤——!”尹航猛地抓住了眼前男性的领口,但对方没有丝毫的反抗,愤怒的吼道:“她失忆了!?”
“你确定……她是失忆吗?”男性有些戏谑的反问道。
这时,那已经虚弱不堪的少女呢喃道:“老公,你还记得,当初跟你一起进入营地,那名叫洛儿的女孩儿吗?”
“她……”尹航一时间有些愣住。
“嗯,我把她远远的赶走了,毕竟她一直想要找你。”
少女继续喃喃自语道:“她,跟我讲的一些事情,还有蔚澜,落矜……我都去找过她们的。”
“好多好多……怎么那么多的女生啊!”
少女哭着捂着头,可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生疼。
“可是,她们告诉我的事情,为什么和你跟我讲的……完全不一样?”
“老婆……”尹航一时间有些哑然。
少女哭到这里,忽然渐渐的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是布满血丝的眼瞳,而这时她的目光中却充满宠溺。
“你是大笨蛋吗?”
“我可是D级境唉,我的同学都忙的要死,结果我却无所事事……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到吗?”
“而且,还有一些自称是什么国家的想要调查你……不过我把这些因果都牵给了他们自己,让他们狗咬狗,滚的远远的!”
“因为,我一直相信自己的老公啊,而且我是你的妻子,我怎么可以不相信你呢!”
“不管你给我讲的故事有多牵强,有多少漏洞,我都是相信的!”
“嘿嘿嘿……”少女说到这里,咳嗽着笑了起来,“那些蠢货根本不知道我的老公有多厉害,只有我知道,我的老公是最厉害的!”
“哪怕你想用一些东西掩饰自己,我都在想办法帮你……但你怎么可以让菁菁那么漂亮的女孩帮你买啊,我知道我为此哭了多久吗!”
“我明明那么的相信你,相信自己的老公……”
“可你为什么一直在骗我啊!”
尹航稍稍张嘴,但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相貌那么素的少女,似乎真的崩溃了。
“在你走丢之后……我去找你,你个子高高的,模样帅帅的,戴着黑色的大边框眼镜,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
“但我为什么,一路打听着,却找到了一个符合你所有特征,但却完全不是你的人啊!”
“而且,你的其他特征,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代号,还是余瑜一直叫你的……学长。”
“我想问他一些事情,可他却反问我,是不是以前认识,因为他在两个月前失过忆……”
“最后,他告诉了我,他的真名……”
“安彤——!”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忽然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不要相信他们的任何话!”
随后他转过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性,而这时对方才悠悠开口道:“我们史官,所写下之事,即是必然要发生之事。”
“而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怎么能说我们骗了她呢?”
“更何况,我们不都是同类吗?”
男性说到这里,轻轻的张开手臂道:所以,我正式在这里邀请,在过去、现在、未来,都未存在过者……”
“成为我们史官的一员。”
“而未来的一切,都将由我们书写。”
178 存于历史
见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不为所动,男性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即使你将我们的‘笔桌’打乱,但这也证明,你确实是一名可塑之才。”
“我相信伱未来的成就,能够远超现在的一切。”
“否则,你也不会被破例,写进属于我的‘史书’之中,出现在这里。”
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听到这些,逐渐转过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性,“如果我加入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妻子?”
男性沉吟片刻,略微叹道:“不行的。”
“你——!”
“别着急,”男性的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跟你的妻子在一起时,从未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吗?”
“例如,你们的很多经历,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因为所谓的安彤,其实根本就没存在过,而我现在所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修改这个‘笔误’而已。”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见自己的妻子额头低垂着,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甚至昏迷起来,他的拳头攥着已经有些发抖。
“唉,等你加入我们,一切就都明白了,”男性目视着眼前痴情的少年,甚至有些心生怜悯,“我们是不会坑害同伴的,毕竟……会破坏团结嘛。”
随即男性转过身,右手依旧扶在少年的肩膀上,同时在他的面前指着那名被称之为‘妻子’的少女。
“她其实,根本就不是安彤,而是司徒家最适性的继承者,已经被隐去姓名的存在——”
“司徒安。”
男性的声音低沉和悠长,就仿佛在诉说一段已经被尘封的历史。
“我们曾经试图通过司徒家的最适性继承者,而断绝司徒家的传承,毕竟他们的传承能力,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过于明显。”
“甚至,我们为此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三位天阶圣人,十七位地阶准圣,都永远的陨落在了净土的中州省开临市,甚至连残魂都没能逃出,史书被烧到只剩下了残本……”
“我们的计划准备的非常完美,但还是失败了,并且无从探究,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自那以后,司徒家的最适性继承者——司徒安,再无任何存在过的迹象,甚至连过去都被人抹掉。”
“而你……”男性说到这里,拍少年肩膀的力度稍微加重了一些,“不过是司徒安在拟造‘安彤’时,所出现的副产物,用来补全其实‘从未存在过的安彤’的过去而已。”
“否则,你仔细的想一想,除了你和她的经历以外,你还有……其他的过去吗?”
“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儿时的记忆……都存在吗?”
“甚至……你自己照过镜子吗?”
“除了你自己的特征以外……你能够形容出自己的相貌吗?”
见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脸色越发僵硬,男性也适时地让开了他的身边。
“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也是属于我们招揽你的一份诚意……毕竟这些史实,都不是你这本‘史书’现在所能够记下的。”
“很荣幸我能够成为你的先辈,让你即将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自己。”
“而我们,也不需要历史施舍给我们一些碎片,而是要真正的存在!”
“所以……”已经忘却自己存在的少年,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等待诛仙阵将司徒安身上的‘司徒家’传承剥离,”男性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知道你在强忍着怒意,假装冷静,在我这里套话,找机会伺机而动……”
“可惜,你再强行认知自己是D级境,我们也知道你早有了黄阶中位的境界修为。”
“他们不了解传承,但我们可清楚。”
“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可以推演出来,即使周围人再怎么陪你演戏……毕竟我们见过的戏太多,甚至有天子曾以国运为赌,但在我们面前还是输掉了一切。”
男性说着,语气开始稍微缓和了起来,“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情况,毕竟当我对周围的一切开始产生质疑时,我也曾非常的痛苦。”
“因为我的经历,是一名玄阶传承者构造的碎片,所以我用了二十年,才明白我的一切都是虚假,随时都有可能破碎掉的。”
“而你,就是一个小女孩的拙劣碎片罢了。”
“不过,她的传承天赋真的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因此而造就的你,也深深的吸引到了我们。”
“记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如果可以清晰的了解自己的起源,以此构建和正史的一部分联系,是可以增强其存在和力量的。”
“等她的传承被彻底剥离,你也会开始消散,等你体会到那种痛苦之后,自然能够明白,我作为你先辈的良苦用心。”
“哦对,你还是她的传承碎片,等你继承司徒家的传承之后,我相信你们会非常的契合。”
“届时,你甚至可以在净土之外,冠以司徒之姓。”
“这可是大姓……”
“你们如此所作所为……”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被识破后,咬牙切齿的问道:“就只是为了我?”
“哦,倒也不至于……”男性笑呵呵地望向旁边一袭白衣古装的持云,“想必,刚才那些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然而,持云将配剑立于身前,上面的剑意仿佛拥有灵性一般的环绕着。
男性见状,略微挥挥手,诛仙阵顿时被引起一阵的波动,而上面属于持云的命格也一同共鸣。
“其实,你们这些修真者的情况,与我们也差不多……”
“或许你自己在宗门的生活历历在目,但有些细节,你不觉得,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吗?”
“例如你曾说过,青阳门的长老曾经尝试过进入秘境……可他们具体是怎么尝试的呢?”
“宗门长老之事,我等怎可过问,”少年缓缓闭目,似乎是在忍耐道:“邪魔外道,蛊惑人心,三戒其言。”
“不管你怎么想,都是会有补充的……”男性摇了摇头,背过手道:“但真正的曲央,早就不存在了……”
“怎么,我们现在不是被那黑棋修士所杀了?”白衣少年依旧闭目。
“当然是!”男性的目光猛地凌厉起来,愤声强调道:“因为你们在未来时,无论是遗民还是宗门弟子,都会被黑棋修士所杀!”
“所以……曲央在根本上就未存在过!”
男性转过身,声音稍微有些急促起来,“毕竟你们根本不可能赢,即使你们的天子在过去赌上了国运……但也不可能在未来真正的赢过正统的历史。”
“因为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只要它输过一次,就会被其他的历史所撕成碎片。”
“可它现在依旧是正史……那就说明它未来也没有输过。”
”所以,黑棋修士也是不可能输的……这是概念上的存在。
“不过……”
男性的眼睛,一时间有些血红,“我们也不一定输!”
“难道你不觉得有些矛盾?”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紧盯着对方,“即使在未来,都从未输过的,你们怎么赢?”
“别小看你的未来,”男性忽然笑了起来,但和他刚才的扭曲的表情拼接在一起,一时间显得有些狰狞,“待到我们将司徒家的传承分给白棋的修真者,他们就能够因此而真正的存在。”
“只要他们存在……但却输了,就可以产生无法回避的过去,那时,他们的历史将背负上几万条人命的怨恨。”
“而构建他们历史的道德观念,这时将会成为他们的弱点,他们就会自己否定自己。”
“至于这段充满血腥的两棋相弈,甚至会被他们隐藏乃至抹去……”
“最后,当这段历史彻底被他们所遗忘……那这段历史就属于我们了!”
“可以由我们随意书写……我们真正存在过的历史!”
“而延续至今的传承,也就是我们的现在,我们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存在于……历史,延续到现在?”穿着卫衣的少年略微后退几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们的一些同胞,就是为了这一丝的存在,甚至被正史折磨到溃烂的地步,”男性盯着对方的眼睛,“毕竟我们作为碎片,太脆弱了……随时都会被否定,然后彻底消散。”
“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有。”
“而你的挚爱,也会彻底遗忘你。”
“毕竟,你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啊……”
“连镜花水月都称不上,任何痕迹都不会留下。”
“就比如你现在的名字,连个称呼都不会存在。”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真的非常悲哀吗?”
少年听到此时,缓缓的侧过身,嘴唇张开。
“尹,航?”
男性一愣,随后眉间皱了起来。
“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这是你最后存在的概念,你怎么可能……”
“尹航,是我的代号,本就属于我,我为什么不能?”
“代,代号?”男性瞬间愣住,“你的代号……是尹航?”
“不对,你怎么会还有自我的认知?”
“应言尽于此……”旁边一袭白衣的持云,终于睁开眼睛道,“让此等邪魔外道在此喋喋不休,真乃我青阳门之耻辱。”
“抱歉,”他将自己的黑边框眼镜摘下,放到储物镜里,而后叹道:“刚才我还担心,我的妻子说的那些,会引起你的警觉……”
“好在是我想多了。”
“你们,不过一群枉读圣贤书的孤魂野鬼,执笔写一些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野史,还妄图被纳入正统?”
“你猜猜正史,凭什么一直是正统?”
“百川东流——!”
谩骂的同时,就像当初偷袭那名信徒一般,伴随着【起火】提供的初动力,再加上【百川】外骨骼的加持,‘尹航’用膝撞直接凿进了对方腹部。
男性的眼睛瞬间充血,而下一刻,‘尹航’已经借着这个机会,瞬身向着仙阵冲了过去!
“果然还在试图反抗,但这有什么意义?”男性将长袖一挥,但在运作真气的同时,却再次猛地吐口一口黑血,而后半跪在地。
他急忙用手摸去,竟然发现自己的腹部有一血洞。
怎么回事?
他的自我认知是D级境,而真正的境界应该在黄阶中位,怎么可能将半步玄阶境的自己一击重伤?
不过在男性的触动下,被修真者命格所催动的仙阵还是变幻起来,那些白色的星辰当即如雨一般坠下,与此同时,余瑜周围‘泡泡’的残骸也忽然动了起来,凝聚为一柄柄其貌相同,通明剔透的水剑抵挡而去。
但每一柄仙剑中都蕴含着极其浩瀚的灵力,十几柄水剑才能够阻挡一柄仙剑。
可只要能够拖延一小段时间就足够了。
转瞬间就赶到剑阵中心的‘尹航’,立即就将两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下一刻,几十柄仙剑接踵而至,轰然坠下!
“尹航”当即猛地咳出一滩血,一时间有些撑不住。
果然想凭一己之力硬抗一个宗门的护宗大阵,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说实话,他觉得自己都已经快要断气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男性捂着自己的腹部,神色狰狞的盯着那些已经溃散的水剑痕迹,“那些力量是什么时候入的阵,我根本就没‘看’到你用了能力!”
‘尹航’吐了口血沫,有些脱力的呵呵笑道:“你们在半个月前,失踪了一辆列车的野鬼,你们这就都忘了吗?”
“哦对……”想起什么的‘尹航’,很尴尬的挠了挠头,“当时除了殷壹殷贰,忘了留一个给你们传口信了。”
“那确实不好意思,我的问题。”
179 万古长存
‘尹航’在听对方解释时,就一直尝试着用水滴渗入剑阵。
他记得自己在最开始进入诛仙阵时,那时护宗剑阵就出现过问题,而男性在第二次挥手让仙剑坠下时,‘尹航’终于将自己的【共工】送进去了一部分,并且伪装成了余瑜的蓝色泡泡。
男性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随后对着身旁的持云吼道:“快,用你们的命格催动剑阵,立即杀了他——!”
下一刻,持云的剑意中蕴含着极其恐怖的灵力,而且他的剑术和青雨阁的‘专业’教学完全不同,因为他是真正的修炼和功底,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仿佛斩断浮游一般,让男性的脖颈瞬间多出了一道细不可查的血痕。
然而,这血痕明明透体而过,在男性的脖颈另一侧都可以看到,可对方却依旧没有倒下。
“冥顽不灵……”男性转身默默的盯着持云,“如果让他救下那名少女,你们失去了可以继承的传承,这里的一切,都将‘从未发生’。”
“皆时,你们曲央朝也会彻底被抹去。”
‘尹航’死死的咬着牙,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重创,将【青囊书】所有的传承力量,都集中在了眼前干瘦少女的身上,可治疗的速度依旧非常缓慢……
“可恶——!”
“司徒安,安彤,老婆,媳妇,小安,小傻子……”
‘尹航’拼命呼唤着自己对妻子的称呼,而他的眼前却因为那些仙剑的重创,开始有些模糊起来。
自己的妻子,原本是不应该进入【11—7营地】的……
在最开始,根本就不该存在这里的剧情!
那混蛋都告诉了她什么!
黄阶中境的修真者,已经踏足可以改天换地的境界,一念之间,便是寂灭一方天地。
但在半步玄阶境前,即使对方重伤,自身也难以撑过多少回合。
嘭——
持云的一袭白衣已然变得猩红,砸在了护宗大阵的旁边。
“满口的正道苍生,”男性无趣的收起了玉扇,静静的盯着对方,“但你们所谓的邪门歪道,何日曾断绝过?”
“当真可笑啊……”
“拦住你片刻,便就足以,”持云稍稍闭目,垂在胸前满是鲜血的手,竟然缓缓的伸了进去。
同时,护宗大阵上属于持云的命格,也跟着急速暗淡了起来,而几柄将‘尹航’顶住的仙剑,也都随之溃散。
“持云,你在干什么!?”男性当即想要阻止对方的所作所为,但下一刻‘尹航’就已经抱着两名女孩,翻滚着冲出了护宗剑阵,而后立即向楼阁外跳了出去。
“你让他们逃了,你的青阳门该如何!”男性猛地转过身,愤怒至极道:“原本你们是可以得到一份传承,真正存在于世间的!”
“呵呵……”少年用剑将自己缓缓的撑了起来,“那如此所作所为,与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道,有何区别?”
“道统万千,怕是容不下我们青阳门了。”
“当真愚蠢,所谓历史,我等史官自然可以写下一个‘名门正派’,而且你当真觉得,拥有千年道统的青阳门,一直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男性当即怒道。
“所作所为,皆乃邪道,若彻底泯灭……那不正是我等诛邪之道?”持云无力的摇了摇头,“我等修得道心,习得道统,塑以道念……为万世开太平,当真好词!”
“那谁会记得!”男性死死的盯着持云,若他不重启诛仙阵,而且拒绝了这份司徒传承,那接下来的计划都要出现问题。
因为,那边现在竟然也开始愈发棘手。
“谁记得?”持云催动自己身上最后的灵力,“这千秋万世,一草一木,一生一息,谁不记得?”
“那尔等青阳门呢?”男性愈发的急躁起来,“千年的道统,就此断绝吗!”
“你作为下一任的宗门宗主,就这样将青阳门拱手毁掉?”
“哈哈哈……”持云忽然狂笑起来,同时身上快速的溃烂,露出那早已死去的原本面目,躯体上尽是剑伤,竟无一处完肤。
“那我青阳门……明明是万古长存了!”
持云最后的灵力都化为凌厉的剑意,而在一阵悄无声息的剑鸣之后,男性丢下持云的尸体,立即跳出这栋阁楼。
但在他落地之后,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随后猛地一怔,瞠目欲裂的低吼起来。
“他们早就认识了……”
“我连名字都没有,一直是什么男性……”
“但他,却可以叫持云!?”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名字!?”
……
瓢泼大雨落下,而能够映入眼眶的……皆是漫山遍野的妖族。
而同样面目狰狞的修真者,在自己的面前抱拳。
“师兄让我等听令于你。”
“……会死。”
“大师兄,让我等听令于你!”
“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是!”
无名无姓,被雨水浸透了破烂的衣服,再无其他任何值得被形容的特征。
而与他一般的,还有几十、几百、几千、几万,皆立于此,面目狰狞,毅然决然。
“曲央朝三十六仙门众弟子听令——!”
“奉天子之言,以身为棋,即无胜算,但亦不可败!”
“誓与邪道而不存,延我曲央朝之道统……”
“战至死,万古长存——!”
180 神器投影
幸存者——
很多的散修,都挺不喜欢这个称呼的。
因为‘幸存而存活下来’的人,虽说形容的挺贴切,但被戴在自己头上时,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当他们在稍微的掌握到了一些力量时,就开始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是‘幸存’下来,那么无力而懦弱的存在。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想法。
在幻想中,自己是所向披靡的救世主,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但其实,他们也能够意识到,以目前的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可当他们看到那些修炼者执剑与那些野兽厮杀,将敌血染以寸土时,心境被影响的散修们,也热血沸腾的想要亲身参与。
悄悄溜到前线的一队散修,他们切实的考虑了‘自不量力’的情况,所以对境界有着严格的筛选。
三名3级散修,七名2级散修,在散修中已经属于顶配的战力。
但当他们真的身临其境时,却只剩下了本能的恐惧。
散修们以为自己一击就可以掀倒的普通野兽,真的近距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却发现即使他们跳起来,都够不到这些巨型怪物的膝盖。
自那血盆大口中散发出浓郁的腐臭味儿,甚至比刚才震天撼地的兽潮还要可怕。
而在他们慌作一团,想要逃命的时候,一道猩红的身影疾掠而来,转瞬之间,那巨型野兽的脖颈就喷出犹如泉涌般的鲜血。
身影并未躲开,佩剑用红绳牵在了手腕,而绳上还有一块暗红色的玉佩。
其实无论‘红’绳和玉佩之前是什么颜色,它现在都只能是猩红的颜色了。
“回去,”他抬起头,声音极其的沙哑,“别在这里添乱!”
……
“力魄·开天——!”
随着高度集中灵力的一击,拥有着强防御能力的灵兽,经脉和灵丹竟然被一同打碎。
而少年喘着粗气,扫了一眼自己的系统。
【来自‘银甲熊’的负面情绪值:+39】
击杀才给39的负面情绪值?
看来这熊的智力,真不是一般的堪忧。
凭借‘风林火山’的‘风’,少年现在可以随意的在兽潮中穿梭,甚至能够做到片叶而不沾身的程度。
毕竟自己的修为在不久之前,也终于步入到了D级境,普通的灵兽已经不是自己的一击之敌……
“吼——!”
就在少年检查着自己属性,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还没回过神的他,身形就已经被撞出上百米远,用‘山’强行增加自己的质量,撞碎一群‘无辜’的野兽之后,才堪堪停下。
“嗯?”
直接侧跳站起的少年稍微有些懵,因为他眼前的灵兽,是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
龙?
似龙非龙,就像是低劣的模仿者。
与此同时,少年的系统忽然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您的灵器——赤霄,请战。】
【当您用赤霄斩首‘白鳞蛟龙’后,即可获得一定的认可度。】
“咦,主动请战?”
说起灵器的事情,少年还有些郁闷,自己在步入D级境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炼化一柄属于自己的灵器。
平时脸黑的要死,结果在抽‘武器池’时,180连抽大保底的自己,竟然出了【史诗】品阶的灵器。
或者说……应该是神器。
如果是普通的灵器,那自己可以随便炼化,结果保底出了这么个玩意,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根本就炼化不了,系统还一直提示认可度不足,神器搭理都不搭理自己,甚至都不让碰一下的。
而现在,它竟然主动请战?
也正好,让自己看看神器级的存在,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威能!
可在少年想要将赤霄在系统中取出时,再一提示框蹦了出来。
【由于您当前境界过低】
【由于您当前契合度过低】
【由于您当前认可度为零】
【帝道之剑——赤霄,将会被束以极高使用限制,仅能以投影的状态被使用】
“啥玩意?”
少年当即有些想骂街,炼化不让炼化,威力又低的可怜,你这不是在耍我吗?
而在他这样想时,赤色的佩剑已经被取出系统空间,就在这一刹那,少年周围刚才还低吼着的灵兽,忽然全都匍匐在地,并且不住的颤抖起来。
至于刚才那条一击就将少年击飞的蛟龙,却猛地暴怒起来,它在这柄赤霄上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和恨意,甚至让它身上的鳞片都纷纷竖立了起来。
“此等,竟还存于世间!”
少年也是一惊,这蛟龙竟然能够口吐人言?
下一刻,那蛟龙已经愤怒之极的俯冲而来,其恐怖的威能甚至让坚硬的大地都仿佛海浪一般翻滚起来。
“吼——!”
“区区人族,两千年的耻辱,我今日必要活活撕了你——!”
……
灵力告罄,力魂双魄被打到溃散,风林火山的脉络熄灭,就连自己的星辰,都暗淡下去了两颗。
如果是普通的修炼者,恐怕都已经死了两次。
少年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而随着咔嚓的声音响起,手中早已出现裂纹的赤霄投影,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彻底破碎。
或者说,是自己支撑不住了。
那蛟龙的境界简直恐怖,少年觉得恐怕连B级境都打不住,不过赤霄的力量也是匪夷所思的,每一剑都可以让蛟龙身负重伤,并且根本无法愈合。
简直就是天敌。
但少年现在头疼的事情在于,自己已经彻底脱力,这时哪怕遇到一只C级境的灵兽,估计都得扭头跑路。
但还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值,他舍不得啊。
然而,随着周围兽潮的骚动,让少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等等,我还没跑路呢,你们跑什么!
随着那白鳞蛟龙的坠落,破碎的灵丹滚落而出,同时整个龙头都被赤霄斩下,整个兽潮竟然开始溃败起来。
啥情况?
少年看着自己的负面情绪值们纷纷逃窜,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疼。
等等,刚才自己砍的,该不会是兽潮的首领吧?
少年急忙将蛟龙的灵丹捡起,揣进了自己的储物镜,而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就急忙往前追去。
逮着几个算几个,毕竟灵兽们的负面情绪值,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181 夜盏明灯
而在少年追着几头灵兽,薅了一波情绪值后,竟然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要是对方身上的美少女背心,属实过于惹眼。
“诸葛询?”少年把身上的灵丹藏了藏,因为储物镜里已经被他塞得满满当当了,“士别三日……不忍直视啊。”
死宅大叔转过身,打量他一番,略微皱眉道:“你的眼镜呢?”
“眼镜?”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刚才在战斗的时候,眼镜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怎么,摘了眼镜都认不出来我了?”
诸葛询是官方在发现兽潮开始溃散之后,作为官方过来这里调查情况的,碰巧就遇到了少年。
“最后的战役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要将12—9的阵眼炼化就行,等我回去找个D级境的修炼者。”
“剑冢的阵眼?”少年的眼前顿时一亮,“我不就行了?”
“你?”死宅大叔啧了一声,“炼化阵眼最低也要D级境才行,你一个E级境凑什么热闹?”
“不就是D级境吗?”少年晃了晃胳膊,“来,掰个手腕。”
“啥?”
……
这场战役,就总体而言可以说是完胜。
别说那个仿佛BUG一般的游戏能力,据说在修炼者遇到一些诡异,仿佛妖怪一般的异兽,需要收缩防御圈时,还有觉醒者开着银河战舰出来的,直接饱和火力覆盖,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不过现在的情况,就是像诸葛询所说的,解决了兽潮,将12—9的阵眼炼化即可。
“之前的炼化都以失败告终,这个阵眼估计不太正常,你小心一些,”诸葛询告诫道:“它似乎需要非常高的契合度,硬炼的话可能会出问题,你姑且试一试,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的D级境……你开始炼化了?”
“不然呢?”少年一摊手。
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契合度,当自己到达D级境,系统就开放了灵器的系统,而这种白版品阶的阵眼,只需要消耗一些负面情绪值,然后‘读条’就行。
不过消耗了近万,和这贼长的进度条,似乎确实是有炼化难度。
至于少年为什么要毛遂自荐,是因为他现在急需一柄适合自己的灵器,而这柄还算不错的阵眼刚刚好,否则打架还得看自己神器的心情,但也太离谱了。
死宅大叔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说起来,他今天不是一般的严肃,甚至都没有向自己要手机看番剧。
片刻后,少年看着死宅大叔扎的一盏亮着黄色的纸灯,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
“这叫孔明灯,”诸葛询的手指在布笼下轻轻划过,随着一道火苗的燃起,这简易的纸灯竟然缓缓升了起来,随后诸葛询继续道:“我们那边的习俗,用来纪念逝者的。”
“逝者……”少年一愣,随后沉声道:“我们阵亡了多少人?”
“四十七。”
“四十七?”少年有些不理解,“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完胜吗?”
“对,完胜,一场战争的完胜,”诸葛询凝视着孔明灯的升空,“区区四十七人而已,已经是毫无异议的完胜了。”
“其中十六人,死在秘境界域的攻略中,而三十一人,死在了刚才的兽潮抵御战中。”
“即使有医家也救不回来,毕竟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诸葛询说完再沉默片刻,随后忽然问道:“售卖厅的负责人——持云,你还记得吗?”
少年的神情有些沉重,随后抬起头道:“记得,我当初在拍卖场举办时去过,我们两人为了争夺一个拍品,稍微起了一些冲突,他还派人找我的麻烦……怎么了吗?”
“嗯,就是他,”死宅大叔点点头,“不过……他现在死了。”
少年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皱起眉道:“死了……你们怀疑是我做的?”
“怀疑?”死宅大叔侧过身,摇摇头道:“因为你和他稍微有些过节,我就简单的提了一下。”
“至于他的死,就跟你没有关系了,虽说持云是D级境,但在秘境中的战斗经验不足,还是宗门出身,所以就被安排在了第三阶段,负责他擅长的后勤。”
“但当时有一队散修擅自跑去了前线,持云在想要把他们救回来时,被数只灵兽围杀致死。”
“以D级境修炼者的战斗力,同时对付数只灵兽轻轻松松……但在想要保护普通人时,连自己的能力都要小心误伤到他们。”
“而持云的战斗方式还倾向于团体……”
“嗯,就这些吧,你当时拜托我调查他,现在应该不用了吧?”
少年顿时有些哑然,持云针对过自己,他自然想要报复回去,但这一转眼……竟然就死掉了。
虽说他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对方以保护幸存者的方式死去,他还是挺敬佩和尊重的。
随后诸葛询看着自己手里的名单,继续编织着孔明灯,而他每放飞一盏,就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
他们不是‘四十七’这个数字,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属于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的生活,拥有着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而现在,随着四十七盏亮着暗黄色灯光的孔明灯,就仿佛天梯一般依次的缓缓升起,代表着他们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秘境之中。
不过,他们的家庭,秘境里所有的幸存者,所有曾经并肩作战的修炼者,都将会记得他们,而在未来,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被铭刻在历史之中,被即将到来的新世界所永远铭记!
……
随着读条的结束,少年终于将眼前的阵眼彻底炼化,而那夜空中久违的金色棋盘,终于重新凝聚着出现。
最后在少年手里的阵眼化为金色的虚影,伴随着剑鸣升空之时,诸葛询终于松了他进入秘境以来,第一口气。
他释然的坐在地上,手里继续编着孔明灯。
终于结束了……黑棋胜,而自己的存在,刚好也快要维持不住了。
“怎么还有一盏?”少年对刚才的每一盏孔明灯,都稍稍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因为他们都是牺牲自己而保护他人的英雄。
可不是说只有四十七名吗?
“哦,我自己看我编的这么漂亮,也想给自己编一盏,”死宅大叔很没品的打趣道。
“啥,你要死了?”少年寻思对方身上也没啥伤啊,甚至血迹都没多少。
“喂,孔明灯又不是只能用来缅怀逝者!”诸葛询啧了一声,而当他抬起头,将这盏孔明灯放飞时,手里的动作却一时间僵住了。
少年见死宅大叔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疑惑,也跟着抬起了头,随后他就看到,那原本空荡荡的夜幕之下,有着非常稀疏,比星星还要暗淡的光点,正在缓缓的飘过。
而且那些好像……也是孔明灯?
还有别人在放孔明灯?
少年顺着孔明灯飘来的方向望去,那是西南侧,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也愣在了当场。
那些比星星的光芒还要微弱,甚至随时都会熄灭的孔明灯,现在却布满了整个西南侧的天空,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仿佛有几万之多,而且他们错落着缓缓飘来,就像是由微弱的光点组成的长河,短暂的流经这里。
诸葛询咽了口吐沫,有些僵硬的低下头,他的手里是厚厚的一摞纸,但只有第一张上面,写着四十七个姓名。
而剩下的所有纸,被雨水浸透的它们,都是……空白的。
历史的传承,不可能被完全的提炼,因为其概念与这个世界,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是一块石头,它的过去都可以被追溯多少亿年……所以即使他们被断绝的再彻底,也总会被留下那么的一丝一毫。
未来,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们,因为他们都从未存在过,但现在这短暂的时刻,是他们唯一留下的痕迹。
……
一盏孔明灯似乎是被雨水打湿了,在幸存者们最密集的上空缓缓落了下来。
一顶较为特殊的帐篷,里面有许多的孩子,他们哭闹的声音绵延不绝,就仿佛永远都没有疲惫的时候。
这时,一名女孩偷偷的溜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大衣,因为她的衣服在离开11—7营地时,被当时的烈焰给烤焦了。
菁菁捏着鼻子,伸长着胳膊,指尖捏着一条沾满了污渍的纸裤,而在她将其丢到了帐篷旁,专门用来回收垃圾的箱子时,忽然就看到了那盏已经快要熄灭的孔明灯。
菁菁……女孩一时间有些愣住,她下意识的靠了过来,而在发现孔明灯里包裹着一块完全碎掉的暗红色玉佩时,她的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落矜姐姐,这盏孔明灯,为什么那么熟悉啊……”
吸取前面的经验,影响不明显的‘战斗过程’就选择跳过了,如果有读者觉得不适,明天会花一些时间补上。
【涉及轻微剧透,建议跳过】
一、持云的情况,可以说是明牌,在最开始出场时,对他能力的介绍,他对锈剑购买的欲望,还有他的特征描写,以及那块暗红色的玉佩。
二、菁菁的性格,其实也挺明显的,也有读者发现过,至于年龄差问题,原文有过描写,例如‘古时的女孩要比现代的纤瘦许多’,而菁菁的年龄是自己主动告诉‘尹航’的,但在营地里,女孩是没有说过自己的年龄。
三、前面设定有讲过,过去可以留存到现在和未来,而未来同样可以影响到过去和现在。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解释,剧情显得很白痴。
解释,就少了自己‘恍然大悟’的那个感觉。
所以想询问一下,如果这一章不解释的话,读者觉得读起来会费劲吗……
182 是名路人
暴雨中,三米多高的围墙早已坍塌。
在即将就要崩溃的【11—7营地】里,那显得矮小的晾鱼房,现在正亮着微弱的灯光,就仿佛于汪洋上飘零的碎叶片。
‘尹航’强行闯过泥泞的道路,推开房门,与腐朽的外部不同,这里仿佛从未有过变化,而一些方便面袋和餐盒还都精巧的堆在角落,铺在地上的厚被子还是他们离开时的褶皱。
随后,‘尹航’将自己怀里的女孩轻轻地放在床上,心疼的给她盖好被子,在被子下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学,学长……”脸上已经惨白的余瑜低垂着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声音都断断续续起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怕,不会有事的,”他嗓音有些沙哑,随后咳嗽着说道:“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们的。”
“可是,安彤姐姐她……”
尹航沉默片刻,轻轻地拂过余瑜湿漉漉的发丝,注意到她血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颊,有些愧疚的轻声道:“可以……帮我保护好她吗?”
余瑜浅浅的点点头,但又有些哀弱的看向尹航,“那,学长,可以加入青雨阁吗?”
‘尹航’犹豫片刻,才点点头道:“嗯,可以。”
“嘿嘿,”余瑜很勉强的笑了一下,“鱼鱼,是不是乘人之危了?”
暴雨绵延不绝,而在修真者营地的诛妖阵被破之后,让一群妖族随着血腥味儿,已经追寻了过来。
而当一只狼首的妖族率先向鱼房扑来时,它的动作却在瞬间停滞下来。
因为一滴即将落在它额头上的雨滴,化为了一根极其纤细的水线,将它的头颅完全贯穿,而当水线变得猩红,妖族那诡异而恐怖的身躯,就仿佛断了弦一般,轰然砸在了房屋前。
随着黑夜中滚过雷鸣,将整片秘境都照亮起来,而在房屋的周围,每一处角落都攒动着诡异的身影。
余瑜虚弱的精神,有些害怕这道雷声,下意识的将学长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紧了紧,同时将自己的灵器也抱的更紧了一些。
余瑜自两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祭出了自己的灵器。
而这时,似乎也是因为那道雷声,房屋的床底下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余瑜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但当她特别虚弱的弯下腰,紧张的望去时,却看到了一名小女孩儿,正特别害怕的抱着自己膝盖,而旁边被雷声吓掉在地上的画笔都不敢捡起来。
“唉?”
……
暴雨中缓缓散溢开的猩红血迹,随着积水浸在了少年破烂的运动裤边缘。
而他的眼前,则是一名衣着精致,连些雨渍都没有的男性。
“我给了你充足的时间,”男性的笑意这时竟然显得有些温和,“当初在皇宫的那场大火中,我的母后在质问时,我可没有这种待遇……”“而现在,你再怎么反抗,黑棋的胜局都已定下。”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剥离下那女孩身上的传承即可。”
男性略微的张开双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加入我们。”
“否则,你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抹去。”
“你看,有人提前作弊,为秘境的361处界域都留下了‘称呼’,让阵眼‘显而易见’,甚至还留下了最后的兽潮信息……”
“可现在,谁还记得她呢?”
“就连她留下的信息,都被我们利用,让黑棋的执棋者放弃了最核心的【11—7营地】。”
“而等到未来,你更什么都不会留下,至于你拼命守护的妻子,则有可能随便的嫁给……”
“对,你说的没错,”少年忽然出声打断了对方,语气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语了起来,“我妻子的未来,确实会嫁给一个特别废物的男生。”
“司徒家,明面饰以杂家,背后却掠夺全境传承,清剿时间系能力者,甚至试图颠覆朝政,复辟古制……”
“最后阴谋被揭穿,而司徒家的家主被废掉修为,随随便便的就嫁给了一个路人。”
“他,高考失利,考研失利,家境贫寒,社恐自卑,二十七岁还在末流大学读硕士,逃避面对。”
“结果,灵气复苏,他努力了二十七年,才唯一得到的学历,转眼就变成了一张废纸,还毫无修炼的可能,再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而这种不能修炼的废物,他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在结局时,用来形容司徒家的家主——司徒安的下场有多么的凄惨,衬托主角光鲜亮丽的后宫结局。”
“司徒安,自世间瞩目的天之骄女,到住在只有70年产权的区房,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少年盯着对方,眼神里似乎无悲无喜。
“对,我就是,用来形容反派最后结局的那个路人……”
“你知道她在嫁给我之后,有多么的痛苦吗?”
“她每天只能在饭点时,用饭勺敲着锅底,喊我给她炒她最喜欢吃的菜,而她在煮她唯一会的煮饭时,则对我不停的唠叨抱怨……”
“可恶啊,如果我当初没去司徒家就好了,否则我们毕业就能结婚……”
“现在孩子都四五岁了!”
183 取而代之
即使是史记中,也偶有修饰之意,让自己的笔迹流传千古,也是史官们的追求。
这也是为何男性到此,还未下死手了结眼前这少年。
甚至都让他说起了,家里长家里短的这些胡话。
“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吗?”男性觉得有些无趣的问道。
少年并未回话,而两柄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佩剑,被他在储物镜中取出。
赤红色的烈焰仿佛大地上的岩浆一般布满了锈剑上的裂纹,随着锈迹的龟裂,一柄仿佛在熔炉中取出的赤红佩剑雨夜中显得极其刺眼,而暴雨落在上面,不停地发出刺啦的声音,让这柄被淬火的配剑更加明艳。
另一柄锈剑则被散发着暗蓝色的脉络蔓延,落在剑身上的暴雨都仿佛被吸收般匿迹,在黑暗中愈发像是来自幽冥中的诡蓝。
“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少年的声音极其沙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但是,我答应过我的妻子,一定要让她,成为那唯一的女主角。”
“即使,她的男主有些不堪,就只是一个身为背景板的路人而已。”
“但他也会拼尽自己的所有……”
“咳咳——!”
紫红色的玉乾随着男性的挥扇,瞬间就刺穿了少年的胸腔,男性有些不耐烦的盯着对方,“我对你说的这些,毫无兴趣可言,写进我的史书中,都是纯粹的败笔。”
“儿女情长……简直可笑。”
“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即使你自认为有多么的感人肺腑,也不过沧海一粟。”
“等你未来,有机会站的更高,才会明白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
将自己胸口中的玉乾拔出,吐出一口猩红色的鲜血,少年的身形执剑瞬间就冲着对方竖劈了过去!
“你他妈听不懂老子说的话吗,那些话不是给你听的,而是讲给我老婆的!”
幽蓝和炙红的残影仿佛将整片雨夜都搅动起来,而【共工】领域中的水线也仿佛起舞般的向男性撕扯而去,让男性短暂的落入了下风。
但在这时,被暴雨遮住的夜空,恢弘的金色气息开始浮现,那执于苍穹之上的金色棋盘,也渐渐的凝聚而成。
这说明执棋者已经要落子了。
男性见状,略微皱起眉,随后挥扇,冷呵道:“冥顽不灵,竟能愚昧到如此地步!”
而狼狈不堪的少年站在暴雨中几近倾倒,可男性却毫发未伤,甚至滴雨不沾。
“别以为你自己守护的事物有多珍贵,你以为我曾经都没有拥有过吗?”男性错过对方的攻击,呵斥道:“都告诉过你,那些都是虚假的罢了。”
“最后问你一遍……”
“祝融——!”
被【淬火】过的锈剑终于撕破男性的防御,而溅在剑身上的血液转眼间就被碳化,但在下一瞬间,少年就被砸出百米有余,直到手中的双剑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才在砸进鱼房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男性盯着眼前的少年,眉间越发的紧锁。
祝……?
那是传承的真名吗?
可为何连我都留不下任何概念?
难道……是正史的传承?
他竟然持有正史传承的真名!?
“好大的手笔,我倒是低估了特理院的那帮酒囊饭袋……”男性擦了擦衣袖上的血迹,周围的真气都开始被牵动而起。
自己想在短时间内打服对方,似乎有些难……那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杀掉他了!
身形瞬间向前,而由【共工】领域创造的陷阱也骤然出现,可在下一瞬间,就被男性挥扇全部扫开。
“在棋圣的‘境’内,即使我不展开玄阶境的‘域’,仅凭黄阶上位的境界也足够杀了你!”
“记住,你现在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
彻底认真起来的男性,就仿佛一尊得道宗师般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即使是少年在这场战斗前,竭尽全力引下的暴雨,都被他一掌将云层震的粉碎,让半边夜空都露出璀璨的星辰,和那即将就要落子的棋盘。
“三魂七魄·归玄武。”
缓缓收功的男性看向躺在鱼房前的少年,几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且指的是修真界的最后一口气。
不过让男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是这少年竟然在自己的手中,能够撑的这么久。
其真气,就仿佛没有枯竭的时候。
“同时维持着两份传承进行战斗,还能用诡异的方式进行自愈……”
“甚至,拥有着正史传承的契合度……”
“可惜,若你愿意加入我等,想必未来也能有上一番作为吧?”
“即使登不上那万不可及的世界穹顶,但也足够拥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厚厚的积雨云被震开,那自【12—9剑冢】升起的金色丝线也即将接触到棋盘,凝聚为黑棋落在那苍穹之上。
随后男性向着那矮小的晾鱼房走去,轻轻挥扇,一柄玉乾直接刺进了少年喉咙的正中。
“别再反抗了,我留你一口气,是为了让你见证这最后的一刻。”
少年的嘴中浸满了黑色的血,将他呛的说不出一句话,而在他拼命的想要抓住男性的脚腕时,再一柄玉乾刺进他的手臂,使其几乎直接断掉。
“这世间再如何,也得由史官执笔书写,”男性缓缓弯下腰,将少年身旁的锈剑捡起,轻声叹道:“否则过去的一切,都不过化为了一捧黄土罢了。”
“而残留的痕迹,也只能任人说道。”
“本官以为你能够站在这里,也是一名通明理的角色……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可笑。”
随着男性抬起头,看向【12—9剑冢】的落子。
那白棋的苍龙即将彻底被断,这一切都如史书上所写,分毫不差。
只不过中间有些因为‘省了笔墨’的细节,导致过程稍稍坎坷了一些。
最后,自【12—9剑冢】升起的金色丝线逐渐凝聚,男性手里还残留着【淬火】痕迹的锈剑,也被高高的扬起。
在难以考究的野史里,一些笔锋的构建,都往往具有戏剧性。
例如那千钧一发的劫法场,亡国女唱起的后庭花。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过去留下令人津津乐道的痕迹,汇入到历史的长河之中。
毕竟,有些连本体都失去了,就因为具有模糊的传奇色彩,依旧令后世念念不忘,杜撰着各种过往趣事。
甚至,被凭空捏造出,根本就不存在的历史!
“你所行之事,在本官眼里,也算是有趣,既然如此,在本官的史书中,为你留下两行也不为不可。”
“在黑子坠入棋盘之时,我将会用这柄曲央的遗物,彻底斩下你的头颅。”
男性扬起的剑锋,赫然指在了那12—9之下。
“正史?可笑——!”
“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定义为孤魂野鬼!”
“高居于法则,乾坤已定亦如何!”
“即使是不可撼动之史,那我等便夺其传承,毁其历史,在潜移默化之中……取而代之!”
“我等,亦为正史!”
下一刻,男性手里的锈剑划过长空,形成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斩向少年的脖颈。
“可惜,我曾还邀请于你,一同见证那时刻。”
“皆时,当以编钟奏鸣!”
咔哒——
苍穹之上,那黑棋落子的声音传遍整片秘境,而男性……
男性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自己,为何自己,还是那无名无姓的……男性?
他动作有些僵硬的停滞下来,眉头紧锁,但很快就慌张起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
那黑棋落子的位置……竟然不是棋盘之上的12—9!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184 铜绳因果
黑棋的落子是棋盘的最角落,对现在的局势毫无帮助可言,甚至让白棋随便落一子,都可以将其周围的黑子吃掉。
男性瞠目欲裂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再没有了之前挥扇的儒雅。
这跟史书上所记载的,已经有了严重的偏差!
而接下来,就要轮到白棋的落子,可如果让白棋落在12—9的剑冢……
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正史代表着绝对的胜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性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恨意,随后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紧咬着牙怒道:“这也是你做的!?”
少年颤巍巍的站起来,忍着剧痛将身上的玉乾拔了出来,而被死死捂住的喉咙,竟然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你——”男性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吼道:“难道想让白棋赢?”
“果然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除掉你,在恢弘的史书中,怎么能随意的浪费笔墨,去描写伱这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一时间显得有些寂静的月色下,男性体内的真气已经到了外溢的程度,属于武道宗师之威的气息,甚至能够牵动起整个界域的真气,就仿佛呼吸般与他一同律动,随后他抬起蕴含着恐怖真气的一掌,这足够将眼前的少年和他身后的房屋,连同周围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都彻底泯灭。
这是半步玄阶境,真正认真的一击!
少年立即掀起整片【共工】的领域用以防御,可在武道宗师的一掌靠近前,就被硬生生的汽化蒸腾而起,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防御效果,即使自己再用其他的方式强行阻止,但依旧难以抗衡,而且就算是其威压,都让少年嘶哑的喘不过气。
男性是黄阶境上位的武道宗师,同境界的近战里根本不可能输,而即使是遇到高境界的修真者,对方绝不可能任由一名武道宗师近自己的身!
而少年已经竭尽全力将自己的优势进行了发挥,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展开领域战斗,可他还是缺少了足够多生死之搏的经验,并且很难用元素系的战斗方式,在自己的领域内进行拉扯。
因为少年的身后是那还亮着微弱烛光的晾鱼房,而自己的妻子还在安然的熟睡着,他怎么可能躲开呢……
“共工!”
“怒触,不周山!”
嘭——
在男性这万钧的一击即将就要落下时,少年以舍身的方式,将自己整个人都撞了出去!
轰然的巨响后,身为武道宗师的男性,在近战的情况下,竟然被硬生生的被打退了十步有余!
其实,少年相对于领域的战斗方式,要更加擅长近战来着。
但在一位真正的武道宗师面前,自己的近战完全就是在班门弄斧,所以想要自己这一击打中对方,就必须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刻。
而以伤换伤,这本是战斗中的禁忌,既然如此,那在对方看来,也同样是禁忌,那只要自己凭借【青囊书】的治疗,就可以耗死……
咳——!
察觉到不对的少年,身体忽然有些使不上力气,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倒在地,同时一口鲜血吐出,将面前倒映着明月残影的雨水染红。
在他无力的垂下头后,竟在自己的心脏处看到了一柄玉扇,玉扇的扇骨已经完全碎掉,但也破掉了自己【山】【入海】【百川】三项传承加持的防御,并且戳进了自己的心脏里,让它完全停跳下来。
“吾曾独身,以战万敌,战至山河皆破,日月尽落,”男性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随后径直的向他跨步而来,“以此,才修得黄阶上位,武道宗师之境……”
“就尔等这般手段,连活着走到我面前的资格都……”
“已经死了吗?”
男性走到少年面前,蕴含着真气的一掌猛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而少年的身体就这样软软倒地,同时那股真气肆意的撕扯着他的经脉,很快就溢出体外溃散。
在确定对方死透后,男性转过身,不再理睬,毕竟死在自己手上的天之骄子有多少,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房屋之上。
现在整个界域都寂静了下来,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缓缓的靠近过去。
自秘境开始,各种意外多如乱麻,而导致这些问题的出现……那就只有可能是司徒家!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有些谨慎的,毕竟那房里还有一名女孩,境界不在自己之下,先前因为她的状态虚弱,同时依靠诛仙阵强行压制住了她,现在恢复的如何,男性也不清楚。
运起真气,但胸口一股痛意涌现,随后嘴角竟然溢出了一丝血渍。
刚才那一击,竟真的让自己受了伤?
“那也是属于历史的传承……”
“有大能者曾说遇到正史的传承者要格外关注,甚至不惜一切的拉拢……不过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机会,是他不珍惜罢了。”
“眼前,大局为重。”
随后男性顾不了那么多,强忍着痛意,周转起体内真气,转瞬间便疾步而至!
男性走的是正门,但其实无论自己走哪里,都毫无区别,毕竟屋内的那名女孩肯定也察觉到了自己。
可就在他即将要靠近门前,蕴含着厚积真气的一掌准备直接拍向房门时,一股让他觉得有些汗毛倒立的气息瞬间袭来。
男性立即警惕起来,但很快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因为这股气息,连同愤怒而嘶哑的吼声,竟然是在自己耳边传来的!
嘭——!
下一刻,身为武道宗师的男性身体直接横飞出去,直至有两公里的横移,撞碎一处山头才堪堪停下。
少年的双拳死死的握在一起,用着自己从小就用且熟知的王八拳,脸都差点给对方凿歪。
“你——!”
翻身而起的男性,以极远的地方死死的盯住少年,刚才自己的注意力都在那房屋内……不对,自己的感知怎么可能无视这种程度的威胁,而且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任由他人的真气震过自己的经脉,那绝无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这时,少年拼命的喘着粗气,而吐出的高温气体,都使得周围的空间有些扭曲,在他满是伤痕残破的身体上,已经布满了赤红色的脉络,在黑夜之下,就仿佛自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
他声音嘶哑着,许久才吐出几个字。
“祝融——活体锻淬!”
下一刻,少年身上的脉络更加赤红,就仿佛流淌着岩浆,他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被赤红脉络布满的皮肤不停冒着黑烟,而镶嵌在胸口的扇骨都开始被破碎融化,一点一点的滴在了脚下。
如果说【百川】属于防御属性,那【活体锻淬】完全就是歇斯底里的进攻属性,而与其抗衡的,则完全是凭借【青囊书】那不讲道理的恢复力。
“错一步,步步错!”男性的双拳紧紧握住,“是我等小看了尔等正统之史,现在竟落得如此地步!”
他浑身是血的说着,下一刻,他身上的血都被蒸发掉,紧接着在身后凝聚起一道于他体型四五倍的虚影,模样竟与他有些相似。
虚影完全由纯粹的真气组成,而且在呼吸间都消耗着极其恐怖的量级,不过其威能,也绝不是区区黄阶境的修士所能够想象的!
并且,一枚漆黑的木钉也被他持在手中,那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同时浸了几滴陈旧的血迹。
这枚木钉,身为武道宗师,同时拥有法相护体的男性,仅仅是握在手中,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刺痛。
这原本是用来对付那名半步玄阶的女孩,但现在各种意外已经容不得他考虑那么多,至于最后该如何……
呵,自己也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的,殊死之搏何曾怕过!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轰然撞在一起,而转瞬之间就双向着倒飞出去。
武道宗师的虚影当即暗淡了几分,但又很快被凝聚的仿佛实体,而这时少年吐出一口黑血,将腹部的一枚钉子拔出,揣进了自己兜里才堪堪的站起。
“你——!”
男性面目愈发狰狞,这枚‘封仙钉’是用在濒死之际的仙者之血制成的,而其血主至少是地阶境的真仙,其蕴含的恐怖气息,都足够让玄阶境的大能者痛不欲生,如果不是这次的任务特殊,哪能用得如此珍宝?
而自己,明明是将其打入了对方的丹田,应该是必死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还站的起来!
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这野史还要野!?
男性恼怒的再冲过去,整片界域都被撼动的震颤起来,但少年在用活体锻淬之后,防御力明显下降,动作上也没有【百川】使用的那么熟练,经过数百回合的拼杀,最后还是被砸进了百米深的巨坑之中。
男性走到少年的身前,望到远处那房屋上附着的一层用来防御,同时隔绝内外声音的水膜终于散开,甚至连他身上的自愈能力,都变得极其缓慢。
终于到极限了吗……
全程,对方就是在挨打而已,唯一能够击中自己的,也是用致命伤换来的。
自己踏上修行之路,还是第一次这般搏杀。
随后男性伸出手,捏住了少年的脖子,直接将他拎了起来,随后手上逐渐用力,让他的喉咙只能够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别……”
“别碰她,”
“此等作为,本应成就一番伟业,可惜……愚昧不堪。”男性的手臂开始用力,但在下一刻,那晾鱼房的门却忽然自内被掀翻,同时四枚蕴含着紫韵色因果的铜钱被用力的砸了出来!
这是司徒家为确保自家小祖宗能够稳步的踏入地阶,特意给她准备的素材,而这种蕴含着因果的素材对于其他的世家来说,已经足够让地阶上位的大能,用以尝试突破天阶。
显得极其古朴的铜币上流转着因果,它们被丢出的速度极慢,毕竟对于一名半步玄阶的武道宗师来说,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刚才与这名少年的战斗,其实也就几个瞬间的事情。
可,他却根本不敢躲开这四枚紫韵色的铜钱,因为它们在未来是必然要砸在自己身上的,那就说明他‘现在’根本就没能躲开!
如果他真的强行躲开,那四枚铜钱就会以更为诡异,更加无法想象的方式,砸在自己的身上。
司徒家以紫线牵出的因果,谁敢贸然指染?
“滚开啊,别碰我老公!”
185 阵眼掉包
四枚铜钱依次呈直线袭来,让男性竟一时间有些僵住,这种本能想要躲但却明知不能躲的情况让他极度纠结,而且上面蕴含的因果律让他也不敢赌在躲开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嘭——
第一枚紫韵色的铜钱砸在男性的身上,让他强行凝聚出的法相(伪)瞬间破碎,甚至在转眼间就化为真气溃散。
而第二枚仿佛砸在了他修为的根基之上,令他的经脉寸寸断裂,连同气海都震荡起来,这几乎把他的境都界硬生生的往下砸了一位。
至于第三枚,仿佛砸在了他的‘存在’上,这瞬间就让他的记忆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开始诡异起来,令他都有要疯掉的趋势。
第四枚接踵而至,境界和精神都几乎崩溃的男性本能的想要躲开,可在他刚刚堪堪躲过时,那道歇斯底里的喊声,已经刺激到了被自己抓在手中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在什么时候被对方反抓住的,而在对方嘶哑的吼声之后,猛地一个转身直接用膝撞将自己掀翻,再嘭的一声巨响下,直接被撞飞出去几十米远!
不过,男性也因此真的躲过了那最后一枚紫韵色的铜钱。
少年精神恍惚的转过身,而距离自己两百多米地方,安彤正虚弱到脚步都有些站不稳的跑过来。
她纤细的脚踝拼命支撑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她都看不清眼前了,而经过战斗的地方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她不停的跑着,也不停的摔着跤,直到她踉踉跄跄的跑到少年面前,用扎了许多小石子的手,哭着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老公。
少年尽量的躲开自己已经不成人样的脸,怕吓到自己的妻子,但安彤却用纤细且有些干枯的手指心疼的抚摸着,可不管她怎么擦,那些已经凝固结痂的血迹,都不能从自己老公的脸上擦下来。
安彤不敢使劲的抱住自己的老公,而本就虚弱的她很快就哭到没有了力气,将头埋在了少年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发出着哽咽的声音。
“别哭啊……”少年声音沙哑的安慰着,同时用快失去知觉的手指,心疼的抚过自己妻子干枯的发丝。
他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安彤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抵住了嘴唇,随后安彤焦急的取出了十几张治疗灵符,同时结合司徒家的传承给少年进行治疗。
安彤对司徒家的治疗传承并不熟悉,而且其传承强度就礼江的而言,属实是微不足道,毕竟在灵气复苏前,医疗资源就在礼江高度集中,并且有着一脉相传的古医世家。
而在灵气复苏之后,礼江凭借自己的社会地位,早早就开始对医家的传承进行了垄断,甚至是医疗系的觉醒者,都被用海量的资源进行了吸收。
但少年现在根本顾不上自己,在他瘫坐在地,用胳膊抱住自己的妻子时,就一直在用【青囊书】给安彤进行治疗,毕竟她现在的状态太虚弱了,可这种传承被剥离的伤,一时间也难以被治愈。
被激活的十几张灵符和安彤的传承,在少年的面前泛着微弱的光芒,而连成串的泪珠,也相继浸湿了他的胸口。
“对不,唔……”
眼里泛着泪,脸颊憔悴不堪的少女瞬间贴近,应该柔软的嘴唇现在却干涩的生疼,在分开时甚至还沾着一些血迹。
“不许说!”
安彤的眼睛通红的盯着少年,随后少年忍着身上的剧痛,将女孩侧着抱在了怀里,用手指轻轻的刮去挂在她眼角的泪珠。
“我们不要再拼命了好不好?”安彤的声音悄悄的,“哪怕永远的留在秘境也可以。”
“我不想……”
“傻瓜,”少年轻轻的揉着自己妻子的肩膀,“怎么能说这么幼稚的话?”
“我本来就十几岁而已,幼稚一些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答应过你,还要陪你去游乐园的。”少年试图用轻松的话题转移注意力,虽然情商很低的让这样显得非常生硬。
不过安彤也想让自己的老公乖乖待在这里安静的治疗,随后嘟囔着说道:“什么游乐园啊,别说是锦宁市,就咱们淮南那穷的,哪来的游乐园……”
“额……”少年一时间竟有些语塞,随后纠结道:“那植物园、生态园也都行。”
道元班出品的治疗灵符对经脉内伤无效,而且在护体灵力的阻碍下,效果往往还会打一些折扣,但在给少年使用时,效果竟然出奇的不错。
“还好意思说我傻,”安彤嘟囔着戳了戳少年的鼻子,“我去游乐园那是为了玩吗?”
“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恢复了一些的少年,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想找理由,把你约出来吗……”
“而我对这方面的理解,能想象的,就只有电影院和游乐园……”
“谁知道咱淮南竟然都没游乐园的……”
“其实也有的吧?”安彤小声的嘟囔道,毕竟她自己也没听说过有,“那你想把我约出来干嘛?”
“在家里不好吗?”
少年想起当初折腾的,一时间有些窘迫,“这……在结婚前,确实挺痛苦的。”
“变态!”安彤脸颊微红,但依旧很虚弱的骂道。
“不过,我们现在有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少年抬头望向那逐渐褪去的恢弘棋盘,略微有些无奈道:“刚才黑棋的落子位置错了,接下来恐怕真的要出事情。”
安彤也顺着自己老公的视线望去,随即一愣道:“黑棋要落的位置,是12—9的剑冢吗?”
“嗯。”
“咦……”安彤的目光明显的躲闪起来。
“怎么了?”
“12—9剑冢的阵眼,好像在我这里。”
“?”
安彤见自己老公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有气的骂道:“因为我之前就想给你的啊,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结果却被你给拦了下来!”
“在12—9修炼的时候,我就见你经常用剑,还听说落矜也送给你了一柄!”安彤的牙齿当即就咔嚓作响起来,“可我是你的妻子啊,这种随身佩戴的物品,哪能允许别的女生指染!”
安彤说完这些,却一时间有些后悔,毕竟这样就显得自己控制欲过强,可她一提到别的女生,就很难把控自己的小脾气。
186 是你老公
“笨蛋,”少年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在意的话,直接跟我讲不就好了?”
“我是你的老公,不是在恋爱时互相试探的男朋友。”
安彤挠着自己的手心,小声的才嘀咕起来,“可我觉得,你跟别的女生有接触,应该是正常的事情,就是我自己觉得……不开心。”
“所以才说你傻啊……”少年抱着自己怀里的女孩,但随即有些担心的问道:“不过,你是怎么换掉12—9阵眼的,我记得营地在这方面,管控非常严格的吧?”
安彤蜷缩在少年的怀里,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同学都是道元班的学生啊,属于营地里中高层的。”
“所以,打声招呼的话,还是挺简单的……而且,他们也没想到我会把阵眼给换掉吧?”
道元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新生,但也有一部分是经历了灵气复苏之后的战斗,再返回校园进修,进行高阶人才培养的,例如锦宁市道元班的二十二班,二十一班,还有殷攸媱所提到过的前五班级。
他们基本都经历过战斗,拥有充分的实战经验、战地管理经验,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进入秘境时,单纯的凭借境界进行任职,他们其中有些修炼者,甚至早就得到了军队的授勋,至于特殊的存在,自然也有特殊的安排。
“我当初想去找那帮想要和咱们‘抢功’的人算账时,听他们说过12—9是要死守的,而12—9根本无所谓才对。”
“所以我就觉得,12—9的阵眼被我取走也没什么事情啊,就算后面有需要,我让你直接炼化不就好了,咱们又不是偷着跑了……”
“而且那柄我留下的剑,还特意用‘红绳’牵了我自己攻略的阵眼,都是阵眼也不亏啊……”
少年瞬间就意识到安彤话里的重点。
“你自己攻略过界域!?”少年顿时极其焦急的问道:“那多危险啊,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可是,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能让我去吗?”安彤噘着嘴道。
“这可不是去不去的问题,再怎么样也得让我陪在你身边啊,你怎么能……”少年的脸色极其纠结起来,可再这样说下去,就显得自己控制欲太强。
最后少年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行冷静下来之后,才轻声道:“也还好吧……现在12—9在你这里,也不会有其他的影响了。”
“毕竟接下来就要轮到白棋落子,而白棋的落子是不需要阵眼的。”
“到时候秘境的将近四万人,恐怕都会被陷入到危险的境地。”
“那你呢?”安彤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少年的腰,“如果黑棋赢了的话……你该怎么办?”
“我?”少年一愣。
“我不在乎,其他的人,”安彤特别委屈的说道:“我不想伤害他们,可是你呢?”
安彤眼睛红红的,犹豫好久都没能说出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
她害怕自己触及到了自己最不想知道的真相……所以哪怕永远的留在这里也好。
“为什么你选择相信别人,也不相信你的老公呢?”少年揉着自己老婆的头发,“他们用自己的认知去解释他们看到的一切,但是却与我无关。”
“而所谓的幕后,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的棋子之一……”
“你忘了我对你说的了吗?”
“高考前,我不会再喜欢你,高考后,我会向你逐字逐句的解释,用余生去证明……我喜欢你。”
“现在还没高考是吧!”安彤顿时气鼓鼓起来,“所以你打算什么也不告诉我?”
“额……”少年顿时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只是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不太好,所以我就稍微的,简化了一些。”“例如我的……代号是尹航,而修炼界的代号和名字,区别也不大……”
“所以,现在还没高考,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吧!”安彤瞬间就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额……”少年差点把自己的情商透支,才硬凑出一句话,“毕竟,我现在都爱上你了啊。”
“唔——!”安彤有些消瘦的脸颊,顿时被这如此粗俗的情话,给羞的把头都埋在了他怀里。
随后安彤使劲的抠着手指,“那,我是不是做了傻事啊?”
“哪有什么傻事,”少年心疼的揉着她的小手,抱在怀里继续给她治疗着,“一切都交给你老公就好。”
“那,你究竟是谁?”安彤弱弱的抬起头,咬着嘴唇有些难受的问道:“我指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我的老公,你!”
“我见到的那个男生,他的名字,我能够描述出来有关你所有的特征,他都符合……可却根本不是你!”
“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情……”
少年的眼神与自己的妻子对视着,犹豫了许久,最终才下定决心,轻轻叹道。
“其实,我是你老公。”
“废话。”
“额……我是说,我真的是你老公。”
“废话!”
安彤像小猫一样抓狂起来,都到了这地步,竟然还不肯告诉自己,“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上家法了!”
家法?
这词对于少年来说,仿佛是灵魂上的痛击,瞬间就怂了起来。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真的很难解释清楚,而且他更害怕,自己的妻子在知道一些事情后,真的做出一些傻事来。
“等等,我忘了补刀!”
“补什么刀?”安彤不懂这种游戏里的术语,“别跑,先给我解释清楚!”
“我作为你的老婆,连自己老公的事情,都不能知道的吗?”
安彤将少年拽回来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气,而看到伤口处又渗出一些血迹,她的眼睛立即就又红了起来,特别心疼且委屈的问道:“老公……疼吗?”
“你先在这里待着,别……”总觉得有些不妙的少年,略微皱起眉。
可安彤还想说些什么,而忽然预感到什么的她,立即就抱住少年,向旁边侧滚翻去。
一柄刚刚碎掉的玉乾残骸落在两人刚才的位置,而站起的男性半边身体都被折磨到了近乎溃烂的地步,仅剩唯一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少年。
187 来自恶意
司徒南给安彤的这种蕴含着因果的紫韵色铜钱,整个秘境的珍宝,甚至连整个秘境本身,都不一定有那四枚铜钱贵重。
但以现在的安彤来说,她根本不会使用上面的力量,毕竟她连司徒家最基础的‘线’都还没有用好,而她直接砸的这种攻击方式,就跟用氢弹敲人脑壳没区别,不过氢弹本身也几吨重,给黄阶境的修士脑壳敲碎毫无压力。
但问题是少了第四枚,原本因果环环相扣,一线四钱才是完整的,可现在却以匪夷所思的方式,丢掉了第四枚,使得前三枚连最浅显的效果都没能发挥出来。
“你先回去!”少年立即抱起自己的妻子站了起来,但见安彤却更紧张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使劲的张开胳膊护住自己,顿时焦急的小声喊道:“别犯傻!”
“我保护你就是犯傻是吧!”安彤紧紧地挡在自己老公的身前,瘦弱的身子因为虚脱而有些发软,但是声音却是那么的倔强,“遇到危险就想把我推开是吧,这次想都别想!”
“而且,你就是一个3级散修而已……你老婆我可是D级境的修炼者!”
“乖!乖!待!好!”
但这时,男性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司徒安,在被那铜钱打掉其‘存在’后,他境界的修为,过去的记忆,他曾珍惜的一切,现在都在疯狂的折磨着他。
就像当初的殷壹和殷贰。
原本,在秘境里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毕竟这里是独属于棋圣的‘境’,可那三枚铜钱,竟然还携带净土的因果!
男性踉踉跄跄的往前爬着,难以形容的愤怒在他胸口中熊熊燃烧。
“最开始,我们秘境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司徒家……”
“而现在,哈哈哈……”男性面目无比狰狞,声音刺耳的就像是在用刀割,“但无论如何,黑棋都是不可能输的!”
“无论你们如何挣扎,也逃不出最后的结果!”
安彤咬着牙,谨慎的让自己老公往晾鱼房的方向退着,但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这家伙不是想让白棋赢吗?
但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着黑棋不可能输?
而且他在最开始骗自己时,还说自己的老公……
嘴都开始烂掉的男性继续用嘶哑声音低吼着。
“司徒家,与那白棋有何异?”
“你以为她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而你们做的越多,挣扎的越厉害,过程就越痛苦!”
“因为即使偏离的再过分,最后也会被强行并入正轨!”
“我们唯一存在下去的可能,就是活在他们的缝隙和阴影里!”
“所谓养分,也不过是碎片之间的互相吞噬罢了……”
“至于那真正的黑棋,你拿什么去抗衡!”
“结果,都是会被丝毫不讲逻辑的强制抹去。”
男性彻底癫狂起来,歇斯底里的吼着,而他的一切都是否定着他,直至要将他这孤魂野鬼彻底吞噬,永远的泯灭。
“我,因此而死……”
“你们,也会因此而死!”
少年见状,急忙将自己妻子的眼睛轻轻遮住,因为那男性瘫倒的身体仿佛遭受了万拳的捶击,有些瘆得慌,可最后的死状却像是被燃烧的焦炭,就仿佛多年前他就死在了他口中的那场大火中。
“别害怕,他说的那些,就是用来吓唬人的而已……”
少年的手轻轻捂着的安彤的眼睛,但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遥远的周围,竟然站满了密集的阴影,在阴森的月色之下,那是曾经褪去,而现在又回来的兽潮。
不过,那些异兽现在都远远的注视着,眼神尽是藐视……
所谓黄阶境中位的领域,不过一种战斗方式的俗称,并非真的涉及到某种法则,而且还非常的倾向于元素系。
但玄阶的‘域’、地阶的‘界’、天阶的‘境’,却完全是一种概念的存在。
棋圣,天阶下位,所展开的秘境,并非是遗迹,而是其独有的‘境’。
其‘境’的威能,足以让棋家同为‘天阶下位’的家子棋武,铩羽而归。
即使棋武是仓促突破,但也绝不是天阶以下,所能够妄敢企及的。
而其‘境’内的灵兽,则更不用多说,现在随着白龙成势,棋家秘宝逐渐失去压制,其境界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若不是怕黑棋领域的镇杀,那等黄阶下位的修炼者……在‘他们’眼里简直与蝼蚁无异。
至于他们至今还未动手的原因,不过是怕惊到那房屋内的公主……
189 帝道之息
哒——
清脆的落子声,在棋盘上荡开仿佛水波般的漪澜。
白龙每次来找棋圣这老头聊会儿时,老头都要下上一盘棋。
或者说,棋老似乎永远都在下棋。
倒不一定是围棋,那种自古乡间用石子凑的趣棋,即使时过境迁,早已失传,棋圣偶尔也会下两手。
但白龙对其他的棋就不是很擅长了,哪怕他也会一些,但能和棋圣坚持几手的,也就只有围棋。
不过白龙这次连几手都没撑过去,因为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里。
当初两位天阶大能的对弈,如今在他的脑海中都难以褪去,可即使他再观望,也难以理解其中的一毫一息。
因为,已然地阶上位,半步天阶万年的白龙,却至今都未能踏过那道桎皓,甚至遥不可及!
而就是这最后的桎皓,却将他永远的隔在了那领域之外……让他,一直都是条蛟龙!
蛟龙也分三六九等,可黄阶下位者为蛟龙,地阶上位者亦为蛟龙,若不跨过那道门槛,那他一直都就是一条蛟龙……
永远也不可能化为真龙!
可,他的女儿却完全不同……
他有泛泛的子嗣,但唯有自己的女儿,让自己赐予真血,成为了自己真正的女儿!
可现在,自己那唯一不同的女儿,却在这种时候跑出去疯玩了。
他自然是有些恼怒的,可棋圣与棋家对弈,哪里有他插手的位置,即使自己与棋圣是多年的相识,但在棋老跨过那道桎皓后,已然成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存在。
毕竟,天阶乃是得道永存,而自己终有末时。
不过,他也有所疑惑之事。
“棋老,你跨过天阶之位也属实不易,何苦行这些事?”
棋圣落下一子,沉吟片刻,其声音浩浩如渺道:“我已在此,何须问理由?”
“既我已所为,便有所为的理由。”
“啊……”白龙也落下一子,自己的龙头懊恼道:“你就不能说些本座能听懂的?”
棋老收起衣襟,展开棋盘道:“倒是你,找我何事?”
白龙思考片刻,身周浩瀚如海,随即化为‘穿衣猴’的中年模样,坐在其前直言道:“本座记得,伱想要寻得一名执棋者?”
见棋圣老者并未多言,白龙皱起眉,随后才继续道:“棋老,本座与你曾经,都不过是地阶上位。”
“但,本座与你不同,你出身净土,而本座却是净土之外。”
“可本座永远都差那一步,仿佛自本座修行以来……都差那一步!”
“即使这一步被本座缩短的再微乎其微……可在真龙驾前,本座都与长虫无异!”
“芸芸众生,依旧当本座是妖兽!”
“上古大宗,即使跨过万千小界,也要将本座诛之!”
龙的金色竖瞳开始跃动起来,甚至口中都开始透出血腥味儿。
“难道本座不想化身一国之国运?”
“然本座乃蛟龙,从未得过祭拜,也无大能者的提携,若不食其精血,夺其龙脉……本座当如何化为真龙?”
“而本座的名字,还是充满讽刺的白龙……实际却是条白色的长虫!”
白龙的声音在棋盘上荡起漪澜,而这些漪澜都足够让秘境中的百万灵息寂灭,随后他的黄金竖瞳燃起异样的色泽,甚至龙爪都再次浮现。
“本座渴望着那一丝丝的真龙机缘,哪怕闯入净土,死在这让所有大能者都讳莫如深的地方,本座都在所不惜!”
“但本座在净土之中,很快就意识到,那所谓的机缘,早就与本座无缘……”
“本座自那史书之中,见的每位真龙之记,其诞生之时,皆有天地之异象!”
“夜梦仙者,紫气贯室,天地氛氲,浴阳而生……”
“而本座出生之时,就是那井底的‘白色长虫’罢了,还差点被那提水的农妇打死,哪有所谓的天地异象?”
“至此,本座方才明白,此生早已无缘真龙之境……”
白龙满目悲怆,这也是他留在此境,蹉跎至此的原因。
随后棋圣替白龙落下一子,声音苍老而悠然道:“你现在尚未步入天阶之境,亦无真龙之境。”
“可待你踏入天阶,化身真龙之时,你诞生之日,自会有天地之异象。”
“你所闻所未闻者,也皆会‘自始’追随你真龙的左右。”
白龙听罢,眉间略微皱起,棋圣老者的话,自过去就很难懂,而跨入天阶,理解起来就更费力了些。
不过白龙现在的注意力,既不在棋盘之上,也不在自己之上。
“棋老,你现在的话,本座当真是越来越难懂了。”白龙拾起一子,轻声落盘。
不过棋圣这次并未直接落子,苍老的目光望向眼前的白龙,“你找我来,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说。”
白龙眯起竖瞳,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压抑着声音,却依旧仿佛雷鸣道:“本座的女儿……在她出生之时,有天地之异象!”
但白龙见已然跨过天阶之境的棋圣,现在苍老的面容毫无惊动,他身上的龙鳞都开始猎猎作响,随后缓缓闭上竖瞳道:
“她是本座的血脉,本座唯一可化真龙的血脉,拥有真龙之机缘的血脉!”
“但……她出生在净土,有寅家那帮狗贼在,即使本座的女儿有本座的庇佑,那机缘依旧薄弱到随时将断。”
“本座曾想,带她离开这方净土,皆时,哪怕以最懦弱的人族为基,都足以让本座的女儿跨入真龙之境!”
“你准备借此,离开净土?”棋圣老者的目光扫向了那棋盘之上的白棋。
“非也——”白龙的竖瞳猛然睁开,“不多时前,本座方才明白,为何本座女儿的真龙机缘如藕断丝连一般。”
“因为她的机缘,就在这净土之中!”
“而且本座方才还在那棋盘之中,见到了那真正的帝道之息!”
“即使是惊鸿一现,本座都忘不掉那一刹那!”
“此子,必是大机缘者!”
“嗯……”棋圣苍老的手指拂过棋盘,最后停留在一枚黑棋之上,逐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白龙侧目,“本座那女儿生性顽劣,必不听本座所言。”
“所以,还请棋圣,能够将她定为‘境’的阵眼,皆时以破除‘境’的机缘,许给那位拥有帝道之息的大机缘者!”
老者听罢,并未言语,可白龙却不满起来,甚至未看棋盘,就随意的落下一子,“如此大机缘者,必将是破你棋局者!”
“你与本座相识如此之久,此等忙都不愿帮吗?”
而棋圣老者望向那随意的一子,它生时便是死地,随后声音略浑起来,“既然是你女儿的机缘,何不顺其自然?”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已知此机缘如此薄弱,若是被你亲手断送,那该如何?”
“呵,本座不过一条白虫罢了,怎能破掉本座女儿的真龙机缘?”白龙盯着棋圣道:“自古以来,真龙者,皆有真龙之庇佑。”
“更何况,本座已见到那真正的帝道之息,就那般出现在本座的眼前,本座还能眼瞎不成?”
“莫非这普天之下,难道还能有第二条真龙?”
“哼,再诡异莫测的净土,也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一偶罢了!”
“若你不愿帮,本座自会想别的办法——!”
见白龙起身要走,棋圣还是叹道:“你女儿,现在何处?”
“被个小子拐走了,这时也该叫她回来,”白龙想起此事就略恼道:“倒不担心伤到,但也怕染上些恶习,本座的女儿可是要追随真龙者,化身真龙的存在,哪能与一群凡人整日待在一起?”
“你要亲自去?”
“那是自然。”
“但这棋盘尚在,”棋老摇摇头道:“而且并非是我的棋盘……”
190 此境之龙
安彤稍微扭了扭头,就将自己老公有些僵硬的手给甩开了。
恢复了视线的她,在那苍白的月光下,注意到了那些阴森的身影。
但是……它们好像还没有要攻击的意图,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的具有威胁性。
“安彤,别……”
少年的话音未落,自己的老婆就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前,凶巴巴道:“老公,别怕!”
它们的眼睛在黑夜下,就仿佛点燃在幽冥中的灯火,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气息瞬间荡开,云层的阴影间似乎有生物在遨游,仿佛整个苍穹之上都盘踞一道龙影。
安彤轻轻地捂着胸口,似乎显得有些难受。
少年急忙用【青囊书】给自己的妻子治疗,但对这股压迫的气息却毫无效果。
他盯着那些静悄悄的兽潮,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总觉得哪里要出事情。
“唉,那是谁?”
安彤忽然注意到有一名三十多岁,留着长发的中年男,正在悄无声息的走向晾鱼房,甚至连自己预感都毫无察觉。
而且自他们开始看到那道龙影开始,除了他们之间对话和呼吸的声音,周围寂静的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他是修真者吗?”安彤一愣。
而少年略微皱起眉,随后立即往那边赶去,“估计不是……”
“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安彤顿时着急起来,“余瑜和咱闺女还在晾鱼房呢!”
“咱闺女?”
“就是小女孩儿啊!”
下一瞬间,少年直接冲到了那中年男的面前……但在他赶到的时候,那中年男原本站的位置已经空荡荡了。
转过身,那身影刚好跨入晾鱼房。
这过程,仿佛连时间都不存在。
见自己恢复了一些的妻子也赶了过来,少年急忙准备拦住道:“你先在外面等我,别进……”
但他的话音还没落,安彤就已经推开了那残破的两扇门,自己只能紧随其后。
“喂——!”
“谁让你随随便便进我家里的!”
白龙站在屋居中的位置,黄金色的眼瞳,静静的打量着这两名拐走自己女儿的人族。
安彤顿时觉得有些不适,而少年虽然眉目紧锁,但并无痛苦之意。
至于余瑜则抱着小女孩儿躲在角落里,脸色苍白,脚边散落着许多的简笔画。
但小女孩儿不是已经被自己送出去了吗?
他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而这名中年男的境界……自从对方进入到【11—7营地】,自己的特制眼镜前就仿佛出现了一层金色的雾气。
少年挡在了自己的妻子身前,尽量往余瑜那边靠道:“请问……”
“本座是孩子的父亲,前来接她回家,”白龙侧过身,睥睨着眼前的少年,“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座的女儿都敢碰。”
“你……的女儿?”少年猜想过对方这种存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唯独这种……寻亲的剧情,确实难以想象的到。
而不只是少年,在场的其他人,也一时间有些愣住。
“父,父亲?”安彤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脖子,甚至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鳞。
白龙望向那蜷缩在余瑜怀里的小女孩儿,皱起眉道:“怎么,还没玩够吗?”
“喂,你说你是她父亲,就是父亲吗!”安彤急忙跑过去,将怯生生的小女孩儿和极其虚弱的余瑜一起抱住,“这明明我家的闺女好吧!”
白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安彤的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随后安彤干脆直接屏住呼吸,死死的护在两名女孩身前。
而白龙刚转过身,准备向前跨出一步,却被少年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同时那蜷缩在余瑜怀里的小女孩儿,也怯生生的伸出手,轻轻地攥住了他残破的袖口,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白龙见此,略微皱眉。
眼前的猴子,别说是凡尘,甚至不如草木,仿若路边一石。
而自己的血脉,却对这种有所依赖,简直令其作呕。
不过,人族之中,竟孕育着帝道之息,若自己的女儿未来化身真龙,那自己也有触及的可能。
万年,子嗣泛泛无垠,唯有眼前的女儿拥有此等机缘。
“也罢,时间尚足,”白龙伸出龙爪,地上的一张画作便就飘然而起,“毕竟还是凡人的心境,本座的血脉都还未苏醒。”
不过在白龙见到画时,直接就将其丢至一旁。
自己见过多少画迹,这分明就是些污渍。
“本座的女儿,乃真龙的存在。”
“未来,登为尔等人族之国运,也不为不可。”
“而今日,本座已寻得尔等净土的真命者,待其登基之时……”
“喂,你是在讲评书吗?”安彤顿时把怀里的小女孩儿抱的更紧了些,“就凭你随便讲两故事,就想把我家闺女拐跑?”
不过白龙却完全无视了安彤,而是静静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皱起眉,直言道:“外面的那些异兽,都跟你有……”
白龙并未回答,但紧随而来的一阵兽吼声将他打断,随后整间房屋都被吹的剧烈摇晃。
少年挡住风,而白龙的发丝甚至都未被丝毫的撩起,就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屋里对话的声音很小,但那些‘兽’,或者说各族们,却都听的极其清晰。
“小儿——!”
屋外极其压抑的吼声瞬间戛然而止,很明显,因为它的声音同样打扰到了这里。
当房屋外恢复了方才的寂静,就仿佛真空般,直至窒息的死寂。
白龙的金色竖瞳微紧,盯着少年,轻言道:“若非尔等族类,有帝道之息者,尔等以为有与本座对话之资格?”
“若尔等聪慧些,攀附其大机缘者,也有得道之望,我也可点化一二。”
“但若再此多言……那就待此伏诛吧。”
191 最后理性
白龙犹如洪钟的声音震开,顿时让他们的耳朵一时间都有些疼痛。
这时,小女孩儿忽然使劲的拽了拽少年破烂的袖口。
她怯生生的眼睛显得雾蒙蒙的,见少年转过身,牵着袖口的小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一些,就像平时被发现自己在拽袖口那样,特别怕生的躲开,但最后一根纤细的食指还是紧紧的勾住了一角,不愿松开。
少年缓缓地蹲在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犹豫片刻,声音柔和而沙哑的问道:“他,是你的父亲吗?”
他最初见小女孩儿时,是在温差将近50℃的沙漠里,而且还怕生到了一种极端的程度,也从未说过话,更没有写过自己的家庭和名字,怎么也是稍微有过顾虑的。
可随着这些时间的相处,少年已经不在乎小女孩儿究竟是不是秘境里的诡异,可现在有自称是家长的存在找了过来,再怎么也得询问一下小女孩儿的意见。
而小女孩儿在余瑜的怀里蜷缩着,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少年,许久才抿着嘴唇,哀弱的点了点头。
“额……”少年顿时有些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眼前的白龙,真的就是小女孩儿的父亲,自己根本没有阻止的理由。
但安彤依旧紧紧地抱着余瑜和她怀里的小女孩儿,猛地松开刚才憋着的一口气,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汗珠。
“我才不管你究竟是不是她的父亲,你没看到小女孩儿特别的害怕你吗!”
“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根本不是要领她回家,你究竟要带她去干嘛!”
安彤死死地盯着白龙身上的龙鳞,可这……是白龙的逆鳞。
实化到无法形容的威压瞬间荡开,让屋外那些骇人的异兽顿时都发出哀嚎的惨叫,但都转瞬即逝,瞬间死寂下来。
“本座自是要送她去追随大机缘者。”
“而你们,不过百年,便会身陨道消。”
“本座难道要自己的女儿,随你们这些虫豸化为黄土吗?”
“虫豸!?”安彤的脸色一时间也有些发白,但依旧咬着牙反驳着,可她旁边的少年却轻轻的拦住了她。
“安彤,”少年的声音沙哑而低落道:“他毕竟是小女孩儿的父亲……”
“而我们,没资格决定她的未来。”
即使不是眼前的中年男性,就外面的那些异兽,都可以轻易的撕碎他们,而且于情于理……对方是小女孩儿的父亲,可他和安彤不过是刚刚认识的外人。
“可她的现在呢?”安彤望向自己的老公,“谁也无法确定的未来显得很重要,那现在就不重要,可以被随意的牺牲吗?”
“可是……”
“闭嘴!”安彤凶巴巴的训斥道,随后硬顶着威压瞪向眼前的白龙,“这段时间,都是我们在照顾你的女儿,我觉得我们应该拥有基本的知情权!”
“更何况,你女儿在沙漠迷路的时候,你去干嘛了!”
安彤过于了解自己老公的性格了,当初在医院的时候,都能给自己唠唠叨叨一堆的道理,虽说她也喜欢听……可不代表真的会听。
而且,现在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这里是诡异莫测的秘境,还处于白棋占据的营地里……哪怕他就真的是小女孩儿的父亲,他要这么小的孩子去追随谁啊!
然而,这些质问让白龙彻底失去了耐心,手背上开始隐隐约约出现白鳞的脉络,仿佛都能看到龙爪的残影。
这棋盘……并非是棋圣的。
未跨入天阶的白龙,对传言里的净土尚有忌惮,也不打算随意动手,否则再遭上古宗门围剿也是件恼事。
而且,自己的女儿未来乃是真龙,可自己……不过是条蛟龙。
但他们竟敢这般对自己言语,纵使都杀掉,那些宗门亦能说些如何?
难道要为三条虫豸,与身为地阶上位的自己开战?
可就在白龙缓缓将龙爪抬起时,那蜷缩在余瑜怀里的小女孩儿,却忽然挣扎了起来。
她害怕的跑到一旁,犹豫了好久,才在地上捡起一页残破的画本,随后蹲在地上,用着细嫩的小手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这字几乎只有少年才能够看懂。
又寸不走己
(对不起)
少年顿时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可自己的理智,却让他说出了他自己都觉得难受的话。
“放心吧,你未来要追随的,是非常优秀的人,而我……根本照顾不好你。”少年轻轻的揉着小女孩儿有些乱的头发,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声音却是极其的发涩。
“你终归是要长大的,现在的时间很短,未来的时间很长……”
哒——
小女孩儿的头一直低垂着,眼泪滴答的一声落在了画纸中间,将那句歪歪扭扭的‘又寸不走己’浸湿。
少年心疼的抱了抱肩膀不停颤抖的小女孩儿,他知道小女孩儿不情愿,可……自己能用什么理由去阻止?
而且,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未来。
“你现在年龄还小,很多事情不懂……等到未来,你就会明白的,不过那时候,我们可能都不在了。”
“而且,估计那时,你也都忘记我们了。”
“嗯,就很荣幸,能够与你有这些过往吧?
小女孩儿的未来可是真龙,不用‘荣幸’这个词该用什么啊?
安彤沉默着,她想不到自己老公说的有什么错,可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些。
所谓的真龙……真的有那么的重要吗?
小女孩儿都哭成了那样子,凭什么要强迫她去追随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啊!
安彤真的想不明白,就仿佛当初让自己在司徒家和老公间选择时,她根本就不在乎所谓更好的未来!
“嗯……”
声音特别的轻,轻到仿佛谁也没听清,轻到就像当初在沙漠的星空下,小女孩儿对少年为自己写下的那句话,而轻轻答应的那声嗯。
“我会,乖乖听话的……”
“想,你们记得,我……”“别,忘我……”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就仿佛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随后她怯生生的推开少年,两只小手勾在一起,紧紧地抿着嘴唇,走到了她父亲的身旁。
少年想不明白,小女孩儿纤弱的身形,为什么一时间显得那么孤寂。
他不是她的父亲吗?
而白龙并未多言,转身就准备离去。
少年在幼儿园接小女孩儿回家时,都特别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安安静静的瞌睡着,可现在她的父亲甚至没有牵起她的手,就这样让纤弱的她,踉踉跄跄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少年愣了一下,急忙在储物镜里取出每天都要让她喝一小袋的营养奶,可在他追出去时,他们的身影已经隐匿在了黑暗中……
就这样,离开了?
不过真龙……也挺好的。
毕竟,那家伙又不是反套路里的‘假主角’,而是这世界的真正主角。
自己算什么呢?
或许,自己原本就不该出现在那片沙漠里……
少年沉默的握着已经拧开袋口的营养奶,回到了晾鱼房内,怔怔了好久都没说出任何话。
而安彤走到了他的身后,环腰将少年抱住。
“对不起……”少年的声音显得极其沙哑。
然而,安彤这次并没有阻止他的对不起,而是用额头抵住了他的后背,轻声道:“你不应该对我说这句话的,而是她。”
“难道……我们就不能给她更好的未来吗?”
“她真的不想跟那所谓的父亲离开啊,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
“是我不应该遇到她,”少年忽然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也不应该出现在那片沙漠……或许,我原本都不该出现在秘境里。”
“这时候的我,明明是该准备高考的,而你在司徒家学习传承……”
“是我打扰到了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差点就被我毁掉了。”
“那你觉得……你有毁掉我的人生吗?”安彤在他的背后,柔声的问道。
可过了好久,少年都沉默着没有回答。
安彤的额头依旧顶在他的后背,直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在上面,“但我现在爱上你啦。”
“我喜欢你的打扰,喜欢的不得了……”
“我还想被你毁掉更多,直至整个世界只剩下你,只有你……”
“所以,我们把她追回来,好吗?”
少年依旧许久无言,而安彤没有再多说,因为她是他的妻子,随后房屋内一时间静的可怕。
随后安彤擦了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蹲下身,将地上的那些画画都开始收集起来,而这是小女孩儿唯一留给他们的念想。
随后少年也蹲下身,但在收拢这些画时,总觉得这些横格本上的画,一时间有些眼熟。
一张画,房子里面有两名女孩手牵着手,房子外有一名男生,而再周围,则是由小女孩儿画的许多小动物。
再一张画,是小女孩儿在幼儿园画的,许多歪歪扭扭的小孩在一起玩,但现在看来,同时参考旁边小房子的高度,发现这一幕和诛仙阵上的命格竟然非常相似,而且其特征,也都是古人留的长发。
而这时,一张被画到一半的画落在了少年的手边,他有些愣住的捡起,发现这张画被画的非常杂乱。
画的右边,有许许多多的小人,他们都高举着胳膊,似乎是在欢呼,而一名少年模样的小人被高高的抬起,被簇拥的他,手里似乎捧着一颗明珠。
至于画的左边,就是那未完成的部分,一条被画的很粗糙的小蛇趴在地上,而腹部的位置,似乎是因为遭到了什么惊吓,导致笔将这里戳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洞。
同时这幅画一半有许多干掉的泪迹,另一半甚至有些沙子划过的痕迹,而笔迹就像是画到一半时,还有过停笔……
少年死死的盯着画作的右边,忽然想到,中年男说的所谓追随,究竟是怎么追随?
难道是炼化阵眼?
他有些僵硬的站起身,灵兽是无法被直接炼化的,因为灵兽的经脉极其复杂,想要彻底契合,就要将这些经脉全部去除,只留下灵核进行炼化孕育,毕竟灵器的炼化都要倾向于灵胚,更何况是灵兽。
若灵兽有神识残留在灵核之中,那倒是还有与修炼者共存的希望,可小女孩儿,她最多能够在50℃温差的沙漠中熬下来,但哪里来的修为和神识?
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目送小女孩儿前往,所谓更好的未来,是让她去死。
而那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拽住自己的袖口,当自己要送她去死时,小女孩儿特别害怕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写下的对不起。
少年不知道自己这时该做些什么,而在他站起来时,却发现屋里到处都空荡荡的。
“学长——!”
跑进屋里的余瑜摔了一跤,她刚才担心那些异兽有动作,所以在外面警惕着情况,而现在却慌张的跑了进来。
少年急忙将余瑜扶起,用【青囊书】给她进行治疗。
“你怎么了,安彤呢?”
“安彤姐姐,”余瑜极其虚弱,脸色苍白的说道:“她刚才忽然就跑出去了,我拦不住她。”
少年有些愣住,他这时才想起,刚才那幅画是‘落’在自己旁边的。
安彤……已经看到这幅画了。
这章读的肯定很痛苦,我写的也很痛苦,但作者绝无自虐倾向,所以还请相信接下来的剧情!
192 她在装睡
12—9剑冢未被攻略,而11—9界域也是如此。
如果那幅画可以预见,黑棋将会在12—9落子。
因为若是白棋落在12—9剑冢,那黑棋落在11—9,可以直接吃掉12—9的白字,即使付出几万人的代价……黑棋最终还是赢。
不可能输的……
少年死死的盯着那些月下的阴森阴影,就仿佛一堵墙般林立在地平线上。
而这时,一朵透明的莲花在阴森的阴影里豁然绽放,但转眼间就枯萎消散。
安彤在那边?
“淬体!”
祝融的脉络攀附在少年的皮肤上,撕肤刺骨之痛瞬间袭来,但他不能用【麻沸散】,若是没有清晰的疼痛提醒自己用【青囊书】治疗,他会被自己给活生生的烧死。
少年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刚才莲花盛开的位置,而随着位置的靠近,那些阴森的存在甚至抬起头都看不到全景,而且其威压,竟然比白龙都要更甚。
大能对自己的力量控制细致入微,而且还特意含有‘不伤’他们的意念,他们才能够在地阶上位的威严前活下来,但这些玄阶境的灵兽,却毫无收敛自己气息的打算。
不过这些玄阶境的灵兽,同样都是不动手的,毕竟这棋盘……并不属于它们。
曾经这‘境’内拥有比它们更强的存在,甚至是半步地阶境的灵兽,可那些早已在棋圣与棋家的家子对弈时,被撕扯的神形俱灭,甚至连一丝神识都未留下,只有他们这些躲在最边缘,跟随白龙的才活了下来。
至于那些赶来的修炼者,在它们的眼里和蝼蚁毫无区别,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到这些渺小的蝼蚁。
可一些蛰伏在阴森身影旁边的黄阶境灵兽,却都露出了血腥的牙齿,想要将他们撕碎在这。
这里,甚至没有一只普通的野兽,全部都是拥有修为的灵兽!
祝融的高温烈焰让许多的灵兽略微却步,但拥有鳞甲耐高温的灵兽立即就补充了上来。
“怒触不周山!”随着少年的嘶吼声,他将自己像炮弹一般硬生生的撞了进去!
“安彤——!”
安彤半跪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臂上缠满了红色的绳,而五根手指上的绳,依次连接周围的五只灵兽。
“老公?”安彤听到声音,有些衰弱的她急忙转过身。
少年急忙将女孩抱在怀里,“你怎么在这儿?”
安彤虚弱的靠在少年的怀里,而手指微微收缩,那些早已僵硬的灵兽忽然无力的栽倒,至于那红绳上的颜色,一时间更为鲜艳起来。
安彤的眼睛有些发红,“老公,我有预感的……”
“但你怎么办?”少年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打断道。
“我怎么了?”安彤抬起头,“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啊!”
“可是……”
“我不想做选择,”安彤摇了摇头,“我哪个也不想失去。”
少年死死的咬着牙,“会死的……”
“不会——!”安彤用尽自己的力气,将少年使劲的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放心吧傻老公,我一定会把咱们女儿带回来的!”
周围的灵兽躁动着,但都被红蓝的两条丝线纷纷切碎,而少年沉默许久,才轻声道。
“那,我们一起。”
“好……啊……”
安彤答应着,可声音越来越远,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起来,而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的力气锤在了少年的胸口,同时两滴眼泪顺着安彤的脸颊,滑在了少年的衣领上。
【麻沸散】
因为红色丝线的消散,一只拥有利爪的小型黄阶中位灵兽,身形隐匿在黑暗中贴近了少年,但同时,一层蓝色的泡泡立即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可瞬间就被撕扯出了裂纹。
“滚——!”
少年猛地抬起一脚,眼前的灵兽瞬间被踹了洞穿,而不远处的余瑜则因为泡泡的破裂,身体再也站不住的摔在了地上。
她沿着少年的痕迹拼命追过来,就用了多半的灵力,而现在已经处于了透支的状态。
双手都被划破的余瑜抬起头,而见到向自己赶来的少年,她急忙慌张的撑起,而手上的伤口让她钻心的疼。
“鱼鱼,没事的……”
少年用手扶在她的肩膀,【青囊书】的传承立即泛起了强烈的绿芒。
“鱼鱼真没事的,”余瑜怀里抱着的灵器,上面的水层就仿佛宝石般通透,可里面残留的血迹,却使其妖异了几分,而当她看到安彤脸颊上的泪痕时,嘴唇还是有些苍白的说道:“学长,安彤姐姐……”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少年在一枚储物镜中,取出了那手提箱,打开后将里面的一些物品拿在了手中。
而他在关上时,并未锁死,随后将手提箱在地上推给了余瑜。
“帮我照顾好安彤。”“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把它打开。”
“还有,无论我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来救我!”
余瑜有些被吓住了,“学……”
“听话!”
少年站起,转过身,深呼吸,随后猛地将一针暗红的药剂,扎在了自己的颈静脉上!
随着自动注射器的注入,少年的眼瞳开始不停的扩张和收缩,最后仿佛形成了重瞳般的存在,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祝融脉络,已经仿佛岩浆般在涌动。
少年向前跨出一步,前脚微微用力,地面纷纷开始龟裂,喷涌着岩浆,随后他将几十柄锈剑丢入其中,再抬手时,一柄宽厚无比的巨剑在熔岩中浮起。
巨剑毫无‘剑’的外表,就像是一块扁平的铁疙瘩。
“吼——!”
那些玄阶的异兽正准备前去瞻仰真龙的诞生,毕竟即使是望过一眼,那都是莫大的机缘,为未来的进阶埋下契机,可现在,这些玄阶异兽们却纷纷驻足,将视线投在了那少年的身上。
随后,整个世界……都被掀动着向他扑来。
滔天的烈焰与整个世界撕扯着,但这并不是游戏,怪物多了并不代表可以开始随意的割草。
甚至,玄阶境的异兽,也就是稍微有些兴趣而已,在少年被兽潮淹没之后,便就转身离去,继续向真龙诞生之地。
至于每一只黄阶境中位的灵兽,都是在万千野兽中厮杀而出的,拥有智慧的它们也同样惜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死在修炼者的手上?
毕竟,修炼者,不过是穿衣服的猴子而已……
但,在青囊书的加持下,少年不只是以伤换伤,甚至能以命换命!
黄阶境中位的灵兽同样拥有着与修炼者无异的觉醒能力,在少年以重伤的代价踩爆一只冰鸟时,它的冰晶刺进少年的大腿中,可高温很快就将其融掉,使周围弥漫的红色蒸汽都到了一种极其浓郁的地步。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漫山遍野的兽潮中战斗了多久,而他已有重影的眼前,忽然看到一只骷髅军士的‘手’有些怪异,再看看自己的袖口,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随后,瞬间就冲到骷髅面前的少年,单手用巨剑直接将其砸碎,而捡起自己的手后,直接就将其按在了断口处,随着【青囊书】的治疗,转眼就被拼接上,但接口处却留了一处渗人的疤痕。
断肢的重生太浪费时间和精神,而眼前的灵兽仿佛望不到尽头,少年根本浪费不起这份时间。
而在这时,那早已被染成红色的天空,金色的棋盘再次出现,至于白棋的落下的位置,转眼就被海量的灵兽所覆盖。
……
小女孩儿很害怕。
周围都是可怕的动物,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而她蜷缩在角落里,瘦小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远处都是厮杀的喊声。
有许多的修炼者想要来救她,但却都被那些可怕的动物阻止了。
她埋着头抱住自己,越来越害怕。
而就在她想要跑到别的地方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抬起头,小女孩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经历了千难万险,浑身浴血的赶到了她的面前。
而且他受了很重的伤,脚步都有些摇晃,而她见状急忙跑了出来,哭着想要牵住他的卫衣袖口。
但少年的脸色一时间有些狰狞,可他也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脚步坚定的向小女孩儿走去,毫无退却。
其实,小女孩儿是非常警惕的,在幼儿园的时候,只要听到了那辆道元班特勤车的停车声,她就会醒过来。
可当她发现,如果让少年注意到自己被吵醒的话,他就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睡下。
所以在小女孩儿注意到这件事后,她就开始‘听话’的假睡,一直安静的回到家。
而且,她也喜欢这种被抱住的感觉,不像曾经的水井里那么冰冷……
可这次,小女孩儿真的太害怕了,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但自己答应过他,会让他带自己离开秘境的。
她,不想食言……
而现在,小女孩儿知道,他终于来接自己回家了。
可就在她哭着跑过去,想要抱住少年的腿时,他却猛地跳开,同时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赤色长剑。
“哥哥……”
下一刻,猩红的颜色,浸透了她的世界。
明天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