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言出法随
东海之上,一片阴云。
龙吟之声,不觉与耳。
天龙吟!
当那头体型庞大至足有上千丈之长的庞然大物突破金山的封印,盘旋着翱翔至天空之上时,曾经的封印再也不能对它施加任何的阻拦。
高昂的吼叫声,其中包含在压抑不住的兴奋,或许象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只是短短的十年世间,蓝礼就会把他从那暗无天日的封印中解放出来。
这真的是惊喜!
一路翱翔着盘踞在翻腾的雷劫阴云中,感受着四周蓬勃的雷霆之力在不住的改变自身的体制,使得它的象龙之体获得进一步的升华。
于此同时,刚刚脱困的象龙,也在享受这种生命牵越的同时,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下方。
天空之上,巨大的龙头破开云层,目不转睛的盯住下方屹立在金山之巅的蓝礼道:
“说吧,放我出来,是为了对付谁?看在你早无数年助本座脱困的份上,本座可以替你完成一个愿望!”
金山之上,面对象龙的问话,蓝礼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以他那独有的笑容,纵情的观看着眼前因真龙出世而导致的海浪翻腾。
风起云涌。
但凡有真龙出世,比如海浪波涛!
象龙等候许久,见蓝礼迟迟不肯答话,下意识的,它的龙睛盯在了蓝礼身边不远处飘着的绿光人头上。
“嗯,就是他么,我知道了。”
一边说着,象龙自劫云之上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一道色泽黝黑的雷霆,自其口中喷射而出。
莫名奇妙挨了雷劈的林灵素:“???”
“小辈!你快叫它住手!”
近乎在糟了雷劈的第一时间,林灵素就把生死簿顶到了自己头顶,与此同时,那都属于魔神的六感则是在疯狂的提示他,会死的!是真的会死的!
要知道,这可是代表着世界最终考验的成仙劫!还是专门针对天仙脱变的四九天仙重劫!
他林灵素可没有如象龙一般对雷霆、雨露、天象、炽热等等法则的先天亲和性,更不要说如对方一般,哪怕是在渡劫,都敢冲进雷霆之中‘洗澡’的天赋!
是的!这是一种天赋!
对于真龙来说,但凡成年,就是天仙之境界,由此而引发的四九天仙劫,与其说是一种劫数,不如说这是一种天地在帮助这一物种进行成年的洗礼!
而对于真正的天龙,天劫中的雷霆,从来都不是它们需要忧心的威胁!这只是天地帮助它们成长的一部分!是天地因为又有真龙现世,而选择表露出的一种欣喜之情!
这是多么沉重的一种厚爱?
无尽的雷霆海中,象龙那已然在转化为天龙之躯的外表上,不住有雷霆闪现,帮助其的躯体进行生命层次上的跃进。
这又是一种多么明目张胆的偏爱?
眼看着象龙突破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情来‘调戏’于他,林灵素嫉妒的近乎发狂!
凭什么?
凭什么如真龙这般的天地宠儿,自一出生起就受到天地的偏爱,而象他这样一生都追逐与登顶的存在,为了不断突破,却要受到这么多的磨砺,甚至至死都不能打破自身的局限?
他不服啊!!!
不住的被雷霆所霹打,林灵素内心深处压抑着的阴暗面开始爆发,眨眼之间,就见其燃起一身的碧绿幽炎,化作一条炎龙直冲天际!!!
“孽龙!贫道三番两次容忍与你,你居然还敢于贫道面前撒野,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随着愤怒的一声怒吼,那纯粹由幽冥之火凝聚而成的炎龙之躯,直径向着正在喷涂雷霆之力的象龙冲撞过去。
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而就在大战发生的正下方,站在金山之巅的蓝礼,这会儿却笑吟吟的看着天空之上发生的一幕。
一条体型超过千丈的真龙,和一条体形显得稍小,但看上去无论是威视、还是龙气都显得更加厚重的幽冥火龙互相在雷劫之中盘旋纠缠,双方之间在‘肉搏’的同时,还不时之间喷出雷霆与幽炎攻击对方。
鳞甲、鲜血、火焰、幽冥。
一样样或是真是存在,又或代表本源之物的鳞甲不断自天空之上掉落,在这充满了灭世气息的气氛内,落入东海之中,化作无数鱼儿奋死争夺的进化密匙,给这东海之上的众生,带来一场造化。
“有意识,真是有意思。”
与这危险的境遇之中,蓝礼周身浮现出一层泛着金光的奇特物质,而正因为有着这些奇特物质的保护,这才让其能够如此平静的站在这战场的下方,悠哉游哉的看着热闹。
“我就说,之前看着象龙总觉得比之前的龙女少了些什么,现在来看,原来是缺了三分的龙气,需要在外界添补啊。
至于老林现在这模样,怕是他吞了传国玉玺后得到的转变吧?
呵呵,亏得他还骗我说,传国玉玺毁在了之前的战斗里,弄了半天,就是这么毁的是吧?”
立身与劫数之中,看着天空之上的争斗,蓝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诡异的场面出现了。
就见天空之上落下的许多雷球,明明落下的方位本该砸到蓝礼的头顶,可在下落到距离他头顶百米时,这些凝聚出实体的雷球,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自发性的绕过蓝礼所在之地。
这是什么?
这是功德!
有着大功德庇护之人,自当得以苍天眷顾!!!
无论狂风暴雨、地覆天翻,只要你身上有着足够的功德印记,世界本身就不会对你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气运!运气!
大气数!大因果!
而这种看上去显得十分诡异的情景,如果蓝礼愿意,甚至能够以之用来庇护整座金山不受雷霆侵害!
这就是功德的功效。
身负大功德之人,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代替先天灵宝之功效,用来镇压宗门之气运.....
眼下的蓝礼就是如此,只不过他没有去做。
如若有一天,蓝礼身上的功德之力能够化作一件衣袍,笼罩在其身上,那时的他,就可以直接证道成为功德金仙!
而功德之妙用,却不单单只是表露出的这些。
当然,就只是眼下功德展现出的这些,就已然称得上是妙用无穷了。
天空之上的两条龙还在厮打。
至于双方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打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林灵素身上浓厚的真龙气息引起了象龙的贪婪,另一方面,也是天道归属林灵素是象龙证道天龙的一道劫数。
渡劫么。
既然有天劫,自然也该有人祸。
如若不然,如何能够圆满?
至于林灵素这位大佬,明明身上带有生死簿这件先天灵宝来镇压气运,又为何会被天道选中,成为象龙证道的外劫人选?
可能是因为这货吞了传国玉玺而导致的反噬?
嗯,蓝礼绝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导致的。
至于当年曹宝、箫声二人是怎么死的?
封神本子里的事情,管他鸟事儿?
眼看着天空之上的龙血、龙鳞往下掉个不停,估计还要再打上好一会的功夫,蓝礼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有些无聊,就重新把自己的目光,放到那些躲藏在金山之上,死死贴近地面的那群大和尚身上。
一个闪身,蓝礼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再出现,却是已然站在了某个和尚趴在地上的和尚眼前。
“嗨!大和尚!你看上面那俩货像你们佛门的八部天龙不?要不要把它们俩抓回去养着?”
静念禅寺众僧:“(????)??。”
像八部天龙?
你杂不说它们像是灭世的魔龙呐!!!
就这天翻地覆的场景里,随便落下来一颗雷球或幽烟就能把人烧成灰灰,你究竟是有着一颗多大的心脏,才能在这种局面还有心情去和人开玩笑?
明明他们这群人都被上方的威压压得站不起来啊!!!
同时面对着天劫、真龙两大威压,静念禅寺的一众僧侣自然没能力去和蓝礼打招呼,面对此时此景所带来的恐怖景象,他们能够保证着自己存活,就已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别说是去回答蓝礼,就是努力了去呼吸,都是一件需要用吃奶的力气去坚持的事情!
可偏偏的,蓝礼对此还不以为意,眼前面前这些和‘壁虎’一样趴在山壁上的和尚不搭理自己,还偏偏嘴贱的在他们耳朵边上唠叨:
“我和你们说啊,看见天上那条正在渡劫的真龙没,就那玩意,乃是我十年前压在这金山底下的,为的就是不让其出现在这世间,给世间带来灾难。
可是啊。
我这封印搁在这儿好好的,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触碰到了,居然把这条孽龙放了出来!
万恶!此人真乃万恶之源头!
今日因为这孽龙渡劫而引发的灾难,得导致东海之中多少生灵丧命于此?
这是罪恶,是业力啊!
这么多无辜生命得死亡,这些生命死亡得罪孽,将来定然化为九幽冥火,把那该死之人焚烧与虚无.....”
这一番话,蓝礼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凌然,好像象龙之所以会出世,完全就是因为有人‘触碰’了禁制而导致的,完全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至于他面前这几个和尚会怎么去想?
静念禅寺众僧:“???”
大佬您别开玩笑啊!!!
我们就过来溜达一圈儿,别说是破除封印,就连想去触摸封印都嫌实力不够,结果您老这口黑锅,就这么扣到我们的头顶上了?
这说出来都不科学啊!
一群和尚在心里头疯狂的呐喊着,如若真的如同蓝礼所说,那他们这些人今后别说去精修佛们妙法,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将来不被业火焚身,都要用尽不知几生几世的时间去偿还!
佛门最是讲究因果!
如若真如蓝礼说的那样,那他们这些僧侣,不单单是这辈子毁了,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循环往复不知几许的岁月,都要为今日之灾难而负责,沦为畜生千百世,或可报今日劫难之万一之果?
几个和尚表情癫狂,对于蓝礼这迎头给他们扣上的一口黑锅,他们的内心中在疯狂呐喊着想要去反驳,可被雷劫和真龙气息双头压制之下,他们这群人愣是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是去否定蓝礼。
可偏偏的。
就在此事,和尚中年纪显得最为老着,眼中忽然露出惊恐之色。
在他的感应中,随着蓝礼的话语说出,他那无名无望无虚的心田之内,凝是真的开始有着大量的业力滋生。
这些业力仿佛凭空出现,可它们出现所代表的,就像是对蓝礼话语的最好解读!!!
对于蓝礼之言,天道选择了认可!
不但认可,还真的放出业力来惩罚他们这些始作俑者!!!
发现这一点后,那名按照南瞻部洲的武道境界,应该被分化进入道的老年僧人,心下顿时悲愤欲死。
他不甘心啊!
他只是想借用这金山给佛祖雕刻一座金佛像,为何会忽然横遭此劫?
为何这劫数偏偏又找上了他???
这不应该啊!这不可能啊!
他只是有这颗心,可是却没来得及做啊!!!
这封印明明不是被他们所揭开,可这业力为何会找到他们的头上?
难不成,真的是如面前这道人所说,是因为他们的举动触碰了禁制?
发现业力缠身的静念禅寺僧人心下惊恐,可完全无法发言的他,却只能把这股子恐惧之心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心田之中无法诉说,只能以一种哀求的目光看向眼前,在如此天地劫数的状况下,依旧能够行走自如的蓝礼身上,希望面前的‘高人’能够给与他们一个说法来。
蓝礼有说法么?
看着面前目露哀色的和尚,蓝礼笑眯眯的在他那颗透亮的如同抹了蜡的脑袋上摸了摸,随后悠哉悠哉的低声道:
“没事儿,别在乎它,业火一说什么的,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在咱们这份天地里,也不去论这个。”
这话蓝礼说的,就跟开玩乐似的。
被他‘点化’的那名和尚,只觉得面前蓝礼在胡说八道。
可是,下一秒。
当他在抬起头,看向蓝礼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神明!
事情邪门就邪门在这儿了。
因为在蓝礼说完那句话后。
静念禅寺和尚再去检查内心灵台,却发现之前出现的那些漆黑业力,还真就那么凭空的消失掉了.......
第二十九章 制定规则
新世界的规则就是一个筛子!!!
不是没有定数,并非没有规矩,更非玩具一般。
可新世界中的规则,在如同蓝礼这般的‘篡权者’眼中,就是一个四面漏风,且一伸手就能捅出一个漏洞的、极为不牢靠的稻草堆砌起来的房子!
这对蓝礼来讲,是一件极为令其欣喜的好事。
规则的不牢靠就代表着有漏洞可钻,法则的不完整就代表着有可以供应其他法则诞生的空间,无论这个法则是好是坏、又是否处于正确,但只要你想到了,并且愿意施以其用,世界本身就会为你的努力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尝试!
当然,以上所说的方面,只与一些‘超自然能力’有关,诸如火焰的燃烧、水流的沸腾点这一类已然被大自然固定、且被新世界所接受的基本知识,是不容更改的。
既然这些无法去更改,那为什么会说规则就是个筛子呢?
因为这个新生的世界本应有神的诞生!!!
先天神明!
如执掌火焰法则的火神、水之法则的水神、雷霆法则的雷神、死亡法则的死神。
但请主意,这里指的是一切超自然的力量,诸如武道、仙道、神道这一类比所包含的力量,而神明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用来约束这些个体强大者的一种本能,也是世界本身的一种自保机制!
在超凡世界中,若是没有这样一个体制的存在,不经外力的约束,随随便便的让一些神、佛、仙、魔去乱搞,哪怕世界的底子再怎么雄厚,又能支撑上多久?
最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最古老的、诞生于混沌鸿蒙之中的洪荒世界,乃是诸天万界所孕育出的精华,可它的毁灭只用了多久?
只需要几位圣人的一次交手,整个洪荒世界就变得四分五裂。
孕育亿万万年的希望,却只是毁灭在几位圣人的一次交手,甚至只是某位大能的一个单纯的念头?
这是世界本身无法接受的!
于是乎,为了不去重蹈此番覆辙,天地之间自然会有一些强大且掌握权柄的存在诞生,也就是所谓的先天神明。
这里说的神明,不是那些有着人类性格、有着喜怒哀乐的‘伪人格神’,而是实打实的承载了天地意志本身,也有能力执掌自身全部权柄的‘自然神明’!
泛意志神!
不存在本身的个体,只是概念上的神明。
祂们存在,祂们守护,祂们在出现危害世界者时予以消灭,祂们本身却又无法被任何手段所消灭,更不会出现所谓凡人成神者才会出现的七情六欲!
如若仙道不存、武道不兴、此方新生世界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这些看不见摸不到的神明的维护下,发展成为一个低魔、甚至无魔的规则牢固的高灵气世界。
这样听起来,似乎很矛盾?
换个思维方式,请大家思考一下,生灵截有千岁寿命、强健体魄,野兽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只凭蛮力即可开山碎石的世界里,却没有任何修行之法的地方。
那样的世界,不经过破坏,就是没有经过修行者破坏的,正常高灵气位面的本质。
之后,或许会有智慧生命的诞生,然后自蛮荒之中崛起,逐渐在世界本身的规则下发展起来,尊重世界的规则,且在世界的规则下逐渐发展、完善、最后进行规则限定内的进一步超脱。
这里说的‘超脱’,指的是逐渐接手自然神们下发的一定程度的权柄,然后继续维持世界的运转!最后逐渐成为一个如同轻灵仙界一般,强大、稳固、全面、且有着足够上升空间的世界!
而新世界则不同。
它的诞生、或者是轻灵仙界下属的所有时间,都不是随着世界自然而然的发展而逐渐‘超凡’的世界,而是被一群自语为仙人的超凡个体所强行整合,然后硬是被诸多大能揉搓到一起的几个位面世界!
新生的世界本身,或许有着许多的规则,但请记住,它并不是一个规则完善且毫无漏洞可钻的稳固世界,而是一个经过几方规则互相交织、覆盖、拼凑到一起的半成品!
仙人们创造了世界,难道是为了让世界来约束自己?
这就和顶级权贵们创造王国,结果却让王国的法律来管理自己一般的可笑!!!
人类法律的创立,是为了保护弱者,且让国度健康的发展下去。
但这里有一个前提。
就是绝不会出现什么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只存在与幻想之中的和谐之事。
天子不会错,错的只能是天子身边的其他人,就算天子犯了错,一封罪己诏就可以使得天下万民为之感动不已!
你听说过谁家天子因为心情不好,随手打杀了一个侍女,就被法律拉出去砍头的么?
从古至今,有过这种事情的发生么?
答案显而易见。
就连普通人中的掌权者都是这般,你又能指望一个由仙人们亲手揉捏出的世界本身,会去出现规则来惩罚仙人们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会发生么?
可能么?
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还不如仙人们自己口头上的约束来的管用。
执掌雷劫的雷神,可会去劈死雷神自己?
执掌万水的水神,可会让自己被渴死?
这些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很明显,创造世界的仙人们,绝不会让这种可笑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事情到了这里,冲突就出现了。
意图超脱世界的仙人们,不愿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可若是任由这些仙人们随便去折腾,眼下新生的世界要不了几天,也就会崩裂的七零八碎.....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扭曲、且极不合理的情况。
世界本身的泛意志,是绝不会希望自己被毁灭的。
可它存在的本身,都是被仙人们所创造出来,身为仙人的造物,又如何去反抗仙人的本身呢?
妥协!
双方都在妥协!
仙人们一边不停的加固新世界存在的本身,让其的上线更高也变得更坚固外,同样的,也对世界存在的安全性,做出一定程度上商议后的妥协。
虽然他们不会准许世界上出现一群先天神明来约束自己,但这却不妨碍仙人们给自身定制一些约束和规矩,以这些约束的规则来管理世间存在的更多仙人。
所谓的天庭、地府,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可是不曾有世间规则的出现,仙人们又如何去管理其余的仙人呢?
只凭借法力?
谁的法力更高,谁的拳头更大,谁说了就算?
别开玩笑了,仙人们也不是傻的,知晓不等他们分出个胜负,眼下的新世界就被他们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这个世界需要先天神明!需要神明们的存在,却又不需要他们来管理仙人!
需要神明的法则来强化世界的上线,但位于法则最上端的,却只能是仙人本身!
可这样以来,世界又该如何去实施呢?
直接让某位仙人去融合法则?
法则是规则的凝聚物,不说仙人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与法则相左,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摆放在仙人面前,那些有资格成仙者,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融合这所谓的世界规则!
回到老问题上来,融合了规则后,仙人还是仙么?
融合了天道之后,鸿钧是天道,还是祂自己本身?
世界的规则并没有意志,祂只是一种泛意志的集合体,或许有着生存本能的存在,但绝不会出现什么‘啊,这小子是我门下的九代玄孙,今日看他渡劫,肯定不能用雷劈死他’这种几乎被情感所占据的的事情来。
世界可以被毁灭,但毁灭世界之前,是无法毁灭世界的意志。
因为祂的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就像吹过你发丝的清风、烧热水流的烈焰、你可以去毁灭它,但你怎么能在不会灭其形体的情况下,毁灭它们的意志?
你该如何让火焰的温度不去燃烧你?
世界也是这样,世界繁衍出的‘自然神明’也是这般。
你若是让自然雷神诞生,那只要你犯下了规则下的错误,那雷神肯定会直接劈你,且不容半点的情面。
而这种不讲情面的神明,又恰好是仙人无法去容忍的。
只要让先天神明诞生,那仙人们又如何去享受特权?
就算现在的世界还暂时劈不死他们,可随着世界规则的不断完善与强化,总有一天能够至他们与死地的吧?
面对这样的情况,可仙人们又不愿意舍弃自己的意志选择去与法则互相融合。
于是乎。
一种几乎与仙人意志与先天神明之间的法则载体出现了,就是所谓的‘先天灵宝’。
大家都知道,在洪荒世界中,存在着许多的先天灵宝,只要拥有上一件,就能体悟其上存在的法则。
而一些洪荒故事中也曾几许说明,一些自洪荒诞生的先天大神们本身就有着自己的先天灵宝存在。
就如同帝俊的河图洛书、太一的东皇钟、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冥河的十二品血莲台等等等等,
可有谁去想过,若是没有人去‘收复’这些所谓的‘先天灵宝’,那这些先天灵宝之后会演变成什么?
先天神明!!!
这些大神本身就是盘古血脉、混沌神魔融合了洪荒规则所诞生的事物,他们自身的存在与诞生,就是占据了一些所谓的‘先天灵宝’的份额!
而若不是祂们的率先诞生,而是由着洪荒世界自由的发展下去,那些所谓的‘先天灵宝’们,就会化作一道又一道约束后诞生大神们的一种规则、自然神!
而庆幸又或者不幸的是,洪荒上早已预定了未知的‘外来者’们,先自然神们一步出生,所以还未曾出世的自然神们,就化作了这些大佬们手中的一件件所谓的先天灵宝。
这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实,象征了人道战争了天道,所以许多年后,哪怕有着鸿钧这位发现了这一事实后、自愿合道的第一圣人的约束,洪荒世界依旧破碎成了无数残渣。
但这里要重点提一下,鸿钧大神所做出的努力,并不是没有丝毫成效的。
一方面,他的做法,给无数后来的仙人们开出了一条路来,另一方面,祂的存在本身,也证实了以人合道之后,真的是会丧失掉所谓的人性。
但有趣的是,这位丧失了人性的大佬,还真的给后来的仙人们创出了一条路来。
天庭的建立!以仙人来约束仙人!
先天灵宝的约束!以仙人封神!变成神仙者掌控先天灵宝这些规则的产物!
这就是天道与仙人二者之间妥协的产物......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失去自由,那就选出一批倒霉蛋来,去天庭里呆着,消除大部分的个人情绪后,用以掌控先天灵宝来约束仙人本身把。
这种抉择,就是在世界本身的存在和仙人们发生根本性的冲突后,双方共同推选出的,一个双方都暂时能够接受的决定!
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仙人的力量必须得到约束!如若不然,就只能是大家一起打崩世界,然后去混沌之中玩泥巴的下场!
天庭这种用来约束仙人们的存在,是必要,也是必须存在的!
而话说道这里,我们回归正题。
有了前人的经验所在,作为后来者的仙人们,在‘重新塑造’了一个自己赖以存身的世界后,他们也会主动的跟上前人们的步伐,去创造一个类似天庭的组织,这也是为何赤县神州的凌霄宗想要立下天庭,其余诸方却没有强烈反对的缘由。
可天庭可以建立,先天灵宝却还没有出世,那天庭之内所谓的‘神仙’们,又该如何去约束其他的仙人呢?
还是用拳头?
好吧。
既然拳头不可取,那就得加速先天灵宝得诞生。
可先天灵宝该如何诞生得?
当然是帮助一个世界内得法则,迅速得稳定下来!
毕竟世界是由仙人们所强行创立,而不是如同洪荒和轻灵仙界那般,是稳定后又被仙人们所霸占。
而蓝礼所在的新世界内.....
看着面前近乎信仰崩溃的大和尚,蓝礼望着手心处一闪而逝的所谓业火,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笑意。
‘话说让我们自己制定规则来约束自己,这方天道.....也是有点东西啊......’
第三十章 龙巢
新生的世界,对蓝礼来讲,是十分友善的。
因为现如今的他,在主位面内已然成为了高位者中的一员,所以可以参与进规则定制的过程之中。
就比如刚刚在静念禅寺大和尚灵台中燃起的纯黑业火,那就是蓝礼对天道提出的一种意向。
以自身的权限向天道提出,然后由天道做出实验,决定提案是否有着实行的可能,最后由现世的所有仙人决定这一提案是否推行下去。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让大家更加容易理解,实际上的操作,就没有嘴上说的这么简单了。
就像之前在某个和尚心里种下业火的火苗,结果火苗才刚刚燃烧,就被天道一次性的否决下去。
至于愿因么....当然是因为在业火刚刚燃烧的一瞬间,赤县神州处的许多大佬们,都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未来会被业火焚身的画面.....
修仙无好人!!!
最少加上之前蓝礼口中的那种善恶体系后,当世仙人那是有一个救得被烧死一个!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蓝礼自己。
眼见自己的提案被否决,蓝礼心下有些失望,虽然那只是他的一次尝试,但就这否决的速度来讲,的确是太过迅速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稍稍失望一下,毕竟若是真的通过了,要不了多少年,他自己也会化为劫灰。
这边,蓝礼一时兴起的弄出了丁点的乱子,另一边正在渡劫的两位,却是正在生死相搏。
天空之上,黑云翻腾,两条长度超过千丈的庞大龙躯时隐时显,互相碰撞后更是发出滚滚雷音。
这可怕的声响传播出千里后都不曾停止。
而大海之上,因两条龙属的出现,所积累的海浪也是越发庞大。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一分一秒的积累,眼看着远方一道巨大的海浪开始成型,且直接向着侠客岛的方向袭来,本打算看热闹的蓝礼撇了撇嘴,随后冲着头顶的云层大喊一声:
“我说你们两个打架弄出来的动静能不能小一点,这一道浪头若是冲上东海,怕是能直接把我的武帝城给淹了!”
没人搭理他。
上面的一魔一龙早已然打出了真火,又怎么可能如蓝礼想的那般去顾及其他?
随着巨浪积累的越发庞大,本来占据下风的象龙忽然猛地一个低头,紧接着,其那千丈以上的庞大龙躯,竟是一个摆尾向着下方的海洋扎了下去!
而在象龙身后,就见到漫天的绿色火光尾随而下,看起气势,竟是打算直接蒸发了这一片的海面!
“卧槽!”
眼看着紧随其后的炎龙也打算入海,蓝礼连忙上前阻拦,谁成想,他这边才刚刚出手,已然冲至海面上的炎龙竟是直接甩了一尾巴直接抽打在蓝礼身上!
遭此重击,蓝礼猛然被打入海底。
待到他在飞出海面时,就见到面色铁青的绿色人头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被林灵素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蓝礼眨了眨眼后低声道:
“呃...林前辈,你这么看我干嘛?”
“小辈,你居然敢算计我?”
这句话林灵素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就在之前,他吸纳自传国玉玺内得龙气,竟是被那条象龙生生夺走了三成!
要知道,那可是自秦开始,一个又一个大统一王朝积累了上千年得真龙之气,乃是这世间仅存得一份珍宝,更是他林灵素这十年以来赖以为生的第一手段,可谁想,他只是陪着这小辈来了一趟东海,居然就被一条孽龙夺去了三成?
“啊,哈哈哈,这事儿怎么能赖我呢?前辈您不是和我说,那传国玉玺早就毁灭,晚辈又怎么会知道您身上居然还有龙气的存在?”
嘴上打着哈哈,蓝礼也是打死都不承认,这事儿自己也有参与。
实际上,蓝礼之所以把林灵素带到东海之上,就是希望这位如今已入了魔道的老魔头能够充当象龙渡劫时的外魔,至于龙气什么的.....蓝礼若是说他真不知道,林灵素会相信么?
“意外收获...啊!不对!这绝对是意外!”
“小辈,你找死!”
“前辈您千万别动气,您想啊,反正你自己也说了自己活不了几十年了,那这份龙气,您总得给后人传下去吧?”
“你给老夫闭嘴!!!”
“晚辈这也是为您着想不是,您想想,无论将来您把这龙气传给谁,都不如给咱们南瞻部洲多出一条真龙来的实惠不是?”
“老夫让你闭嘴,你难道没听见吗?”
这一次的林灵素是动了真火,他身上的龙气是打算在以后将死之时,用来给南瞻部洲上诞生的那位鬼皇铺垫道路,希望其能够借助此龙气冲击一下冥府那尊至高之位的!
可谁想,居然被面前的蓝礼硬生生的讹诈去了三成?
至于蓝礼口中的那些‘真龙’‘底蕴’之类的,放在林灵素眼中,那就是些扑哧以弊的玩意!
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从古至今,但凡是真龙,可有一心一意庇护人族者?
哪怕是那些在异位面与人族结下契约,以吞噬人混为代价而成长的真龙,又有几条愿意为人族而战死者?
更何况,眼下南瞻部洲最大的敌人乃是同为人族的赤县神州,在这种情况下,养出一条真龙来又有何用?
与其花费甚大的养出一条无法掌控的孽龙,他林灵素为何不选择更有希望一些的,在冥府之中为南瞻部洲支持出一位冥府大君出来?
越想心下火气越大,林灵素再看向蓝礼的目光,只觉得更加晦气。
这一次他可是亏大发了。
不但给一条孽龙当了一次外劫,还流失了三成的龙气,更是因此把自己的藏身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要不了一时三刻,想来就有赤县神州的剑修来追杀他,这东海之地也是留不得了!
心下气愤难耐,可眼下之时机又不是和蓝礼算账的时候。
所以,林灵素再恶狠狠的骂了蓝礼几句后,选择了直接闪人离去。
眼看着林老魔那颗仅剩的头颅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天机,侠客岛的金山,蓝礼抹了一把额头处冒出来的冷汗,随后有些好笑的看向那正躲在岛屿下方一颗树梢上的‘象龙’。
象龙,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龙君的真龙,这会儿正在树梢上向着蓝礼的方向张望。
眼见林老魔走了,而蓝礼又向其召手,这位如今变得只有泥鳅打小的‘龙君’才磨磨蹭蹭的向着蓝礼飞来。
绕着蓝礼飞了一圈,最后落在蓝礼的肩头,看上去颇为劳累的龙君打了个哈气道:
“蓝礼,这次多谢了,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本君的地方,只管打声招呼。”
说话间,其身上渗出的丝丝龙血,竟是渗透了蓝礼身上的白色衣衫。
看到这一幕,蓝礼的表情微微一凝:
“怎么,你居然伤的这么重?”
“还好吧,话说这次你引来的这头魔头也是够凶狠的,若非其最后收手,估计本君此次怕是要吃上更大的苦头。”
说话间,迷你小龙君回过头,在自己身上以唾液舔舐了几下。
空气中龙血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仔细看去,只见那迷你的龙躯上遍布伤痕,不但其鳞片交接处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其龙躯中段的未知处,更是有着一道占据其躯体五分之一左右的伤口!
这令蓝礼都为这条刚刚完成渡劫的龙君捏了把汗,心道它此次能从林老魔手中活下来,真的是大不容易。
虽然迷你龙躯上的伤痕看着不大,可若是把其换算一下本体的长度,那这一道伤痕的大小就是足足有上千米之长!
收了这般之重的伤,又是刚刚渡劫完毕,眼下迷你龙君的状态可想而知。
可就算是这样,龙君依旧觉得自己赚大了!
借助自林灵素身上偷来的龙气,其不但一步晋升为与天仙同一级别的真龙,还直接以那磅礴且精纯的龙气在体内孕育出了一颗龙珠,可以说只此一战,就省却了迷你龙君百年的苦修!
也正因如此,龙君之前才会对蓝礼许下那般的诺言。
又在蓝礼身上呆了一会儿,见蓝礼并没有拿出疗伤药来帮自己疗伤的意思,龙君撇了撇嘴后很Q版的冲蓝礼道:
“劳烦你好人做到底,赠我些疗伤的灵药,好让本座修养一番可好?”
“你倒是赖上我了。”
蓝礼闻言,笑着一指腰间的锦囊,下一秒,许许多多的灵物直接向龙君飞去。
见灵药飞来,龙君嘴巴一张,那许许多多的灵药就以一种极不科学的视觉动态被其吞入腹中。
待到把药物全部吞噬后,龙君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随后摇头摆尾的向着身下的金山封印内冲去。
看它的模样,竟是打算直接在这封印所在‘筑巢’了。
蓝礼:“......”
“我说,现在都脱困了,你也不换个地方?”
“换地方?绝不!眼下整个世界,哪儿有这金山底下安全?”
金山下方,龙君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只从那巨大的声响就能听得出,这位龙君在入了金山后,怕是直接恢复了自己那庞大的龙躯。
“呵,狡猾的东西。”
眼见龙君开始自内部又施加了一层阵法与金山之下,蓝礼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武帝城的方向飞去。
眼下这位新进龙君受了重伤,躲在金山之下修养疗伤,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方面,这金山所在本就有着一道极为强大的阵法,另一方面,若是有外人强行攻打这侠客岛上的金山,蓝礼也会有所察觉,且被其引为外援。
更何况,这侠客岛本就立与东海与南海之间的交界之地,待到龙君身上的伤势恢复后,也就该是它染指四海权柄的时候了。
如此选择,对龙君来讲,可谓之百利而无一害,唯一需要做的,不过是和蓝礼这个‘邻居’,处理好关系罢了。
这一点对象龙来讲,完全不是问题。
反正它这个龙君是不打算招惹蓝礼,等到它完全恢复后,双方还可以互相充当外援。
至于它之前被蓝礼封印十年的仇恨?
大家不打不相识嘛!
金山封印之下,感应道蓝礼离去的象龙摇晃了几下自己在晋升之后,明显缩小了两圈的龙头:
“被人封印也有被人封印的好处不是?如若不是这一遭的十年,本君又如何得到这般的给予?
至于这身上的伤......
嘶,这老魔头下手还真是狠,居然把本座的耻爪都打断了一根。”
说话间,龙君望着自己那好不容易长出的第五根耻爪,眼中满是对外界危险的深恶痛绝。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金山封印下更安全的地方嘛?
有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谁要是敢闯进这封印里面来,见到这些名字后还敢跟本君动手,那本君就算被其一剑砍杀,也就认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后,龙君抬起头,望着四周岩壁上刻满了的名字,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
......
对于龙君来讲,金山封印内被蓝礼以剑斩出的那些名字,就是它在这世间最大的护身符。
而作为刻画者本身,蓝礼对此却毫不知情。
或者说,他心中或许会有些猜测,但却不愿去思考这些?
一路飞回武帝城。
待到归家后,蓝礼刚落入庭院,就见花园里,清风正拉着两个看上去年岁差不多大小的女子,在那边教她们弹琴。
感应到蓝礼回来,正沉浸在琴音中的清风睁开眼,笑眯眯的冲着蓝礼挥手道:
“来来来,明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边这位就是我们武当下一代的希望,小郭女侠!”
蓝礼:“???”
看着在听到自己道号后,第一时间就向着自己看过来的郭襄,蓝礼这会儿也是满脑子的问号。
话说清风把这小祖宗带过来是干嘛来的?
小迷妹郭襄可是不管那些,几乎在确认了面前的人真的是蓝礼后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小跑着冲到了蓝礼身边:
“明月师叔你好!我是郭襄!武当的四代弟子!”
“呃.....”
“明月师叔!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蓝礼:“???”
第三十一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明月小师叔!该吃晚饭了!”
“嗯,你先去吧,我忙完就来。。”
......
“明月小师叔!清风师叔与你有事详谈,叫我过来寻你!”
“嗯,师叔知道了,你去忙吧。”
......
“明月师叔,你看我新买的裙子好不好看,是馨儿带我去买的!”
“好看,襄儿穿什么都好看。”蓝礼看着面前转圈圈的郭襄,勉强的附和着。
“噫,小师叔你的语气好敷衍的样子。”
“呵,你去找馨儿玩,师叔有事要忙。”
......
“明月小师叔,你也在这里乘凉啊?”
“乘凉?”蓝礼看着头顶那炎炎的烈日,再看看四周毫无遮挡的沙滩。
“啊?哈哈哈!对了小师叔,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就先走了!”
被蓝礼的姿态弄得有些心虚,今天的郭襄在蓝礼面前转悠了一圈,就非常开心的跑路了。
蓝礼:“......”
看着郭襄跑掉的样子,蓝礼擦拭掉自己头顶那不存在的黑线,望着面前的东海平静了一会儿后,心下忽然有些好笑。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外贸在这个看脸时代很占便宜,可如眼下这种体验,还真的是第一次。
“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偶像派了?”
笑着,蓝礼抬手提竿。
百丈悬崖之下,正吃着一头老羊的巨鲲瞪大眼,冒着气泡的和口中的食物较起劲来。
开玩笑,进了它肚子里的食物还想跑?
没门!
虽然上面那位二老爷它惹不起,可大家玩游戏就要有玩游戏的样子,既然你跑到东海边上来钓我,那我肯定是不能让你得逞的!
巨鲲心下这般想着,在海里转圈圈转悠的更加起劲了。
身为海中一霸,这条地盘占据了武帝城周围所有深海区的巨鲲,哪怕以神通缩小了体型后,也是一条身长超过十五米的庞然大物,整个东海前海,也就悬崖下方这片深港能容得下它摆尾游动。
而随着它的不断转动,悬崖下方的海面上开始形成漩涡,还是一个直径达到几百米的大漩涡。
而好笑的是,在这漩涡的中间部位,却连接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鱼线’。
这一幕看起来有些玄奇,想来若是叫普通人看到,怕是会瞪掉眼睛。
用鱼竿能钓起巨鲲么?
蓝礼用事实行动告诉他们,能!
双方僵持了大半个时辰后,下方的巨大漩涡开始缩小,海面下的巨鲲似是逃得累了,力竭之后不情不愿的被鱼线给拽出海面。
而早已等待这一幕的蓝礼,此事却是唱声大笑起来:
“好大的一条鱼,也不知这一锅能否炖的下?”
被掉在悬崖下方,整个身子都悬空了的巨鲲闻言,那比人头都要大的眼睛里,露出人性化的无奈。
自家这位二老爷的脑子,似乎不是很好用的样子。
还要炖了它?
这天底下能找到那么大的鼎么?
再者说,就它这一身的皮肉,得牙口多好才能嚼得烂?
上方蓝礼的欢笑声还在传来,本打算就这般被吊着的巨鲲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神情一变后,周身鳞甲开始边长,整体身形也开始突变,在短短的十几秒内由一条大鱼的模样化成了一只鹏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鱼脱水,展翅化鹏!
当鲲鹏之羽翼完全展开,之前被其吞入口中的‘鱼儿’就自然脱落下去,一飞冲天后,一声如同兽吼般的鸣叫自天空之上响起。
蓝礼见此,有些无趣的收起手中钓竿。
待他转过头去,就见到一身青衣的清风,正笑面莹莹的站在他的身后。
“果然。”
被清风打扰了自己钓鱼的乐趣,蓝礼心下有些无趣,直径坐在悬崖旁的崖岸上冲着清风挥了挥手,示意清风随便坐。
清风见状,也是笑着坐在一旁。
“你怎么来了?”蓝礼问。
“之前襄儿说你在这里,我就瞧瞧,这一瞧,就看到你在祸害我家的大鱼。”
“怎么能叫祸害呢?修士之间的事儿能这么讲么?”
“嘿!以你如今的境界,居然与我一坐骑比拼力道,你是欺它不能人言,还是欺我清风眼瞎?”
“嗯?”
“怎么,没话说了?”
“想多了。”蓝礼笑着摇头道:“我只是在考虑,以它的修为来讲,应早就该化形才是,可怎至如今还不能人言?”
“这个啊,里面就有好多的说头了。”
“怎么说?”
“想听?”
“废话!”
“那说好,说与你听也可,但过几天,你需陪我去一趟赤县神州才行。”
“赤县神州?你去那边干嘛?”
“自是有事。”
“是天地阁那边传来消息了?”
“然也!”
清风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十年过去,这方世界的一些框架也算架起,与轻灵仙界之间的沟通开始恢复了,上界那位大尊就想起我这个偷逃下界之人了。”
“怎么,那位....想叫你回去?”
“可能吧。”
说话间,清风似是感觉到炎热,抬起头向天空之上望了一眼。
下一秒,一朵白云就自南边飘来,投下的阴影,好巧不巧的给望海角这块地方给遮挡住。
见此一幕,蓝礼心下好笑。
谁说神仙无烦恼?
只不过是人家解决烦恼的手段更多,如春风化雨露一般不声不响,让你看不出罢了。
被白云遮住一片阳,清风满意的斜靠在一旁的一块青石之上,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这次你需陪我去,若是运气好,待到来日你飞升之时,或可分在幽冥海旁的位置,也算是我这个当兄弟的给你争取的一点福利吧。”
“幽冥海?”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不去不行么?”
“此事你我说了不算。”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呵!”
看着清风那懒散之中带着认真的坚定模样,蓝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着面前的东海大声道:“行吧,一世人两兄弟,我知道你这个当兄弟的不会害我,来日就跟你走上这一遭!”
“哈哈哈哈.....”
“你先别笑。”
从身边抄起鱼竿,蓝礼秘密着眼睛看向身边的清风道:“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需要告诉我一事。”
“什么事,你说。”
“明月究竟是谁?”
“......”
清风瞬间不语,只是一脸古怪的看向蓝礼。
蓝礼见状,伸手敲了敲额头:
“这事儿在我心底耽搁了许久,不问个水落石出,我实是连饭都吃不好。”
“这....咱换个问题呗?”
“呵呵!”蓝礼只是冷笑。
清风见状,知晓今日是逃不过去了,只好无奈的冲着蓝礼摊开双手:“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山上跑下来那个小丫头。”
“你说不说?”蓝礼作势就要挥动手中鱼竿。
“别动手,我说了对你也没好处的啊。”
“说好的是兄弟,结果你就忍心隐瞒与我?”
“哎?你这话说的,你和我是一世兄弟,可我与明月,那可是不知多少年的师兄弟,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出卖祂?”
“别废话,祂现在不是没在这儿么?”
“你.....行吧,行吧,我说还不行么?”
被蓝礼用鱼竿威胁着,清风泛着白眼道:“这种事情只此一次啊,还有,我说了后,你将来可别后悔!”
“废话!”
“行吧,行吧,信你这一次,你过来。”
一分钟后。
蓝礼看着面前诡笑着的清风,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我了个去!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想的?”
“你问我?当初那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么?我们一群人劝你都劝不住!”
“这...这还怪我咯?”
“不怪你还能怪谁?当初人家下凡来,道路都规划的好好的,可谁让你自己非要凑上去的?”
“不是,我说,那你当初在山上的时候,怎么不拦着我?”
“我哪儿知道你下手这么快?”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靠!你这话说的,当年在山上,我比你还不如,你难道不清楚?若是我早醒一些年过来,你当你还有本事坐在我的面前?”
“你特么看不起谁呢?四境天下就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数遍整个轻灵仙界,你能找出一千个打得过我的?再看看你这半吊子的人仙和功德金仙,轻灵仙界里养的王八,个头都比你大得多!”
说话间,清风一脸的鄙视。
他的话,还真说的蓝礼是无言以对。
半响过后,蓝礼憋了半天,才忍不住嘟囔道:“瞎说什么大实话....话说回来,轻灵仙界里的王八,真有那么大的个头?”
“不然呢?幽冥海中的王八,成年就是三千丈的个头,不然你当人家怎么永镇仙界之极?”
“三千丈的王八?”
“你也可以尊称一声玄武、玄冥什么的。”
“靠!”
蓝礼直接冲他比了个中指。
这玩意能比么?
清风直接回了他一个!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纷纷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清风拍了拍蓝礼的肩膀道:
“行了,你也别不满了,当我醒过来时,见到你和她凑到一起,还是这种关系,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别扭么?”
“就和吃了坨翔一样?”
“....滚!”
“行吧,行吧....话说回来,当年若是没遇到我,那她不是顺势就和那个姓顾的走了?”
“那谁知道呢。”
“嘿,我这小暴脾气!”
“你别想故意逗我笑,我就不信你想不到,就拿姓顾的,虽然修行一途上天赋尚可,但他要是和明月扯上了关系,怕是也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哎....红颜祸水啊!”
“你说话小心着点....”
“我就说了,怎么了,堂堂男子汉,还能被她一妇人给吓到?”
“呵...呵...呵...”
“你笑什么?”
“你知道么,我...不,应该说整个轻灵仙界里面,敢说这话的,你怕是第一个。”
“不是吧?”
“知道为何我之前说要帮你去幽冥海边上找个位置么?”
“嗯?”
“因为明月当年的职责,就是负责镇压幽冥海。”
“咳...咳咳.....”
“没错,一人一剑,斩尽海中妖龙,当时她回天地阁的时候,血腥味重的能令万里之地内的生灵断无存活之理。”
“你别吓我,就她.....”
“我是不是在吓你,你以后就知道了,别看她如今的模样尚可,那是因为她欠了你一世,待到剧情走完,她在认不认你都......”
说得这里,清风忽然闭上了嘴巴。
而清风对面,蓝礼面色如此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后,清风苦笑道:“你套我的话。”
“我有么?”
“你......”
“我只是很好奇,在当年,她为何会选择我这个代替品。”
说话间,蓝礼在自己眉心一点,在清风震惊的目光中,一道七彩华光自蓝礼的眉心被抽离出来。
“这东西,她仍进我脑子里的?”
“......”
“我这个人,她创造出来的?”
“......”
“自己捏了个人出来,然后和自己谈恋爱?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明月.....”
“那馨儿呢?将来馨儿怎么办?”
“......”
“都说神仙无情....”
说道这里,蓝礼莫名的叹了口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脑海中,当年在襄阳城中相遇的画面,开始一一闪现。
半响后,他才低声道:
“当年她之所以会选择去襄阳,根本就不是为了去什么长安,而是专门来看我这个代替品的,对吧?”
“......”
“之后的长安城中,我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选择顶替顾留香,也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简单,而是我凑巧感到后,她忽然觉得,这样法则会更有趣?”
“......”
“我就说,就算是女娲后裔,她这天赋也是太过火了一些,就连我这作弊了的都赶不上。”
“.........”
“再之后的,什么红鸾星动,一见钟情.....都是她已经计算好的?”
“可能不是。”
“你别安慰.....”
蓝礼的话音忽然止住,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我提醒过你’表情的清风。
身体怎么就僵住了呢?
再回首。
就见一身紫色宫裙的紫萱,正轻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夫君若心中有疑,直接询问妾身即可,又何必去劳烦外人?”
第三十二章 六月飞雪
外人?
听到这个词汇,清风的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两下。
话说他和紫萱相识已然有几十上百万年,而蓝礼才和她认识多久,怎么着一转眼他就成了外人了呢?
换句话来说,就是打蓝礼那边算起,他也比紫萱来的早不是?
可这些想法,清风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他这个‘外人’还真不好掺和进去。
“行吧,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俩就好好聊聊,想来就你俩的脾气来讲,也打不起....”
“滚!”
不等清风把话说完,紫萱嘴里就冷冷的吐出一个‘滚’字。
这一幕,吓得清风脖子一缩,直接散做一堆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走后,望崖角上,紫萱冲着蓝礼做了个万福的动作,随后低头轻松道:
“夫君是个聪明人,妾身也没想过能隐瞒夫君多久,可这事情你不去说、我不挑破,就让日子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不好么?”
紫萱没有去问‘蓝礼是何时猜出她身份’这般愚蠢的问题,因为她不在意,对她来讲,这一世她既然是蓝礼的妻子,那她就希望认真的做好妻子的角色,一直到她选择离开的那一天为止。
无论是平日里的作态、对待蓝礼的态度,还是为蓝家传宗接代的要求,甚至容忍蓝礼身边的丫鬟变成妾身。
紫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亏待了蓝礼,更没有亏待她自己眼下的身份。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完美。
虽然她这位东海伯夫人,在外人的感官中可能不会太好,但她相信,在蓝礼的心里,一定是对她非常之满意的。
如若不然,这些年以来,她几次劝蓝礼纳妾、生子,蓝礼也不会选择一笑了之。
蓝礼对她是动了真情的!
紫萱非常相信。
甚至若是有一天,当她面对危险时,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拼命。
就像蓝礼了解她一样,紫萱也非常的了解蓝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年的同床共枕,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蓝礼?
有么?
没有!
可正是因为她对蓝礼有着足够多的了解,她才会疑惑蓝礼为何选择在今日把这个话题挑明。
“是啊,为什么呢?”
紫萱身前,蓝礼在度过了最初的身体僵硬阶段后,又恢复了往日里那般云淡风轻的姿态。
似乎自家夫人身份的转变,对他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
明月?仙人?
天地阁的首席,轻灵仙界娇褚?
高居九重天上,一剑镇压冥海?
好吧,这些听上去或许很厉害,可是你如何会对一个与你纠缠了半辈子的枕边人,生出恐惧之心呢?
想来就算此事的紫萱,拿着把刀架在蓝礼的脖子上,他也只是会笑得很开心罢了。
“夫君。”
“嗯,我在呢。”
“你之前不是有很多的话想问妾身么,现在妾身都可以回答了呢。”
“问题?”
蓝礼歪了歪头,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在想问你得了啊。”
“哦。”
“过来,让我抱抱。”
说话间,蓝礼笑着伸出手。
紫萱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入往常一般的,依偎入蓝礼怀中。
就这样,两人在这东海之攀坐了好久,却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夕阳日下、明月高悬之时。
蓝礼忽然开口道:
“对了,还别说,我这当夫君的,还真有间事想问问你。”
“夫君请讲。”
“你现在还算是我的夫人么?”
“自然是算的。”
“那么,提问一下,话说这些年来,你装作娇憨模样时,心中不会觉得...羞耻?别扭?什么的的么?”
‘扑哧’
坐在蓝礼怀中的紫萱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见她抬起头,望着面前外貌似是停顿在时光之中,与十年前并未有丝毫更改的俊美脸庞嗤笑道:“夫君是否对人家有什么误解啊。”
“嗯?”
“你就不许我这个品级的仙人,也有需要情爱和关怀的时候么?”
“呃....无法想象。”
“嘻嘻,亏得夫君你还这么聪明,可仙人又怎么了,仙人就必须要威严冷漠,就不能使小脾气、耍小性子了么?”
一边说着,紫萱还伸出手,在蓝礼的唇角点了那么一点。
此时月下,她的姿态,显得诱人极了。
不说去旁人,哪怕是已相知相守多年的蓝礼,见到紫萱做出此番媚态,也忍不住喉咙滚动了一下。
‘咕噜’一声,在这安静的海边,显得是那般的刺耳。
紫萱自然是听到了。
她不但听到,还感觉到了蓝礼的真实变化。
这让紫萱白了蓝礼一眼,随后轻笑道:“夫君的修行可还不到家啊。”
“呵...呵呵...”
蓝礼嘴上干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未曾停下,只见其直接把紫萱抱起,在紫萱的‘尖叫’声中,一个闪身回到卧寝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如同洪水泛滥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
【此处删减一本金瓶梅。】
......
第二日。
阳光初照,蓝礼从睡梦中醒来。
伸手,向身边摸索。
没摸到人的蓝礼表情微变,放出神识之后,却是松了口气。
“人还在,不过,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心下好奇紫萱是不是‘被拆穿身份后不好卖萌’了,蓝礼下床开始穿戴衣物。
待到他把一些都整理好,走出房门。
就见到紫萱如同往日一般,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玩耍,见他走过来,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下意识的眯了眯眼,随后蓝礼则是发出轻笑。
变不变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
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
陪着紫萱与庭院中说了会话,面前这位算得上是身份尊贵的天仙,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日与蓝礼发生的交谈,依旧还是那副娇憨的模样。
既然没有变化,日子就还要继续的过下去。
一上午的时间,蓝礼继续的处理公务,身边依旧是有着蓝芯儿和郭襄这两只小尾巴,时不时的一起找上门来。
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打打闹闹,蓝礼只是笑着让她们安静。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又一个五月,唯一能令人感到少许意外的,可能就是之前林老魔现身东海一事,赤县神州方面居然没人找上门来。
而之前与蓝礼说好要去中州一行的清风,第二天也没有来寻他,而是一个人驾驭鲲鹏去了中州,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整个五月风平浪静,倒是六月初时,这世间出现了一抹奇景。
六月飞雪!!!
站在自家的宫殿前,蓝礼望着几片落在自己手心后快速融化的雪花,心下有些疑惑。
“六月飞雪?这是多大的冤屈?”
好吧,冤屈一说是不存在的,此方世界也没有说是因为冤屈就会导致天降大学之事发生。
眼前的这场雪,不过是一场奇特的景观,乃是自然发展出的附赠品。
相比起那些神神怪怪的说法,眼下蓝礼需要处理的,是因为六月落雪而带来的一场灾难!
粮灾!
刚六月中旬,田地里的粮食离丰收还早,这时候下来一场大雪,也是要了许多农户人家的老命了!
可老天爷要下雪,谁又能不让它去下?
龙王么?
脑子刚想到这里,蓝礼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变,下一秒,就见其向天空之上大袖一挥,席卷而去的狂风直接吹散了笼罩在武帝上方的厚重积云层,令一轮大日显露与青天之下。
“你倒是会挑时候!”
嘴上平淡的说了一声,对于眼下这场降雪,蓝礼顿时没了去管的兴趣。
很明显,这是东海里那头天龙在融合权柄,而此事席卷这个沿海地区的飞雪现象,不过是‘龙王登记’产生的一场意象。
这种异象带来的灾难,在某新进龙王掌握权柄之后,自然会抽空去解决,如若不然因其引发出的因果,就会落在新龙王的头顶。
一啄一饮,皆有天定!
而眼下的世界,仙人们无异是暂且代替着老天爷的角色,若是某头天龙敢不守规矩,必须维护规则的仙人们,就会让其知晓斩龙台的作用。
新近天仙,大概是六品至五品的范围,真龙依靠种族优势,或许能强上一些,但也达不到四品、最多不过也是五品稍稍向上的层次。
这种层次不算弱,但实际上也没有强到那里去,若是想弄死它,眼下的赤县神州有着很多的办法!
毕竟这是一个新生大世界的底蕴,还轮不到一些新进天仙去横行无忌。
心里想到这里时,蓝礼也是不由得一乐。
话说他这个武道人仙,什么时候会去思考人家一条天仙真龙的强弱了?
就现在的他,哪怕火力全开,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条老龙好么?
“终归是眼界太大,实力跟不上了啊....”
与还未停歇的风雪之中,蓝礼吐了口热气,随后背着身走向房屋之内。
而庭院的边角处,蓝芯儿却是偷偷的翻过了墙来。
“爹!爹!”
“嗯?”
听到呼喊声,蓝礼回过头,紧接着就看到自家闺女跟个二傻子似的,身上居然就穿了一身单衣.....
“是不是傻?大雪天的不知道给自家加身衣服?”
嘴上说这话,蓝礼把自家身上的黑狐皮大袄披在这丫头身上。
“不是拉爹!我不冷!”
手上推举着蓝礼给她穿衣的动作,蓝馨儿脸蛋红扑扑的看着自家老爹道:
“爹,你发现没有,这几日来,娘似乎变了好多?”
“嗯?”蓝礼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紫萱变了么?
“难道你没发现?”
见蓝礼这副模样的看着自家,蓝芯儿的眼睛瞪得滚圆:“爹,你没发现这些时日来,娘在夜晚从未踏出房门一步么?
要知道从前,娘可是最喜欢赏月的了!”
“呃....”
蓝礼闻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紫萱喜欢赏月什么的,这里面是有说道的,不能去说给小孩子听。
但紫萱的这个变化,却是让蓝礼仔细的去思考了半响。
紫萱变了么?
没啊?
依旧是以前的模样,没什么变化....的吧?
有些不确信的,蓝礼拉着自家闺女去找她娘。
嗯,回了房后,果然看到紫萱正毫无形象的吐着果皮。
蓝礼指了指面前的紫萱,在看看自己身边的闺女,十分无语的开口道:“哪儿变了?”
似乎没变?
蓝馨儿也感觉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搞不明白的蓝芯儿狐疑的流掉了。
见她走了,蓝礼也是笑着走到紫萱身边坐下:
“还吃着呢?”
“嗯哼!刚刚你们父女俩在那边偷偷嘀咕什么呢?弄得神神秘秘的!”
说话间,紫萱把自己的大腿搭在蓝礼身上,还把手中的葡萄喂给蓝礼。
“呜....没什么,小孩子觉得你变了,跑来找我问问,这葡萄挺酸的,你怎么吃下去的?”
“你猜啊。”
紫萱笑眯眯的看着蓝礼。
这番小孩子的做派,也是让蓝礼十分无语。
“多大的人了,闺女都那么大了....”
......
......
卧房内的夫妻不曾察觉到什么不对。
另一边。
跑出来的蓝芯儿,还是觉得别扭。
可你让她去说,她还真说不出来。
于是乎,带着这股疑惑,蓝芯儿找到了自己新晋的闺蜜。
“襄襄!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哎?”
正在房间内偷偷给蓝礼画像的郭襄抬起头,看到是蓝馨儿后,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画稿收起,郭襄有些磕巴的低声道:
“你...你又怎么了?”
“我啊。”
没去注意自己闺蜜的姿态,蓝馨儿没心没肺的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感觉我娘这几天有些不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可我还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变了!
好奇怪哦!烦死我了啊!”
“就因为这个?”
已然收好罪证的郭襄迅速恢复镇定,随后认真思考的开口道:
“可能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吧,你别想太多,大人们变来变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第三十三章 谁道无情也烦恼
大人们都是会变的!
不,应该说是,人长大了,总会出现一些改变。
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无法倔强。
这些改变就如春雨润物,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
这种变化可能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然开始,而你也根本无法察觉的到。
九月来临,又是一场秋雨。
这场秋雨下的很及时,因为在经历了六月的一场大雪后,那位新进的龙王爷,就在没给东南沿海半点的雨露。
这也算是一种阴阳调和?
黑云滚滚,电闪雷鸣。
云层之上,一颗硕大的头颅猛然弹出,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落入东海武帝城中。
百丈华光乍现,随后隐与无形。
在去看,就见一头顶王冠的黑袍男子,正站在望崖角前。
“你怎么来了?”
悬崖边侧,蓝礼手拎长杆,依旧吊着自己的鱼,似对这位新进龙王的到来,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蓝礼不意外这位龙王爷的到来,而龙王爷自己,也只是当自己跑来邻居家串门。
缓步走到蓝礼身后,龙王望着眼前波涛不断的东海,较有性质的开口道:“我若是再不来,这东海中的鱼儿,不见都被你给钓光了?”
蓝礼轻笑,不去理会。
偌大一个东海,就算他每日起竿必有收获,又能钓的起几两几钱?
“城主大人,以前本君与牢中见你,总觉得你身上谜团重重,可今日再见,却觉得守得云开,这是否当得一贺?”
与蓝礼一般得笑着,龙王爷也学着蓝礼坐在了这山崖得边缘:
“坐与山巅,眼前既是红尘滚滚,远观东海,看遍江河入海....城主大人真的是寻了个难得得好地方啊。”
“有话直说。”
不知为何,近些时日以来,蓝礼得脾气越发不好,在与家人闲聊时还能够压得住火气,但面对龙君这个外来者,却不怎么压得住了。
懒得与它打机锋!
察觉到这一点,龙王爷不由得有些愕然。
沉默。
半响后,还是一直注视着蓝礼背影的龙君率先开口道:
“本君此次前来,只是与城主大人这个紧邻打个招呼,希望以后的岁月里,武帝城、东海龙宫两家,能够如邻里乡亲一般的守望相助。”
“我知道了。”蓝礼依旧冷漠。
“城主大人可是对本君有何不满?”
“并没有。”
“那为何与本君对话之时,行词造句尽是些敌视之言?”
蓝礼没回答他,只是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钓竿。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一直到龙君心底的耐心被消耗一空,这才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城主一直盯着手中之竿,却不知是想要钓起什么?若是有所求,只需知会本君一声,四海之产出尽可取之!”
这确是不满蓝礼一直在钓鱼,把它这位龙王爷晾在一旁不加理会。
它是谁?
它是如今天下的新贵,掌握整个东海之权柄后,更是世间少有的大人物!
不说小小的南瞻部洲,就算去往赤县神州内,几大仙门不也需把它奉为坐上之宾?
因为它是这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一条真龙!天生拥有天地的一份眷顾!身份尊贵无比!
它今日跑来武帝城中,特意拜见,已然是给了蓝礼很大的颜面!
可就算是这样的它,难不成还不值得蓝礼看上一眼?
钓鱼?
都已然钓来了一条真龙,你蓝礼还想再钓些什么?
龙君的不满自是有着理由,可对于它的不满,蓝礼却是根本不加理会。
只是专注的看着手中竹竿。
从正午到黑夜。
一直到蓝礼抽竿而起,龙王都未曾看见他钓上什么来。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
随后的一些时日,但凡蓝礼来这望崖角钓鱼,龙王都会前来一观。
终于,当时间来到十一月,再一次见到蓝礼在这崖边钓鱼时,龙王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以法力唤来东海之中鱼群无数,近乎把望崖角下的海域堆满!
而这一次,蓝礼终于开口了。
“你烦不烦?”
“嗯?”
“扰我心境者,该杀!”
话音落下,不等龙君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剑光自武帝城中亮起,下一秒,如寒霜般的剑光对其直接斩下!
一剑过后,龙血四溅。
倾盆龙血如血雨降下,因受伤维持不住人身的龙王,与半空之中化作千丈龙躯。
“蓝十守!你过分了!!!”
龙王咆哮着,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此时他的身上,却是多出一道深深入肉,近乎把其从中斩断的剑痕。
而就在它的前放,一柄剑身刻画无数血色符文的魔剑,正悬与蓝礼头顶,与其针锋相对!
颤动着。
渴望着。
那种发自心底的愤怒与狂躁,需要鲜血鹤杀戮才能够填平!
剑心既人心!
眼见如此,半空中横飞的龙君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蓝十守,你疯了。”
“嗯?”剑光下,蓝礼抬头看它一眼,眼中近是漠然。
“你枉为人仙!还自称武帝?你不配!”
说完这句,龙君调转身躯,回身游向东海。
一直到身躯入水,都未曾再发一言。
“我?不配?”
山崖之巅,蓝礼手中依旧拿着钓竿,之前大发神威的魔剑,此事徘徊于他的身边,像是在向蓝礼抱怨。
为何不杀了那孽龙?
只要你放下鱼竿,握紧我的剑柄,放眼诸天万界,又有何处你不可去?
“你也觉得,我不配么?”
他压着嗓音,如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野兽。
‘铮!’
“可能是吧,从最开始,自醒来那一天,我就不是一个愿意去面对危险的人。
总是觉得,这世间的很多人都是傻瓜,明明用其他方式就能得到更好的结果,那么为什么要与人去厮杀、拼命呢?
呵!”
握紧长杆之手死死攥紧,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缓缓松开。
“再等等吧,还不是时候。”
又是一声铮鸣,魔剑自行斩向竹竿。
一剑过后,其自行飞回武帝城中。
恨其不争!
怒不作为!
明明有着这世间一顶一的剑心,却又为何不去握剑?
数遍整座天下,又几人配与你蓝十守论剑?
那位转世的剑魔当年为何而来?
我这魔剑为何又愿长留与此城中?
蓝礼!你愧对了你的剑心!!!
‘轰隆隆隆....’
长江入海,气势冲霄。
水流冲撞带起的声响如同雷鸣般,令人耳部清醒。
不知何时来到此地的独孤凤,远远的望着望崖角处所发生的一切,见到结果后,忍不住发出一道叹息之声。
“还是不肯么?”
“是可惜了。”
站在独孤凤五步之外,师妃暄眉头紧皱:“那的确是一柄好剑,可惜,却落于庸人之手。”
“庸人?”独孤峰闻言,冷笑着看向她:“你可知那人是谁?”
“妃萱自然清楚。”
“他是谁?”
“武帝城主。”
“既然知晓,那他若是是庸人,那这世间可还有天骄否?”
说这话时,独孤凤一脸傲然。
看尽天下剑客,若说实力比他强者,或许有着许多,可但论剑道天赋,她独孤凤却敢问一句舍我其谁?
可就是这般骄傲的她,都希望看到蓝礼握剑的一瞬间!
这样的一个人,又岂能让一区区连剑心都不曾拥有的废料去污蔑?
“今日继续斩山一万次!不完成任务,就继续再树上吊着!”
以一种好无情感波动的冷漠,说出以上的话语,独孤峰板着脸,冷冰冰的看着面前一脸不满的师妃暄。
“你....”
师妃暄气急!
若不是之前海难,她被独孤凤与东海救下,而对方的剑道之上真的有资格来指点与她的话,师妃暄此时就已翻脸!
说她没有剑道天赋?
细数慈航静斋千年道统,她师妃暄可是被指明了是最为优秀的剑道种子,一颗剑心通明剔透,只需度过情关、死关,即可抵达前所未有的忘情境界!
这样的她,在对方眼中,居然是一个连剑心都没有的废物?
凭什么!!!
“怎么,你不满意?”
独孤凤的语气依旧冷漠,就像一只落于凡尘中的真正凤凰一般,骄傲的不屑去看身后的万般尘埃。
“晚辈不敢。”
“那就去练剑!”
话音落下,独孤凤已然闪身离去。
望着独孤凤离去的身影,师妃暄忍不住抿了抿嘴,眼中满是倔强。
一直到独孤凤的身影再看不见,师妃暄才调转目光看向那坐在山崖之上垂钓的身影。
“我不如她?
我不信!”
话音落下,就见身影其化作一条白链,直径向望崖角的位置飞去。
五分钟后。
师妃暄的身影落在蓝礼身后,看着面前纸人,手持长剑的她忽然开口道:“你是武帝城主,不知可会用剑否?”
没人理她。
“为何不回话,难不成你这个被整个武林所尊敬的武帝城主,是一个连剑都拿不起的欺名盗世之辈不成?”
悬崖上垂钓之人依旧不曾理她。
两次开口都不曾得到回应,气急之下,师妃暄直径抽剑刺去!
“不论如何,今日你都得与我比上一场!!!”
话音落下,她手中之剑,却是已然刺到蓝礼身前三丈之地。
可下一秒。
“滚。”
明明只是一声低语,可师妃暄手中之剑却是开始寸寸折断!
眼见如此,师妃暄心中之不满越发无法压抑:“难不成你只敢以修为境界压我?而不敢堂堂正正的与我论剑一场?”
这一次蓝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甩竿卷起她,把她甩入东海之中。
一直到师妃暄落入海底,隐藏在暗中的独孤凤才显出身形。
“不自量力!”
听到她的声音,海岸边,蓝礼不满的转过头:“你也想变成鱼饵?”
“我打不过你!”
“那就离开这里。”
“但我想试一试!”
话音落下,独孤凤手中剑光一闪。
下一秒。
整个望崖角竟是被其带出的剑光直接斩断!
一处山崖绷断,万万吨泥土滚落向滚滚东海,蓝礼立与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斩向自己的剑光。
“这一剑,名为刹那!”
剑已斩出,自无回头之理!
......
......
南诏。
曾经的蛮荒之地,随着十多年来不断与南宋、大乾之间通商,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繁华的模样。
道路之上,一辆由六匹骏马拉扯的漆黑车厢之内,东方白等三人坐与其中。
“大师姐,你说我们这次来南诏,真的能见到那位圣女娘娘么?”
“我不知道。”
“别啊,你这次来这边,不就是为了挑战她老人家的吗?”
说话间,猴子一脸的生无可恋,一张本是英俊的人脸上,挂满了忧伤。
话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是怎么撑过来的。
近乎每到一个地方,大师姐东方白都要指名道姓的挑战当地的入道武者,而余下的那些徒子徒孙,就都留给他和石破天来解决。
一年的时间,败在东方白手下的入道级,已经三十有一。
其中三人当场战死!四人因就职无果而身亡!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一趟的行程,猴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大师姐居然能打到这种程度!!!
以大宗师境战入道,最夸张的一局是一以打四!
居然还特么的打赢了!!!
不!
应该说自打认识东方白开始,猴子就没见到她打输过!!!
有时候,在东方白把人家师傅给宰了后,他们三人被一大群人追杀时,猴子都在想,自家师姐的外号是真没取错。
东方不败,这是真的从没败过!
猴子满脑子都是东方白那些下手很厉的画面,而在他身边,石破天却是苦笑着出声道:
“东方姑娘,此次到了南诏国,见到圣女陛下,还请万万需要礼貌相待。
我武帝城与南诏圣女庙历来交好,万万不可因一时的意气之争而产生恩怨。”
“我知道。”
车厢内东方白闭目养神,一身气势已然积蓄到了巅峰。
又是一刻钟过去。
随着摇晃的马车停下,一直窝在车厢内的东方白猛然睁开双眼,直接向外掠去!
这一刻的她,积累的战意已然达到了巅峰!
无论面前拦路者是谁,都要问过她的拳头!
可就在下一秒,还不等车厢内二人跟出去,就听车厢之外忽然传出东方白的一声惊呼。
“这......你是谁!!!”
第三十四章 真假紫萱
听到东方白的喝声,猴子与石破天对视一眼,直接自车厢两侧破出。
他们是担心东方白遇到了强敌。
可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却令二人愣在了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冰冷。
“嗯?你们是?”
圣母庙前,道装女子一筹持剑,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三个僵立在原地的‘陌生人’。
没人回答她的话,东方白三人还在看着她的身影发呆。
见此,女子皱眉,抬手掐算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冷漠道:“你们认错人了。”
说完这句,道装女子转身向圣母庙内走去。
东方白三人眼见如此,纷纷呆立在原地。
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
虽然对方的气质、姿态都与紫萱有着天壤之别,可无论是容貌还是一些动作,都与紫萱一般无二!
更何况,这里可是南诏圣女庙!
除去紫萱这个圣女之外,南诏国内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位与她一摸一样之人?
心下这般想着,东方白已然抬步向前。
见她如此,猴子与石破天二人也纷纷跟上。
可他们前进的步伐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只见几名原本站在圣母庙前的女武士,此事抽出手中长刀,面无表情的对一行三人道:
“圣女庙今日有事,不接待外客,三位若是想要入庙拜访,还请改日再来!”
“什么?刚刚我师娘不是进去了么?”
“你认错了,那不是圣姑。”
“那她是谁?”
“那是我女娲一族第七代圣女,现如今为轻灵仙界镇海使,乃是天地阁首徒。”
女武士神情冷漠的这般对三人说到。
第七代圣女?
不是师娘?
那为何会与师娘长的一摸一样?
这一刻,猴子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之前的道装女子明明就是自己的师娘,可她为何不与自己三人相认?
有些不信邪的,猴子冲面前的女武士瞪眼道:“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刚刚那人明明就是我师娘!”
女武士不搭理他,只是谨守职责的守在圣母庙门前。
她守着门,三人进不去。
三人在门前等候了半响,见那道装女子不曾出来,心下烦躁的东方白忽然开口道:“既然那位第七圣女不愿见吾等,可否邀当代圣女与吾等见上一面?”
女武士见状,刚想开口说‘今日圣女庙不见外客’,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空灵之声。
“三位抱歉,今日我圣女一脉的确有要事,未能出门远迎,实乃我之过错。”
说话间就看到身披斗篷,双目之间一片惨白的当代圣女走出大殿,此时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台阶下方站立的三人。
“圣女娘娘?”
“是我。”
“敢问之前进去的女子,可是我师.....”
“算是,也不是。”
“圣女为何这般说?”
“因为紫萱是明月,但明月却又并非紫萱,紫萱那孩子本就是圣女在未曾觉醒时暂为接管身体而出现的代替品,而今日你们所见到的,则是明月本人。”
“那她为何不认识我等?”
“这.....”
眼看三人还在追问,犹豫半响后,圣女以她那空灵的声线对猴子道:“你的师娘现如今还呆在武帝城,而明月如今也只是明月自己。”
“你的意思是,明月把紫萱斩出来了?”
东方白闻言,眯眯着眼看向面前的当代圣女。
“的确如此,明月已然把她今生的记忆斩出,化成了紫萱,想来紫萱如今还在武帝城中等着你们归去。”
“你撒谎!”
一刹那间,东方白猛然出手,只见海量血色丝线自其周身爆发,猛地向面前的当代圣女席卷而去!
“止!”
忽遭袭击,当代圣女面色不变,吐出一个‘止’自后,双手捧在胸前。
下一秒,那些已然突至其身前三丈的血丝就与半空中停顿住了!
眼见东方白还要继续动手,当代圣女叹息道:“别动手,我说的是事实,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回武帝城去看上一看。”
“我相信我回到武帝城中能见到紫萱,但她肯定已然不是我认识那人!”
冷笑着,东方白衣袍一展,下一秒已然掠身扑向面前的圣女。
“归元手!”
东方白手心一翻,其周身血丝猛然向其手心凝聚,随着手心之中血丝凝聚越发广阔,东方白开始握拳。
下一秒,那些位于当代四面八方停顿住的血丝猛然收紧,开始不顾‘禁’字令的,向其内部空间收缩!
见此一幕,当代圣女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你这一招,已然摸到了法则的门槛,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突破当前之境界了。”
“噪舌!”
嘴上一声叫骂,东方白无视了一旁向她袭来的一种女武士,而是继续催动归元手,用以缩减血丝包裹向当代圣女。
“我说的是真的。”
“呵!”
“明月她的确斩出了一道化身,在东海陪伴你们的师傅。”
“化身?”
“以她见到你师傅的第一眼起,直至她离开之时的记忆为终,且辅与你们所有人对她的记忆,创造出了一个紫萱。”
“所以,她弄出一个假的来??”
“算不得假,紫萱本就是虚妄,眼下的她,或许才是真实。”
“假就是假!”
“不要再纠缠了,是真是假,以你们师傅的本领,自然早就清楚。”
“呵!”
“他既已知晓,却又不曾阻拦,就已经表面了态度,既然这样,你们又有什么追逐的理由呢?”
嘴上说完这些,当代圣女的眼中忽然大方光明,下一秒,其周身原本已然收缩近她周边三尺的血丝,就如同阳春白雪一般,开始消散。
血丝被圣女驱逐,东方白的面色当场一白。
当代圣女见状,幽幽一叹:
“归去吧。”
随后,就见其衣袖对着面前三人一挥。
下一秒,东方白等三人只觉一阵狂风袭来,紧接着就被狂风带出圣女庙所在之地!
五分钟后。
随着包裹住三人的狂风停歇,一行三人被自半空中甩了下来。
刚刚落地,东方白口中就喷出一口鲜血。
待其擦了擦嘴角后,转头看向圣女庙的方向冷声道:“是谁说当代圣女与那王重阳是一个级别来着?”
猴子:“......”
石破天:“......”
这话不是他们说的,似乎听师傅讲,好像是出自师娘紫萱之口,而紫萱的原话,似乎是圣女一人就能打十个王重阳?
想到这里,猴子连忙闭上嘴。
没错,之前鼓动东方白来南诏一行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好在东方白没有去计较这些,在擦拭过自己脸上的鲜血后,就冷冷的站起身来对二人道:
“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通知师傅么?”
猴子闻言,挠了挠头道:“附近城中应该有蓝家的商号,我们可以用商号内的信鹰传递消息。”
“那你还愣着干嘛?”
“啊.....师姐,我们不回去的吗?”
“不回!”
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腕,东方白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圣女庙的方向道:“我去圣母庙守着,你和石破天速去速回。”
“守....着?”猴子闻言眨了眨眼,您老怕不是挨了打,想要找回场子来吧?
“怎么?你有意见?”
“没....我这就去!这就去!”
话音落下,猴子一扯石破天的衣袍,拉着他就往附近县城的方向狂奔。
待到二人走后。
本就受了重伤的东方白面色一白,又一口鲜血压抑不住的自口中喷出。
“嘶....差距居然这么大么....”
......
......
三天之后,武帝城中。
蓝礼正与书房内处理文件,就见到自家傻闺女眼泪汪汪的拿着一个信封跑了进来。
“爹!”
见到蓝礼后,蓝馨儿喊了声爹,随后直接扑进了蓝礼怀中:“哇呜!爹!娘...娘她,她不要我们了!”
蓝礼:“???”
摸了摸怀中蓝馨儿的脑袋,蓝礼自她手中拿过信封。
看了一眼后,又神色平静的把信封丢到一旁。
“馨儿说什么傻话,你娘不是在家中呆的好好的么?哪有不要你?”
“可是,可是!”
馨儿闻言抬起头,吸着鼻子对蓝礼道:“可信里猴子和大师姐都说了,娘她已经不是真的了!”
蓝礼闻言,溺爱的冲蓝馨儿笑了笑道:“别听他们瞎说,你娘就在家里,至于他们遇到的那个.....才是假的!”
“爹你骗人!”
“爹会骗你?”
“会!”
“相信爹的话......”
“我不!我早就感觉到....”
‘啪....’
不等蓝芯儿的话说完,蓝礼的手指就在蓝馨儿的脖颈处令其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大门口处,紫萱也是一脸无奈的走进来。
二人对视良久后,紫萱先开口道:
“孩子大了,不好糊弄了啊。”
“是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拖着?”
“你不是还在么。”
“我?她已经发现我是假的了。”
“......”
“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
“嗯哼!蓝礼我和你说,你心里那点弯弯绕绕我都清楚,你可别想着背着我去找她,我可是会吃醋的!”
蓝礼:“......”
吃醋?
假的?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谁又能说面前的紫萱是虚假的?
谁又敢去说?
什么事实的真相,那些不过是小孩子们才会去纠结的东西。
想到这里,蓝礼冲着紫萱笑了笑,随后把怀中的女儿递了过去:
“行吧,你说了算,把她抱回房去吧。”
“嗯。”
紫萱有些不满的瞪了蓝礼一眼,但还是自蓝礼手中接过蓝馨儿,随后转身离去。
待到她走后,蓝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真的?假的?明月?紫萱?”
沉默。
压抑。
许久之后,房间内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还是不打算出手么?”
“时机未到。”
“你打不过她?”
“打不过,甚至连交手的余地都没有。”
“用剑也不行?”
“我连剑三十年,她练剑.....不说这个,换个话题吧。”
“好....你打算把我吊在东海边上多久?”
“看心情吧。”
说话间,蓝礼看了眼那一柄挂在墙上当作装饰的神剑,面上神色莫名。
于此同时。
东海,原本望崖角所在之地,眼下已然变成一块抖坡的位置处,一根纤细鱼竿垂在岸边,其上拴着的一根鱼线,却是下沉无尽的东海。
至于这鱼线下面栓的是什么?
海面之下,独孤凤双目无神的望着身边已然闭过气去的师妃暄,只觉得一时之间变得生无可恋。
这男人怎么这么怂!
明明强到不讲道理!可脾气为何这么软?
换成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就抄这家伙打上门去了!
可他蓝礼居然还能忍得住?
这不科学啊!!!
“我就不信你不在乎,要知道,现在维持着紫萱存在的,不过是你们这群人的记忆,当有一天,你们忘记了她,那她就会直接消散掉!”
明明四周没有人,独孤凤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开始和人对话。
而她对话的对象,自然就是书房内的蓝礼。
果然。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其周身的海水猛地一凝,随后沉重的压力开始不断的向她周身挤压而来,给独孤凤带来极大的痛苦。
于此同时,蓝礼无奈的话语也传进了独孤凤的耳中:
“打也打不过,你难不成还想叫我厚着脸皮跑过去求她?我这不是没办法么?”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会什么都不做!”
“你信不信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觉得你有阴谋!”
“什么阴谋不阴谋的,话本看多了吧,我这么一善良淳朴之人,又怎么可能去弄那些阴谋诡计?”
“蓝礼!你不要面皮!”
“你才知道?”
“就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何德何能居然敢自称武帝?”
“全靠同行衬托。”
“你.....”
“行了,别嚷嚷了,有这力气你不如多管一管你的小徒弟,你再不管她,她就要被淹死了!”
说完这句,书房内,蓝礼掐断了与独孤凤之间的对话。
嗯,实际上独孤凤还真挺强的!
至少要比小白白强上一个等级。
可....然后呢?
轻笑了两声后,蓝礼开始继续处理面前的文件,似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只是,你若仔细去看他的嘴角,就会发现那里在微微颤动。
“阴谋么?你猜对了!”
第三十五章 丧心病狂!
阴谋是无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所以相比起阴谋,蓝礼更习惯使用的,大多都是阳谋。
比如倾吞天下的钱币来掌握南瞻部洲钱粮定价、以开佣兵工会位理由招揽南瞻部洲的大多数武者、休整天下道路、兴修水利、择优选种.....但凡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之事,这些年以来他做了不少。
而这些好事,在被南瞻部洲的百姓们记住后,就化作了一份由一份的功德,被记载了蓝礼的身上,也就让他身上的功德变得令许多人都为之嫉妒。
这就是阳谋!
我堂堂正正为天下人做事!不偷、不抢、不贪墨!
随着我做的好事积累下去,我治下的民众就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对我感恩戴德,呐那我得到的信仰之力也就越来越多!
所以我就越来越强!
我之所以会变强,是因为我做出了努力,天道感应到了我的善念,给与了我回应。
而这种干正事儿的努力,就是任何人都无法去抹杀的!
可时至今日,一直抱着这种信念的蓝礼,却不得不去耍一些小手段了。
紫萱是他的逆鳞!
任何人想要去触碰,都会招来蓝礼的疯狂报复!
哪怕紫萱本身,只是明月的一个人格,哪怕他蓝礼自己之所以会存在,也有可能是赖与对方高抬贵手!
这就像是一些神话传说里,说是上帝创造了人类,然后出门溜达去了。
结果上帝回来了,发现人类居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想要毁灭掉人类一样。
谁会不去反抗?
哪怕对上帝来讲,人类的这种反抗就是不应该的,毕竟他创造了人类,人类凭什么去反抗他?
道理都是一样的!
任何人想从蓝礼手中抢走紫萱,都必须踏过他的尸体,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
......
提笔徽墨,书写文章。
就这样,书书写写至傍晚,又到又一天的黎明。
期间被蓝礼饲养的信鸽几次飞进飞出,从他桌面上带走许多的信件。
蓝礼在写些什么?
清风吹过,翻动几片书页。
一道人影自蓝礼身后出现。
对此,蓝礼像是早有所觉一般,低声道:
“回来了啊。”
“嗯。”
人影开口道:“蓝公子,您提出的条件,魔尊陛下已经答应了,想来再有一个月左右,陛下就会来到南瞻部洲上与公子您面谈。”
“是么。”
“是的,不过魔尊陛下遣小魔归来时,向蓝公子您提了个条件。”
“应该的,你说。”
“魔尊陛下想要南瞻部洲一切妖魔的归属权。”
“可以。”
没有多少思量,蓝礼在说完这句话后,看着面前已然熄灭的烛火轻笑道:“此事我应下了,但凡是生活在南瞻部洲大地之上的妖魔,只要他们愿尊魔尊为主,我武帝城绝不阻拦。”
“这样就好。”
人影说完这句,就呆立在原地了。
一分钟。
一刻钟。
直到蓝礼再次抬头时,见其还呆在原地,不由得轻笑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人影闻言,面色一暗。
随后,就见她自阴影中走出,露出了一张令人意外的俏脸。
火鬼王!
这人居然是本该化为影卫的火鬼王,只是不知她为何会‘活’了过来?
“回蓝公子的话,奴婢本就是您的一片影子,如今虽因公子之便而重获自由,可天地茫茫大,一时之间奴婢也不知该去何处。”
“怎么,魔尊不愿收留你?”
“魔尊陛下海涵,既然为小魔重塑魔体,自是愿意收留小魔....”
“那你....?”
“小魔...小魔...还是愿呆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的!”
“呵!”
蓝礼闻言,只是摇头不语。
一个人愿意一无所有的留在另一个人身边,这可能么?
可能!
只要你长的够漂亮!就能吸引人愿意与你亲近!
因为人都是向往美好事物的。
美人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事物,且无论男女。
而眼下的火鬼王,无异就是长时间呆在蓝礼久了,至如今哪怕重获自由后,都不愿意离开。
从这一点来看,火鬼王与郭襄似乎差的不多。
嗯,以这两位平日里的作风来看,也能做出这种诡异的事情来。
当然,说的通顺,并不代表蓝礼会选择留下她。
“你走吧,既然重获自由了,就不要留在武帝城中才是。”
“可是小魔有冒犯公子.....”
“与此无关,只是眼下的武帝城中武者众多,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异类生存。”
说完这句,蓝礼又去批改桌面上的文档。
他是真的很忙,忙到没有精力去应付火鬼王。
眼见蓝礼这边绝情,火鬼王抿了抿唇角,在冲着蓝礼行了一礼后,默默推入阴影之中。
三天后。
本就喧闹的武帝城中,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因为,武帝城中开始招工了。
听人说,是城中匠造营里又弄出了一种新鲜玩意,是一种可以代替马车的交通工具,常人若是坐在其上,也能做到日行千里之功效!
而这种交通工具想要投入使用,则是需要一种城主被命名为‘铁轨’的诡异道路。
这道路说来也奇怪,只是两条完全由钢铁打造的长条铁棍,且一眼望去长不知多少里,让人一看就心生好奇,不知所谓的‘火车’是如何在这样的铁轨上行驶的。
不过这既然是城主大人下令督造的,想来应该是有着办法让其跑起来才是。
对此,整个南瞻部洲的商人们,都没有太大的疑惑,所以在听闻武帝城打算把这种新式马车推广下去,一群人就纷纷蜂拥而至。
毕竟城主大人可是说了,这种交通工具在往后可能会代替掉马车。
商人们挥舞着票子,世家们带着合同,大乾王朝的官员们,带来那位陛下的善意,各大帮派的帮助们则是带着自己的一群徒子徒孙。
每个人都想在火车这种新型事物上份上一杯羹。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诉求。
而这些和蓝礼的目的并不相冲,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把铁轨铺设至南瞻部洲的每一个角落。
最好、最好的,是能够在其余四大周上建设出同样的东西。
蓝礼相信这一点问题不大!
火车这种东西,在建设完毕之后,其能够产生的作用,一定会比那每启动一次都要耗费甚多的‘飞舟’便宜的多。
而火车这种东西因为使用价格低廉,在安全程度上又有着保障,逐渐的就会改变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
有了火车,就需要铁轨。
而铁轨这种东西,一旦修建起来,其跨越的幅度就不能够以常理渡之了!
修建火车、铁轨,需要海量的铁来支持。
这种体量庞大的工程,哪怕以东海蓝氏的阔绰,也无法以一力肩之。
所以,近几个月以来,蓝礼之所以会显得这般忙碌,都是因为他在一封又一封的写信、回信,应付着任何对火车有兴趣的人物,把他们拉进组织内,帮助他完成铁轨在南瞻部洲的铺设进程。
武帝城的炼铁厂,每年只能产出七万吨的钢铁!
这个数字听起来非常庞大,用来打造武器也是完全富裕,可若是花费在铺设铁路上,就显得非常之可怜。
铁轨有多种?
蓝礼不知道!
但制负责造铁轨大工匠告诉他,若是单纯以武帝城自身之力来慢慢制造,或许一年下来制造的铁轨,也只够东海郡城至武帝城之用。
这对蓝礼来讲,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他愿意把火车、铁轨的利益,分配给更多的人!
大乾之地铁矿无数,可有资格大量制造钢铁的人,却只有那么几家,且产量十分堪忧。
而蓝礼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世间内,派人教会他们如何大规模的开采铁矿!
这一场商业上的盛会,持续了足足七天。
期间与武帝城签订了合同的商家、世家、宗们、帮派,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而在这其中,代表着皇权的官员们,则是带给了蓝礼一份大大的惊喜。
“陛下真的有心大力推动开采铁矿?”
“回东海伯的话,在见识过您给陛下送达的魔...模型?模型对吧?”
在说模型二字时,这个看上去得有六十岁的大臣有些咬不清字:“在见到火车的模型后,陛下曾明言,对于火车这一新兴事物的推广,我大乾定以举国之力来全力督造!若有可能,最好在二十年之内,让这火车的铁轨铺设至我大乾境内的每一处县城!
陛下还说,东海伯此举,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多有嘉奖伯爵您的言论,说您乃忠君爱国......”
后面拍马屁的话,蓝礼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听到大乾皇帝打算以举国之力推广火车时,蓝礼就已然开始计算现如今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炼铁场、和可供开采的巨型铁矿有多少!
在心算完毕后,得出了一个令蓝礼非常满意的数字。
若是朝廷手下的炼铁厂都该换成武帝城这样的规模和督造,再加上之前被送走的上千家大大小小对铁轨有兴趣的各界人士,蓝礼有信心在十年之内,把铁轨建造到南瞻部洲上的每一个角落!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着仙法和武功的!!!
虽然和现代社会相比较后,看起来会显得十分的落后。
但只要你去把那些力过万斤的武者,和那些使用仙法的修行者来当大牲口来用的话,什么挖掘机、压路机一类的机械,那就是个玩具!!!
你科技再强,能看着前面路不平,一剑削平?
就算能,又得多少世间?
但换成元神剑仙,那就真的是一剑的事儿!
最好是能来几个高阶散仙级别的大剑仙,那样一来,就算前面有座山,他们也能用剑给你削的整整齐齐供铁轨通过!
更何况,这世界上还有这一些移山换水、改变地形的可怕法术.....
这些都是掌握在大乾朝廷手中的力量!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蓝礼又如何会不欣喜?
而若是有了他们的帮助,那唯一约束铁路建设速度的,就是铁轨的生产速度了。
以蓝礼的颜面,还做不到要一群大修士跑进山里给他挖铁矿,顺便变成运输工人、提炼工人、塑性工人、锻造工人等等!
这些工作,修仙着可以代替一部分,武者也可以代替一部分,但更多的细节却需要熟练工人去运作。
在蓝礼的设想中,做好的结果,就是修仙着负责把铁矿所在地给斩开,武者下矿把切割好的原铁矿石挖出来,再由修行者以真火简单提炼,最后交给炼铁厂予以加工。
他把这一提议跟面前的官员说了,并且还说武帝城会派出熟练的人手帮助大乾修建炼铁厂,和陪练可以制造铁轨的工人。
官员闻言之后,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蓝礼
让仙师们去当苦力?
这位东海伯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被驴给踢了么?
几番与蓝礼诉说‘仙师们的高贵’无果后,那官员苦笑着表示告辞,说事情要回京城去与陛下商议才成。
对此,蓝礼则是报以期待。
待到官员走后。
书房中终于只剩下蓝礼一人时,他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后放松下来。
蓝礼的面前,摆放的是一张概括了南瞻部洲九成土地的地图,其上弯弯绕绕的刻画了许多线条,那都是蓝礼预定中铺垫铁轨的路线。
看着这些线条,蓝礼凝视了许久。
“乾皇,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是真的希望国家强大也好,还是想借着铁轨的实施,而用其来巩固你的皇权也罢。
这些我都不在乎!
只要你用心的帮我把这一条又一条的铁轨铺满整个南瞻部洲,别说你的那些小心思,本公子就算是把佣兵工会和蓝家商行都赠与你,又有何妨?”
一边说着,蓝礼的手开始抚摸起桌上的一道道线条,显得非常之温柔。
“仙师?佛道?武者?妖魔?
商家?世家?朝廷?官员?
呵呵...呵呵呵....
你们啊,一个个的眼皮子还是太浅.....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铁路这种工业利器,更适合塑造成阵法的东西么?”
第三十六章 喜丧
金属是一种传导性非常好的基建材料!!!
无论是电线、网线、信号接收器,想要建造起来,都离不开这种硬核材料。
这一点对于武者也是亦然!
你见过哪个武者,拎着把木剑就能一剑开天门的?
就算有,那也是一群手里有剑没剑都能开出来的了吧?
一把好剑,一把对能量传递属性有着一定增幅属性的好剑,其剑身一定是需要用对能量传递效果好的材料才能打造出来。
实际上,能够导电的木头、石头,那真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而以性价比来论,金属无异是最为优秀的一种选择。
连练剑都是这样,又何必谈论阵法呢?
想一想,一个贯穿南瞻部洲、甚至是整个世界的‘铁路’代表的是什么?
只要铁路铺垫完毕,那你只需站在这条铁路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用庞大的能量来把它‘通电’。
而当这个铁路设施,以一定的顺序、排序布满整个世界之后,新世界内第一个包裹住整个世界的超巨型阵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诞生了。
手法如春风化雨般细润无声。
当然,这种事情,如果你的眼界足够开阔的话,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可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
蓝礼的第一步只是在南瞻部洲上搭建这种便捷的出行工具,就算真的有人看出来了,难不成还敢跑到武帝城来找他理论?
就算没有这条铁路,他蓝礼想要做些什么,难不成还会有人阻拦不成?
就像是赤县神州的凌霄宗,在说出要建立天庭和地府的时候,谁见到旁人去阻拦了?
铁路的建设,在一经面世之后,就开始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向南瞻部洲各地铺设而去。
其顺利程度,令所有在关注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恍然如梦。
一根根重达十万斤以上的巨大钢条被架在固定好的行车道上,在道路的尽头,又有数以百万的百姓在不断的开固铁路的根基。
“这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南山上,轻微殿内。
王重阳缕着颚下三寸胡须,望着面前来自大乾皇宫内的‘铁路建设图’只觉得眉心一直在跳。
阴谋!一定有阴谋!
按照他对蓝礼的记忆来看,这小子每一次做出什么举动来,最后都会被证实其有着极大的作用。
就像是当初蓝礼还是个‘不太乖巧的后辈’时,就弄出以玻璃珠子来代替金银交易,最后还弄出了所谓的‘东海夜明珠’的好大名头。
结果呢?
当那玻璃珠子的制造过程被揭穿之后,街面上那些最初自蓝家流传出去的玻璃珠子非但没有降价,经过这些年的发酵之后,那些‘东海夜明珠’的价格,倒是被越抬越高!
甚至还间接性的,促进了蓝家商号对于以纸币代替金银的置换......
同样的,当年北伐之前,蓝家在北方大草原上收集狼牙一类的物品,说是制造首饰来用。
结果这些首饰除了大卖了一笔,在一定的圈子里成为‘勇武’的象征之外,在北伐时期,还直接导致了金人、蒙古人无箭头可用的惨状。
更不要提近些时日来兴建的那些纸张、土地、水利等等事件,那功德之力赚的叫人眼睛都红了!
就这样一个人,现在忽然冒出来要兴建铁路这种近乎铺垫满整个南瞻部洲的工业设施,实在是无法叫人不起疑心。
可好笑的是,哪怕是以王重阳的目光来看,他都没有把铁路看成‘阵法’的一部分!
要知道,建造阵法的材料,最重要的就是封锁阵法内真气的一条。
是。
钢铁在导流方面,的确是一种优秀的材料,可他并不是一种可以储存能量的好材料啊。
只能引导,又不能爆发,那这东西怎么作为阵法材料来用?
再者说,得是多丧心病狂之人,才会在整个大州之上布置出一个阵法出来?
因为如此,王重阳就没把铁路的建设看作阵法的一部分,只是心存疑惑的继续在其中寻找蓝礼布下的阴谋。
今日的王重阳虽已不是全真掌教,可在大乾这个全面偏向道教、仙法的王朝之中,随着道教的地位上升,大量原全真门徒开始加入大乾任职,用来抵抗赤县神州与武帝城方面的压力,王重阳的地位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大乾王朝中不可忽视的一位存在。
在朝堂之上,其地位几乎与平灭‘黑山之乱’的王阳明相当,被大乾官员们并称为大小二王,哪怕其长久与终南山中闭关,仍是大乾撑天白玉柱一般的存在。
这里面,虽然有着地缘(终南山就在长安边上),人缘(大乾王朝立国时吸纳大量全真余孽)等等缘故,但与王重阳的文韬武略也是分不开的!、
抛去其武道境界不谈,若是王重阳当年没有入山修道,其定然会成为一名青史留名的儒将。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时间如光般流逝。
不曾有片刻停留。
临近冬日,大雪封山。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哪怕是位于东南海地域的武帝城,气温也是急转而下。
也就是在这一天。
武帝城内,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钟鸣之声。
武帝城、韩府。
一身白衣的蓝礼面无表情的站在床榻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名老者,内心浮现出些许情绪波动。
福禄的大限到了!
时至今日,这名年岁已然达到九十岁的老者,足以陪伴了蓝礼三十年的光景。
从当初木河城中的公主府,再到襄阳城蓝家,又至东海武帝城。
三十年的岁月过去,好笑的是,蓝礼还是第一次知道福禄原来姓韩!
‘真是无情啊......’
心下略微自嘲,看着面前弥留之际的老者,蓝礼只觉唇齿之间的苦涩无言以表。
真正的老人死前,是很少有回光返照的!
没有什么面色红润,也不会拉着你的手一口气说上一个时辰嘱托你的废话,韩福禄这个老仆在濒死之际见到蓝礼这个‘孩子’后,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他许久,最后长长的一口气吐出,就此消逝在了人世之间。
那目光......
似羡慕、似留恋,又有些浑浊,像是记不得蓝礼是谁。
福禄就这么死了,死的极其平静。
伴随着这位老者的死去的,是屋子内一房孝子贤孙的痛哭悲鸣之声,其声音凄厉到令人闻之心寒。
而蓝礼,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悲伤是有的,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烈。
或是早有预料,又或是神仙无情。
谁知道呢?
亲手帮着福禄留下的子孙们举办了一场葬礼,临了入棺时,蓝礼默默的跪在棺木前,对着面前离去的故人磕了三个响头。
惹得许多前来观礼的来宾为之愕然,却又不敢去多说些什么。
而一旁哪怕是福禄的家人,在见到这一幕后,内心也是十分的复杂。
福禄的死,对蓝礼来讲,只是一个故人的离去,一个家人的消失。
可对这房间中的人来讲,却代表着家族与蓝府之间扭断的一次断裂。
或许蹦的不算彻底,毕竟福禄家中的子嗣,也有几人在武帝城中任职。
但若是如福禄在世之时那般的无所顾忌般的行事,却是再也做不到了。
福禄去世的第一晚,蓝礼独自一人给这老家伙守了一晚的灵。
令人失望的是,老福禄死的是真彻底,并没有留下一些魂魄,也没有黑白无常前来拘魂。
这令蓝礼十分失望!
他还想嘱咐那些地府的官员几句,让老福禄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又或者直接以强硬手段把福禄的魂魄留下来......
可是!
如福禄这般连先天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又是正经八百的寿终正寝,其根本就没有魂魄残留下来,而是伴随着死亡后,直接消逝在了天地之间!
没有冤屈者,不成游魂。
除非你的魂魄强大至一定程度,要么武道进阶宗师、要么仙道筑基大成,才能有百分之百的机会形成完整之魂魄!
除此之外,先天武者、练气修士,也有一定的几率可以留存下来。
在之后,就是那些生前有大冤屈,死前遭受大折磨的苦难之人,才会因为不干之心化作怨魂厉鬼!
有大功德护身者另论!
以上这些,就是地府日常拘魂使者的工作,其中好笑的是,那些每天都在盼着轮回转世入富裕人家中的信徒,实际上是没有轮回的......
人间都已不公,又和求阴间公平?
不尽人意,却又理所应当。
想一想,如若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有轮回,那地府要忙到何等程度?
地府的官员,又如何去审判那些猫猫狗狗、蛇虫鼠蚁的‘善恶’呢?
难不成,只有人能被罚转世蛇虫鼠蚁,而蛇虫鼠蚁自此再无化人之望?
与灵堂中的一晚,蓝礼想了许多。
待到朝阳再次升起,蓝礼回头望了眼依旧躺在棺木中的老家伙,不知所谓的轻叹了一声:
“老东西,你家公子也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话音落下,蓝礼拍了拍棺材板,然后默默转身离去。
灵堂外,见到蓝礼走出,刚从八十里外赶回的左忠红着眼对他点了点头。
蓝礼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公子...我....”
“要不,你别做人了吧。”
左忠:“......”
看着面前蓝礼认真的表情,左忠沉默半响后,摇着头走入面前的灵堂。
见他如此,蓝礼也是默默的离开。
武者的寿数也是有限的。
如左忠这般的宗师,哪怕服下再多的延寿之物,可因其早年受过的伤,大限也不过一百三四十岁罢了。
一百三,减去已然过去的小半后,又能持续多久?
七八十年罢了。
也就是说,在几十年后,蓝礼又要再经历一次左忠的老去。
可到了那时,他之面容,依旧如今日一般,青春年少。
“时间啊....仙啊....”
莫名奇妙。
恍恍惚惚。
蓝礼如一个普通人一般,回到自己的家中。
房间里,蓝馨儿眼圈红肿的躺在床上,看样子是哭着睡着的。
紫萱就守在她的身边,见蓝礼回来,冲其做了个‘嘘’的手势。
蓝礼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来到外间。
“孩子睡过去了,哭了一晚上,到天明才睡着。”
“嗯。”
“她和她福禄爷爷感情挺深的。”
“嗯。”
“过几天福伯下葬的时候,我们带她一起去看看吧.....”
紫萱嘴上说着,忽然之间,她的手臂被蓝礼抓住了。
待她抬起头,就见到蓝礼有些溺爱的看着她道:
“你的身子,衰弱了一分,注意多做休息。”
紫萱无言,半响后,才笑着冲蓝礼摇头道:“我没事的,夫君你不用担心。”
没事么?
面对蓝礼依旧的目光,紫萱缓缓底下头道:“真没事,只是消散了一些,旁人看不出的。”
一只大手抚再紫萱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则是蓝礼温和的声音:
“别担心,要不了多久,事情就会解决的。”
“嗯。”
无声之中的温存,随后则是紫萱驱赶蓝礼去吃早饭的严肃。
被自家妻子给赶出房间。
感应到紫萱的身影在一次默默走到蓝芯儿的床榻旁,蓝礼以但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后,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还是很麻烦啊,事情与我想的一般,只要有记得她的人死去,她的身体就会日渐衰弱。
时间很紧,要加快速度了。
若不然,待到其他人记得她的人把她遗忘,她的‘存在’也就消失了啊.....”
一路行至书房前,再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蓝礼居然还轻笑了一声。
这令某位被封印在东海之中的剑魔,感觉自己看到了个变态!
老婆都要死了,居然还笑出了声?
这种人的人性,得是扭曲到何等程度.....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位于原南诏国内的东方白。
在小白白看到了蓝礼给她的亲笔信后,也是汗毛竖立的大骂出声:
“什么叫不要多管闲事?她想做什么就任她去吧?
蓝礼你有病吧!
我看你特么的是修仙修的傻了吧!!!”
第三十七章 红尘游【上】
在东方白眼里,蓝礼就是修仙修的脑子都拎不清了。
不过有趣的是。
信中责令他们回武帝城的话,东方白倒是接受了。
叫来猴子和石破天,东方白把信纸往两人面前一拍,随后神色阴沉的看着二人道:
“师傅叫你们回去,待会你们就收拾收拾走人吧,记得回去后替我问一问,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只要他一声令下,二十万带甲就可平推了这区区南诏!”
猴子:“???”
看着东方白脸上阴沉的表情,猴子咽了下口水后硬着头皮道:“师姐,师傅他是让咱们一起回去吧?”
“嗯?”东方白瞪眼看他。
猴子麻爪了。
投降的速度快的跟那什么似的:“肯定是师傅说错话了...不对,师姐你放心,我和狗哥留下,肯定与你共同进退!”
“留下?你?”
东方白白了他一眼:“就你俩这样的,留下来除了拖我后腿,还有什么用?”
猴子:“......”
石破天:“......”
虽然师姐你说的是事实,可这大实话就这么说出来,真的是很扎心啊。
被嫌弃了的猴子一脸的生无可恋,一旁石破天有心想反驳几句,可一想到东方白那诡异的身法,他俩完全跟不上,若是硬要留下的话,他俩的确是拖后腿的命,也就闭上了嘴巴。
更何况,打心眼里,石破天就不觉得蓝礼做出的决定会有什么差错。
“既然没话说,你俩就快滚蛋,南诏这边有我盯着肯定出不了差错。
若是事情有变,我会放出信鹰通知你们的。
虽然我打不过她们,但只是盯梢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这话说的挡风板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一旁二人见状,也是默默的溜出东方白的房间。
他们怕东方白恼羞成怒!
就这样,赶着大太阳还在头顶照着,猴子与石破天二人离开了南诏国。
而在他们走后,换了一身素白衣裙的东方白,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圣女庙的方向。
“明月仙长,记得蓝礼的道号也叫明月,这里面有着什么联系么?”
嘴上呢喃一句后,东方白的目光转为坚定,纵深一跃,整个身影化作点点迷彩,向着圣母庙所在的山谷内飞去。
圣母庙内。
一炉生香点燃,飘渺的烟雾徘徊在人的口鼻之间。
若有懂得燃香之人在此,定能分辨的出,此炉中燃者,乃琥珀沉香,功效是助人入睡,有定心神、除外魔、养神魂之奇妙功效。
而此时,这价值不菲的一路湖泊沉香之受众,就只有当代圣女与明月二人。
香火飘渺,二人端坐在古朴的女娲神像之下,闭幕调息,点点光辉自当代圣女的眉心散发,在明月周身盘桓许久,又绕回至当代圣女的身边。
她们二人已经这样对坐了几个月了。
就神殿内的鼎炉内的琥珀沉香,也换过了足足一十七次。
踏踏踏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令打坐的二人睁开眼。
一道神性光辉与明月眉心一闪而逝,看的对面当代圣女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随后就见其和声对明月道:“是小九那孩子又来送饭了。”
“我知道。”
“嗯,我去叫她进来。”
对于明月冷冰冰的态度,圣女早已然习惯,与她诉说一声后,就起身向外走去。
她与明月已经相识上千年了。
是幼时随族中长老去冥海之巅拜见这位女娲一族的前辈,且在冥海之中逗留了百年岁月。
打那时起,她眼中的明月就是冷冰冰的。
一个人、一把剑、枯坐与无边冥海的上方,时常几年都不说一句话。
而明月的剑术,自然不凡。
圣女就曾见过,有魔头自那无边冥海钻出,其真身一眼不可窥之全貌,只是一根利爪拍下,就足以平灭掉许多延绵的山峰。
可就是这样一头世间罕见的荒兽,在明月剑下却只走过了三个回合。
一剑断其头颅。
一剑斩其心魄。
一剑断其长生。
三剑过后,那头入魔的荒兽,就与海面之上自燃,最后化做飞灰自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与海面上出了三剑的明月,在收回仙剑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法生过一般,继续盘坐在那冥海之上。
这一段记忆,深深的铭刻在了当代圣女的心底,待到她长大成人、修为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才能隐约的窥视出那三剑的风姿。
三剑,斩掉一位仙道四品的魔头!还是以体魄强悍著称的荒兽一族!
这般神乎其神的剑法,用来斩她,或许只是一剑的事?
对此,圣女不报有什么期待,也不觉得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能接的住明月的剑锋。
而时至今日,圣女的这一想法,也不曾有多少的改变。
那毕竟是轻灵仙界内,被誉为纪元之内第一剑仙的人啊。
新世界内,除了那个不知深浅的张三丰外,魔尊或许能走过几十回合?
至于长眉老儿和青叶二人,或许比圣女自己强上一些,但也是强的有限!
当年受伤之前的圣女,乃是仙道五品中下的层次,时至今日境界跌落,也有着仙道六品至五品之间的战力。
长眉老儿是五品偏上,青叶手握那一柄诛仙的话,在五品境内可以称得上少有敌手。
那位万魔之尊,乃是武道、仙道、法道、长生道四项兼修的,实打实的四品!
至于魔尊在仙道四品境内究竟是个什么排序?
这个问题,圣女无法段测。
毕竟四品境界内的差距太大,如明月与清风这般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也只是四品,可却能连斩许多三品乃至二品的强横存在。
而一些只修行几百年,甚至百年之内的新人,只要选修的是天仙之道,也有机会很快就突破至仙道四品境。
就如同武当的张三丰!
而作为后辈的姓蓝的,似乎也有这种趋势。
可是同样的境界,战力却绝不相同。
在圣女眼中,眼下的张三丰虽然不知深浅,或许能和魔尊打上些许时日,但对上明月前辈的话,是绝不是对手的。
对此,圣女是无理由相信,且无比的坚信着!
明月乃是女娲一族近古以来最为杰出的族人!
今古七百万岁月,只出了一个明月。
其人真的就如同那悬浮与苍穹之上的太阴星辰一般,照亮了整个世界的一端。
恒古不移,也定然万古不灭!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明月,在选择自己步入上三品的道路时,为何又要转世下凡呢?
她又不是清风,为何不如往常一般的‘一剑斩出既破境’呢?
当时明月说要下樊,无论天地阁、女娲一族、甚至仙庭内部,反驳之声不绝于耳,可却被明月所无视,毅然而然的步入那谪仙井内。
反对的人中,包括当代圣女!
当明月的转世身,出现在仙剑世界中时,圣女的心态是崩溃的!
几次向族中禀报,得到的都是一个无奈的回答。
顺其自然!
而一位与当代圣女交好的族中长老还告诉她,明月之所以下凡,乃是她自己的心境出了问题。
冥海之中无岁月,几个纪元的镇守,谁的心境会有没问题?
心下自这里想通之后,当代圣女也就默认了明月的转世,也就是紫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刚降生的婴孩是不能承受记忆的。
胎中之谜。
或许不该这么称呼,因为转世的是一位仙人。
而众所周知的是,仙人的转世身,若是无外力帮助的话,其经历过的岁月越是久远,其醒来的时间也就更长一些。
一点点的看着紫萱在自己面前长大,当代圣女甚至做好了默默守护其百年的准备。
可谁想,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双大手撕开了剑仙大世界的一脚。
某个姓张的贼道,在一进入剑仙大世界后,就直接冲向了剑三世界中的天宫,且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就直接与虚空之中撕裂了剑三大世界中的六界通道!使得整个天界都与剑三大世界隔离开来!
待到其余五界中的修士反应过来,前去围追堵截的时候,就见到张三丰和叶青两个贼道士,正与虚空之中等候他们!
一番打斗,魔尊被青叶缠住,剩余众人被张三丰暴打!
也就是在那一战中,挨了老张三拳的当代圣女被打断神桥,境界一路暴跌至仙道六品,修养上几十年都不曾恢复过来。
然而这边打完,张三丰却又和他们说,他此次前来实际上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能与剑三世界合并,共同晋升为高灵世界!
至于为何会把天界自剑三世界撕裂出去?
因为天界太强了......
太强了!!!
剑三世界中的天界,占据了整个世界七成的精粹!
而就算是剩余的三成,在不被割裂的情况下,也很难与赤县神州融合到一起!
换句话来讲,没有丢失天界的剑三六界本身,根本就是一个不亚于赤县神州多少的大世界!
如若不然,当年的明月夜不会转世投胎至此界,剑三世界更不会出现六界并行的局面。
可就是这样,剑三世界在失去了天界后,哪怕还有魔尊在,也无法去围剿张三丰与青叶二人。
又战了三年未果后,且无法与上界联系,迫不得已之下,双方达成约定。
剑三世界开始了自行削弱。
妖界整体并入诛仙世界。
鬼界并入当时的主位面。
以剩余的人间界为骨架,魔界与灵界并入人间,整合成一块完整的大陆。
然后整合一番四界之中的强大修士,做出一些交换,然后静等四界与赤县神州的合并。
对于这些事情,当时身受重伤的当代圣女,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为了保护明月的转世,做出一些隐藏,她自己则是携带者一小部分的族人,来到了当时的主位面。
拥挤。
狭窄。
空气中弥漫着武道的恶臭,且灵气低到令人发指。
如果说以上的那些圣女都能忍受的话,那时时刻刻被一位武道四品人仙的目光注视着,就是最为令圣女忧心的了!
而这样的岁月,一直持续了十年。
直到紫萱的记忆恢复了少许,开始了她的觉醒过程后。
刚刚记起的记忆,只是还属于少女时代的明月的一些记忆。
同样的天真,同样的出身。
不过其身为天仙转世的一些神识依旧不凡!
其在弱小之时,就察觉到这个世界之中,有着一些与她有着因果关系的事物,在与当代圣女一番分说后,就带着一个老仆,走出了南诏国。
口中说着去长安,可却一路走到了襄阳。
然后就见到了那个姓蓝的。
一见既是误终生?
不!
这乃是上天注定!
因为蓝礼身上存在的,就是明月上一世的修为!
而当年明月下界之前,就是打算重修一世后,再次与前世融合,好以此获得晋升。
见到了。
确认了。
安好。
还过得不错。
放下心来的紫萱,自然不会选择立刻收回。
一番不辞而别后,打算了结掉这具转世身上的因果。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行至长安。
几番感应,也见到了那名与她此世有着因果纠缠之人。
一个叫顾留芳的凡人。
有着很好的修仙资质,哪怕放到轻灵仙界中,也算是不凡之辈。
可....那又如何呢?
天才?
那是什么?
不曾成长起来的天才,不过是一凡人罢了。
只不过其身上的灵慧非凡,如若借此斩了他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因果又会纠缠至其转世身的身上。
等他转世后再杀一遍?
就这紫萱这般想着的时候,就在紫萱已经打算动手的时候。
姓蓝的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姓蓝的喜欢她!
再次相见的瞬间,紫萱就发现了这一事实。
好笑!
古怪!
好玩!
有意思!
从自己道果之中诞生出的人,居然因为相性的吸引而喜欢上了自己?
更好玩的是,这个家伙的师祖似乎看出了什么,居然也给他起了个明月的道号。
借助道果的剑,斩掉此世的红尘因果。
因为组成其本质的天仙道果,做到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
在很短的时间内,紫萱就想明白了这一切,且主动的入了局。
而在紫萱与顾留芳之间的红尘因果被斩断的一刹那。
顾留芳的神识猛地惊醒。
也就有了后来,其向姓蓝的道谢的一幕。
不是感谢姓蓝的让他今生有入道之缘!
而是感谢姓蓝的,与那必死之境中。
救下了他......
第三十八章 红尘游【中】
半分烟雨半重楼。
庞大的铁路铺设过程依旧在稳步的建设中。
一条条笔直的铁路,基本概括了南瞻部洲庞大土地面积,组成了庞统的钢铁落网。
几年时间过去,如东海通襄阳、通长安、通燕京、通蜀中等重要路线,基本已然建立完全。
而现在,修建铁路的工人门,已经把铁路的建设推向了向云贵地区。
云贵,也就是原大理和南诏国的地盘。
借助乘风之法在白云之上,几年来武艺虽有进项却依旧不得入道的东方白,神情烦躁的看着下方大地上那些按照程序依次安装的铁路,眉宇之间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她不知道蓝礼是如何想的。
几年的时间,武帝城与南诏的通讯从未断绝,可作为最该来的人,蓝礼却一次都不曾到来。
费解、疑惑。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怒其不争。
几次东方白都想杀回武帝城质问蓝礼,可一想到她走后南诏这边就没人看着,就忍下暴躁留了下来。
这几年时间度过,期间她也见过明月几次。
甚至有一次,她练武时明月路过,还被指点了几句。
一针见血!
不光武艺上,几次想见后,东方白还在明月身上朦胧的感应到一股气质。
令她为之着迷。
相比起曾经与紫萱相处的点点滴滴,东方白觉得眼下的明月无疑要更加优秀许多。
如果说紫萱是一个邻家姐姐类型的大家闺秀,适合为男人妻妾的话。
明月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良师。
比蓝礼这个正牌师傅更像,也教的更好。
只是稍微有些冷。
冷的不似常人。
“在想什么?”
忽然想起的声音,打断了东方白的沉思。
回过头,就看到当代圣女站在身后不远处,看她手中拿着的鸡毛掸子,应该是来打扫房间的。
“没想。”
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东方白闭上了眼睛。
自打知道了她住在这里后,就有圣女庙的人时常来打扫、送餐,有时候是圣女殿的女武士,有时候是当代圣女亲自来。
“又在心烦么?”
看到房间内一旁扔着的几个酒坛,当代圣女眉头稍皱,一边说着一边打扫房间。
推开窗,放一放房间里的酒味。
“东方公子既是习武之人,酒水还是少饮为好,此物最是伤人肝肠,与武者修行无益。”
“呵。”
“公子可是不信?”
“喝酒与习武有甚牵连,我和我的酒、习我的武,几十年来你可看我弱于他人?”
睁开眼,东方白冷冷的瞥了一眼当代圣女。
圣女见状只是缓缓的摇了下头,随后低声应道:“那公子你,为何些许年来,一直都留在入道之前呢?
东方白闻言面色一边,一招揽云手带着强大气浪直接冲着当代圣女拍了过去。
当代圣女伸手格挡,口中话语不停:“切身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公子莫要动怒。”
“滚!”
“更何况公子与旁人不同,旁人饮酒乃是纵情,而公子您却是因情所伤......”
“你给我闭嘴!!!”
随着东方白一声怒吼,其周身无数血丝开始向四周疯狂扩散,数以万计的血丝在抽条编织后,硬生生的挤垮了二人所在的房屋,形成了一只外表狰狞的血兽!
当代圣女见道血兽狰狞,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东方公子,一些事情,该放下了,如若不然,你今生怕是与入道无缘。”
“我的事情,不需你管。”
身处血兽眉心,东方白冷漠的看着面前一身白衣素雅的当代圣女。
一秒。
两秒。
三秒。
血兽开始收敛,东方白带着满天血丝闪向一旁竹林。
见东方白走了,当代圣女口中发出一声苦笑,转过头对身后道:“明月,只因相处就能耽误人武道进境,那位蓝公子.....还真是个恶人呢。”
“那是因为她向道之心不坚。”
道装明月自竹林中缓缓走出,扫视了一眼东方白离去的方向后微微皱眉:“她们这方世界出身的人,就爱出这种幺蛾子,明明身居七杀命格,居然会因情坠入落网。”
“喜欢的人,还是她的师傅?”
“呵!”
“莫不是因为当初明月你捏造那位蓝公子时,把其捏造的太过俊俏?”
“不是我。”
“嗯?”
“他只是诞生与我之法身,性格外貌与我并无任何干系。”
“哦....”
嘴上答应一声,当代圣女却是一脸怀疑的看向明月。
依她来看,那位蓝公子的外表,实是太过精致一些,甚至在一些美感上也非常符合她们女娲一族的审美,如若不是年岁渐长的话,说不定圣女自己都会感到心动。
这样的一个人,明月居然说不是她故意的?
对当代圣女怀疑的目光,明月只当视而不见,平静的道心中没有升起半点波澜。
蓝礼的外表为何会这边的好看?
说到底,捏人的时候,正常人都会希望捏的比较符合自己的审美观,换成她这位素来剑心如天心的大剑仙,自然也是不会例外。
清风徐徐,微凉的风声与竹林间吹了许久。
想到那位这些年以来一直呆在武帝城中,并把自身爪牙占据整个南瞻部洲的男子,一时之间,明月竟是也有些失神。
他此时在做些什么?
本以为他发现事实后,会满心火气的跑来寻她,然后被她用剑教会做人。
谁想,几年过去,那人居然一直呆在武帝城中,从不外出半步。
呵!男人!
千百话语化作一句形容词,可话说回来,如若东方白不是他的弟子,想来她自己也不会去理会一个区区的七杀命格能否成道。
从古至今,别说命格。就是真正星君下界后沉沦与凡俗红尘中,一辈子都不曾踏上道途的可又少了?
说到底,毕竟同床共枕了许多年,感情总还是有着一些的。
无数想法只是在明月心底一闪而过,在回想,就被一声剑鸣所斩断。
等一旁的当代圣女回过神,就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明月的踪影。
感知外放。
三百里、八百里....
察觉到方圆三千里内都没有明月的身影,当代圣女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这是....大周天遁法?”
......
......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东方白绝不承认自己之前被人点破了心思!
恼羞成怒?
谁知道呢!
她只是看到明月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和自家师傅这些年来漠不关心的姿态,感到非常心塞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至于什么饮酒有碍武道进境的屁话,且不问盛唐时期的诗仙、酒仙、也就是那位青莲剑仙,喝着小酒都能破开天劫,吟着诗歌踏天而去?
旁人行,她为何不行?
一路狂奔,不知何时,面前的环境开始变得熟络。
待东方白定下神来环视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令她十分数落的地方。
黑木崖!
几杆灰扑扑的旗子挂在山林间,抬头去看,曾经辉煌一时甚至有心侵蚀南宋疆土的日月神教,至如今已然没剩下多少的痕迹。
至于那位曾经叱诧风云的魔教教主任我行,在一次交手被古藤打成重伤之后,更是许多年都不曾离开这黑木崖中,再无了曾经的进取之心。
树倒猢狲散!
身为教主的任我行都没有了宏图大志,因为同样志向集结在黑木崖大旗之下的江湖人士,自然也就逐渐离去。
徒步走在山岗至上,东方白一路上都不曾见到几名巡山之人,就算见到了,也都只是一些粗通武艺的新面孔。
至于那些曾经的魔教精锐,特别是曾经追杀过她的高手,她更是一个都不曾见到。
“呵呵呵....”
一路走至山顶,感应到任我行那高低起伏不定的气息就龟缩在面前的宅院之内,东方白神情冰冷的喝骂一声:“任我行,滚出来送死!”
夹杂了真气的声浪引得万鸟腾飞。
东方白面前,宅院的大门缓缓自内部开启。
从其中....竟是走出了一位....妇人?
“东方叔叔,许久未见...”
“你是盈盈?”
看着眼前已然年过三巡,出落得如同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的女子,东方白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她才离去多久?
当年只有六七岁,每日里围绕在她身边叫她讲述黑木崖之外的一些故事的孩子,如今也已然变成这副模样了么?
“是盈盈啊。”
任盈盈身躯半蹲,给东方白行了一礼,随后苦笑着冲东方白道:“叔叔此次回山,是来杀爹爹的吧,为了这一天,爹爹已经瞪了许多年了。”
东方白闻言不语。
她此次归来,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找一个出气筒。
之所以会选中任我行,只是凑巧之事。
可听任盈盈的话,任我行那条老狗,似乎早就料到了今天?
眼见东方白不曾说话,梳着妇人装束的任盈盈转身,一边走着一边与东方白介绍:
“叔叔有所不知,自当年叔叔叛....离开这黑木崖后,父亲的疑心病就变得越来越重,最开始只是从教内的一些旗主被抓进黑牢,在叔叔当年阵战金国大将后,因范叔叔向父亲建言说要召叔叔您回来,父亲大怒之下,也是把范叔叔抓了起来。
自那之后,教中但凡有人犯错,其人大多都被抓走,一直到天地大变那日,父亲发狂下,更是用吸星大法把左叔叔都给.....”
话说到这里,任盈盈眼圈红了起来:
“大多教众得知左、范两位叔叔遇害,下手之人还是爹爹,都觉得爹爹疯了。
可碍于爹爹的虎威尚在,一时间也不敢前来。
最终大家走的走,散的散,而爹爹一心修行他的魔攻,也不去理会那些,就这样,好好的一个黑木崖就这么散去了。”
“嗯?那你爹现在?”
“叔叔见笑了,自上次那位名讳为古藤的老人来过一次,仅是一招就把自觉武艺大成的爹爹打成重伤后,爹爹就把自己锁在了这处宅院里,平日里除去我每日送餐之外,无论是谁接近,都会被爹爹吸去全身功力.....”
“入魔了?”
任盈盈不语,只是附身冲东方白拜了一拜:“叔叔与爹爹之间的恩怨,盈盈也有所了解,盈盈不求叔叔能够放过爹爹,只求叔叔能让爹爹走的不要太过痛苦。”
冷漠。
无言。
望着面前房间内,一头花白发丝散乱如狮子鬃毛一般的任我行,东方白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一个闪身,血色狐影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任我行头顶。
挥拳直下!
轰的一声,本处于呆愣状态的任我行狂性大发,却在下一秒直接被轰进地底!
以手绢擦拭了一下自己秀手上的血迹,东方白低头看着与坑洞中咆哮的任我行,低声道:
“任教主,还认得我么?”
“东方白!哈哈哈!东方不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报仇的!”
“嗯?”东方白闻言侧目。
“当年我见你习武天资出众,欣喜之下杀你爹娘、掠你回山、教你....”
“闭嘴吧。”
不等任我行把话说完,东方白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任我行那近乎扭曲的表情,东方白沉默半响后轻声对他道:
“教主,来之前,我本答应了盈盈直接杀了你的。”
“杀...哈哈咳咳咳....杀,杀我!”
“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问谁,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才想问上一句。”
“什、么、问、题?”
“你快乐么?”
把脚从任我行的脸上移开,东方白神情平静的看着面前苟延残喘的任我行低声道:“你武艺超群、名声大噪、本身是魔教教主、手下又有着一群兄弟供你驱使,完全就是我们这些人心中的楷模。
可然后呢?
因为一本葵花宝典,你逼走我后,又杀了多少人?
因为练习你那半残本的北冥神功,你又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
所以,你做了这么多,这么多事.....你真的感觉到快乐了么?”
“我......”
在任我行愕然的表情中,东方白又一脚踏下。
红的。
白的。
就像一颗爆裂开来的西瓜。
“算了,不问了,问你又有什么用呢......”
第三十九章 红尘游【下】
武帝城。
漆黑的卧房内,一盏孤灯长明。
“夫君,今年的桃花开了么?”
“嗯,开了,我们明天去看。”
“嗯,嘻嘻,夫君真好。”
“笑,这就好了啊。”
“是啊,夫君你每天都在陪在人家身边呢。”
床榻上,已然有几年不曾出门,如若旁人不特意去提起,就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武帝城大夫人紫萱,面色苍白的冲床边的人微笑着。
蓝礼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妻子,微笑着的脸上无声的吐露着一丝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如雪一般洁白的发丝,铺盖满整张床榻。
“夫君啊。”
“嗯,我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么。”
“记得啊。”
“你说给人家听,人家...有些记不得了。”
“好啊,那是一个满月的晚上,你就像是一个小仙女一样走进我的心房......”
柔和的声音中,紫萱合上沉重的眼皮,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那时候的你啊.....”
伸出手,在紫萱的秀发上抚了一下,蓝礼下意识的调低了声音:“真美啊......”
十分钟后。
书房内。
已然换了一身常服的蓝礼,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眉头微微皱起:“你不该来见我的。”
“时间差不多了。”
“......”
“我需要人书。”
“那东西在林灵素手里。”
“可我们快要没时间了,你知道的,随着赤县神州方面不断加大侦察力度,当年那条龙女留下的干扰已经越来越弱,我已经快要隐藏不住了。”
“......”
“你为何沉默?”
“嘶.....”看着眼前一脸深沉的伊无月,蓝礼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给我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你出面的时候。”
沉默。
伊无月自然知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他是真的无法隐藏下去了。
面对凌霄宗这个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别说是一条刚刚攀登至地仙层次的龙女来扰乱天机,只要给凌霄宗一定的时间,就算是一位天仙殉道,他们也能把时间线整理干净!
鬼皇。
冥王。
阎罗天子!
丰都大帝!
当时躲藏在北邙深处时,若不是蓝礼带着装载大量天子龙气信物找上门去,伊无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去接受这种极限挑战,更不会作死的去和凌霄宗那群人争夺天底下最尊贵的四个位子之一!
可眼下,已然被蓝礼、林灵素架到了鬼皇位子上的他,却是已然没有了退路。
明面上的赵逸还在吸引凌霄宗众仙的视线,他虽然躲在暗地之中,可这些年过去,多多少少还是被凌霄宗抓住了一些蛛丝马迹。
若是被发现鬼皇是他伊无月,他将会有什么下场?
一个身处阳间的鬼仙,虽然位格上与天仙等同,可实际上他真能打得过一位入道?又或者东方白那样战力超标了的大宗师?
对此,伊无月不报有任何信心.......
“蓝礼,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嗯......”
......
......
时间流逝,半月时间眨眼而至。
又一次,把更加憔悴,身影已然变得虚浮的紫萱哄着睡着。
蓝礼回到自己的大书房,在书柜上翻翻拣拣,最终捡出一本讲述阴阳之道的剑谱。
说来好笑,身为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武者,他却已经好久都没正经八百的去看一眼讲述武学的书了。
“天道无损,人道有却,可以内气兼济阴阳......”
“你还没下定决心?”
“剑出北海,可斩蛟龙,剑过天门......”
“别读你那破书了,就算你读出花儿来,还能让你的剑道增进一丝一毫?”
“吸众生气......”
“算了算了,我服了你了,蓝小子,你那个女娃徒弟从云贵跑回来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杀到你面前了。”
“嗯。”
“她宰了我那颗魔种,现在更迷茫了。”
“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嗯。”
“那你可知,老夫大限将至,已然没几天好活得了?”
“嗯。”
“你不怕?”
“嗯。”
“老夫若是死去,必定被人书吞噬,来日人书显与世间,第一个倒霉的可就是你蓝礼!”
“哦。”
“我说....”眼看蓝礼对自己爱答不理,林灵素的**笑得越发凄惨:“你变得越发没有人间气了,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仙’了!”
“仙?”
听到这个词汇的蓝礼终于放下手中书本,抬起头,淡然的看了一眼半空中飘着的林灵素:“不会的,我只是懒得搭理你这个将死的老鬼。”
“咳咳?这么直接的么?”
“嗯。”
“嘿,你是因为你家后院那团记忆将要消散而心烦,没有思绪和我探讨这些吧?”
林灵素的话语落下,剑鸣声与书房内一鸣而逝。
千里方圆,但凡灵性出众之辈,都感觉道一种注视。
来自死亡....
魔剑沸腾的杀意,无法隐藏的杀机。
不过还好的是,那柄剑终归没有出鞘。
所以。
林灵素还有命留在蓝礼面前,和他扯一些有的没的。
“你的小徒弟要疯了。”
“......”
“别瞪我,我一将死之人,晚死一天就替你扛一天的雷,你现在杀了我,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
“嗯...我知道。”
“话说张三丰那边,你真的不和他沟通一番?若是在我们动手时,他忽然跑出来捣乱的话....”
“不必。”
“嗤嗤,真的是惨,我说你也算是接了他个老杂毛的班,怎么着关系就处理的这般的差,连这种有关道统的大事,居然都不能做到一起商议?”
“......”
“对了,听说前些天我们的鬼皇陛下来寻你了?怎么着,用不用趁我没死前,再替你斩个龙王填一下坑?”
“多嘴多舌。”
“哎呦喂,你还嫌弃我老人家说话烦了是吧?”
“......”
“哎,算了,不说这些。”
眼见蓝礼又不言语,林灵素的鬼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苦笑:
“蓝小子,就当照顾一下我这个将死的老人家,你说说我那个徒孙辈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谁?”
“姓李的女娃娃。”
“莫愁么?”
“是啊。”
“她.....”
“她喜欢了你二十年,且自始至终只喜欢你。”
“嗯。”
“就算不能给个名分,总应给个交代吧,你好歹也让我这个老人家能合上眼不是?”
“是我对她不住。”
“然后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
“再然后?”
“抱歉,我只有一颗心。”
“老夫杀了你!!!”
......
......
李莫愁是坐着火车回来的。
很奇特。
车厢上,一群身着古装的乘客,非常数落的坐在车窗旁,附庸风雅的谈论着琉璃窗外的各种景色。
特别是列车进入东海郡后,自窗外望去,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东海。
端得是令人诗兴大发。
期间就有才子见东方白长的漂亮,借着诗性想要上前认识一番。
可惜,东方白不爱诗词。
【嘟嘟,尊敬的旅客朋友,下一站武帝城还有五分钟即将滴答,情旅客朋友们做好下车准备,记得带好随身物品.....】
柔和的女性声线伴随着真气在长长的车厢内回荡,提醒着行人门下一站的目的地。
曾听蓝礼将过无线电的东方白,一直很好奇自己师傅为什么没叫人把这东西弄出来,而是非要用这种老旧的传音方式。
当时的她只得到了一句这样的回答。
‘我们的世间很大,大到普通人的一生也难以走完,而太大的世界给了我们无尽新奇的同时,也给了我们更多的耐心,这份耐心足以令我们用尽一生的时间去陪伴爱人、家人,也可以为此留住更多的美好记忆。
哪怕它们最终只是幻想,可是有着,总要比没有更好,至少能令人充满希望。’
这段话,东方白没听懂,也无法去理解蓝礼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不过好的是,无论有没有那种名叫无线电的东西,眼前的世界对她来讲,也不算太大了。
从天南至北海,打西漠至东海。
十天半个月。
对她眼下悠久的寿命来讲,还不算太长。
下了车厢,走出人流。
东方白背负长剑,望着眼前在不知何时已然变了模样,再也没有曾经记忆中印象的庞大城市群,心下有着的只是坚定与茫然。
“客官这边儿请,小店新杀的霸王乌贼....”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
“扎糖人儿哦....扎......”
面前有多少条街道?
街道上又有着多少行人?
最辉煌时的汴梁城才刚刚破百万,可眼下的武帝城,人口怕是早早就超过了这个数字。
出海寻宝之人。
观光游历之人。
吟诗作对之人。
贩卖利益之人。
还有着更多、更多、完全不知自己因何、为何而来到这座城市中的文人、武人、普通人。
“城市,越来越大了啊.....”
如一个陌生人一般的走在街道上,东方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位置,向着曾经的居所走去。
一座小小的宫城。
记忆中的家不曾有过变化。
只是,奇怪的是,本应守在门前来迎接她的福禄不见了踪影,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身粗布衣衫的左忠。
“回来了啊.....”
“左大哥,你这是?”
“老了,老了啊,嘿嘿,身体打不动了,容公子不嫌弃,让老左我留在家里混一口饭吃。”
如今已然年过六十的左忠嘿笑着,自从老福禄死去没多久,他就莫名其妙的继承了对方的位子。
大管家。
或许还要更大一些?
毕竟皇宫里的太监只能管理一下内事,可他左忠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力,他有了。
财富,他有了。
名望,他有了。
一切曾经他幻想过的美好,到如今,似乎都已然实现。
可得到了这一切后,左忠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闲下来的他,平日里除了去管教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外,就如曾经的福禄一般,如一条老狗一般守着身后的这个家。
每天看看日出,等待日落。
过着平静而又淡薄的一天又一天。
想到这里,左钟微笑着冲东方白挥了挥手:
“回来了就好,公子在书房等你呢,去吧,快去吧。”
“好。”
迟疑的点了点头,东方白看着左忠那依旧强健的体魄,有些不适应的摇了摇头:“回头我叫你喝酒。”
“哈哈哈,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
人生百态解千愁!
归来的东方白去见了蓝礼,另一旁的花园内,两名女子正神情淡漠的看着府中发生的一切。
坐在秋千上。
前后摇摆。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其中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忽然开口道:“左忠也老了。”
“回姐姐的话,没老,只是左大哥他一生征战,公子怕他晚年伤痛并发,想让他留在家中调养一番身体。”
“老了。”
“公子说没。”
“绿衣,你还是这样,不管过了多久,都是只听你家公子的话,哪怕他是在胡说八道。”
“姐姐说的是,谁让绿衣只是个丫鬟呢?”
“听说那位李姑娘这几天又跑来这边了?”
“嗯,不过公子的心里,只有姐姐你一个呢。”
“那个剑魔?”
“在海边结庐、练剑,等待着时机到来,好一试手中长剑风华。”
“你恨我么?”
“姐姐说笑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给你家公子生个孩子,可我不想,所以就没让你怀上。”
“妾身,是知道的呢....”
“......”
道装女子闻言,忽然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已然变得成熟起来的‘大丫鬟’道:“今天我来的事情,不要对他说。”
“妾身知晓。”
“你真的很聪明,至少要比他聪明的多。”
“姐姐您说笑了,妾身只是公子的一个丫鬟....”
“暖床的丫鬟!”
“妾身谢谢姐姐的肯定。”
“算了,今晚你家姐姐会睡得很早,记得叫他去你的房间吧。”
“妾身知晓了....”
二人不知是争吵还是调笑的话语,随着微风回荡与这片小小的天地之间。
今日阳光依旧。
还是那般的明媚、耀眼。
至于谈话中的一些小插曲,若是不去明说,谁又猜得到呢?
第四十章 不存在的人
“回来了?”
“我....嗯....”
“怎么样,在外面玩的开心么?”
“嗯...”
“开心就好,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既然我这个当师傅的收下了你,就会把一切都给你安排明白的。”
“好....”
“行了,你坐了一天的扯想来也累了,回去洗个澡休息吧。”
东方白:“......”
这么多年,蓝礼困守武帝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东方白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
本来她打算好,回来后就和蓝礼摊牌,把一切都说明白,包括她自己的问题。
可是。
在见到蓝礼那柔和之中带着无尽疲惫的目光后,就像是有一块苦涩的蜜糖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身体僵硬。
转身。
表情茫然。
‘本姑娘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说好的一肚子问题需要摊牌呢?
开什么玩笑!!!’
“哦对了。”就在东方白在内心中怀疑自我的时候,蓝礼柔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再次响起:“至于你喜欢我这种破事儿,在我们学派内有种独特的称呼,叫做恋父情结,是一种自小缺乏关爱的女性会产生的疑难杂事,你不用因为这个自卑,这只是种需要治疗的疾病罢了。”
东方白:‘???’
‘我恋你大爷!老娘就是馋你的身子!!!’
“师傅,你想多了,绝无此事!”冷冰冰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的嫌弃,这一刻东方白看向蓝礼的目光就像在看待一个智障:“您老都有了紫萱师娘和绿衣小师娘,我这当徒弟的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您啊。”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东方白这么说,蓝礼居然非常配合的长出了一口气,看的东方白心下一场无语。
她就那么差?
被她喜欢不该是荣幸么?
蓝礼这是什么鬼?
“还愣着干嘛?等我给你打洗澡水呢?还是想让为师给你搓搓背?”
东方白:“......”
“滚蛋!别杵这儿碍为师的眼!”
“哼!”
一场本应严肃的谈话,最后以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作为完结,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东方白,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走出大书房,望着头顶刺目的太阳,她的脸上发自内心的绽放出一抹微笑。
不管旁人怎么去说,也不用理会别人怎么去想,有蓝礼的地方就是她东方白的家。
至于感情?恋父?
谁知道呢!
“白衣纵剑走天涯,一生功过谁人念,走过南山更以南,带走三千里云烟。
功德且与马上刮,因果天心且记挂,成败盖棺才定论,又何须世人浮夸....”
大书房内,蓝礼站在窗口,听着远去东方白口中念叨的打油诗,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写的这些东西还是这么烂.....”
......
......
潇潇洒洒风风火火委委屈屈凄凄凉凉!
当晚,绿衣心怀三分期待七分无奈的等待了一晚,结果没有出乎与她的预料,蓝礼并没有走进她的房间。
明月对她做出保证,保证紫萱今晚会睡的早一些。
绿衣不觉得明月会用这种小事来欺骗她。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鸡鸣声响起,一整晚都是和衣而睡的绿意自床上坐起身来。
铺床叠被、洗漱打扮。
当把自己一切都处理完的她,端着一个铜盆走到紫萱的卧房中时,果然见到了守在床边的身影。
“嗯,天又亮了么?”
“还没,是奴婢起的早了些。”
看着自家公子那洒脱中带着七分疲惫的模样,再看看那床榻之上明明空空荡荡却依旧值得自家公子守护的身影,这一刻的绿衣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自己的心底不断滋生。
她知道,在自家公子的眼中,此时此刻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名叫紫萱的女人。
可,紫萱是谁?
又长成什么样子?
究竟有多倾国倾城,居然把她的公子迷成这副模样?
绿意记不得了,只是从自家公子的口中、从明月的口中、还有府中下人时常谈论‘自家这位不存在的大夫人’时,才能察觉到武帝城中居然还有着这么一号人!
绿衣不觉得自家公子会欺骗自己,从公子日常的言行举止也能看出,这只准许三人进入的房间里,的的确确是有着这样得一位大夫人。
可这位大夫人究竟又是谁呢?
那位明月大人的分身?
创造物?
还是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莫名载体?
抱歉,不光是她,整个武帝城中,除去自家公子之外,也就再没有人记得了吧?
就因为这样的一个‘不存在’之人,几年来自家公子日日夜夜都守候在这间已然显得破旧的卧房之内,就连平日里的打扫,都选择亲历亲为。
公子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觉了?
绿意不晓得。
但自打铁路在南瞻部洲铺开的那一天,绿意就再也没有见过蓝礼沉睡中的脸庞。
是在害怕睡了就忘记了,还是希望在那个紫萱剩余不多的时间里,多陪陪她呢?
可是公子啊,你知道么,她把你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奴婢可是日日夜夜都希望她能够死的更早一些呢。
心下说着小女人埋怨人的心里话,绿衣把脸盆放在蓝礼身边,温婉的伺候自家公子开始洗漱。
待到洗漱完毕,日常问候公子是否要吃早餐,得到的答案不出所料。
怀着苦涩的心情,绿衣小步退出房间。
迎头看到的,是蓝馨儿那面无表情的身影。
“小姨娘,爹爹还在房间里么?”
“嗯。”
见馨儿和自己问候,绿衣轻轻的点了点头,见她似乎想要走进房内,犹豫了半响后,绿衣低声道:“馨儿,你跟小姨娘说句实话,你还见的到你娘么?”
蓝馨儿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
“好了,不用说了,进去看看你爹吧。”
脸上带着三分歉意,绿衣伸出手在兰馨儿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后默默离去。
见到绿衣走了,僵在原地的蓝馨儿深深的吸了口气,站在房门前,几次敲门都无法向内踏步。
蓝馨儿是很喜欢自家爹爹的!
儒雅、风趣、专情、位高权重、为国为民。
长的又是那般的俊美......
可以说,少女对父亲一切的幻想,蓝馨儿都能在自己爹爹的身上寻找的到。
可是呢。
不知何时开始,蓝馨儿已经越发害怕见到蓝礼了。
只因为每次父女见面时,蓝礼总会要求她,对着一张空无一物的床榻行礼、问候、说一些吉祥话.....就像是疯了一样!
她娘在哪儿?
蓝馨儿不知道。
在没在那张床上?
不在的。
就她打听到的一些情况,据说是娘亲和爹爹产生了一些小矛盾,导致娘亲抛弃了爹爹和她,独自一人回那远在南诏之地的圣女庙独居去了。
而这一走,也快十年了吧。
十年以来,爹爹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一直就守候在娘亲曾经的故居之中,除去办公之外,根本就一步都舍不得外出。
而馨儿自己,每次想去拜见爹爹,也都得来这间住了一个‘不存在’之人得房间里。
害怕,心慌。
每次在这间房间里,见到爹爹那慈祥、和蔼、又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凄凉得目光,蓝馨儿的心都在跟着打禅。
几次想要开口叫爹爹陪她去南诏找娘亲,可爹爹都会抢先一步的告诉她,她的娘亲就在床上,一直都在陪伴着她,看着她......
看着她!
一个不存在的人,在爹爹的脑子里,居然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自己!
蓝馨儿汗毛竖立!
又有几次蓝馨儿想要说,以后她可不可以不再来这间房间请安,也都被爹爹严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一个不存在的娘亲?
一个已经半疯的爹?
遇到这样的家庭,蓝馨儿除了苦笑之外,只能感慨自己的身上幸好是流淌着一部分女娲一族的血脉。
早熟啊......
日常的请安,日常的欺骗。
待到昨晚这些,蓝馨儿闷闷不乐的退出房间。
见她如此,靠在床榻上的蓝礼对床上已然变得虚不可见的幻影低声笑道:“看样子,夫君也留不住你太久了啊。”
“嗯.....”
“是夫君没用,无法.....”
“夫君,已经够了啊.....”
“我....”
“够了,真的。”
无名的声音在蓝礼耳边响起。
轻柔、温馨、七分眷恋之中带有三分解脱之意:“妾身已经耽误了夫君太长时间了,也被夫君你强行在这世间怠留了十年,每日见到夫君这般痛苦,妾身都希望自己还是早一些消散了好呢。”
轻笑声中充满了释怀,幻影似乎想伸出手抚摸一下蓝礼的脸。
接触、穿过。
紫萱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随后伸出手,鼓动起自身最后能调动起的法力,点向蓝礼的后颈部位。
不曾得手!
带有回梦仙法力道的指尖,在距离蓝礼后颈半寸的位置被一层无形的功德之力阻拦下来,而就坐在紫萱对面的蓝礼,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低声的念叨着。
“不要急,你夫君如今可是仙人,不过是不睡罢了,受得住的。”
“你.....”
“乖,在给夫君一些时间,就一小会儿。”
“夫君.....”
“乖。”
说话间,蓝礼周身卷过万千丝线,把那靠着回梦仙法而残存的幻影握在手心。
掌心处,一朵残存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蓝礼盯着手心,缓缓攥紧了拳头。
“呼......”
“她已经消失了。”
“没,我还记得。”
“你?”
佩剑的明月自门内走入,看了眼独坐在床榻蓝礼,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你也已经到达极限了,再撑下去,你的元神就会炸裂,如若不然,紫萱也不会决绝的催动回梦仙法。”
“我是谁?”
“你?”
“不要拿你那狭义的世界观来定义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呵!”
眼看着蓝礼还在强撑,明月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道:“你诞生与我之法身之上,无论是灵魂还是肉身,就连你所谓穿越的记忆,也不过是我随手点出的一点造化,你觉得对于你的身体,是你熟悉还是我更熟悉?”
“废话真多!”
“怎么,要和我打一架?”
“我想试试。”
“不等你那阵法补全了?就眼下还不曾遍布一州的法阵加持,以你的实力,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的。”
明月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到一道犀利的剑气自天穹之上遥遥坠下。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近乎疯魔的剑鸣声,和蓝礼那很是无奈的低吟:“我也想啊,可是,紫萱她等不了了啊......”
......
......
一声剑鸣,掀起半座城池。
一剑斩下,万千武者喋血。
愕然,莫名。
两道剑影近乎把整个武帝城理了个遍,只是双方匆匆一次交手,上百万人就横死在了其余波之中。
大乾第一雄城,横跨两朝的武道圣地,南瞻部洲的标志性地区,东海武帝自此除名!!!
如若用法眼去看,就能看到法界之中,在之前短短的一刹那之内,支撑着整个南瞻部洲的气韵支柱,竟是直接崩塌了近三分之一!
“发生了什么?”
“刚刚....南瞻支柱崩塌了?”
“他张三丰呢!他蓝礼呢!东海里面那条老龙呢!!!”
“啊啊啊啊,谁能告诉本座,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啊...”
“快看!快看!”
“天.....天要塌了啊!!!”
太快了!
只是双方的一次交手,所造成的余波,硬生生的把整个南瞻部洲上所有人的谋划都打乱成泥!
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以法身遁入法界,就看到一长一短两柄惊世之剑正在疯狂搏杀!
“武...武帝城...没了?”
“就这样没了?”
“是谁动的手?疯了不成?”
“这样去做,能有什么好处啊!!!”
上千道发自内心的呐喊声中,鲜血不停的洒落在东海。
那刚刚崩塌的气韵天柱周边,纠缠着数以百万刚刚死去的茫然灵魂。
‘我,因何而死?’
‘我,为何而死?’
‘我,怎么能死?’
‘我,不愿去死啊......’
孤魂野鬼。
怨气冲天。
电闪雷鸣。
黑云压顶......
第四十一章 请前辈赐教
嗯,今天的天儿格外的红。
站在武帝城的废墟上,看着头顶黑白两道剑影闪烁,蓝馨儿心下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一柱香之前,她还有这南瞻部洲最为尊贵的小公主的身份,还有这一个名为武帝城的豪横的家、和数以万计把她捧为掌上明珠的狗腿子。
可现在呢?
望着面前已然化为废墟的原武帝城地基,还有那些在废墟之中不断挖掘抢救的叔叔伯伯。
“我的家,没了?
爹爹!小姨娘!左大叔!二师兄?
你们都在哪儿啊......”
如旁人一般的对头顶交锋选择视而不见,内心身处近乎破裂的蓝馨儿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颊发出无声的哭泣。
滴答。
滴答。
眼泪混入血泊之中。
滴答。
滴答。
那是血流动的声音。
“爹....娘.....”
“别哭了,你爹还没死呢。”
冷不丁的,东方白的声音忽然在蓝馨儿身后响起,待到小丫头回头去看,就见到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东方白,正死死的盯着云层之上发生的争斗。
“大师姐?”蓝馨儿不敢置信。
“嗯。”
“哇呜....大师姐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呜...”
“你哭丧呢?”
“呜....我们的家....”
“闭嘴吧,你爹你娘在上面打架呢,你要是想哭,等他们之间死了一个在哭!”
“师姐你说,刚刚的是....我娘?”
东方白严厉的语气唬住了蓝馨儿,让她成功的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爹娘的问题上。
可惜,东方白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此时的她,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在了交手的双方之上。
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两柄剑才是!
半空之中交手的,明明都是她东方白最为熟悉的人物,可直到今日,东方白才恍然发现,这二位居然藏得这么深!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呵。”
“你的剑道天赋,可曾继承我之三成?”
“......”
“好好的一道两仪剑术,愣是被你用成了阴阳相对,你就不觉得羞耻么?”
“魔剑!”
“一夕!”
一声冷哼自高空中炸响,随之而来的,则是片片白云轰然炸散。
锋利的剑芒排斥一切!只把世间万物都笼罩在森寒的剑雨之中!
“斩天拔剑!”
“斩!!!”
轰!!!
剑气之下,平静的海面分开两边,深深的斩痕置入地心。
东海之水倒灌!
“废物!”
高空之上,眼见在自己一剑之下折损掉半个握剑手掌的蓝礼,明月神情淡漠的开口直言:“白白赞了一身的功德之力,到现在,你居然还没掌握反气归身的本事?”
“你闭嘴吧,老太婆!”
“嗯?”
“活了不知几百万年的老东西,跑来和我这个后进晚辈说这些,你不觉得羞耻么?”
“......”
“听清风说,你旁日里沉默寡言清高的很,怎么今日废话这么多?”
说话间,完全依靠元神之力控剑的蓝礼,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鲜血之内,丝丝剑气,不断生灭!作为幽冥海的镇压者,明月的一剑又岂是这般好接的?
如若不是手中这柄魔剑够邪、够硬,此时的他估计早已经步了幽冥海中那些洪荒猛兽的后尘!
蓝礼的一堆废话,换来的是又一次凌空一剑。
而这一次,正面被剑气斩落的蓝礼,直接坠入了东海之中。
“多嘴多舌!”
高空中,望着海面下那道身影的明月皱眉。
深海下方,蓝礼的身影与一条不断徘徊逃窜的阴影纠缠在了一起。
“嗷呜!!!”
“龙王陛下,你用命的时候到了!”
“你给我滚!你们两口子打架叫我作甚!”
“别废话!就这一次!”
“你想都别想!!!”
“你再废话,我就叫林老鬼拿你血祭人书!”
“你去叫吧!这会儿打死我都不干!!!”
几句话的功夫,已然身为四海龙王的象龙,就已经载着蓝礼逃窜出几万里。
看它的速度,再给它一些时间,它怕是能直奔凌霄宗山门而去.....
象龙觉得蓝礼是要逼死它!!!
开什么玩笑?
和头顶那个疯女人打?
就它这小身板,盘起来能有人家腰粗么?
前方赤县神州已然历历在目,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可游荡至此处的象龙却无法继续前进了。
只见面前的大海上,一个如山脉般巨大的骷髅头顶站着一个书生,其手中抱着一本玄黑色的古朴书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海中的一人一龙。
“此处禁止通行。”
“那本龙换个方向!”
“滚回你的东海。”
“伊无月,你这是要我的命!!!”
“呵!”
“好啊,一方鬼皇外加一个魔头,联起手来欺负人是吧?”
被逼到了死路之上的龙王目露凶光。
下一秒,就见其庞大的龙躯破开水面,对着眼前的苍茫世界发出都属于它的怒吼!
“吼!!!”
“找死!”
“加上它的龙血,人书应该可....”
“别动手!本龙掉头就是!!!”
人书刚刚祭出,龙王陛下就是一个摆尾,带着无尽的悲愤,走上了回头之路。
它比谁都明白!
虽然嘴上花花,可龙王心中清楚,一旦与那女人交手,它头顶上这位所谓的对方‘夫君’,就是听到了死亡的倒计时。
几百万岁月中,短短几十年的陪伴,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至于蓝礼是否有什么后手,龙王觉得应该是有的,如若不然,它也不会如此悲壮的选择回头,而是拼了这具真龙之躯也要冲上那赤县神州......
哪怕凌霄宗拦不住,不还有天地个不是?
真的到了眼前,想来那位清风仙长,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龙王心下这般想着。
它却不知,这会儿的倒悬山上,某位坐在鹏鸟背上的‘道长’,这会儿也是一脸的紧张。
“要命了,要命了,你好端端的招惹她干嘛,兄弟我都为你打点好了幽冥海那般的关系了,你就安安稳稳的当个倒插门不好么?要死了啊!
你好好的陪上她个几万年,她就是块石头,也给你磨得圆滑了不是?
你说你瞎皮什么?
就为了一段记忆?
值得....么?”
说到最后,清风的声音已然低不可闻,其座下的鹏鸟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默默的把头低到了地上。
几百万年的岁月中,是否真的有令他们刻骨铭心之事?哪怕拼尽一切,散尽道果,都不愿遗忘丝毫?
“想来还是有的吧,可我,记不得了啊....”
清风吹过,清风仰望天空。
随后,就见他大袖一挥。
霎时间,星斗移位。
改天换地。
颠倒四时。
时间由白日变为黑夜,整个主位面楞是在虚空之中凭空移动了那么‘小小的一段’路程.....
做完这些,清风脸色苍白的软到在了鹏鸟的背上,不由自主的傻笑了几声:
“好歹兄弟一场。
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啊.....
嘿!爱情!
那是什么?
你,居然相信这玩意么?”
......
......
雪落南诏!
圣女庙内,当代圣女仰望天穹,见到那日、月、紫薇三星同时大放光华,她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震撼之色。
清风动手的那一刹那,可谓是五洲震动。
但凡走上仙道之路者,都沉浸在这位大法力者的这惊世之举之中!
横击万万里虚空!
大须弥手居然能拖着一个世界跨越十年光景!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为之着迷的么?
天地阁两位首席,明月仙长擅长争斗,与轻灵仙界创下好大的名头,那与他并列的清风,又岂能是无名之辈?
只不过一人锋芒毕露,另一人敦厚老实罢了。
可除去争斗方面,清风的法力之淳厚......
冠绝一个上古!!!
当年之事早以不可考,能为人所知着,不过是这位大仙因为一些事情,把天上的金乌拘下一只,专门用来砸人!
那一战,既定了清风为天地阁首席之一的地位,也导致天地阁这个跨越上千位面的庞然大物足足虚弱了三千年。
这些,本就是神话传说,至少当代圣女小时候,是拿来当睡前故事听的。
可时至今日。
这夸张的一幕出现在自己面前,你让她如何能够平静?
“诸天变换,星斗以位,紫薇星起....呼,我究竟在想些什么,无论面对什么,明月又如何会输?”
运转心法,平定了一番自己的心神,当代圣女再次以法身遁入法界,想去看看这一战的落幕。
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对方有准备了人书这种先天灵宝,和跨越了整整一州的庞大阵法,可双方之间的争斗,在当代圣女的眼中,能持续的,也不过是一个瞬间罢了。
只要她想。
只要她愿意。
她就是天穹之上恒挂的那轮明月!
万古不移.....
......
......
“羞诧我辈甚多....”
“不敢侧目观以....”
“此番...此番...惊天之手段,不亏是天地阁之上界祖师!”
“为之震撼!”
“诸位,吾之道心颤鸣.....”
“吾道前路有光也!”
“大丈夫当是如此!!!”
“看够了么?”
“凑近一些?”
“甚好!”
“朝闻道,死有何惧!”
“等等!”
“快看!”
“那头龙在作甚?”
“那头龙....”
在五洲、无数大能的注视下,驮着蓝礼的龙王,无奈的冲向那还在倒塌的南瞻天柱。
顶着无数人注释的目光,顶着头顶的天雷滚滚。
做什么?
吞!!!
龙以人魂为食!以武者为上佳!在遥远到不可考察的洪荒年代,作为龙族的附属,人族的存在就是为龙族提供灵魂以求保护!!!
上百万的武者,其中不乏大宗师之辈,宗师、先天之流,更是充斥其中为主体!
这般的一份大餐,哪怕是在洪荒末年,也算得上是一记大补的虎狼之药,等闲龙族都不敢去吞之。
可眼下这条真龙,却是含着眼泪在消受这份‘馈赠’......
巨龙吞魂,其头顶,蓝礼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有那掌中握着的魔剑。
体内的鲜血,在不断被魔剑吸收。
掺杂了部分功德金血,本身又是武道人仙,这份血祭使得魔剑之上光芒越发兴盛。
“所以说,如果有硬实力的话,我干嘛要用这些歪门邪道啊.....”
默默的叹了口气,龙头之上,肉身与神魂都在忍受剧痛的蓝礼站起身来,看着站着远方云端一直坐视他‘逃窜’的明月,露出一个委婉的笑容来。
双方对视。
毫不避让。
“你的准备工作做完了?”
“还差一些。”
“我等的了。”
“也差不多....了吧?”
“呵!”
明月闻言闭目抱剑,完全不测理会蓝礼的话。
蓝礼见状,无奈的耸了耸肩,自袖中取出一物。
金光闪闪。
“讷,你的东西。”
抛。
一剑斩下!
金光化为倾世河流,自明月头顶倒灌而入。
法界之中,看到这一幕之人,开始骚动起来。
那金光是什么?
对于蓝礼来讲,那是他所谓的‘系统’。
对明月来讲,那是她上一世的法力、法身、法相。
可对这些观战者讲来,那就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得之!上三品仙路今生可期!可如今机缘就在眼前,谁又敢去触碰?
他们在看,很多人再看,就连武当山上的张三丰都在看。
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忍住心中贪念,开始转移目光。
求之不可得!
与其贪恋这不可得之物,还不如去看看那条吞噬万千武者神魂、近乎毁灭一界武道的真龙!
如今天劫加身,这条老龙可谓是必死无疑。
那它,为何要这般去做?
“好无聊啊,活着好累啊.....”
“嗯。”
“伊小子,我本以为自己还要苦撑几年,没想到,蓝小子动手的会这般决绝。”
“准备好赴死了?”伊无月闻言,终于低头去看。
其下方,巨大的骷髅头咧嘴一笑,随后目光幽幽的望向武当所在的方向。
伊无月见状皱眉,又很快松开。
“临死之前,决个胜负?”
“这....不太好吧?”
“你已必死,纠缠了生,想来在你临死前,那位也愿意画下一个了断才是。”
骷髅头闻言大笑。
没有眼泪的笑。没有喜悦的笑。
笑声之中,记载了他那不算辉煌的一生....
“林某一生不弱与人!
张家贼秃!
可敢在与贫道在搏杀一道生死!!!”
长啸!
长啸!
长啸!
可....贼秃?
武当山上,已然化作少年模样的某人,闻言咧了咧嘴。
摸了摸头。
三千青丝霎时飘落。
“哎,这是真不叫我这个老人家消停啊....”
话音落下,黑白二色化作洪流,随着一声虎啸响起,整个武当山的气韵开始倒悬!
黑虎驾云,道士上坐。
遥望山外魔气滔天,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浮尘一挑,虎背上小道士向前行礼。
“武当山,后学末进张三丰,恳求林前辈赐教......”
一如当年,御前……
第四十二章 因果啊
林灵素是不曾败过的!
哪怕是在七十年前,张三丰武功气势最为鼎盛的时候,实际上对于他这位早已经站在武林顶端的大高手来讲,也不过是一场指点后辈的游戏。
虽然这个后辈是强了那么一点,但那场战斗如果不是被皇帝叫停,想来最后的胜者依旧会是他林灵素!
那时的张三丰不过刚刚在武当山上设下山头的一个半路转行的道士,还是少林寺出身,属于在藏经阁里面打杂的。
虽然学了半本的九阳神功,也听人辩论过一次九阴真经这种集道家思路之大成的武学宝典,但实际上的实力距离林灵素还是差着那么一个级别。
一者为大宗师,一者为入道。
而走的纯粹是纯阳路子的张三丰虽然能打,可他毕竟不是东方白这样走入邪道的妖孽,更别提当时的林灵素早已然天人化生了许多年。
不甘啊!
如若不是当年的皇帝惜才,他林灵素如何会与半个和尚打成平手?
如若当时打到了最后,又岂会有武当称霸后世的这七十年?
一口抑郁之气,随着张三丰的武艺越发精进变得越发深沉,直至后期双方都卡在踏足人仙境界之时,张三丰抢先迈出那一步后,猛烈的爆发开来。
他林灵素一生不弱与人!
既然习武被一晚辈追上并超越,那他还有何面目再去追求武道真谛?
一念成魔。
自此世间再无武道通神的林灵素,只剩下一个坠入魔道的老太监。
有时,林灵素半梦半醒之间,也会去想。
若是当时没有被皇帝叫停那场比武,他是否还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可事情没有如果。
只是可惜,不能与那人畅快的放手一搏啊......
......
......
‘轰隆隆....’
随着一阵阵雷鸣般的巨响,法界之内,上千人看到了那被龟蛇缠绕的武当山塌了半边。
更是看到了那巨大的骷髅头,在燃尽了自己最后的辉煌后,化为一道彩蝶环绕着一本黑皮玄彩的古朴书籍,最后融入了其中。
“林灵素,死了么。”
“可惜了。”
“你们都说,张三丰是一个时代的代表,可在我这种老人的眼中,如若没有他林灵素的放任,张三丰也不过是一个插标卖首的小儿罢了。”
“一个只会龟缩在武当山上,虽然天下无敌,但终究不敢迈出山门半步的懦夫!”
“哈哈哈哈哈哈.....”
“可说归说,有本事你去他面前说啊!”
“林灵素、张三丰、王重阳、蓝十守......整整一个时代的武道精华,才凝聚出这么四位来,又岂是我们这群失败者能够去质疑的?”
“林灵素,终归还是可惜了啊。”
“可还有人记得,当年他的天人化生?”
“绝代风华啊......”
许多老一辈之人眼中,开始浮现当年那人站在汴梁城头,面对金国十万大军,依旧嬉笑怒骂的场景。
与尸山血海之中天人化生。
与绝境之中保护皇子,杀出一条血路。
庇护了南宋一生的时间。
潮起潮落,又燃尽了多少的芳华?
有林灵素在时,帝都就是中心,天下武者无人敢犯,入城之前都需报备。
有林灵素在时,整个临江安稳平和,妖魔鬼怪退避千里,京城周边太平。
无论哪一国、哪一代,从无武者入京行刺之事闹到御前,更别提他国刺客与绿林人士。
是,他林灵素犯下大错。
可他犯下的错误,也已经用他的一生去偿还了啊......
武当山上。
亲手打爆鬼头的张三丰,在蝴蝶消散的那一刹那,本还算清秀的面容,开始迅速衰老。
自最开始演变的少年面孔,逐渐变化成往日里一直维持的百岁高龄之貌。
“你,也走了啊.....”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忧伤。
这一点,在你漫长的生命走到后半段,过去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的故去时,就能感受到那种来自世界的孤立感,直到茫茫大地上只剩下你一个人。
凡人如此,仙人更甚。
而正因如此,这个世界上才会出现这样一个词语。
太上忘情!
“仙人啊.....”
重新梳理自己的一头白发,张三丰看了看自己干枯的手,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后,拍了拍虎尊的脑袋:“走吧,我们回家。”
“咕噜....”
“走吧,走吧.....“
......
......
武当山上事毕,似乎一切都变得如往日一般的祥和。
但天下事,却没有结束。
随着林灵素的故去,天地间第一间先天灵宝终于绽放与此世之间。
人书!生死簿!
当这本掌控了生死核心规则的神物被掌握在此世中的一位鬼皇手中时,其之存在就已然成为了近乎信物一般的物品。
阎罗天子?
冥府之主?
不!
这是天地之间诞生的位格,乃是天地人三界中最为尊贵的三尊位格之一!
代表着三界之主的权柄.....
中州,还未曾完善的庞大天庭建筑群中,几十位正在督建的散仙抬起头,见证了法界之中瑶瑶升起的那一轮黑色大日。
西牛贺州,某个半僧半道的白眉,手指拿捏不断,脸上表情越发古怪。
东胜神州,魔尊已然披甲,头顶向上弯曲的双角战意蓬勃。
南瞻部洲,极西之地,成吉思汗跪在地上,面前千千多莲花不断迸发,其上端坐的金佛大放五彩光华。
许多的人,许多的声音。
在这同一时间,与虚空之中达成了都属于它们的协议,向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不应该啊。”
“林灵素死的可惜了,他死之后,南瞻部洲就在无人去守护了吧?”
“人书出世,阎罗之位也当立下了。”
“早了点。”
“南边那位怎么办,没人管么,有她在南瞻部洲,谁敢去撩拨?”
“去催一催天地阁吧。”
“我佛门佛子理应与今日降世.....”
“和尚你闭嘴,有本事你别在这儿嚷嚷,去叫那位武帝把人交出来啊?”
“佛池之中已开千千金莲,其中一朵花开九品。”
“......”
“......”
“......”
“......”
虚空之中沉默了那么一会儿,想来他们都曾理解千千金莲、花开九品的含义。
千千金莲、九品莲花。
代表的是佛门气运开始绽放,而花开九品,则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佛门会多出一位证道金仙道果的大菩萨、甚至佛陀。
这种事情,在虚空之中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哪怕是在轻灵仙界,都是有无数高门大户前往恭贺的大喜,想来这和尚应该不会以此事说谎才是。
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
好端端的,佛门为何会无端多出这样一尊果位?
无人对此做出猜测。
有的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与恭贺。
那可是不死不灭的金仙道果啊.....
对于虚空中声音的断档,和尚似乎并没有让其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声音平淡的继续开口道:“待我佛归位、此事了后,我佛门将退出此方世界,千年之后再现人间。”
话音落下,和尚已然隐诺。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南诏国原址爆出一声巨响,谈论才重新恢复。
“东方那位魔尊看起来要出手了。”
“嗯?凌霄宗不是对它下过禁令么?”
“凌霄宗?呵!他们现在已然自顾不暇了!”
“妄图在轻灵仙界境内搞事情,虽然有上界祖师抗住压力,但轻灵仙界的责罚也不是完全没有落到他们的身上,没看这十年来,他们都龟缩在那破山里造着所谓的‘天庭’么?”
“说到底还是缺了一件镇压气运的至宝.....”
“人书啊....”
“话说回来,当初人书出世,是怎么落到林灵素手中的?”
“天书应由天界之主执掌,地书万仙共夺之,至于这人书....本座一直以为,其出世后就应落在凌霄、佛门二者之一的手中。”
“现在看来,应是佛门因那位未来金仙的原因,选择了妥协.....”
“那凌霄宗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书落在林灵素手中?”
“这......”
“你们可还记得龙虎山旧事?”
“你是说.....”
“嘶,好大的野心!”
“如若真的是他们做的,也就说得通了,当年他们表面上做出举派飞升的动作,实际上却是以满门上下之力催促人书出世,为此不惜血祭道统.....那可是上百位散仙的种子!”
“这样一来,当初凌霄宗入南瞻部洲,第一时间选择攻击凌霄宗,也就说得通了!”
“也有可能是龙虎山本想举派飞升,但见事不可为,才把注意力放到人书之上....”
“这样说来,林灵素在龙虎山的帮助下,得到了人书,而后又以自身的隐诺之法逃亡许多年,直至今日时机成熟,这才....血祭了自己?”
“的确,实际上南瞻部洲也没有比林灵素更适合作为人书互道人的人选了。”
“那么....”
“这些年来,是谁庇护林灵素,让他游离在凌霄宗的围追堵截之外?”
“是那位大剑仙,知道她的存在,谁还敢跑去武帝城去找麻烦?”
“呵,你是想告诉本作,早在十多年前,林灵素就已经知道明月上仙临尘的消息?”
“.....”
“知道的。”
“嗯?”
“嗯???”
“怎么可能!”
“是知道的,林灵素的女婿、王重阳的徒弟是顾留芳,也就是明月仙长这一世的情缘所在,可因为那位武帝的打岔,顾留芳侥幸逃过一劫,又在拜师之后把消息告诉了王重阳,王重阳知晓了,林灵素自然也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那个顾留芳,现在还活着?”
“现如今,身处大乾皇宫内,为一内侍.....”
“嘶....为了活命,居然对自己下这般的狠手.....”
“不然,换成是你,在明月仙长选择现世后,你还能活下来?”
“呃.....”
“这到是个聪明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姓伊的鬼皇,你们谁认得?”
“未曾听闻。”
“不认识。”
“从未听过。”
“难不成,是外界来的?”
“可能吧....”
“羡慕了,一尊天地果位,倒是叫他捡了便宜。”
“呵,有本事,你倒是当着他的面去说。”
“想来下次见面,就该称呼人家为冥尊陛下咯!”
隐诺在交流群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留芳,此事正默默的看向东南。
伊无月,他是听说过的。
只是他没有去说。
但对于这一位的机缘,他也是十分羡慕的。
虽说世界中诞生的果位,只在本世界有效,但那也是一尊位比金仙的果位,只要世界不曾毁灭,其本身就与世长存。
更别提,有了果位护身,其在本世界内的法力、权柄,也与真正的金仙仿佛,甚至在生死之道上还由有胜之!
至于执掌法则后,被法则所同化,那就是长时间去抵抗才能解决得了。
有得必有失!
想着想着,伊无月忽然又笑了起来。。
曾经也有过如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摆放在他的面前,可惜却被他放弃了。
如若那日,他不曾选择退让,而是和那位如今的武帝拼上一拼,是否能有胜算?
又或者,惹得当时选择入世的明月心烦,顺手就一剑劈死?
谁知道呢!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如今的顾留芳,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了那位林老祖留下传统的宫廷内侍,不想也不愿意再去提起那些过去的辉煌。
只希望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够多多的庇护大乾这个新生的王朝。
看着法界之中带来的天塌地陷,再看看皇宫内一群太监、宫女们面上慌张的神色,曾经的顾留芳、如今的顾老祖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别嚷嚷、别嚷嚷,都嚷嚷什么呢?
这天啊,塌不了!
既然这天塌不了,你们就给咱家把手头的事情给干好。
要不然,不等天塌,你们的脑袋,可就先一步搬了家。
嘿!怎么着?
咱家说的话不好使是吧?”
喧嚷声中,顾留芳最后看了一眼法界之中那已然被天雷轰击的龙王,见其口中吐出一颗丽珠后,冷笑着转过身,默默走向前方的宫墙之中。
“都说真龙口含先天呐,可又有谁知晓,这先天之中又是否藏着什么祸害?
比如....一只泼猴?
哈哈哈哈,那可是长达八百年的霍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