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年前
处理完虎妖剩下的妖躯，一半虎皮已经破烂不堪，加之年老无光，卖相全无，胜在是受过灵气影响的，与凡物多少有些区别，想着总比寻常虎皮合用一些，也在松树林寻了一个树洞藏好，准备直立之后做个围裙。
当年孙大圣取经时常穿的可不就是虎皮裙！
虎妖血肉蕴含灵气约有一株灵药的量，郎行没有着急返回药园，在野外又游荡几日，一是怕棕熊找到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痕迹追来，二是抓紧时间多运转几次先天灵窍，避免灵气虚浮，被兔妖看出什么。
郎行占了先天灵窍的便宜，寻常小妖要食这么多血肉非撑死不可，血肉蕴含的灵气也不可能很快运转自如。
赶在年岁前三日，郎行返回药园，如今算上虎妖的油水，年岁时一株灵药赏下，狼妖直立就在眼前，耐着性子忍了两日，兔妖出关，骑在郎行背上，往黑风山山顶赶去。
寻常妖兵爱收些禽鸟类的小妖们，寄希望于能够拖着飞行，但妖兵本相轻则数百斤，重些的千斤都不足为奇，除了极特殊金雕、飞鹏小妖，其它常见鸟类成妖，少有能驮着妖兵们飞行的。
兔妖不爱动，偶尔去山腰巨树处与晃儿厮混也不便骑着狼妖，郎行倒是少了很多跑腿的活计。
兔子骑着狼一路狂奔的场景如果在前世绝对让人惊掉眼镜，但在通往黑风山山顶的路上，却是没有吸引一点眼球。
越往上走，同行的妖怪们渐多起来，被来往妖怪们踩出的道路上，本相小一些的蛙妖一蹦一跳，抬头就可能看到巨熊在他头上迈过……
青蟒游走，吐着芯子，直立后没有腿，还不如化成本相走的快些……猿猴在路两旁的树枝上跳跃着前进，偶尔有爱闹的猴妖从树上跳到相熟的小妖身上，如同骑马般咋呼几声……
千妖汇聚，各有神异，千奇百怪，好不热闹！
郎行头一次见这么多小妖，不住的瞧瞧在这个，瞅瞅那个，兔妖早已见怪不怪，道路拥挤，郎行提出可以从树林中穿过，兔妖半眯着眼，老神在在地道：“黑风山上不是咱们后山药园，不要乱跑，谁知道你在林里撒泡尿会不会呲着哪位妖兵的窝！”
想着自家撒尿后，昆虫成妖的妖兵由本相化作人形，兽头上湿漉漉骚兴的样子，狼妖果断打消了抄近路的念头。
路上无事，速度不快，兔妖喜静对狼妖念叨起年岁相关的事情来。
“相传上古时，天地造化钟灵，虽然生灵较少，但个个可得长生，神魔居于凡间，争斗不休，不知多少岁月后，祖龙出世，祖龙睁眼一次造成了人间春夏秋冬四季轮换，祖龙之眼名曰岁，故而四季轮换一次，唤为一岁。当世还有一种神奇的宝贝，非活物非死物，据说是祖龙眼泪所化，唤作太岁，服之长生不老！”
讲完岁字来源，兔妖接着道“龙族大兴不知多少时间，但繁衍日多，上古大神创造的人类开始兴起，逐渐兴盛起来，建邦立国，修仙练气，一直到现在。人族传说，造人大神有一追随灵神，唤作年，年神为了帮助上古大神完成一项神迹，神死道消，年神身死之日正好是冬春交替的日子，这便是年”
讲完年岁的来源，狼妖听着总有些熟悉，简直是前世各种传说的魔改版，郎行赞道：“兔爷懂得好多哩！”
兔妖笑着摸摸嘴唇道：“妖妖口口相传罢了，俺也不知真假”在黑风山上兔妖也不把自家唤作老爷了。
其实老爷最初专指妖将，后来慢慢的小妖们也常称呼管事妖兵为老爷。兔妖开始讲起年岁之时黑风山的规矩。
“年岁时，不光妖王爷爷会到场，妖将老爷们更是会拿出赏头，让各自麾下妖怪们肉搏助兴，年岁肉搏与平时玩闹不同，斗的越激烈，代表明年的收成越好，有本事的妖兵们往往都会表现一番”
“年年如此？”狼妖搭话道
“年年如此，今年又与往年不同，还有别家洞府妖过来观礼”狼妖第一次听说其他妖怪的事情，疑问一声“别家妖怪？”
“据说青丘山的一位积年妖将要来。”狼妖请兔妖详细讲讲，兔妖收起腿，在郎行脖子间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起腿，还真有些打坐的味道。
“青丘山妖王是六尾狐王，与咱黑风王交好，两家以金水河为，咱家在河东，他家在河西，妖王们的事情俺也知晓的不多，咱家再往东除了这片山场，就是人类地界”。
“人类世界光景如何耶”郎行化身好奇宝宝，继续朝兔妖问道。
“人类世界甚么光景你不清楚？”兔妖反问狼妖
“兔爷说笑来，俺那时在梦里啥都不懂，只对那好玩的好吃的着迷了，再说醒来日子越久，梦中事务记得越少哩”狼妖解释一番，以后自家与普通小妖区别之处，不好解释的都往神人入梦上推，总要把自家人魂及先天灵窍之事死死藏好。
“你这笨狼，好吃好玩的耍头也得多多献上！”兔妖笑骂道，“人类世界俺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靠近咱家洞府这边有一小国，国中修行的人都汇聚在青城观”
“咱们药园的活与这青城观也有一番渊源哩……”兔妖压低声音，郎行知道他是说先天百灵丹要凌虚子炼制的事，此时却不好再问，止住话头，继续往山顶赶去。
一路闲聊，日头渐晚时，隐隐看到山顶点起许多火把，火把也不知道是用过什么妖术祭炼过的，竟然自动漂浮在半空中，红彤彤的照亮了半年天。
这是一处大场地，非常平整，分明是土地，却如同前世水泥地面一般干净，场地后面是一处巨大的山洞，高约四五十丈，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妖王的手段。
洞府附近刻着三个大字，类似于篆体字，郎行并不认识，应该是黑风洞三字，狼妖将三字形状大体记下。兔妖跳下，一只萤火虫儿主动飞来，引着兔妖和狼妖朝场地里面走去。
顺着萤火虫引路，穿过一圈圈妖怪们围坐的篝火，来到场地中间靠里的地方，此处篝火较少，离其他篝火堆也有些距离，兔妖让郎行留在一处篝火处，自个背着手往里走了。
此处篝火围坐着十几个小妖，大多化形出手臂和胸膛，仔细一瞧坐在东方一角的正是熟妖——头鸡！
第十五章 开场
狼妖与黄鼠狼妖头鸡是相识的，郎行之所以能够进入黑风洞，与头鸡也有一番渊源，头鸡偶尔会寻些兽崽送到药房，只不过如今随着点灵兽心数量渐多，常见的兽类都已取完，药园中幼兽需要山场中少见的兽类，因此头鸡来的次数也不多。
“你这幅模样与俺之前降服过的一头笨狼很像哩！”头鸡见郎行独自留在了篝火处，朝兔妖打个招呼，很是自来熟地招呼道。
“不知俺这本家现在在何处？”见头鸡没有认出自己一年前还是被他带上山的幼崽，还以为郎行是自药园点灵后，走了狗屎运没有被取心的小妖。郎行便开始打听起自家这位前“狼王”来。
时间虽然过去不久，但同窝的“大抢、二瘦”等狼崽点灵成功的一个没有，妖与兽终究是两类，只是不知跟自家有些渊源的巨狼现在何处。
“巡山呢！刚开智的小妖还在学规矩哩，如你这般聪明的可是少见。”
郎行在头鸡旁边找到一空坐定，看着篝火上用树枝串起来的肉滴落几滴油脂，落在下面燃起的篝火上噼啪作响。
其他围坐的小妖纷纷打个招呼，除了面目狰狞的、獠牙外翻的、满头疙瘩的兽头各不相同外，言谈间都透着一股欢喜。
闲聊片刻，才清楚场地后面一大块区域盘坐着的都是各处来的小妖，郎行所在位置附近的篝火围坐的都是妖王亲随小妖，亲随小妖们主要归妖王近前的管事妖兵管辖。
小妖们盯着烤肉，嬉笑打骂，不时就有两只小妖斗两句嘴肉搏一番，整个场地乱哄哄的，郎行扫过周围的几处篝火，如自己这般未直立的只有极少数，他也不爱与其他小妖搭话，默默运转经过先天灵窍练过的妖气。
妖气淬体，既然冥冥之中让自己变成狼妖，这身狼躯是一切的根源，吞食过瘦虎的血肉精华后，妖气充沛，郎行更是苦修。
别看这满山或多或少化形的！在俺这般岁数时，恐怕还都不知妖是何物哩！
头鸡向郎行吹嘘几次自家打服了哪家小妖，见郎行只是简单搭话，没多大兴趣，便专心对着另一边一只鼬妖喋喋不休。
月色渐浓时，小妖们吃的满嘴流油，食过血肉精华的郎行只尝了一口就悄悄吐了，其他小妖见郎行不吃以为他成妖日短，不敢与积年小妖争抢，鄙视两眼就不再管他。
瞧着那只满头疙瘩的蟾蜍妖鄙视的样子，郎行暗道：“俺此时将瘦虎的零碎血肉给你，只怕你这癞蛤蟆立马就得叫俺爷爷！”
出生起便只食用灵药，血肉只吞食过富含妖气的血肉精华，此时如有人类修士看到郎行，只怕会赞一声“先天通透，不染凡气，不知哪家仙府门前的灵兽混在一群邋遢妖中！”
食些普通野兽的肉类只能满足口腹之欲，狼妖担心食用之后会残存杂质，因此变成狼妖以来尽量少食这些肉类。
月亮升到正中，满山火把开始逐渐升起，地面微微震动，小妖们嬉闹声也小了下来。
“哗！哗哗！……”
树叶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响，郎行不知发生什么变故，暗暗屏气凝神，看其他小妖虽然都朝四周树林望去，但并不惊慌，狼妖才稍微松口气。
随着树叶晃动，四周林地处各有一颗原本平平无奇的树木急速生长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粗长高，长到七八丈左右，树枝开始延伸，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活物一般！
片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形成一个由树木自然长成的平台，平台由数不清数量的树枝组成，树枝平台大体稳固之后，树叶晃动的声音频率更是加快，平台开始生出枝蔓，从高处垂下，结成绳梯。
树叶晃动声音渐小，小妖们都张大嘴巴盯着平台不动，只见东方平台上树叶自行脱离树枝，并不飘落，反而向上翻起，逐渐变大，最终纷飞着聚拢起来，一阵扭动之后化作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升入空中！
狼妖眼尖，刚才纷飞的树叶与年前自家入编时包裹毛发的树叶有些类似。此时场中小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个个山呼“大将军！大将军……”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在半空中朝全场小妖摆摆手，张口道：“孩儿们，可吃饱耶！”
下面顿时响起杂七杂八各色声音“吃饱哩！”“没吃饱！”“刚才就你吃的最多，还敢在擎天爷爷面前说没吃饱！”“你放屁……”
狼妖强忍着笑，这种场合下，大将军这句开场白和小妖们的回答果然够妖的！
这就如同前世，在阖家欢乐的春晚舞台上，央视主持人正儿八经上台之后，用一口方言：“都喝好了没？”
画风清奇！
狼妖强烈怀疑黑风洞让树类成妖的大将军出来应付小妖，就是大将军树叶分身面无表情的缘故……
大将军擎天应是习惯了应付这种场面的，仿佛没听见下面小妖们的各色回答，继续道“大王在洞府里与我们三个还有众多妖兵们畅饮，也没忘了尔等孩儿们！”
“大王有令，敞开库房，今年山场产的灵药，在场小妖一人一株！”
下面小妖欢声雷动，一年辛苦，可不就是为了这一日的犒赏！郎行也暗自激动，看样子洞府没有小气到将自家这刚入编的小妖排除在外。
就在郎行以为灵药会在年岁庆典结束之后，再由妖兵向各小妖发下时，大将军擎天的树叶化身一挥手，呼啦啦一群乌鸦从林中飞起，略一瞧过，数量怕不是有近千只。
鸦群绕着大将军环飞一圈，各自分散开来，冷白色月光和火把发出的红色火光融合成奇特的淡红色光芒，照在鸦群身上，一片片阴影在场地迅速划过。
十几只乌鸦朝着郎行这边飞来，等到跟前，才发现乌鸦头顶一圈淡淡的白毛，浑身散发出一股邪气，乌鸦飞过，将爪子中一株人参灵药正好落在狼妖跟前！
“大将军座前的魂鸦！”
“除了年岁这一天，平时俺可不想见着这群杀才”、“今日俺怎么瞧他们这么顺眼哩！”
广场上每个小妖身前都有一株灵药，化形较多的积年小妖们兴奋劲还淡一些，刚化成出手臂，甚至刚直立行走的，顿时开始嗷呜起来。
广场上群魔乱舞，因整株灵药小妖们不能很快炼化，一般都是慢慢进服，所以没有小妖当场进服灵药。好在灵药不像血肉精华不易保存，若精心保存，药效可以数年不失。
狼妖还未脱离兽形，储物不便，总不能时刻叼着人参。
好在经过先天灵窍炼化后，妖气控制起来如臂使指，对躯体控制能力大为增强，他又是坚持不吃凡物的，胃袋中空空如也，受兔妖用过的腹中袋法术启发，将人参吞入腹中，妖气隔绝，小事物也能勉强储存一下。
第十六章 赌斗
“你这笨狼怕不是傻的！快吐出来！直接吞下肚就不怕爆体而亡么？”
附近小妖见狼妖一口把人参吞下，有幸灾乐祸等着看乐子的，也有好心小妖提醒狼妖道。
狼妖呲牙笑道：“俺这胃袋有些特殊，可以存点小东西哩！”其他小妖大多把灵药塞入腰间的围着的破兽皮中，听到狼妖说自家胃袋特殊，也有表示羡慕他以后存物方便的。
其实运用妖气将胃袋控制并不难学，只是小妖们普遍不爱动脑，哪怕见过有妖兵用过腹中袋神通，也只是单纯羡慕而已，并不会如郎行这般举一反三。
兔妖的腹中袋可以取用自如，内部空间极大，狼妖这般连小妖戏都称不上。
待下面小妖们乱哄哄声音小些了，大将军擎天在高声道:“孩儿们一年辛苦，大王都记着呢，小的们来年更要勤勉才行！”
年岁时直接发放灵药，未通过妖兵，估计也是为了让满山小妖记着黑风王的好，毕竟小妖们虽并无多少神通，但谁也说不准今天这满山小妖百多年后有无成就妖将者。
大将军发完赏后，树叶一阵变化纷飞，重新在黑风洞门口显出形来，小妖们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高达四五十丈的黑风洞口。
一阵黑风扫过，满山火把都被吹的忽明忽暗，等黑风渐消，洞口上方立着一位黑脸壮汉，脚蹬乌黑皮靴，全身披挂，膀大腰圆，身后枣色披风猎猎作响。
好似人间阵前万人敌猛将一般！
正是这千里山场之主，黑风洞黑风王！
黑汉稍下方左右各立着一位妖将，左侧是一位少见的女妖，一身宫装白裙，神色冷清，眉心一点朱红印记，悬空立在黑风王身后，一黑一白，十分惹眼。
右侧是那位一副精瘦青年人模样，也是一副将军打扮，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酒壶，懒懒散散地对着宫装女妖挤眉弄眼。
洞府中百八十位妖兵分成四五队，恭敬站在洞口下方，比广场上的小妖们可有秩序多了。
刚才在洞府里饮酒作乐的妖王、妖将、妖兵们出现在广场，氛围再次掀起一阵高潮。
“小的们！”黑风王一马当先，立在空中，明明说话声音不大，此时一声招呼如同在耳边响起，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今年恰逢我出关，已经连续三五个年头未曾与孩儿们一同贺年了！”黑风王朝着满山小妖们讲道“修炼不易，孩儿们今日都放开了作乐罢！”
“酒足饭饱还差些热闹，孩儿们可有乐意肉搏助兴的！”黑风王对着下方妖兵小妖们说完，又朝身边道，“女娇妹子，正巧让你瞧瞧黑风山好儿郎们耶”
待黑风王说完，广场小妖们才发现黑风王旁边还有一位女妖，刚才明明是一直在那，又好像才忽然出现。
被黑风王唤作女娇的女妖眼尾上扬，眼角卧蚕处有一点美人痣，犹如脸带泪光，身着青色衣袍，周身分明一点肌肤未漏，但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秋波传出，包括下方妖兵在内，满山妖怪们全都呆傻的望着空中的女妖。
郎行只觉得这女子极为美丽，但前世在网上见过各色美女，也不觉得其美到了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篝火周围围坐的其他小妖可没有狼妖这般见识，头鸡整个都痴了一般，眼神迷离，一直喃喃着“仙女……俺娘亲来，仙女啊……”
黑风王身后的另一名女性妖将轻哼一声，却如同春日惊雷在山场上空响起，众妖们才从迷离之感状态清醒过来，再抬头看去，那女娇随仍是极美，但又有了雾里看花般模糊感。
“当不起大王一声妹子，正巧让奴家开开眼，我们青丘山可没大王这黑风山热闹，年岁时也冷冷清清呢”
原来此女正是上山路上兔妖喜静说过的青丘山狐妖。
“妹子结丹就在眼前，说不得下个年岁俺就要到青丘山为妹子贺喜哩！一声妹子如何称不得。”
黑风王与青丘山来客在上方寒暄，早有管事妖兵出列在广场上呼喝起来，此时郎行也见到兔妖走到亲随小妖的篝火处。
“肉搏助兴马上就要开始，一堆篝火要有两三个上场，有自愿上场的没？”兔妖问道，亲随小妖此时一反常态，没有郎行想象中争先恐后，踊跃上前的样子。
“兔爷，今日肉搏又不是俺们平时玩乐，可不敢再上场。”
有胆大的小妖低声说道，听着周围小妖七嘴八舌得说了一通，狼妖才明白这肉搏助兴的第一场程序。
年岁肉搏，与人类中某些部落上刀山下火海表演类似，第一场由着满山小妖自愿参与，不管人数，也无规则，群斗肉搏，越激烈越好，如同养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有参与过小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经年下来，自愿参与的哪有许多，只能由各管事妖兵或许诺或威胁，鼓动小妖们参与。
“一群蠢材！在大将军化作的高台上怕甚，顶多是开肠破肚，断手断脚，历年里小妖真死在了这一场有几个，自有大将军用妙法救治。”兔妖先是许下并无性命之忧的底线，接着道：
“坚持到最后百妖者，许学一种小妖戏，洞府千余小妖，最后上场的也就三五百，如何不敢上场？”
小妖们年年听得都是这幅说词，积年的都知道，但第一场激烈程度还在兔妖说的断手断脚之上，那年都有几个倒霉鬼死掉，哪怕不死，一身伤总归是实打实痛的要命。
再说小妖戏比起灵药来，对小妖们吸引力下降了许多，小妖才开智，学起小妖戏感觉极难，学成几率并不高。
见小妖们还是埋头装傻，兔妖就要开始强行摊派，来回扫了两圈，狼妖只觉得兔妖在自家身上眼光停留最久。
自家归他管辖，药园小妖一直不全，兔妖强行摊派不把俺排在第一个恐怕难以服众！郎行心思百转，利弊在心头快速划过。
既无性命之忧，又有机会学一种小妖戏，哪怕吃些皮肉之苦，这买卖也做得！变成狼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得狠！
自家有先天灵窍，小妖戏更能发挥作用，如此才能在小妖们中间立足！
“兔爷，俺愿意上场！”
第十七章 狠狼
周围小妖听到狼妖自告奋勇，都觉得哪怕狼妖说话应答十分流利，但毕竟是新开智，没见识，怕是今年肉搏台上要添上一只狼魂喽。
兔妖喜静很是高兴，裂开兔唇道：“不亏是跟着俺哩，真是一头好小妖！”
郎行听了兔妖的夸奖，暗想，要不是看你会强制摊派俺上场，俺决心还下不这么快哩。
兔妖再问一遍有无小妖自愿上场，并许诺以后药园方便新收小妖时，会优先选择今天主动上场的小妖。
小妖中有机灵的，可能觉得在药园干活能多得些灵药，一头化了手臂的犀牛妖也报了名。
每个管事妖兵安排二三个小妖上场，其他篝火处也都选出人选，大将军发完赏后不再说话，精瘦的年轻妖将应是三将军，纵身一跳，竟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闪到广场正中，张口道：“第一场，小妖群斗，做兽时敢咬敢拼，成妖了也别丢了本，闹起来耶！”
三将军宣布开始，自有妖兵在洞府前布置好酒席，黑风王等入席饮酒观赏。
犀牛妖头顶独角走在前，狼妖跟在其后，其他篝火处选出的小妖们也朝东方平台，或走或跑或跳着而去，十几只猴妖顺着平台垂下的藤蔓上场，相互之间并不立马开斗，而是占据了平台一角。
参斗的小妖多是化出手臂的，陆续攀爬而上，有会飞的小妖直接飞上平台，在空中盘旋，立马感受到在平台上飞行格外费劲，应是将军们不愿飞行小妖在空中占便宜，做了限制。
狼妖口爪并用，顺着树梯爬上平台，两三百头小妖们相互睁大兽眼，都想先在气势上胜过一筹。
三将军取下腰间酒葫芦，饮一口酒，吹个响哨，小妖群斗开打！
猴妖一帮率先发力，并不散开，纵横跳跃，有用枪的、用棒的、用刀的，十个里面倒是有八个拿着兵器，附近零散小妖很快就有经受不住从平台掉下的，如同破布袋一般落在地上。
只怕摔的这一下造成的伤势更重些。
郎行很清楚自家目的不是大杀四方，且目前自己也无这般能力。他发挥出自己本相灵活的优势，上得平台就在边缘处寻了一处位置，且离猴妖、蛇妖等同类小妖相聚的地方较远。
虽然边缘处容易掉出平台，但能避免前后夹击的困境。此时，一只野猪妖瞧着郎行本相不大，像是好欺负的，举起碗大的拳头就朝狼妖头部打来！
狼妖听得脑后风声，使一招懒驴打滚，轻松避开，这招还是受了之前瘦虎启发，难看一些，胜在好用。
避开猪妖拳头，又入虎口之下！一头虎妖瞧见郎行滚来，张大虎口，朝狼妖脖子上咬去，郎行用力已老，只能避开致命位置，前腿已被咬住！
痛！虎牙入体，钻心疼痛立马传来。
郎行深吸一口气，激起一股凶劲，反口猛咬，以伤换伤！
那边猪妖收势不住，与旁边一头熊妖撞在一起，两个笨重的你一拳我一掌开始交锋。
虎妖见比自己瘦小许多的狼妖还敢还口，仗着自家体型优势，赌狼妖比自己更坚持不住，并不松口，用力咬住，就要把狼妖前腿扯下！
郎行在药园时就开始用妖气炼化这口獠牙，当初是为了逃出围栏，此时正好发挥作用，虽然力道比不上虎妖，但獠牙锋利，以超出虎妖预料的深度刺入其肩部。
虎狼僵持不下，狼行也不管自家前腿被咬住，发疯一般用后爪蹬住虎妖，整个妖躯挂在虎妖一侧。
不疯魔不成活！前世与人相处笑脸相迎，为博一个好生活，今世变成狼妖，更要博个精彩！
想要扯掉前腿，给你就是！
咔哧！
狼妖转换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朝虎妖身下腹部探去，虎妖自身向上扯住狼妖前腿，与其向下力道相冲，前腿立断，白骨刺穿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成败在此一举，狼妖以主动扯断前腿为代价，咬出第二口！
虎妖腹部薄弱处仿佛被利刃扯开一道口子，虎血奔涌而出！
“呜嗷……”狼妖长嚎，虎妖吃痛，嗷呜一声张开咬住郎行前腿的虎口，感受到力量从体内飞速流逝，踉跄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狼妖……
为什么，明明我比他更强，为什么败的是我……
前腿只剩一点皮肉连在身上，狼妖行动大受影响，平台上空大将军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这番虎狼斗，手指微动，平台抽出一段树枝，快速伸长，将虎妖团团包住，应是保护了起来。
郎行猛吸几口凉气，血勇之下，疼痛都消减了几分。
俺狼妖可以背后偷袭，熊口夺食，今日也可以正面搏杀，夺你性命！
仿佛前世人魂的原始兽性被激发，与狼妖躯体本能完美结合，先天灵窍喷口一口热气，妖气加速运转，伤势虽然恐怖，但还能坚持。
虎狼相斗分出胜负之时，平台上一小半妖怪们已经被击下平台，许多树叶如蚕蛹一般包裹住受伤的兽类，平台上兽血斑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腥甜味道。
血迹渗入树枝，树叶好似都在兴奋晃动。
广场下小妖们多是不敢上场的，此时看着兴奋非常，加油助威，群魔乱舞一般。
黑风洞前，狐妖女娇不知道对黑风王说了句什么，黑风王指着平台，牛饮一杯酒，看样子也甚是满意。
平台之上，猪妖化出本相，快丈许的獠牙在前，使出一股蛮劲，将牛妖撞飞出去，正好压在一条巨蟒之上，巨蟒扭动，死死困住牛妖。
野猪瞧见郎行竟然还坚持在平台之上，猛蹬几下后蹄，就要朝狼妖冲来，郎行见状，倒也不慌乱，飞速默念起问心咒来。
震慑！
猪妖跑到一半，受问心咒影响，眼神呆滞片刻，力道不减，但方向已乱，朝着平台中央的猴群一头扎去。
那群猴妖此时还剩六七个，其中一个正被一头巨象一鼻子抽飞，背对猪妖，好巧不巧，屁股正对猪妖獠牙……
周围无论猴妖、蛇妖，还是各类飞禽走兽，此时都听得猴妖一声巨大哀鸣，全都菊花一紧，小半个广场的节奏为之一乱！
小妖肉搏要么保持化形，用兵器占些便宜，本相厉害的，如场中央巨象妖，则化出本相，用身躯相斗。
猴妖哀鸣一声后，三将军不知时喝酒上头还是感同身后，脸色发红，拿出酒葫芦又饮一口，并不咽下，而是朝着平台猛地一喷，酒如薄雾，笼罩住平台。
郎行吸几下酒雾，只觉得通体舒畅，前腿在酒雾之中也不再出血，反而开始发痒。
三将军的酒绝对是好东西，只是吸入酒雾，妖躯都觉得凝实几分！
前腿受伤的血肉精华损失补回一些，要是有这酒，配合先天灵窍法术增幅……
三将军大喝一声停止，场上剩下的百余小妖才茫然放下兵器，或盘腿打坐，或舔着伤口，平台上也到处抽枝发芽，树叶蚕茧将剩余的小妖们包裹住。
狼妖盯着树叶包裹住的前腿，只觉得一阵清醇妖气从前腿涌入，断骨重生，枝条类似夹板，矫正断骨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第十八章 畅笑
小妖肉搏结束后，郎行等坚持到最后的小妖伤势已好，享受了一番树枝自动送下平台的待遇。
郎行装出几分虚弱，其实在平台之上时，郎行并未使用法术增幅过的问心咒，刚吞食过虎妖血肉精华，如果全力释放，怕周围三丈之内小妖都要受影响，众目睽睽之下太扎眼了些。
得了好处就低调一些吧！
兔妖主动向前，掏出两片灵药喂给狼妖，只觉得自家脸上有光，其他小妖瞧过狼妖在平台之上的表现，都收起之前的轻视，头鸡还专门挪了挪位置，让狼行趴着更舒服一些。
朝同场小妖道过谢，只是口称运道好些，兔妖喜静告诉郎行年岁之后可传他一次小妖戏，接着又慰问一番，亲热劲几乎比的过献上腾云床之时！
兔妖没在篝火多停留，转身返回洞口妖兵酒宴处，管事妖兵们围坐在长桌长椅上，有伙房小妖们呈上的酒肉菜果，比小妖们席地而坐，或趴或盘更斯文一些。
平台之上树叶翻新，小妖们争斗的痕迹恢复如初。等三将军回到酒席，只瞧见二将军升入空中，常听说二将军是管巡山的，没想到是个女妖！
兽类时母兽普遍比雄兽力弱，山间偶然食灵药后也不一定能成长到开智，因此山间小妖多是雄性，少数雌小妖上山之后，多被各管事妖兵，甚至三位将军纳为妖姬，小妖们难得见女妖出没。
怪不得山场里牛妖等爱广结兄弟……
经过大将军赏药、三将军主持小妖群斗后，二将军从酒席飞出，并未多言，直接宣布妖兵演武准备开始。
妖兵比斗与小妖群斗有所不同，小妖群斗在黑风山年岁上类似于开场舞，烘托氛围的效果更强一些。
广场上小妖们兴致勃勃望向空中，连篝火上的肉都不吃了，只等好戏开场。郎行也是瞪大眼睛，打算抓住这难得机会长长见识。
有小妖开始聊起妖兵演武规则，三位将军麾下各出两名管事妖兵，妖王亲随中也有两位妖兵上阵，但亲随妖兵多属于药园、妖姬、内库、掌狱等管事妖兵，类似于后勤保障部门，历年来输多赢少。
“还以为所谓妖王亲随是妖王直属战力，原来是管后勤滴……”郎行暗道，想起头鸡、兔妖、晃儿等接触过的妖怪们，确实不像战力高强的样子。
妖王宴席前走出七名妖兵后，中间亲随席位前又站出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正是兔妖喜静，郎行周围的小妖们议论纷纷，不知这位兔老爷今日抽的什么风，要参加演武。
加上药园管事兔妖，八名妖兵正好东西南北四处平台各有两位站定，妖兵们大都手持各种兵刃，有个别妖气精深的，兽首也炼化了一部分，似人非人。
郎行等亲随小妖自然更关注兔妖战况，兔妖上阵之前特意跪在大将军身前，恭敬地不知说了什么，大将军微微颔首，兔妖才欢喜地蹦上平台。
西方平台之上，正是之前与兔妖闹过的犬妖追风，大将军麾其他管事妖兵，有好事的，大声调笑道：
“快看狗咬兔子喽！”
此时没有立刻开打，四方平台上各长出一面树墙，将对战的妖兵分开。
妖王洞府门口升起一处木台，之前郎行入编时曾见过，看不出本相的那位库房管事妖兵站在木台之上，摆出十个大筐，筐上各歪七扭八写着几个字，筐前各摆着一个木制小人，仔细瞧去，正是场上八位妖兵的模样。
台上的库房妖兵掐了个决，声音在全场传递起来：“赌斗马上开始！赌谁赢就将灵药、兵器等放入相应妖兵筐中喽！”
一年一次，官方设赌！
规则倒也简单，看好谁就押谁赢，所有押胜者的妖怪最后平分押败者的赌资，结束之后自有库房居中结算。
妖怪们其实无甚娱乐手段，当前三位将军各自投了一点灵物放入代表各自麾下妖兵的筐中，大将军同时在兔妖盘口上也投入了灵物。
妖王自是居中饮酒作乐，看着手下妖怪们踊跃参赌。小妖们个个精穷，但赌性大的不少，个别小妖还有拿出大将军刚刚赏过的灵药去参赌的。
待小妖妖兵们乱哄哄的押完宝，黑风王一挥手，二将军轻点秀颌，与大将军对了一个眼神，轻喝道：“树墙撤后，各凭手段，开斗！”
四方平台上，树墙犹如活物，缩小撤去，管事妖兵们开始捉对厮杀！
东方平台上蛇妖与猴妖斗的旗鼓相当，猴妖明显以肉体见长，不断快速移动，试图从各方向快速欺身，突入蛇妖身前，蛇妖手持一柄灵蛇剑，念咒唤出一枚冰锥在周身飞舞，不断阻拦猴妖进攻。
其他几处平台上，管事妖兵也是各显神通。犬妖明显也是走近战路线的，妖躯身高体壮，手臂上怪模怪样的套了一双护臂，不断舞动双臂，左右横扫，兔妖虽然练得是静字功，但那是修法，炼法上还是以各种咒语为主。
他化出本相灰兔，虽然每次避开犬妖攻击都险之又险，但总体尚能应对，在辗转腾挪之间，还不断念咒掐诀，念完的第一个咒儿正是郎行熟悉无比的问心咒！
问心咒在妖兵境界属于正经妖术，由妖脉发源妖气，威力倍增！犬妖只能停下攻势，双手捂头，试图降低问心咒的影响。
毕竟是与兔妖同境界的，问心咒对犬妖来说还算不上难以忍受，片刻之后稍微适应头部不适，又朝兔妖攻来，待行到兔妖近前，头部巨口突然张开，一只犬首虚影飞出变大，冲向兔妖。
兔妖此时唤出数颗巨石朝妖怪追风砸去，巨石与犬首虚影相遇，却像什么都没有砸中一般，犬妖也不躲避，一力降十会，双臂前伸迎上前去，直接击飞巨石！
兔妖反应稍慢一头，被犬兽虚影咬住，顿时手忙脚乱，口中念咒大受影响，犬妖得势不饶人，再次欺身而上，就要发动致命一击！
在场中观战小妖们都以为兔妖败势已定时，兔妖掏出一柄短铲，挡在身前，犬妖已至身前，一臂伸出，试图用护臂架住短铲，另一臂继续横扫，就要击中兔妖兔头！
兔妖被击中，头部后仰朝后飞去，两颗门牙也被打掉，但手中短铲用力一挥，铲尖漏出寸许光芒，借助被击飞力道狠狠划向犬妖双臂，犬妖护臂微一阻挡后，犹如利刃割纸，双臂离断，鲜血狂喷！
犬妖受此重伤，惨嚎不止，已无力攻击，兔妖本相使出一招矫兔蹬鹰，一脚蹬在犬妖头上，犬妖被击下平台，兔胜犬输！
明眼妖怪都能看出，兔妖是仗了兵器锋利才能赢下此战，押了犬妖追风胜的妖怪们纷纷咋呼着胜之不武。
兔妖却站在平台之上，环顾四周，裂开兔唇张口大笑，虽然门牙被打断，笑声有些漏风破音，但笑的畅快之极！
第十九章 直立
兔妖一雪前耻，负伤严重也不妨碍他心情畅快。
犬妖追风被大将军控制树叶及时接回，只是妖兵妖躯已形成妖脉，并不像小妖一样简单接上血肉即可，犬妖还需将手臂妖脉疏通，短期内实力大损。
犬兔决出胜负之后，其他三处平台也很快有了结果，东方平台上，与犬妖同样走近战路线的猴妖战胜蛇妖；南方平台上，树妖化出本相后与平台连为一体，将与之对战的狮妖耗到气力全无；北方平台上，熊妖使一杆长枪将能够飞行的鹰妖一枪穿体……
妖兵捉对厮杀后，胜者行到妖王席前，恭敬拜过，妖王逐个勉励一番，先说两句，全部赏过。
东方微亮，标志着年岁已过，妖王等重新进入洞府，各管事妖兵则陆续招呼各自小妖，点清数量，打道回府。
与郎行同坐的小妖们也多离去，头鸡陪着狼妖等了一会兔妖喜静，久等不出，耐不住性子跟着相熟的小妖走了。
狼妖等到日头渐高，阳光洒在山场，浑身生出一股暖意，不知不觉间，冬天开始慢慢过去，万物生发的春季就要来临。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山林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兔妖喜静美滋滋得从洞府出来，见郎行还在场地上等他，夸了狼妖两句，让郎行驮着他往山下赶去。
行至半路，见正好是往山腰处妖王之女居住的巨树所在方向，郎行猜测“兔妖演武场上显雄风后，难道是想要去找老相好——黄鼠狼妖兵晃儿再展雄风？”
“兔爷，年岁宴席怎没见到小姐呢？”郎行想起年岁时未见妖王近前有亲近的妖兵境妖怪出现，好奇地问道。
“妖王爷爷历来禁止小姐出现在这种群妖汇聚的场合”兔妖解释道，只是掉了两个大门牙，说话漏风，谈性不大，没有多说什么。
果然行至山腰，兔妖让郎行自行下山回药园，自个向巨树行去。
上次上山，还是说服兔妖将自家引入黑风洞，上报跟脚来源，同时也意味着狼妖有了正式身份。
最开始时狼妖还想过逃出药园，在荒野生存，后来逐渐想明白了。且不论逃出去被黑风洞妖怪们使用各种方法寻到的可能，单单就说独自在荒野晃荡几年，妖怪们修炼之法、如何晋级等等情报都难以获取，恐怕连直立这个门槛都不知要花费几年时间才能突破。
年前清理了一批幼兽，药园比以往安静许多，狼妖立在园中，感叹去年还为如何保住性命辛苦筹划，如今也要开始考虑直立这一步了。
未直立时妖躯与兽躯区别还不是十分明显，灵药转化的妖气充足后，妖躯受妖气影响刺激，观想人形，改变原有的妖躯结构，最终根据本相不同，可以显化为直立行走状态，为下一步妖兵生发妖脉打下基础。
此时，所有妖怪们的大道之基就成了这具能够直立的妖体，妖体一步步炼化之后将完全化为人形，原来的兽体状态被称为本相，本相与妖体一体两面，妖怪们能随时相互转化。
郎行已经发现，境界越高的妖怪们显化本相的时候越少，反而时小妖妖兵们争斗之时习惯化出本相战斗。
想着化形这一步的种种关键，郎行从胃袋中取出年岁洞府发下的人参灵药，将整株灵药分作三份，闭目调息片刻，先将第一份吞入腹中。
此时不再用妖气刻意封住胃袋，灵药入体，化作一股灵气，狼妖常服用药园的灵药片，在野外寻找机缘时也吃过灵参根须，对于人参灵药入体的感觉早已熟悉。
控制先天灵窍将灵气初步炼过，等待灵气与妖体相互适应，完全能够随心控制后，就已变为自家妖气。
狼妖只觉得身体燥热，从脊背处开始发痒，下肢骨头缝隙处，妖气如同铁锥一般来回穿梭，群斗时被扯断的前腿处成了此时唯一没有感觉的地方。
本相狼躯扭曲变形，如同天地之间有股力量将狼躯当做面团揉搓，郎行咬紧牙关，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自己的样貌，控制狼躯朝着人形转化。
“前世在城市中摸爬滚打的自己，如今变成狼妖，也要将本来面目在这世界重新显化！”
妖气将将能够满足狼躯直立的需求，感觉还有余力，郎行一鼓作气，再次服下一份灵药！
水满则溢，郎行吞食瘦虎血肉精华之后，全身妖气已将近一株半灵药量，此时再吞服两小份灵参，全身鼓胀，心脏急速跳动，血脉贲张，连眼角都渗出些许血丝。
郎行压下心中杂念，全力控制妖气运转，妖气游走一圈，最终在脊背到胯骨处停止。
“咔！咔！”如同爆竹声响，狼妖脊柱变形，后腿伸张，人立而起！
“呜嗷……”一声酣畅淋漓的狼嚎，标志着郎行真正成为一名狼妖，黑风山上常见的小妖中多了一头人魂小妖！
郎行直立后身高七八尺，通体灰色毛发，后腿微微弯曲，体型壮硕，与前世《黑夜传说》等奇幻影片中的狼人有些相像，前胸白色毛发还在，只是形状已有些狼头轮廓。
四肢处的白色毛发进一步变淡，与通体灰色的毛发虽然还有一定区别，但也不是十分显眼。
郎行控制体内多余妖气继续冲入前臂，试图将手掌也化形出来，但最终也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构造，并未成功。
直立之后，难耐心中激动的心情，将剩下的最后一小份灵参吞入腹中，见天色已晚，兔妖还未归来，知道自家兔老爷雄风估计还要展示两日，郎行维持妖体，慢慢朝药园外山场走去。
习惯了一年多四肢着地的状态，猛地直立行走竟然还不习惯，如同学步婴儿，只能扶着幼兽围栏，多走两步，才唤起前世行走感觉，行动自如起来。
郎行在山林中跳跃奔跑，依靠自身的体能，速度越来越快，浑身肌肉抖动，遇到山坡怪石也不闪避，模仿记忆中曾经见过的各种跑酷动作，速度不断攀升。
适应之后发现妖体状态下，比本相更为灵活，妖体手脚并用，可以做到本相无法做到的种种动作，缺点就是维持妖体需要消耗一定的妖气，且在妖体状态下有些看上去有些邪气。
怪不得年岁时，千妖汇聚，整个黑风山山顶都显得乌烟瘴气。
第二十章 坚锐
妖体稳固后，精力充沛，郎行心神一沉，发现意识之海中先天灵窍更明亮了一些，再感受一下周身情况，意识扫过之处，竟能清晰看到体内各处情况。
前腿断处表面上没有异常，此时却能看到有寻常肉眼不可见的骨骼裂纹，一小部分人参安静躺在胃袋之中，淡淡红色妖气伴着血液在全身运转……
郎行明悟，这是自家有了内视神通，不以目视而以“心视”，以后只需集中思想，妖气充沛时凝神安息，就可以心目内注，看透自身。
内视状态玄妙，能够使修炼者对自身情况更加清晰，等身躯全部化形成功，生发出妖脉，妖气运转有路径，能够按照特定修法，如同人类筑基修士修炼种种功法一般后，内视更是可以内外沟通，延伸出神念神通。
郎行想起自家藏起的虎皮，赶到曾发现山参灵须的松树林，从树洞取出。
瘦虎虎皮有些破旧，用爪尖切割一番，发现越加工越丑，放弃弄得美观一些的希望，草草一卷，围在腰间，这全身要害终于脱离随风飘荡的囧境。
只是何时这“小狼妖”能找到发挥作用之处？郎行仰天长叹，“默哀”片刻……
此时已至半夜，天气阴沉，微弱月光洒在山前，普通人必定两眼一抹黑，赶紧找一处避风处过夜。
狼类本身就具有一定夜视能力，直立成妖后借着月光，山间林地大部分事物也能瞧个分明。
摸黑继续行至偶遇瘦虎的水泊处，站在泊边，月光映照在水面，反射出自家狰狞面目。
嗯，很帅气……
欣赏完自家如今的面貌，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年岁时奋力一搏，还有一种小妖戏待学，小妖化形所需妖气更多，难道只能靠洞府赏功过活？
膘肥体壮的棕熊身影浮现在狼妖心头，吃过血肉精华的胃仿佛在呼唤着新鲜血食……
棕熊敢在山间猎杀开智之兽，要不然本身就是洞府入编小妖，或是胆大包天，或是有所依仗能够不被发现，还有一种可能，熊妖也是山间野兽偶然开智，不知洞府禁止打杀开智之兽。
找到棕熊！如果棕熊是入编小妖，挖出棕熊猎杀开智之兽的秘密，配合问心咒，以后无论是猎杀开智之兽吞食血肉精华，还是将开智之兽引入洞府，都是一条财源。
根据记忆，在熊妖当时埋伏瘦虎的地点开始寻起，一点一点搜寻熊妖出没的踪迹，只是时间过去已久，顺着树林寻出三四里距离，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晨光熹微时，一头身材高大的狼妖从一处林地走出，抖动身上的露水，苦寻一夜，虽无所得，但还是用心将此处地形记下。
在脑海之中勾勒出返回药园的最近路线，郎行开始全力奔跑，只用了来时一小半的时间便返回了药园，兔妖还未归来，郎行按照惯例巡了一遍幼兽围栏，未发现新的点灵幼兽。
第三日，兔妖回园，见一个身高马大的狼妖用爪子握住几根树枝，在药园围栏外面摆弄着，呆滞片刻道：“你，你是郎行？”
“兔爷不认识俺了？”郎行摆出几个造型，解释道：“回来之后俺忍耐不住，将年岁时赏下的灵药吃了，哪想到灵气乱窜，全身痛如挖髓，将俺活活疼死过去！”
“俺醒来后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只是腹中饥饿，在野外逮到一只老虎，宰了来吃。”郎行露出一副憨笑道。
“你果然是个好运道的福妖！”兔妖惊奇之余说道
“整株灵药入体，炼化需要一段时间，寻常小妖都是分开来吃，慢些的月余吃完也不少见，也只有你这夯货才敢一股脑吃掉，竟还能熬过灵气冲体，误打误撞化形直立。”
“这化形速度比我当年都要快上许多！”兔妖十分感兴趣地摸摸狼妖大腿，让郎行一阵恶寒……
也许是狼妖年岁小妖群斗时给兔妖长了脸面，兔妖好心向郎行说道“你靠整株灵药冲体化形直立，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因妖气虚浮，恐怕对以后妖体化形不利。”
兔妖并不知道郎行曾吞食过瘦虎血肉，服用灵药也是经过先天灵窍炼化的，并无此种后顾之忧，郎行也不道明，只是道：“老爷以后多给些灵药来吃就好”
兔妖接着指点狼妖道：“你已直立化形，下一步就是控制妖气，继续炼化妖体，妖气充足则多些炼化，妖气少时可先炼化双手，其实躯体炼化步骤并无定例，妖族本相千奇百怪，除了头颅涉及识海，需要最后炼化，身体其他部位自行摸索即可，只是因为炼化双手可以做些精细活，比较有用，因此建议你先炼化双手。”
郎行想起年岁小群斗的奖励，开口道“既然先炼化双手是最好的，年岁俺们小妖肉搏助兴的奖励，俺想讨种与双爪有关的小妖戏。”
兔妖思考片刻，答道：“与爪类相关的妖术不少，但大都需要发源于妖脉，你现在能学的小妖戏却是不多，可教你一个使爪子、牙齿等部分妖体更加尖利的小妖戏，你可愿学？”
“愿意愿意！”虽然只是使爪牙等更加尖利，效果比较单一普通，但自家现在远程手段有了问心咒，此法子正好弥补近战不足的缺点
“此法唤作坚锐术，用妖气作用在妖躯爪牙等处，平时多加运用，能让爪牙更加尖锐”兔妖将坚锐术运转诀窍细细与狼妖讲过，随后略带可惜对郎行道：
“坚锐术关键在于平时多加练习运用，与常见的爪类妖法不同，不是战斗时的临战爆发手段，还要靠平时积累。”
郎行谢过兔妖，并言全部记下，此后数日每日苦练不辍。
药园左侧不远处有片柞刺林，由于生长慢，其材质非常坚韧结实，树枝长满了尖锐的硬刺，因而平时很少有小妖去柞刺林附近玩耍，郎行初步熟悉坚锐术运转诀窍后，开始在此处对树练习。
初始时利爪只能切割细小树枝，未练坚锐术前，狼妖前爪用来破皮割肉完全可以胜任，但想要靠利爪连肉带骨一同斩断尚不能实现。
郎行对于小妖戏的学习热情非常高，能够体会到前爪一点点的进步，是狼妖痛苦练习过程为数不多的欢喜之事，
尽管柞刺林中硬刺经常刺破毛皮，又痛又痒，他仍旧沉浸在坚锐术的练习之中，把练习当做对心性的磨练。
想要达到千古不过酒一壶的逍遥境界，就必须要经过三百日月寒霜苦！
第二十一章 结拜
春日暖风里，黑风山后山药园柞刺林中，轰隆声不断，打破了初春的静谧。
身材高大的狼妖正在不断喘着粗气，前爪切割粗树枝得心应手之后，狼妖开始试图切断碗口粗的小树。
十几日来，除了药园活计和必要休息外，郎行一直在此处练习坚锐术，狼妖妖体爪尖本不长，坚锐术加持之后，开始慢慢生长，最终长到一尺有余，如同刀刃狭长的短匕！
在成千上万次练习后，郎行后腿微蹬，全身发力，如离弦之箭，前爪作为箭尖，朝前猛扑，连带着冲撞力道，“轰！”一颗一人合抱的柞刺树拦腰而断。
狼妖前爪收回体内，先天灵窍轻轻一震，一点闪光印记迸发而出，飘落识海。在内视状态下，识海情况更加清楚，新出现的印记正代表着坚锐术，通过肉眼不可见的丝线与先天灵窍相连。
识海中先天灵窍居中，代表着坚锐术与问心咒的印记遥遥相对。能够内视后，反观自身时，意识已经可以称为神念，只是不能离体而已。
神念微微触动坚锐术印记，果然！法术增幅效果同样适用。战斗时，以先天灵窍为中枢，坚锐术印记消耗体内精血，可以在一瞬间将爪齿等部位坚锐一倍有余！
增幅后，原本略显鸡肋的坚锐术小妖戏能够称得上近战利器，但所消耗精血比问心咒还要多……
狼妖对着面前这堆练习坚锐术得来的树枝树干苦笑不已。
“精血是一切之本！如何再填些油水呢……”
坚锐术留下印记，标志着郎行已经完全掌握这种小妖戏，回到药园，例行公事念起问心咒。此时问心咒用来，虽不能如兔妖喜静一般，达到影响满园的效果，但也能同时影响三四处兽栏，也算有了长足的进步。
今日运道不错，药园幼兽有一只点灵的，狼妖细心地将那处围栏加固，打算等兔妖出关之后，再由兔妖处理。
郎行估计，随着点灵兽心的不断增加，炼制先天百灵丹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心中盘算片刻，郎行挥舞两下手中木棍，觉得直立之后好歹朝着人形转化，实在不该再如四肢着地状态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正好有不少之前斩断的柞刺木，可以在药园栅栏之外在另外搭建草棚，以免风吹日晒之苦。
说干就干！狼妖化形妖体，新狼新气象！
前爪还未化形，摆弄起木棍并不方便，先是在林中寻了些粗细相等的树枝木棍，密密麻麻一个个插入地下，又用林中藤蔓来回缠住，成了一处不大的围栏……
分明想做木屋，难道是做兽时住围栏时间久了，怎做着做着又成了围栏？
好在前爪锋利，当空横斩，树枝木棍被轻易居中隔断，变成高出地面一尺左右的底座。
树枝封顶，郎行将其当做圆床，待下次去荒野寻药时弄些兽皮铺上，也过下睡真皮床单的瘾！
用力回想前世看过的荒野求生类节目，狼妖照猫画虎，想要搭建一个小屋。
前世时躺在床上看着别人搭建起来并不太难，成妖后，自己摆弄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药园外，一只狼妖将四面木墙建好后，不知道如何搭建屋顶，拆掉……
转变思路，按照搭建帐篷的方法，三角形状的主体结构拼凑起来，山风刮过，散掉……
建造的过程也是锻炼前爪的灵活程度的过程，有意识运用妖气炼化前爪，一开始还觉得疼痛难忍，时间一长，却发现难以炼化的双手都有些进展。
只是建造木屋还是没有头绪……
“俺变成狼妖是要问道长生的！不是来搞荒野求生的……”
放弃搭建木屋的打算，刚寻了一个点灵的幼兽，也算是开张了，料想兔妖也会满意。
练坚锐术和搭木屋占据了这段时间大部分精力，经常外出的狼妖安耐不住，想着还有个便宜哥哥要认，便决定出门转转
绕过后山，行之黑风山山脚，遇到两个巡山的小妖怪，正仰躺在处平滑的石头上，晒着春日暖阳，好不自在！
只是其中一个腰间连块兽皮都没围，要害露在空气中，不时伸手挠挠，也不觉得羞耻。
那小妖正准备把挠完的爪子放在鼻下嗅一嗅，听得身后传来动静，急忙跳起，嘴里还念叨着
“俺没偷懒，都是赖头要睡觉！”
说着还不忘一脚将旁边还在熟睡的小妖踢下石头，转过身来才发现是头不认识的狼妖，不是自家管事妖兵在巡查，长舒一口气，把脸一板就喝问：
“哪里窜出的小妖，想闯俺黑风山！”
另一个小妖被踢惊醒，张口就要开骂，见同巡的小妖与狼妖对峙，赶忙站起，伸出长舌，舔了一圈，作出恐吓状。
“俺是药园的，上山去找伙房的拉不回！”
伙房牛妖果然没有吹牛，其中那个小妖赖头听到拉不回的大名，拉住还想向狼妖索要油水的同伴小妖，言道认识拉不回的联拜兄弟。
向两个小妖打听清楚伙房的详细位置，郎行正要继续上山，巡山小妖被狼妖惊醒，也没心情继续睡觉，见日头高升，嚷着肚子饿的不行，正巧带郎行去伙房讨些食吃。
一路有两个巡山小妖作伴，不至于自己一个赶路无聊，普通小妖多是没甚防备的，被狼妖三两句话就套出底细。
精穷小妖还想朝狼妖索要油水，看你连个小妖戏都不会，体格也不如俺老狼壮实，俺朝你要油水还差不多！
服食灵药有辟谷之效，但不能满足口腹之欲，寻常小妖还是很贪吃的，待穿过一片树林，远远瞧见几只小妖正在劈柴砍树，其实一个之前来过药园。
树林之后便是伙房，山壁之前搭起几间草棚，三四口大锅架在柴火之上，锅中不知煮的何物，一股肉腥味随风在山谷飘散。
担心到伙房中会碰见管事妖兵追风，年岁时自家管事兔妖喜静借兵器之利斩断对方双臂，此时对方如见到药园唯一小妖，怕不是要拿来出气。
请认识的小妖将牛妖拉不回唤出，在附近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等着，片刻后，牛妖裹着块兽皮围裙，手中拿着把菜刀出来，快走几步，口中喋喋称奇：“几日不见，小狼妖也能直立行走哩!”
“药园待着无趣，过来找哥哥耍耍。”郎行将服食整株灵药，灵气冲体，机缘巧合化形直立的说辞讲了，牛妖连道几句“好运道”。
牛妖是个实在妖，没有因药园伙房两家管事的矛盾而改变对狼妖的态度。
郎行拒绝了牛妖参观伙房的邀请，只言牛妖以后月末无事可以来药园找自已玩耍。
闲聊一阵，牛妖一拍脑门，记起等狼妖直立之后结拜为兄弟的承诺，拉着郎行朝天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今日俺牛妖拉不回！”，扭头看了一眼郎行，郎行略带迟疑道：“俺狼妖郎行？”
牛妖微一点头“上至九天仙界，下至九幽地府，各位神仙妖祖鉴证，今日俺俩结为异性兄弟！有油水同吃，有磨难共当！”郎行接着重复一遍。
唱完结拜词，牛妖站起来畅笑道：“今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以后多多来往！”
没有摆香案，喝血酒，妖怪们结拜就是如此简单，朝天三拜，妖祖见证，兄弟已成。
怪不得牛妖兄弟满山场……
第二十二章 凌虚
结拜完后，临行之际，郎行想起结拜词，问道：“大哥，你刚才所说九天仙界，九幽地府是甚所在？”
牛妖只言黑风山地界小妖结拜都是这套说词，妖妖相传，九天仙界乃是不老神仙所在，九幽地府是各类生灵死亡后的转世轮换场所，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跟牛妖别过，回去路上郎行暗自嘀咕：“天庭？地府？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年岁之后的第二个月初，当兔妖喜静重新出现在药园之中，便看见狼妖从药园对面的一处山间石壁旁钻出。
仔细一瞧原来是狼妖在山间打了一个高约丈余的山洞，只是还不太深，洞口处用一块巨石挡着。
小妖多是没心没肺，这狼妖倒是个精细的，兔妖问道：“上月可用问心咒寻过点灵的幼兽？”
“寻过，就等您来哩，上月正巧有一点灵的！”郎行抖抖身上的尘土。
之前认清现实，放弃了搭建木屋的打算，狼洞刚刚掏出，未曾彻底清理，不时会沾上浮土。
将点灵幼兽所在围栏告知兔妖，兔妖将点灵幼兽驱赶至草屋，临进屋前交代郎行道：
“妖王催地紧了，只靠头鸡等寻幼兽送来已经不够，近期药园不少事要忙，你无事时记得从山间不常见的幼兽送来。”
狼妖知道他此时所说的药园指的是“小药园”，郎行还未去过这个草屋后面用禁制围起来的药园，想了个理由，张口问道：
“兔爷，药园若忙不过来，何不找几个小妖帮帮忙闲？”
“药园我自己就可处理，若你不是药园幼兽中点灵来的，一个小妖都无时兔爷一个也侍弄了。”兔妖有些傲然道。
“年岁时赏了这么多山参灵药，咱们这点地方能种的过来么？”
“种？咱们此处药园只是洞府一小处药园而已！你还以为洞府灵药都是咱这产的？”兔妖裂开兔唇笑道
“若是如此，兔爷我怎么也得是咱洞府第四位将军喽！”
他转眼又长叹一口气，“这洞府的灵药不全都是种出来的，最起码小妖们常吃的人参都不是种出来的。”
“不是种出来的，难道还是生出来的不成？”狼妖搭话道，本以为自家只是随口一说，哪成想兔妖竟说：“你这么说也不算错，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兔爷何时忙完药园的事，兽栏这边需要俺喂食幼兽么？”狼妖提醒道，怕兔妖忙起来不能在下月初喂食幼兽，郎行自家好不容易攒下的那小份灵药，可不够喂满院子幼兽。
“当初你初开智，俺曾与你讲过一次先天百灵丹的事，春初了，最后还剩的几味辅药，凌虚子才刚寻到，其中有两味辅药不能失了地气，俺需精心照料”
兔妖说完取出一小包灵药片交给郎行。
“月初如未能喂兽，就由你自行喂食吧，问心咒你已纯熟，我忙完后，希望能看到新幼兽点灵。”
见兔妖主动说起凌虚子，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狼妖试探着问道：“这人类修士真能安好心给小姐炼丹治病？”
“那老道凌虚子是个贪生怕死的，咱家大王将他擒来后种下了禁制手段，老道士不老实定让他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兔妖讲道。
郎行记得兔妖曾抱怨过，因为凌虚子的缘故被打掉一颗兔牙，只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两者总归是不对付的。
“不过我是不信，本事还没咱家大王大的人类修士法子真能管用，听说那凌虚子是甚筑基期境界，在人类修士中算不得顶尖！”
兔妖虽只是管事妖兵，但属妖王亲随，还与妖王之女的贴身妖兵晃儿是姘头关系，这些相对隐秘的事他基本知道。
只是妖怪们没甚保密意识，兔妖又说到兴处，加上已经将狼妖视为心腹，又不是在山场大肆宣扬，便一股脑向郎行说了。
狼妖忙追问道：“不知这人类修士长得是甚怪模样，俺还没见过人类修士哩！”
郎行同时心中暗道，我没说谎，我只见过人类，还真没未见过人类修士。
“见他作甚，你如有新好耍头献上，哄得小姐开心，下次去小姐处将你带上就是！说不得就能碰上他。”兔妖想着冬日已过，小祖宗又要闹着要好耍头了。
郎行之前就曾想过此事，见兔妖再次提起，便将自家的打算与兔妖讲了。
“我开智时梦中记忆如今都快忘得干干净净了，腾云床小姐若玩的厌了，俺一时想不出新耍头，俺打算弄点美食出来，看小姐能不能喜欢哩！”
兔妖让郎行姑且试试，在草屋中将点灵幼兽取心之后，好一阵念咒掐诀，周身灵光一闪，才进入药园种植灵药的区域。
偌大药园又剩狼妖一个，满园幼兽又都是没开智的，闲逛一圈，幼兽刚食用过兔妖喂食过的灵药，除了几只经受不住灵气爆体而亡，其他的或卧或立，要不就与同窝打闹。
狼妖将爆体而亡的几只幼兽血肉打扫干净，便回到自家新掏出的狼洞，继续运用坚锐术锻炼前爪，将洞府挖深。
前世辛苦打拼不知几年才能买下一套房子，如今广阔山场随自己开挖！
忙活一天，狼洞再挖出一室，将之前做好的木床放入，终于再次过上了有床睡觉的生活。
兔妖忙活辅药之事，郎行得闲，继续在后山山场寻找机缘。
寻找灵药完全靠运气，没有发现时，狼妖安慰自己，这都是正常之事，好歹已经把后山附近完全摸熟了嘛！
寻机之余，往常去的几处水泊施放问心咒，看有无野外开智之兽，同样没有发现。
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了疑似棕熊妖的痕迹，但顺着痕迹搜到一处小溪边便消失不见。
向相熟小妖打听得知，那处小溪源自金水河，在溪边玩耍尚可，只是不要到上游源头，上游金水河据说与北海相连，河宽水深，暗流涌动，河中虽无妖王，但神通多变的妖将级别妖怪有不少，仗着水中战斗优势，并不服黑风王管。
搜索熊妖之事没有进展，狼妖开始将重心转移到之前筹划的美食一事，考虑到妖王之女本相属于熊类，应喜欢吃蜂蜜，想要研制一道让其赞不绝口的特色美食，第一步便是要寻些蜂蜜。
只是此事单靠狼妖自己不行，还需伙房牛妖配合。
第二十三章 王女
月底时，伙房牛妖拉不回带着其他几个伙房小妖，来药园处理超过一岁但尚未点灵的幼兽。
得知药园管事妖兵喜静忙着种药，未在兽栏区域，拉不回大摇大摆推开药园栅栏门，请自家结拜兄弟站在一边，让其欣赏老牛的屠宰技术。
乱哄哄地闹过，有牛妖这个结拜兄弟在，狼妖跟伙房小妖也算不上外人，小妖们和郎行一起把药园打扫干净，将散碎血肉分食后，郎行将牛妖拉不回拉到一边，将自家想法一股脑说了。
“这能行？俺不是吹牛，伙房做饭比俺好吃的可没几个！”牛妖明显不信狼妖能有本事做出小姐爱吃的东西来，就要咋呼。
“大哥，行不行总归要试过才知道，你就先信小弟一次！”
年岁时，洞府摆宴，妖王妖将们吃的如何郎行并未瞧见，但广场上小妖们所谓烤肉，只不过是将野兽内脏去掉，整个放在火上烤而已，妖兵喜静等宴席略好一些，也不过是烤完之后，切好撒点盐巴。
“不知此方世界人类地界美味如何，但整个黑风山除了几个妖王妖将去过人类地界，满山小妖妖兵那个不是在这方圆千里土生土长，能做出啥好吃的……”狼妖暗自嘀咕。
好不容易说服牛妖，将所需之物一一告知，牛妖听罢道：“满山遍野寻蜜只怕费时费力，咱家妖王爷爷爱吃蜂蜜，洞府有专门的蜜园，由蜜蜂成妖的小妖打理，你所需不多，俺去借些就是！”
牛妖决定帮忙后真是无愧于拉不回的叫号，当下就招呼伙房小妖上山，出门之前拍着胸脯向郎行保证，明日就带蜂蜜来找他。
只不过牛妖边走边念叨着：“这法子甚是麻烦，俺们吃鸡时要不就是整个炖了吃，要不就是烤了吃，哪有妖怪只吃鸡翅膀哩！”
第二日，牛妖将蜂蜜、盐巴等家伙事带齐，郎行到药园一处围栏处抓出一只山鸡，将脖子拧断，跑到常去的水泊处，先将山鸡毛拔光洗净，将鸡翅一把扯下，撒上盐巴，用树叶包起来腌了。
另一边牛妖已经聚起篝火，山鸡是喂过灵药的，个头不小，肉质鲜嫩，将去掉鸡翅的其他部位洗净烤了，牛妖吃得大呼过瘾道：“确实好吃！不过也无甚特殊哩，只是山鸡喂过灵药才好吃。”
狼妖朝牛妖拉不回使了个眼神，将腌好的鸡翅放入牛妖带来的石锅里，架在火上，先将鸡翅两面煎烤到金黄，再让牛妖将蜂蜜涂在鸡翅两面，翻转两次，再抹两次蜜，将篝火弄完，大火烤制片刻，等闻到肉香中带着蜂蜜的甜香扑入鼻中，蜂蜜鸡翅便新鲜出炉！
郎行与牛妖将两个大鸡翅分吃了，牛妖惊讶道：“俺怎地没想到蜂蜜除了直接吃还有这般妙用！”
狼妖将鸡翅丢入口中，也不吐骨头，倒是觉得味道不如前世做过的好，毕竟现在没有如此多调味料，但胜在用过灵药的鸡翅作为食材本身肉质鲜美，相信习惯洞府伙房伙食的白柔儿能喜欢。
实验成功，狼妖将一应事物向牛妖借了，牛妖还嚷嚷着明天继续烤鸡来吃，郎行无奈道：“俺这也是为了试试法子管用不，就这只，还未向俺家管事报备过哩！”
牛妖自回山上，约好郎行下月有空时上山玩耍，狼妖回到药园之中，等兔妖忙完好将此法献上。
等待管事兔妖的日子里，药园幼兽又有两种点灵的，郎行都一一标记好。春意渐浓时，兔妖喜静才面露疲惫地回到药园，狼妖将蜂蜜鸡翅重新做了一遍，兔妖吃过，果然赞不绝口。
又过两日，兔妖将郎行唤来道：“今日午后上山去小姐处送药，你且多弄些好吃头，到时随着一起上山。”
送药上山？说不得有机会能见着老道凌虚子？总算是不枉费尽心机。
狼妖请示过后，将围栏中的山鸡全部宰杀，做成蜂蜜鸡翅，用树叶包了。山鸡剩余的部分留下，准备下次带给牛妖，当做近日帮忙的酬谢。
化出本相，载着兔妖喜静往黑风山半山赶去，一路无话，行到巨树前，狼妖变回妖体，紧跟着兔妖进入树洞。
时隔年许，再次进入树洞内部，才注意到树洞内部应该是运用了涉及空间的妖术。上次黄鼠狼小妖头鸡来时进入的只是树洞前室，妖王之女白柔儿闺房在树洞正上方应还有空间。
老相好妖怪晃儿招呼兔妖坐下，兔妖讲明来意，晃儿在树洞墙前念了句咒，树洞墙开，显出一处通道，晃儿前去通报，不消片刻，一步一颤扭腰出来，笑嘻嘻道：
“哥哥来的巧哩，道爷正在后堂为小姐演示仙法，俺带你进去。”
兔妖嘴角抽动，低声道：“狗屁仙法，不过是人类小把戏！”，喜静与晃儿两位妖兵在前，郎行双爪捧着包裹着鸡翅的树叶，跟在最后。
穿过通道，发现树洞之后别有洞天，是一处高约七八丈、方圆百十丈的天然山洞，洞内墙壁长满不知名的藤蔓植物，洞顶夜明石光芒穿过水汽，烟霞浮动，流光溢彩。
洞府一角翠竹成林，大片石钟乳拔地而起，正巧形成一处天然石床石凳，居中石榻上，一只十多岁孩童般高的熊妖正在笑着打滚，面前身穿灰色道袍的精瘦老道掐指成决，遥控着一柄飞剑来回飞舞！
熊妖正是集满山妖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妖王之女白柔儿！
狼妖偷偷打眼瞧过，白柔儿熊兽人身，长得白白胖胖，熊首除了两个黑眼眶外长满白毛，如同前世商场售卖的大熊玩偶，甚是可爱。
只是这长相，圆头圆脑，整体白色，眼眶一圈黑毛，怎地瞧着如此像熊猫哩！
兔妖喜静向前拜过，兔脸带着谄媚，讨好道：“小姐，药园妖兵喜静前来交差！”
白柔儿正对着洞中来回飞舞飞剑拍手叫好，发出一阵铜铃般清脆笑声，“先放下吧，瞧瞧这飞剑多好玩，就是老师不肯教我！”
白柔儿声音好似变声期少女。
兔妖听罢将带来的炼丹辅药放在石桌上，正在掐诀的老道士变化手决，飞剑如同通灵之鸟，微微颤动，发出一阵锋鸣后飞入道士袖中。
第二十四章 周旋
“非我不愿，只是不能。”凌虚子整整道袍，笑眯眯道。
这是甚节奏，还以为您这筑基期高人被妖王囚禁折磨，牢加看守，没日没夜炼丹呢！怎地跟白柔儿这妖王之女师徒相称，其乐融融？
狼妖摸不着头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下首当好背景墙。
“小姐，老道他是藏私，让俺将药园毒药喂他一副，保管让他服服帖帖！”兔妖趁机进谗言，白柔儿听完两眼一瞪，因黑眼圈缘故，不显凶恶，脆声声道：“呆兔子，忘了上次门牙怎么掉的了？还敢跟老师无礼！”
兔妖挨骂，看着凌虚子捏着胡子在石凳坐下开始检查药材，急转移话题道：“俺近来做了个好吃头，想请小姐尝尝哩！”
“甚好吃的，快献上来！”白柔儿见兔妖有好玩意献上，急呼呼招手道。
兔妖朝身后狼妖使了个眼色，郎行双爪捧着上前，也不抬头看白柔儿，走到台前，自有伺候的女小妖接了，献给白柔儿。
狼妖低头倒退着回到下首，白柔儿见是用树叶包着的一个小包裹，轻手拆开，一阵蜂蜜清香扑鼻而来，双眼顿时一亮。
全部打开后，却不是山中常见的蜂蜜蜂巢，反而是一小堆表面金黄的禽肉，好奇心起，捏起一个塞入口中。
入口嫩滑，舌尖留香，还有丝丝微不可查的灵气进入腹中，味道好极了！
“这是何物？好吃！”白柔儿一个接一个将鸡翅丢入嘴中，“咔哧咔哧”一阵猛嚼。
“这好吃头唤作蜂蜜……蜂蜜鸡翅，小姐喜欢吃俺常来送。”兔妖见白柔儿喜欢，咧嘴笑道：“好教小姐知道，俺药园不光种药养灵擅长，美味做的也不比笨狗追风强！”
“望小姐在大王面前多为俺美言两句哩！”兔妖在这讨好白柔儿，石桌旁老道凌虚子检查完灵药，嬉笑一声。
“兔子莫不是下山去哪个小镇酒楼偷学了两手？”转头向白柔儿解释道，“此物做法简单，但胜在思路巧妙，禽类善飞，翅膀常用，肉质最好，涂抹蜂蜜，正合你心意。”
“俺平日里爱烤鸡吃，偶然打翻蜂蜜落到鸡翅上，很是美味，俺想着小姐或许爱吃，专门做了献上！”兔妖忙解释道。
“你这老道，就会冤枉好妖！”
凌虚子斜扫一眼兔妖，“贫道也不管你是何处学来，还真是奇思妙想，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本职，辅药如今已将将凑齐，点灵兽心还差最后十之二三，白柔儿今已九岁，年底前就要开炉炼丹。”
“你不成妖将，就如人类尚未筑基，飞剑是使不得的，等灵丹练成，你完全化为人形，我便将飞剑之术教你。”凌虚子朝白柔儿解释。
见凌虚子在小姐面前催促尽早凑齐点灵兽心，兔妖喜静争辩道：“俺自然是知道哪个轻哪个重，满山妖兵谁不知道俺善应对，知进退！”
“兔妖说话怎像俺青城观中道童哩！”凌虚子捏着嗓子学兔妖说话，实则嘲讽道：
“我看啊，这跟着你的小狼妖都比你懂礼节，晓进退，你可知，应对两字指的是如何待人接物，进退两字说的是知礼守分，知道何时说话何时不该说？”
“你家小狼妖献物时还知道低眉而退，哪里似你，进屋后大放厥词。”嘲讽完兔妖喜静，竟扭头对郎行道：“我那还缺个炼丹童子，可愿随我去？”
愿意！狼妖第一反应就是愿意，看这次接触观感，虽不知凌虚子为何成了白柔儿的便宜师傅，但貌似是个好相处的，狼躯中的人魂蠢蠢欲动。
转念一想，自家变成狼妖，与凌虚子终究是人妖有别，管事兔妖也不会轻易放自己走，张口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抬眼正好瞧见兔妖狠瞪自家一眼，狼妖咬咬牙，拿出前世对付领导的说词：“承蒙道爷瞧的起，喜静老爷对俺很好，在药园俺也很开心，当然，有机会能随道爷长长见识也是幸事哩！俺只求干好老爷们交代好的活计。”
转头扫视一圈，露出憨笑：“嘿嘿，能多赏点油水最好耶。”
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说了等于没说。
兔妖听完转瞪为笑，想着不愧是自己信任的，狼妖果然忠心，但总觉得他话里哪里不对。
凌虚子听完饶有兴趣地仔细看了郎行两眼：“还懂周旋，妙啊，这次我倒是真想收你作个妖童了！”
狗日的老道，合着刚才没真心收俺？狼妖内心连呼侥幸，不敢再乱说话，沉默以对。
兔妖连呼：“小姐，俺药园就这么一个小妖，这凌虚子还想跟俺抢去，药园灵参靠人参娃……靠俺一人种，养兽点灵虽简单，但俺不能总做光杆妖兵啊！”
白柔儿见兔妖诉苦，安抚道：“我是知道你辛苦哩，师傅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弄些好吃好玩的，下次再赏你宝贝！”
兔妖得了小姐承诺，只觉得这次上山没有白来，尽管没有马上得赏，下次说不得又能讨个好宝贝。
闲聊一阵，见白柔儿开始打哈欠，凌虚子和兔妖均告辞而退。走出树洞，凌虚子整整衣冠，转身朝山上走去，明明步伐看着悠然自得，实际却速度极快，如同缩地成寸一般，片刻消失不见。
对比使唤自家化出本相，载着下山的兔妖，高低立见！
“兔爷，你会不会老道士上山时那套步伐？”
“不会……”
“兔爷，你能控制年岁时大发神威的神兵铲离手飞行么？”
“那铲本是用来侍弄灵药的……”
“兔爷，在小姐处你说甚人参娃？”
“你这聒噪物！想让老爷送你到伙房大锅上去？”
你去了伙房只怕犬妖追风得先把你放锅里蒸了！狼妖腹排完，停下话头，加快速度下山，行到一半，兔妖主动开口道：“我总觉凌虚子没安甚好心。”
郎行此时才搭话道：“那老道士为何如此听话，我听小姐称他师傅哩。”
“小姐成妖日短，天生开智，一岁直立，三岁全身化形，六岁生发妖脉，在妖中如同幼兽一般心智，近两年与老道士接触的多，越发古灵精怪，一直嚷嚷着到人类地界耍耍呢！”
“大王曾说过，凌虚子被下了禁制，不能离开黑风山半步，许是时间久了，慢慢接受这般境况了，觉得咱们黑风山不错？”
狼妖嘀咕道：“俺觉得道士还是更喜欢道观一点。”
“之前听他对小姐讲过啥结丹之道，许是咱家大王赏了啥好处……”兔妖自言自语道，郎行知道自家这位管事妖兵开始猜测起好处，便不再接言。
回到药园，天色已晚。兔妖回屋前交代，今年春夏两季，他不再闭关，争取早日完成幼兽点灵的任务。
狼妖回到狼洞，躺在树床上，想着今日第一次见白柔儿和凌虚子的种种细节，许久之后，伴着月光睡去。
第二十五章 扫荡
春阳刚从天际冒出，狼妖走进药园，兔妖喜静已经在念问心咒，咒语念完，满园幼兽中还是没有发现点灵的，见兔妖有些郁闷，狼妖上前将自家考虑了半夜的想法道出：
“兔爷，这点灵兽心除了幼兽不能超过一岁外还有甚种类要求？”
“世间生灵皆可，无甚种类要求，药园除了介虫类等天生便活不过一岁兽种，大都已经试过。”见狼妖有些疑惑，解释道：
“介虫是山林中常见有甲的虫儿，天生寿命较短，非因极特殊机缘，本身很难成妖。”
“俺没在药园中见过水族哩！水中龟、鱼、虾、蟹等等，何不养来试试？”
经郎行提醒，兔妖才恍然，只盯着山场林中跑、天上飞的兽类使劲，这水中游的还未曾试过。
见管事兔妖已被自己引导，打破惯性思维，狼妖将寻熊时见过的小溪位置说了，找些水中鱼虾总比继续寻少见兽类点灵的简单。
除此之外，狼妖对于棕熊妖尚未死心，总要借着这个机会再寻一遍。
兔妖同意实验一番，先指使郎行将药园中空着的兽栏拆了，空出一片场地。嫌弃狼妖用双爪挖坑慢，从腹中袋取出神兵铲，铲子入土，原本坚硬土地被轻易挖开。
“兔爷这神兵铲果然是好物件！”狼妖羡慕赞道。
“称不上神兵，此铲唤作乙木金精铲，乃是咱们大王练手之作，主要材质是大将军的蜕体枯枝，铲尖用了点金沙河产出的金精。主要用来种植掘土培植灵气，因金精缘故，也可用于战斗。”兔妖掘土，狼妖将土清到一边。
“总归比伙房追风用得臂甲强的多哩！”
“追风那玩意只是凡铁而已，怎能与掺了金精的利器相比？”兔妖有些自得道。
“这金精是甚神奇宝贝？”
“你可知咱家与青丘山交界处的金沙河，金精由河中金沙炼化而来，炼制兵器时加入些许，可使兵器锋利倍增。”见水池雏形已经挖出，兔妖接着道：
“水族妖怪在河中无法炼化金沙，咱们洞府熟悉水性的妖类数量不多，时间日久，金水河跟咱们两家也就形成默契，金水河两岸平时由水族妖类上岸控制，咱们两家偶尔派小妖妖兵突袭扫荡一番。”
“妖王爷爷为何不直接将河中妖清理干净？”
“大王和妖将们下水争斗神通受限，在岸边出马，只怕吓得水中妖怪再也不上岸，咱们也弄不得金沙了，因而历年都是小妖妖兵上场。”兔妖挖完坑跳出来道：
“年岁时青丘山来妖，估摸着也是商量今年扫荡的时间，说不得到时候你也得上场走一遭。”
金沙河扫荡之战压在心头，狼妖咂摸片刻，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熊妖。这段时间他已打听过，相熟小妖均说未见过刚开智还未直立的熊妖，因本山大王本相属于熊类，黑风山熊妖普遍一开智，妖王就能感应，未直立熊妖流落在野外可能性不高。
熊妖身上绝对有油水！知晓金沙河之战，狼妖需尽快增加实力。
兔妖喜静亲自动手挖完水池，狼妖化出本相，载着兔妖飞奔至水泊，“嗷呜”一声狼嚎，惊走许多正在饮水的兽类。
遥指水泊，兔妖掐诀念咒完毕，如同鲸鱼吸水一般，水泊之水自动汇聚，慢慢变小，最终变成一颗不透明的球形，被兔妖吞入腹中，正是腹中袋妖术！
当真是好用的很！狼妖专心干好司机，兔妖吞入水球后体重未见变化，看来腹中袋缩物后还不增加重量。
实乃杀人放……实乃居家旅行必备妖术。
来回数趟，药园水池完成，些许鱼虾在水中来回游荡，狼妖问道：“水池中的小鱼小虾不太中用哩！”
“不堪用，只能去你所说那条小溪寻些合用的。咱这药园幼兽，多是与山场普通兽类有些许区别的，上古大神造物，如今亿万生灵都含有上古血脉，只是时间日久，血脉不知道稀薄到何处去了，现如今，能够略微显化一丝都称得上邀天之幸。”
翌日，兔妖邀请山场中少有能下水的鱼鹰妖兵一同前往，狼妖想着今后金水河之战时，这位能下水的妖兵应属主力，一路上忙前跑后，旁敲侧击，总算打探了些许情报。
金沙河之战是考验，同时也是机遇，所杀小妖妖兵血肉物件统统作为战利品，抢了金沙还有赏。变成狼妖不能一味苟，先天灵窍加速转化之效，正适合以战养战。
行至溪边，鱼鹰妖兵化出本相，在水面缓慢低空飞行，过了片刻，狼妖见其迅速地振动双翅，迎风悬停在空中，双眼紧盯水中鱼类。
来的路上，兔妖已将请求同鱼鹰妖兵讲过，要求所捕捉水中生灵一定要有别于普通鱼类。待鱼鹰妖兵发现猎物后，两翅折合，急速降到水面，其外侧脚趾猛向后反转，四趾变成两前两后，象钳子一样牢牢抓住鱼身，溅起高高的水花后腾空飞起！
将所捕之鱼放入狼妖带来的木桶中，鱼鹰妖兵也不化回妖体，用前喙梳理几下羽毛，淡淡道：“俺看这条金鲤在水中鱼鳞反射日光，应该是有异。”
也不怪鱼鹰妖兵有些倨傲，他实则是山场中极少的具有水陆空三线作战能力妖兵，在妖将面前说话也有几分脸面，兔妖还是献上一株对妖兵也有作用的入品灵药，才换来他这次出手。
兔妖拿出灵药后，郎行才知道对妖怪们来说，灵药也是有品级之分的，狼妖吃过的灵参只是最基础的一种。
俺还以为满山妖怪都啃人参哩……
忙活一整天，回去挑着满满两大桶各色鱼类，兔妖拎着一双头龟，天色渐暗时才回到药园，放鱼入池后，兔妖将灵药片切割成灵药碎，投入其中，引得池中一片翻腾。
整个春季，狼妖变身渔夫，从养兽晋级为养鱼，许是之前从未试过水中鱼类，先是金鲤，后是双头龟，都一一点灵成功，只是水中族类点灵成功率虽高，但意识浑浑噩噩，比山场幼兽点灵后还要愚笨。
兔妖将点灵水族之心送到凌虚子处，待凌虚子检查后，直言点灵开智即可，无论是否开智完全，兔狼两妖才完全放心。
鱼鹰妖兵帮过两次忙后，水池之中各色鱼类更多，狼妖正在对着水中释放问心咒，水池中传出一身模糊妖言，听不清说的甚，郎行对着草屋喊道：
“兔爷，又有点灵的！”
兔妖走出草屋，郎行已经跳入水池，将一条水蛇抓出，兔妖瞧过，兴奋道：“最后一个！终于凑齐咧！”
兔妖回屋取蛇心，狼妖也松口气，如同前世完成个重大项目一般。待兔妖忙完，再次上山，行至白柔儿所居树洞，管事兔妖入洞献宝述功，狼妖在洞外候着。
半日后，正在盘算这次能得些什么赏赐的狼妖，被兔妖喜静带回的消息震地一呆。
金沙河扫荡夏初开始！
第二十六章 宝珠
回药园路上，狼妖一句话也未说，兔妖喜静知道郎行还在消化消息，安慰道：“又不是你自己一个小妖上场哩，怕甚，只是俺今年不用上场，也没法子照看你。”
兔妖对待下属小妖还算宽厚，郎行谢过，向管事兔妖提出请假半月，说是去荒野寻些机缘，实则为了在战前再寻一次熊妖。
点灵兽心之事告一段落，药园管事也能得一段时间清闲，喜静道：“正好要闭关静修些日头，你自去耶。”
棕熊妖出现过的区域都已搜索过，郎行决定顺着溪水向下游寻去，棕熊痕迹最后出现的溪水处，上游是金沙河，下游延绵向东，穿过黑风洞地界，应是流入人类世界。
往下游探索出了狼妖熟悉的地界，只能更加小心谨慎，郎行化出本相原形，将虎皮裙吞入胃袋，隐蔽在两岸的树林中。
胃袋储物熟练之后，郎行发现用自身妖气祭炼过的物品，能勉强控制缩小片刻，进入胃袋后物品无法自如变大变小，胃袋体积决定了储存物多少，因而狼妖如今能吞下较大事物，等晋升妖兵境界，学会改造胃袋之法，就能掌握腹中袋妖术。
在树林潜行时，郎行一边用妖气影响胃袋，一边在本相状态下练习坚锐术，速度并不快。
熊妖来溪边可能为饮水，也可能为捕鱼，郎行盯紧溪中一片鱼群，打算“守鱼待熊”。
一连数日，只是发现了些似是而非的痕迹，终于在一处遍布卵石的浅滩，狼妖发现了被啃食一空后的鱼骨。
浅滩接近黑风洞山场边缘，郎行搜索过程中甚至发现了猎人点燃篝火后的灰烬，再往下游走，人类地界就在眼前。
郎行有一股冲动，顺着小溪，去看看此方世界人类生活，久未出现的前世生活种种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深吸几口气，将杂念排除，如今变成狼妖，没有自保能力前谈甚探索人类世界，好好添油水，长本事才是正道！
不再一味顺着溪水向下游方向搜寻，郎行开始扩大两岸的搜索范围，离溪水渐远，逐渐树高林密，在一处古树前，狼妖发现了最近苦苦寻找的东西！
古树大半被掏空，形成树洞，树洞前野兽骸骨散乱一地，周围树枝上几根棕色兽毛挂在其上。
无法看清洞中情况，郎行收敛气息，本相俯下身子，隐藏在下风口一处灌木丛间，双眼紧盯着树洞。
月色升起，林中传来大型猛兽挤开树林穿行声音，郎行提起精神，朝着来向仔细看去，正是之前见过的棕熊妖！
熊妖此时身形与上次相比有所不同，与瘦虎相斗时，熊妖本相还只是比普通熊类更为巨大，如今已能直立行走，只是动作尚未熟练，后腿短粗，后腿支撑行走一段距离，不时四足着地爬走几步。
前爪拿着一大块蜂巢，边吃边走，吃到兴处，伸出长舌绕嘴一圈后，打了个饱嗝，拍拍肚皮，如同喝醉一般，脚步踉跄，踢开一堆挡路的兽骨，钻入洞中。
郎行安静伏在灌木丛中，并未出手，既然已经发现熊妖老巢，现在形势转换，郎行在暗，熊妖在明，郎行有足够耐心等熊妖漏出破绽！
后半夜，树洞之中开始传出巨大呼噜声，熊妖正在熟睡，郎行围着树洞摸索一圈，确定树洞周围没有其他陷阱埋伏后，在一颗能够俯瞰树洞的古树上做好标记，消除潜行痕迹，悄悄退去。
白天时，熊妖睡到日上三杆才会爬出树洞，偶尔去溪边饮水捕鱼，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闲逛，郎行远远坠在熊妖身后，观察熊妖的活动规律。
入夜后，化出妖体，爬到古树之上，遥望熊妖居所。连续数日观察，郎行觉得都可以颁发给熊妖一面锦旗，上书最佳作息小妖怪！
郎行始终怀疑熊妖身上隐藏着秘密，但从暗中观察来看，无甚奇异之处，连日观察已经确定熊妖一妖独居，附近无其他小妖出没痕迹。
要不要动手？
敢在黑风山后山明目张胆猎杀瘦虎，现在又在山场和人类交界地带独自生活，要说熊妖是普通憨傻小妖，郎行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这月中旬，天空万里无云，入夜后明月高悬，月华如水，熊妖未早早入洞酣睡，而是在洞前懒散趴下，呆呆望向空中。
此时狼妖正在不远处古树之上隐着身形，耐住性子跟踪近半月，今晚熊妖终于有所异动，郎行调动周身妖气，准备随时突袭。
熊妖无聊地大打哈欠，翻身打盹，月至正中后，熊妖用爪子拍拍脑袋，强打起精神，人立而起，竟张大熊口，吐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珠，轻悬在空中，此时月华浓稠如水，被此珠遥遥吸引。
熊妖气喘如牛，用妖气控制宝珠吸收月华，片刻后喘息声渐大，双眼都渗出点点血丝。
狼妖心脏砰砰跳动，何时出手需要当机立断，宝珠显然就是熊妖秘密，只是不知宝珠具体功效，贸然出手有风险。
但暗中观察许久，熊妖连完全直立都未做到，与瘦虎搏斗时本事也稀松平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就在熊妖长舒一口气，绷紧的全身松懈下来，想要将宝珠收回的一瞬间，一阵妖言传入熊妖耳中，比上次与瘦虎相斗时更猛烈的精神震慑冲入识海，宝珠如同被抛入空中的顽石，瞬间下落！
熊妖嘶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妖气喷勃而出，险险控制住将要摔落地面的宝珠。全身妖气运转，误打误撞将识海痛苦减轻了些许，熊妖正要环顾四周，忽然左侧肩部一阵剧痛传来，狼爪入体尺许，划出四道血痕。
肉体剧痛缓解了识海眩晕，熊妖人立而起，转身直面眼前出现的化形狼妖。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打俺作甚？”熊妖小眼睛中漏出残忍神色，狠狠道。
“你外公是黑风山黑风洞黑风王座前一等带爪亲随！瘦虎是俺联拜兄弟，今日就要取你熊胆泡酒喝！”郎行张口胡扯道。
“莫要瞧俺憨胖，病虎从俺手中逃出，跟俺无半点关系，此处不是黑风山地界，还敢停留，果然狼子野心。”熊妖张口对答道，询问狼妖跟脚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熊妖正在竭力消解问心咒带来的影响。
狼妖此时也暗暗抚平全身涌动气血，先天灵窍法术增幅版问心咒效力还无上次熊口夺食时有用，熊妖应答间妖言流利，进步也忒快了些。
熊狼两妖对峙片刻，几乎同时发动攻击，熊妖巨掌猛挥，就朝郎行当头罩下，这一掌如拍实，只怕头骨立断，就要一命呜呼！
第二十七章 熊死
郎行避开要害，肩部生生受了一掌，反手一爪，在熊妖右侧肩部再添四道血痕！
与熊妖对战，以伤换伤并不占便宜，争斗之间，熊妖周身伤痕越来越多，但不知为何，格外皮糙肉厚，战力未明显降低。
略一感觉，被熊妖拍过的肩部已经骨裂，使不上力气。几个来回之后，发现熊妖只用单掌对敌，另一爪死死护住宝珠，郎行立刻转变打法，从攻击熊妖变为争抢宝珠，熊妖果然关心则乱，应对之间破绽频出，被郎行找准时机，一爪狠狠切进腹中。
常练坚锐术的狼爪已今非昔比，比不上掺过金精的神兵利器，却也顺畅无比地整个爪尖直插进去，正待将熊肚之中肠子内脏搅烂，熊妖凶性发作，双臂环抱，企图将狼妖拦腰勒断。
这熊抱滋味当真不好受！
所谓铜头铁骨豆腐腰，狼类弱点所在就是腰部。化作妖体，弱点犹在，熊妖加力，顿时腰部如锯骨一般疼痛！
不能慌！
郎行控制心神，进入意识之海，再次鼓动全身血肉精华，先天灵窍吸收小半精华，一股红色暖流进入代表坚锐术的印记，插入熊腹的狼爪猛地伸长一倍！直接穿透熊腹。
熊妖知道已到生死之机，竟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想要共归于尽！
腰部骨裂之感愈发明显，郎行也唤起凶性，全靠脑中意志强撑，坚锐术爆发只能持续盏茶时间，郎行转刺为割，用力横扫，狼爪切腹而出！
熊妖肚中肝肠寸断，胃中污物流了一地，一股腥臭味道传来，郎行背靠巨树，紧盯熊妖，不敢动弹，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连续两次动用先天灵窍法术增幅，周身精血几乎消耗掉一半，好在妖气并未枯竭，犹能强撑，此时若再动用法术增幅，只怕狼妖就要被先天灵窍活活吸死！
熊妖企图将流出肚外的肠子塞回腹中，感受到生命流逝，连宝珠都顾不得了，先将宝珠从肚中伤口硬塞进去，双爪护肚，就要踉跄站起。
狼妖鼓动妖气，直接再次念出问心咒，连用两遍，先震慑，后问心！
意识再次受到重击，熊妖终于颓然倒地，地面轻颤。弥留之际，受第二遍问心咒影响，喃喃答道：
“俺……熊……，三五年前食人成妖。”
狼行正待鼓动最后一丝妖气再用问心咒，熊妖已经闭眼不动，停下念咒，怕之前瘦虎临死之前反攻一招场景再现，郎行喘息片刻，狼爪伸出，急速插入熊脑。
熊死！
狼妖也不管腥臭之物在洞前流淌，先将熊心刨出，一口吞下！
第二次吞食妖心，比上次瘦虎之心蕴含血肉精华更多，熊心入腹，化作一股暖流，先天灵窍控制暖流在周身运转，开始弥补之前消耗掉的血肉精华。
以战养战才是适合狼妖的战斗方式，先天灵窍加速转化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法术增幅消耗血肉精华的缺点，但想要越战越勇，还需每战必胜！
倘若此战未能战胜熊妖，哪怕能够负伤逃走，只怕精血消耗，三五年都缓不过劲来。直立之后寿命突破做兽时的极限，无灾无难时可有五十余载好活，若精血消耗过多，还不知能活否到五十之限。
先天灵窍加速转化之下，血肉精华迅速收归己用，狼妖先将宝珠握在手中，将熊妖妖躯拖入树洞，自己也钻入洞中。
熊妖树洞与白柔儿所居树洞天差地别，洞内空间不大，弥漫着骚臭味。在洞中一角，被啃食后七零八碎的枯骨，依稀能看出人形，其中头骨最为明显，下颌已不知去处。
片片丝制衣袍碎片已肮脏不堪，只能从材质上看出此人生前非富即贵。
郎行顾不得细致观察，先全力运转先天灵窍加速转化，化出本相，狼首埋入刚才取心剖开的熊妖胸膛之中。
你给我熊抱，我狼首入你胸膛……
满足！大口吞食血肉，如同饥饿的饕餮，大快朵颐，血肉进入腹中，先天灵窍全力运转，血肉中蕴含的妖气重新化为精纯灵气，再转化为狼妖自身的妖气。
吞食小半熊妖躯体，狼妖此战消耗的全部精血重新补完。吃饱之后还要强吃，满足感变为鼓胀，妖腹微微隆起，待转化完后，清空胃袋，继续吞食！
控制体内过于充沛的妖气冲击双爪，直立时已略微炼化过的一只前爪开始发生变化，如同蓄满水的池子打开了阀门，妖气往前爪泄入，前爪骨架变化，狼毛变淡，爪尖收回，五指伸长……
郎行化出妖体，此时右爪已化为右手，凝神屏息，进入内视状态，兴致勃勃地研究了一番，在妖体状态下，右手可以在爪手两种状态自由切换，在本相状态下，还是地道狼躯。
炼化单手之后，天色渐明，跟踪熊妖时未在附近发现其他妖怪出没的痕迹，熊妖藏身之处倒也隐蔽，郎行思考片刻，决定就在树洞之中将熊妖全部吞食。
两日后，树洞之中硕大的熊妖躯体已全部变为狼妖精纯妖气，只剩些许骨头堆在树洞一边。
事分先后缓急，血肉精华会随时间而流失，狼妖这两日专心炼化妖气，此时终于有暇检查宝珠与人骨。
先将宝珠拿在手中，轻轻拨弄两下，熊妖搏杀之际一直护着宝珠，但未用宝珠对敌，估计宝珠应是某种辅助作用。
输入妖气，宝珠微微颤动，狼妖加大妖气输出力度，宝珠浮在空中，滴溜溜打转，初此之外，无半点变化，无论郎行如何变化妖气输出力度，宝珠只在空中上下浮动。
狼行失望之余，想着熊妖从口中吐出此珠，临死前还试图将珠子塞回腹中，便试探着用妖气将珠子包裹，吞入腹中。
宝珠一入体，便释放出阵阵凉意，郎行进入内视状态，只见宝珠渗出丝丝乳白色光芒，正是数日前熊妖控制宝珠吸收的月华！
月华淬体，周身血肉更加紧实，密度增大，强度更高！
宝珠自行运转，郎行用神念仔细感知一番，宝珠内所含月华确实具有改善肉身功效。初步弄清宝珠作用，狼妖欢喜之余，给宝珠起了个淬体珠的叫号，任由取缓慢释放月华。
心神从内视状态退出，仔细检查树洞内所有地方，未发现其他有用之物，人骨细细嗅过，依稀含着淡淡灵气味道，虽与妖骨味道不动，但绝不是凡物！
第二十八章 猜测
狼妖跳出树洞，轻巧落地，浑身肌肉充满力量，但不显笨重，淬体珠运转之下，整个妖体都有更加凝实的感觉。
与狼爪相比，化手之后胜在灵活方便，在林中取了些树枝，简单将昨晚搏斗痕迹遮掩一番，又在周围寻了颗被山风吹倒的枯树，将树洞口掩盖。
以山间草木的生长速度，用不了多少时日，此处将重新恢复自然样貌，树洞位置相对隐蔽，处于妖怪与人类交界地带，将洞口掩盖，以备日后有用。
狼妖在山间跳跃奔走，在赶回药园的路上，渐渐对整件事情有了相对合理的猜测。
熊妖临死之前被问心咒问心，言道三五年前食人成妖。问心咒下，除了自家这种因先天灵窍不受影响的情况，小妖们所言皆真。
想到此处，狼妖不禁暗自吐槽，怪不得兔妖喜静比较信任自己，幼兽时在问心咒下显出点灵迹象，老兔子自然以为郎行所言皆真。
心思回转到熊妖之事，三五年前所食之人应是树洞中那具枯骨，骨中有蕴含灵气迹象，此人生前大概率是名修士，境界不会太高，若是堪比妖王的金丹，或是堪比妖将的筑基，哪怕三五年前棕熊遇到的是具尸体，他估计也咬不动，就算能够勉强咬动也早因灵气爆体而亡了。
棕熊吞食修士尸体，得灵气开智，从修士体内发现淬体珠，或是偶然间淬体珠吸收月华淬体之用被熊妖发现，或是熊妖将淬体珠吞入腹中后，如今日狼妖一般淬体珠自行运转。
熊妖在山间寻食开智之兽，正是因为淬体珠辅助淬炼肉体，更适合走吞食血肉的路子，因而也不愿上山。
怪不得搏斗中以伤换伤时觉得熊妖如此皮厚经打！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不知与实际情况相差多少，但总归有了点方向。淬体珠尽管很有可能是低阶修士所用的，但对于小妖来说还是有用的紧，这一趟大有收获，也算是为金沙河之战做了些准备。
日头渐暖，林间草木郁郁葱葱，野兽踩出的兽道两侧，野花在林风吹拂下微微摇曳。
狼妖回到药园，先向管事兔妖销假，担心兔妖喜静看出周身妖气充盈生疑，主动说道：“俺真是好运道，半月寻药，真教俺找到一株蕴含些许灵气的老山参哩！”
兔妖喜静坐在草屋门前藤椅上，桌边摆着一盘胡萝卜碎，不时拿起一颗丢入口中。
狼妖离得近，能从胡萝卜碎中嗅到点点灵气。点灵差事完成后，兔妖落了清闲，悠然道：“不错，不错……”
听不出兔妖喜静是在夸自己寻得灵药运道不错，还是单纯赞叹面前胡萝卜碎味道不错，狼妖试探道：“眼瞧着就入夏，这扫荡什么时候开始耶？”
兔妖闭眼咂摸一会才回道：“正式开始前，三将军自然会发下千里传音令，抽调部分管事妖兵和得闲小妖到山顶集合，你就安心等着罢！”
郎行听完正要告退，兔妖安排他道：“将药园兽栏全部拆了，平整干净，然后再去一趟伙房，把小崽子们全都弄走，总算不用再侍弄这活了！”
狼妖得令，先去一趟伙房，请认识的小妖将牛妖拉不回叫出，将清理伙房幼兽活计给他说了。
牛妖一听，直道：“好油水的活计，真是俺的好兄弟，记着哥哥！”
随即唤平日里耍的不错的几只小妖，抬口大锅吆喝着往山下赶去。长相各异，歪瓜裂枣一般的小妖们跟在后面，狼妖和牛妖在前带路。
有伶俐的小妖讨好牛妖，又可分得几碗散碎血肉，牛妖得意地揽住狼妖：“俺兄弟可是药园管事面前数一数二得力小妖！”
可不是数一数二的，药园小妖就俺一个！
狼妖接连吞食过瘦虎、棕熊两小妖的血肉，对些许散碎血肉瞧不进眼里，问道：“还未问过哥哥，为何每次都扛着大锅去，岂不是麻烦？”
牛妖压低声音，神秘解释道：“抬着锅去，俺们屠宰收拾才有好处，直接将肉食带回伙房，屠宰的活计哥哥就抢不着喽！”
说小妖憨傻，也有如牛妖这般想方设法占小便宜的，说他们聪明，狼妖又想起年岁小妖肉搏时大部分小妖畏缩不敢上场的样子。
牛妖领着伙房小妖进药园，兔妖喜静草屋大门紧闭，应是闭关练功去了，小妖们才大起胆子，虽不敢大声喧闹，但个个咧嘴偷笑，排出先后，嘴流口水，一个接一个将幼兽咬死。
其他小妖在药园之外老地方处理肉食，牛妖并不干活，只等着一会小妖将属于他的那份献上，郎行朝牛妖打听道：“哥哥可曾参加金沙河扫荡？”
摸摸头上牛角，拉不回道：“参加过两次，算起来今年扫荡也差不多了。”
“快跟俺讲讲门道，俺家管事妖兵说今年俺也要上场。”
“喜静老爷说的也不差，每次金沙河扫荡常让新入编小妖上场，用些小妖性命换金沙金精，将军们才不心疼哩！”
感慨一句，牛妖接着道：“金沙河中金沙炼成金精，需要在隔绝水汽之地用日火炼制，夏季最佳，炼制时所耗妖气最少，炼制成的金精品质最高。”
“金沙河中妖怪斗争比咱们洞府激烈许多，几个妖将分段占据河中地盘，不仅不服两岸妖王管，彼此之间也常有争斗，怕上岸后被咱们大王逮住蒸了吃，河中妖将只驱使小妖妖兵上岸炼沙。”
“咱们大王轮派小妖上场，既能抢得金沙，活下来的小妖吞食些死在阵中的小妖躯体，还能为洞府省些灵药。”
妖类成长比人族更加血腥残酷，其实人族未尝不是如此，只不过没有像黑风山妖怪这般摆在面上而已。
妖王若出手，河中小妖死绝，河中金沙便没法上岸。小妖妖兵扫荡，两方有来有往，勉强都能接受。
与牛妖约好，若今年同被征招，上阵之时多多彼此照应，牛妖自然满口答应。
小妖们烦恼去的很快，连饮几碗含有灵气的兽血，牛妖笑着招呼小妖们抗起大锅，喊着号子上山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郎行一边拆除兽栏，整理药园，一边练习坚锐术，双爪练过一段时日，几乎到了小妖极限，再练下去进步也有限。
坚锐术还可作用于狼妖犬齿，于是偶尔来药园的小妖常看见，一头狼妖如同疯狗一般，逮到啥咬啥……
问心咒熟练度也已刷满，淬体珠作用明显，狼妖妖体不仅没有继续涨大，反而缩小几分，外表看上去更具迷惑性。
渐渐熟悉淬体珠后，才发现此物品阶应是不高，但供自家用到妖兵境界应该不成问题。
万事俱备，只待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