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我也得去？！
其实莫三三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从小就不吃肉这个家人们都知道，但还有一个家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他可以和野兽十分亲近。基本上，但凡上山找野菜之类的事情，只要遇见那些野兽，它们就都不会伤害自己。甚至偶尔还会指引着自己找到一些格外不错的野菜。有些时候迷路了，那些野兽还会好心的给他指引出正确的道路。
不过，即使年纪还小，莫三三本能上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洞穴深处那些野兽们痛苦的哀嚎。
它们在说自己好疼！
莫三三用胳膊抱住自己，心中有些害怕。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那些孩子们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莫三三更是眼睁睁的看见一半以上的孩子都表情狰狞的死去。
“阿善，我好怕。”
这短短的几天，让莫三三和阿善的感情急剧升温，或许是人处在困境之中的时候更倾向于和周围人抱团取暖吧，莫三三有些依赖阿善，只是偶尔的，莫三三也会觉得阿善的表情有些异样。
但是，在这种环境中，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化。
只是，当第一批喝下去红色液体的孩子死到只剩下二十多个的时候，李然神情兴奋的冲了出来，看着那些身形高大了不少的孩子激动万分。
这回竟然有这么多孩子都活下来了，多好啊。这也就说明他的看法是正确的，人类孩子和妖兽的血液可以相融！那么下一步，就是试验这些孩子能不能再接受更多剂量的妖兽血。不过这次不能再用进食的法子，得直接注入到血脉中了。
在众孩子惊恐的注视下，李然动了动手指，就将那新一批的二十多个孩子从牢笼中提出来，捆在特意弄出来的土床上！
在躺上去的那一刻，就有三根沙土锁链从土床上伸展出来，然后牢牢地将孩子们锁在土床上。然后李然就割破这些孩子们的手臂，将瓶子中的红色液体沾染到孩子们受伤的位置，让两者的血液互相触碰。
下一刻，其中一个孩子脸上的青筋定时绷起，像一条条蜈蚣一样丑陋在在身上脸上攀爬！
与此同时，那孩子口中发出一阵阵嘶吼，那声音一会儿一变，并没有固定的模式，就想有许多头野兽在这个孩子体内发出嘶吼一样！
李然激动的看着这个孩子，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终于成功，然后得到宗门奖励的未来！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变成内门弟子，然后有一个前途无限的师尊……
“砰！”
那个孩子此时突然整个炸开，鲜血脏器喷了李然一身。李然一顿，从美梦中回过神来，看见的还是脏污恶臭，关着一群群孩子的洞穴，以及土床上的一堆堆碎肉。
又失败了……
又失败了！
为什么又会失败？！
不是要成功了吗？！
李然眼中闪过一丝癫狂，接下来，剩下的二十几个孩子纷纷失败，全都死去，这反倒让李然渐渐安静下来。
算了，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能成功，这件事又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还是慢慢来吧，反正孩子还多着，那些愚蠢的凡人也多着……
“李然！”
这个时候，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唤，李然神情一顿，连忙小跑着出去迎接。
“执事师兄，您大驾光临，真是辛苦了……”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那个执事弟子的服饰都要比李然好上许多，这会儿看着一身血污的李然，露出了鄙夷厌弃的表情。并且丝毫不带遮掩。
当然了，李然也不在意，或者说是不敢在意。
他甚至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露出殷勤小意的讨好笑容。
“羽峰的几位师兄师姐要出去捕猎，你这边多提供些诱饵，明日我来拿。”
“行行行，我一定准备好，一定准备好！师兄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这里……”
“不了。我还要赶紧回去复命。”
那个男修看一眼李然身后那个巨大的洞穴以及里面传来的哀嚎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要不是因为羽峰的师兄师姐们需要一些诱饵，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脏死了！回去得赶紧再洗洗澡！
李然卑躬屈膝的看着那男修离开，许久才直起身来，直接兴奋的冲向洞穴。如果这次给出的诱饵能让羽峰的师兄师姐们满意，那他就多了一丝可以成为御兽宗正式弟子的希望！
那些诱饵一定要好好挑选！
冲回去之后，李然嫌弃的看一眼那些因为服食了万寿血液所以躺在地上哀嚎的孩子，将视线放在了莫三三等没有吃过万兽血的孩子身上。就是这样的孩子都因为长时间没有吃过食物而十分虚弱。
想了想，李然有些肉痛的从怀中掏出来一颗药丸，随意将一些干粮放在用泥土捏造的大锅之中，倒入一些清水，将药丸也捏碎了放进去，然后打开了莫三三等人的牢笼。
“快点的！出来吃东西了！”
那些原本都要被饿死的的孩子顿时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去，将脑袋埋进去拼命的吞吃！
莫三三也忍不住扑了过去，吃第一口的时候，那些干粮就像石块儿一样堵在嗓子眼里，他伸直了脖子，死命的往下咽，才将第一口粮食咽了下去。有了这第一口，后来的就简单了，所有孩子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的将这些食物往自己肚子里塞。莫三三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了阿善，一抬头却发现他正脸色难看的站在李然面前，神情激动的说着什么。
“我也得去？！”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特别的人不成？别人去，你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
“可是做诱饵，能活下来的人又有多少？我们这么虚弱，去了的话一定会死！”
“就算这么死了，也算有些价值！你也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而已，难道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小动作？说起来，你也是个足够年轻健康的孩子，说不定可以对那些万兽血有反应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别害怕，别看
“再说了，能作为羽峰师兄师姐们的诱饵，已经是莫大的福气。若是你表现的好被他们看重，就能成为他们的小厮，甚至再讨喜一点儿，直接一步登天成为御兽宗外门弟子也说不定。”
阿善面色阴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李然才没有时间去管他，直接心情极好的在四周挑选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孩子。
身体状况不错的莫三三就被他挑选了出来，扔在一边。莫三三刚刚还吃了个肚滚溜圆，现在正在默默消化。被李然隔空提溜起来扔到地上也没有挣扎，看起来有点儿傻傻的，但是李然并没有追究这个，毕竟这只是一群诱饵中的一个，笨点儿也有笨点儿的好。跑得慢也容易吸引妖兽。
哼着歌儿，李然笑眯眯的在人群中挑挑拣拣，就像在一堆蔬菜中挑挑拣拣寻找品相好一点儿的行为一样。如果放在集市中这个行为还算正常，但是放在这个阴森幽暗的洞穴之中，却显得格外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怖了。
莫三三瘫坐在地上，他有点儿在意阿善。阿善刚刚跟李然说话的时候好像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然已经挑选完毕，阿善在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最终缓缓走了过来，眼底深处满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继续待在这里，以李然翻脸不认人的性子，他早晚也会死。还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豁出去找一条新路，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就在阿善心中千回百转的时候，莫三三怯生生的凑过去小声地问。
“阿善，你没事吧？我看李然看你的眼神很凶……”
阿善顿了顿，他看一眼身边这个脸色惨白身体虚弱的小孩子，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模样，难得的是听话的很。之前他说最好不要喝那碗血，这个孩子真的从头到尾都严格奉行这句话，一滴都没喝。
这个孩子已经可以登上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名单了。
就在阿善想要安慰莫三三一句的时候，莫三三悄悄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儿核桃大小的干粮塞给阿善。
“你悄悄把它吃了吧，我看你刚才都没有去吃东西。”
发现阿善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莫三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憨憨的表示。
“你放心，这些都是安全的，我已经吃过一块儿，身体并没有异样才给你的。可以吃。”
阿善的嘴角微微一抽，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只是觉得有些古怪。
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在意过自己了。在这个充满罪恶的洞穴里，每个人想的都是让自己如何活下去，只有这个傻子，会将好不容易抢过来的食物塞给自己。当他没看见这个叫莫三三的孩子脸上那些被打的痕迹吗？
或许平时大家都是朋友，但是在这种生死危急的关头，人性似乎都消失了。那些关心，那些友谊，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感，都在无边的饥饿与痛苦之中消失了。
但是这个孩子……
看着莫三三黑黝黝的脸，阿善似乎可以透过这层布满灰尘的躯壳看见内里洁白无瑕的灵魂。
真好看啊……
“好了，都给我收拾收拾自己。明天见了羽峰的师兄师姐，都给我好好表现。如果让他们满意了，你们就再也不用回到这里来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看见我，反正我也不想让你们一直待在我这里！”
挺见这话，阿善冷笑一声，然后迅速将那块儿干粮收起来，拽着莫三三就往这群被挑选出来的孩子们中间挤去。
一边走，阿善还一边叮嘱莫三三。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可是……”
“你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我听话。”
其实莫三三想说的是，如果不相信阿善，现在就不会听他的话不吭声了啊！算了，想来是太紧张了，阿善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矛盾。
接下来的夜晚里，莫三三紧紧的挨着阿善，耳边还有孩子们痛苦的呻吟哀嚎声，他不敢睡，也睡不着。
阿善发现了他的异样，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想起来了自己怀里的那块儿干粮，神情一顿，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来摸摸莫三三的脑袋。
“行了，别害怕。”
“嗯。”
莫三三那个时候以为，自己遇上了一辈子的贵人。阿善认为，就算他一辈子形单影只，但总算有个傻乎乎的孩子跟在自己身边。日后不管去往哪里，总会有个伴。
那个时候，虽然眼前所见一切都是绝望，但在这两个孩子心里，却因为这一点点温情生出了一点希望之花。可惜，命运总是如此无情，它一往无前，如同白驹过隙，从不会因为两个孩子内心的小小祈愿而停留。吝啬到不会为他们施舍一点儿希望。
这个夜晚就在孩子们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过。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像一群茫然的羔羊一样被追着赶着走上一个巨大的笼子。这笼子的缝隙挺大，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可能会从中挤出来。
有不少孩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李然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是一味地催促孩子们走进去。
这时候，留在洞穴中的那些孩子，有和莫三三一批来的这会儿看见他们离开，以为他们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顿时心中不忿！
挣扎的朝着他们伸出手。
“你们要去哪里？你们怎么不帮我们一起离开？”
“别丢下我……”
莫三三吓得不敢吭声，只是紧紧的抓住身边阿善的衣服，他因为一连三天的饥饿消瘦许多的脸上，那双眼睛愈发突出明亮。
那些同伴……
“别看。”
阿善直接转身，用一只枯瘦的手捂住了莫三三的眼。
虽然年纪小，但是阿善已经见了这世上最黑暗的一面，这种场景几乎每隔几天都要看一遍，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只要在那里哀嚎的人不是自己就好。只要那濒临死亡却直到腐烂都没人搭理的人不是自己就好……
不管什么时候，阿善都坚信，他是能活下去的那个人！
第三百九十二章 诱饵
最后听一次耳边的哀嚎，阿善笃定的告诉自己这句话，然后再也不管那些露出怨恨表情的孩子。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正是因为有这个信念支持，所以阿善才能在这炼狱一样的环境中活下来！
因为太过认真，阿善没注意自己的手已经从莫三三眼上拿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清亮的鸟鸣声响起，一只庞大到需要这些孩子们抬起头才能看全的神鸟从天而降，那神鸟背上的修士都没跟搓着手殷勤小意的李然说话，就直接抓着那个笼子离开了。
李然的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做足了卑躬屈膝的模样。
阿善盯着脚下卑躬屈膝的李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只是很快就隐藏起来了。就算跟李然是合作关系，但阿善也时时刻刻都在担忧自己的性命。能看见之前主宰自己命运的人有这样难堪的时候，怎么说呢，阿善心中很是高兴。
但他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了。
“哇啊！”
当被神鸟提溜着于高空之中翱翔的时候，不少孩子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莫三三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很快想起来阿善的提醒，于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或许是被孩子们的惊呼吵到了，那只神鸟对着天空猛然来了一个冲刺，爪子上抓着的笼子顿时一个剧烈的摇晃，几个缩在笼子边缘的孩子直接被甩了出去！
“啊啊啊——”
在那些孩子下降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人去救援，或许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眼中，这些孩子只是一个可以利用，但并不必须的工具，所以并不需要特别浪费时间去救助。
莫三三死死地捂住嘴，看着那些孩子就像以前看人家放过的那些简易的风筝一样，飘飘摇摇的就落了下去，连个回声都没有，吓得连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一滴血都没见到，跟在洞穴中看见的那些惨烈画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莫三三却感受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不仅仅是李然这么对他们，连他背后的整个宗门对他们都是同样的态度。
他们的命不被重视，不被看在眼里！
认识到这一点儿的莫三三不知怎的，心中有种极其浓烈的愤恨之感，正在缓慢发酵。
不知道被吊在半空中飞了多久，神鸟终于停了下来，然后随手将这个巨大的笼子往地上一扔。莫三三他们就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好不容易安稳的站起来之后，莫三三就看见了一行五个好像天上仙人一样的大人。
他们的衣服好白啊，就像冬日积累了一夜的皑皑白雪，没有被任何人践踏过一样的洁白。跟他这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孩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生。
只是，这些仙人们看他们的表情十分厌恶，叫莫三三有些难受。明明也不是他们愿意把自己弄得这么脏的……
“这烈蜥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其中一个羽峰的弟子有些不耐烦的跺了跺脚，觉得耐心已经告罄。
他们已经在这座死火山上来来回回了三次了，都没能将那只狡猾的烈蜥蜴抓到，再这么下去，没能将师尊的寿辰礼物准备好，师尊会不高兴的！那到时候，他们的待遇只会一降再降！
想到这里，那个说话的修士就再也等不了了，直接隔空抓住其中一个孩子，用风刃割破他的手腕，然后远远的将他朝着那个死火山的中间平坦的部位扔了过去！
那个孩子重重的落地，其中一只脚的骨头大概是被摔断了，好长时间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手上的血液不断喷洒，很快就浸湿了一小片脚下的土地。
好疼啊……
这个孩子发出了虚弱的呻吟声，但是那座死火山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里面根本没有烈蜥蜴一样。
“难道咱们得到的消息有误？”
这时候，那几个修士自己都不自信了。难道这里真的没有烈蜥蜴？但是那个最开始将孩童扔过去的修士并不认同，他咬了咬牙，直接又扔过去了十几个孩子，密密麻麻的落在那块儿死地之上。
其中就有莫三三和阿善。
虽然在这个地方并不热，但莫三三也听见了那些修士所说的什么烈蜥蜴，那应该是野兽的名字吧？毕竟他之前听说，他们这回出来就是为了当诱饵。
重重跌落在地上，莫三三咬紧牙关没有吭声，学着自己之前在山上见过的那些野兽的模样，直接就地一个打滚，滚出了老远，然后警惕的盯着周围的情况。
虽然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但好歹他也是在村子里从小历练出来的，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还真不陌生。就是免不了在这个过程中会被地上的沙石磨破皮肤，渗出血液来。
阿善刚好看见莫三三胳膊肘那一块儿被磨破，渗出了较为浓重的褐色痕迹。正要上前去看看他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众孩子们脚下站着的那块儿原本毫无痕迹的死火山口突然一阵抖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正在躁动不安的左右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地下爬出来了！
但下一刻，这些动静就消失不见了。弄得那些原本激动不已的修士躁动不已！
“有动静了！”
“嘘！你找死啊！别那么大声！那几个小孩儿，你们原地走动几下，吸引吸引它的注意力。”
这话谁听谁是傻子！
小孩子们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出来当诱饵的，如果凑的近了，很有可能被那个不知名的野兽给吃掉！
眼见着那些孩子们肉眼可见的往一边瑟缩，那些修士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李然养的什么诱饵？！怎么这么蠢？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还有这些凡人！只会吃饭不会干活是咋的？怎么这么没用？！”
就在那些修士们恼羞成怒的时候，阿善收回看莫三三的眼神，自告奋勇的走了出来。并且小心翼翼的试图往那有动静传来的地方走。
那五个离的远远的修士见状顿时笑了。
“好，好，还是有勇敢的凡人，你好好干，等我们抓住了烈蜥蜴，算你一功！”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专业诱饵
阿善没有搭理身后人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那块有动静的土地，心中默默规划着待会儿去做诱饵的路线。
其他孩子见阿善这样的举动，心中都有点儿异样。那些仙人们说要他们做诱饵，他们没有动作，待会儿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惩罚？
所以渐渐的，大家也开始悄悄往那块儿有动静的地方走。显然是不想把这件事的功劳都让给阿善。
莫三三见状，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虽然大部分野兽不会伤害他，但是已经陷入狂躁之中的除外。而藏在这死火山之中的那只野兽很明显，现在正处于被激怒的状态之中。
果然，等阿善等人走过去之后，不少孩童受伤之后的鲜血低落在土地上，那本来就不平静的地面顿时一阵土浪翻滚，紧接着一只头顶长有独角的高大野兽从地底钻了出来，身上带着灼人的热浪！
那只独角通体火红，带着一点儿耀眼的灿金。烈蜥蜴浑身火红，皮肤好像皲裂的土地，看起来并不好看。但是唯独那只独角，看起来格外耀眼。
“嘶嘶——”
烈蜥蜴被骚扰了三天，现在已经彻底狂暴，从口中发出一阵嘶吼灼热的气浪一眨眼时间就将周围的几个孩子皮肤给烫的起了大片大片亮晶晶的水泡。
孩子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超乎认知的妖兽了，但还是会感到害怕。一时间做鸟兽散，口中不断尖叫，四散奔逃。
那烈蜥蜴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找自己的猎物，无机质的大眼睛盯着四周乱转。但是或许从内心深处就知道那些仙人不会救自己，孩子们倒是可以往仙人处跑的。惹得那些修士直跳脚！
这烈蜥蜴现在还没有真正发怒，因为这些孩子一看就是凡人，没什么威胁，但是换成他们几个就不成了。一旦认出来他们就是这三天里惹怒自己的元凶，烈蜥蜴绝对会发起猛烈的进攻。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烈蜥蜴能够引动这座死火山中沉眠的岩浆，那才是可以对修士造成伤害的东西。
阿善清楚的知道，那些仙人们想要的就是烈蜥蜴头顶上这根独角。看一眼手背上因为近距离接触热源而泛起的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阿善咬了咬牙，手里拿起一块石头砸在烈蜥蜴身上，然后兜头冲了过去！
那烈蜥蜴见到有人竟敢不知死活的攻击自己，直接摆动四肢追了出去！
近了，更近了！
能感受到身后紧紧跟着的烈蜥蜴那灼热的吐息，阿善咬了咬牙，不断的往那些修士的位置跑！
“对！就是这样！跑快点！”
一些四散的孩童们见状，也拼了命的往那边跑！他们才不要将这天的功劳让给阿善一个人！
阿善倒是不在意他们，但他毕竟是个凡人，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的烈蜥蜴？眼看着就要被追上，此时，看着左边一个飞速跑过来的孩子，阿善眼中厉光一闪，身形猛然一个停顿，那个跑的很快的孩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个正着，然后直接滚到了烈蜥蜴嘴边！
到了嘴边的美食怎么可能放弃呢？
那烈蜥蜴直接张嘴，一口就咬住了那个孩子，顿时血花四溅，滚烫的血液洒了阿善一身。
感受到背后那灼热的液体喷洒在自己背上，阿善顿了顿，然后迅速加快速度。等烈蜥蜴将那个倒霉的孩子吃进肚子之后再去追赶阿善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对上了那五个激动的修士！
只要烈蜥蜴离开了可以为他提供岩浆的地盘，就好狩猎了。
莫三三等孩子在听见战争打响的那一刻就匆匆找了掩体护住自己，片刻过后，那只烈蜥蜴就直接被围攻而死。剥皮拆骨，头顶上的那只角也被挖了下来。
“师尊肯定会高兴的。”
只要师尊高兴了，底下的资源不是滚滚而来吗？
那五个修士在激动之余，看阿善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对于有用的人，他们的态度总得好些，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会听他们的？
不过，虽然今日得了这五个师兄师姐的青眼，阿善与莫三三等人却并没有被直接收为杂役弟子或者奴仆，而是重新被送回了李然的洞穴。
只是一次的出色表现而已，并不能让那些师兄师姐们记住他。
当天晚上，洞穴中的孩子又死了一大批，李然本就烦恼自己没有了实验材料，看见莫三三等人回来，激动的直跳脚。直接就给他们每人灌下去一碗红色的血液。
看着不断挣扎的阿善等人，李然哈哈一笑。
“你们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会放任你们爬到我头上，然后来报复我？做梦！那些师兄师姐只会把你们的表现记在我头上！你们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工具！”
阿善痛苦倒地之际，脑海中浮现的是绝望的痛苦，以及对李然的痛恨！
但是很神奇的，这一批被强迫喂进去血液的孩子反而死的比较少，活下来的占据大多数，莫三三也是其中一个。
实验进行到最后，这一批一共活下来了二十个孩子，阿善与莫三三都在其中。
连亲手将那些混合的血液给他们灌进去的李然都震惊于他们的韧性。
不过，实验材料越是坚韧，对他的好处也就越多。何必纠结呢？
只是自从阿善在死火山时暗中使绊子将其中一个孩子害死，这二十个孩童中的大部分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虽然阿善极力解释了自己当时并不是故意的，那些孩子们也表示了谅解，只是后来大家虽然表面上不显，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了。
不过阿善并不在意，因为李然这里的孩童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他只需要做好一个‘领头羊’该做的事，就能得到一部分的特权。
阿善很聪明，他利用这一部分特权为大家谋福祉，那些新来的孩子们只会越来越信服他。
人是一种从众的动物，当自己同类中的大部分都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剩下的也会忍不住盲从。
因此，阿善在洞穴中的日子越来越好，只是他却发现，有一个人，好像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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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怎么能不愿意？
其实，刚开始发现莫三三远离自己的时候，阿善还会有些难过，但渐渐的，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远远比莫三三还要听话懂事并且全身心信任着自己的孩子大把大把的，阿善渐渐的也就将莫三三忘到脑后去了。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有那么一瞬间，阿善是真的起过要保护莫三三的心思的，只是当初想要保护他的心情是真的，现在不再那么想了的心情也是真的。不过是时过境迁罢了。
莫三三其实挺伤心的，但是既然阿善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同伴，他挤不进去也就算了。这孩子一直都这么傻乎乎的，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只是，渐渐的，或许是因为之前在狩猎烈蜥蜴的时候，表现入了那些羽峰师兄师姐的眼，偶尔也会派阿善莫三三等人出去充当诱饵。
随着他们作为诱饵的效果越来越大，御兽宗那些师兄师姐们越来越喜欢让这些小孩子们帮忙。毕竟那样会更轻松些。
只是，每一次前去，这些孩童们中间都会有不少人死去。但这次，已经不会有人再去怀疑阿善了。因为他的手段越来越高明。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经历，让他比寻常大人都要更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
并且，李然的那些实验似乎在阿善身上起到了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善越来越受欢迎。甚至每个人第一眼看见阿善的时候，都会有种‘这是个好人可以结交’的错觉。
到最后，甚至连李然都受到了这种奇异能力的影响，对着阿善，总会比对其他人多出一点儿耐心。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阿善是有自己的姓氏的，诸葛。
“诸葛善，真是个好名字。我觉得，也只有阿善哥哥最适合这个名字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诸葛善，诸葛善人，哈哈哈！以后我就叫你诸葛善人了！”
“诸葛善人！诸葛善人！”
孩子们开玩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洞穴，只有那些跟莫三三一起进来的那批十几个孩子对此置之不理，只顾着自己的生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竟然成了整个洞穴里资历最老的那批人。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在最开始和诸葛善一起被抓紧来的时候，那些‘老人’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是洞悉一切的嘲讽与漠然啊……
名字？在这个更新换代速度那么快的地方，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说是不是啊三三？”
“啊？对。你说得对。”
莫三三正坐在自己的牢笼里发呆。其实从他被带来这洞穴到现在，时间不过只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莫三三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一样。久到他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的初衷了。
不过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他知道了，李然让他们喝下去的那些血液是什么，以及李然的目的。
李然想要人为的创造出一种可以吸引妖兽的特殊体质。他们这些凡人孩童只是一些试验品，如果李然的法子真的有用，就会将这法子放在宗门之中一些修士的后代，那些受宠但是没什么天赋的孩童身上。当然了，到那个时候，喝的血液也不会是低级妖兽血。
不过，莫三三总觉得李然这个想法有点儿悬。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多月了，除了阿善的变化，莫三三就没见他有什么进展。
但神奇的是，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出来阿善，不是，诸葛善的变化，其他人好像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莫三三并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于弄不懂得事情不会不懂装懂，已经经历过修仙界毒打的莫三三只想好好活下去，然后回到那个生养自己长大的小村子看看。
只是这个愿望在御兽宗，好像也很难实现。
就在莫三三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他们这些孩童再次被装进笼子里带走，只是这一次，更多的孩子无条件的信任着诸葛善，所以竟然没什么人惊慌失措。
直到他们中的一半人连个解释都没有直接被杀死，尸体被扔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地基之中，然后在御兽宗的中心位置浇筑上一根根铁链，莫三三才勉强回过神来。
御兽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杀过这些孩子了，他还以为事情在朝着好的方面转变。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从未变过。只是他们现在才需要这些孩子的性命而已。
在那些铁链浇筑好之后，剩下的孩子们则是被带到遥远的北冥云海，要求他们将北云鲸族中刚刚诞生的一头巨鲸引诱出来。
修士的灵力太过明显，所以必须得这些毫无灵力的凡人孩童才能接近那些北云鲸。
然而北云鲸对幼崽如此看重，怎么可能轻易放幼崽出来？
诸葛善带着信奉自己如神明的孩童们在云端上的飞行船上徘徊了整整十天都没有任何进展。那些将诸葛善派出来的御兽宗修士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诸葛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再拿不出成果，就会被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抛弃。就像之前那些被毫不犹豫的当成地基一样的孩子们一样！
在这些人眼中，他的命和其他孩童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正在焦灼之时，诸葛善突然看见了莫三三，也想起了曾经在引诱烈蜥蜴时见到的那一幕。
这个莫三三，似乎对那些妖兽有别样的吸引力？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好像都没有被灌妖兽血液？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有用没有，但是这个时候，诸葛善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上前一步，温和的表示。
“三三，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
莫三三没有吭声，他已经从诸葛善的眼中看出来一点儿不祥的预感，本能的，莫三三不愿意，但是围绕在诸葛善周围的孩子们此时已经躁动起来，都不用诸葛善开口，只是一个小小的皱眉，就让那些孩子们推搡排挤起莫三三来。
“你怎么能不愿意？阿善哥哥都是为了救我们所有人才这么做的！你得同意才对！”
第三百九十五章 北云鲸幼崽
其实莫三三很想转身离开，但是他们现在都在飞行船上，没有那些修士的帮忙，根本无法落到陆地上。
这会儿，诸葛善隔着众多信奉自己如神明的孩子，看见了莫三三带着些许茫然与悲哀的眼睛。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孩子刚和自己见面时候的画面。那个时候，这个孩子还将一块儿好不容易抢到的食物塞给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感觉是什么呢？现在的诸葛善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对着莫三三露出更多更亲切的微笑。
看见诸葛善的微笑，莫三三只觉得胆寒，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路可逃，只能面对现在诸葛善强加给他的‘使命’。
往前走的时候，莫三三感觉到云海之中传来的好奇的呼唤声，咬了咬牙，猛然往前跑！
如果说他一定要死的话，那也一定得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并且，这云海之中的呼唤如此懵懂又亲切，和以往见到的那些失去理智狂躁易怒的妖兽完全不一样，感觉就像个孩子一样。还是那种只有三四岁的孩子。莫三三顿时想起了自己那个才出生一个月就夭折的妹妹。
他不想伤害这只懵懂的生灵。
诸葛善看见莫三三直接闭着眼睛往下跳的模样眉眼抽动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嘲讽。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北云鲸了吗？真是太天真了，只要御兽宗的人想，多少孩童找不到？不过是一些诱饵而已，想来他们也不缺。
既然这个莫三三没了，总会有下一个。就是有点儿可惜这莫三三身上能够吸引妖兽的秘密了。
就在诸葛善叹息不已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个掉下去的孩子竟然被凌空托举了起来！
诸葛善立即挥开身边的人，往飞行船边上跑去，然后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悬浮在空中的莫三三。在他的脚下，一头洁白到有些虚幻的庞然大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并且好心的将他给托举了起来。
看着那头庞然大物，诸葛善终于松了口气。
“北冥云海有异兽，其身横跨千里，大无极也！于云雾之中遨游，在雷雨之中搏击。从云海中出生，在云海中长大，最后也在云海中死亡。陨落之际，其身化为无尽云雾，归还云海养育之情，从始至终，干净而来，干净离去。”
“它们的名字，叫北云鲸。”
来之前御兽宗那些修士对于北云鲸的介绍犹言在耳。可那些都比不上此时亲眼看见这种美丽的生灵更让他感到震撼。
真的太美了。无论是宽广到一望无际的脊背，还是线条流畅的身体，亦或者是那双如同琉璃一样澄澈清明的大眼睛，这一切都很美。
唯一让诸葛善感到不高兴的是，这头北云鲸幼崽对自己视若无睹，只是一心一意的跟那个叫莫三三的孩子玩耍！
明明那个孩子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明明他才是唯一一个从李然那些残酷的实验中得到好处的人，明明他才有那种可以吸引别人的特殊能力，为什么这头北云鲸幼崽眼里根本没有他？
强忍住到了嘴边的咆哮，诸葛善满脸堆笑，笑吟吟的对着那头北云鲸幼崽伸出了手，表达出了十二万分的善意。
“你好啊，你就是北云鲸吗？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那头北云鲸幼崽看了一眼诸葛善，大眼睛里有些茫然。似乎在疑惑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为什么有点儿熟悉，但是又夹杂着说不出来的气味，让它感到鼻子尖儿痒痒的……
“阿嚏！”
北云鲸幼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虽然及时别过了脑袋，但是它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只是一点点风浪从它身上喷涌而出，也几乎将这艘装着诸葛善的飞行船给喷出去几十里！
看着那艘飞得没影的飞行船，北云鲸幼崽有点儿茫然，但随即撒丫子就跑！它好像闯祸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迅速往回转身逃进云海之中的北云鲸幼崽有些慌不择路的逃窜，将脑袋上顶着的莫三三震的七荤八素险些摔下去。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海，莫三三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把，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是觉得手上有些冰冰凉凉的，就像摸到了没有实质的水一样。
只是这种在云端之中翱翔的感觉实在是很好，以至于莫三三一时间都忘记了害怕。
“谢谢你啊，我还是第一次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
北云鲸幼崽发出一声悦耳的叫声，莫三三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御兽宗的那些人对北云鲸的态度，这会儿连忙对脚下的北云鲸开口。
“你赶紧走吧，御兽宗那些人要抓你！你赶紧回去给你家的大人说一说，不然的话，他们只会一直追踪你！”
“昂？”
遗憾的是，北云鲸幼崽完全不理解莫三三在说什么，它刚刚也只是觉得这个人类身上的气味很好玩，再加上刚出生，不知道人世间的险恶，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去救下莫三三。
不，或许在这头幼崽心中，连什么叫救都不知道，它只是单纯的出现在那个地方，然后好奇的将掉下去的莫三三给抬了起来，就这么简单。
但是御兽宗那些修士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北云鲸幼崽不出现就算了，现在自己主动出现，不管怎么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机会！
“走！追上它！”
御兽宗那些修士看见北云鲸幼崽的身影，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们眼中散发着浓重的野望！
那是对于猎物志在必得的眼神！
下一刻，无数道身影御剑而来，朝着北云鲸幼崽围攻而去！
只要能得到北云鲸幼崽，整个北云鲸族群就都会受制！谁让这些北云鲸幼崽都是家族式群居生活呢？一头幼崽虽然只有一个父亲母亲，但是它的亲人却是所有的北云鲸！
为了得到这头北云鲸幼崽，只是这场布局，他们就准备了整整一个月！这还不包括之前的种种谋划，更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现在北云鲸幼崽近在眼前，他们怎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六章 围攻
至于那艘飘远的飞行船上的凡人小孩儿，御兽宗那些修士根本没有在意，也就只有去回收飞行船的修士多看了一眼诸葛善。
“你训练的孩子都很听话。你做的不错。”
将诸葛善拉到偏僻的角落，御兽宗修士对他多了点儿赞许的表情。
“不过刚刚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个修士究竟看见了多少，诸葛善也只能微微一笑，尽可能模糊的解释。
“刚才我们就已经将北云鲸幼崽吸引了过来，可能他是看见了北云鲸幼崽就在飞行船下面，所以才会跳下去的吧。毕竟我们没有见过北云鲸幼崽，那幼崽自然也没有见过凡人孩童。自然会好奇。”
“说的不错。”
那修士本意也不在纠缠这个。他只是飞速勉励了诸葛善几句，让他看好了这艘飞行船，别让它被别的师兄师姐们抢走，然后自己也急匆匆的前去寻找北云鲸幼崽了。
只要能找到北云鲸幼崽，可是大功一件，谁都想去分一杯羹。他自然也不例外。
当诸葛善毫发无伤的走回到那些凡人孩童之间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敬佩的眼神。
“天啊，阿善哥哥，你竟然可以跟那些修士谈话的吗？我一看见那些修士大人都会感到很害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对啊对啊！你真厉害！”
“我也觉得……”
看着周围争先恐后奉承自己的孩子们，诸葛善虽然还在笑着，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诸葛善可以挑挑拣拣的，在那些修士们没有收获之前，他只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动。
看着脚下这艘飞行船，明明所有可以用来逃跑的东西都在自己面前，可他却无法动用分毫。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个凡人！
修炼！一定要修炼！
这个念头此时占据了诸葛善整个内心。只是，如何才能修炼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虽然他可以让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加深，但却不足以达到让御兽宗收自己为弟子的地步。现在御兽宗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只在内心转了一小圈儿，诸葛善就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御兽宗最需要的，自然就是北云鲸幼崽了！
诸葛善眼中顿时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眼神。如果说之前的他对于北云鲸幼崽毫无办法，那么现在掌握了一个重要消息的他，一定可以在这些孩子中脱颖而出，甚至还可以直接被收为弟子！
此时，御兽宗弟子已经跟着那头北云鲸幼崽冲向了北冥云海深处，冲的太快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北云鲸幼崽悄悄转变了方向。
只能说这头北云鲸幼崽实在是太小了，它不想连累自己的族人，所以不想将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往族地领，但却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这些御兽宗修士的对手。
站在塔头顶的莫三三想要让它回去找自己的亲人，但奈何现在北云鲸幼崽跑的太投入，根本无暇顾及莫三三说什么，更何况它也听不懂。
若论心眼儿，十头北云鲸幼崽也比不过一个人类修士。所以在两柱香之后，这一人一北云鲸幼崽来来回回的转圈儿，最后自然而然的被御兽宗那些修士给包围了！
也是巧，他们被包围的地方刚好离诸葛善等人在的飞行船不远，因此诸葛善等人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一人一鲸是怎么被围攻的。虽然之前跟莫三三闹过矛盾，但是那些孩子们毕竟整日待在一起，所以他们在看见莫三三被围住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担心。
“阿善哥哥……”
诸葛善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些孩子身上，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那一人一北云鲸幼崽的关系，然后冲着这艘飞行船的主人招手。
那个修士本来就不是修为地位最高的，要不然也不会连飞行船都被征用了。但能有一艘飞行船的，也不是地位低下的弟子，这会儿看见诸葛善的动作，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如果诸葛善将他叫过去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他就死定了！
不过幸好他过来了，在听完诸葛善的悄悄话之后，那个修士有点儿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诸葛善。虽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些令人吃惊，但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于是在接下来的围攻之中，他将攻击的主要目标放在了莫三三身上！
莫三三只是个凡人孩童，怎么可能是御兽宗这些修士的对手？很快的，他就被击中，瘫软在北云鲸幼崽头顶上不会动了。
北云鲸幼崽之前也只能用自己皮糙肉厚的皮肤和厚厚的脂肪抵挡御兽宗的攻击，但它毕竟太小了，再加上还要顾虑莫三三，因此很快的，它就被牵制住了！
紧接着，御兽宗众人就用围追堵截的方式将北云鲸幼崽往御兽宗的方向驱赶！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成年北云鲸终于赶到，但是它们中间隔着众多全副武装的御兽宗修士，一时间根本难以接近！
就在彼此哀哀戚戚的叫声中，北云鲸被一路驱赶，赶到了御兽宗境内，一直到御兽宗核心位置，临走之前用那一半凡人孩童做的生基附近！
御兽宗宗主站出来，其他长老们倾力相助，试图将这头北云鲸幼崽和御兽宗宗主强行结契！
只是北云鲸太过强大，哪怕只是一头幼崽，那也是一头庞然大物，一时间根本无法成功，反而将御兽宗宗主给逼得一口鲜血吐出来！
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御兽宗修士！因为那些成年北云鲸们正在发出明亮的叫声，呼朋唤友！所有的北云鲸都是亲人，一方有难，其他的不会置之不理，如果让北冥云海其他地方的北云鲸发现有人在强行和他们族群中的幼崽强行结契，只怕会闹翻天去！
可是那些生基已经越来越支撑不住了！本来这些生基就是妄图用鲜血和怨气冲击北云鲸幼崽的心性，以图在它心神不稳的时候立下契约，可是北云鲸幼崽太过庞大，那些生基渐渐扛不住，即将消散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诸葛善看着依旧被北云鲸幼崽牢牢护住的莫三三，眼中闪过一丝癫狂！
第三百九十七章 顶不住了
“我想，如果这次失败，北云鲸有了警惕之心，大概日后再难有机会捕捉了。”
听见诸葛善意有所指的话，那御兽宗修士顿了顿，然后轻声问他解决办法。
别以为他刚才没看见，这个叫诸葛善的小孩子心眼儿多着呢！这会儿肯定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是在待价而沽罢了。
“如果有的话告诉我，若是我得到了好处，一定少不了你。”
诸葛善这才将自己刚刚因为一时恶念迸发出来的点子说出来。
“既然生基不中用，那一定是因为血腥煞气还不够。多放进去些也就是了。”
那御兽宗修士闻言，眼神都带着一丝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的心思竟然这么狠。但是他现在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人扔进坑洞里做生基？
御兽宗的修士那么珍贵，自然是不能用的。不过说起来，现场倒是有一些可以直接利用的人。这样想着，那修士就将眼睛放在了那些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自己的凡人孩子身上。
注意到这个修士的眼神变化，诸葛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我说的不是这些孩子，是那些更容易抓捕的凡人。之前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孩童，那里不是还有大把大把的普通人？他们的血肉之躯和怨气，就是最好的用来制作生基的材料。”
那御兽宗修士看一眼诸葛善，只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紧接着他就似笑非笑的开口。
“我记得你被他们叫做大善人吧？原来你就是这样的善人？你就不怕被那些孩子们知道？话说回来，就算你现在保住了他们，但是一旦他们知道自己亲人的死很你有关，难道会既往不咎？小子，见你机灵，教你一个道理，斩草，还要除根啊！”
诸葛善顿了顿，原本悄悄拦在他面前的身体也开始了小幅度的颤抖。
只是这种天人交战的纠结并没有在他心中存在太长时间。
没事的，只要他没有亲自动手，那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自己没有动手啊！杀人的是御兽宗修士，跟他诸葛善有什么关系？
在身后那些孩童们凄厉的惨叫响起的时候，诸葛善狠狠闭上眼，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阿善哥哥救命！”
“救我！我不想死啊——”
“阿善哥哥！”
“诸葛善！你睁开眼啊！你睁开眼看看我们——”
或许是因为久久得不到诸葛善的回应，那些原本还心怀希望的凡人孩童们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
怎么会这样？阿善哥哥为什么不救他们？阿善哥哥不是大善人吗？
直到被扔进那些坑洞之中，身上流淌的血液和怨气成为生基的材料，那些孩子还是没有弄懂这个问题。
“昂昂——”
又多了些鲜血和怨气，北云鲸幼崽感到很难受，但是对于它来说，还是不够压垮它与生俱来的防护。
“看来还是不够啊！”
“哪里还有凡人？”
“已经有人去李然那边了，他那里不仅有凡人孩童，还有大量的妖兽，更契合北云鲸幼崽。”
“让他们速度快点儿！成年北云鲸那边已经顶不住了。”
“是！”
耳边的嘈杂之音就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一样，诸葛善封闭了自己的五感，拒绝承认这一切跟自己有关。
紧接着，那些李然洞穴中的孩童最先被送过来，紧接着就是那些被日夜不停地放血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妖兽们。虽然它们身上的血液很少，但是怨气却很充足，对于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得用。
“昂昂昂——”
有了这些新来的血液和怨气侵蚀，北云鲸幼崽明显很不舒服。就在众人以为终于有用的时候，幼崽身上突然冒出来一层厚厚的白雾，哪些血红色的怨气顿时被消蚀了一大部分。
仅剩的那些对于北云鲸幼崽已经构不成威胁。毕竟是一出生就是化神期修士的异兽，不能用一般的眼光来看待。
不过虽然失望，但是看见这样表现的北云鲸幼崽，御兽宗众人又觉得激动不已。连幼崽都如此厉害，可以预见那些成年体的北云鲸该有多厉害。作为即将得到北云鲸这个强大助力的利益所得者，御兽宗上至宗主，下到弟子，每一个都激动的不得了。
就在这个情况下，那些出去搜寻凡人的修士已经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滴着血的储物袋。
见到这个情况，其中有些修士忍不住皱了皱眉。
“本来那些国家已经到了再一次收割的时候。那些要引过去的魔族魔修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实力不高不低，正正好。现在都白费了。”
“谁说不是呢？每一次出去救世，都能得到好大一笔功德呢！唉，谁让现在收服北云鲸幼崽最重要呢？忍忍吧。”
“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些御兽宗修士不满的抱怨声中，那些沾着血的储物袋直接被扔了下去，充当生基。
躺在北云鲸幼崽脑袋上晕过去的莫三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即使在昏睡之中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看着就要醒来。
但是这个时候，北云鲸幼崽察觉到这一点，直接震晕了莫三三。只是，那些通过传送阵回来的御兽宗修士手中那些储物袋里装满了尸体，这会儿一股脑全都倾泻下去，即使是它，这会儿也已经渐渐在如山海般的煞气之中迷失了自己。
“昂昂吼——”
好难受！
听见幼崽痛苦的吼叫声，那些本来就状若疯狂的成年北云鲸们顿时更加癫狂，不断的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击御兽宗修士们撑起来的防护罩。
那些顶级的防护罩都在这些庞然大物的撞击中出现了密密麻麻蛛网一样的裂纹！
只是很可惜，就在那些成年北云鲸冲进来的一刹那，北云鲸幼崽终于支持不住，被那些煞气和冲天血气给迷失了心智。
早就准备好了的御兽宗宗主喜出望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已经准备好的契约往北云鲸幼崽身上盖去！
只是签订契约需要双方的血液，北云鲸幼崽还好，它的身体那么庞大，只需要挤出来那么一点点血液就够用了。但是御兽宗宗主要付出的就多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送走
那片契约法阵在空中不断闪烁着光芒，只是象征着御兽宗宗主这边的纹路明明灭灭，代表着需要的血液数量依旧不够。
毕竟越是想要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方，需要付出的血液量就越多。御兽宗宗主明显是想用主仆契约，但奈何，北云鲸幼崽实在是太大了，御兽宗宗主付出的那点儿血根本就不够用。
即使修士的身体强硬，但是一个人一时间能够造出来的血液本来就是有数的，这个时候突然被抽取出来这么多，身体一时间根本承受不了。
只要不想死，他只能临时改变契约内容。
既然主仆契约不成，那就只能签立需要血液最少的平等契约了。
虽然心中不太高兴，但是这个时候御兽宗宗主也没办法，勐然深吸一口气，将血液喷洒在面前天空中的契约之上。
契约逆转！
从主仆契约逆转成为平等契约的伤害很大，御兽宗宗主脸色煞白，要不是实力够强硬，这会儿估计已经凉了。但好歹还是将那契约转变了过来。只是现在和北云鲸幼崽的契约已经成了平等契约。
以后他不能想让契约兽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旦受到伤害，双方都是平等的，都会承受彼此的伤势。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契约结成的那一刻，外面那些疯狂想要冲进来的成年北云鲸此时也已经感应到自己的幼崽被立下了契约，顿时发出了一阵悲哀的叫声……
“昂呜呜——”
他们的孩子，以后只能和一个人类绑定在一起了！
此时，那御兽宗宗主十分警惕，他看一眼那些成群结队几乎要将整片天空都给淹没了的北云鲸，立即用灵剑抵住了自己的胳膊，然后狠狠一划！
“昂！”
北云鲸幼崽顿时惨叫出声，庞大的身躯在云海中翻滚，那些成年北云鲸顿时心疼的围着它转来转去，看上去恨不得自己去承受这些痛苦一样。
但是根本不可能。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北云鲸幼崽的左侧躯干上出现一道深深地伤痕，不断的往外淌着带着一点儿乳白色的血液。只是那些血液在落下来的过程中直接汽化，最终又回到了云海之中，成为云海的一部分。
也是这个时候，那些成年北云鲸发现御兽宗宗主胳膊上的伤痕，它们本来就是灵兽，生来就开启灵智。成年北云鲸此时已经明白自己家的幼崽和御兽宗宗主之间的关系，顿时束手束脚起来。
御兽宗宗主得意一笑，然后对着那头北云鲸幼崽做出了个往回招手的动作，那幼崽顿时惊叫着被往下拉扯！
成年北云鲸们将幼崽团团围住也无法制止幼崽被拉走，顿时惊慌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那御兽宗宗主冷笑一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你们听话，我就不伤害他。但是如果你们试图逃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虽然我无法伤害你们，但是有一头北云鲸幼崽在，我也不亏。”
那些成年北云鲸们虽然愤怒，但是没办法，他们最看重的北云鲸幼崽被控制住，相当于控制住他们这个小族群的命脉。最后也只能妥协。
御兽宗宗主十分欣喜，当然，这样并不保险，于是他们又锻造了一根坚硬的巨大铁链，将北云鲸幼崽牢牢地拴在御兽宗的领地范围内。只要超出这个范围，那根铁链就会收紧，让那北云鲸幼崽感到痛苦。
自此，御兽宗拥有了一大批北云鲸作为护宗神兽。北云鲸不仅身体巨大，并且生性温和，久而久之，御兽宗的大伙儿也就认为它们是可以亲近利用的灵兽，对之肆意利用起来。
不得不说，出门在外，有一头巨大的北云鲸作为坐骑，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很有面子的事情。修士也有攀比之心，反正自从有了这个北云鲸族群，御兽宗无形之中的实力和影响力都高了许多。
当然，这是日后的事情了。
在订立好契约之后，御兽宗修士忙着将御兽宗周围的云起打碎，因为一旦那些云海相连，即使是万里之外的北云鲸也可以在一夕之间出现在御兽宗附近。北云鲸之间的关系很好，一旦得知这个族群发生了意外，一定会前来帮忙，御兽宗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可能。
在御兽宗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诸葛善曾经悄悄靠近北云鲸幼崽，试图跟他亲近一二，毕竟这头巨兽实在是满足了一个孩子对于神秘的修仙界的一切幻想。
然而，因为北云鲸幼崽刚刚被人类算计的缘故，那些成年北云鲸直接阻断了任何人接近自家幼崽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那北云鲸幼崽也根本不在意诸葛善。
诸葛善站在北云鲸幼崽面前，发现它就像是没看见自己一样，完全无视，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就走。
既然北云鲸幼崽不在意自己，那他也不必在意对方，他要做的，是超前看。比如说，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实验材料的李然。当然，他不会亲自动手，只要他不动手，那么他一直都会是雪雪白的，无辜的人。
就在其他人都忙碌的时候，北云鲸幼崽晃了晃脑袋，朝着自己的长辈撒娇。现在他出不去了，但是脑袋上这个小小的人类却可以。北云鲸幼崽知道一旦莫三三被发现就会被杀死，就像之前被杀死的那些孩子一样，所以它选择了向自己的长辈求助，将莫三三送出去。
莫三三被北云鲸幼崽的动作惊醒，低头时看见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有些茫然，在得知那些跟自己一起来的甚至后面又带来的孩童都死了的时候，莫三三露出了哀伤的表情。他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已经见到了太多的死亡，本来以为自己会习惯绝望，但还是在得知的那一刻感到伤怀。
然而时间不等人，莫三三接下来只来得及抚摸了一把它的大脑袋，说出自己的目的地就被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成年北云鲸给扔出去了。
这些成年北云鲸对人类本来就没有太深的善意，再加上这个凡人孩童和自己家的幼崽相识也不过只有区区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幼崽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虽然这个孩子身上的味道有点点好闻……
但这也掩盖不了莫三三是人类的事实！
人类，尤其是修士，总是那么令人厌恶！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回真
莫三三可不知道成年北云鲸心中所想，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光怪陆离的幻影，然后就忍不住被扔出去的过程中脑袋里那种强烈的晕眩感，头昏脑胀，晕晕乎乎的。等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躺着。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美的令人恍忽。
这里是……
莫三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在一只蝴蝶慢悠悠飞过眼前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这是自己的家乡！
他回来了？
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乡了？！那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想到这个的莫三三直接一跃而起，疯狂的迈动双腿，往自己那个小小的家跑去！
他记得的，这里是村子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以前他割猪草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只是没想到只不过过去了一个多月，莫三三对自己的家乡都有些陌生了。
“呼哧，呼哧……”
莫三三跑的很快，眼前发白，胸腔一阵发疼，甚至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呼吸时的粗重喘息声。
但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他只想快点儿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家！
近了，又近了！已经近在眼前了！
只要绕过去眼前这片竹林，就能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说不定还能见到几个在老槐树下下棋的长辈！他们见到自己，一定会特别高兴！说不定还会用那长长的烟枪杆儿轻轻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幻想在面对眼前的现实之后，戛然而止。
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叶依旧郁郁葱葱，彰显着植物强韧的生命力。甚至那个老旧的棋盘也在，上面的刻线都因为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而变得模湖，棋子也四散零落，滚的到处都是。
甚至连那几位经常下棋的长辈们那双布满粗糙皱纹和裂纹的手掌也在。
但是，这里只剩下了一只散落在棋盘上的手。
哗啦啦！
有风吹过树叶，顿时响起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莫三三与这个世界相连的大门。他也从那种震惊到虚无的感觉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往自己家跑去！
一路上，莫三三看见了许许多多的暗褐色的血迹和残肢断臂。那些肢体或者熟悉或者陌生，但无一例外，都让莫三三感到由衷的害怕！
“呼呼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爹！娘！大哥四妹……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不会有事的，对吗？”
心中默默祈祷着，莫三三一路狂奔，最终到达了那扇熟悉的小门前。但是此时，那扇门上却有好几个小小的手掌印！
那是，那不会是……
颤抖的双手轻轻避开那些血掌印，莫三三推开了那扇门，一路往里屋走。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再找到残缺的肢体，但却有血迹淅淅沥沥的流了一整个院子。
莫三三越看越心惊，他走路的两只脚都渐渐的没了力气，只能扶着路边的桌椅板凳或者墙面往前挪动。
“爹，娘……”
第一声的时候，莫三三还有些虚弱，但第二声第三声的时候，他的声音逐渐增大。
可是当吱呀一声打开门之后，莫三三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就像被咬去了舌头，突然不会说话了一样。
这是怎么了？这眼前的血怎么这么多，几乎将整个地面都浸湿了……
而远处坑桌上，那个斜斜躺着的男人，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吗？
可是，那个高大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单薄了？单薄到，莫三三的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爹……”
这个男人，被从中间噼开了，只剩下了一半。
莫三三哀嚎着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将那个蜷缩在一团的男人小心的扶起来，就看见了被他护在身下的小孩儿，那是他的六弟。小小的人儿，蜷缩起来只有一点点大，这么可怜的小家伙，怎么就被杀害了呢？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气息了呢？
“六弟，六弟……”
原来哀伤到极致的时候，真的是会浑身无力的。莫三三几乎支撑不住父亲和六弟的尸体，但却咬紧了牙关不肯松手。
如果就这样松手了，父亲和六弟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呢？明知道他们已经没气了，已经去世了，但是莫三三心里还是有一点儿卑微的愿望。
就在他勉强支撑起父亲和六弟的尸体时，无意间看见了父亲仅剩的那一半躯体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那个弧度，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
莫三三强忍着悲痛轻轻去扒拉男人的手，但死去的父亲握的实在是太紧了，以至于莫三三不得不用上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只是掰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但是可以看出来里面是一张纸条。
只是父亲攥的这么紧，莫三三如果强行将那纸条抽出来，势必会将其撕破。莫三三想了想，虚弱的在父亲耳边轻声呢喃。
“爹，是我，莫三三。三儿回来了。”
这话刚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已经用力了的缘故，莫三三再去尝试的时候，很轻易就将父亲的手掰开，拿到了里面的那张纸条。
这纸条微微泛黄，还有些毛边，但是除了沾染上的一点儿血迹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干净。像是被父亲爱惜的带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的样子。
缓缓打开之后，上面赫然出现的是一个熟悉的生辰八字，以及几个小字。多亏了在洞穴的那段时间，他跟着其他同伴学会了简单的几个字，自然也看懂了这张纸条上写的字。
但字是看懂了，可前面的大部分内容莫三三还是不太懂，只有最后一句话勉强看明白。
那最后几个字是，‘……三三二字太浮，改为回真即可。’
这竟然是父亲为他改的名字！
看这张纸的样式，应该是县城里那位胡老夫子那边的字纸摊上才有的，那位老先生的费用可不便宜。由此可见父亲极为重视这张纸条的内容。
他这才恍忽中记起，父亲临走前担忧他因为名字被人嘲笑时暗暗下定决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父亲一定很想让自己知道，他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吧……
第四百章 小黄鸟
那一天，莫三三，不，是莫回真，在那个生养了自己的小村落里待了很长时间。他将那些散落的残肢断臂收集起来之后，在村子中间挖了一个坑，把那些残缺的肢体都给埋了起来。然后将这个小小村落外竖着的写有‘莫家村’三个字的牌子拿下来，竖在了那个大坑前面。
遗留下来的残肢断臂并不多，但是因为无法辨认出来是谁遗留下来的，莫回真只能立了这么一个大坟冢将它们都放在了一起。不过，对于村子的人来说，死后能聚集在一起，也是他们的愿望吧。
只是可惜，剩下的那些人，莫回真并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
小小的少年在那天突然就长大了。因为他知道，自此之后，天下之大，他孑然一身，再无亲人。
夕阳如血般映照，少年孤身一人，在亲人的坟前立下了明知不可能完成的誓言。
他要杀了那些杀害自己亲人的人！
至于那些有能力在一夕之间杀光村落人并且连肢体都带走的势力……
莫回真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那些被杀害之后扔进大坑之中充当生基迷乱北云鲸幼崽的御兽宗。是啊，当初既然可以随意在村落之间游走，将可能修炼的孩童带走，那么，为了控制北云鲸幼崽，俘虏更多的凡人作为生基也不是不能理解吧？之前被成年北云鲸送回来之前他无意间瞥见了地面的血腥，只是不曾想过，那些血竟然也有自己亲人的。
无形之中，莫回真竟然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这个结果，他还需要去验证一番。
那时候的莫回真只是一个还没有迈入修行之途的孩童，而他的对手，却是整个御兽宗。御兽宗即使比不上凌云宗，那也是一品宗门，以一介凡人之身，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明知不可能，莫回真也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没人能知道孤身一人的莫回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一路走向御兽宗的方向。饿了就拔野草，渴了就找路边的河水甚至露水，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御兽宗。
在这路上，他发现经过的所有村落都被屠戮一空，成了野狗和其他的野兽的福乐窝。每每遇见这样的村子，莫回真都会想起自己的村落，又是忍不住一顿心伤。只是莫回真都忍住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实还没到御兽宗的方向他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谁让御兽宗得了一个家族的北云鲸作为护宗神兽呢？御兽宗的长老等人还能忍得住不去炫耀，但是那些年轻修士就忍不了了。因此有意无意，就在炫耀自己宗门得到北云鲸的经过。
当然，重点还是不会说的。但莫回真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非就是御兽宗当时觉得无法迷乱北云鲸幼崽的心智，临时出去抓了一些凡人充数。而他的村落，就是其中之一。
“啧，你还别说，那些凡人虽然平日里烦了些，繁衍起来又没个度，占据了大量的土地，但在关键时刻，还真挺有用。”
“那是！要不然咱们御兽宗养他们这么多年做什么？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岂不是白吃白喝这么多年？！”
躲在草丛中看着那些说说笑笑的修士，莫回真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不，这不是错觉，他体内的血液就是在沸腾！
趁着最后还有一点儿意识，莫回真强忍着漫天的眩晕之感，滚下了草丛。若是被那些修士发现有凡人孩童在偷听自己说话，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是他运气不太好，之前躲进来的时候没发现，现在滚下去的莫回真愕然发觉，这草丛下方是个断崖！
“！”
只来得及冲着天空伸出手，莫回真就晕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莫回真知道自己就算呼救了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吧，所以他没有试图求救，只是在晕过去之前仍然试图牢牢抓住断崖边的野草来稳固身形，但事实很明显，这没用。
莫回真无力的摔了下去。
掉落的声音引来了那些说话的御兽宗修士的注意，只是当他们来到崖边查看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一些断裂的野草，他们以为是路过的野兽不小心掉下去了，也就没有在意。
笑话，在有北云鲸守着的御兽宗，又能发生什么危险不成？
“啾啾啾！啾啾啾！”
昏睡中的莫回真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阵酸疼，无意识的挥了挥手，定时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然后自己的手指又被啄了一下。
有点儿疼……
缓缓睁开眼，莫回真一眼就看见一只嫩黄色的小鸟正在啄着自己的手指，见他睁开眼，那只小鸟顿时落在莫回真胸口上，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原谅他可以从一只鸟脸上看出来得意洋洋这种表情，但事实上就是这样。
那只小鸟见莫回真装死，立即愤怒的又啄了他一口。
“嘶，好疼好疼……”
你倒是轻一点儿啊。
叹了口气，莫回真想要坐起来，但紧接着身下的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顿时让他绷紧了身子。他这是……
躺在一棵树上？！
抬头看了看头上茂密的植被，莫回真又低头看了看身下躺着的这棵树，有些懵。不过，只要没死就好。如果自己没能报得了仇就死了，一定会后悔死。
身下的这棵树其实挺大的，只是他躺着的是树的顶端比较柔软的地方，所以会显得摇摇欲坠。莫回真小心翼翼的坐直，再一次感谢头顶上的那些茂密植被。如果没有那些树枝的阻拦，自己只怕是早就已经被摔死了。哪里还能躺在这里被这只嫩黄色的小鸟啄？
说到这里，他还要感谢这只小黄鸟，要不是它的帮忙，自己还不能顺顺利利的找到安身之处。
在较为粗壮的树枝上坐下，莫回真摸着自己的肚子发呆。他有点儿饿了。
或许是看出来莫回真的窘境，那只小黄鸟儿拍拍翅膀，回到自己窝里，从角落里找到一颗果子，让莫回真吃。
那是一颗被压扁了的粉色果实，有点儿像桃子，闻起来也是一股清香的桃子味儿，就是看起来有些干瘪。莫回真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被自己砸到了的缘故。
第四百零一章 只有我知道
“这是给我吃的吗？”
“啾啾。”
那只小鸟儿灵性十足的点了点头。
莫回真感激的对着它道了声谢，然后将那颗巴掌大的果子拿过来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磕破果皮。顿时，一股极其清甜的桃子汁滑入口中，莫回真下意识的一吸，顿时喝到了一大口清甜的果肉，毫不客气的说，几乎是入口即化。
好好吃。
接连好几天都只吃了路边的野草根的莫回真这会儿几乎喜极而泣，但他还是忍住了，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水资源也很珍贵，不能轻易哭泣。
三下五除二将那颗桃子吃光，莫回真总算是没有那么饿了。但是紧接着，他身上就有了熟悉的感觉。他浑身上下通红，就像被煮熟了一样，仔细听听，似乎还可以听见自己血管中那些血液流动的声音。
好疼……
被这些强大的力量冲击，莫回真强忍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再次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莫回真并不知道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泛起一层澹澹的青雾，与此同时，空气中的灵气不断的涌入他体内，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灵脉。
那只小黄鸟诧异的看着这一切，但是它也没见过类似的画面。毕竟在它短暂的一生中，只见过莫回真一个人类。
这一异变直接持续了整整两天，停下来的时候，莫回真整个人都长大了一圈儿，胳膊腿也很有力气，不再是以前那种无力的模样。
缓缓握了握手指，莫回真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力道，抬头看了看天。他现在入了道，终于明白那些修士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觉得自己和凡人有什么不同。毕竟修士不也是有一些从凡人之中诞生的吗？那些御兽宗的修士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将凡人视为脚下泥，肆意践踏！
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
莫回真知道自己应该在这里小心翼翼的修炼，等到修为有成的时候再去尝试报仇。但是他等不及了，谁知道日后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报仇。他想现在就去杀了那些人！
短暂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莫回真在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看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帮了他很多的小黄鸟，有些不舍。
“阿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啾啾？”
还没等小黄鸟拒绝或者同意，莫回真自己就先推翻了自己的话。
“算了，你跟着我谁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自己这回去也是生死未卜。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我的朋友，如果我侥幸没死的话，一定会再回来看你的。”
小黄鸟似乎听懂了，有些伤感的冲上去，站在莫回真肩膀上，送他最后一程。
谁让它就是喜欢这个四条腿的生物身上的气味呢，没办法，只能再帮一把了。
在断崖中间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小黄鸟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将莫回真送到了崖顶的位置。当然，这要感谢莫回真入道之后增长的力气，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也爬不上来。
爬上去之后，莫回真感激的看了一眼小黄鸟，然后就硬下心肠让小黄鸟回去了。御兽宗的修士如此丧尽天良，他不能确定小黄鸟跟着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爬上断崖之后，莫回真悄悄跟上了一群刚开始修炼的御兽宗修士，他弄出一点儿动静之后直接躺在地上，装作晕了过去。
果然，那些修士发现之后，随手将他带回去，扔给了李然。看来整个御兽宗的修士都知道李然在做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习惯了。
再次回到李然的洞穴，莫回真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看来是还没来得及补充。只是可惜，李然就算提供了那么多孩童，也还是没有得到宗门青眼，依旧在这个阴暗的山洞里蹉跎岁月，只能靠着折磨孩童来派遣自己内心的抑郁孤寂。
莫回真到的时候，李然还在发脾气。
“怎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孩童？我还做不做这个实验了？！那些孩童也就算了，我那些妖兽可都是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到现在也没谁说要赔偿，怎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是吗？那我的损失呢？谁来赔偿我的损失？”
“呵！不过是得了一条北云鲸幼崽罢了，如果我的实验成功，整个御兽宗都可以拥有万兽之体！
这才是举世闻名的壮举！”
“哈哈哈，你们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你们这些蠢货！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因为长大了一圈儿的缘故，李然根本没有认出来这个人，当然，或许也是因为李然根本就没有在意一个小小的孩童吧。不然的话，他大概会有一点点警惕心。
只是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天夜里，李然依旧喝的酩酊大醉，看来整个洞穴的孩童和妖兽的消失还是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也是因此，他没有发现躺在笼子里的那个少年缓缓睁开的眼中蕴含的是多么寒冷的光。
悄无声息的从根本没有锁住的笼子中走出来，莫回真潜到李然背后，从地上捡起来了李然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那是李然用来割开妖兽皮肉取血的器具，只是大概他没想过，这把匕首会被用到自己身上。
莫回真悄悄的攥着那柄匕首，屏住呼吸，然后狠狠照着李然的胸口捅去！
“噗嗤！”
李然真的太没有警戒心了，或许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洞穴之中的孩童会奋起反抗，甚至杀了他吧。
茫然低头，李然只看见了一点儿冒出来的匕首尖尖，带着一种十分眼熟的颜色。
那不是血吗？这东西他最熟悉了，只可惜，这些血液竟然是从自己身上流淌下来的。这就有点儿不好了。
莫回真没有抽回匕首，而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扭转了几圈儿，将李然的心脏搅成了一团碎肉。
倒下的那一瞬间，李然看见了莫回真的脸。他一直都没有心情去看这个新被送来的孩子，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似乎认出来了莫回真。虽然没能说话，但是李然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点儿诡异的笑意。
第四百零二章 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
莫回真不知道李然在笑什么，他只是觉得第一次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畅快，甚至有点儿反胃。尤其是那些血液粘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只会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忍受血液沾在自己身上的触感的，真是叫人怀疑。莫回真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粘腻的感觉。
“呼哧呼哧……”
只有两个人的洞穴很是空旷，空旷到莫回真都可以听见自己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
就在莫回真准备将李然的尸体搬到笼子里去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摆在李然面前那张简陋桌子上的酒杯。这酒杯倒是不怎么罕见，让莫回真愣住的是，这张桌子上有两个酒杯。一个已经被使用过，自然是李然的，另外一个，明显还在等待它的主人。
恰在此时，洞穴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一步一步，就像踩在莫回真的心脏上一样。
莫回真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时候，李然约了什么人？而来的人会不会修为实力极高，高的令他完全招架不住？
时间不等人，片刻之后，洞穴外面的人终于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身量不高的人，看起来似乎是个少年人模样。莫回真心中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或许来的人修为并没有那么高。
来人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闻见洞穴中那些根本无法去除的血腥味儿和难闻的浊气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适应。
莫回真就藏在那些笼子中的一个，借助那些层层叠叠的笼子遮挡自己的身形，也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来人是谁。不过紧接着他就知道了。
“李然，你怎么就不能将这里清洗一下。难闻死了。”
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莫回真勐然睁大双眼！
这个声音是，是诸葛善！
这里所有的孩童都已经死了，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现在的莫回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莫三三了。在看见昔日的伙伴活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质疑。
此时，诸葛善已经来到了伏在桌子上的李然身边，优雅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见李然没有反应也不在意，毕竟这桌子上这么多酒瓶子，估计李然已经喝死过去了吧。
慢条斯理的将其中一个酒瓶子拿起来，用怀里的帕子将其清理干净，那个本来干净的酒杯也是如此。清洗干净之后才倒了杯酒，缓缓的端起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但诸葛善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算了，我就不该祈祷你这里能有什么好酒。难得我来这里一次，你竟然喝醉了？该让我说你什么好。李然啊李然，你就是活该一辈子没有飞黄腾达的命。”
说完这些话，诸葛善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然后直接站起身来，就要走。
只是他转过头却迎面撞上了一把匕首！
“叮当！”
这把刚刚才了结了李然的匕首在碰见诸葛善的时候竟然没有直接穿透他的皮肉！
因为他身上戴了一块儿防护玉佩！
“什么人？！”
诸葛善下意识的往后连连退去，吓得脸色煞白！
李然想要杀他！
不，他现在没有这个胆子。而且现在李然竟然还趴在桌子上！
“李然！你是死了吗？！你这里的人要杀我！李……”
这个时候，诸葛善终于注意到李然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呼吸过了，顿时冷汗直冒！
大意了，他不该接受李然的邀请过来的。他现在虽然已经得了御兽宗大部分修士的青眼，甚至已经被收为外门弟子，但是现在还没有入道，甚至连炼气期都不是，如果要杀人的是一个连李然都能悄无声息杀死的修士，那么对方的修为一定比李然高！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御兽宗之前赏赐给他的防护玉佩他牢牢的戴在了身边，而且对方的匕首也不是什么灵器，以至于现在勉强可以保住一命。
但是，对方到底是谁？是冲着李然来的，还是冲着自己？又或者是冲着他们两个？！
就在诸葛善不断后退的过程中，在那柄匕首第二次刺过来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看见了那张脸！
虽然身形变大了许多，但是那张脸其实还和以前的差不了多少，更何况诸葛善是和莫回真长时间相处过的，现在只是稍微一愣神，就已经想起来了这个不断追杀自己的人是谁。
“莫三三？你没死？！”
“叮当！”
紧接着第二下已经刺了过来，但还是被那玉佩给挡住了。但此时诸葛善却也已经发现，那玉佩上多了点儿裂痕，显然是这两次攻击对它并不是没有效果。
发现这一点儿的诸葛善顿时恼怒非常。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防护玉佩，竟然就这么被打伤了？而且对方还是莫三三？！
“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跟着他们一起死了不就成了？！”
莫回真愣住，随即不要命的攻上去，抓住诸葛善就是一阵捅！
从诸葛善进来到现在，莫回真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全都死了？！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父母兄弟姐妹去世的事，你也应该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那你怎么知道的？！”
诸葛善几乎快要被莫三三接二连三的攻击给弄懵了。与此同时，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扑面而来。
在此之前，他与莫三三两人之中，他才是那个占尽优势的人，莫三三才是那个药寻求他庇护的人，可为什么现在被追的像狗一样四处奔逃的人却是自己？
这不公平！
莫三三为什么还没死！
一种极其强烈的报复欲在诸葛善心中涌出，他知道现在莫三三的匕首伤不到自己，所以他张狂的大笑。
“你想知道吗？你求我啊！你求求我或许我就告诉你了！”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求我，但是我还真就告诉你了。你那些父母兄弟姐妹或者是村子里的人啊，都是被御兽宗的人给杀死的！”
“还记得御兽宗捕捉北云鲸幼崽的事儿吗？要不是我那个时候告诉他们可以用大量凡人血肉和怨气来扰乱北云鲸幼崽心智这件事，或许还真不会那么简单就成功！这还要多谢你那些亲人们的捐躯啊哈哈哈——”
第四百零三章 我是来救你的
“你该死——”
莫回真双眼血红，死死地用那柄匕首抵住诸葛善的胸口，即使有那层防护罩挡住，也还是拼尽全力的想要刺破那层防护罩，狠狠地扎进去！
为什么这个人如此可恨！曾经有一段时间，自己是把他当成人生的救赎来看的，为什么短短一段时间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那些将诸葛善当成信仰看待的孩子们，他们在发现自己所仰慕的人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的之后，究竟会多么难受啊！
而这个人，他刚刚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人从走进来到现在，看见这个曾经埋葬了那些同伴不知道多少血泪的洞穴，也没有露出来一点儿难受的表情。反而处处嫌弃，觉得配不上现在的他。
是啊，诸葛善现在是光鲜亮丽了，可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们却已经无法再回来了。
“你难道不会觉得愧疚？！你不也是凡人？！你受过的那些苦，不应该让它消失吗？为什么还要让它降临在别人身上？！”
“愧疚？”
听到这个词，诸葛善甚至忍不住笑了。即使被莫回真抵住胸口狠狠怼在墙上，这会儿动弹不得，但诸葛善却并没有因为险境而闭嘴，反而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莫回真。
“我为什么要感到愧疚？凭什么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受到这样的折磨？！凭什么我过得如此艰辛，别人却可以高床软枕，幸福快乐？！这世上本就不公平！我失势时，自然要夹紧尾巴做人，可是我得势了，自然也要让别人也尝尝被人主宰生死的滋味！”
“……你这个疯子。”
“疯子怎么了？我早就疯了！在这个洞穴里，你以为你们是我第一批相处的人吗？错了！大错特错！每一批送来的凡人孩童都活不过两个月！而我，我已经亲自送走了十批！”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在这个地方，李然那个疯子只需要有用的人，只要不想喝那些血变成疯子最后腐烂，我只能像条狗一样寻求生机。哪怕被人踩在脚下，哪怕被人踩在脚下！”
“所以啊，我现在踩踩别人又怎么了？！”
诸葛善的表情一瞬间阴狠狰狞，这些话也让莫回真忍不住默然，三观不同，无法顺利交流，莫回真只是默默加大了力气，那层防护罩在他的匕首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细微破碎声，及及可危。
诸葛善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换，变成了哀求与悔恨。
“莫三三，我从来都没有亲自动手，亲自动手杀人！真的！不信你看，我的双手干干净净，没有一滴血迹！你那些亲人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多了一句嘴而已，要怪，也只能怪那些人自己心术本就不正，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痛下杀手？！你要报仇，去找御兽宗那些修士啊！别找我！别找我——”
莫回真没有开口，只是用力制住他疯狂挣扎的身体，手中的匕首不断下压！
被那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逼得想要后退，但诸葛善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会儿双眼暴突，不断的逡巡这个洞穴，想要找到可能存在的生机。
就在莫回真手中的匕首扎透那层防护罩的一瞬间，洞穴外却传来了一声诧异的声音。
“李然？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坏了！有御兽宗的修士！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反应。莫回真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而诸葛善则是喜出望外！因为有防护罩的隔绝，他现在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却可以说话。
“救命！李然被杀了！”
听洞穴外之人的声音，明显是和李然关系不错，自然也知道李然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勾当。只说自己要被杀了，那人肯定不会在意，但如果说李然也出事了，他一定会着急！
果然，洞穴外的脚步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莫回真眼中露出一丝狠意，然后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狠狠一扎！
“当啷！”
那防护罩应声而碎，莫回真手中的匕首顿时狠狠地扎了进去！诸葛善原本充满希冀的表情顿时一僵，然后口中开始流淌出越来越多的血液，眼神也变得怨毒！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两人心中同时这么想，只是下一刻，莫回真就被来人一把扒拉过去，然后重重的一掌击倒在地，痛苦的狂呕鲜血。
诸葛善则是被来人护住，查看起了伤势。
“咳唔！是他！是他杀了李然！”
刚能说话，诸葛善就迫不及待的将莫回真做的事情都给抖落出来，然后眼泪疯狂从眼角流出，神情哀恸。
来人看了只以为这个孩子和李然关系不错，自然对于莫回真更为厌恶。顺手拎起他，转身就将其扔到了兽苑中做饲料。
只是可惜，莫回真身上的血脉已经被激发，那些妖兽并没有伤害他。然而兽苑的那些妖兽都是被迫害压榨到几乎崩溃的，神智也不太清醒，时常会丧失理智攻击他，莫回真身受重伤，在其中活的很辛苦。再加上还要躲避那些来兽苑挑选斗兽的御兽宗修士，莫回真几乎是在兽苑之中躲躲藏藏过了三年。
这三年时间，他的伤势不仅没好转，反而越来越重。毕竟他只是一个刚踏进修行之路的孩子，没有引路人，也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在那三年时间里，莫回真为了活下来，什么样的苦都受过。不仅杀过发现他想要施暴的御兽宗修士，也杀过那些失控了要杀掉自己的妖兽，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之后有一日，他误打误撞之际触动了一个传送阵，然后稀里湖涂的被传送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界。
而就在那里，通过推演得知自己第三个弟子所在的凌君千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莫回真。
“啧啧啧，真可怜。这是被谁打成这个样子的？”
凌君千口中啧啧称奇，然后就将看起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莫回真架起来往回走。
当然，他还没走两步呢，就被腰间抵住的一个尖锐物体强行停住了脚步。
“咦？我是来救你的，你为何还要伤害我？”
第四百零四章 杀回去？
“你是谁？要做什么？！”
莫回真很难相信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竟然会救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用那柄已经破破烂烂的匕首抵住了凌君千的腰子，暗暗威胁。
迫于自己腰子的安危，凌君千不得不暂时松开手，结果刚一松开，莫回真的身子就摇摇晃晃的，然后顺便拉住了凌君千的肩膀，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莫回真觉得有些难堪，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可是现在微微笑着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稳重可靠之感。
明明这个人一直在不正经的笑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凌君千也不在意三弟子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他十分任劳任怨的再次架住摇摇欲坠的三弟子，微微一笑。
“我？你就当我是一个想要弟子想疯了的修士吧。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毕竟师尊我还想靠你们几个弟子重振师门雄风呢！对了对了，你已经有了一个大师兄一个二师姐，所以你就是我的三弟子了。当然，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师弟师妹，我预计你们一共应该是七个吧。”
“七个？”
莫回真本来想挣脱开，但是在听见这个数字的时候顿了顿，然后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第七个弟子是男是女？”
凌君千头也不回的下意识开口回答。
“小七啊，大概是个女孩子吧。怎么？你喜欢小师妹？那敢情好，到时候你对她好点儿。”
“七师妹？”
“对，七师妹。怎么？”
“不，没什么。”
他只是想到了自己那个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夭折的七妹而已。鬼使神差的，莫回真没有再挣扎，心甘情愿的被凌君千带走，回到了无极宗。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漂泊无依，一个亲人也无的莫回真，终于再一次有了自己的亲人。并且，愿意为了自己的亲人奋斗一生。
“原来三师兄是为了小七才心甘情愿被师尊忽悠过来的啊。”
云归月砸吧砸吧嘴，兴致勃勃的看着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三师兄，然后又看了看茫然的小七，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其实从刚刚三师兄的描述中她模模湖湖的感觉，三师兄的经历似乎也有些不凡啊。尤其是掉落悬崖吃到灵果那一段，简直就是古早小说主人公的标配。那时候谁不掉个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主人公。还有这血海深仇，几经磨难最终成功逃离生天的经历，怎么看怎么熟悉。
现在再想想，他们无极宗虽然小，但是里面的弟子几乎个个不凡啊！
哎？说起来师尊到底是怎么算出他们这些弟子的所在的？还每一次都那么准？
下意识的看看师尊，凌君千发现云归月在看自己，笑眯眯的一展折扇。
“怎么了小六？”
那模样，活脱脱一浪荡子。
但是很奇异的，云归月当初被穿越之后的经历吓得要生要死，却对师尊并不设防，感觉师尊也是个很神奇的人啊。这么一说，云归月越来越觉得师尊很厉害了。虽然看起来无极宗他们几个弟子各有各的长处，但是不管是他们在行的哪一样东西，医术炼丹炼器符篆功法……
这每一样，师尊都擅长，甚至比他们还要擅长！
啧啧啧，越想越觉得师尊是个了不得的人啊！
“没什么没什么。”
这个小插曲没有给朱茯等人带来什么影响，大家都在感怀三师兄莫回真的经历。
朱茯更是看了一眼诸葛善尸块儿所在的位置，很明显，当初三师兄那一匕首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时过境迁，许多年之后的现在，诸葛善还是间接死于三师兄之手。
这或许就是诸葛善的命吧。
但是在场之人没有任何一个觉得诸葛善可怜的。听听他害了多少人吧，其中还大部分都是可怜无辜的孩童！
朱茯等人可不觉得凡人孩童就该死了。他们刚开始还没有修炼的时候，就是凡人来着。
“三师兄，你现在想怎么做？要不我们杀回去？”
朱茯认真的提出这个建议，云归月可不觉得小师妹是在谦虚，不过她也是这么想的。最少也得把那个害人的御兽宗给搅个天翻地覆才是。不然的话，不说三师兄，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忿啊！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仅仅是云归月和朱茯，凌君千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大家都将视线投给了莫回真。他们虽然愤慨，但还是想看莫回真自己的意思。
看着师尊和师兄弟姐妹们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样子，莫回真忍不住笑了。虽然修身养性多年，但莫回真总归忘不了当年之事。这些年，他没有实力来报复。当初即将要杀掉诸葛善却被一个突然闯进来的筑基期修士反杀的经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仇，可是一直都在莫回真心中藏着，一刻也不敢忘记。
还有那北云鲸幼崽，当初它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说到底，也是他将北云鲸幼崽给引出来的，如今，有实力的自己自然要归还这份恩情。还有给了自己那颗异果的小黄鸟，他也想去看看。
说起来，那李然还真是可笑，一辈子都在汲汲营营的追求人造的万兽之体，却没想到真正的万兽之体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甚至最后还是被万兽之体的孩童给杀了。连诸葛善，都因为那些实验多了一丝万兽之体的雏形，要不然也不会对其他人有这么强的亲和力。
真是可笑啊。如果李然知道事情真相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地底爬起来！
此时，见莫回真点头，幕星舒已然十分顺手的将酒楼里那些传送阵给打开，招呼众人进去。
“五师兄，这些传送阵通往哪里？”
“大概是通往兽苑吧。这些人就是以捕捉修士投入兽苑做肉果为生的，这些传送阵，自然也是通往那个斗兽场。”
莫回真抢先一步回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显然是想起了当初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看见三师兄这样，朱茯上前一步握住莫回真的胳膊，笃定的点了点头。
“三师兄别担心，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