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买蛋糕
这天下午,林蕉窝在企划部刘姿姿的腿上,享受着她的专业捋毛手法。
自从她发现刘姿姿这个宝藏,就经常来找她。刘姿姿可真是个好姑娘啊,林蕉半眯着眼睛,整个人懒洋洋的,舒服到可以直接升天了。
手法不轻不重,声音也温温柔柔的,最妙的是刘姿姿那双眼睛,是林蕉最喜欢的细长丹凤眼,整个人无端多出几分古典书卷气质。
我要是个男人,一定要把刘姿姿娶回家!
林蕉在心里呐喊。
“姿姿,下午茶时间了,咱们点点儿啥?”对面的女孩文静轻敲隔板,伸出脑袋看过来。
刘姿姿还没说话,临座的叶凌插嘴道:“哎,淮东路新开了家甜品店,芋泥爆珠蛋糕正打折呢,4寸的,才68,咱们买一个分着尝尝?”
“好哇!姿姿最喜欢芋泥了。”文静当即同意,“搭配咱们公司的挂耳咖啡,绝配!”
“哎呀,”叶凌一脸惋惜,“这家店不支持外送哎…”
“那咱们去一趟呗,也不远,就当锻炼了。”文静起身穿上外套。
叶凌有点为难,“三个人都去呀?不太好吧,一会儿小美姐要不高兴的。”
文静戴上工牌,手机揣在兜里,满不在意地说:“那我跟姿姿去吧,小美姐万一问起来…”
叶凌接话:“我就说你们出去给她买奶茶了。”
文静一脸无语地看过去,叶凌工位上的座机正好响了,她接起电话,没看到文静投过来的幽怨的目光。
合着好人全让你当了,我们又出钱又出力,还得承担被小美姐骂的风险?
文静有些气闷,姿姿倒不介意,只是这只小猫咪一直缠着她,到了一楼闸机口也不肯撒手。
“落落,我出去买个蛋糕就回来,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好吗?”
不行。
林蕉伸出尖爪牢牢勾着她的外套。
“喵~”
大眼睛水汪汪的,一脸渴求地看着她,刘姿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保安大哥,”她抱着猫咪跟闸机口的保安商量:“我去趟淮东路,买了东西就立马回来,猫咪要不…跟我一起去吧,我保证把她安全带回来,行吗?”
保安犹豫了一会儿,见小猫确实是不想离开刘姿姿,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姿姿,我跟你说哦,小美姐要离婚了!”
甜品店的柜台前,两人正在等店员包装蛋糕,文静小声在刘姿姿耳边嘀咕。
“为什么?她宝宝还不到1岁呢。”
“老公不管事,宝宝都是她和婆婆带,能不闹矛盾嘛。”
“哎…”
怀中的猫突然跳了出去,刘姿姿看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吧台椅上,甜品店的玻璃门是关着的,猫咪跑不出去。
她轻抚小猫咪的脑袋,收回手听文静说话。
“主要是自己妈妈不能来帮忙,小美姐又不愿意放弃工作,只能把婆婆请来喽。婆媳关系嘛远臭近香,毕竟不是母女,做不到互相包容,处多了矛盾也就多了。”
刘姿姿点头,“婚姻的苦痛都是女人在扛,爸爸可以撒手不管,妈妈却不行。”
“两位久等了,您的蛋糕!”
文静从店员手中接过纸袋,刘姿姿转过身准备抱着猫离开。
吧台前的椅子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猫的影子?
刘姿姿心里一紧,慌忙地四处张望。
“落落?落落?”
文静也紧张起来,这只猫可是祈总的心头肉,要是被她们弄丢了,可不仅仅是丢工作那么简单啊。
17 水蓝色长裙
坐在门口的顾客好心提醒:“是找猫吗?我刚才看到她出去了。”
“您确定是出去了?”
“是,刚才有人开门,她就跟在后头出去了。”
刘姿姿和文静立即离开甜品店,两人一左一右分头寻找。
“落落!落落!”
刘姿姿跑出去300多米,心越来越沉。
她小跑着到处寻找,呼唤着猫咪的名字。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她已经找遍这个街区了,还是没有看到猫咪的身影。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猫叫。
“喵!”
刘姿姿身子僵住,缓缓转过头。
小猫咪就在她身后,刘姿姿蹲下身来,她立即跳到她怀中,脑袋轻轻蹭着她胸口。
刘姿姿一阵后怕,她给文静打了电话,两人在路口汇合。
林蕉本来是想趁此机会回医院的,她的身体还躺在那里,而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医院离这里只有5个街区,林蕉刚刚已经走了一半了,之所以半路折回来,还是不想给刘姿姿添麻烦。
这么多年,除了柳白枝外,也就刘姿姿让她有想要交朋友的欲望。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祈寒肖不会放过刘姿姿的。
林蕉远远地看到医院的红砖墙,决定回去。
刚走到淮东路口,正看到刘姿姿焦急寻找她的样子,林蕉暗自叹息一声,心道幸好回来了,不然不仅祈寒肖会把火撒在她身上,刘姿姿自己也会自责。
她跳到刘姿姿怀中,安抚地蹭了蹭脑袋。
跑了这一路,林蕉觉得有好像点累,或者是刘姿姿的怀抱太舒服了,走路频率又很稳,一颠一颠的,特别催眠。
反正在回公司的半路上,林蕉就睡着了。
还睡得特别香。
中途换了个人抱她都不知道。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宴会上,窝在祈寒肖的怀里。
我…
林蕉简直无力吐槽,她都还没完全清醒呢,半睁着眼睛立即跳离祈寒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祈寒肖刚要靠近,何铭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祈总,葛老到了,已经进了大堂。”
祈寒肖起身,扣上西服的一粒纽扣,回头看沙发上的小猫咪。
宴会厅的灯光非常明亮,不过从林蕉这个角度看,祈寒肖是背光的,他又低着头,脸上漆黑一片,看不清神情。
“跟会所沟通过了吗?”
“沟通过了,保安队全体出动,各个口都派人守着的。”
那就好。
祈寒肖眷恋地看一眼猫咪,狠了狠心,跟何铭一道出去了。
葛老爷子是贵客,他必须亲自去迎,毕竟进军传统行业的事,还得靠他提携。
林蕉本来心情郁闷,看祈寒肖这么爽快地就走了,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还等什么?
留这儿等着看祈寒肖那张臭脸吗?!
当然是逃啊!
林蕉趁人不注意,钻出宴会厅,沿着步梯下楼。
走到3楼拐角的时候,她突然从楼道口看到一抹熟悉的水蓝色长裙。
这条裙子是L家秋款限量高定,一条裙子就是一辆豪车的钱,而且还不是出钱就能买得到。
林蕉对礼服不是特别感兴趣,好看是好看,平时出席活动借着穿一穿就行了,她没有买下来的欲望。
但是柳白枝特别喜欢,她入圈一多半原因是为了穿漂亮衣服,而这条裙子简直就是她的毕生所求。
见她这么喜欢,林蕉凭借自己L家品牌大使的身份,靠刷脸买到了一条,送给了柳白枝。
柳白枝也在这家会所,这么巧吗?
18 小祈总
林蕉走出楼梯间,前面果然是柳白枝,一身水蓝色长裙衬得她的细腰更加不盈一握,挑染的水光大卷慵懒地垂下来,耳珠上挂着一对蓝宝石坠子,正是去年柳白枝生日时,林蕉送她的那一对。
我家柳白枝一向是美的。
林蕉嘴角勾笑,心里觉得非常骄傲。
她的美是张扬的美,不管是五官还是仪态都非常能打,只可惜,观众喜欢内敛婉约一点的,攻击性太强的美女他们欣赏不来。所以这么多年,柳白枝一直演不了大女主,却是众制片人心中女反派的最佳人选。
林蕉私底下为她鸣不平,她觉得这届观众实在是不行,这么大气张扬的美人,多少年才出一个的,结果只能演反派,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柳白枝倒是看得开,她说这样挺好的,林蕉演女主,她演反派,戏路不冲突也就不存在竞争,正因为这样她们才能处得这么好啊。
柳白枝踩着水晶碎钻细高跟,一路摇曳生姿地走到包厢前,推门而入。
林蕉本不想进去的,这种场合,柳白枝不是来见制片人就是来见导演或同行前辈,不然她不会盛装出席。
林蕉不想打扰到她。
但是,门要合上的那一刻,林蕉透过缝隙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下巴有一撮胡须,尾端弯翘,个性十足。
林蕉脑袋“嗡”的一声炸开,这张脸她在江雁归送来的监控截图上看过的!当时她看着照片上的胡须,还觉得像烟斗来着。
照江雁归的说法,这个男人就是动她车胎的人,是祈寒肖老宅那边的人,但是他为什么在这儿,还跟柳白枝一个包厢吃饭?
柳白枝别不是被人忽悠来的吧,这个包厢里都是什么人?
林蕉感觉自己的腿都要不听使唤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开着车冲出高架桥的护拦时她都能保持镇定,但现在看到柳白枝可能身陷险境,她却真实地慌张了。
包厢门已经合上,这种门都很沉,凭她一只猫根本推不开。好在一旁的备菜间是开着的,备菜间很大,酒水、毛巾、饮料和餐具都收纳在这里,林蕉拐了两个弯,看到里间通往包厢的门正好是虚掩的,她来不及多想,轻手轻脚地钻进去。
包厢里热闹喧哗,几个人正围着柳白枝起哄。
“大美人儿来晚了啊,得罚酒!”
旁边还有人帮腔:“美人儿咱们少罚一点吧,就三杯,多一杯我都不同意!”
“喝酒没问题,”柳白枝端起酒杯,走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孩身边,“不过小祈总,你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到呢。”
柳白枝弯着腰,胸前风光一览无余,白得晃眼。
林蕉突然一顿。
小祈总?
不知为何,林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压迫又窒息的感觉让她一时喘不过来气。
小祈总抬头,一双眼睛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嘴唇薄而锋利,下巴很尖,皮肤白皙。
“喝吧,小爷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赖过?”
柳白枝听了这话,丝毫不扭捏,早有人把另两杯酒摆在她面前,她一杯一杯仰着脖子喝尽,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不禁拍手喝彩。
“好!”
“大美人儿就是不一样!”
“说喝就喝,多爽快!”
小祈总一脸得意,“老董叫她小蛇蝎可不是叫着玩的,柳白枝对自己狠,别敌人更狠,下手果决,毫不留情。在座的各位,都跟着学学吧。”
屋内几人笑着附和,林蕉躲在沙发后面,满心冰凉。
这样的柳白枝,她从未见过。
理智告诉她赶紧离开吧,柳白枝一直是单打独斗,她没有靠山,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并且,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本来就经不起细究。林蕉自己又有多坦荡呢,还不是有一处阴暗的角落,内里的不堪只有自己知道。
林蕉转身往外走,尾巴低垂,脚步有些虚浮。就在她要走到备菜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蕉这事干得漂亮,老董和柳白枝配合得很好,小梁破坏摄像头也是一功,小爷我都记着呢。”
“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祈寒肖这些天全部精力都花在调查车祸上,也就没空管CTD云集的事儿了。听说公安局的、交警队的都被他找了一圈了,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老董点头,“给他留证据就是我的失职了。”
柳白枝的声音带了几分醉意:“只可惜,林蕉命大,那么高的桥上摔下去竟然还活着,真是闹心。”
“有几个植物人醒得过来的,躺那什么也不能干,比死了强不了多少。”小祈总掐着她的腰,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
林蕉如坠冰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为什么?
她怀疑过她身边的每一个工作人员,但她从来没有怀疑柳白枝。
林蕉踉跄着跌进高脚沙发下,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都变成喧闹的背景,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眼神也没办法聚焦,一切都是模糊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蕉终于觉得好受一些。包厢里静悄悄的,人群已经散去。
她刚想从沙发下钻出来,头顶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呢喃。
“趴好。”
小祈总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水蓝色的长裙从沙发滑落掉在地板上,就在林蕉眼前。
林蕉听到头顶隐约的弹簧嘎吱声,柳白枝隐忍的闷哼声丝丝入耳,“啪!”一声清脆的拍打声,柳白枝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啪!”这一声比刚才还要响,紧接着,接连不断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柳白枝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
“红通通的,真漂亮!”一双反皮工靴出现了地板上,“我拍两张。”
“别拍脸呀,小祈总。”
小祈总态度冰冷,不耐烦地命令她:“撅高点。”
手机落袋,他没动,似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过了一会鞋尖一转往门外走去。
20 高勋
柳白枝穿戴整齐走了。
服务员进来收拾残局,杯盘叮当,洗地机轰鸣,包厢里恢复干净整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灯已经熄了,经过最初的黑暗,眼睛已经完全适应,月光从窗台上洒进来,门缝下漏着走廊上的灯光,黑暗里,一切都不加掩藏,好像比灯火通明时还要亮堂。
林蕉趴在沙发下面一动也不动。
背叛是什么滋味?
7年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从祈寒肖的背叛给她带来的伤痛中自愈,然而今天,她才发现并没有。
她对柳白枝恨不起来。
但这种感觉又把她拉回到7年前的那个夏天,祈寒肖不肯见她,她歇斯底里地拿杠铃砸自己的小腹,直到温暖的液体从腿间流出,保姆惊恐地下楼打电话,祈寒肖终于出现,同意离婚放她自由。
她都不知道当时那种孤注一掷不留退路的勇气到底从何而来,而如愿离婚的她,又真的自由了吗?
凌乱的脚步声闯进包厢,灯光突然亮起,林蕉忍不住眯上眼睛。
“祈总,在这里!”
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伸进来轻轻地抱住她,林蕉知道是祈寒肖,但她已经提不起力气反抗了。
祈寒肖一路抱着她坐到车后座,驾驶室的玻璃突然被人敲开,何铭让司机先下班,他来开车。
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后退,祈寒肖的侧脸明了又暗,他眼神冰冷,手上动作却轻柔,猫咪乖顺地伏在腿上,软软的一坨。
“祈总,今天高勋带着他的心腹来会所了,包括那个新加入的,就是动车胎的那个。”
祈寒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外面都叫他小祈总,服务员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巧的是,落落待的包厢就是他们订的那间。”
抚猫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祈寒肖问:“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监控只看到她跟着柳小姐到了门口,然后就跑走了,我猜测是从备菜间进去的,但那里是监控死角,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柳白枝?”
“是。”
“她跟高勋什么关系?”
前面静默片刻,才轻声回答:“财色关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祈寒肖声音带着严厉。
“就是那天,有人发林小姐和温正清的绯闻通稿,您请柳小姐过来问话,我觉得她不论穿着还是言行都跟以往不太一样,就…稍微查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在您面前乱说,今天看了监控我才敢确定。其余人九点半就走了,高勋和柳小姐在里面又多待了半个小时,一前一后离开的。”
“这点情况不值得你专程来说。”
何铭轻声浅笑,车开得很稳,话也说得条理分明。
“三件事,第一件,CTD云集那块地,高勋已经上钩了,预计这个月底收网;第二件,我查到他私藏冰叶子,量不少,就在北郊别墅里;第三件,他正在策划一起针对您的意外,我已经派人密切追踪,一有情况再向您汇报。”
祈寒肖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车里安静了很久,直到何铭把车开到公司楼下,祈寒肖抱着猫吩咐了一句:
“再查查柳白枝。”
何铭心领神会,点头应了一声。
21 祈夫人
林蕉最近对什么都厌厌的,听八卦已经不新鲜了,想要的后续也没什么进展,就连祈寒肖她都提不起兴趣作对了。
也就在刘姿姿这里还能舒心一点。
林蕉最近几乎时刻都跟她在一起,甚至睡觉都窝在她的座椅上。后来刘姿姿干脆买了一个超柔软的猫咪小床,下班的时候就把小床摆在椅子上,亲一亲她的头顶才离开。
往往祈寒肖下楼找她的时候,林蕉已经睡熟了,他只好连同小床一起将猫咪抱回去。第二天,来得早的员工都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小猫咪吃力地咬着羽绒小床往刘姿姿的工位上拉,祈总满脸无奈地跟在后头,想要帮忙,却被猫咪一眼瞪了回去。
刘姿姿下班越来越晚,每天都陪林蕉玩到困才回家。
有一天,日理万机的祈寒肖居然8点就下楼找来了,他看刘姿姿和猫咪玩得正开心,没敢上前打扰,默默地靠在墙边,双手插兜。直到猫咪犯困,刘姿姿把她安顿好,一转身才看到阴影中默立的祈寒肖。
刘姿姿吓了一跳,叫了声祈总便要离开。
祈寒肖把人叫住,问了她的姓名和所在部门,又请教她养猫心得,刘姿姿见祈总是真心询问,便毫不藏私地倾囊相授。这一聊就聊到很晚,祈寒肖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家,独自抱了猫上楼休息。
很快,公司里流言四起。
一众女员工,尤其是单身的,简直嫉妒地要发狂了。她们说刘姿姿心机深沉,刻意讨好猫引起祈总的注意。又说她霸道,占着猫不放手,一点机会不给别人留。
后来流言越传越疯狂,林蕉听到有人在背后说祈总已经买了戒指向刘姿姿求婚了,还说两人已经住到了一处,估计婚期快了。
林蕉亲眼看着怡宝跟同部门的几个员工说:“祈总拿出了5克拉的大钻戒,刘姿姿吓都吓傻了,能不同意嘛?”
这就……
狗仔听了都要大呼一声内行,编故事都不带打草稿的!
关键还有人信。
“我就说人不可貌相吧,刘姿姿平时看着一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样子,想不到啊,手段竟然这么高明。”
“这下抱紧了祈总这棵大树,山鸡就要变凤凰喽!”
“哎,以后咱们不得叫她祈夫人啊。”
怡宝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估计祈总也就是玩玩。”
“我怎么觉得祈总是给他家猫找后妈呢?”
……
林蕉简直无语,再这么听下去用不了几分钟,估计俩人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靠点谱吧,我家姿姿是有老公的。
老公!合法夫妻,明白吗?领了小红本本的那种。
林蕉知道这事还是因为这几天刘姿姿一直念叨着准备礼物,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礼物。她准备送老公一副拳套,品牌和款式都选好了,却在到底买12oz还是14oz的问题上纠结了两天。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林蕉解决的。
她举着猫爪坚定地摁在14oz的选项上,抬头给了刘姿姿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是它了!
男人嘛,要对自己狠一点,再说了,就重两盎司而已,有什么好纠结的。
刘姿姿还挺高兴的,她放下手机抱起林蕉,兴奋地把她举到半空中。
“落落,你听得懂我的话对不对?”
林蕉双目放空像是没有回过神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激动。
刘姿姿放下手机的那瞬间,她看到屏幕跳转到了支付页面,她刚才…真的点到了那个选项!
22 叫魂
视线落在自己圆圆的猫爪子上,林蕉忍不住期待起来。
她早就瞄上了设计组小陈的超大加宽键盘,按键都比别的键盘宽上半公分。快下班吧,所有人都走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玩玩电脑了。
多么朴素的愿望啊。
从前做人的时候,电脑摆在化妆间她看都懒得看一眼,今时不同往日,她用个电脑还得偷摸的来。
深夜,祈寒肖终于熟睡,林蕉独自下楼来到办公区。办公区里悄然无声,有人没关电脑,主机时不时发出零星的嗡鸣。
熟悉的开机页面在黑夜中亮起,林蕉激动地都快哭了。
太不容易了…
鼠标不太好操作,林蕉只能通过键盘按键打开浏览器。还好最难的那两年没有放弃学业,林蕉是考过了计算机二级拿了学位证的,技多不压身啊,古人诚不我欺,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光标停留在地址栏,林蕉输入“B”,电脑自动识别出某度的网址,拍下“Enter”键,搞定!
猫爪子毕竟还是不太好用,林蕉只能把语言一再精炼,用最少的字表达出来。饶是如此,简单的8个字还是敲得异常艰难。
——灵魂离体如何归位
搜索页面很快显示出一长溜,林蕉点进第一条:
灵魂出窍后怎样归体——某度知道
所有回答浏览一遍后,林蕉觉得挺无语的。这些回答太笼统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很快叉掉页面点开下一条。
灵魂离体怎么办急?——某度知道
这个问题下面倒是提供了具体的方法,有人提议念一念《地藏经》,或是走趟寺院,还有说做个驱邪香包的。这些提议倒是有可行性,不过凭林蕉一只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啊。
林蕉一点一点看下去,内容越来越扯,其中有不少灵魂离体的经验分享,甚至还有人求问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灵魂离体的。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就不怕离了体回不来么!
下一条。
最佳答案:叫魂。
嗯?
林蕉好奇心起,在搜索栏输入“叫魂”两字,点开百科词条。
然后,林蕉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越看越嗨,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了,自在地在各种民间猎奇小故事里穿梭,看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天边慢慢泛白,林蕉突然听到“咚咚”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咯噔,立即跳下地长摁开机键强制关机,“咻!”的一声主机立即安静下来,显示屏也黑了。林蕉确认关机无误,赶忙跑到刘姿姿座椅上蜷缩起来。
一只大手轻轻将她抱起,祈寒肖身上很暖,还有几丝清幽的檀木香。
一路无话,他抱着猫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窗帘是拉开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边一片浅色的墨蓝,看得人心生平静。
“落落,”祈寒肖突然开口,像是思考了许久一样,“既然你这么喜欢刘姿姿,不如给她调个岗吧,让她到楼上来,每天专职陪你玩好不好?”
林蕉无语地扭过头,祈寒肖正低头看她,眼中柔情尽显。
23 没法摸鱼了
直到刘姿姿出现在祈寒肖的办公室,林蕉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认真的。
不是吧!林蕉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祈寒肖一向是这样的,刚愎自用霸道无理,他只考虑自己的需求,不会想人家刘姿姿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是怎样的。
“对不起祈总,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希望还能继续做下去。不过您放心,这不耽误我陪落落玩。”
林蕉一脸“你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侧头看祈寒肖,正常人类都会拒绝的好吧,刘姿姿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工作还没干出什么成绩来,怎么可能答应给你专职逗猫呢?
祈寒肖倒是一脸平静,他把茶杯往刘姿姿面前推了推,像个和蔼可亲的前辈一样,开始关心起她的工作内容。
刘姿姿回答得一板一眼:“我现在在做品牌推广,主要在做品牌调研及现场活动策划。”
“嗯…”祈寒肖点头,“你对这个职位有什么想法?”
刘姿姿明显有些紧张,整理了下措辞才敢开口:“我大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当时对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没有太多的想法,来了公司后才了解品牌推广这个岗位,我现在主要负责网络品牌相关,我很喜欢这种策划类的工作,很希望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祈寒肖沉思片刻,起身从办公桌后的书架上找出四本书放到刘姿姿面前。
《竞争战略》、《竞争优势》、《国家竞争优势上》、《国家竞争优势下》。
“这套竞争三部曲,你都看过吗?”
“嗯…”刘姿姿的脸迅速红了,就像偷懒的学生被老师抓包一样。
“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何铭。”
刘姿姿还有些犹豫,手掌在膝盖上轻轻地蹭着。林蕉读懂了她脸上的抗拒之意,祈寒肖当然也明白,他轻飘飘地扔下一段话,立即点燃刘姿姿的斗志。
“这套书算是基础理论,是商学院研究生课程的必读之物。打好基础才能叠加在推广领域的技能,你知道能不能晋升品牌高管看的是什么吗?”
祈寒肖停留几秒,他当然知道刘姿姿答不上来,但思考的时间要给够。
“看三点,领导战略、品牌落地和团队组织。再往上走,还需要懂得用户洞察和用户导向,一个合格的品牌高管必须具备构建品牌声望的能力。”
“祈总…”
祈寒肖已经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定,他还有份财报需要看,在劝服刘姿姿这件事上已经浪费了些时间。
“东西搬一搬,何铭对面还有个空位。”
“好…好的。”刘姿姿只得点头应下。
林蕉虽然看不起祈寒肖的野蛮行径,不过不得不承认,能得他指点对刘姿姿来说是毋庸置疑的助益。
毕竟是23岁就登上福布斯榜的男人,多少人排着队想跟他吃顿饭呢。
刘姿姿就这样搬上来了,在楼下众多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她不仅没有退缩,还自掏腰包请整层的同事喝奶茶。
众人的表现可谓是一副人间百态图,什么样儿的都有,唯独没有衷心祝福的。
何铭听闻此事倒是没有太多反应,仿佛早就知道一样。他替她擦净办公桌椅,告诉她楼层的门禁密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脸上一直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直到祈寒肖叫他卷起办公室内的百叶窗时,半永久的职业微笑终于崩不住了。
百叶窗一卷起来,他和祈总之间的阻隔就只剩一面巨大的玻璃墙了,这…叫他以后上班怎么摸鱼!
24 老宅
祈寒肖总算如愿以偿,过上了一抬头就能看见猫的日子。
林蕉没什么意见,自从做猫以来她一直沿袭着人类的作息,这些天终于开始昼伏夜出,有了点猫样子。
见过每天半夜爬起来上网的猫吗?
就在这里哟,夜里不睡觉只能白天补,刘姿姿每天认真研读祈寒肖给的几本书,林焦就趴在她身上睡得天昏地暗。
她一度觉得就这样做只猫也挺好的,反正出了窍的灵魂是回不去了,做人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主要还是因为,她做人吧…做得不是太成功。想到万一做回人后要面临的境地,她就有点想逃。
逃避虽然可耻,但她此刻非常受用。
何铭在座位上的时间并不多,经常需要外出见客户或是出公差,他交代刘姿姿有问题的话给他微信留言,他得空就给她讲解,或是把问题整理出来,等他上班时一并解决。
林蕉发现刘姿姿真的挺用功的,就她的那些问题,再借林蕉三个脑瓜仁也问不出来。
看到了吗?优秀的人不仅有天赋,还特别用功。四本书都看完的时候,何铭给了她一个项目,让她用三天的时间写一份策划案出来。
刘姿姿做到了。
何铭看过后,又让她用三天的时间扩充这份策划案,务必做到细节详实。
刘姿姿也做到了。
三天后,何铭看着她提交的策划案,眼里露出欣喜的神情,转手又布置了一个作业:针对这份策划案写出方案的可行性报告。
刘姿姿这次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
何铭带着她和两份文件进了祈寒肖的办公室,提议让刘姿姿主导这个项目的推行。
祈寒肖没有含糊,他认真看完了这两份文件,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何铭的提议。
“她做不好现场管理,没有根基,无法服众。”
你听。
有没有听到“刺啦”的一声?
那是刘姿姿燃烧的小火苗被一盆冷水无情浇灭的声音。
“什么时候轮完一圈执行人再说吧。”祈寒肖把文件推到她面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刘姿姿眼睛一亮,语调都带了些颤音:“谢谢祈总~”
天气很快变凉,刘姿姿已经换上呢子大衣了。
这天中午,祈寒肖随意吃了块三明治,匆匆带着林蕉和何铭一起离开。
林蕉睡得死沉死沉的,祈寒肖把她从刘姿姿办公桌上的小床抱起,她丝毫没有反抗,眼皮都不带打晃的,没有一点猫咪的警觉。
等她悠悠醒转时,天已擦黑,车子行驶在盘山路上,绕来绕去的令人头晕。林蕉闭上眼睛又趴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车速渐缓,然后彻底停了下来。
“到了,祈总。”
前排的司机停好车,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离开温暖的车厢,山里的冷风突然侵袭而来,林蕉打了个冷噤往祈寒肖怀里缩了缩。
“把车子停到东院去。”祈寒肖抬抬下巴指了个方向。
司机立即点头:“好的,祈总。”
山里很冷,还很黑,只有眼前这座建筑灯火通明,林蕉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亦华山庄。
她多年前曾经来过。
25 祁寒肖还会这个?
祈寒肖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何铭才小跑着赶到。
“祈总,都安排好了。”
祈寒肖没答话,点了点头抱着猫走进正门。
正厅里,管家老梁正跟酒店借调来的服务员讲解注意事项,看见祈寒肖进来,老梁交代众人原地稍等,随后立即转身上前。
“少爷回来了!董事长在二楼书房等着呢。”
“梁叔,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祈寒肖难得关心别人,林蕉睁开眼睛,面前这个老头慈眉善目的,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亲近。到底是资本家的做派啊,老人家一把年纪,胡子都花白了,还得替他祈家鞍前马后地跑腾。
“都好都好…”
老梁笑着点头,随祈寒肖一道上楼梯。
“少爷怎么养起猫了?”
祈寒肖摸摸怀中的猫咪,语气柔软:“养了好多年了,最近才带出来。”
“哦…”
老梁安静下来,低头看着楼梯。
眼看着没剩几级楼梯了,祈寒肖停下脚步,主动说道:“梁叔,你别担心,我不会跟他吵的。”
“诶!”老梁看一眼祈寒肖,不住地点头,“少爷活得通透,这些年也越发稳重了。”
祈寒肖看梁叔站在原处,既不下楼也不说送他上去,心知他是话还没说完,便抱着猫耐心地等着。
过了许久,老梁抬头看着祈寒肖的眼睛,好一番纠结才开口:“少爷,我今年已经69了,其实早几年董事长就提过,说我要是想退休,随时都可以。”
“梁叔为这个家操劳半生,辛苦了。”
祈寒肖这话说得郑重,老梁眼眶一瞬间都有些红。眼看着从前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已过而立,身上的霸气渐渐被儒雅之气掩藏,喜怒皆不形于色,不论何事,面上都是一派古井无波。
他甚至说不清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人终归都是要长大的,而少爷身上的王者气概早已显露,老梁私心里觉得他甚至已经超过了董事长盛年之时。
这样的祈寒肖,似乎已经不需要他的提醒了,他相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老梁还是凑近了他,轻声说道:“少爷,那个孩子最近动作频繁,您多加提防着点儿。”
祈寒肖点头,“知道了,多谢梁叔。”
老梁这才满意地下楼离开,明天就要举行集团高层内部会议了,今年借调来的都是新手,他得一个个叮嘱到位了才行。
祈寒肖没有去书房,他绕过二楼继续往上,在三楼最西侧的房间门口停下来。房门是指纹锁,祈寒肖单手抱猫,右手拇指按在把手上,门锁应声而开。
屋子里久无人居,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烟味。
祈寒肖把猫咪放下,外套脱掉挂在一边,袖子撸到小臂上侧,从卫生里拿出一块湿抹布就开始打扫起来。
林蕉简直惊呆了。
祈寒肖还会做家务?
等等,他们家老宅什么时候缺过保姆了,房间还用他亲自打扫?
祈寒肖动作娴熟,很快将家具擦抹干净,地板先扫过一遍,再用洗地机彻底清洗干净。等他换完床单被罩,才看到五斗柜上的小猫咪嘴巴微张、双眼呆滞,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
祈寒肖莞尔一笑,那点因回老宅而带来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
心底里一片柔软。
26 不睡了,起来玩
“落落,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下楼一趟。”祈寒肖把顶灯调成柔光模式,弯下腰摸着猫咪毛绒绒的脑袋说。
外套重新穿上,扣子一系,生人勿近的气质立即上身。
林蕉都怀疑眼前这个祈寒肖和刚刚洗手擦地板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祈寒肖打开门,站在门边又柔声说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林蕉惊得一阵颤栗。
他一身霸总的气质说出这句话来,真的特别违和。
林蕉一阵生理不适,趴在五斗柜上翻白眼,突然瞥到旁边的一摞书上放着一个ipad。
iPad既没有贴膜也没有保护壳,光秃秃的像是店里的试用机。林蕉点亮屏幕,惊喜地发现居然没有密码!
哟嗬!
好开森啊~~~
更开森的还在后面,林蕉上滑屏幕,主页面一出来就在一众庄严肃穆的图标中看到了一款五颜六色的APP。
竟然是她早年最爱玩的消消乐!
点进APP,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林蕉激动地老泪纵横。
妈妈呀,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没玩过这个游戏了,这几年吃鸡盛行,她经常和剧组的人组队开黑,单机游戏都不知道躺在手机的哪个角落去了。
ipad版的图标比手机版大好多,但猫爪子还是不够灵活,玩一局输一局,屡败屡战,愈挫愈勇,林蕉越玩越嗨。
这一局玩得最好,眼看着时间不多,而她再消两个就赢了,她找到了一个,另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时间清零,功亏一篑的林蕉气得拍了两把屏幕。
哼,我就不信了,再来一局!
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抱起,林蕉惊了一下,扭头看到祈寒肖面带微笑的脸。
他一身水汽,头发半湿着,身上穿一套B家的格子睡衣,整个人莫名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可以了,今天玩了很久了,再玩下去眼睛要坏的。”
林蕉刚想挣扎,又听祈寒肖说:“只剩2%的电了,我先给你充上电,咱们明天再玩吧。”
哦?没电了?
祈寒肖把猫咪圈在怀里,一只手打开抽屉,四处翻找。
直到祈寒肖翻完整个五斗柜,转身往门口的镜柜走,林蕉终于忍不住跑下来,跳到床头柜上。
大哥,所有的充电线不都放在床头柜嘛!
林蕉一脸无奈地拍打床头柜的抽屉,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家充电线放哪儿都不知道啊?
祈寒肖将信将疑地打开床头柜,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ipad充电线。
“我家落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在床头柜的?”
祈寒肖将充电器插好连接ipad,屏幕亮起,显示正在充电中。
直到祈寒肖关了灯躺在床上和她道了晚安,林蕉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今晚,没有电脑玩了……
而且她白天睡了几乎一天,这才刚醒没几个小时,精神着呢,让她怎么睡?
“呜……”
林蕉忍不住哀嚎。
“怎么了,落落?”
你说怎么了?本姑奶奶睡不着,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啊!
“是不是到了新的地方,不太适应?”
林蕉没理他,灰心丧气地趴在床边,一侧的爪子垂到床下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
“啪!”
台灯突然开了,屋里亮起一团温暖的柔黄。
祈寒肖起身,打开门边地上的旅行包,里面满满的都是玩具,他拿起一只声光布偶,昏黄的灯光里,微翘的桃花眼布满星辰一样的亮。
“不睡了,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27 又见高勋
林蕉起初是抗拒的。
什么玩意儿嘛!
虽然本姑奶奶看起来像只猫,那你…你还就真把我当只猫啦???
祈寒肖换了好几样玩具,林蕉把脸别到一边,眼神都没给一个。
直到…他拿出三只杯子和一个色子,玩起了那个经典游戏:猜猜在哪个杯子里。
林蕉听着色子碰撞杯壁的声音,不自知地转过头来,在祈寒肖停手的时候,随手指了中间的杯子。
“错啦!”祈寒肖抬起中间的杯子,一脸得意,“你都没看我放在哪儿了,怎么能猜得中呢?”
有道理,再来一次!
这一次,林蕉看着祈寒肖把色子放在右边的杯子下,目光就一直盯着,等祈寒肖一通变换停下来时,她立即拍了下那只杯子,一脸坚定地看着祈寒肖。
果然,林蕉猜对了。
他们又玩了好多次,林蕉百猜百中。
祈寒肖不信邪似的又加了个杯子,手速也更快了,然而林蕉依旧每次都能答对,根本难不倒她。
夜色渐深,整座山庄静悄悄的,只有三楼最西侧的这间房里,一人一猫相对而坐,玩得正嗨。
直到林蕉终于犯困,张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祈寒肖才收起散落一地的玩具,抱着猫咪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玩累了总是睡得香。
林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祈寒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遥控器就在床头,林蕉按下按钮,电动窗帘向两侧滑开,再按另一个按钮,露台的门也自动打开了。
清晨的空气有些凉,带着山里独有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林蕉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心旷神怡。
祈家老宅是个风水宝地,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冬暖夏凉,后院还有一片天然湖泊,林蕉以前来的时候还去游过船呢。
露台摆着一架秋千,林蕉跳上去,秋千摇晃几下很快停下来。
太阳刚刚升起,天上飘着几朵棉絮一样的薄云,林蕉眯着眼睛看一群飞过头顶的大雁,突然听到楼下什么人在说话。
“大哥,跑步呢!听说你昨天就到了,怎么样,睡得还行吗?”
林蕉走到露台边,伸着脑袋向下看。
呵,这不是那个小祈总嘛,原来还是个熟人。
祈寒肖穿一身紧窄的短袖运动服,林蕉看了都嫌冷,他竟然还在流汗。祈寒肖站在台阶边拉伸腿部肌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理高勋的热情招呼,就跟没听见似的。
高勋关上车门,“滴”一声锁上,他也不在意祈寒肖的冷待,走上前又招呼了一声。
“大哥,听歌呢!”声音很大,露台栏杆上的小鸟都被吓走了。
祈寒肖终于回过头,他摘掉蓝牙耳机,不咸不淡地点头:“来了。”
高勋一笑,转身进了正厅。
“我先跟爸打声招呼去!”
祈寒肖又拉伸了一会儿,抬手抹了把汗走上台阶。
林蕉看到他小腿上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细长的跟腱衬得小腿更加修长,踝骨圆圆的,莫名有些性感。
身后响起开门声,林蕉跑回屋内,跟刚进门的祈寒肖碰了个正着。
28 追综艺
上午,山庄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个个西装革履,三五一群聚集寒暄。
祈寒肖穿戴整齐,把电量满格的ipad摆在林蕉面前,面带歉意地蹲下来。“落落,我今天得开一天的会,委屈你待在房间里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林蕉抬眼看他,有点无语。
那不然呢?我可不想陪你开会。
祈寒肖把手机揣进兜里,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晚宴的时候可以带你下楼玩,到时候我来接你。”
说完伸手抚摸她的头顶,林蕉触电一般往后一跳,堪堪躲过。
祈寒肖不甚在意,直起腰系上西服外套的扣子,环视一圈,确认房间里没什么隐藏危险,这才开门离开。
林蕉玩了几局游戏,终于过了一关,她心满意足地叉掉,点开视频APP,打算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热播剧集。
做猫做久了,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来是个演员了。
不用赶场开工的日子真爽啊,林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APP一弹开,主页偌大的推荐海报上一个个都是她熟悉的人。
谍战剧…不看!
小甜剧还可以…嗯?这个男主看着有点眼熟啊,是她曾经撩过的么?
林蕉老脸一红,左滑离开。
下一个,演技pk综艺,这…什么玩意儿嘛!
猫爪子娴熟地左滑,林蕉突然在下一张推荐海报上看到了拿着电吉他的温正清。
他早知道温正清会唱歌,但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会玩乐器。
神了!曾经的八月限定男友,演甜宠偶像剧出身的温正清,竟然跑去参加乐队综艺!这是什么奇妙的联动啊。
林蕉毫不犹豫地点进去,从先导片开始看起。
导演去温正清家里拍素材,温正清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乐器。他在家里专门留了一间大卧室改成了音乐室,墙上贴了厚厚的一层吸音棉,门窗也都是特制的隔音玻璃,音乐室里摆着一架钢琴,挂了满墙的吉他和贝斯,角落里竟然还有整套的编曲设备!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镜头说:“我不是专业的,就是个爱好,自己瞎弄着玩。”
林蕉看到他标志性的歪笑和真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骄傲。
认识温正清的时候,林蕉刚刚离婚没多久,整个人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低沉,而温正清就像小太阳一样,猝不及防照进她的心里。他是个热情的人,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一群人里,他永远是调动气氛、不让场子冷掉的那个。
林蕉跟他合作了一部剧,从开机到杀青4个月的时间,到最后全组的人都注意到了林蕉的变化。
“感觉你心情变好很多喔!”副导演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对她不住地点头,“这样就很好嘛,大美人要多笑一笑。”
林蕉记得,那部剧还得到了当年的金美奖提名,温正清也因此大火了一阵。
接下来很多年,她跟温正清没有再合作过,偶尔在活动现场遇到就简单聊几句。
离开他的林蕉渐渐变成一朵游戏人间的富贵花,而温正清的事业之路走得也不是很顺利,好几部剧播出都没有太大的反响。
29 没电了
林蕉看了一下午的综艺,先导片看完,她紧接着把已经播出的三个舞台全部补完,看着短短的一排节目列表怅然若失。
这就结束了?
她看了眼节目信息,发现制作人张信竟然是个老熟人。
啊!!!为什么要追一个正在录制的综艺啊…
是个差不多的综艺都是周更,下一集要等到周末,而且还没有舞台,只是练习室日常。
林蕉恨不得冲进张信的办公室,逼他交出已录制尚未播出的片子。没剪辑的也可以,她不介意看原片素材。
冷静下来的林蕉突然想起了被她遗忘的某社交平台。
她不是玻璃心,但有些网友的发言实在太极端,一不小心看到了难免要难受一会儿,所以林蕉很早就不使用任何社交软件了。
不过,一个追节目的女孩,靠什么度过综艺不更新的日子呢?
刷周边呀!
网友个个是能人,他们不仅能搞到一手的花絮资料,甚至还会写YY向的小作文!有一篇名为《姐妹们,我昨晚化身温正清的淋浴头了!》的文章赫然列在超话榜首,看完全文的林蕉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捶着床板大呼人才!
下面还有一溜跟风的小作文,化身什么的都有,什么温正清的床单啦、温正清的话筒啦、温正清的唇膏啦,那个化身温正清的吉他的小姐妹,你站出来!你的小作文倒是写全啊,化身吉他被温正清弹扫撩拨到底是什么感受啊,啊?
林蕉逛完一圈,超话里没什么新内容了,她关掉社交软件,打算点开某瓣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小组。
然而祈寒肖就是这么不解人意,非要现在闯进来趁林蕉不注意一把将她抱起。
林蕉刚要挣扎,就看他拿起ipad放到床头柜上,充电线一连接,“叮”的一声屏幕亮起,电池槽已经空了,左侧有一道红线触目惊心。
电量还剩5%。
祈寒肖抱歉地摸一摸小猫咪,语气怜惜。
“对不起,让你自己待了一整天,是不是很无聊?”
林蕉不是很想理他,她在祈寒肖怀里伸出一只手托着脑袋,一侧的眼睛被挤得眯成一道缝。
楼下的舞厅里很热闹,各种食物沿墙摆了几排,侍者举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对面的舞台上一支小型的交响乐队正在演奏,林蕉粗略数了一下,乐队足有40来人,弦乐、铜管、木管、打击乐样样齐全,清新优雅的交响乐缓缓流淌,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可惜呀。
一曲终了,林蕉坐在舞台边的沙发上暗自感叹:这么好听的音乐,底下那些个人根本没在听的,他们眼里只有竞争和利益,哪知道音乐淘人心呢。
夜色渐深,不断有人告辞离开,喧闹的大厅清静许多。
乐队终于演奏完所有曲目,众人收拾好各自的乐器,最靠边的大提琴手突然走向林蕉,手里拿着一根猫咪火腿肠。
林蕉蓦然地握着这根火腿肠,突然点亮了音乐家和听众的一丝微妙的联系。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像只猫,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她是今晚这场交响乐的唯一听众。
祈寒肖一直注意着猫咪的情况,乐队一走,他立即过来抱起她。
人群已经散去,只有侍者忙进忙出收拾残局。
一个年轻男人突然冲进大厅,他面色慌张,跑到小祈总的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小祈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重重地捶了下身后的墙,沉闷的响声惊动了一旁的董事长。
“勋儿,怎么回事?”
30 我得先走一步
小祈总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他满面通红,后槽牙紧紧地咬着,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爸,我得先走一步。”
董事长祈聿修看一眼身边的中年男人,眉头蹙起,低声斥责。
“你郑叔叔还在呢,先走一步像什么话!”
小祈总双手握拳,指节泛白。“我妈她…”
祈聿修打断他:“你妈妈明天一早有个紧急会议,提前离开了。”
“不行!”小祈总咬牙切齿道:“我得把她追回来,我…我有要紧事跟她说。”说完扭头就往门外走。
祈聿修压着怒气:“高勋!你给我回来!”
高勋已经走出门外,祈聿修不得不跟郑启术解释一下,招呼站在沙发边的祈寒肖:“寒肖,过来陪一下郑董!”
林蕉看祈聿修迈着长步追了出去,郑启术在后面轻轻摇头。
“郑董。”
祈寒肖走到近前,礼貌地叫了一声。
郑启术眼前一亮,脸上立刻亮起笑容,“寒肖啊,我正想找你一趟呢,今天人多口杂的,有些话不方便说。你郑叔这儿有个医疗器械的投资项目,材料我都看过了,前景还不错,哪天咱们约着一块聊聊,你给郑叔掌个眼?”
祈寒肖浅笑:“郑董抬举了,哪里轮得到小辈替您掌眼呢。回头我让小何联系您的秘书,您千万留点时间给我,医疗方面的项目我也很感兴趣。”
这就是答应了,郑启术挺着肚子哈哈笑了两声,目光一转,注意到祈寒肖怀里的猫。
“你这只猫…”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嗡嗡”的引擎轰鸣,林蕉转头,只看到隐约的红色尾灯在门口一闪而过。
“梁潜!”祈聿修在院子里喊。
祈寒肖跟郑董道一声“失陪”,抱着猫咪走出正厅。
“快,派车跟着他!多派几辆,我看他今晚要出事!”
祈寒肖冷眼看着,不帮忙,也不出言阻止,似乎对事情的起因完全没有兴趣过问,看着父亲为小儿子着急的样子,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郑启术穿上助理递过来的外套,跟祈聿修握手道别。
“对不住老郑,叫你看笑话了。本来想趁此机会介绍一下的,谁知道这小子忒不争气!唉…”
郑启术表示理解,拍着老友的肩膀安慰他,“大的已经这么优秀了,小的还小嘛,让他再玩两年,收了心再说。”
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祈聿修不再压制怒火,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纽扣,一脚踢翻院子里的石墩子,双手叉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何铭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静静站在祈寒肖身后,未发一语。
林蕉往他怀里缩紧了些,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
很快,梁潜接了几通电话,脸色越来越苍白。
“董事长,夫人和二少爷发生车祸了!”
祈聿修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他们都不在一辆车里,难道都被撞了?谁撞的他们?”
“是…是二少爷开车撞了夫人…”
祈聿修顿了一下,不确认地重复道:“你是说,高勋开车撞了玉岚?”
梁潜点头,“是。”
“为什么?”
“我也…我也不知道哇。小周打电话说看到二少爷开着车从侧面撞上夫人的车,路边的栏杆都挤得变形了。”
31 你去查一下
祈聿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几次张嘴,最终还是问了句:“有没有人员伤亡?”
“夫人正好坐在另一侧,只受了些惊吓,二少爷手上拉了道口子,没受特别重的伤,只有司机严重些,他受了冲撞,晕过去了。”
祈聿修明显松了一口气。
“董事长,小周他们已经把人都拉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还请您示下。”
祈聿修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廊下抱着猫的大儿子,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祈寒肖走下台阶,声音没什么起伏:“爸,既然离这不远,还是让他们都回来吧,叫梁叔请韦医生跑一趟,车子直接拖走报废处理,警察那边就不要惊动了。”
祈聿修点头,“梁潜,就按寒肖说的办。”
梁潜应了一声,着手安排去了,祈聿修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低着头往厅里走。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身盯着祈寒肖的眼睛,没挪步子,就这么站在那儿盯了好一会儿。
祈寒肖轻叹一口气,走到祈聿修身边,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爸,我什么都没做。”
祈寒肖一脸坦荡,他终于收回视线,败下阵来。被大儿子点破内心的想法,祈聿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祈寒肖略一沉思,扬声喊留在院中的何铭。
何铭快步走上来,低声询问:“祈总,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下,相关人员一个都别落下,尤其是高勋身边的人。”
“是。”何铭点头应下。
此刻,祈寒肖父子俩默然无声地坐在茶室,紫檀桌椅散发着淡淡的微香,林蕉窝在祈寒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刺激。
老戏骨都演不出这么带感的戏好吗!
何铭办事果然高效,林蕉没等多久就看到他带着几个人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脸色灰败的年轻男人,正是舞厅里跑进来给小祈总传话的那个。
何铭把电脑摆在祈寒肖父子俩面前,播放其中一条监控视频,给二人汇报查到的信息。
祈聿修越听越上火,最后干脆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林蕉算是明白了。
这些事完全就是高勋自己折腾出来的,说他自作自受再合适不过。
他的人趁着夜色破坏了一辆黑色帕纳梅拉的刹车系统,正是祈寒肖来时乘坐的车。做事的人很谨慎,他提前黑掉了东院停车场的监控才动的手,只可惜,东院停车场还有另一个机位,就隐在院墙的络石藤下,清晰地拍到了全过程。
监控显示祈夫人高玉岚的车下午被她自己的助理开走了,这件事梁潜知道,是高玉岚派她出去办事的。
高玉岚本来今天没想走,打算留下来陪着祈聿修的,但是晚上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消息,她明天一早要参加会议,不得不今晚离开。
自己的车不在,她原本可以用高勋的车的,但是车门一打开,里面坐着一个低胸短裙的浓妆美女,高玉岚忍着不快拍上车门。她在祈聿修的车前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命令祈寒肖的司机开车送她一趟。
好在高勋的小跟班去东院看了一眼,发现夫人竟然坐祈寒肖的车离开了,惊慌失措地跑去告诉高勋,正是林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