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留步19
四人还没进村,就被昆仑的弟子拦下。
那两门昆山弟子身后的村道上,有许多大大小小干涸的血迹,还散落着许多种田的器具和各式各样的生活物件。
“此处已经封锁,请四位绕道而行。”其中一个小弟子提着剑抱拳,小弟子不卑不亢看得出,这村子是不会让四人进了。
宋衍不把两人放在眼里,用手拨开二人就准备往里走,另一名弟子把剑拔出一半,呵斥道:“宋衍,休得无礼!”
王玉阔见势头不妙,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我们是来帮忙的。”
令牌一出,两名弟子弯腰向王玉阔行礼:“见过前辈。”
随即退至两旁,给四人绕道,还不忘瞪宋衍一眼。
闵恩有点好奇,凑进宋衍问道:“玉阔兄是昆山派的叙字辈?”
但那块令牌也不是昆山的令牌,且明明这小弟子看着二十有余,但王玉阔看着比宋衍还要小一些。
宋衍看了一眼王玉阔,似笑非笑道:“他不是昆仑派的,是真的前辈。”
顿了顿,宋衍补充道:“约莫比你我年纪加起来还要大一些。”
闵恩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玉阔像被人踩了尾巴,嗷嗷叫到:“谈论别人年龄,你们礼貌吗?”
闵恩不敢置信,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站住,你们是何人?”忽然一道女声在四人背后一声大喝。
四人闻声回头就见一行紫衣剑客站在四人身后,领头的资历很深,将那名出声的女子叫回来,拱手对四人行礼道:“浮厝弟子傅匡殷见过王前辈,见过陈姑娘,见过孟少侠。”
那领头的傅匡殷虽然没有提宋衍的名讳,但看他身后众人对宋衍的刀眼,也能看出这群人对宋衍熟得很。
王玉阔侧身悄悄对闵恩道:“你看,宋兄是我们四人之中最出名的那一位了。”
闵恩默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弟子没几个认得王玉阔,没几个认得陈氏玉令,但都认识宋衍。
被一群人飞刀眼的正主如今正事不关己抱着自己的长剑,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细细打量着村子如今荒废破败的景象,一点也没有把面前这群人放在眼里。
那一帮人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一开始出声呵斥四人的少女,见宋衍这幅模样,又预备发难,被傅匡殷拉住制止了。
这四个人里,陈氏一脉自不用说,王玉阔看着不着调却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小舅子,孟祥成不属于当今江湖上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派别却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有人猜测他当属销声匿迹许久的隐士一脉。
即便是只有宋衍一个人,他们作为江湖上排得上号的派别,公然这样以多欺少也是不好看的。
狗能咬人一口,莫非人想报仇还要咬回去?
得罪了这个不要脸的,受了憋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总之明面上不能让门派难堪。
宋衍是颗江湖上的老鼠屎,只是让人恶心,但也没有到人人诛之的地步,他们名门正派还是要有与之匹配的气度的。
少侠留步20
“这是被抢了?”王玉阔左右打量着。
原本整齐干净的村落此刻已经是满目狼藉,地上散落着一些农具,还有一些血迹。
但四周不见尸体也不见活着的村民。
傅匡殷皱眉沉吟道:“情况比这要糟一些,诸位请随我来。”
一行四人跟着傅匡殷,浮厝的弟子紧随其后。
宋衍稍落后于王玉阔,走在后头,与浮厝的弟子等列。
那名紫衣女子见自己与宋衍竟并肩走在一排,冷哼一声,别过脸,快步往前走去。
闵恩侧目看着宋衍,后者也感受到闵恩的目光,低头看向闵恩。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宋衍一眼就看见了她那点担忧。
宋衍见闵恩不说话又别开视线:“不用理她,这些名门弟子都有些癔症。”
“……”
傅匡殷领头带着一行人去了村落正中心,那有一块平地,原本是用来晒谷的谷场,如今叠放着一具具尸体,身下是鲜血绘成的诡异图文。
这些尸体并不是杂乱无章放置的,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足三百人,此刻都被安置在这阵法之中。
这繁杂的阵法中央躺着几具孩童的尸首,他们整整齐齐排列,均不足周岁,齐齐被人挖走了心。
如今正值酷暑,如此多的尸体,经过太阳一晒,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腐肉味,无数绿头苍蝇在尸体表面盘旋,有些小弟子忍不住,跑到一边扶墙吐了起来。
“兹事体大,此事需尽快上报给武林盟。”王玉阔绕是见多了血腥场面,此刻也不由用扇子挡在鼻前。
“前辈放心,我已经写信告知了各大宗门,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闵恩把一个小瓶子递给捂着鼻子的宋衍,但宋衍没有接,问了是什么,让闵恩递给孟祥成。
孟祥成鼻子要比普通人灵敏得多,此刻谷场的刺鼻气味险些把他熏晕过去,但他天生面瘫,此刻看着不过脸色青了一点。
闵恩见此把一个小瓶子递给孟祥成,里头是她自制的风油精,因为古代条件有限,比不上现代科技做得那样纯度高,但还是可以驱蚊外加提神醒脑的。
孟祥成按照闵恩的指使打开瓶塞,薄荷清爽的气息铺面而来,冲淡了那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孟祥成脸色得以缓和,沉声问道:“是你们先发现的?”
傅匡殷摇头解释道:“我们也是接到了密报。”
“村中无人幸免,而且这村落地处偏远,是昨晚的事,如今也没有惊动官府,而且这屠门一案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所为,我们这次之前查明真凶那是自然好,否则恐怕朝廷会借此为目的清扫门派势力,到时候不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一批小和尚从另一边过来,见到几人单手置于胸前,微微一鞠躬,领头那名小和尚道:“贫僧济生见过诸位施主。”
其余众人也学着小和尚的模样回礼,除去宋衍。
但出家弟子总是比俗家弟子要带人宽厚一些,倒是没有人像浮厝弟子那样明里暗里对宋衍使刀眼的。
“小师傅可是有什么发现?”傅匡殷率先问道,刚刚他们兵分三路去探察线索,他这一路一无所获,遇见宋衍四人就把人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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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济生拿出一截红布,那红布只有一小段,应该是昨晚不小心刮蹭掉落,没被发现的:“除了这一小块红布,别无所获。”
那也不是一段普通的红布,上面还绣着一朵鸢尾花,红色针线绣在红色的布料上,诡异得很。
王玉阔上前把红布拿起来看了又看。在场的大都是和宋衍闵恩同辈的,对这标志不熟悉,但王玉阔记得,前任武林盟主惨遭灭门之时,现场也曾出现过这标识。
“前辈可是有所发现?”
傅匡殷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把目光放在王玉阔身上。
王玉阔一改以往的模样,神色凝重起来:“你们年纪小,但应该也听你们父辈提起过弯月司,这红色鸢尾便是弯月司的标识。”
宋衍闻言凑上来拿过那块碎布把玩:“弯月司?那不是在十年前就被歼灭了吗?听说弯月司的圣姑掉下了召陵崖,粉身碎骨了。”
紫衣女子出言呛道:“还用你来说?你有父辈吗?”
傅匡殷呵斥道:“傅萱!”
那位叫做傅萱的紫衣少女瘪瘪嘴,又退回到队伍里头。
宋衍掏掏耳朵:“死的人多了,别说,招来的苍蝇声音还挺大的。”
“!!!”傅萱气得双腮绯红,拔剑就想砍宋衍一刀。
傅匡殷看了傅萱一眼,警告意味明显,他转而面向宋衍道:“师妹年纪尚小,得罪之处,宋公子多多包涵。”
宋衍似笑非笑看傅萱一眼,意味深长道:“是挺小的。”
傅萱又欲发作,但见傅匡殷脸色不善,一跺脚往别处跑了。与她关系要好的一个同门小弟子连忙追了上去。
这个小插曲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众人又对那块标识研究起来。
“其实当时没有人看见那圣姑的完整尸首,郭盟主带人去追,弯月司圣姑跑到了召陵崖,纵身跳了下去,等到事后派人去寻,找到的尸体血肉模糊,肢体不全。”
有一名小弟子接话道:“召陵崖那么高,掉下来自然是死无全尸,这有何奇怪的,而且是郭盟主亲自带人去追,掌门也说过他亲眼见到那妖女坠崖而亡了。”
王玉阔把折扇打开,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也没有反驳那小弟子,只顺着他的话道:“当时确实有各大门派的长老在场,也亲眼目睹了阎芳跳崖,如若弯月司确实已经绝迹江湖,那这次怕是有人特意打着弯月司的旗号做这件事,只是目的,如今尚未可知。”
现场再无别的线索,闵恩四人跟着三队弟子又把村落里里外外探察了一遍,但那群人出去那块红布再无所遗留。
这不是什么重大剧情,男女主都没出现,故而原文中描述甚少,原文之中最大的反派就是女主的爹了,弯月司这个名字提及甚少,只是在男主手刃了女主爹后,有女主爹和弯月司勾结的传闻甚嚣尘上,只是弯月司从来没有复辟过。
一行人别无所获,其他宗门离此地较远,来也需要时日,直到日落西山,这边也毫无进展。
少侠留步22
金陵别苑。
“消息传出去了?”一个穿着清雅长袍的男人正在逗一直蓝绿色的翠鸟。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院内,男人仿佛早有所觉,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传出去了。”
“那便够了。”男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心情十分不错。
黑影面露难色,沉吟道:“只是离盛京最近的宗门弟子也才在晌午才到。”
男子这才把目光放在跪在地上的黑影身上:“人跑了?”
“是。”黑影刚一应声就被一道无形的掌风劈飞出去,足足三尺远,这才口吐鲜血停下。
那男子把手背在身后,背对着黑影:“蠢货,罢了,你换上弯月司的衣服,把人引过去,别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属下领命。”
别苑内再次恢复寂静,男子站在屋檐下神色莫名,他本不想做得这么明显的,但……这也没有办法了,阎芳必须得死,弯月司一个也不能留。
……
夜幕降临,村子里除了尸体,就是空房子,这处离盛京还有一段距离,地处偏远。也不知道其他得了消息的宗门弟子会何时过来,一面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想在此处等一等,看罪魁祸首会不会再回来,综上种种考虑,三队宗门弟子以及闵恩一等人都没有回到盛京城内去。
毕竟这个村落如今除了尸首多,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
谷场在村子中央,所有留宿的人都选在了上风口,那处已经闻不到多少腐肉味了。
靠山吃山,宋衍抓了两只兔子扒了皮放在火架上烤,闵恩看着在火上滋滋冒油泛黄的兔肉,开口问道:“宋衍哥哥,那位傅姑娘为何看着特别不喜欢你?”
王玉阔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连一向面瘫的孟祥成也眼神古怪,看得闵恩一头雾水。
“以前又一次,那位傅姑娘落了水,是宋衍把人救起来的。”王玉阔解释道。
“那怎么看起来两人像是有过节的样子。”
“咳咳……这个嘛,那位傅姑娘救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然后宋兄就采取了一些手段,然后这姑娘醒过来见宋兄……如此…嗯…就当场扇了宋兄的耳光,骂他是个登徒子。”王玉阔碍于宋衍的脸色不敢细说。
宋衍听不下去,拾起一颗石子砸向王玉阔:“小爷我是按照《金匮要略》上写的做的,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可描述了!”
众人难得听宋衍正儿八经的解释,都笑起来,连孟祥成都微微勾起一小道弧度。看来宋衍每次装作不在乎,但被这姑娘每次见着都怀疑他意图不轨,他也窘迫。
闵恩一听,明白了一个大概,约莫是这姑娘呛水了,宋衍大约是按了她的胸腔,那姑娘醒来误会了。
宋衍看着三人大笑,心里一堵,不再想搭话,这时就听闵恩开口道。
“我知道!”闵恩补充道:“心下若微温者,一日以上,犹可治之方。.徐徐抱解,不得截绳,上下安被卧之,一人以脚踏其两肩,手少挽其发,常弦弦勿纵之;一人以手按据胸上,数动之;一人摩捋臂胫,屈伸之。若已僵,但渐渐强屈之,并按其腹……宋衍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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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紧蹙的眉头悄悄散开,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烤兔子,装作混不在意轻轻应了一声:“嗯。”
王玉阔往闵恩那凑了凑,惊讶道:“还真有这样一段?你莫诓我。”
闵恩点点头:“那姑娘不省人事,要不是宋衍哥哥这样救了她,怕是夭折在当日了。”
几人话语见兔肉已经烤好了,但今日见了那么多具死尸,死状都那样触目惊心,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落竟沦为这样人间炼狱般的光景,不由让人唏嘘。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两只兔子,四人勉强也才吃了一只加另一只的一只后腿。
四人吃完正预备回房休息,只见一道红影从房屋见略过,孟祥成注意到了那到影子,喊道:“是谁!?”
没想到那身影听见声音忽然加速,往竹林跑去。
如此做贼心虚,应该不是晚来的宗门弟子,行迹如此可疑。
孟祥成立马提剑追上去。
闵恩几人刚一转身也听见动静停下来,但他们晚了一步,只见孟祥成提剑往竹林走,没看见那道红影。
“你们先去帮祥成,一路记得留下信号,我通知大家稍后就来。”事关重大,王玉阔也不再调笑,迅速分好了工,三人分道而行。
闵恩和宋衍两人的轻功都不错,没过多久就追了上来,但那人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眼见快被追上,竟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一起走。”宋衍语气沉重。对方显然是有意引他们来此地,也不知道是否提前设好了圈套,贸然单独行动容易被人抓住马脚,三人一起至少能拖一拖,拖到王玉阔带着宗门弟子过来。
四周除去风吹竹叶的声音再无其他,有几分诡秘。还好三人武功都不算弱,借着盈盈月光,看清四周的情况问题不大。
三人背靠背小心地往前慢慢挪动,忽然山脚下传来一阵骚动,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零星几个火把。
两方人马会面,闵恩三人暂时放松下来。
“那个人影呢?”王玉阔上前问道。
闵恩:“跟丢了,那人轻功不如我们,但对此处十分熟悉,只是眨眼就不见了。”
“人没事就好。”王玉阔环看四周,这处在他们饮酒的那片竹林上头。但这座山很高,道也没有上山顶,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另一边是峭壁,刚刚他们上山没有看见人,说明这人还在山上。
“人应该还在山上,大家分头找一找,两人一组,多加小心。”王玉阔是这些人里实实在在的前辈,他一安排,其余弟子便有序组队,对附近搜索起来。
闵恩和宋衍在一起,王玉阔则和孟祥成组成一对。
暑日的天亮得早,经过一夜搜寻,天近蒙蒙亮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小弟子的喊声:“这里有个洞!”
周围的人闻言均折身,返往那位小弟子所在之地。
他脚旁边是一道瀑布,山下看这处是瀑布的尽头,但只要他一蹲下就能看见,这水幕之下并非岩石,而是一个洞穴,看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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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虽然不大,但也有往下不小的力道,稍不留神,就会被直接冲下山去,若是轻功高深那还好,但在此处的都是一些各大宗门的小弟子,大多数轻功还做不到让他们穿过这道瀑布,准确落到中央的洞口上。
“下去看看吗?”
“这水下的洞穴确实古怪,只是……”昆山派的领队师兄颜振元欲言又止。
他下面要说什么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能够先来盛京是因为带着自家的小弟子们下山在这附近历练,因为任务简单,只是由资历稍深一些的同门师兄带队,队伍里真正能打的没多少。
“若是连这水幕也穿不过去,进去也只能拖累人,还不如待在外头。”宋衍瞥了一眼那些宗门弟子,双手抱剑,盘算着哪个角度能正好落在洞口。
此话一出,那些宗门小弟子气得不行,那眼神几乎要凝出实质的来,有些脾气浮躁的已经开始骂回去了。
“宋衍你神气什么?你自己能飞过去?”
“在场的哪一位进去不比你这个搅屎棍强?”
“你……”
怨怼的语气此起彼伏,还是傅匡殷开口训斥了几句,浮厝的弟子才安静下来。闹得最厉害的都老实下来,剩下的自然也老实了。
颜振元沉吟道:“宋公子说的不无道理,里面如今是什么情况如今尚且不知,如果我们都进去实在太过鲁莽,不如留下一批人在此处等其他宗门过来汇合。”
傅匡殷点点头,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队伍自然分作两批。
宗门弟子虽然人多,但也井然有序。
一队历练的人马约莫二十余人,但能够穿过那道瀑布的,加上闵恩宋衍一行四人,总共也不过,十五人。
王玉阔首当其冲,踩着崖壁往下走,靠近洞口之时,脚下用力一蹬,穿过水幕,稳稳落在洞口。
孟祥成紧随其后,但他的动作极快,众人还未看清,他已经站在王玉阔身边了。
接着便是宗门的弟子,一个接一个,有一两个被瀑布冲歪了身形但最后也顺利落地,有惊无险。
宋衍抱剑立在一边,对还站在闵恩身后的傅萱说道:“走啊。”
傅萱冷哼一声,这几个时辰她自觉忍他多时,此时傅匡殷不在,也没人管她:“本姑娘自己会走,倒是你,不会是自己过不去,在这拖延时间吧。”
宋衍懒得再理傅萱,足下轻点,几个借力,顺利落在洞口。
闵恩看了傅萱一眼,但后者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因为闵恩和宋衍是一道就迁怒于人,脸转向一边,低声说道:“你先。”
是个心思浅的小姑娘,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的别扭。
闵恩没有推辞,和傅萱礼貌抱拳,转身,飞升一跃,最终也稳稳落在洞口。
最后这边也就只剩下了浮厝的两名弟子,傅萱身后的小师弟见自己师姐脸色发白,关心道:“师姐,你怎么了?”
傅萱惊觉,自己身后已经是一身冷汗,她害怕水。浮厝峰山下便有一道河流,山上的小弟子经常会下山偷凉,但她自从小时被淹过一次便对那条河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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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克服这个弱点,还专门找了一个水位浅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水草会绊住她的脚,让她险些溺死,还被宋衍那个登徒子占了便宜!
清澈的水流自脚下飞流直下,壁立千丈,峯横万仞,自上往下看,底下的水汹涌澎湃,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傅萱脸色又白了几分。
“师姐,我同你一起过去,放心,我就在你身后,会护着你的。”紫衣少年往前站了一步,与傅萱并肩。
傅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弟,心下一暖,眼神坚毅了不少。这又不是要她下水,只是要她越过那道水幕,她轻功尚可,这不是多大的问题。
傅萱在心里默念了几次,尽量把视线从脚下澎湃的河面上移开,这才飞身而下,往那半腰上的洞口越去。
紫衣少年紧随其后,与前面傅萱只有一步之遥。
每借力跨出一步,水声就越汹涌,傅萱目光落在脚下陡峭的岩壁上,速度渐渐慢下来。
“师姐,你怎么了?师姐?”
少年清冽的嗓音让傅萱回神,强行镇定下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洞口,那么多人都能跳过去,她不是轻功最差的,没理由跳不过去。
傅萱眼神坚定,飞身往前,随后借力纵身一跃。那道瀑布在远处看着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水幕,等人置身其中,就会觉得自己像泡在水里,附近还有一道暗流,把人往下拉……
多次溺水的经历在脑里闪过,窒息,还有那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助感。
傅萱忽然使不出力气,整个人随着垂直的流水一同坠下去。
“师姐!”
“傅萱!”
是谁在叫她……
傅萱忽然感到一阵向上的力道,她破水而出,摔在洞口前的一段平坦的岩石上。
傅萱惊醒,连滚带爬到崖边上,就见一道紫色的影子随着流水一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河流里。
“启尧!”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掉了下去,一滴水花都没有因它而起。
“宋衍哥哥!”
宋衍纵容而下,这才惊醒众人,有人拿出绳索丢下去。
宋衍捞起被流水冲晕过去的少年,把绳子绑在少年腰上,让上头的人把他拉上去,自己则攀上崖壁,一阶一阶往上爬。
“启绕……”
等到众人齐力把少年拉上来,少年已经双目紧闭晕死过去,四肢冰凉,呼吸微不可察。
傅萱握着少年的手,心里满是悔意,她不该趁一时之快,只是不服宋衍就硬要跟来的,这样小师弟也不会为了她,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傅启尧算是天纵奇才,他是最小的那一批弟子,但如今已经能够独挡一面,是三代弟子中最有天赋的那个小弟子,他不应该夭折至此,他的后半生应该璀璨无比才是。
“傅姑娘,劳烦让一让。”闵恩摸了摸傅启尧的脉搏,对傅萱说道。
傅萱一愣,失魂落魄退到一旁,只一双眼睛牢牢锁在傅启尧身上。
闵恩跪在傅启尧一侧,一手压前额,一手提下颌,打开气道,清除口鼻中的泥沙、水草等异物。
少侠留步26
手掌根部放在两**连线中点,胸骨中下段,两手腕部重叠,十指交叉、相扣,两臂垂直,用身体重量向下压,频率极快。
宋衍爬上来时,就见到闵恩跪地按压傅启尧胸腔的一幕。
傅萱看着闵恩的姿势,忽然也想起当天宋衍压着她的那一幕,一时心中有些复杂。
“咳咳……”没等傅萱细想,傅启尧便偏头咳出一滩水来,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启尧!”这一过程中大家皆是紧张万分,少年甫一清醒浮厝峰的弟子就齐齐围了上来。
“师姐,师兄……”傅启尧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近在咫尺的一张芙蓉脸上。少年脸色绯红,对着闵恩小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谢我?”闵恩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又看看背后的众人:“你也不必谢我,是宋衍哥哥救你上来的,这救人的法子也是他教我的。”
因为闵恩这一番话,众人的目光才齐齐转移到一旁正在拧自己衣摆的宋衍身上。
“看我做什么?”宋衍将衣摆抖了抖,又去拧自己身后那一块衣摆。
傅匡殷上前郑重对宋衍鞠一躬:“多谢宋公子救启尧一命,是浮厝峰欠你一份人情。”
宋衍:“不说我占人便宜,是个登徒子就好。”
闵恩神色复杂,洗白之路可真坎坷。
傅萱闻言,眉头微蹙,抿着嘴唇站起来,走到宋衍面前,鞠了一躬:“上次的事情是我错怪了你,我会和旁人解释清楚,得罪之处,我愿补偿,这次也多谢你救了启尧一命,算我傅萱单独欠你两份恩情,往后只要我傅萱能力之内,必定鼎力相助。”
随后傅萱又转身对闵恩一鞠:“傅萱也欠陈小姐一份恩情。”
“就你……唔唔……”
宋衍还欲多说几句,就被闵恩捂住了嘴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进去,这些事往后再说吧。”
众人点头,没有再在门前逗留,一起往洞里走去。
宋衍和闵恩走在最后,傅启尧时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
“你刚刚捂着我干什么?”宋衍见傅启尧时不时就回头看闵恩一眼,那眼巴巴的模样,让宋衍有点牙酸。
“那小子一直在看你。”
闵恩听宋衍这么一说,这才往前看了一眼,傅启尧因为偷看被抓包面红耳赤转了过去。
闵恩噗嗤一声笑出来:“宋衍哥哥,你有没有闻见?好大一股醋味,谁家醋坛子翻了。”
“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又没什么关系,这醋味我是没闻见。”宋衍一噎,下意识堵回去。
闵恩闻言收敛了笑意,不再看宋衍了。
宋衍摸摸鼻子,看着闵恩头上一抖一抖的珠花,开口问道:“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哪样说?”闵恩蔫了吧唧,有气无力回道。
宋衍莫名心情好了起来:“就刚才,你说这是我教你的,你明明自己知道。”
“本来人就是你救起来的,没有我,你也能把他救醒,本来就是你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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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皱眉道:“但你也救了他,你却把所有恩情都推到我身上,你不必这样做,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想我与我没有关系。”
闵恩回过头来,杏眼看着宋衍:“我不是要你一定要讨别人喜欢,我只是喜欢你,所以知道你有多好。”
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在这阴暗的山洞里,也能感觉自己站在太阳下面。
宋衍一时看得愣住,忘记要做出回复。
山洞并没有多扭曲,只拐了两个弯,便可以依稀看见另一处洞口透出来的白光。
“这有一条索道……”
两条铁索从这边链接到另一边,而另一头应约可以看见两个红色的人影正歪头靠在石壁上,昏睡不省人事。
“昨晚的那人便是穿着这身衣服。”孟祥成道。
王玉阔看清那两人的装扮,连忙让众人先隐蔽:“我们在这等武林盟来人,只我们几人过去,恐怕打草惊蛇,山上应该不止这一条出路,下次这等祸害去哪便又不可知了。”
众人没有异议,往后推至弯道口,确定对方从那边看不见他们这才席地而坐。昨晚一夜也没有休息,等会恐怕还有一场恶战,不少人闭目养神起来。
山洞昏暗,时间概念模糊,也不知具体过去多久,忽然从他们来的那一边传来许多脚步声。
众人不约而同警惕起来,屏息凝神,右手抚剑,来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如果是武林盟的人再好不过,如果是……那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廷荣……”
孙廷荣转头,就见梅春眼神警惕。
梅春因为修习的功法特殊,耳力过人,这前面一定是有问题。孙延荣手举过头顶握拳,身后众人也都放缓了脚步,手握武器,蓄势待发。
延荣……还是哪个延荣,当今武林盟主的首席大弟子便叫孙延荣。
而且梅春的声音王玉阔自然熟悉,如若单一样算是巧合,那么两件事凑在一起,这说是巧合也说不过去。
“延荣?是我。”王玉阔出声,往另一波人马那走去。
孙延荣听见王玉阔的声音很是惊讶,等到王玉阔走过来,两波人马会面,孙延荣与梅春暗地相互看了一眼。
“小舅公。”
“见过前辈。”
孙延荣与梅春异口同声。
两方人马会面,如今第一要事便是商讨如何过这两道铁索,还不被对面看守的两人看见。
“两个守卫交于我和梅春,如今天已入夜,时机绝佳。”孙延荣将详细部署与众人细说了一遍,便与梅春一同上了索道。
两人功夫均是上等,在铁索上形如鬼魅。
那两个小看守还在一道喝酒划拳,听见声响一抬头,不过眨眼功夫,孙延荣已经和梅春分别置身一个看守身后,两人几乎同时捂住面前人的口鼻,匕首一抹脖子便无声无息放倒了两人。
“前辈也在,怎么办。”梅春压低声音小声道。
孙延荣安抚道:“是好事也是坏事,到时候我们分开,见机行事,绝不能让小舅公看见阎芳。”
山崖对面响起一声鸟叫,众人得了暗号,排成两列,从铁索上飞驰而过。
少侠留步28
这处极为隐蔽,一般不会有外人涉足,巡逻的守备并不警惕。
阎芳练完功刚一出洞府,就见山洞里横七竖八躺着自己的人,抱着酒坛子,不省人事。
阎芳长眸一眯,一脚便将靠自己最近的那人踢飞出去。一群蠢货,要不是如今她元气大伤,如同过街老鼠,这些蠢东西一个也别想活。
不过应该也是时候了,已经过去十年,郭岫岩怎么说也该坐稳他武林盟主的位子了。
想到之后该是怎么的风头无两,阎芳就仍不住笑起来,不过笑意在视线再次落在自己面前,桌上地上躺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刚刚那一脚的动静,让一下醉得浅的人从梦中惊醒,看见阎芳正站在眼前,吓得一身冷汗。
阎芳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她是个疯子,为了永驻容颜,十年避世,只因脸上长了细纹,便带着众人屠了村子,找来不足周岁的婴孩,生吃心肝。
避世太久,能入弯月司的骨子里都嗜血,阎芳肯出去,他们也乐见其成。弯月司以强者为尊,阎芳是强,却也没有强到让这些穷凶恶极的嗜血之徒和她一起避世十年,要不是她给众人下了毒,她死了他们也活不成,怕是早早要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只是这些人终归还是有命脉握在阎芳手里,更何况阎芳确实是个疯女人,谁也不想成为她盛怒之下被杀来泄愤的人。
醒来的人站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叫一叫醉死过去的人,片刻后,待众人都站了起来,阎芳才开口:“巡逻的人呢?”
一人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讨好道:“已经安排了,圣姑放心吧。”
在阎芳面前,他断不会说此处隐蔽,没人会来的蠢话。
“现在不是轮岗的时间吗?换岗回来的人呢?”阎芳冷眼一瞥。
那人心里暗道,怕是坏了,估计那几人拿了酒喝开了,如今怕是不省人事,要是触了这疯女人的霉头,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应该在路上,我去把人带回来。”那人讨好道,与旁边几人互换眼神,一路出去了。
余下的人皆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不甚惹了面前这个女人的眼。
却说这头,一行人放倒守备,一路直入,只是山洞里通道众多,错综复杂,不多时,众人便有些犹豫。
孙延荣果断一拍定案道:“我们来之前已经得了消息,山下村庄的血案便是这些人所为,大家分开行动,切记格杀勿论,莫让自己陷入困境。”
“若是遇见困境,吹响这道短哨,附近的人变会闻声来支援。”
“如今这些恶徒尚且式微,定不能任其壮大,各位各自珍重!”
武林盟来的人出去盟主座下,还有各个宗门派来增援的弟子,一时大家便按照门派自行分了组。
闵恩一行四人不属于任一门派,其余宗门少说也有十人一组,于是闵恩等人在此刻显得突兀了一些。
“陈姑娘,要不你们同我们浮厝峰一道吧?”傅启尧关注到此刻四人的处境,从自己宗门的队伍里抽身,走到闵恩面前。
少侠留步29
闵恩抬头看了看宋衍,只见宋衍抱剑就往最左边的的那处洞口走去,闵恩只好婉拒了傅启尧,小跑跟在宋衍后头。
王玉阔与孟祥成紧随其后。
这四人率先行动,其余人也不再耽搁,一组挑了一处洞口,分散开来。
梅春与孙延荣相互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后者率领一直小队朝与众人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弯月司众人离开了洞府,山洞入夜后气温骤降,倒是让几人清醒了不少。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领头那人眉头微皱,他听见了拔剑的声音,弯月司里可没有人用剑,他们都是用弯刀的。
“有人。”那人警惕起来,抽出别在腰间的大刀。
“应该是守夜的兄弟回来了,大惊小怪的。”身后那人见他如此警觉,忍不住嘲笑道。这处地处险要,入口隐蔽,谁能不知不觉的进来。
“哎!今日那坛竹叶青喝着如何?是不是让人欲仙欲……”
那人上前还没讲,便被人一剑捅了多穿,剑抽出又一剑抹了那人的喉咙,鲜红温热的血液就喷溅在一旁的石壁上。
弯月司余下的几人只是一愣,立马拿起弯刀朝对面的人砍去。
响动闹得越来越大,阎芳皱眉:“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众人如获大赦,提刀往洞府外去。
阎芳直觉心下一慌,正准备偷偷走密道逃走,甫一掀开石壁,面前就出现黑衣蒙面的一队人马。
阎芳警惕往后退开一段,长眸微眯,强装镇定看着几人:“你们是谁?”
梅春摘下口罩,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梅春,奉盟主之令,来接圣姑。”
“圣姑,那晚之事败露了,宗门弟子正从外头包进来,延荣在外拖延,设计让那些人走进了迷阵,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望圣姑赶快随我等离开。”
阎芳闻言脸色一变,她以为外面那些人是冲剿灭弯月司余孽来的,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她去屠村不过是临时起意,外头的人谁也没告诉,如今却有大批宗门子弟来围剿她,如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就是此事实实在在被人抓住马脚。
她手底下的人都有命脉在她手里,断然不会出卖她,只怕是她手底下那些蠢货办事不利,让人抓住了马脚,顺藤摸瓜找到此处。
梅春暗暗观察阎芳的神色,果然和盟主所料半点不差,此人贪婪自大,她的话应该是信了七分。
“圣姑,盟主说十年已过,之前的承诺已经到了兑换的时候,这是盟主要我交给你的。”梅春说着,双手奉上盟主令。
阎芳看见盟主令,神色有所动容,从梅春手里拿过令牌,在手里把玩了一阵,不再犹豫,跟着梅春进了密道。
就算郭岫岩那个老贼想耍诈又如何,他体内有她下的子蛊,她死了,子蛊也会爆体而亡,他也活不成。
石门再次闭上。
阎芳手里握着令牌π自暗喜,她筹谋十年,赌上整个弯月司,如今到了她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少侠留步30
密道冗长,直达山底,如今已经可以依稀看见出口之处的白光。
阎芳脸上得意的声色越发不加掩饰,下一刻,她直觉脖颈一凉,一股鲜血便漫上喉口,脖子上那道划痕直直划伤了她的声带,如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阎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分明没有感受到一丝杀气,但她如今却让人一刀直击了要害。阎芳一手捂住脖子,拼进最后一丝力气,给了梅春一掌,直接拍得石壁一震。
随后便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我没事。”梅春捂着左肩站起来,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鲜血。附身从阎芳身旁拾起那块带血的盟主令,冷声道:“回去与其他人汇合。”
……
宋衍与闵恩四人碰到的弯月司教徒并不多,四人武功皆算上乘,应付这些荒废十年的酒囊饭袋还是绰绰有余。
闵恩在那人身上擦了擦自己短刀上的血渍,宋衍和孟祥成弯腰在那些死尸身上翻找有用的物件。
吁——
吁————
闵恩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阵:“是短哨的声音。”
那哨子不大,但声响却异常悠长,刚刚孙延荣也分了他们一支。
宋衍和孟祥成也直起身,这些人身上除去都有红色鸢尾,其余什么也没有。
王玉阔也从石壁上直起身,看向哨声传来的方向。
四人互看一眼,无需多言,一道往那处走去。
四人快速赶到那处,却见浮厝峰和武当一脉的人正站在一起,出去衣服上沾了些血污,有个别的弟子负伤之外,旁边并没有弯月司那些人的身影。
“你们吹的短哨?”王玉阔刚一问完,就又听见短哨声响起,那哨声极近,仿佛就在耳边。但在场的三队人马,并没有人吹那支短哨。
吁——
吁————
哨声一长一段,又重复一遍,宋衍这才靠近石壁,附耳侧身细听。
“声音是从这道石壁后传过来的。”宋衍皱眉,在石墙上拍了拍。
声音沉闷,并不清脆,这是一堵实心的石壁。
武当的弟子还欲质疑,就见浮厝峰的几人已经拍着墙壁喊起来。
“喂?听得见吗?”
“有人在里面吗?”
……
均是无人回应,武当众人对宋衍此种卖巧行为嗤之以鼻,讽刺道:“这石壁这么厚,你们这样喊怎么可能听得见。”
耳边又想起那一长一短的哨声,闵恩从脖子上取下那支短哨,对众人道:“不如试试这个?”
“……”武当弟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浮厝峰几人附和道:“这倒是个办法,且先试试罢。”
吁——
吁——
吁————
闵恩吹的不同那边一长一短,而是两短一长。
那边却忽然没有了回应,闵恩又吹一遍,那边却仍旧没有哨声响起来。
宋衍眉头紧锁,武当弟子忍不住便要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当日宋衍当着众人之面言语辱没武当的仇还没报呢。
恰在此时,那哨声再次响起来。
吁——
吁——
吁————
两短一长,与闵恩吹的一般无二。
众人欣喜,连武当的弟子也一改看热闹的架势,齐齐走到这石壁前。
少侠留步31
“快在这附近找找,这石壁上一定有机关。”
众人四散开来,在这附近搜寻。
闵恩没有再纠结那块石壁,而是蹲下来研究地上的石板。
傅启尧见闵恩蹲下敲地上的石板,自己也蹲下敲起来,两人的异样自然惹到了旁人的关注。
地上的石板看着没有规律,但闵恩总感觉眼熟,闵恩踩住一边的阵角,傅启尧在另一端踩上了他那边的一个阵脚。
闵恩横看竖看一阵,恍然大悟,这不正是那股场用人血画的古阵吗?
“你们在找什么?”一人上前挡在石道中央,踩上了那图案的中央。
“别!”闵恩话还没说出口,地下的石板一松,众人齐齐掉了下去。
一行人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缓过神来,头顶的石板又重新合上。
“还打得开吗?”
宋衍摇摇头,石板已经合上了,一丝缝隙也看不见。
武当的弟子脾气火爆,飞身一跃,一掌就劈在了石板上。只是石板纹丝不动,倒是那个小弟子被自己那一掌的反力震下来。
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众人眼前的石块打开,一条漆黑的道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石板我们打不开,一直在这处也不是办法,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席话,不过也无人反驳,众人沿着那条通道往前走去。
石壁上挂着没有点燃的火把,有人从衣襟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行人点着五把火往前慢慢走去。
众人甫一都进了通道,身后的石门便缓缓关上,和刚刚到石板一样,没有一丝缝隙。
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都十分警惕,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武器。
这条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前方的石门又一次应声打开。
宋衍走在前头举着火把照了照石壁,在后人催促时,沉声道:“等等,这间密道有机关。”
说着,宋衍将手里的火把一扔,墙角那一排排的小黑洞就射出短箭来。
“那我们要如何过去?”
宋衍从墙壁上又抽来一根火把点燃,拿着火把π自踏进了那道密室。
“哎!小心!”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但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宋衍依旧好好站在那出,墙上的黑洞也没有再射出短箭。
“放心吧,这些东西只能射一次。”宋衍举着火把转身往前走去。
后人才回神,急忙跟在身后。
这间密道并没有之前那么长,不一会就到了下一间。
有了之前那段密道作为参照,此刻均不敢松懈,在踏入密道之前都再三检查。但这第三间密道和第一间无异,仿佛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密室。
直到众人走到半道,发现原本能容纳四人并肩的密室,如今只能容纳两人半。
“不好!快跑!”
众人移速,一口气跑过了密室,身后的两块石板缓缓合在一起,还好这石板一动缓慢,否则,这两堵岩石,足以将人压成肉泥。
众人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见旁边石壁一侧一柄利刃朝众人滑过来。
少侠留步32
“快在这附近找找,这石壁上一定有机关。”
众人四散开来,在这附近搜寻。
闵恩没有再纠结那块石壁,而是蹲下来研究地上的石板。
傅启尧见闵恩蹲下敲地上的石板,自己也蹲下敲起来,两人的异样自然惹到了旁人的关注。
地上的石板看着没有规律,但闵恩总感觉眼熟,闵恩踩住一边的阵角,傅启尧在另一端踩上了他那边的一个阵脚。
闵恩横看竖看一阵,恍然大悟,这不正是那股场用人血画的古阵吗?
“你们在找什么?”一人上前挡在石道中央,踩上了那图案的中央。
“别!”闵恩话还没说出口,地下的石板一松,众人齐齐掉了下去。
一行人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缓过神来,头顶的石板又重新合上。
“还打得开吗?”
宋衍摇摇头,石板已经合上了,一丝缝隙也看不见。
武当的弟子脾气火爆,飞身一跃,一掌就劈在了石板上。只是石板纹丝不动,倒是那个小弟子被自己那一掌的反力震下来。
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众人眼前的石块打开,一条漆黑的道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石板我们打不开,一直在这处也不是办法,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席话,不过也无人反驳,众人沿着那条通道往前走去。
石壁上挂着没有点燃的火把,有人从衣襟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行人点着五把火往前慢慢走去。
众人甫一都进了通道,身后的石门便缓缓关上,和刚刚到石板一样,没有一丝缝隙。
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都十分警惕,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武器。
这条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前方的石门又一次应声打开。
宋衍走在前头举着火把照了照石壁,在后人催促时,沉声道:“等等,这间密道有机关。”
说着,宋衍将手里的火把一扔,墙角那一排排的小黑洞就射出短箭来。
“那我们要如何过去?”
宋衍从墙壁上又抽来一根火把点燃,拿着火把π自踏进了那道密室。
“哎!小心!”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但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宋衍依旧好好站在那出,墙上的黑洞也没有再射出短箭。
“放心吧,这些东西只能射一次。”宋衍举着火把转身往前走去。
后人才回神,急忙跟在身后。
这间密道并没有之前那么长,不一会就到了下一间。
有了之前那段密道作为参照,此刻均不敢松懈,在踏入密道之前都再三检查。但这第三间密道和第一间无异,仿佛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密室。
直到众人走到半道,发现原本能容纳四人并肩的密室,如今只能容纳两人半。
“不好!快跑!”
众人移速,一口气跑过了密室,身后的两块石板缓缓合在一起,还好这石板一动缓慢,否则,这两堵岩石,足以将人压成肉泥。
众人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见旁边石壁一侧一柄利刃朝众人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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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闵恩把宋衍往左侧一拉,利刃飞快划了过去,只是有惊无险。
还没等闵恩庆幸,左侧的石壁上也划出一柄尖刀,右侧划来两柄,三把尖刃高低错落,但长度都超过了密室半径。
“不好,快躲开!”
好在能进来的武功都不低,面对着几把划来划去的刀躲过它们不是问题。
前面的人拿着火把,将自己路过之处的火把点燃,好让后面的人能够视野清晰。
起初还算有条不紊,但随着两壁刀刃的数量慢慢变多,也有不少人因为躲闪不及被划伤,好不容易穿过这一道密室,众人皆有些狼狈。
石壁再一次打开,这一回,这一回大家都有所警惕,只是没想到,门一开便见昆山派与一帮穿着深蓝道袍的小道士站在那处。
两帮人马措不及防四目相对。
“原来你们在这处!”傅匡殷率先出声。
颜振元道:“你们怎么从这边进来了。”
“这还有别的路?”不过想来也是,之前有暗箭那道密室应该是无人通行过,这应该还有别的一条路。
“这山洞四处都是机关,那帮恶徒有心引诱我等进入机关,随后便被困在里面了,一路走来我们门派负伤惨重,这才想起之前延荣给我们的短哨,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的得了回应,于是我等就在此处暂且休整。”颜振元神色凝眉。
闵恩这才发现,昆山派弟子身上的白衣如今已经是血迹斑斑。他们虽然狼狈了一些,但最严重的也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武当一脉的弟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若是第二道密室没有宋衍发现蹊跷,那恐怕他们如今也和昆山派的弟子是同一种境遇。
想起起先对宋衍的冷嘲热讽,此时不少人心里有些讪讪,但起初也是宋衍辱骂武当门楣在先,此刻虽然态度有些缓和,但要是对宋衍和颜悦色那也做不到。
“你们起初便是一起进来的?”那些小道士也有不少受了伤,只是和昆山派弟子伤的地方不同,类型也不同。
小道士身上看着多是压上,昆山弟子却是利刃所伤。
颜振元摇摇头:“起初这只有我们在这,道长也是后来才到这处来的。”
宋衍挑眉,转而问小道士那边的主事:“不知道长从那一处过来的。”
郑颂指了指身后:“我们见那帮恶徒进了机关便没了踪影,便跟了过来,不料忽然有许多巨石在密室里滚动起来,这才不甚受了伤,一路顺着短笛声便来了这间密室。”
宋衍蹲下,按照众人的口述拼凑出他们来时经历的密室地图,在一旁画着诡异的符号,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宋衍这才抬头,目光锁定一处:“往那走便是出口。”
总归一直带着这处也不是办法,受伤的弟子对伤处已经进行了一些简便的处理,休息也休息够了,众人互相对望终是没有人出言反对,一行人便顺着宋衍指的方向走进下一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