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8节 别有用意的瓶子
隆庆坊。
长安第一名嘴，金牙七郎上台的时候，整个拍卖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这拍卖非贵族不能入，普通人想买点好东西，外面有许多商铺就明码标价在出售。
这里只有珍品，极珍品。
“今个是大日子，以前年少当学徒的时候听人讲过，大兴城皇宫里聚满天下奇珍。上个月蒙圣人恩典，让我去见识了前隋密库，当时眼睛都看不过来。可今天才发现，那密库之中的珍宝也就是门外那店铺贴着标价的东西。”
金牙七郎一开口就引起许多人叫好。
身为大唐的人，唐人有自豪。
“今个犯个禁忌，叫个板。第一样，来自江南西道，五彩瓶。”
四人抬着一只木箱上前，有戴着真丝手套的侍者小心翼翼的将那只一尺半高装饰用的瓶子放在桌上，然后用细丝线固定在四周的架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倒了。
来自辽东的人不明白金牙七郎是什么意思，但萧瑀等老臣却明白。
隋炀帝有一只非常喜爱的花瓶，无数走到那里，都会将花瓶摆在自己休息的屋中，随时可以看到。而那只还只是三彩的。
眼下这一支五彩花瓶，其瓷窑才是排名第十。
这只瓶，让隋炀帝那只放在一起，如皓月与萤火。
“二十贯，各位贵人请！”
“五百贯！”萧瑀第一个叫价，直接就翻了二十五倍。他喜欢这只瓶，不仅仅是瓶子好，更是因为这只瓶的造型，花纹与隋炀帝相似。
萧瑀相信这只瓶是传家宝级别的。
“一千贯！”契丹人也跳了起来，他们因为灭了粟末靺鞨而得到了大量的赏赐，再加上这两年羊、马的生意争到了些钱。契丹的贵族非常希望他们可以大唐贵族面前有些脸面。
萧瑀轻轻一摆手，他的心理价位是一千二百贯。
但此时，他不想争。
契丹首领起身对萧瑀重重一抱拳以示感谢。
第一样拍卖品，大唐贵族原本就打算给辽东这些部落的贵族一个面子，毕竟这些人在为大唐卖命。
但第二件就不同了。
一斤顶尖的好茶，排名第九的，从一贯钱喊到了八十贯。
在这里实习打下手负责账目的裴明礼吓的直吐舌头，在他看来茶叶这东西一百文一斤就是好茶了，这八万钱一斤的喝下去的不是茶水，是金子。
清河崔氏的族长也在这里，听到这个报价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这还没到顶，老夫估计那超等的雪前龙井至少要五百贯，前十的都不应该低于二百贯，毕竟都是产量在几斤的稀珍之物。”
“这些都是小钱，那瓷魁听闻成品只有两套半，另一套怕是数千贯。”太原王氏的族长在旁接口说道。
清河崔氏的族长淡然一笑：“过万贯都不出奇，大半年时间烧了不知道多少窑，就只有两套半。先不说郑家投入多少，只说这大唐头一个瓷魁。王老您认为万贯贵吗？”
哈哈哈，太原王氏的族长大笑。
七大族那怕这会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但这一套瓷器绝对是要争的，这是面子。
这一套可以说是大唐第一的瓷器。
宫里那套不算，永远也不会流传到民间，所以唯一的一套绝对是天价。
看到太原王氏族长笑，清河崔氏族长却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说话，这叹息也代表着内心的失落，这次真是丢人了。
原本邢窑是前隋御窑，可结果却只排到第六。
莫说是第六，就算是第二也是差。
顶尖的贵族都相信，瓷魁与第二的差价，有可能是数倍，甚至是十倍。
普通的百姓是永远也想不到那处楼内发生的事情，但十文钱一斤的茶叶还是让他们很兴奋，茶是贵族们才享用的东西，可眼下十文一斤他们也喝得起。
柳木没去隆庆坊，他从宫内出来就回了闻月阁。
闻月阁今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完全没客人，而且闻月阁内的人也分布在梧桐坊与隆庆坊两地。
柳木进入闻月阁大厅，正准备感慨一句的时候，却看到彭海与李世民坐在正中的桌子旁，桌上摆有酒菜。
这可以说是彭海头一次单独与秦王接触。
见柳木进来李世民指了指桌旁空着的椅子，而彭海却站了起来，将另一张桌上的木盒打开。
“这……”柳木惊呆了。
盒中装的就是那一套极品瓷魁。
“圣人御赐，但不能外流。”
柳木真的被感动了，他知道李渊有多喜欢这套瓷器，可却送给了自己。
“不，不！”柳木不敢收：“我不敢要，这是瓷魁……”柳木正准备推辞，李世民开口说道：“留下吧，这是父皇的心意。”
柳木从来不贪心，可这一套茶具却让他心动到了极点。
不说这是失传的柴窑，也不说这是大唐公认的第一瓷。只说这茶具，对于柳木这种前世就喜欢买各种各样杯子的杯子控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忍的很辛苦吧。”李世民笑了：“皇妹喜欢收集镜子，而你喜欢茶杯。可这次瓷器大比，你却拒绝了各窑的馈赠，也没去隆庆坊。父皇喜欢这种公正，这是大唐需要的，所以这一套是你应得的。”
柳木捧起一只茶杯，眼睛盯着。
“二哥，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还不够好，整个大唐的瓷器也都不够好。真正达到极致的时候，就算是西突厥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瓷器的蛮子见到，也会小心翼翼的捧着，也会是价值百金的珍宝。”柳木说话的时候依然注视着手中的杯子。
李世民轻轻的拍了两下手，有侍从过来，送上茶炉等，然后是一只小小的竹盒。
“一两雪前龙井。”
“茶魁与瓷魁！”柳木笑的极是开心。
李世民也是跟着笑了，彭海亲手生炭火同时开口说道：“我这个老仆人，没想有生之年还能这样的口福，谢过圣恩，谢过秦王殿下。”
“坐！”李世民一指椅子。
柳木与彭海都坐下之后，李世民说道：“我刚刚拉到了房公的一份推算，他认为杭州明年的赋税会翻三倍以上。杭州会产生年收入五十贯的富户过两千，千贯富户也会过十。这才是真相，对吗？”
第0449节 柳木的意外之喜
李世民的问题柳木在迟疑了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是！”
彭海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明白。
李世民解释道：“小木对父皇说，给父皇展示大唐的盛世初现。本王以为这盛世初现并不是长安城这几个坊的变化，而是百姓的富足在增加，户部的大库变的丰厚。”
“二哥，明天是锦绸、衣料大比。那么三年后，十大名纸，十大名笔。大唐地广物博，文化各有不同。可比的还有各地的诗词、曲艺。再下来，各地文化不同，风俗不同，饮食也不同，将来或有十大名菜……”
李世民开怀大笑：“说的好，为我大唐盛世，今日以茶代酒。”
柳木还有一句没说，此时说了李世民也未必能够理解，那就是拉动消费，才能让盛世真正来临。
眼下大唐的普通百姓所消费的仅仅就是维持生存的。
衣、食、住、行。
柳木相信仅这四样，十年之后能翻一百倍。
彭海只是喝了两杯茶就告退，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在这里喝两杯茶就已经是极大的荣幸，秦王殿下是注定成为大唐新皇的人，彭海谨守着自己的分寸。
彭海走后，李世民示意随从们守在外围。
“小木，房公还有一个份文书，写的很长，总结下来就一句话。青州开始有田地荒芜了。”
李世民只说了一句，柳木就明白当中发生了什么。
“二哥，是有许多人愿去工坊作工，因为挣的比种田更多。所以除了维持口粮与交田税的这部分，有些田农户们不愿意去管，只任由于生长，打多少粮食算多少。而军屯田却不同，他们是用心在种。”
李世民点点头，柳木直击真相。
“二哥，让农户们把田集中起来，比如几百顷、几千顷为一个集体。大农场作业，然后负责农场的人只要与工坊作工差不多，相信有人愿意在田间作活。”
李世民知道柳木没讲完，示意柳木继续。
柳木闻了一下茶香，缓缓说道：“二哥，眼下我们需要奴隶。”
李世民笑了，他要听的就是句话。
而后李世民问道：“那里有奴隶？”
“半岛差不多有一百四十万户，他们巴掌大一点地方。然后倭岛我估算，可能比半岛还多。东突厥人口不少，再说辽东那些部落，他们全是小部落。”
“继续。”
“为什么辽东都是小部落，因为草场就那么大。若是东突厥全部的草原都成为大唐的，那么草场够大，一个小部落人口少，也可以有羊百万。”
“突厥，要灭。”李世民只说了这么简单一句。
柳木又压低声音：“二哥，你知道天竺吗？”
“当然，佛法出自天竺。从大唐到天竺有数万里之远。”李世民理解的地图是，一路往西，过了西突厥再往西，然后往南就是天竺。在李世民心中，天竺的距离和罗马一样远。
柳木笑了：“天竺就是蜀地西南不很远，他们的人口比我大唐还多。”
柳木这绝对不是胡说，根据后世的统计，从公元四百年开始一直到公元一千年，天竺的人口都是世界第一多。
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笑着在柳木肩膀上拍了几下，却是就天竺这个问题一个字也说。
柳木却是知道，李世民动心了。
相比起倭岛那银子，天竺的大几千万人口才是李世民更喜欢的。
李世民没提天竺，换了话题：“长安北边四县，人口出生率、孩童平安率。皆为整个大唐之首，回头你给二哥一份详细的文书。二哥参详一二。”
“恩。我让四位县令每人写一份，我再总结一下。”
“很好。”
李世民正准备再给柳木说一说关于粟末靺鞨的事情之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喊，而且喊的人越来越多，一浪高过一浪。
李世民向守在门口的人轻轻的挥了挥手。
很快，负责打探的人回来汇报：“殿下，外面的人在高喊两万贯。打听了，是拍卖场将瓷魁与茶魁合在一起拍卖，拍下这宝物的是清河崔氏。”
这随从汇报之时有人在门旁等着，在得到李世民允许之后入内。
“殿下，驸马。就在刚刚，清河崔氏那瓷魁与茶魁开始封装，并且宣布这是清河崔氏送给任城王妃的礼物，即日起程运往云州。”
李世民听完笑着摆摆手，示意报告的人可以退下。
柳木也是笑了。“看来，没办法拒绝了。”
“是，你我各修书一封，让清河崔氏一起带上，这事就算订下了。”李世民也在劝着柳木。
清河崔氏作的已经相当的明显，送茶与茶具，就代表着清河崔氏那位待嫁之女行奉茶之礼，承认自己在任城王府的身份低于柳如雨。
柳木没办法再拒绝，立即写了手书。
这件事情再拒绝就等于翻脸。
清河那位待嫁的女儿眼下因为之前李道宗闹婚的事情，真正的豪族谁敢娶。但要让家里的女儿，那怕只是支房的女儿成为老姑娘，这事太丢脸。
清河崔氏丢不起这脸。
柳木与李世民写信的时候，长安城比过节还热闹，虽然与普通百姓无关，可百姓们却是欢快无比。
不断的有人进来给李世民和柳木汇报，隆庆坊的最新情况。
李世民与柳木把信写手，柳木吩咐人收拾笔墨，李世民却说道：“再写一道手令，或是明天长安报上公布，或是现在命人传到各坊。拿出一部分奢侈品税用于求助长安老弱，要知道这个税种是归你管的。”
“好。”柳木大笔一挥，百分之十的奢侈品税用于资助医疗，百分之十用于在长安开设学校。“给送到图书馆去，他们会按照计划印出来。明天长安报见报，今天想公开也可以，只说细节明见天报。”
“得令！”虽然是李世民的随从，却依然恭敬的接过了柳木的手书。
李世民问道：“是什么样的学校。”
“夜校，让长安的百姓可以学到一个技术的。各工坊的坊主会从中挑选工匠回去作工，不过多少也在捐一些钱给夜校。”
第0450节 一天之始
听柳木讲了夜校之后。
“挺好。”李世民这样的回答显然还没有明白这夜校有多厉害。
柳木没解释，将茶具洗静收好，给自己和李世民倒上酒：“二哥，明天才会更疯狂。”
“满饮。”李世民举杯。
酉时，梧桐坊内万贵妃带着嫔妃、宫女们从那没修好的北门离开。
几乎所有的嫔妃、宫女都恋恋不舍的不断回头，与宫中的枯燥相比，这里的女店员都感觉比她们快乐。
“传本宫的话，宫里每十日一休，每人都每月都有两次来梧桐坊的机会，犯错者免除。”万贵妃这样的命令也是顺应民意，一句话就让所有的宫女喜上颜开。
梧桐坊平民区，普通的妇人也需要回家了，有些距离远的走回去怕要一个时辰。好在梧桐坊提供了通行马车，最远的坊只要三文钱，最近的只要一文。从梧桐坊的门外一直送到各坊门处。
人变少了，店铺的女店员一个个瘫软在地上。
“若是每天这样，怕是要累死了。”一个店员虽然在抱怨，却是满脸的笑意。
这里的工钱是柳木定下的，没有那个商家表示过反对，工钱很低，每人每个月仅仅只有四百钱，管饭，提供住宿。但还有一项，销售额的千分之七，就是店铺所有人的赏钱。店中一主两副三个女掌柜，再分千分之三。
也就是百分之一的销售额就是奖金。
“你们怎么样？”有位坐在地上首饰店问刚才抱怨的人。
那位摇了摇头：“开始还有数，后来就没数了。只能等仓库那边的数字，不过我记得箱子，至少加送了七十多箱，你们呢？”
“我只记得香檀钗，卖了至少七百只。”
香檀可不是普通的木料，七百只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各店的少女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脸上都是喜悦。突然有人问：“你们东家是不是在内园也有店铺。”
“有，真羡慕她们，赏赐比例少一半，但都是珍贵的物件。”
平民区的人几乎走空了，贵族区却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小贵族家的妇人要回家去照看家里的事，可中等贵族却没有这样的麻烦。
“我家小木说过一句话，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是一天的开始。”独孤兰若的话震惊了无数的贵妇，在她们眼中，太阳升起的时候才是一天的开始。
不过独孤兰若很快就证明了这句有多正确。
纯木制的小屋内，水浇在烧热的石头上，热热的蒸汽，冰冷的羊奶，经过高等训练侍女的全身推油。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到了顶尖贵妇们家中，这样的设备、这样的侍女可以有十倍。
但是，若是围成一圈的十数张床位，加上轻柔的音乐，以及可以和自己八卦的人。
这就是不钱能够解决的。
特别是中等贵妇，全套服务只需要二百文钱这样的小钱，再加上这里精美雅致的布局，还有手帕交在一起说三道四。
而后，晚上还有新戏听。
这里才是大唐贵妇们心中的天堂。
年长者到萧瑀的夫人，年少者初嫁的碧玉年华，都乐此不疲。
别说抱琴这样身份的人，还有那些高等婢女也在更加便宜的寻常贵族区被人伺候着享受一下。贵妇们愿意为自己的婢女花这一点小钱，这是关怀，也是赏赐。
一处小包厢内，来自倭岛的梅公主与苏我凌正靠在软椅上享受着足部按摩。
梅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用倭语对苏我凌说道：“唐人普通百姓的皮肤都好过我们，也难怪差不多半年了，尊贵的秦王殿下只召寝了我七次，你呢，那位贵人对你可好。”
“我，一次也没有。”
“那……”梅公主也不知道应该劝慰，还是询问了。
苏我凌倒是自己解释了原因：“驸马阁下说我年龄还小，我告诉他我的姐姐象我这么大的事情，孩子已经半岁，结果依然如旧。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余都好。”
无论是借口，还是真的这样梅公主不好评价，她担心伤了苏我凌的心。
毕竟在大唐这个国度，真正能和她说话的也只有苏我凌，其余的人都是低贱的女奴，没资格。
“长安，真美。”苏我凌感慨了一句。
梅公主却说道：“今天我听到一个传闻，那套天下间除大唐皇帝之外只有一套的茶具，还有最最顶尖的茶叶被人花两万贯买下，赠给了一位王妃。而这位王妃，就是你侍奉的那位贵人的二姐。”
“两万贯，记得那一年出征熊野，才两万贯军费。”
梅公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套茶具就值这么多钱。
苏我凌却补充了一句：“大唐的两万贯，值我们倭岛四万贯，或许更多。”
“只是一套茶具。”梅公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柳木并不知道这一段对话，若是知道的话，柳木或许会想，就是因为大唐开始文化传到倭岛，这才有后世平蜘蛛的神话。
又一次太阳跳出了地平线。
梧桐坊内无数平时已经习惯了早起了贵妇们还在梦中。独孤兰若就直接吩咐，不到午时不要吵醒自己。
昨晚上，沐浴按摩之后，又听了新戏，然后打了八圈麻将。
如果不睡到午时独孤兰若相信自己肯定会晕倒。
事实上除了独孤兰若之外，九成的贵妇们都在休息，她们在等午后。
与梧桐坊贵族区不同，各坊门的马车很快都坐满了人，那怕是挤也要挤上马车。接人的马车是免费的，连车夫都是女子。
她们会把各坊愿意到梧桐坊的人都接过去。
胭脂水粉、首饰小玩意的店铺照旧开店，但人流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疯狂。普通的妇人不需要等午后，成衣、毛线等是她们要采购的。各种衣料更是不能错过。
高等贵族区的成衣、衣料的店铺依旧是用围幔挡着。
这店铺在等着宫中大比之后的排名。
除了雪绒布。因为雪绒布仅柳木的工坊生产，虽然会在宫中展示但不参与排名。不过最顶尖的雪绒布却要在宫中大比之后才定价。
第0451节 入场卷
大唐各商会强烈要求的，依据各种衣料的定位，再给顶尖雪绒布加上最低限价。
太极殿前，各商会的人已经在全力准备，只等全长安的顶尖贵族们前来点评。除了贵族们，这一次还增加了十张票，来自柳木的云锦坊八位巧工一位鬼工。
与昨天不同，昨天珍宝楼是太极殿前大比之后这里才坐满了人。
今天，崔氏族长等顶尖大族的族长早早就来，他在等的不仅仅是顶尖织品的拍卖，更是来自柳木云锦坊的工艺拍卖。
云锦坊，绝对是大唐是顶尖丝绸工坊。
名门贵族那个不知道，柳木动用了多少人手，花了多大代价从整个大唐将原先前隋宫中的鬼工找到，然后又挖掘了许多不得志超一流的丝绸巧工。
研究、改进、创新。
超等云锦无数人传，却谁也没见过，听闻一件天鹅绒的长裙造价就需要五十贯以上，再加上配饰，小披肩，腰带等全套，就是百贯。
长安太极殿前贵族、豪商云集，就是辽东部落的首领也来了。
比起大唐贵族来说，他们穿的太破，太寒酸，他们急着提升自己的品味。
大约上午十点这个时候，抱琴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而月明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那里对着镜子画眉。
“什么时辰？”抱琴问道。
“已时中！”
“开始吧。”抱琴一个前空翻跳下了床，月明拍了两下手，有人进来后月明吩咐道：“让她们准备，午时一到就开始，现在去分开通知。”
一个个的贴身婢女去叫醒了她们所侍奉的贵妇。
“夫人，午时会有一场秀。”
“秀？”
“奴婢也不知，但听闻错过了会很可惜，而且入场卷极少。”
“现在什么时辰……
一间间休息的屋子几乎同步上演着完全相同的一幕，赶紧穿衣，赶紧梳妆。
月明来到独孤兰若的屋子：“公主，驸马安排的秀就要开始了。”
独孤兰若睁开眼睛，有一点小小的起床气：“什么秀，不就是拿我的衣服安排人穿上给人看。他倒是贪心的不得了，眼下距离立秋还两个月呢，他却连秋冬装都开始打主意，你说他上辈子不是穷怕了。”
月明可不敢编排柳木，只是扶着独孤兰若起床。
独孤兰若笑了：“说错了，他之前就是穷小子。”
“公主，可不敢让外人听到。”月明赶紧劝。
“也是！”独孤兰若认可了这个说法，有些话自己在家中说一说可以，让外人听到的话万一有些人借这些话传些不好听的，纵然是不怕但也没必要多些个麻烦。
午时初。
也就是后世上午十一点的时间。
整个长安，包括大唐皇帝、秦王李世民在内，这第二天真正的核心是在太极殿前，而后则是在隆庆坊。
可真相却是，梧桐坊。
柳木只让抱琴以独孤兰若的名义送出了五十份入场卷，听起来不少，可大唐有多少真正的顶尖名门呢。而一个入场卷仅仅只能带人一个入内，侍女也算一个人头。
长孙无垢纠结的很久，将手中的三份入场卷中的一份给韦夫人。
“妹妹去看看热闹，咱们秦王府若是需要什么，也不用在这里与众人一起看。昨天有些累了，我也就不去了。”长孙无垢没打算去，因为她大概听到了这所谓的秀是什么样的一个内容。
韦夫人看了看其他人，原本她准备和阴氏同去，想了想又把那张入场卷推回到长孙无垢面前：“我也不去了。”
“不好，秦王府总要有一人去，你去了就明白你最合适。”
长孙无垢这么一说，韦夫人这才接过，但带谁却拿不定主意。长孙无垢说道：“带着这两外两张入场卷，加上你可再带人入内，见机行事。”
“恩。”
在帮助秦王登基这件事情，无数四夫人之间有什么斗争都会放下，长孙无垢认准了两点，第一点她们无论是谁也不敢窥视自己的位置。第二点是，她们很清楚自己与秦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结果，齐王府就是明摆在那里的例子。
韦夫人是长安本地的贵族，而且年龄和长孙无垢一样大，她很有分寸应该如何去作。
那会场外挂着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秋冬服装秀。
然后有详细的介绍，新工艺，新衣料，新款式。武德九年秋的秋冬两季服装展示。
会场入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她们并不是得到通知才来，当第一个人偶然走到这里之后，看到那告示就不打算离开，然后人也就越发的多了。
五十张入场卷，一共可以入内一百人。
对于整个长安的贵妇来说，这个数字太少了。
换个算法，不说清河崔氏这样的豪族，就河东柳氏能够算是贵妇的都远不止一百人，以正三品划线。能够称得上顶层贵妇的，河东柳氏也能凑出来超过十人。
所以这里围的人是越发的多了。
但没有人闹事，也没有人指责怎么就一百个座位。
有位贵妇问门前的女护卫：“这会场内与会场外，有何区别，难道就是有座与无座的区别吗？这里是可以看到会场的。”
“回您的话，只有会场内才有拍卖举牌权。”
问话的贵妇理解了，她也看到入场坐下的基本上都是各族最有身份的妇人。就算是进去的人多，拍卖什么东西的话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作主的。
这不是自己有多少私房钱，而是要尊重大妇的地位。
韦夫人来到会场门前，眼睛在先是在四周扫了一下，然后抬起左手。她的贴身侍女立即就将三张入场卷放在韦夫人的手中。
“夫人，婢去那边等候。”
这里有等候区，婢女们都在那边，而且还是一处坡地可以看秀的会场。
见到韦夫人手中的三张入场卷的瞬间，许多贵妇的眼睛之中闪出一丝绿光，特别是家财丰厚，但却是爵位不高的贵妇心中立即就有了想法。
“韦夫人，秦王妃与其他几位夫人没来？”
“她们昨天睡得有些晚，所以就本夫人一人过来，看看有什么热闹。”韦夫人微抬着头，并没有正眼去看那位主动说话的贵妇。
第0452节 秀
身为长安城的本地贵族韦家的嫡女，这里的贵妇韦夫人认识一半以上。
和她说话的这位，不是她看重的，家族地位太低，夫家的官爵也很普通，其公公已经六十岁才刚刚成为一个正四品官，这样的人仕途已经到了极限。
可这位贵妇却紧接着说道：“韦夫人，那这入场卷可愿意转手，我愿意出一贯钱。”
韦夫人愣了，她想到很多种入志卷的处理方式，唯独没想到这个。
没等韦夫人缓过神来，就见一年轻妇人站在韦夫人身旁对那妇人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是？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来人韦夫人何止是认识，而且关系相当好。
清河崔氏，夫君过世后再嫁程咬金，但她却没有拿到国夫人的爵位，眼下只是一个县君。
此时程崔氏也在这里选人，选一个有资格被自己带入场的人。
这个人要对她清河崔氏有利，更要对卢国公府有利。但可选的人有好几个，她一下也拿不定主意最终选谁。
正好韦夫人出现，手中又有多余的入场卷。
那位妇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连道歉与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程崔氏已经拉着韦夫人到了一旁。
韦夫人与好友相视一笑，而后韦夫人将三张入场卷都交给了崔程氏。
两人低语几句，很快就选定了最合适的六位贵妇。
卢国公府是可以拼上身家性命助秦王登基的，这一点在程崔氏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的清楚。
莫要小看这妇人之间的交际，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起大用。
所有人入场之后，一道用花编的花绳作为门挡在入场的门口处，这处会场的四周也并不是围墙，而是大约三尺高的矮树丛，外围也站满了人。
“首先出场的是，秋季行装！”有主持人高喊着。
大唐贵妇的衣服并不是后世壁画上画的那么简单几样，其分为居家内室服、居家外室服、居家会客服，郊游轻装、出行常服、出行华服，然后是宴会盛装，宴会华装以及典服。这典服样式是礼部规定，参加国家级祭祀，典礼等。
抱琴挺喜欢这种热闹，亲自穿了一套非常便于活动秋装出场。
抱琴这一套，内穿轻便裤装，外套连衣长裙，然后配是塑身小马甲，再加上一件半长披肩，这披肩长度只到腹部，前胸小开襟，背后小燕尾。
紧接四五个出场的都是各种青春造型。
众贵妇别说是二十岁出头的，就是五六十岁的感觉眼前一亮。
唐式女装，虽然花样不少，但都离不开裙、衫、帔这三件套。眼下的秀却打破了这个规矩，特别是帔这一项，不再是简单一块长方形纱，而是改为小披肩，单披肩。
在衫这一项上，改为马甲、短衫、套衫、连裙衫等。
大唐女装几百年跳不出裙、衫、帔三样，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衣料的匮乏，只有丝绸与麻布两种。
可现在，不仅有羊毛，羊绒，棉花三种新材料，还有加浆硬化，内撑，硬布等各种新式的工艺。
不过眼下，柳木这一批新式服装，也依然没有跳出裙、衫、帔的三件套原则。
只是在三件套的原则是作了无数的变化。
紧接着，最惊人的一个系列出现，上场的全是七岁、八岁的孩童，穿的是裙裤装，裙到膝盖的长度，然后是小短皮靴以及宽松的长裤。
上身是对襟衫，然后加上一个紧身套衣，最外可加一件长度达到腰部以下的披肩。
“这个好。”有位贵妇不由的开口称赞。
大唐女子有穿男装的习惯，这种衣服在她们眼中很好，特别适合小孩子穿活泼而不失礼仪。特别是许多小孩子爱跑爱跳，经常被长度超过脚面的长裙把自己绊倒。
但不能露脚，可长靴子却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紧接着第三场。
大唐新的第一花魁，闻月阁在叶四娘退隐之后捧红的新人盛装出场。
一人独自走上秀台。
大半坐着的贵妇站了起来，因为那条裙子吸引了所有人。
正如当年独孤兰若在雪天穿的那么羊绒长裙一样，大唐的贵妃是相当识货的。
“各位夫人，这一条长裙用的衣料名为天鹅绒。云锦分类排第九的上等丝锦，工艺极为复杂，一组工匠一天时间仅能织出一尺三寸，还必须挑选湖州的上等原丝。”
“这披肩的衣料名为云锦妆花七类之中的妆花纱，一组工匠一天只能织五寸。腰带为织金妆花锦，眼下是否允许宫外使用还在等圣谕，为云锦超等衣料，寸锦寸金。”
只走了一圈，衣服就被放在架子上抬了出来，然后摆在每位贵妇面前以供近距离观看。
大唐原本并没有御寒的衣服，冬天穿上十层丝绸都不意外。
而且加厚丝绸是宋代才有，这妆花工艺是经汉末锻织工艺进化而来，其中融合了二百多年之前，从现福建等地少数民族多种技巧。
再加上柳木对后世丝绸历史的记载，这也是花了接近两年时间，才让云锦出现在大唐。
万贵妃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王妃、国夫人以下的贵妇都退到一旁。
“翼国夫人，显然你一点也不意外。”万贵妃笑着将柳如烟拉到近前。
柳如烟施礼后说道：“这云锦，取名是我家大郎的一句戏言。孔雀妆花云锦烂，冰蚕吐凤雾绡空。其间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是几位鬼工没日夜改良工艺，其间辛苦真是一言难尽，这才在今年初成功的织出云锦上十锦，而能够大量织造的也只有这天鹅绒。”
万贵妃不住的点头，手摸在那带同时有貂皮与丝绸双重感觉的衣料上：“好，确实是我大唐盛世之装。传着都看看。”
万贵妃拉着柳如烟到一旁，低语说着一些称赞的话。
众贵妇摸之后，立即就有人问，这衣料如何买。
拍卖，然后或自制，或定制。主持人表示总量除宫中必须的之外，其余都会出货，并详细报上了可以对外销售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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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3节 三万贯
正有人准备出价，抱琴抢过主持人的铜喇叭高声说道：“各位夫人，不如看过冬装再拍卖衣料，冬装用的衣料不亚于云锦，这是来自雪绒坊的超等衣料。若是各位夫人要直接看衣料，我就安排人拿来衣料。”
“抱琴丫头，等一下。”有位贵妇开口了，语气很是亲切。“叫我的婢女进来，看赏，而后看衣服，再看衣料。一会你这丫头莫要藏私，给婶婶报个存货实数，婶婶叫人给你打造一个金算盘。”
“谢过鲁国夫人，要不我把账本拿给您看，保证除了宫里的都在这里。而且到中秋的时候，估计还会有一批存货。您给抱琴留够作一身衣服的衣料就好。”
“这丫头，那小木还能少了你的。”
抱琴的身份特殊，这些贵妇给的是独孤兰若还有柳木的面子。
否则一个小小的乡君，根本不会得到这些一等诰命夫人的笑脸。
很快，秀台上就摆了几十枚银币，这是众贵妇给走秀的少女们的赏钱。没有抱琴的，不能给，给了反而不合适。
冬装上场的时候，太极宫已经完成的衣料大比。
其中织金妆花锦还讨论了很长时间。
最终的结果是，允许官员使用，一等爵位的每身衣服不超过五尺，可为装饰，可为成衣的一部分，然后依将往下减。
五尺，不够一件长衫，但若是与其他的衣料混用，却是可以制作一件极华丽的衣服。
而且妆花的图案，礼部还有严格的定案。
龙、凤。这两种图案非御赐不能用，武官最高可用虎纹、文官可用鹤纹。
讨论的人从太极宫出来，正准备往隆庆坊去，许多顶尖贵族都看到自家女婢守在太极宫外，然后一份份写在手帕的短信由女婢递上了来。
写的最短的就是几个字，送钱来。
写的最长的则是，梧桐坊衣料惊天下，必争。
抱琴其实当时就知道，几位贵妇在拖时间，就是在等钱，而且那些婢女出去送信要钱什么的抱琴也知道。
不过，抱琴也会玩花样。
当听到手下报告，有人开始抬着金银币来梧桐坊的时候，抱琴吩咐将衣料让各贵妇近距离观看，然后宣布可以记账，而后再结账不迟。
“这冬装衣料，古怪！”
没有人摸得出衣料是什么材料的。
抱琴这才站出来解释：“各位夫人，这是混织衣料，用上等湖丝、黄金羊绒、超等白绒混织而成，而贴身衣料则全是超等白绒混丝织成。仅靠这两样自然不能保暖，那么再加上羊绒织衫，冬天并不冷。”
拍卖开始。
第一批拍品，妆花七织：妆花锦、绢、紬、纱、罗、绸、缎。
“各位夫人，非是抱琴藏私，而事实上妆花工艺复杂，而且眼下还不能量产。所以妆花七织仅各三匹。还有一句话抱琴先说到明处，明年的时候或许衣料会更精美，因为工艺还在研究与提升之中，绝对不是今年的衣料差，而是明年会更好。”
抱琴的话音还没落，就有人报价。
“一千贯！”
“一千一百贯……
躲在不远处一小楼上的独孤兰若放下望远镜感慨了一句：“我家小木说的真是没错，女子就是败家的，女子与小儿的钱最好挣。他是绝对不会为七匹衣料就叫出千贯高价的，估计他只会叫价几百贯。”
长孙无垢只是在笑。
杨妃却反问了一句：“兰若，若不是你家有，那你会叫价多少。”
“五千贯，吓的她们不敢开口。”独孤兰若没犹豫就作出了回答，然后解释道：“你们是想像不到那妆花有多华贵，穿上身上感觉自己就象……”
独孤兰若找不到形容词了，杨妃在一旁笑的极开心：“象一个公主。”
“对，象公主。”
独孤兰若一句话惹得屋内所有人都笑了。
拍卖上异常的火爆，最后只有一匹半的织金妆花被摆上台面。抱琴却不急着拍卖，而是说道：“今天，还有一样上上衣料，这一样并没有送到宫中去参选，因是只是试制，而且工艺还在改进之中。”
“蜀锦，十样锦。”
柳木扶持了云锦，却不能忘记蜀锦。
蜀锦是自汉代开始丝绸之路的主要丝绸产品，如果没有柳木的出现，蜀锦会在唐宋独霸天下，为天下第一锦。
受云锦的新工艺启发，蜀锦工匠们也在奋发图强。
一年时间，改良并研究出全新的十种不同工艺，就是这全新的蜀十样锦。
“蜀锦，独有工艺。绞装织法，我家郎君资助十万贯给蜀锦总会，三年后必与云锦一争高下。”
十匹不同的锦被送了上来，一字摆开。
许多贵妇丝毫也不明白，柳木的云锦成为天下第一锦之后，才能挣更多的钱。为何要去扶持蜀锦，非要给自己争一个对手。
当有人出价要这十匹之后，贵妇们脑袋里那念头瞬间消失，只关注在眼前的十匹锦上。
“这一匹，蜀锦超等绵，雨丝锦，天下仅此一匹。与这一匹半织金妆花一同拍卖。”抱琴高喊着，然后将两匹锦放在一起。
雨丝锦有没有资格超过织金妆花，大唐的贵妇们都认为还差一些。
雨丝锦可以与妆花一比高下，但织金妆花用的却是纯金丝钱，仅这一项就无法相比。不过既然打包拍卖，那么……
“一万贯……
一声一万贯，惊的那些围观的普通贵妇心跳都要停止了，她们没办法靠近，只能远观那号称天下第一锦的织金妆花。
“二万贯……
又一声高喊，一直没有出手的黑水靺鞨阿固郎的夫人，受封大唐黑水王妃。她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
从开始她就是一直在看，那些寻常的衣料她不在意。
但这天下第一锦，作为女子她实在放不下，有了这两匹半的衣料，她相信她的衣服艳光照亮整个草原。
“两万一千贯……
“三万贯……
凶残的黑水王妃，用更加凶残的叫价让长安的贵妇们吓了一跳，这是拼了命也要买下这两匹半衣料的态度。
没有人再争了，因为明年还会有。
第0454节 让柳木先辩解
隆庆坊之中，来这里看热闹，来看工艺拍卖的大唐皇帝刚刚经历了一次心跳加速。云锦七织仅其中一种，就喊到了五万贯的高价，外加每年产量百分之七的分红。
彭海来到李渊身边：“圣人，梧桐坊拍出一个相当高价。一匹半云锦的织金妆花加一匹蜀锦新品超等锦雨丝锦，黑水靺鞨王妃出了三万贯高价。长平公主殿下表示，这其中有奢侈品税，这些原本用于百姓。靺鞨离长安太远，赠蒙童书籍一万册。文房四宝一百车。”
李渊在胸口拍了两下：“哎哟，朕真的是老了。这惊的朕心里跳的那个快，两匹半衣料就三万贯。当年朕起兵的时候仓库里也就是十几万贯的现钱。”
彭海又说道：“黑水靺鞨郡王阿固郎上书请求面圣谢恩，在他看来一万册书籍，与一百车文房四宝就是上万贯的价值，所以他来要谢恩。”
李渊思考片刻，侧头对彭海说道：“告诉他，朕暂时不见他。然后你传朕的意思，让小木安排成衣巧工用心的为靺鞨郡王与王妃，全织金兰花制作两套衣服，所须花费以及配饰，朕补给他。再让礼部安排十个蒙童先生去黑水靺鞨一年。”
黑水靺鞨阿固郎就在李渊所在包厢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大唐最尊贵的重臣都不允许用织金妆花作一整套衣服，而且连大唐皇帝都没有一套织金妆花的衣服，他可以说是天下间第一套整衣，就冲大唐皇帝对黑水靺鞨的这份恩赐，他无比感动。
更不用说，大唐为他黑水靺鞨准备了书籍，还有教书的先生。
柳木的端午节算是告一段落，不过梧桐坊的繁华确实是超过了东市。在端午之后的五月初七，太极殿大朝会。
柳木也被叫到了殿上。
众臣子施礼之后，没一个人上表，李渊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到台阶前：“有一个问题，礼部有条例禁止贵族入市，这个规矩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朕想听一听众卿的想法。”
刑部刘政会先出列：“圣人，各位同僚，不如先让柳驸马出来辩解一番。”
柳木被李世民推一把，来了太极殿正中的位置后抓了抓脑袋：“我就感觉今天上朝叫我来，肯定没好事。各位都是前辈，这辩解总不如实话实话来的好。”
“不，还是先辩解。”刘政会作为刑部尚书，有资格要求柳木先回答某个问题。
“这个！”
刘政会一笑：“就是想听一听你找借口，真相什么不重要。”
“那好吧。先从泾河码头说起，那里有商铺但却是针对平民开放。休闲街区一两卖小玩意、小点心的算不上店铺，这一点大唐律有规定，如各坊之内的酒、茶、粮、杂小铺，并不算是市，市就是东西两市那样的地方。”
“讲的好。”刘政会轻轻的拍了拍手。
“再说梧桐坊，市在贵族区外，贵族区内那些地方叫新品展示区，以及珍品展示区和珍品拍卖区。贵族区内没有一文钱出现，各位夫人想要什么只须指明，而后还是她们的婢女前去购买，所以也算不上是市。”
“精彩。”刘政会望了新任礼部尚书姚思廉一眼，姚思廉说道：“确实如此。但也是踩在规矩的边线上。”
两位尚书开口之后，柳木悄悄的看了一眼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闭目养神，不听也不问，更不说话。
有点可怕。
柳木又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微微的摇了摇头，很显然李世民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太过于平静确实很可怕。
李世民不相信李建成就这么认命了，所以越是平静就越是可怕。
这时，刘政会再次上前：“圣人，臣请长安令出来问话。”
“准。”
长安令裴世清依言出例，他站的位置比柳木靠后约两个身位，施礼后等着问话。
“裴正尹。（正尹是官职，长安府尹、长安少尹等）泾阳、三原两县都属长安，想必你手上有账册。”
“圣人，泾河码头今天第一季的税收，一文钱也没有交给臣。臣启圣人，梧桐坊的税应该上交长安府。还有永平、永安、升平、升道，以及刚刚被柳驸马卷入手中的东市，这些地方的税应该按季如数上报长安府。”
裴世清没回答刘政会的问题，而且直接就开口讨要六坊的税收。
这个税柳木想赖账也不行，这是长安城墙之内的，怎么都不可能绕过裴世清这个长安府尹。
李渊笑着走回御座：“裴卿是发现一筐金子。”
“圣人，不是一筐，泾阳码头是一个摇钱树，梧桐坊臣不用派人入内，仅凭梧桐坊开坊之前的五天，连同开坊后的两天，派人数着有多少马车，多少箱货物运进去，臣就大概估算了一下。梧桐坊一个月，怕是顶西市一年的交易额。”
裴世清说完后问柳木：“柳驸马，你为何不把西市也卷走？”
“那是因为渭、霸、泾三条河交汇处的超级码头没修好，西市的存在不可代替。不过明年西市就可以完全推平，然后重建一个新坊。”
“圣人，臣请柳驸马出示永平、永安、升平、升道四坊新布局图。臣再请，六坊税收如数上交长安府。”
“朕问一句，这两天小木你收了多少钱？”
“不敢瞒父皇您，这两天一共收了一百七十七万贯，其中一百零四万贯作为各工坊的货款以及各作工的工钱，这其中工坊长安城内大小有六百多个工坊，当然也包括儿臣泾阳、三原的工坊在内，然后还有一部分是奢侈品税代扣。”
众人听到这个数字，脑子里飞快的一算，立即就明白裴世清为什么要六坊了。
就这两天，裴世清就要收走大约七万贯的税归长安府。
这是一笔巨资。
柳木又说道：“儿臣放出去了大约一百万贯的钱，年息在九分至七分，以资助四坊建设。四坊预计在一个月内，可收到约有三百至五百万贯的钱，这些钱基本上都用在建设之用。四坊中东西各一坊，占坊四分之一的面积，儿臣打算依梧桐坊的形式，搞一个小的。”
第0455节 李建成的上表
听到柳木又打算搞两个小市集的话，朝臣们似乎并不意外。
看大半朝臣的反应，柳木甚至感觉他们甚至已经有过商量。
果真，姚思廉上前一步：“圣人，臣以为需要立个规矩。不知柳驸马可有何建议？”
柳木恨不得全面开放，连坊墙都推倒，然后再取消宵禁。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纵然想作，也要一步一步的来，大唐这些守旧老臣们的想法也不能不顾及。
所以柳木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发牌照。须户部、礼部、刑部派人查验过的地方才有资格领这个牌照。以梧桐坊论，完全建成之后的梧桐坊会一分为二，一半是市集，一半为货物展示与休闲区。”
李渊轻轻一挥手，示意柳木等一下，然后有小太监摆着小几坐在角落准备开始记录。
柳木重复了刚才的话之后，再次开口：“展示区与休闲区，依然是老规矩不见钱。要买什么让婢女或者吩咐休闲区的侍从去市集买。拍卖的珍品例外，结算放在钱庄。”
“东市也依此条例，儿臣想改商税。”柳木上表。
李渊只简单了翻看了一遍后吩咐递给户部，户部尚书为首，四五位户部的官员一起看那份表。
有人读了出来，柳木的表写的不合标准格式，但却简单易懂。
总结下来就那么几条。
大唐以往田丁是绑在一起的，但只作工不种田的人，那么他们的丁、赋、役等，全部可以折合成钱币。
其中有保底，长安最基本的生活费以人头算，户部也过调查大约是四百文左右。
柳木这里定下的标准是，月收低于一贯钱免税，超过一贯后采用递增式税率。这个税就等于丁、赋、役的全税。
“一贯太多，六百文。”崔君肃作为户部左丞立即就免税作了表态。
紧接着就是第二条重大改变。
大唐现在的商税是三十税一至二十税一。听着不多，只有百分之三点三至五。但却是过一次手就收一次税，比如木料商人转手收一份，木器工坊到店商再收一份。而店商还会有量商与小商，又会多一笔。
再加上运输之中的关卡费，店铺的走水、卫生等等，一把梳子差不多要收到三成的税。
所以，商人们更喜欢自己从头到尾，从原料到最终销售一家店来作，这样的话税能压到百分之七左右。
“增额十税一，这是怕为了鼓励小工坊。但柳驸马，你就不怕逃税吗？”
“小坊不敢逃，大坊逃不起。朝堂之上发下牌照，这牌照的拥有者有义务备查税务，某商家逃了税就不允许进入梧桐坊，也不允许在泾河码头，他的货更不允许出关。不知道谁还逃得起，除非是……”
柳木没说下去，这话再说就得罪了。
那逃税的就是门阀庇护下的商号。
“议一议，下月前拿下草案出来。朕看可以试试，打击贱商哄抬物价，十税一是否太少。也议一议。”
李渊也听出来了，若是一把梳子的成本只有十文钱，那卖了十一文，这才交一分钢的税，但若是卖了二十文，就要叫一文的税。
李渊认为，十税一太少，商人们可以挣钱，但利太大就重税。
崔君肃这时突然说道：“圣人，依这么算的话。那瓷魁的税怕是要交几千贯的税。”
“这不是让你们议一议，考虑的周祥一些。象烧了几千件才出一件的瓷器，自然要有一个相应的规矩。”
“是，臣明白了。”
柳木很清楚，想改税很难，但至少迈开一步，先推动与扶持一下小作坊之类。
至于贵族是否在梧桐坊内出入这一条，依然还是需要一个规矩的，这是礼部需要议的事情，他们会在月内拿出一个方案来。
朝堂之中开始随意讨论的时候，崔君肃对姚思廉说道：“姚公，您若是上书禁止，怕是你自己都回不了家。”
“这，当然。”姚思廉也不敢完全禁止，只是在礼法上加一些限制罢了。
要完全禁止，他的夫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正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李建成突然出列：“父皇，儿臣有表。”
整个太极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朝臣们快速的各回各的位置。
李渊回到御座，示意上表。
李建成说道：“自二月以来，有十数州府累计三十多份上书，越国公冯盎有不臣之心。久不上书，也未来朝听训。”
柳木猛的转头看向李建成。
柳木这个动作让李世民立即警觉了起来，这怕是一个阴谋。否则柳木不会反应如何激烈，李世民一直都相信柳木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怎么可能不是阴谋。柳木知道，真正的历史上，大约玄武门事件之后，就有无数人上书，当时李世民已经派兵准备去打了，却是魏征一力劝阻，并深信冯盎不会反，而且列出了无数的分析。
眼下魏征还在太子府，却拿出这样的表来，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李建成列举了许多证据，还有各州府的正式公文等。
李渊最反感的事情就是谁造反了，听完李建成的分析之后，当下李渊的神情就有了变化。
这时，封德彝站了出来：“圣人，臣以为当派兵前去，或是压服，或是攻打。”
“卿所言，正合朕意。”
“圣人，臣认为让护国翼国公带神策左卫南下。岭南路途遥远，补给不易。翼国公南下他的部队所需各州府就能够完成补给，而且战力惊人，或不战就可屈兵。”封德彝再次发言，推荐了秦琼出征。
“不可！”柳木急急就冲了出来。没等柳木开口，李世民也出列说道：“儿臣以为，当派兵以示国威，只是这主帅人选儿臣望再议。”
李世民为什么要派兵？柳木糊涂了。
李渊这会有点头脑发热，刚刚才经历了盛世初现的欢乐情景，这会就听到有人造反，他没有当场发火就已经相当克制了。
“儿臣以为，当恩威并举。恳请父皇准许，儿臣愿南下。”柳木不明白李世民想干什么，但自己要作自己应该作的事情。
第0456节 恶毒的谣言
柳木与李世民配合了这么久，相互也有相应的默契，李世民既然不让秦琼走，那么就要有人顶上来。可眼下秦王府能有资格领兵出征的人，没一个在长安。
北边正是重重布局的时段，李世民也不可能将任何一个人抽调回来。
所以柳木只要自己顶上去。
李渊紧绷的脸放松了，还多了一丝笑意：“这是一个好消息，果真是长大了。那就是驸马柳木带天策左卫，再点禁军一千，南下平乱。你所说恩威，这恩你要如何？”
“请父皇亲笔手书两封信，一封称赞冼夫人之高义，一封称赞越国公隋末平乱稳定民心之义举，再小小的给一点点加封。若他还不知父皇之恩的话，儿臣就和他刀兵相见。”
柳木会不会打仗，李渊甚至还有些期待。
“兵部、户部，你们上表吧！”李渊没有正式下令，而是让正式的走一次流程，兵部上出征令，户部准备粮饷，然后三省六部正式行文，再有一个小小的出征仪式。
至于柳木要的两封信，大唐朝堂之上有的能人，很快就写好两份，只需要大唐皇帝李渊签个名就行。
出了太极宫，柳木第一句话就是：“二哥，你为何不阻止出兵，这绝对是有阴谋。”
“蛇在暗处很可怕，既然他想让天策左卫离开长安，那就随他的心。但叔宝不能走，叔宝离开长安二哥心中不安，叔宝是二哥秦王府眼下唯一能用的上将。”李世民显然想得比柳木更远一些。
柳木猜到有阴谋，但李世民却要让这个阴谋浮上来，然后再对付。
“二哥，我留下独孤修罗，他身边还有二百非常非常精彩的箭士。再加上谢映登，虽然比不上神策左卫那么凶残，但加上正在训练的新丁，估计也弱不了太多，只是装备上还没有完工，这就差了许多。我带苏定方走后，李靖与李绩两位将军没在，他们可是统兵的强人。”
李世民大笑：“你当二哥这天策上将只是叫着好听。”
李世民在柳木肩膀上拍了两下，说到领军作战，李世民有着绝对的自信，他要秦琼留下就是留一名统兵大将，来震服长安各卫。
回到秦王府，房、杜二人刚才也在朝堂之上，长孙无忌也从礼部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房玄龄很轻松的说道：“能有什么阴谋，想兵变他也没这个实力。倒是那冯盎，木小郎君这次运气真是极好，又捡了一份大功劳。”
“为何？”柳木知道结果，可却没想到房玄龄会这么讲。
“为何？你心里估计有数，既然问了我就讲一讲。冯盎如果反叛，必然分兵几路占据险要之地，攻掠邻近州县。现在告发他谋反已有快一年了，谁见他的兵马有行动。而且你要两封信，都是极高明的物件，这次估计就是在岭南游玩一翻。”
嘿嘿！柳木干笑两声：“不瞒您说，我还打算把公主也带上，岭南挺好玩的。”
收起笑声柳木变的多了几份严肃：“二哥，帮我看着我的四县，我这次估计怎么也要一年时间才会回来。”
“你想作什么？”李世民冷着脸问道。
“教训几只猴子，顺便弄一点我一直想要，但弄不到的东西。我估计，冯盎手上有，那怕有一件也不算白跑一次。”柳木一副向往的神情。
李世民再问：“是什么东西？”
“一块石头，我知道这石头的原产地在那里，估计当下除了我，天下无人知。眼下那地方去不成，五万人过去能死掉四万九，但极少数流传到南沼还是有的，冯盎在岭南势力不少，弄上一两块还是有可能的。”
柳木说着不由的就笑了。
“赶紧说，是什么？”
“其中极品中的极品，称为帝皇石。这么说，当年和氏壁是好东西，秦王始皇将其作成了玉玺，那块石头和帝皇石比起来，有差距。”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心都揪紧成了一团。
始皇玉玺已经失传，若是找到一块比和氏壁还好的玉，那么自己也能多少弥补一点没找到始皇玉玺的遗憾。
“找，一定要找到一块。”李世民原本想说，就算是九死一生，高爵重金之下，依然会有无数人愿意去找的。
但想到柳木的性格，李世民没说这些。
接下来，仅仅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全部的公文，第三天清晨，正好是吉日、吉时，柳木就带人出征。
一千神策左卫的人，苏定方带了一百家丁，然后辽东各部落首领凑了一百勇武非凡的精锐勇士给柳木，再加上二千辅兵，一千后勤兵，一千禁军。
这次没设带兵将领，柳木就是主将。
而后柳木带了崔一叶、高履行、窦世宽三人为行军书吏。
李世民带房玄龄、长孙无忌表示送行到洛阳，李渊准许。
李世民去洛阳，只是为了为了防备万一，洛阳是李世民的大本营，所以李世民要亲自去作一些安排，再视察一下自己在洛阳的军队。
在李世民与柳木出发之后，太子府密室。
罗艺坐在李建成面前：“太子殿下，您要下决心了。机会只有一瞬间，我们的时间很少，很少。柳木人不在，秦琼虽然只一人，但他却可以调动柳木在三原的训练营之军，莫小说那训练营，臣的精锐都不敢与之一战。”
“五月十八？”李建成问道。
魏征在一旁说道：“殿下，这是最合适的时机。礼部有备案，五月十八齐王殿下两周年祭，圣人也吩咐过内庭安排要亲赴齐王府。而秦王这位假仁义的兄长，也一定会去。臣以为，齐王之死未必就是王君廓之为。”
“可……”
李建成还在犹豫。
罗艺当下就急了：“殿下，您以为再这样下去，太子府您还能住吗？”
“但是，这种事情。”李建成下不了狠心。
罗艺再说道：“我手下打听到一个消息，想必殿下听到或许会有些想法。”
“你讲。”李建成黑着脸问道。
第0457节 柳木加冠
罗艺有些犹豫，但还是讲道：
“这消息早了，但因为我那手下在秦王府身份低微，而且没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敢暴露，所以在新年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差不多一年多以前的事。”
“你速讲。”李建成在催问着。
罗艺转到李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殿下，那柳木对李世民说，让李世民为了名声别动杨氏的主意。”罗艺对李世民直呼其名，他明白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李建成干，否则必死。
不说是李世民，就是柳木都不会让他活。
“杨氏！当真？”
罗艺没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再这样下去，怕是人心就散了，当断不断……”
“你说当真？”李建成再问。
罗艺想继续回避这个话题，因为这话题只捕风捉影，而不是真正他安插的人听到，罗艺也不敢肯定是真还是假。
但李建成连问两次，罗艺一狠心点点头：“正是。”
“你们去安排吧。”李建成下了狠心，他可不想自己的王妃，自己的妾室被人盯着。李建成脑海之中有一种感觉，估计柳木与李世民有可能已经把人分配过了，只等大事定之后，就入府分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柳木从新罗拐了一个公主回来，然后就给李世民弄了一个百济的公主。从倭岛弄了一个顶尖大贵族之女，就又给李世民安排了一个倭岛公主。
李建成越想越是气，认定了柳木这货色是下作小人，而且也把齐王府与自己太子府的人都已经盯上，只等时机然后……
可恶！
罗艺和魏征出来，魏征问了一句：“当真？”
“可能吧！”罗艺这么回答着，魏征表示明白了，他们要的结果，过程不重要。这话以后也不会有办法查证。李建成作了决断，才是最最重要的。
柳木和李世民并不知道这些。
而且李世民安插在太子府的人，也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秘密，除非李建成有什么大动作，才可以通过其动作来分析。
几天后，河东府。
柳木来这里要停留两天，当地各豪门都送上礼物，还送了劳军的肉食。
柳木住进了河东柳家大宅内。
当晚的接风宴，身在柳氏大族河东这边的重要族人都来了。
柳木却注意到下首的位置有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农。柳木问自家一个族长：“那位是？”
“算起来，算是你这一辈的族谱中的长孙。一会去打个招呼，客气一下喝一杯就可以了。”柳家一位族叔这样告诉柳木。
柳木依言去作了，那位也没说话只是与柳木饮了一杯酒。
而次日，柳木加冠在柳家祖祠堂举行。
前来观礼的人河东当地望族都派出了重要的族老，李世民身为秦王自然是坐在观礼席的首席。
柳木已经背加冠的流程很久了，这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流程，足有十项。
这时，柳木注意那位老农却坐在自己这一辈的首席。
柳木感觉有些疑惑，昨天为什么让坐在末席，而自己却是首席。柳木没机会去问，仪式已经开始。
在进行到第六项准备告天的时候李世民突然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绢，仅看那花纹那就柳家人全部站了起来。
“圣人的意思，建议柳家为柳木定的字为，子仲！”李世民缓缓开口，也没有打开那黄绢，只是将黄绢交给了这里的柳氏大族的长老。
给自家的晚辈定什么字，都是各族自己决定了。
可以说，皇帝也没有这个权力非要强行给某个起个什么名字。所以李世民用了建议一词，而且昨天却没有事先拿出来，而且也没有事先让柳木知道。
柳氏大族很清楚，虽然是建议但他们却必须接受。
几位主持的族老飞快的换掉了原先的纸，那张纸上给柳木起的名字是子明。子，正是柳木这一代字所有族谱排字。
这个不算是风波的小事很快就过去了，重写一张纸然后告天，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仪式结束李世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受了柳氏对观礼都的谢意后就离开。
柳木来到族长柳冲冲处：“太公，我……”
柳冲冲制止了柳木：“若是你要问你的字，没有人能够回答你，不如不问。以后别人对你的称呼，可以是柳子仲，也可以是柳驸马，当然也可以是柳县公，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坐，但别再问。”
柳木坐下：“太公，我换个问题行不？”
“好，你问。”
“为何昨天宴会，我的那位堂会坐在末席，而今天却在首席。”
“这个可以回答你，还好你是问太公我，若是你问别人怕是会被嘲笑。昨天的宴会是以身份排座位，你身为驸马有县公之爵，自然是前面的位置。而他只是一农夫，他的儿子若再无成就，大族的族谱便不再会记录他这一支。”
柳木记得，自己的父亲在柳氏大族当中，就是那种除名边缘的。
柳冲冲又说道：“而祠堂之中，却是按辈份，年龄而排。这就是族！”
一个族字解释了这一切，可再想这个族字，柳木也想的很深，这个字代表了很深的意味。
等柳木思考了一会，神情变缓之后，柳冲冲又问道：“听闻你在族中在长安新四坊留下四十间屋以及两个工坊，太公我代族中谢过你。”
“您老不用谢我，我也是姓柳的，但钱不能少。”
柳冲冲哈哈一笑：“虽然柳氏比不得五姓七望，可也是三十六名门之一，这点钱财还不算什么。如何分配，你有何想法？”
“没有，一切由太公您作主。倒是河东这里的生意，您听我几句。”
“你讲。”
“作的多不如作的精，作的精不如作的奇，作的奇不如作的独。如果以上这三句都作不到的话，那就反其道而行，作人人都需要用的，家家都少不了的东西。”
柳木的话让柳冲冲思考了很久之后才说道：“这两点不冲突，但族中晚辈们能悟到多少，太公也拿不准。你天纵其才，是我柳氏之福。但这两年你对族人一起以来并不亲近，太公希望你能推荐一二。”
第0458节 贵族的生存方式
听到柳冲冲说要让自己推荐人入仕，柳木立即就说道：“我推荐太公去修氏族志，此事已经得到圣人准许。”
“能否再推荐一两个有才的同辈入仕。”柳冲冲这不是在提要求，而是以一种请求的语气，他很清楚柳木的性格，软说还有机会，强硬的以族长身份要求，肯定没结果。
柳木倒懂这个，他是听崔一叶讲过的，大唐入仕靠考不如一份荐书来的有用。
越是有身份之人的荐书越是有用。
“好吧，太公选两人这次随我南下。如真是有才，回长安之后我会推荐。”柳木也明白，身为柳氏一族的一员，这种事情自己还真的回避不了，也不好拒绝。
柳冲冲又要求，选四人，择优从中选两人。这意思就是一定要柳木出两份荐书，柳木答应了下来，不过柳木也说道：“若四人都是废材，我不会出荐书。”
“就这么说定了，再说另一件事情。”
“太公您说。”
“长平公主殿下在一年前与你大姐商议过，大娘她写了书信给我。在新年的时候，陈郡谢氏、琅琊王氏、弘农杨氏都愿意选一支房嫡女。你自己怎么想？”
柳冲冲说完就盯着柳木的眼睛，他需要这一次结亲，这是柳氏大族与顶尖大族交好的大好机会。
说是三十六名门，但也有级别之分。
五姓七望那绝对是超等豪族，弘农杨氏，却是三十六名门中的最顶尖一族，柳氏只能算是中下等。其余两族，此时已经算不上三十六名门。
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在候景之乱时，大族被灭。但不代表这两族的族人就死绝了，毕竟在东晋至梁的时代，两族为最顶尖大族。
柳木心里感觉怪怪的，自己后世的道德观告诉自己，自己结婚后要是与某女子聊的过于亲密，估计自己的老婆就能和自己翻脸。
可大唐这里，只不过是成亲两年没孩子罢了，独孤兰若就张罗着给自己再找一个。
“太公，此事容我考虑，等我先南下作好了圣人的安排再说。”
“不是太公催你。杨氏结亲与大族有利，对你也有利。五姓之外第一族，不是白叫的。而另外两族，大族已经消亡，但族人却还有，他们依然守着两族的名望，但其余各分支却并没有机会成为望族，但底蕴之强，只须一个机会。”
柳冲冲进一步的给柳木讲解着。
柳木原本是想拒绝的，也反对独孤兰若的想法，可这时却被柳冲冲的话点醒。
要说这琅琊王氏，说他们是中华第一豪族都不为过，东晋的时候七成以上的官员是王氏子弟，司马家都要礼让三分。
而东晋之后，天下说王谢。
就是王家、谢家占据了朝堂。
大族被灭，不代表家族就消失了，就象柳家河东这里大族死光，天下还有柳氏许多分支。眼下谢、王两家也一样。
说王家，柳木记得后世明朝就有一个名人王守仁，就是王氏王羲之的后人。
而谢家，谢映登就是谢家子孙，再往后，明朝谢迁也是。
“太公，容我考虑，您的话我已经听进去了。我内心偏向于谢家，但再让我考虑一下。而且这事也不能急，总不能拿我让牲口。”
柳冲冲先是一愣，转而大笑的摇了摇头：“安心，此事最终定案是在长平公主那里，公主见过人，点过头才算。依家中规矩，你再娶或纳，要大妇作主，这事要较真的话，太公我还能说上两句，你没半个字的话语权。”
“这……”柳木心说，这事我身为当事人竟然没有话语权。
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柳木还真的没有话语权。
只在河东停了两天，柳木开始继续往南走。
此时柳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南下，然后到邓州，再往东转而后再顺河道往长江，顺长江后往洞庭湖那边走。然后再转湘水继续往南。
二就是到洛阳后再往南边转。
柳木选择了第一条路，他不想走太多的陆路，尽可能选择水路。
在分别之前，李世民送柳木上船。
柳木把柳冲冲讲的道理讲给了李世民听，李世民却说道：“若让二哥建议，你选杨氏才合适。别问理由，等你回来二哥再告诉你。”
“二哥，我不在长安这段时间，万一有什么事，您能留下魏征吗？”
李世民淡然一笑：“当然。”
李世民并没告诉柳木，他的想法中会尽可能的留下更多的人，而长安会发生什么李世民心中大概已经有数，只是什么时间发生，在何种情况发生，李世民不确定。
去洛阳，就是去稳定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大后方。
柳木不跟着，李世民认为是件好事，在李世民心中柳木依然是太于软弱。
“那二哥，我走了。”柳木准备上船。
李世民站在踏板旁伸出一只手，代替了船工扶柳木上船。
“谢过二哥。”
“在岭南不要逞强，二哥不怕任何人造反。还有就是，别玩得忘记回长安了。你现在认真的回答二哥，你最长多久会回来。”
李世民问完没等柳木回答又说了一句：“二哥可是记得，你不止一次提到过，你要去交趾，或是天涯海角。所以二哥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柳木把这事都已经忘记了，被李世民再次提及柳木脸上的反应就让李世民笑了。
“去吧，别玩太久。”李世民不问了，从柳木刚才脸上的反应已经有答案，只要柳木愿意回来，多玩上几个月不是什么问题。
看着柳木的船远去，长孙无忌来到李世民面前：“非要让他南下吗？”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可以阻止，但我不想。”
“为什么？”长孙无忌追问。
“无忌，有十个人必须死，你知道是谁吗？”李世民眼神之中杀机出现，长孙无忌也是心中一惊，他知道李世民说的是谁了，当下低声回答：“我会暗中派人安排的。”
李世民又交待了一句：“小木有句话说的好，用一生去说一个谎言，那就不是谎言。若是作不到这一点，那十个人就必须活着，再作他议。”
第0459节 必死的十人！
十个人是谁，李世民没明说，不过李世民却非常清楚长孙无忌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话，那就不是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重重的点了点头。
坐在船舱里的柳木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他丝毫也不害怕南下面对决盎，刚才他和李世民对话之中，柳木内心产生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己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是应该的。
如果真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李建成的五个儿子与李元吉的五个儿子都死掉，柳木怕自己会不忍心，或许会去求情，也或许会露出马脚让李渊感觉什么。
李元吉之死就是自己的阴谋，这个秘密真的需要永远瞒下去。
“夫君，你在想什么？”独孤兰若问道。
“我在想，这一路怎么样去游山玩水，要知道我可是让抱琴悄悄的带了五箱子金币出来。当然，钱也不能白花，这一路上也要想一想怎么挣钱才对。”柳木睁开眼睛笑呵呵的说着。
独孤兰若脸一沉：“你没说实话，我能感觉到。”
柳木叹了一口气：“咱们不在长安的时候，长安或许会发生点大事。”
柳木和独孤兰若在一起久了，两人真是心有灵犀，这是好事，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仅是眼神就可以完成交流。但也是坏说，想说个谎话都难。
独孤兰若却是淡淡的一笑：“他不死我们死，与其这样，他还是死掉的好。”
“也是。”柳木明白独孤兰若说的他就是太子李建成。
“那么我的夫君，你是否真的有在想，这一路有什么好玩的，或是好挣钱的事？”独孤兰若这次是笑着在问。
柳木点点头：“我们先去上洛郡（十堰）那里有一个九龙瀑布，还有五当。然后再去看沧浪海。”
这个时候的武当，还不是道教圣地的那个武当山。
不过武当县在汉代就有了，自汉末开始这里就是求仙学道者栖隐之后，所以柳木也打算去看一眼，当然如果路太难走，柳木会考虑放弃。
几天后，柳木一行来到了上洛群，队伍休整三天。
而柳木则带着独孤兰若来到了九龙瀑布，这里依然还是原始的状态，也不是后世开发的旅游区，找当地猎户带路，这才来到了瀑布前。
独孤兰若很喜欢这样的风景，在瀑布边上铺上席子然后摆上茶炉，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崔一叶跟着柳木身后，找了一个机会开口：“咱们不是去平叛的吗？”
“平叛，我人到就没有叛乱了。”柳木笑呵呵回了崔一叶。
崔一叶还打算再问，苏定方在一旁说道：“冯盎是绝对不会反的，反而长安……”苏定方的话被柳木开口打断：“住口，谁也不许提长安。”
苏定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除了窦世宽之外，崔一叶、高履行、李君羡都回过神来了，长安若要发生点什么，那么就只能是一件事。
太子府与秦王府翻牌。
此时，李世民已经人在洛阳，屈突通被派到了洛阳。两人在洛阳城一处高粱田旁坐在临时搭的小棚内。
“洛阳会是一个粮仓，也会因为运河而变的繁华。看到这田间的长势，本王还是很欢喜的。”
屈突通却问道：“殿下，您可有派出信使，将众将召回？”
“为什么要召回？”李世民反问。
“殿下，这难道还不明白吗？支走长安最强的战力那就代表着肯定是兵变，臣下两个儿子还有些力气，带亲军五百人随殿下回长安。”屈突通是真正的武将世家出身，他内心很清楚长安会发生什么。
李世民大笑，笑声停下之后摆了摆手：“屈突老将军为本王保证洛阳稳就可以。若是本王身边的将、兵多的话，本王怕他不敢动手。”
“殿下有把握？”
“恩。”李世民点点头：“都以为小木那神策左卫战力无双，可他们还没见识神策右卫。本王可是亲眼所见，带兵多年也不能说一个服字。更何况……”
李世民停下了，屈突通立即表态：“殿下不用明言，只须吩咐臣下如何作就是。”
“不！”李世民摆了摆手：“你是我信任的人，虽然曾经你我在战场上是敌人，但老将军的气节是世民所佩服的。世民告诉老将军知道，小木最强的力量不是神策左卫，也不是世人猜测的右卫。”
屈突通脸色微变，这两卫已经在大唐军中传到神乎其神，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还有？
屈突通心说，这位柳驸马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妖孽。
李世民脸上多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事实上，还有一个神策隐卫。这个隐卫就是我也被瞒了很久，也瞒了圣人很久。但却为我大唐立下过不世奇功，眼下依然在不断的立下功勋，非不得已世民也不想让他们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殿下。”屈突通只是重重一抱拳。
他不能再问了，也不想知道更多的，一个隐字就代表了这力量的特性。
“今日就回长安，洛阳之事世民仰仗屈突老将军。”李世民长身一礼，屈突通却是站的笔直回了一个大唐的军礼。
李世民离开这棚子，接过长孙无忌递来了缰绳后翻身上马，再次抱拳之后策马离去。
此时的长安城，护国翼国公府。
秦琼、谢映登坐在上首的位置，两人都是闭着眼睛端坐在地榻上。
门口，一刀跪坐在地上，不断的有人前来在一刀耳边汇报着，一刀没有一句回复，也没有给秦琼一个字上报，依然是跪坐在门口。
终于，影刀来了，向一刀点了点头后进屋跪坐在秦琼下首的侧面地榻上。
一刀也起身走回屋内跪坐在影刀对面。
影刀整个人都伏了下去：“影刀无能，丝毫也查不出太子府有何异祥。但却发现了另一个异常之处，请座首参详。”
秦琼睁开眼睛：“这称呼要改一改，既然身为神策卫的一员，那么军中就应该有军中的称呼，再称呼座首绿林气息过重了。”
第0460节 柳木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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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长安有多少亲兵？”秦琼追问。
“约五百人，换了约三百新面孔。”影刀回答道。
一刀直起身体：“上将军，末将召集了十名弓手，二十名刀手，五名长兵器，五名暗器。他们愿为上将军效死！”
秦琼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遵守本将号令，为秦王殿下效死。”
“末将知错，但请上将军体谅。”一刀依然还是那冷冰的语气回答。
秦琼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他明白一刀说的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高手，至少也是能和自己一战的顶尖好手。
秦琼需要这些人，这些人装备上从柳木密库之中收藏的武器之后，可以一以敌十，甚至敌百。
“罗艺有古怪。派几个好手去查一查，罗艺给他的亲卫准备了些什么。”谢映登突然开口，秦琼猛的反应了过来：“莫非是？”
“有可能就是，其实很好查，都不用派人潜入，只需要查看每天的食物消耗，以及酒、肉等。或许还有女子被秘密带进去，不……”谢映登推翻了自己这个设想：“应该是他们自己出来花钱很多。”
秦琼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是罗艺的亲卫。”
“作重要的事之前，总要让人吃喝用度上与平时不同。而罗艺这种匪类出身，他作不了大事。”谢映登根本就没有把罗艺放在眼里。
罗艺甚至算不上绿林中人，只能说是匪类。
秦琼轻轻一挥手，一刀与影刀同时施礼后飞快的离去。
正堂的门关上了，秦琼背后的那大屏风被推开，张初尘走了出来：“叔宝，我很认真的提醒你一句，这次不是自保而是反杀。相信秦王殿下回长安的时候就会找你谈及此时，你要早作准备。”
秦琼沉默没有接话。
谢映登却说道：“我只保证太子活不了，其余的我不会出手。”
秦琼微微一握拳头：“这两年调养的不错，虽然体力上还不及尉迟恭，但能击败我也不容易。倒是这一次若是我猜的没有错，可能没有我出手的可能。”
“看来你想明白了。”张初尘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关键的时候秦琼太耿直。
秦琼却说道：“眼下，先查明太子想作什么。”
“走了，梧桐坊有新戏……”张初尘正准备离开，秦琼却叫住了她：“等一下，有件很有趣的东西，是柳木留下的。”
“我有兴趣。”张初尘伸出手来：“给我。”
秦琼起身走到正堂后室，拉着一只藤箱过来：“我还没读完，这个已经试印了一千套，足有百万以上字数的话本，极有趣。”
大唐的印刷技术不能和后世相比。
后世的现代是一张纸双面印刷，差不多一千多字。而大唐眼下一张纸只能单面印刷，而且只有一百多个字，字太小了印刷就会变成一团黑，油墨与纸张的改良并不是几天时间就能够完成了。
“笑傲江湖。”张初尘含着封皮，再看那一只小藤箱，装了几十本之多。
“《庄子?大宗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谢映登是真正的谢家子弟，是读过相当多书籍的：“或是指三江五湖。”
秦琼笑着说道：“小木的解释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情仇就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人在绿林，身不由已。”张初尘突然感慨了一句。“江湖！说的好。”
张初尘翻开了柳木、独孤兰若、抱琴，最后又加上了月明。花了差不多八个月时间写出来的百万字巨著笑傲江湖。
当然，其中内容改太多了，太多了。
不再有大慈大悲的和尚，也没有半个男人的东方不败，只有一个得到绝世武功的女子东方不败。
只翻看了几页，张初尘就被内容深深的吸引。
这不算是柳木纯抄出来的东西，毕竟自己曾经身为写手，记得一个故事的主要流程，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再写出来，当然这也算是抄，抄的是剧情，抄的是创意。
张初尘看的入迷了，一只手抱起那只藤箱突然一个闪身冲出了屋，飞身上墙头就消失了。
“你……”秦琼懵了。
谢映登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这天下竟然有人能从北侠府上抢走东西，估计也是江湖趣闻。”谢映登用了江湖一词，显然他很喜欢这个词。
秦琼说道：“我只是告诉她有好东西，然后明天午后梧桐坊的书店里就有的卖，我还没有看完了，今晚上心里肯定惦记，唉……”
秦琼义薄云天，仗义疏财，竟然会为一本书去叹气。
“当真好看？”
“明天你就知道了。”秦琼回了一句后，往后院走去。
只见谢映登比刚才张初尘还快，也是翻墙跑了出去。秦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有门不走，喜欢跳墙头这算什么事。
二更末！
梧桐坊平民区，两个身影悄悄的潜入，当他们撬开一间店铺的门之后，一把飞刀甩出就插在门上，那飞刀在月光下寒光四射。
从梧桐苑四周飞快的就有数人围了过来。
看身形两个蒙面人明显就是女贼，一出手仅两个回和，巡夜的人就立即退开，然后巡夜的人吹了哨子，紧急调动足有一百人前来包围。
巡夜的人自知不敌，见帮手来的之后高喊：
“各小队，这两个女贼身手了得。”
包围的是曾经平阳公主那只女骑军，她们眼下负责梧桐坊的治安问题，要知道这里偶尔会有宫里的嫔妃、或是国公夫人、公主这样级别的人在贵族区过夜。
两个女贼把武器扔到了一旁，其中一人指着带队的女校尉说道：“周八娘，你狠。”
听到这声音，带队的女校尉知道是谁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偷自家的东西。”
叶四娘拉下面罩，无奈的苦笑着：“我等不到天亮了。”
第0461节 偷自己店铺的叶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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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8??? j?z???月洞门内走出一人：“长沙公主派人来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惊扰公主了？”
“公主正与几位好友玩纸牌，外面的打斗声是惊到公主了。”
一刻钟后，一套书放在内园贵族区的凉亭内，结果长沙公主拿在手上就不愿意放下，她的几位友人围在一旁观看，竟然也移不开眼睛。
卯时中，约六点左右。
李渊桌上也摆了一套柳木版《笑傲江湖》，李渊正在喝粥，同时问彭海：“这是怎么回事？”
“是长沙公主派人送来的，为了这书她昨晚一夜没睡，听其他人讲公主殿下看的入迷，一直到困的撑不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书还有个趣事。”
“趣事？”
“圣人，前闻月阁阁主叶四娘，您还记得。”彭海低声问道。
李渊点点头：“朕记得，这是一个有才的人朕封赏过她。”
“老奴打听详细了。是李夫人从翼国公那里抢走了一套书，而后叶四娘看到之后，也得知印好的其他书籍就放在梧桐坊的书店仓库内，所以她就夜入梧桐坊准备盗书。女骑军守备森严，叶四娘失手被发现。”
李渊一口粥给喷了出去：“你说她去盗书？”
“是。”彭海一边吩咐人收拾桌子，一边解释：“就是这样，那书店事实上是闻月阁才管的。”
“她自己去偷自己的仓库？”李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就是圣人您说的这样。”
李渊拿起书来开始看，他不明白叶四娘为什么要去偷这个。
可一看，李渊就放不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朝的时间已经到了，朝臣们在太极殿都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李渊才来。
进殿后，李渊说道：“朕来迟了，被一件趣事给耽误了。”
李渊笑着把叶四娘自己偷自家仓库的事情讲了，众臣一边是大笑，一边有人问道：“圣人，是什么书非要急着夜里去自家仓库偷书，难道就不能等天亮吗？”
“这个，不能等。小木写了一个话本，书名叫《笑傲江湖》。第一批印出来的在梧桐坊书店里出售。朕刚才拿起来看就不舍得放下，倒是能理解这盗书之事。但大唐律不可违，违反宵禁令，罚钱十贯并命其禁五日。”
“臣领旨。”刑部尚书刘政会出来接下了这活。
禁五日就是软禁五天，以女子而言而且还是贵族，自然就有环境还算不错的地方，但屋子却不大，不允许外出，不允许任何人与之说话，软禁五天以示惩戒。
若是换成平民，这就是囚五日，囚就是要关进牢里。
叶四娘乐呵呵的背着一只藤箱住进了刑部对贵族的软禁区，五天时间没有人打扰正好看完这一套书，叶四娘内心还是感激大唐皇帝李渊的。
若是自己还在闻月阁，那些杂事怎么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去读书。
梧桐坊书店内第一次试印的一千套书仅仅一刻钟就被抢光，下手最快不是满心好奇的朝臣，也不是贵族区内那些贵妇们，而是无数游侠儿。
他们甚至在梧桐坊外拦住寻常的平民妇人，出双倍钱让平民妇人代为买书出来。
能让叶四娘夜里去偷自己仓库的书，那怕不识字的游侠也要先去抢回一套来。
一套话本瞬间就在长安城火了，无数人都在传这书有多神奇，能让一位有爵位的贵妇夜里去盗书，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炒的火热。
一百万字要读多久。
一目十行的话估计一天就能读完，细细品味，可能要十天或者更长。
柳木在泾阳的书坊加印，加印，再加印。
可长安城依然没有一半库存，只要上架就会被一抢而空。
李世民回到长安，长安城依旧繁华，寻常的长安百姓是看不到这繁华之下的暗流涌动。一路劳顿，李世民示意房玄龄先回府，明天再去秦琼详细讨论。
从前院往后院的路上，李世民听到府中许多婢女、仆从都在叫什么江湖。
江湖是什么？
进了后院竟然无人迎接自己，李世民一头雾水，今天实在太古怪了。叫过一个婢女问明秦王妃长孙无垢所在，李世民自己找了过去。
屋内，长孙无垢盘腿坐在正中，两边是四夫人，背后还有自己的其他妾室，还有几位婢女站在后面。
在她们的面前有一个简单的小木架，木架上摆着一本书。
“翻页了？”杨妃看的快，问完之后就准备翻，韦夫人伸手一挡：“再等一下，这一段这么精彩怎么也要读两遍。”
“我倒是想知道后面的。”
“咳！”李世民已经站在这里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竟然没有人理会自己。只要轻咳一声提醒，众女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再看看那书，明显就是很不舍。
李世民摆了摆：“不用起身了，今天府里怪怪的。还有就是，什么书这么吸引人。”
“一本话本，柳驸马与长平公主写的，前两天才上市销售。”杨妃开口回答道。
“哈，既然是小木写的，又上市销售安排人买上十本，二十本回来。何苦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就守着这一本。”
长孙无垢起身来到李世民身旁：“二郎有所不知，上市前夜。李夫人盗走翼国公那一套，而叶四娘夜入梧桐坊还和女骑军交了手，就为偷自家仓库的书。长安城眼下是印多少，送到书店就被一抢而空。咱们秦王府总不能霸道没了规矩，既然都是从书店买，咱们也派人在书店去买就好了。”
李世民整个人都有些懵。
虽然说长孙无垢的处理是得当的，没有以秦王府的名义去截流，但什么书值得让人这么疯狂。
长孙无垢给了李世民第一册。
大唐的娱乐业没有柳木就是零，大唐的小说业，没有柳木就是零点一。
李世民翻看着那精彩无比，阴谋重重、道貌岸然、正邪之斗、江湖恩仇。李世民忘记了这一路上的疲惫，靠在软垫上一字一字的细读着。
这话本已经无限接近白话，非常易懂。
第0462节 惊天阴谋
?}???n??jm??$??r&??^b????a5+??{?fq???lu?8{?o??+?????的话本，可读起来的时候，李世民在脑补着那一个个的场景，越读越是有趣。
这个时候，秦琼坐在府中，一刀依然跪坐在他的面前，将收集到的情报一一作了汇报。末了，一刀又汇报道：“上将军，隐卫上下只有十数人沉迷于话本，末将已经将他们关进小黑屋以示惩戒。其余人等，分得清利害。”
“很好，仅十数人，这是一个好现象。传我的命令，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这里有一份关于百济的计划，命他们前去打探，功成则赏，失败两过并罚。”
秦琼很在意军令，任何人在作正事的时候分心，就是过错。
眼下隐卫名册上的已经有数千人，只有十数人没有克制自己，这确实是值得称赞。但这十数也算不上大过错，正好百济那边也有需要打探的事情，秦琼就决定派这十几个人来负责这个案子。
真正成就大事的人都是相当克制自我的，李世民昨天已经读完了第一册，被剧情深深的吸引着，可却将第二册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一页也没有翻看。
次日李世民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秦琼。
李世民将没有派人去叫秦琼过来，而是打着从洛阳带了些特产给秦琼送去的名义，去了翼国公府。
翼国公府内，秦琼的脸色很难看，柳木派数名铸刀师为秦琼打算的那把用多种金属合成融炼后，经过数百道工序打造而成的横刀就在秦琼的手边。
“叔宝。”李世民大步进入正堂，秦琼赶紧身起：“臣……”没等秦琼说开口，李世民就抢先说道：“叔宝你坐，叫人给我送杯绿茶来，浓一点。倒是你，脸色很不好看。”
秦琼没坐下，几步走到李世民身旁：“殿下，我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在暗中三原、高陵、华原秘密联络，怕是已经有多日。”
“为何？”李世民坐了下来，示意秦琼也坐下。
秦琼叫人挂起一副地图，在其中数个重点区域用红色标注：“殿下，修河工地、修路的工地、华原四处矿山、高陵一处石料场。这几个地方有十数万……秃驴！”秦琼恶狠狠的用了秃驴一词。
李世民眉头微皱：“去派人把房、杜两位找来。也把无忌找来。”
很快，三人就被找来，秦琼又把刚才的全部讲了一遍后，对房玄龄说道：“老房，我没有你那么多心机，但我感觉是感觉这些秃驴是想趁小木不在三原的时候作乱。但细想下来，怕不仅是这样。”
房玄龄一言不发继续和杜如晦一起翻看着那厚厚的情报资料。
“好机会。”杜如晦突然抬头笑了。
“好机会？”秦琼不解，马上追问道：“难道让我调兵，借机灭了这些个叛逆？”
“不。”房玄龄也抬起头来：“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他们的作用就是吸引兵力。小木在四县之地，有五千训练营备选之兵，以及三千玄甲军，还有不到一千他的受训家丁。又借了府兵一万，但这一万多数是在华原地界。”
柳木如何用这些兵，对于外人来说是保密的，但对于秦王府却不是。
房玄龄起身在那地图上也开始作些标记：“看到没有，作乱的这几个重点位置，可以说除了修河与三原段的修路工地之外，其余的都在驻军大营不远的位置上。”
房玄龄转身：“杜公以为呢？”
“既然有人想让小木这些兵忙不过来，那就咱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找些事情没办法在特定的时间赶回长安。”杜如晦也是笑着说道。
“五月十八清晨后？”秦琼是打探到这个时间的。
“不，是五月十八午后。”房玄龄修改了秦琼的时间。
这时李世民站了起来，从桌上将秦琼那把刀缓缓的抽了出来，正当李世民准备说话的时候，秦王府护卫统领不顾规矩冲入屋内，四下看了看，将一只纸卷双手递到了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没接，示意让房玄龄先看。
“五月十八已时齐王府。”房玄龄读着纸卷上的文字，然后再仔细的看着纸卷最下面的那个奇怪的花纹，看清之后房玄龄说道：“殿下，是王眰！”
“记他大功，他潜伏太子府整整五年，就等的是今天。”
真实的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就是潜伏在大子府的王眰给李世民传的消息。眼下历史发生了改变，这最关键的时刻依然还是这位潜伏者立下大功。
“叔宝，你立即入宫，只说有一些少林寺的逃僧不甘心失败，他们正在联络长安北四县作工的和尚们准备造反，你推荐无忌带我秦王府五百亲兵，你的一千亲卫，再借禁军两千人，调动长安北四县所有可用之兵。”
“好。”秦琼立即命人给自己换朝服。
秦琼去换衣服的时候，李世民对长孙无忌说道：“无忌，小木修的那条路非常重要，谁敢作乱，杀！”
“恩。”长孙无忌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不是武将，在长安既然发生大事的事情他在近前也帮不上忙，出不了力。
很快，秦琼换好了衣服回来，冲着李世民说道：“殿下，尉迟恭此时人在庆州，他回长安原本是护送一位极重要的秘使入长安。我派人让他把人都留在庆州，让他独自一人秘密回来。”
李世民看着秦琼，在秦琼肩膀上拍了两下：“叔宝，有心了。”
“殿下，臣惭愧，臣眼下……”秦琼这么作也是无奈，他身体没有恢复，李世民身边没有真正顶尖，可以靠一人之力镇场的豪将。
李世民打断了秦琼的话：“叔宝，你身上的血为我，为大唐流的已经足够多了。”
房玄龄这时上前：“殿下，翼国公。有句话我想提醒一下，我听闻子仲手上有定国威之神器，此时可否……”
“不可！”李世民重重的摆了摆手：“谁也不许提及此时，那几样东西知道的人极少，父皇与我知道。一但拿出来用，就代表我们事先知道阴谋早有准备，十八日，只有血战！”
“是！”房玄龄凭李世民几句也分析出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