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3节 二哥已经是圣人
“很容易，翼国公要进郡王爵，任城王要进燕王爵，突袭了突厥牙帐的两主两副四位将军，年龄小的才十四岁。可这四位，三人是柳木的妹夫，还有一人是柳木的家丁护院总长苏定方，这就够了。”
“不好吧。”李世民感觉自己在坑柳木。
“没什么不好，圣人可私下问柳驸马，您打算给他进王爵，他绝对不敢要。然后由臣试探两句，他肯定退让。那么为了抚慰柳驸马的损失，圣人可以亲令优赏，而且东港舶司之事，全权交由柳驸马负责，再把平陵县给他。”杜如晦再次建议道。
李世民明白，加封秦琼，压制柳木，就等于告诉朝野。
朕登基大功者当厚待，如秦琼。但却无法让年少者居高位，但可以给些实际的好处。连柳木都没有要官爵，那么其他人自己掂量着办。
除非，你们拥有秦琼这样的实际的能力，为官的经验，以及足够的功勋。
调整朝堂之上各官员结构的事情暂时放下了，李世民准备等一等，至少等到……传国玉玺回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非常非常少，也不会有八百里加急，相信柳木安排拿到传国玉玺的人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柳木一路慢慢的走到，当柳木回到三原小庄的时候，苏定方、刘仁轨、薛仁贵、席君买四人放下他们几乎所有的部下，总共只带了一百精骑发疯似狂奔下，已经先一步到了长安。
三原小庄，柳木看到独孤兰若正在花园之中浇花，小跑几步冲上去，揽着独孤兰若的腰就是一个深吻。
独孤兰若又一次被柳木打败了，她已经摆出架势准备把柳木扔出去的。可当柳木的嘴唇开始攻击的时候，她完败。
好不容易柳木松开后，独孤兰若喘着气：“这，这是大白天。”
“是吗？”柳木抬头看看天空：“好象是的。”
小别胜新婚，自然要作一些很激烈的事情。
当两人大汗淋漓之后，独孤兰若问柳木：“今天怎么这么疯狂。”
“我回来的路上，见到刘仁轨他们往长安狂奔而去，我估计他们或许昨天，或许这会已经在长安了。他们能这急的回来，证明他们已经得到了传国玉玺。咱们在这里最多两天，少则一天就要进长安。”
正说着，抱琴推门进来：“长安派人过来，圣人亲令。”
“比想像之中还快。”柳木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动，还是独孤兰若把他拉了起来：“这是圣令，二哥已经不是秦王而是圣人了，所以赶紧换衣服。”
几个时辰前，李世民在太极宫中见到这四人之后，对准备贬柳木的官位那点小小的内疚就完全消失了。
李世民称赞了四人好久，然后安排宫中准备饮食与休息的地方。
之后，房、杜、长孙无忌、高俭四人入宫。
“朕承认，柳驸马确实有一套，这次北征打的漂亮，而且突袭突厥牙帐这个计划也执行的非常完美，并且得到了……”李世民没说，而是将面前的锦盒打开。
这里见过传国玉玺的一个也没有。
但老话怎么说，惊世之宝自然有珍宝所带来的气场，远观就可见此物之威严。
“这，这难道是……”
“没错，传国玉玺。这也是柳木回到长安之后连一晚都没有休息连夜往北的一个原因。朕需要此物，天佑大唐。”
李世民说完，四人高呼，然后好听的话扔过来一筐。
“还有件事，朕认父皇有句话没有讲错，柳木就是一个混帐。突袭突厥牙帐已经是贪天之功，杀了突厥无数贵族，抢了无数珍宝又是奇功一件，而拿回传国玉玺更是惊世之功。但……”
李世民被房玄龄打断，房玄龄上前说道：“圣人，无论如何，冒险突袭突厥牙帐就是忠勇，为大唐为圣人迎回传国玉玺，就是良臣。”
“哼！”李世民冷笑一声。“这些北征，总共五大奇功。一、突厥牙帐。二、后隋投降。三、传国玉玺。四、击溃突厥。五、有效杀伤突厥主力，并将突厥牙帐往北赶千里。”
李世民伸出五根手指：“五件奇功，首功者是谁？”
“罢了，都退下去吧。选吉日朕要祭祀天地，派人把柳木给朕找来。朕要见他。”
四人施礼退下。
书房外，长孙无忌将一份表章递给了房玄龄：“房公，这是我的上表，我愿出任刑部左侍郎，完善大唐律法，整治霄小。”
房玄龄接过这份表章，翻开看过一遍后说道：“我保举国舅出任刑部尚书一职。刘政会调任尚书省左侍中，刑部左侍郎建议你保举魏征来作。”
“为何？”长孙无忌不解。
“魏征是太子府的人，圣人需要他出仕。”房玄龄给了一个解释。
高俭这时问道：“圣人刚才是生柳驸马的气吗？就老夫所知，五大奇功有多半都是他柳家的姑爷拿到。”
“这是圣人与柳驸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知道柳驸马不会出仕为官，至少不会在长安为官。”房玄龄这放是说给长孙无忌听的。
房玄龄这等老江湖看得出长孙无忌内心的那不平静。
长孙无忌没接话，不用别人劝慰他自己就已经想明白，李世民的皇位是柳木拿命帮着拼出来的，而且柳木自己并没有贪图官爵，帮着自己家人争一点功勋也是真刀真剑杀出来的，自己无话可说。
不过长孙无忌还是打听了一件事：“听闻尉迟宝林、程处默、还有令公子房遗直，以及杜公长子杜构，都在泾阳求学。
这件事情房玄龄没打算回避：“不止他们，还有些人，那里求学的足有四十多人，虽然有些父辈只是寻常小官，但那里不论家世，都是自家孩子在一起研究些学问。宝林没在，宝林正在清河峪受训。”
“恩。”长孙无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高俭想上前再说点什么被杜如晦暗中拦下。
当天晚上，柳木赶到长安，长安城门已经关了，但却有大唐皇帝李世民安排人留守在此，开城门让柳木进来，并且带入皇宫之中。
第0524节 身份带来的心态变化
宫内，一处偏殿。
这里已经摆下了酒菜，只有李世民一人在此。
“圣人。”柳木上前施礼。
李世民一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然后起身就走到柳木面前：“小木，二哥准备封你一个王爵，然后把原太子宫给你作为长安的居所。还有，二哥登基，新罗、百济、靺鞨、室韦……足有十个小邦送来年轻女子各百人，二哥让你选各挑十人。”
“圣人，您整我。”柳木心说这坑太深了。
李世民表情依旧严肃：“还有，听闻你在战场上说过一些话，所以二哥命人将颉利的家眷全部给你送来。”
“我愿自我发配五千，不！一万里。”柳木说话的时候连续后退了三步。
李世民大笑：“那么，二哥把平陵县也给你。”
这下，柳木脸色大变，这种变化连李世民都大吃一惊，一个平陵县值得柳木反应这么强烈，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好了，二哥不欺负你了。你倒好，为了自家妹子嫁的好，你敢说给席君买还有薛仁贵的功勋不是你白送的。”
“这个有，我承认我作了，我愿意受罚。但王爵之事，太子宫之事，平陵县之事。请圣人万万不可再提。”
“叫二哥，这里没有外人。还有，平陵县值得你吓成这样？”
李世民说到王爵与太子宫，确实是故意的。
但平陵县他不理解。
柳木说道：“平陵县是帝皇龙脉所在，那里有了不得的东西。”
“有什么？”李世民拉着柳木坐下，长安东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县，粮食产量也不高，除了温泉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若是有什么龙脉，袁天罡应该不会看不出。
“那里有传国玉玺真正的主人，以及他的铁血十万大军在。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军俑深埋在地下，护卫着千古一帝的灵柩。我偷偷的去那里看过，但算不出具体的方位，所以那地方，寻常人不得靠近。”
李世民听完之后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拿出一副地图来铺在地上。
柳木爬在地上，以骊山锋火台计算点大概画出一个范围，柳木是宁可画大也不敢画小，万一谁不小心挖出一副兵俑，这接下来的事情大唐没几个人扛得起。
依大唐眼下的道德观，莫说是始皇陵寝，就是前隋皇帝的陵寝惊扰者都是死罪。
所以柳木不敢要，万一谁在那里不小心挖出点什么，然后自己作为那里的管理者，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真有？”李世民追问。
柳木这会倒是平静了：“二哥怕也不敢挖出一副兵俑。”
“不对，汉书有记载，牧羊人寻羊烧之，火延九十日不灭。还有，新莽末年赤眉军也有盗挖始皇陵，然后到了后赵时，石虎挖开始皇陵尽取珍宝，所以始皇陵已经不存在。”李世民正色的说道。
柳木干笑两声：“小小盗贼，也敢一窥始皇大帝。”
“莫非是，真真假假？”
柳木不知道真真假假，但后世自己确实亲眼看到了兵马俑，也在当地听过无数的传说，而且真正的始皇陵确实没有被打开。
其他人的陵墓也就罢了。
比如汉代帝皇的几个陵，唐自武德年就专门派人修缮。
但始皇陵却不同，李世民受封秦王，他对这个秦字有着特殊的感慨，而且一统天下千古一帝，这样的伟大帝皇也是李世民所佩服的。
“臣弟，不要平陵县。”柳木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他说这么多，就是不要这平陵县，不想有麻烦。可柳木要这翻话对于李世民来说却有不同的意义，他想过去泰山封禅，但太上皇还在，这样的事情他不能作。
但以传国玉玺在始皇陵祭祀始皇，祭祀天地却有另外的意义。
甚至不亚于秦山封禅。
李世民要就一句话，朕受命于天！
“小木，你替二哥办件事。”
“我不干。”柳木猜到了，所以下意识就要躲。
李世民笑了：“二哥是皇帝，二哥的话就是圣旨。”
“这个……”柳木为难了。
“好了，你不想办也行，这件事情你给无忌争一点功勋，毕竟当年起兵就是无忌不顾一切的追随，眼下他只是上党县公，想让他进一阶爵位也要看功勋。”
“成，这个没问题。”柳木这次没二话就答应了一下，回答之后，柳木赶紧改口：“臣，领命。”
李世民知道柳木还不怎么习惯自己已经从二哥变成了皇帝，但这个有差别吗？
或许有吧！
“过来坐下，给二哥说说你给帮着自家人挣功勋的事情。二哥也是自家人，可没得到你帮着争的半点功勋，这件事情就你我二人，咱们要论一论。”
柳木眼珠子一转，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找一个借口让自己下台阶。
当下坐在李世民对面：“二哥，其实这是一计。”
“何谓计？”
“就是，我帮着家人争功，这件事情上不违反大唐律，但却让许多人心里不舒服。席君买一个奴兵出身，眼下才虚岁十六已经摸到了五品官的边，这估计已经让人恨了。”柳木倒是自己明白这层道理。
事实上，这件事说是事就是，说不是也没错。
世家门阀的子弟也一样用类似的方式在往上爬，要说恨也只是羡慕嫉妒恨的恨。
“有些官，可以用竞聘上岗制。冯盎答应我，只要这次能把足够的钱币给他运过去，岭南之外的人可以依能力在西港舶司作事，甚至可以独挡一面去管某个分司。至于岭南道，那本就是大唐的国土，这个官员的安排依吏部论。”
柳木说的这件事情让李世民很满意。
派官员到岭南这是冯盎对大唐展示其忠诚，而西港舶司这个地方，没能力者轻则干不下去，重则可能被人打死。
没能力就代表没办法带所属分部挣到钱币，这确实是要命的事。
李世民没接话，这种事情他不了解，所以不发表看法，李世民只是说道：“今晚就在宫内休息，明天没有早朝，有些事情议一议。今天一醉方体。”
第0525节 燕王妃的官职
有些事情李世民需要一个和自己唱双簧的，所以今天不打算讲了，只安排柳木尽情吃喝，然后休息。
第二天，房杜二人到。
这双簧还没唱呢，柳木自己就说道：“我小小年纪，有一个县公就已经是祖上的荣光。不敢奢望郡公、国公。但，刘仁轨他们千里奔袭这个总是拿命换来的，我倒是想替李靖将军求个优赏，没有他定计这北征就没胜的这么痛快。”
“此事不急，征北大军依然还在征战之中。但李药师的功绩确实出众，可优赏。”房玄龄就此事作了定论。
柳木又说道：“还有一事，东港舶司使，不能让我二姐当。”
“这个不行，太上皇有命，而且这个任命是前隋萧皇后所求，纵然在朝堂之上此仪也不会有人反对，所以你的意见驳回。”李世民讲的没错，他刚登基就无视太上皇李渊的一些建议，这个不合适。
柳木拍了拍脸，低头在思考着。
杜如晦起身坐在柳木身旁：“柳木，我也这样称呼你一句如何？”
“杜公您是前辈，直呼晚辈的名字挺好。”
“你在意怕与谁为官没关系，应该是你不相信你家二姐能作一些事情？”杜如晦猜测到。
柳木点点头：“恩，有些事情我二姐肯定作不了，她在云州受人尊敬最最重要的是她处事公道，至于包围后隋那是我教的招。”
“你要东港舶司作什么？”
“仗剑行商，剑指半岛、倭岛，为将来打下基础。”柳木给了杜如晦一个解释。
杜如晦再问：“说一两项你家二姐作不到的事情。”
“比如……”柳木拉了一个长音，却停下了什么也没说。
李世民轻轻一拍桌子：“这是御前，不是自家书房，你这样子若在朝堂之上御使的弹劾就会马上送上来。”
“我是怕污了我的名声。”
“讲！”李世民再催了一次。
柳木无奈：“原本我还打算找个人作这些污名的之事。我的计划是，忽悠十万倭女在大唐各地作些管仲在齐恒公前殿作的事情。”
卟……。
房玄龄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个典故换成现代人都未必懂，但放在这里，李世民、房、杜二人何止是懂，他们能把这个典故所有的细节都讲的极是清楚。
这个典故换成大白话来讲就是。
管仲对齐恒公讲，咱们齐国有许多大老爷们没老婆，而且也穷的娶不起老婆。这样不好，影响社会安定。
齐恒公就问，有什么办法解决。
管仲建议，齐国近几年打了许多胜仗，有着许多女俘虏，然后让这些人就在宫殿前殿，论次收费，解决一下齐国许多老光棍没老婆的问题。
房玄龄家里别说是舞姬，就是小妾也没有半个。
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太刺激，所以就喷了。
杜如晦与李世民相视而笑，这样的事情柳木的二姐那怕商务作的再好，怕是也作不到。
李世民追问：“那么如何忽悠？”
“倭人不要脸，躺下就能挣钱，而且挣的比作织女更多，她们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愿意选轻松挣钱的。还有一个，不是不愿意而是身为贵族身价高，所以装一把矜持，最后依然还是躺了。”
“粗俗。”房玄龄脸都红了。
杜如晦却说道：“这个讲的好，但我还是不相信。”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人弄来。然后一套冰火两重天就能让杜公你……”柳木还没说完，李世民重重一拍桌子：“胡闹，杜公是国之重臣，不可说这些污言秽语。”
“啊，我错了。”柳木闭嘴了。
杜如晦轻咳了一声：“再打另一个比如。”
“比如，我招募一群雇佣兵，去西港那里作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当扶南、点婆、真腊的猴子们与倭人杀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我就派人去调停，一边狠狠的收拾倭人雇佣兵，一边边用钱币砸的倭人雇佣兵贴着脸陪上笑让收拾。”
“很……”杜如晦没评价下去，那话太难听。
柳木却乐呵呵的说着：“很无耻，却非常有效果。这一招叫转移仇恨，然后装圣……贤。”柳木差一点把圣人二字说出口，这话放在现代没有错，但这会说出来就是找死。
李世民喜欢这种招数，手指在桌上轻弹着。
思考了足有一刻钟，李世民开口说道：“我会亲自写信给父皇，告诉父皇燕王妃李柳氏才干非凡，我大唐长安需要一位长安舶司使，依然是领户部尚书衔。”
“圣人，职责呢？”房玄龄特别追问道。
如果只是敷衍太上皇，安排了一个虚职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有隐患。
李世民说道：“在长安需要有人来整理各舶司的账目，而且也需要有人对各道的特产有一个了解，缓解各道、各州府之间的内斗。特别是物资的调配、钱币的调配，总是要有人去管理的。”
柳木心说，这比后世的经济战略管理司还麻烦，自己的二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时，三双六只眼睛都看向了自己之后，柳木懂了。
房玄龄已经表态：“圣人英明。”
柳木心说，当然英明了，这等于是挂了自己二姐的名叫自己出来干活才对。
罢了，这事逃不掉。
柳木起身：“圣人，臣弟准备去平陵县处理一些公务，请允许臣弟告退。”
“去吧。”
柳木离开之后，房玄龄又说道：“他怕了，怕留下在这里还会有什么事情，所以赶紧就离开了。不过圣人您刚才的提议确实英明，对各舶司是需要有一个真正管理机构。”
不需要解释，这三位都明白，柳家二娘事实上的职责就是带一群女官负责账目，然后可以再作一个普通事件的仲裁官。
大事，她不行。
柳木跑了，他去找长孙无忌了。
柳木记得真实的历史上，长孙无忌此时应该已经是齐国公，而后是尚书右仆射。但现在，长孙无忌却仅仅只是一个县公之爵，而且也没有一个真正的高官之职。
第0526节 长孙无忌的示好（四更）
对于柳木的到访长孙无忌既意外，还有一些小惊喜。
他是国舅没错，但这个国舅拼不过柳木这个驸马，特别是对突厥数战柳木在朝中、军中都建立了足够的威望。
“传令，摆宴。”长孙无忌很给柳木面子。
柳木伸手在长孙无忌手臂上一搭：“都是自家人，无忌兄太客气了。不要摆宴，带足人马咱们去办点很特别的事情。”
“什么事？”长孙无忌问道。
柳木将一面兵符交给长孙无忌：“这是圣人给的右领军卫五千人的调兵令，这件事情等真正有结果了我再告诉你圣人的吩咐。”
“好。”长孙无忌不怀疑，因为兵符不作假。
没有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准许，调五千兵马根本不可能。
柳木和长孙无忌先一步出了长安东门，长孙无忌安排了可靠的亲随拿兵符去调兵，他们二人只带着一百多家丁先行一步。
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骊山脚下。
“这里早在汉代就是很有名的温泉……”长孙无忌说的没错，温泉早在汉代就开始为皇家所用，但战乱多年这里也年久失修。
柳木却说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十里长五里宽，明天一早这个区域内所有人都必须离开，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我也不敢肯定，所以有了结果之后再详细给无忌兄讲清楚，再等一天最多两天。”
“好。”
“那咱们先扎营，明天一早就开始行动。”
“好。”长孙无忌依然没有多问。
五千人马来的晚一些，这是大唐的正规军，他们自然有一套扎营的流程。
话说两边，这个时候在秦琼的翼国公府。
长孙无垢出宫来到这里，独孤兰若作为客人也在这里，而后就是柳木的大姐柳如烟。三女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品着茶点。
长孙无垢来，就是为了柳木可能不进爵，或者只轻微加封的事情给独孤兰若一个解释。
独孤兰若轻叹一声：“这些都是小事，我与木成婚已经有整四年了。”
武德六年成亲，眼下已经是武德十年秋。
次年的年号已经有礼部定下，翻过年就是贞观元年。
独孤兰若说话间按在柳如烟的手背上，不用她再说柳如烟也知道独孤兰若想说什么，她不敢指责独孤兰若，但不代表她不心急。
“前段日子我请师傅再次诊脉，已经无恙，可就是无所出。抱琴这丫头是指望不上了，而且她还派人暗中动了手脚，保证倭岛贵女苏我凌没办法怀上木的孩子。”
独孤兰若没说完，长孙无垢就插嘴说道：“卑贱的倭女没资格，这一点我认为抱琴作的没有错。兰若你莫心急，这种事情越是心急越不好，嫂嫂是过来人，你要听嫂嫂的。”
柳如烟一个字也不打算说。
因为独孤兰若在两年前就打算为柳木纳妾，这是柳木自己不答应。
所以柳如烟什么也不能讲。
独孤兰若又说道：“弘农杨氏那边人都选好了，陈郡谢氏还派人来告诉我，不介意为二妾，愿意在杨氏之下。”
柳如烟这时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带有香味的纸递给了独孤兰若。
独孤兰若打开看了一眼又递给了长孙无垢：“这是兰陵萧氏，估计是萧老的意思。”
“恩，这是在答谢柳家。我见过萧家选的这个丫头，才艺无比容貌惊艳，而且人称江南卓文君。当然，谢家选的也是极优秀的，论才华未必弱于萧家的丫头，只是谢家很少在士族间活动。”
长孙无垢提到江南。
兰陵是在山东的地界，因为两晋永嘉之乱而南迁，后萧氏在唐之间，还有两朝天子九萧宰相之称，南朝的齐、南梁就是萧氏所建立。而在江苏还有一个称为南兰陵新族地，就是后世的常州附近。
所以长孙无垢说江南。
“请旨下圣令？”长孙无垢又提议。
独孤兰若摇了摇头：“莫逼他。”
“那么，找个人劝一劝他？”长孙无垢的提议让独孤兰若再次摇了摇头，谁能劝，连秦琼的劝说都无用，再无人可以劝。
眼下柳木的大姐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取名秦怀亮。
而二姐也有了一个女儿。
今年秋天柳木的三妹会出嫁，刘仁轨已经存够了彩礼。一同出嫁的还有大唐的九江公主，约到冬天的时候阿史那杜尔会前来迎娶。
事实上，依大唐眼下的习俗，柳木的四妹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
就是五妹也已经满十三岁，虚岁十四，说要嫁的话年龄也勉强说得过去。
那么最多再有两年时间，柳木与独孤兰若再没有孩子的话，估计这事就很让人难堪了。
事实上，不少人也在暗中劝说柳木。
而且都是好心。
长孙无忌在柳木北征之战后，心态也改变了许多，事实上这会就在劝说柳木。
两人坐在野外烧起火堆烧着整扇的羊肉，喝着烈酒。
“话说，之前越发的讨厌你。”长孙无忌借着酒劲说一句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柳木举起酒杯：“我也一样，为两个相互讨厌的人干一杯。”
这话让长孙无忌一愣，因为柳木之前对李道宗讲过，为两个同样是穷鬼的人干一杯，看来这是示好。长孙无忌将那足有一两的一杯酒一口喝下。
“那么你为何讨厌我，我是国舅，是皇亲。之前我在大唐也不算是普通人，你一个小民竟然敢讨厌我。”
柳木干笑两声，他不可能说因为后世传闻长孙无忌狡猾，而后陷害李恪，然后又在李治时期独揽大权等等，毕竟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
不过此时，柳木也有话说：“我讨厌你的原因，因为你和我一类人。一个是乡野小民，一个是被赶出家门的贵公子。我们都想为家人，为自己的小家讨一份富贵出来。我想让五个姐妹嫁得好，而你想要的是一个全新的长孙家族。”
“恩。”长孙无忌点点头，柳木这话讲的没错。
“但我们有区别，我是野路子，你却是名门公子。我步步为营，你却急于证明自己。”
第0527节 一个小建议
“等一下，你说反了吧。”在长孙无忌看来，自己才是步步为营。
“没反，因为你不知道我的能力极限是什么。师祖他老人家能让庄周一梦千年，也能让我一梦两千年。你想一个人花两千年时间学习，能学多少东西？”
大唐是相信神仙的，而且眼下被柳木与李世民合力搞起的老祖宗计划。
连大唐的百姓都深信，李家的老祖宗李耳就是真仙，就是神尊。而李家就是神仙在凡间留下的后人，代天执掌天下。
所以长孙无忌也信。
“听说你要当刑部尚书？我说你也别在长安待了，出去几年再回来左右仆射之位怎么也有一个是你。”
“去那里？”
“去东港舶司。”
长孙无忌沉默了，这个话题他不敢接，西港舶司的水深到连五姓七望都在小心翼翼的接触与观望，眼下愿合力拿出上百万贯来就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接触。
所以长孙无忌立即就换了话题：“有件事情作哥哥的劝你一句。”
“行，你劝吧。”柳木倒是痛快。
“劝你之前，先说一说名门嫡亲的一些小细节。比如我与当今皇后，我们就属于偏嫡，因为我们与长房长子这一脉无关。嫡五福都算嫡，但这个嫡也有上下高低之分。”
柳木打断了长孙无忌：“之前是什么无所谓，眼下谁敢说你不是长孙氏的嫡公子。”
“话不错，但我要说的是，我听皇后讲过，谢家给你选的是，长房次子的三女儿，而且不是庶女，是正妻之女。这可是给足了你面子，而且为了等你的回话，谢家已经等了有快两年，人都从十四岁等到了十六岁。”
“这个，能换话题吗？”柳木不想讨论这个。
“行。”长孙无忌痛快的点了点头：“那不说这个，作哥哥的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胡扯。”柳木一下就怒了，作男人的谁能受得了有人说自己不行。
长孙无忌却一点也不急：“你行，那有个一儿半女什么的。圣人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有长女了。”
“恩，我想想。”
“想听一听建议吗？”长孙无忌又问。
“恩。”
“你去找萧瑀，而后说帮他的嫡长子萧锐提亲，千万别搞错要记清是嫡长子，不是他的长子，他的长子是庶长子。萧锐是嫡长子。”长孙无忌说了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
柳木来了兴趣，他知道这是长孙无忌对他的一种示好。
“继续。”
“提亲的对象就是圣人的庶长子，不怕告诉你嫡长女肯定是和我儿冲成亲的。所以这个也不要搞错了。然后你可以上表复请萧瑀不要告老，依然为左仆射。这一点我和房玄龄也讨论过，他认为眼下圣人刚刚登基，他作为秦王府之臣立即成为左仆射也不合适。”
柳木有点糊涂，这个谁去说难道有区别吗？非要自己，这有什么不同呢。
看出了柳木的疑惑，长孙无忌又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此女世称江南卓文君，才华满江南，是萧瑀的亲侄女。五姓七望我相信你有办法娶一个回家，但和这七家谁也别粘，粘上将来都是麻烦。”
“这个……”
长孙无忌并不知道萧瑀已经找过秦琼，萧氏贵妇也和柳如烟提及，这些都是私下秘密的事情。所以这纯粹就是巧合，完全是长孙无忌在帮柳木铺路。
萧氏，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族。
在江南一带，五姓七望和萧氏比起来，不是同级别的。
“不催你，你考虑一下。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入宫找圣人私下聊聊，或是去问一问你大姐夫。再不行，你和杜伏威的关系也不错，可以去问他。”
“恩！”柳木重重的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这真正的好意了，柳木没办法拒绝。
不过柳木又说道：“这件，我先回家和我家……公主提一下。”
长孙无忌知道独孤兰若收到不少画卷，早在两年前就考虑给柳木纳妾，所以肯定不会拒绝，估计是商量此事的可操作性。
因为那萧氏姑娘是嫡女。
“唉……。”柳木往后一躺靠在垫子上：“话说，我曾经有想过，就我和长平两个人，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其余的什么都不管了。”
柳木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后世的现代丁克家庭多如牛毛，生二胎都有无数人表示养活不起，而且柳木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当爹的自觉呢。
长孙无忌对于柳木的感慨只是笑笑。
想躲，当年就别娶公主。想逍遥当年就想着把自己大姐嫁给一位国公。
次日，柳木在士兵封锁了这一带之后，开始下令：“所有人，从这个方向，这个区域内。第三十步就派一组往下挖，要挖的慢，挖的轻，一但发现挖到什么立即汇报。”
五千人，有三千人都在挖。
柳木相信，这大范围的开挖肯定能在这大概的范围内找到兵马俑。
结果不到一刻钟，就有人高喊：“找到了烧焦的木炭，看似年代久远。”听到喊声，柳木与长孙无忌飞奔着跑了过去。
那是足有一尺粗的木料。
“宫殿？”长孙无忌能想到的就只有宫殿，寻常的人家根本不可能有这么粗的木料。
柳木指着周边的几十个小组：“你们继续，速度快，别用锄头太用力，轻挖。”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有人突然惊呼一声：“人头，石人头。”
长孙无忌往那边跑的时候柳木却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知道这样挖出来会不会毁了这兵马俑，除非投入巨资来修建一个宫殿群，然后将这兵马俑保护在其中。
风吹雨淋之下，后世怕是就看不到这些兵马俑了。
而且大唐能保持多少年，将来的战乱会不会有谁过来毁了这些。
那边，长孙无忌已经跳入坑中，这坑已经有三尺深了，也就是说表面的泥土超过一米。长孙无忌顾不上泥土，用手小心翼翼的将浮土擦掉。
“这，这是秦俑。”
柳木也来到坑前：“恩，这是秦俑，这是始皇的护陵俑，号称十万军阵，估计上万个是有了，圣人想在这里祭祀天地，祭祀始皇帝。”
第0528节 势与望
“我知道如何办了。来人……”长孙无忌也是一员干吏，柳木只要说清是什么事，在这种事情上他比柳木专业一百倍。
长孙无忌开始下令，人手不够他还拿人回长安再调五千兵马，然后给礼部尚书有信，让礼部派人过来协助，给工部尚书写信，让派工匠来测算，然后画图准备为始皇修陵。
不愧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自小的好友，他了解李世民超过了自己。
秦王至帝皇，前有秦王政到始皇帝，现在唐亲王到大唐皇帝，仅这个联系就不可能不修这始皇陵，那怕皇宫不修缮都要先修始皇陵。
“来人，长安户部取蜡一万斤。”
柳木有些小感慨，看来古人也懂得文物保护，虽然技术不如现代。长孙无忌取蜡就是打算在这些兵马俑上涂一层蜡以保护这些陶俑。
“我回长安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只是一个引路的。”柳木说完后，长孙无忌放下手上的东西来到柳木面前：“我的提议，你定要用心考虑。”
“恩。”柳木答应了下来。
柳木回到长安已经到了傍晚，回到翼国公府的时候厨房都已经熄火。
没有辣子的一碗油泼面还是有的。
吃饭的时候柳木对独孤兰若说道：“昨天晚上，长孙无忌给我提了一件事情。”
柳木一边吃一边把长孙无忌的提议讲了。
独孤兰若听完之后心中有一丝喜悦，因为她听得出来柳木似乎被长孙无忌说动。不过她没提及她知道的，只是说道：“不如吃过饭，就去萧公府上喝杯茶，他府就在这个坊内。”
“我总是感觉，这种事情象是一种交易。”
独孤兰若说道：“那么九江嫁给阿史那杜尔、卢国公续娶崔氏女、五姓七望他们之间的婚娶之事，算什么？”
“没错。”柳木认可这话。
更何况程咬金续娶的正妻崔氏还是他自己促成的。
“夫君可曾想过，门阀有两种。”
“你讲我听。”
“一种是势，一种是望。势就是势力、望就是名望。五姓七望是既有势又有望、岭南冯家拥有的是势，太原温氏就是望。”
听完独孤兰若的解释之后柳木表示自己明白：“冯盎这位老哥，他拥有兵马，拥有对岭南的实际控制权，他的力量怕不比五姓七望弱。”
“错，他有势但他却如履薄冰，因为一但失去了兵马他什么都没有。五姓七望却不同，再说温氏，一门三杰，三兄弟在大唐都是顶尖的大员，他们的声望会让无数人愿意帮他们，愿意在危机的伸出援手。越国公有难只会引人落井下石。”
“萧家呢？”
“萧家同样是有势、有望的，但望重而势弱。再说谢氏，曾经遭灭门之祸，可谢氏却没有真正的消失，这些年来谢氏慢慢的恢复了他们的力量，就是因为谢氏之望依在，谢氏的底蕴没有伤到不可恢复。”
柳木点点头，这一点他是知道的：“长安的大图书馆中，仅谢氏就有数百位名家著作。长安的名士都认定，谢家名士在百年来让汉人的思想、文学、诗歌、绘画全领域达到一个极致。甚至许多人提及，在图书馆为谢氏一门单独开馆。”
“夫君，你不认为谢氏在十年内会再次崛起吗？”
“我懂了，经你这么一讲，势与望的道理我完全懂了，我这就去萧瑀那里喝杯茶。只是……”柳木没说下去，因为独孤兰若捂住了他的嘴，独孤兰若说道：“我懂，其实夫君挺好的，只是你许多想法很奇怪。”
独孤兰若只顾自己说，捂着柳木的嘴不让柳木开口。
独孤兰若又说道：“长沙皇姐告诉我，她府上没有妾。但事实上呢，她府上有四十多个舞姬，她的驸马可没有夫君这个好，冯少师与四十多个舞姬都有染，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只是长孙皇姐装作不知道罢了。”
柳木很尴尬，脸都红了。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爱独孤兰若，但却和金德曼有勾搭，当然这可勉强解释为了莫种利益，但对苏我凌算什么，也解释为利益吗？
柳木自己都不信。
柳木拉开独孤兰若的手：“兰若，这个我承认我喜欢抱琴，是真喜欢那种喜欢。”
“就应该喜欢，抱琴是自家人。”独孤兰若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柳木莫对抱琴无情，那么独孤兰若才会真正生气，抱琴可不是暖床丫头，那是守护了自己多年的，情同姐妹的身边人。
“好了，快去吧。莫等萧公休息再上门，有些事情尽快有结果的好。”
送柳木出门，独孤兰若依然没有提及，萧家事情上派人来提到过的事情。
柳木到访让萧瑀多少有些意外。
萧瑀今年才五十二岁，他提出告老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也不是在朝堂之上受了气。而是纯粹打算为秦王府的属臣们让位。
柳木到访，萧瑀剑步如飞亲自到府前迎接。
“萧老，这个夜里到访打扰之处请见谅。”柳木这一句话还算正常，可接下来一句就不怎么正常：“您老估计不知道，我大姐夫在军中生活太久，家里没什么好吃的，连茶都没有几两，而且还多是我大姐喜欢的花香茶，来您这里讨杯茶喝。”
萧瑀大笑，挽着柳木的手就往中院自己的会客厅而去。
吃茶什么的都是戏言，萧瑀相信柳木来肯定是喜事，怕是自己家中提议的那件事情柳木答应了。
萧瑀可是非常清楚，柳木对谢家的拒绝都有快两年时间了。
分宾主落坐，茶点摆上，说了些闲话之后，柳木开口提到正事。
“萧老，今天我来是有一个小想法，关于一件亲事。”
萧瑀大喜，心中已经想好无论什么想法都可以考虑的，柳木这门亲是非常值得结的。
可谁想，柳木却说道：“令公子，我说的是您的嫡长子，我记得叫萧锐，是嫡长子。还没有和任何人家订过亲的，嫡长子。”
柳木连着把嫡长子说了三次，萧瑀整个人都懵了。
第0529节 老朽有个想法
萧瑀完全没的想到柳木竟然提自己的长子，而且强调了三次嫡长子，那么就是自己正妻所生的萧锐，这个不会错。
自己的庶长子已经成亲，孩子都一岁了。
还着很深的疑惑萧瑀问道：“锐儿确实没有订亲，不知柳驸马为何问这件事？”
“您看，圣人的长女如何？就是……，就是……”柳木连说两个就是，确实硬是没想来那位公主叫什么。自己好象记得，可这会就想不出来。那么封号是什么呢？柳木按着脑袋用力的思考着。
萧瑀知道当今圣人登基之后是封了几位公主。
但说到长女，肯定不会是长乐公主，应该是襄城公主，庶长女。
萧瑀说道：“襄城？”
“对，就是她，襄城。”柳木轻轻一拍大腿：“当今圣人长女，圣人还是秦王的时候就说过，让其他几位公主向她学习，品德很好的。”
萧瑀心说那就是了，就是襄城公主。
“这事，是柳驸马你的意思？”萧瑀这会已经回过神来，他要知道这个建议是出自谁。
柳木点点头：“恩，我的意思。”
“圣人那边？”萧瑀心说，难道不是圣人的暗示。
柳木很直接的说道：“您老如果同意我就去和圣人讲，这事情我认为是好事。”
“好事？”萧瑀无法立即拿定主意，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有些突然，让他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不过……，与皇家结亲是件好事。
但，这件事情也相当的麻烦，娶公主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除了柳木这个特例之外，可以说任何一个真正的贵族家迎娶公主都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这个复杂从准备娶的那天开始，一直到永远。
柳木是好意，这一点萧瑀丝毫也不怀疑。
当下萧瑀问道：“那么柳驸马还有什么建议？”
“比如，再作几年左仆射。”
“这……”萧瑀不敢接话了，因为在他的心中眼下就应该是秦王府旧臣上位的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真实的历史上，就是因为萧瑀性格过于刚直，在李世民登基的时候惹的很不愉快，而被强行罢相。
当下却是，萧瑀因为李世民大幅度的改革而提出大量反对的意见。
而秦王府旧臣都偏向于改革。
在柳木与李靖北征大胜之外，这种改革的声音占了上风，所以萧瑀才打算给秦王府旧臣让路，选择了告老。
“要不这样，我就当您同意了。我明天一早就进宫面圣，探听一下圣人的想法，如果圣人那边没意见，萧老您怎么说？”柳木换了一个提法。
萧瑀认同：“好，一切依柳驸马之言。”
“行，那晚辈告退。”
“等一下。”萧瑀拦下了柳木，柳木说道：“萧老还有事，晚辈洗耳恭听！”
“老夫也有一个建议。”萧瑀示意柳木先坐，然后将桌的茶盘转了一个方向，伸手将茶壶内的旧茶倒掉后换上新茶。
端茶送客这个典故是在一千之后才有的，大唐这个时代原本是煮茶迎客。
而换掉旧茶加上新茶就代表主人有留客之意。
自柳木版的绿茶问世以来，大唐许多名士都有研究过这绿茶的新喝法以及新礼节，特别是长安这里，贵族之间经常相互交流从而慢慢的形成了贵族之间的茶礼，贵妇之间的茶礼，茶语等也在慢慢成型之中。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主人加新茶就是留客之意。
柳木重新坐下，安静的等着萧瑀洗茶壶、重新换茶。这个过程是不能说话，也不能打扰的，这就是新式茶礼的一种。
当新的一杯茶推到柳木面前之后，柳木谢茶浅尝之后开口：“萧公，您有话直说吧。”
“我有一个侄女……”萧瑀开口的时候就盯着柳木的眼睛，他在看柳木的反应。
柳木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萧瑀停了片刻之后又换了一个话题：“老朽与谢家现任族长关系极好，谢家与你有旧。记得曾经你被刺杀，要求清除襄州江匪之时，谢家出钱出力出人。”
“我被行刺，那一次？”柳木有点疑惑。
说完之后柳木感觉这样说有点失礼，赶紧改口：“谢家的事情我感激在心，什么江匪之类的不提了，倒是我听我家大姐讲过，谢家那位女儿似乎还待字闺中？”
萧瑀听完柳木的话倒是吃惊不小，柳木这是被刺杀了多少次。
有人坏了贵族的规矩，贵族之间比的望，拼的是势，什么时候需要下作到去刺杀对方，那么……
萧瑀懂了，这是李建成作的，不是大唐贵族安排的刺杀。
听柳木提到谢家那女儿，萧瑀笑了：“这件事情上，你作得不好，可以说有失德之嫌。”
“这个怕不算吧。”柳木语气之中多少有些尴尬。
要是换成后世的现代，柳木肯定就跳起来骂了，老子是把她怎么样了，这还失德。别说是拉手，就是连面都没见过。
但这是大唐，柳木只能坐在这里无力的呻吟一句。
“考虑一下。老朽的提议。”萧瑀事实上什么也没说，只提到了两家的女儿。
柳木坐在那里足足一刻钟，他不知道的是萧瑀是让他回去考虑，然后尽快给自己一个答案，这个时间可以是十天，也可以是一个月。
柳木却是认为现在就考虑。
所以柳木考虑了足足一刻钟后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两份嫁妆。”
“那么彩礼呢？”萧瑀反问。
“我让出东港舶司五分份子。”
“才五分？”萧瑀不是不满，而是非常的吃惊，不是因为少而是柳木的风评很高，从来都不小气。但才五分么东港总共有多大？
柳木解释道：“您老应该见过西港舶司上报户部的备案。”
“恩。”萧瑀点点头。
“您一定没看最近的一份。”
“确实没看，老朽记得三个月前东港舶司在四处借债，早就是资不抵债，但因为前景极佳，反而借债的愿意追回投入，只要求提高利息。”萧瑀身为左仆射自然是能看到一些机密文件的。
第0530节 狠辣的老儒生
柳木说道：“最近的一份是，西港舶司改制，原先的股份往下压，狠压。越国公冯盎追加了十五倍的投资后，眼下还不到一成份子，按新规矩他需要再补足五万贯之后，才真正拥有一成份子，这个可以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扣五万贯。”
萧瑀按柳木所说，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一下：“那么西港舶司眼下的总份子有五百万贯？”
“六百四十万贯。”柳木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萧瑀轻轻一拍桌子：“我萧家与谢家凑出一百万贯，给我们一成二的份子。这其中不足的部分以及运作此事，甚至是拿你的份子来卖给我们两家，这些都是你的事，算是你给的彩礼。”
“好，现在谈一谈嫁妆。”
“你要什么？”萧瑀不相信柳木是钱，或者是珍宝。
柳木再次伸出两根手指：“我要两千户桑农，专业桑农。”
萧瑀心中开始计算，差不多一户桑农可以管理约三十亩至五十亩桑林。这要看地形与水土，那么两千户就差不多是八万亩桑田。
两亩桑一张蚕，一张蚕约是四万多只，那么可产七十至八十斤鲜茧。
萧瑀重新给铜壶加上水，慢吞吞的问道：“那么你打算在那里养殖，桑田选在何处。”
“我要这两千户给我管一百五十万亩桑林，我有一项超大的投资，如果成功的话获利千倍，您答应出任左仆射我就讲，不答应那就到此为止。”
“答应。”萧瑀没一丝犹豫。
“我和苏我家有一项秘密的协定，他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同意了……”柳木刚说到这里，萧瑀用力一拍桌子：“你傻，他倭岛苏我家别说送来一个女儿，就是把全家所有的女人给你送来，也占了大便宜。”
“您老别急，听我讲完。”
“你傻，不过你讲吧。”萧瑀心里在骂，苏我家那画的和鬼一样的丫头也配。
柳木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我是这样计划的。苏我家给我出三万户倭民，然后给我一百五十万亩半山田。这些倭民我来养活，然后这一百五十万亩每年给他们二百万石大米。然后那些倭民，我一共给他一百万石大米作为人头费。”
萧瑀起身去找了一个算盘过来，拍拍一算后点了点头：“相当合算，一亩的半山林田，就应该是坡地没错吧，我们可以实际得利至于十斤上等生丝，二十斤次等丝。”
“恩，恩。还有一项您老可能不知道，倭人一户比咱们大唐人多，倭人很能生。”
“这个不重要，多几千人少几千人都不是重要的事。”
“重要。”柳木摸出一张纸折起来递给了萧瑀，萧瑀接过一看竟然是女子的笔体，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计划书。
就是萧瑀说的多几千少几千不重要的人，一年在长安的产值竟然达到了一百万贯。
“叶四娘？”
“对，当然这事情不能让四娘去操作，她只能在幕后。毕竟已经是官家的人，有官职，而且夫君已经封爵。”
“好阴谋，够毒辣。”萧瑀这话绝对是盛赞。“不过老朽还有几个提议，咱们玩一手借港。”
“借港？”
“对，老朽听裴世清讲过，倭人自称大和国，但大和国之外还有许多地方不受他们控制。其中有一个非常棒的天然好港就在大和国与他们称之为隼人之间的混乱区域。只要你大姐夫点头，借老朽一百顶尖武者，那个港就姓李了。”
萧瑀的话把柳木吓了一跳。
殖民的似乎在华夏的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有也是曾经辫子朝被殖民，对外殖民的历史似乎完全没有。
萧瑀继续讲着自己的想法，柳木听的汗都流下来了。
这不是殖民，这是扩张。
纯粹的对外扩张，只是借了一个港作为跳板，然后大量的移民、同化、控制。
看到柳木满头都是汗，萧瑀拿出一块布巾递给柳木：“柳驸马，咱们的老祖宗在那里住，也就是眼下关中与河南那巴掌大一块地方，现在呢？”
“对，对，您老讲的太对了，晚辈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哈。
萧瑀有一种重归年轻的狂热感，要知道他萧家是曾经做过皇帝的，而且还是两代。
整整一晚，柳木就坐在萧瑀这里和萧瑀就侵吞倭岛作着规划。
萧瑀是儒生，而且是信佛的。
可他下起手来绝对是无神论者，而且有着绝对的狠辣。
次日天刚亮，柳木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往太极官去了。
李世民刚起床就听到柳木来了，他正在为长孙无忌的报告而欢喜，听到柳木到了，就下令准备重赏柳木。
知道柳木有吃早餐的习惯，宫里准备了粥和薄饼。
“圣人，请让左右退下。”
“退。”李世民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屋内只有柳木与李世民的时候柳木说道：“二哥，昨天一晚上我都在萧瑀府上。有这么几个想法二哥拿个主意。第一个是，二哥把你的长女嫁给萧瑀的嫡长子萧锐。然后请萧瑀复相，告老什么的驳回。”
李世民听完后大喜：“木，你立大功了。这个好，非常非常好。二哥正发愁如何收了这些老臣子的心，你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萧瑀怎么说。”
“他说，只要二哥没意见，他就完全同意。但提出两个要求，与二哥无关是找我的。”
“说说。”
“我和萧家结亲，他们要彩礼是我无论想什么办法，东港的份子他们要一成二。愿出一百万贯。”柳木照实讲了，李世民追问：“他们？”
“再加上一个谢家。”柳木补充道。
柳木和谢家的事情李世民听长孙无垢讲了快有两年了，这两年来也一直陆续在讲。所以李世民不意外。
“还有吗？”
“还有就是，东港舶司他们要两个中层，十个下层，四十个底层官员。中层至少要给一个。”
李世民知道舶司的中层就相当于一个分支的管理者，比如西港舶司在爱州东庄园的管事者，对内就是正五品下，相当于一个州的最高长官的职务。
第0531节 晨昏定省
对于柳木提出的要求，李世民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给他们三个。但二哥也要提出一个要求，长安六部他们要给二哥选至少二十个真正有名有才的人过来，还有二哥要建一个学馆，他们两家各要派一个真正的名士前来出任博士。”
提出要求之后，李世民又说道：“这次吏部大选，二哥亲自查看过。说是有八千人报选，但真正的名士不足百人，真正各世家才华出众的连三百人都不到。在寒门士子当中，真正有才的，象马周那样的只有五个，勉强不错的也不过三十几人。”
“马周这样的奇才有一个就不错了。”
“二哥要一百个。”李世民的态度很明确，我要管的是大唐天下，不是你四个县加几个工坊，所以人才有多少要多少。
李世民又说道：“谁想在东港舶司占份子，就先派一个真正的名士来朝中为官。”
柳木知道这一段历史。
在真实的历史上，世家门阀的优秀人才不愿在初唐为官，这个一直到贞观四年还是五年，大唐盛世出现之后才有所改变。
因为大唐之前，根本就没有国家级别的教育体系，受过良好教育的都是世家子弟。
寒门想学习连书都没有，何来成材之说。
柳木说道：“二哥，萧谢两家为何想往东港舶司塞人？”
经柳木这么一提醒李世民也回过神来：“是因为那里有一展才华的机会，而且是一个富足之地。”
“没有大唐，就没有西港与东港。”
李世民开始沉思，柳木讲的话有理，更何况大唐的官又不是瓦片，是真正的珠玉。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可以等一等。”李世民认可以柳木的建议。
“二哥，让他们派人，给学馆派名士为师，再借用他们家中的藏书让翻印。学馆可以培养许多人才出来，不过就历史上的记载看来，寒门出身为官的人贪财的底限比门阀出现的底太多了。”柳木又建议道。
李世民认同：“恩，在理。这些天，准备抓一两个特别可恶的，然后凌迟。”
听完这话，柳木更加相信一句话。
历史是人写的。
历史书上写道李世民行仁政，死刑都要送到他这里复审。
现在看来可能有误会。
李世民没有了玄武门之变，没有弑兄杀弟囚父的恶名之后，不需要洗白。而且李世民自十四岁就带兵征杀，根本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展示其仁政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大唐没有足够的好官员用。
长安有多余的官，但被刷下来的都是废物，派出去也一样是废物，都是曾经前隋留下混子的，根本就与优秀二字无关。李世民的仁也是为了吸引真正的人才为官，来为他的大唐创造盛世。
柳木的意见李世民听进来去，大唐只要展示出盛世之态，就一定会有真正的人才出仕。
为官图什么？
门阀豪族的子弟不愁吃喝，他们更喜欢游历天下，研究自己喜欢的学问。
为官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但不是所有人都追究这个。
就拿后世的现代来说，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绝对不会去走国考的独木桥，他们有着自己的抱负，自己的理想，或者是自己选择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柳木作为桥梁，让李世民与萧、谢两家谈好之后，赶紧打包就准备回自己的三原小庄。
可让柳木没想到的是，一个宫装少女却在自己即将离开长安的时候挡在自己的马车前。
“这是谁呀！”柳木一扶车门就准备下马车。
柳木的四轮马车，可是带车门，还软座，还自带小酒吧的。
柳木下车之后独孤兰若也跟着下车。
没等柳木开口，独孤兰若就向着那少女走了过去：“襄城，你为何在这里？”
“皇姑，襄城想请您代递表章。”少女正是李世民的长女襄城公主，她已经进入了嫁人倒计时，开始学习一些必要的知识，然后工部已经开始给她划地准备兴建公主府。
独孤兰若接过那份不怎么正式的表章翻了一眼后递给了柳木：“这事夫君去办，你肯定能够办成。我不行，襄城怕是连这份表章都递不上去，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柳木接过表章看过之后，脑海中出现一段曾经读到过的历史。
眼下的一幕虽然与历史不同，但也有其相同点，那就是无数历史如何变，一个人的品德与想法却并不会改变。
“好，包在我身上。这事没问题。”柳木收下了表章要了一匹马准备回长安翼国公府。
独孤兰若请了襄城公主去她泾阳的庄子小住。
独孤兰若上了马车之后，柳木拉住抱琴：“你去给苏我凌说，让她准备一下，我长安这边的事情忙完就去找她，在她那里小住几天。然后你告诉叶四娘，计划开始启动，人手给我事先准备好。”
“恩。”抱琴重重的点点头后，这才跟着独孤兰若上了马车。
次日清晨，柳木在朝会的时候申请参加。
无官无职，连驸马都尉这个爵都还没有恢复，只有一个三原县公的爵位的柳木，朝上百官没人敢轻视这位驸马。
柳木到太极殿之后，许多人都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萧瑀的告老驳回以及长子赐婚的事情都没有正式公布，李世民准备等自己祭祀天地的时候才公布这些，所以这次朝会依然是日常朝会罢了。
几项重要的议题说完，柳木出例。
“臣弟有表章。”
有负责的太监将表章给李世民放在御案上之后，柳木才开口说道：“臣弟代长平公主为襄城公主上书。臣弟以为，晨昏定省身为子女的必须，虽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但子在外为朝尽忠，媳代子进孝才是人伦大道。”
“老臣以为柳驸马所言极是，礼记有云：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臣支持。”说话的是裴矩，真正的老臣子，德高望众。
紧接着，除了萧瑀身为当事人之外，足有十五位老臣出来表示支持。
礼孝是治家之本，也是治国之本。
第0532节 无须排练的双簧
柳木听到有人支持自己，立即再上前一步：“襄城认为，既然嫁人就是儿媳，对公婆应象对待父母一样，早晚侍奉在身边，如果另建公主府那么如何行孝道。这晨昏定省应该高于天家的规矩，而且这规矩也并非我大唐而立，我大唐应该更加改进前朝的规矩才对。”
李世民心情不怎么好，自己嫁的头一个女儿就生事端。
当下沉着脸问：“柳木，你莫非不想为建襄城的公主府出钱。”
“啊！”柳木完全没的意识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说。再一想也对，自己凭什么得到四县的收入，以及收取皇家命名的好处，其中就有皇家宫中支出这一份在自己手中。
“圣人妄言！”八十多岁的裴矩立即就火了，指着李世民吼道：“这份修建公主府的钱币，老臣愿出双份，圣人不能曲解柳驸马的忠孝之德，老臣再次附议。”
臣子敢骂皇帝。
柳木心说自己这辈子没白活，看到这一幕确实让人激动。
裴矩骂完之后，竟然敢骂皇帝的不止一两个，好几个都冲上找李世民理论去了。
柳木躲在人群的后面，此时柳木在思考的是万一李世民暴怒翻脸掀桌子，自己要怎么办。
可是很快，让柳木惊呆的事情出现了。
李世民从御案后走了出来，然后很是诚恳的说道：“朕错了，朕自认有两错，第一错是没有分清主次来处理柳驸马的表章，第二错是有些事情没有搞清就乱下定义。但众卿难道就不给朕一个说话的机会吗。”
众位老臣子这才纷纷表示，圣人你有话就简单直接的说，事非曲直咱们在这里听着呢。
“襄城知书达礼，朕心甚慰。但这个规矩是否改，这是头一件事情。不提公主府的兴建费用，那么此事单独议一议。”
“投票吧！”柳木躲在后面弱弱的说了一句。
“好，好主意。”有人听到柳木的话，立即表示赞成。
但是投票之前，还有一场小小的辩论，但支持公主嫁出去住在夫家的占多数，少数人只提出一个要求，那么修改门楼以示有公主在府，而后就一些皇家威严与礼法的冲突作出一些调整与建议。
很快，这件事情就有了定案。
公主不用单独立府，但要在夫家府中有单独的小院，而后就礼法的事情礼部会详细的列出一系列的规条。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李世民靠着御案：“那么另一件事情，各位爱卿来评一个公道。来人，取三季度的宫内供奉清单。”
李世民话音落，整个太极殿的几乎所有臣子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反应让李世民吓了一跳。
柳木却听到了一句，不知道那个官员对另一人说道：“自从宫内供奉不用户部支出之后，终于见到柳驸马克扣宫里花销了，这事要好好议一议。”
另一人问道：“帮那边？”
“帮理！”
好一个帮理，话没错，但柳木却听出来这些家伙有看热闹的嫌疑。
清单摆在桌上，每个人都可以看。
宫里有多少人，有多少花销需要多少物资之类，事实上大半的臣子都搞不清。
李世民等所有人看过之后开口说道：“来自岭南的水果罐头，秋季宫内只有一千筒，这平均下来一天只有十一筒，而且还有四筒写明了是二等罐头，给宫人赏赐尝鲜用的，那么朕连同后宫只有七筒。”
“还有，宫里的香料。食用香料一只有一千斤，一千斤多吗？用的香料四千斤，四千斤多吗？”李世民开始一条条说着他的不满。
让李世民这么一说，众臣子都看向了柳木，心说柳驸马你真心狠，克扣到了这种程度。
裴矩回到自己大殿的坐垫上坐下了，他认为大唐皇帝有理由怀疑柳木上这份表，实际是为了克扣宫内供奉，此时裴矩也有点怀疑柳木的动机了。
准备看热闹的也闪了，各自回坐垫那里去。
这不是普通的克扣，而是扣的太狠了。
户部崔君肃那怕身为顶家豪门清河崔氏的嫡子，内心有些看不起李唐皇家，此时都认为柳木实在有点过份了。
崔君肃站出来：“柳驸马，此时你难道没话说吗？你应该给朝堂一个交待，不仅仅是给圣人一个交待。”
“这个……”柳木有点迟疑。
“狡辩可不好，我等虽然没有去过岭南，看也算是眼明耳亮的。”崔君肃这是告诉柳木，别胡扯，别当我们这些人是傻子。
柳木向前几步：“第一，长安城的物价要稳定，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让百姓发现香料涨价了。这是必须要作到的。”
“在理，这个话确实是公心。”崔君肃回答了柳木之后转向其他重臣，一一问询之后，其他人也表示柳木的话没有错。
“这第二，依长安各官员，各勋贵等级不同。依大唐福利平价供应的各种香料、水果、肉类、罐头等，数量没少，价格没涨。崔公您自然不在乎，但七品、八品、九品的官员他们在乎，那怕每两个月才能买一只平价水果罐头，他们也在意。”
柳木这话让百官认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过给官员供应的平价物资有不够的，或是涨价的。
“在理，这一点我代长安五品以下官员，等外吏员谢过柳驸马。”崔君肃抱拳对构想一礼。
柳木回礼之后：“这第三，征北大战。四百里宽，往北两千里的草原。不知道崔公可否计算一下，若我大唐派兵出征需要多少人马，多少粮草，多少军费才能清么大范围完全扫平，然后再把颉利往北赶一千里。”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崔君肃心中默默计算过，五百万贯扔进去都砸不出大水花来。
范围大，距离远，仅是后勤补给一项，一百石粮食运最远处怕只有不足五石了。而且调用的民夫至少十数万人。
“仅回纥一族，开口就是一百万贯军费起。这还不算其他各族的军费，加起来三百多万贯眨眼就没了。我没钱，而且我也不可能拿钱给他们。所以就用香料、罐头、兵器、军械、甲胄来顶账。”
第0533节 给大唐新皇脸上贴金
此地，许多臣子才反应过来，征北大战似乎没有动用国库。
柳木伸出一根手指：“一只上等芒果冰糖罐头，苏世长公硬是谈到二十贯的价位，崔公以为是出二十贯，还是给他们一只罐头呢？”
没人接话。
这时，裴矩、萧瑀等几位四朝老臣反应过来了，柳木这是在给大唐皇帝李世民表功呢。更可怕的是，这两位已经到了不需要去排练，有人挑个头另一人就能保证接上戏，这种默契何等的恐怖。
几位回过神的老臣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其他人惊愕的神情。
正在这里，柳木开口说道：“各位前辈，我不扣宫里的，从那里扣。是扣长安给百姓的香料供应，而是扣给百官的罐头供应？”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也是圣人的天下，有苦自然是圣人先扛，扛不住了贵族扛，贵族扛不住了就到了咱们大唐所有男人去拼命的时候。所以我只能扣宫里的供奉，没办法。”柳木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神情。
“够了，朕再指责你倒显朕心中没有大唐了，罢了罢了。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你的事，这几天别让朕看到你，见到你就烦。”
李世民黑着脸，柳木赶紧一施礼，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人了。
几位老臣子看明白，不代表其他人就看出了这一出双簧，连崔君肃都没有看出来。柳木离开之后，崔君肃上前说了好些个劝慰的话，并且表示三品以上大员都愿意将接下来半年的福利减半等等。
五品以上也有人代表，愿意减三成，以补充宫内供应。
李世民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之后，对崔君肃说道：“户部估计很快会忙碌，柳驸马的人应该会拿出账目找户部核消，毕竟北征是国战，这笔钱还是由国库来出的。只是价位上，肯定不能是二十贯钱一只罐头的。”
“圣人放心，柳驸马肯定不会用这样的价位与户部结算，比福利平价高出两成三成这样的，户部都无须与他讨价还价。”
崔君肃表了一个态度，李世民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继续下一项朝议……
柳木闪了，出了太极宫那也没去就直接命自己的马车往三原去，回三原桃园小庄。
这桃园小庄就是原先李弼送给柳木的那一个庄子。
李家送出来的礼物那怕柳木不用也绝对不会收回，这一个小小的庄子对于李绩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后来抱琴在四周安排人种满了桃树，只当是果园去用。
眼下却用来安置苏我凌。
对于苏我凌而言她认为这是一种优待，毕竟拥有自己的房间确实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个庄子中只有两个小院是归她的，其余的似乎还有别的用处。当然，这里有柳木的一处会客厅，一处书房。
柳木的到来让苏我凌欢喜异常。
特别是这里再无外人，只是她和柳木的天地。
晚餐的时候，柳木对苏我凌说道：“你可以派人告诉你的族人，之前的约定可以开始实施了。你写信告诉你的族人，办事要得力，不要拖后退。”
“听闻梅公主被册封为梅宝林。”苏我凌一旁一边为柳木倒酒，一边把自己听到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柳木知道苏我凌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在争爵，而是试探着问柳木，和她一样来自倭岛的梅公主是否受宠，而万一受宠会不会对她苏我家有影响。
柳木反问了一句：“如果倭岛换一个王室，那么苏我家会自称什么？”
“倭奴王。”苏我凌深深的伏在地上。
“去写信吧，太极宫中宝林这个级别还有九个人，突厥、契丹、室韦的女子都有。需要什么就列清单，我会派人给你送来。最近有空多读点书，有好处。安排人将会客厅收拾一下，过几天我会再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是！”苏我凌依旧没有抬头。
柳木出了桃园小庄，翻身上马之后身边的护卫问道：“郎君，送那些书过来。”
柳木骑在马上思考片刻之后说道：“汉史，把那些市井的野史也加上，特别是吕后传。”
“是！”护卫不需要明白为什么，他们只需要按要求去作就是了。
三原小庄，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不过独孤兰若没在，她还在泾阳的庄子待客，自从接了襄城公主过去小住之后，好多位公主都跑去了泾阳庄子。
三原小庄只有抱琴在。
柳木回来的时候抱琴正在厨房里研究着自己应该吃点什么夜宵，厨房的材料不少，但似乎作什么都相当的麻烦。
柳木给抱琴蒸了一碗水蛋，然后加热了一只猪蹄。
入夜，柳木在书房里准备了纸笔。
“抱琴，我来教你一些有趣的东西。”柳木说话的时候已经摆开了桌椅。
抱琴有一点点微醉，猪蹄是下酒的好菜，这会听到柳木说到教自己什么，摇摇晃晃的就坐在柳木的身旁。
“首先声明，我懂的也不是很多，不过也算是懂一些皮毛。”
当兵的年代，二线部队的后勤兵更闲，许多士兵都准备自学考试想成为军官，柳木没想过，不过却旁听过许多函授的课程。
“这个学问叫……”
哗啦，抱琴将桌上的纸笔都扫到了地上，然后往柳木身上一靠：“我醉了……”
无论要学什么，也只能等明天了。
股权这种东西对柳木这种生活在现代的人来说，也是高端的学问。事实上柳木懂的连皮毛都算不上了。
不过，柳木还是打算把自己知道的知识整理出来，也顺便教给抱琴。
好在柳木还算知道，股票与股权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比如你在股市上买了股票，绝对不代表你就有这家企业的经营决策权。
柳木把自己关在三原小庄足足半个月时间，其间光是拜帖就收了一筐之多，但柳木没有回应任何的一份。
半个月之后，在一个早上独孤兰若回到三原小庄。
卧室、书房、餐厅，甚至是厨房里都有着无数的纸片散落在地上。
第0534节 看不懂的学问
独孤兰若找了好几间屋子，终于在一间空屋内找到柳木和抱琴。抱琴卷着被子缩在椅子上睡的正香，柳木则爬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披着一件冬天才穿得着的貂皮大衣。
独孤兰若在轻轻的摇了摇抱琴，抱琴却换一个姿势继续睡。
抱琴是一个优秀的武者，一点点小动静都会惊醒她，被自己摇都没有摇醒肯定是累坏了，而且是刚睡下不久。
独孤兰若站在那空屋巨大的黑板前，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
是汉字没错，有些字还写得不完整，但勉强还能认得。
但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独孤兰若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看得懂。
有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
独孤兰若站在黑板前看了足有两刻钟，依然没有搞清楚这些，不过她倒是明白柳木和抱琴这些天来在忙些什么，相信是很重要的事情。
一直到下午，抱琴先一步醒来。
醒来之后的抱琴在屋内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的往外跑去，在茶室之中独孤兰若正在喝茶，见到抱琴跑进来独孤兰若将一只杯子放在茶盘上：“醒了，很少见你睡的那么沉。”
“我闻到香味了。”抱琴坐在独孤兰若身旁。
抱琴说的是独孤兰若独有的香水味，香水这种东西眼下只有一个人在使用，那就是独孤兰若，根本就没有量产，还是月明悄悄调配的。
“这几天辛苦，还要忙多久？”独孤兰若问后抱琴答到：“前期的准备没有问题了，还有一些个细节需要再研究一下。公主您是不知道，郎君有才，相当的有才。”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独孤兰若笑问。
抱琴吐了下舌头：“说错了，说错了。”
独孤兰若将一两卷轴推到抱琴面前：“这是两块地契，李绩将军府临近咱们这边的两块地，我打算用高陵那边的地来置换。而后建两个果园，再建两个小庄子。听说萧家陪着过来的人，家丁、仆役、婢女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人之多。”
“恩，恩。”抱琴连着点了两次头。
“一碗水端平了，给萧家的庄子盖多大那么给谢家的也要一样，这些事情咱们有的人是会作，实在不行让两家自己派人来盖庄子也行。”
“让他们自己来，我去和他们谈。”抱琴有身份，有资格去谈这件事情，所以抱琴揽下了这个活。
“走，咱们去作饭，今天晚上蒸鱼。”
“公主，庄子有点乱，我安排人过来收拾庄子再派厨子过来。还有一些事情我要去安排一下，您休息着，郎君天大亮才睡着估计怎么也要睡到晚上了。”抱琴对独孤兰若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独孤兰若叫住了抱琴：“那再派两个浴女过来。”
“恩。”
庄子外往南不远，大约就是五里左右就有一处哨所。这里住了大约有三十多位原先平阳昭公主麾下的女骑军，还有约一百人在训练。
主要是训练基础的武艺以及认字，以及算学。
抱琴去吩咐之后，再往南五里就有一处织工坊，这里会派人去收拾三原小庄。
先过来的是女骑军的人，她们将屋内所有的纸片那怕是废纸都一片不少的收拾好，装在木盒内、书架上，然后才让仆妇入内清扫院落、修剪花草、整理厨房、打扫各屋之类。
抱琴却没有回庄子，就在女骑军哨所这里简单的吃了点，然后带人往北去。
在浊河边有一处印坊，这里负责印刷书籍。
抱琴来到后，叫了坊内的大管事。
“赵老三，听说你们造纸坊已经可以棉梗硬白纸。”
“能，但产量不高，工艺还在改进之中。这种纸成本巨大，印刷成书纸又太厚了，而且作封皮也无须这么白的纸，眼下库里有一些，一直存着。”印坊大管事的话就是说，这种纸没用。
抱琴斜着眼睛扫了印坊大管事一眼。
就是一眼，印坊大管事赶紧改口说道：“郎君运筹帷幄、总是想先半步，我等愚钝。”
“行了，别说那些废话。有些东西郎君让作你们就用心作，作出来就是有用的东西，你讲的也不算有错，但你眼光太浅。过来看这个。”
抱琴拿出是一副看似很乱，画功不入流，却只有两寸宽四寸五分长的纸片。
“来人。”印坊大管事立即召来两个画师，让两人就按这草图上的意思赶紧画出一片样版来。
铅笔的运用让两位画师对细节描画的功力大增。
仅仅半个时辰，这小纸片的正反两面精细画版的草样就已经出来。装饰的部分是画师根据草稿的风格自己设计的。
“挺漂亮，那么如何套色呢？”
“一切依郎君作主。”印坊大管事低声回答。
抱琴原本就问过柳木，柳木让抱琴拿主意，什么颜色根本就不重要。
抱琴也有想过，所有抱琴对印坊大管事说道：“圣人说过，我大唐应该是土德，继承大汉火德之后的土德，曹魏以来一直到前隋，历代没有一统天下，他们没资格应天子之气，所以就是土德之色为基，文字用紫色以显高贵，其余的你们看着配。”
“是。郎君要的急吗？”
“几天见印样？”抱琴追问。
“两天。”
“好，后天晚上前派人将印样送到三原小庄外，就这么办了。切记不可让外人知。”抱琴交待之后，这才回去。
三原小庄，晚餐已经准备好，独孤兰若和柳木谁都没有急着吃饭。
柳木有点饿，却用了几块点心，没催着吃饭。
“郎君、公主。这么晚了为何你们还没有用饭。”抱琴看到厨房内的饭菜是笼屉内保温，很是不解的问道。
“等你。”柳木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抱琴不信。
独孤兰若又说道：“夫君说你是一家人，等你回来全家一起吃晚餐。”话音落，抱琴感动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独孤兰若调笑了抱琴两句，抱琴噘着嘴：“公主，我可没有哭，是骑马回来有风大有沙子吹到眼睛里。”
第0535节 西港舶司的十万万份子
柳木一直推脱着不见客，拜帖又堆的更厚了。
大唐的贵族见不到柳木，那么拜帖也开始往独孤兰若这里送。
柳木把自己关在三原的小庄不见客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就连中秋大唐皇帝宴客柳木都找借口没有去参加。
独孤兰若找到柳木，柳木这会很闲，正在树下喝茶。
“夫君不是说会去桃园小庄小住几日，这都已经有一个月过去了，却是依然没有去。”
柳木仰着头看着从背后走来的独孤兰若：“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见客。”
“是这个意思。”
“再等几天，我在等钱。”柳木伸手着独孤兰若让其坐在自己身旁继续说道：“西港那边需要钱不断的追加投资额。明明那边获利巨大，可咱们长安的贵族似乎对岭南有偏见，宁可等着明年东港舶司成立，宁可买更贵的东港份子，也不太愿意把钱给西港。”
独孤兰若没和柳木聊过这个话题，听柳木提及后独孤兰若说道：“若是我，我也不愿意。因为西港那边是冯氏等几族独大，夫君你能说得上话，圣人能说得上话，不代表其他人可以。若是相处的不好，那么是怪罪谁呢？”
“在理。”
独孤兰若又说道：“西港这边舶司使没有最终定案，大大小小数百个管事的人也没有真正定下来。可无论怎么选，也是选山东贵族或是老秦王府新贵。”
“在理。”柳木还是同样的语气回了一句。
“那么夫君若是等他们把投入东港的钱往西港那边，怕是有的等了。”
“不，五天。再等五天，我能够准备二百万贯左右的钱，换成各种物资往西港运。再加上户部给我结算的北征物资的钱，我相信三百万贯是肯定有的。”
“二百万贯？”独孤兰若不信。
柳木淡淡的说了一句：“夫人若是不信，那么明天下午起程去长安梧桐坊转一圈，估计你能亲眼看到那二百万贯流入仓库之中，然后往西港那边起运。”
“当真？”独孤兰若不怎么信。
“肯定。”
“好，我去长安，现在就去。”
柳木拉住了独孤兰若：“现在去什么也没有，抱琴明天中午才能起程往长安去，没有抱琴准备的那些，你去长安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去泾阳庄子住一晚，泾阳庄子往长安去比这里近。你去桃园小庄那边住吧，正好看看那边的会客厅、书房什么的整修的如何。”
“也好。”柳木没反对。
一天后，长安梧桐坊。
这梧桐坊当年兴建的时候号称是给长平公主独孤兰若一个休闲玩乐的地方，可事实上独孤兰若来到这里的次数相当少。
顶级贵宾区两个封闭的套院打开门开始有人打扫。
这两个套院一个是独孤兰若的，一个是前秦王妃，眼下大唐皇后的长孙无垢的。
打扫庭院这小事却让许多贵妇留意，甚至有传闻说梧桐坊可能会有什么新货上架，许多贵妇都相约次日一同来梧桐坊。
此时，长安许多普通百姓所住的坊市中，每个报工都在给这里的报纸之中夹一页纸。
若是有人讨要，这页纸还单独准备了许多份。
傍晚时分各坊那些相当普通的小饭馆，低档酒肆当中，下了工的男人们围在一起，听有学问的人在讲这页纸上的内容。
一位坊内的教书先生拿着那页纸读了很久，在数人催促之下终于开口：“老朽也不是完全就懂了，就照这上面的意思给大伙说一说。”
“您老快请。”
“这上面说了两个事，头一个事简单，梧桐坊内在卖一种叫债券的东西。这个债券就是岭南那边西港舶司要借钱，分为三种。一年期，每十贯钱还回来十贯零五百五十文。二年期就是十一贯又二百文钱，三年期就是十二贯钱。”
当下有人就问了：“听说那西港舶司一年光是香料就要运几百船来长安，他们还差钱。”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不过前几天报纸上有说过，西港准备再造大船二百条，想必是借造船的钱，没船货物就运不到长安，也挣不到钱。”
众人议论了一会，也没感觉这个有什么特别。
就是借钱，那么有钱的愿意钱，然后收这个利息就是了。
“这第二条就相当的复杂，老朽认为其中意思是，原本西港舶司工坊、地皮、制香料的手艺、船等等，值六百多万贯。那么眼下，准备扩大到一千万贯，那么其中一些份子准备卖出来，按一千万贯计算，一共有二百万万个份子，这一份就是一文钱。一百份起买。”
“您老说，买这个一份能干什么？”
“依老朽看，其中意思是这样的。西港舶司去年的利大约有二百多万贯，那么一百份就能分到二十多文钱，也就是说，成为西港舶司的小东家。”
小东家这个词在场的人听得懂。
比如这里有专用硝皮的皮坊，有手艺的人未必有钱，一起干活的再加上街坊凑了钱开了硝皮坊，那么只出钱不管事年底分账的就叫小东家，大东家就是分钱又管事的。
“这个靠谱吗？”
“老朽以为靠谱，这西港舶司的大东家中，有圣人的份子，有柳驸马的份子，岭南越国公等各大族都占了大份子。咱们寻常人家运河上走船，船沉了这家当就算是完了，可西港舶司上百条船，家大业大根深。”
好与不好，那页纸上并没有多说，只是说了许多事实，其余的由百姓们自己去分辨。
次日，原本就人流量巨大的梧桐坊四门拥挤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就是正北门那贵族专用的门，许多贵妇连门都没办法靠近，马车太多让她们全堵在了路上。
独孤兰若坐在园内，心说自己还好提前来了，否则这会也要被堵在路上。
在园内，独孤兰若派人找了，却没找到抱琴。
问了日期，确定是今天，可抱琴没在园内却能去了那里。
一直到已时，也就是上午十点左右，婢女才来报告：“公主，抱琴此时在平民区，平民区那边已经是里三层外层挤满了人。”
第0536节 精明的唐长安小妇人们
柳木这一次就没打贵族们的主意，长安城有无数的游资，特别是近两年发了财的小商人、小工坊主，这些人的钱加起来是一个很巨大的数次。
抱琴坐在远处的高台上，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
人太多，太挤，她不愿意太过靠近。
“一万贯……”一个妇人高举着一张文书在人群后扯足了力气高喊着。
她手上的文书是钱庄开出的，超过百贯就会有钱庄的文书，这样不需要带着钱在这挤。
“一万贯买一千万份西港舶司的份子。”这是大客户，立即就有人将她引到旁边的贵宾厅。
不是贵族的商人之妻一看这贵宾厅三个字，整个人感觉骨头都轻了几斤，坐在软椅上接过茶，脸上的笑容却是不断。
“眼下这份子禁止转手，您若是不想要的可在这里重新换成钱，超过五千贯需要三时间来给您准备现钱。一年之后，或是转手禁令依然在，那么您若是想换回成钱，那么就有可能不是一万贯。”
听到这些解释，这商人之妻很是紧张的问道：“那不是一万贯，会是多少？”
“您家中想必也有作生意吧！”
“对，我家中是一个首饰坊，还有店面，梧桐坊内也有一间我家的店面。”
工作人员再次问道：“那么您当年买梧桐坊的店面花了多少钱？您不用回答我，只说现在如果有人买您这个店面，你准备卖多少。”
“两倍，或是三倍。”
“就是这个道理，西港舶司的工坊、店面等也会有涨有跌。您可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或是一年后，这一千万份子不是固定的一万贯，那么有可能是一万几千贯？”商人之妻一直打理自家店铺，她懂这些个道理。
工作人员笑道：“当然，天有不测风云，也有可能不值一万贯。”
“不，不，不。你只要告诉我，就象工坊一样会按市值再变对还是不对。”
“对！”
“你等着，我再买一万八千贯的份子。”这商人之妻小跑着就往外冲，她在梧桐坊的钱庄内本就存的有钱，梧桐坊店铺的收益她就存在这里。
当这位商人之妻拿着另一份资金证明文书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坐位，连站的地方都不多了。
不过她既然是头一个进来的，工作人员还是继续给她办理。
票分三种，深灰色的票代表一百份、红色打底黄色字样的代表一千份、黄色打底紫色字样的代表一万份。二千八百万份，二千八百张黄色打底紫色字样的票，有漂亮的木盒给装好，然后两边落下字据。
“您这票要保管好，同时一定要记下您的编号。这里有底账从编号可以查到您的份子记录，这大额的票认人认票，人票合一才能分红，退股、加股。”
“晓得，晓得。”商人之妻一遍又一遍的背着自己的股权文书，然后紧紧的抱着那装有自己二千八百万份西港舶司份子的票，一脸笑意的离开。
一文钱一股，这些贵客厅的购买总量不低。
但普通百姓那边，买上一百文，或是一贯钱的也不少，其总量远远超过这些个大户。
柳木这次摊了大本钱。
超过十贯钱的，都有一个票夹，一个开户档案。
表格上有着双向的记录，相当于实名制股票。
寻常一百文这样小交易的，以居住的坊为单位，自己联系多人共用一个开启档案，然后也作了姓名的登记，以及交易记录的登记。
只是眼下柳木还不打算，也不敢放开交易。
平民区的疯狂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让贵族们发现，贵族们还在她们所在的贵族区讨论着最近的八卦。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柳木的西港舶司股票已经卖了有十八个时辰之后，一些小小的异常才开始被贵族们所察觉。
户部尚书崔君肃府，崔君肃的夫人是太原王氏的偏房嫡女。
“夫人，府中婢女们从昨晚开始就有人在收拾自己的钱币细软，今晚上人更多。在账户支领存放薪水的已经有数百人。最初是婢女、仆妇们，而后开始有些家丁将许多钱币交给了婢女、仆妇。”
“什么意思？”崔王氏完全没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仆也不明白，所以才到夫人这里请示。”
崔王氏换了衣服往仆妇们居住的区域走去，身边带着两个府中的高等管事。
只见仆妇居住区的院子里已经有三架马车，就是没套骡马。
马车上推满了一只又一只的箱子。
崔王氏到这里的时候，四个婢女正在数钱，然后计数开始往箱子里装。
这架势让崔王氏很是不高兴，因为这象是要逃难一般。
“咳！”一位管事轻咳了一声，惊的四个婢女赶紧起身站在一旁。
崔王氏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夫人的话，我们在凑钱。”
“凑钱作什么？”崔王氏再问。
一名婢女将一份清单交了上去，这清单纸质崔王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纸张。这纸张是夹在一块精钢铁板上，顶上还别着有笔，以及一只非常小的钢制墨水瓶。
再看纸上，格子是印出来的，然后是用笔书写极小的字。
在灯笼昏暗的光亮下根本看不清。
崔王氏移步到一处屋内，有人送来油灯后她这才看清楚。
这是一份名单，然后写有每个人有钱币数。
这页纸下还有另一份清单，上面也是名单，但写的不是钱币数，而是物品。比如银一块约五两重、金条一根约一钱三份等。
“你们还没有回答，凑钱作什么用？”崔王氏越发的好奇的。
“回夫人的话，梧桐坊内出售西港舶司的份子，一份一文钱，一百文起售。我们打听清楚了，五千贯以上可以在贵宾厅交易，而且会建立单独的股权档案，并且有资格每季查访西港舶司的经营状况，以及每年的收益账目。”
听完婢女的话，崔王氏笑了：“你们的意思是，五千贯就有资格成为西港舶司的小东家？”
第0537节 贵族们感觉到了压力
崔王氏的语气之中有一丝笑意。
四位婢女中年长的那位赶紧上前回话：
“回夫人的话，一百文就是小东家，但只有五千贯以上的才有资格查阅账目。我们一共凑了一万贯现钱，还有金银细软等价值不明，明天到了梧桐坊才知道这些可以换多少钱币。”
“继续讲。”
“是，夫人。”婢女看到崔王氏语气缓和，心中的紧张也减弱许多。继续说道：“夫人，我们推算过，一万贯钱到了今年年底，虽然只有几个月时间，但差不多可以有五百贯左右的收益。而到了明年年底，这一万贯的收益会有一千贯上下。”
“不少！”一年一成利，这个按投资来讲，确实不算少。
而且钱存在那里只会生锈，不会钱生小钱。
“夫人，不止这些。在梧桐坊之中有几位商家的妇人推算的更细，她们认定了到明年年底的时候，这一万贯的份子就能变成一万两千贯，因为西港舶司的资产会增加。”
资产这个词是柳木带来的，慢慢的让许多人理解并认知。
婢女继续解释：“夫人，我们新学了两个词，分别是固定资产与无形资产。固定资产就是地皮、工坊、香料园等。无形资产就是西港舶司这个招牌，还有舶司掌握的各种加工香料的技艺。”
四个婢女七嘴八舌的把她们知道的全都讲了，崔王氏一直默默的听着。
“这两个词学的好。”
称赞之后崔王氏又问道：“此时是何人主持？”
事实上崔王氏已经猜到，这样的事情除了柳木之外还有谁能够主持，但依然还要问个清楚。
“回夫人的话，是独孤县君在主持。长平公主府独孤县君。”
姓独孤有县君之爵的不是一两个，而且是不少。独孤家也算是大唐豪门。所以婢女特别强调是长平公主府的。
那么只可能是一个人。
抱琴。
抱琴在岭南之行就已经加封县君，柳木北征之后赐姓独孤。真正的名字普通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眼下除本人之外只有独孤兰若一个人知道抱琴新取的真名。
崔王氏表示明了：“你们继续吧。府内派一位大管事前去主持些事，落档上写明咱们府上的名号，本夫人会亲自去见长平公主，这事你的眼光不错，将来获利不会少，那几个商妇眼光依然浅薄。”
“谢过夫人。”
崔君肃刚刚在书房忙完堆积的公务，准备在小妾房中过夜，却被自己的夫人叫回了屋。连同那位小妾也一并叫来。
崔王氏这么作是表示自己真正有事，而不是坏了后院的规矩。
而今晚上，谈完正事，崔君肃还是要回那位小妾的屋内。
“郎君可知梧桐坊内平民区关于西港舶司的事情？”崔王氏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崔君肃很疑惑：“平民们与西港舶司能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有什么流言？”
“不是流言，而是……”
崔王氏用了差不多两刻钟时间给崔君肃详细的讲着其中的内容，崔君肃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讲完之后崔王氏看崔君肃脸色越发的沉重，开口问道：“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不，不！”崔君肃连说了两个不之后又说道：“这件事情上柳驸马的高明是我所不及的，虽然我在户部多年却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集天下闲散游资，聚沙成塔，怕是这个数字会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数额。”
“咱们府中许多下人，几百人已经凑足了一万贯钱。”
“一万贯。”崔君肃苦笑着：“仅咱们府上几百家丁、仆役、婢女每人几贯钱、十几贯钱，就有万贯之多，长安城可比咱们府的何止十数家。”
这时，崔王氏看到那位年轻的小妾有些坐立不安，当下问道：“你有内急？”
“夫人，我是想问。这几年郎君与夫人的赏赐，积累下来也有百贯之多。刚才听夫人所讲，也有些心动，想买上百贯的西港舶司股份。如果可能，再帮我家里买上千贯。”
听自己的小妾讲完后，崔君肃轻轻敲着额头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是件好事。就我对西港舶司的所知，就拿这个资产而论，五年左右怕是能翻一翻。”
“郎君您说可行？”小妾急急的问道。
崔君肃对小妾说道：“可行，此事有柳驸马作保，除非岭南的越国公冯盎有不臣之心，否则定会大涨。而且越国公冯盎不能，也不敢。这事可办，你可以让家中投入一些。”
“谢过郎君。”
崔君肃又说道：“你先回屋去，我与夫人说一些其他的事情。”
“是。”小妾起身告退。
崔王氏此时也让婢女们退下，屋内只有夫妇二人的时候崔君肃说道：“前段时间我和家中族老们商议过，也和柳驸马提及。东港舶司这边即将成立，咱们清河崔氏大族会拿出七十万贯，而后各房再凑足三十万贯，得东港舶司一成份子。”
“这事，却从未听夫君讲过。”
“不敢讲，大唐可不仅仅只有咱们清河崔氏，不说其他的六大族，只说名门各族就虎视眈眈的盯着西港舶司，他们想和柳驸马谈条件，结果呢？”
崔王氏明白了：“眼下，柳驸马若是有足够的钱币，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来谈。”
“就是这话。同样，这是也给我等看的，东港舶司根本不需要看豪族的脸色。你以为萧瑀巴着将嫡女给柳木为妾图什么？”
“图什么，难道他萧家还想要一成份子不成？”崔王氏身为太原王氏的嫡女，有这个说话的底气。
崔君肃摇了摇头：“他们要的，估计是立港的位置，想来想去……这个东港舶司的主港有可能就是在江南某城，或是江南某个水路方便的地方建新城。”
“华亭，一定是华亭。我无意中听到长平公主与皇后闲聊的时候提到了华亭县。”
崔君肃制止了自己的夫人继续说下去，开口说道：“长平公主应该还在梧桐坊内，明天你去拜访，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