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挣扎，羞辱
南诏。
大风大雪虽然停了，可是严寒的气候却仍旧能让人冷的断气，可即便如此，南诏的将士们，也丝毫不敢脱下冰冷沉重的铠甲。
因为，脱下来就会死。
东夏发兵了，而且是由阮德阳亲自带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昼夜不歇的冲着南诏的边境汹汹而来，而镇边大将军程潇，正带了军马死死地抵抗着。
【似乎并没有混进去什么奇怪的啥，嗯就是这样】
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倒也难分出胜负来。
“陛下，今日传来战报，东夏的九千岁亲自率兵，偷袭了我们的一个营，还将我军的粮草烧去了大半。”
莫测正坐在桌前不知想些什么，而李兴城却信步走了进来，像是在出入自家的厨房一般，随意又自然。
“嗯。”
听到李兴城的声音，莫测点点头，像是被从睡梦中喊醒一般，有些疲惫的应了一声，又伸手开始揉着眉心。
“她怎么样？”
似乎是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一般，莫测又用力皱了皱眉，才终于觉得微微昏沉的头清爽了些，于是这才看向了仍旧笑眯眯的李兴城。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慕容雨了。
如今，慕容雨已经被关在禁宫中第五天了，而为了防止她想不开，莫测还特意也将陈太妃一并关了进去，他知道，陈太妃素来是心疼女儿的，只要有陈太妃在身边的话，慕容雨就算是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因此寻短见殉国的。
“今天已经是绝食的第四天了。”
听到莫测问起慕容雨，李兴城倒是颇为的意外，心道，这小子究竟什么时候也练就了一身‘爱江山也爱美人’的功夫了，只是，要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慕容雨对他一片真心，反过来，他却要攻打人家的母国，这搁在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气节的人身上，那都是无法忍受的。
更何况，又是慕容雨这个家国意识极重的宣阳公主。
再者，破了的铜镜，又如何能重圆的起来？
“是么。”
莫测淡淡的应着，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李兴城见状，却也是不嫌事儿大，随即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刀。
“陈太妃也一样，四天不吃不喝了。”
这句话一出，莫测握着朱笔的手不由得就一抖，不妙。
他原本以为，陈太妃在她身边陪伴着，有什么心事都还可以帮忙劝解，说不定，他还有挽回慕容雨的可能性。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陈太妃竟然与她一起绝食。
“胡闹！”
莫测一拍桌子，随即便起身从桌前走下来，也顾不得理会还站在下首的李兴城，更没有喊了人起驾，自己就这么急匆匆的朝着禁宫而去。
看着莫测离开的背影，李兴城不由得有些玩味的笑了笑，要知道，对于爱江山的帝王来说，美人就是一碗断肠汤。
禁宫其实也是历代南诏皇帝们的冷宫，在这里，数不清失了宠、犯了错的妃子都将芳魂断送在这空档的宫殿里。
而再加上被赶到了这里的妃子，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就算是宫侍，也不会轻易的靠近这里，生怕沾染上晦气。
于是，到了这里的人就只有自食其力，然后自生自灭了。
“母妃，到了最后，雨儿还是连累你了。”
慕容雨胡乱的散着一头长发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忌自己身后的橱门满是灰尘和蛛网，现如今的她，都已经是个随时会死的人了，在乎那么多，也没什么意思。
“傻孩子，说什么话，母妃骄傲着呢。”
陈太妃的眼泪一串接一串，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滚落在布满尘土的地上，使得地上看起来更脏了些。
“哎哟，这不是皇后姐姐么，怎么形象如此的凄惨啊？”
慕容雨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音，随即，一抹柔红色随着款款的脚步，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遍地的狼藉而来。
这声音，整个南诏皇宫中，除了楚娴，也就是娴贵妃，自然不会再有另外的人了。
当时，她被慕容雨打脸打的满地找牙，甚至一直都小心的压着尾巴做人，而时至今日，慕容雨沦落到了此等地步，她怎么可能会不来出一出气？
“这里又脏又臭，贵人还是止步吧。”
慕容雨面无表情，干脆转了目光，看向房梁上垂下来的蛛网，楚娴的来意她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并不想理她。
“哎哟，皇后姐姐，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啊，听说你惹了陛下生气，做妹妹的，自然要来劝劝姐姐，这侍奉君王啊，首先得认清了自己的本分，不能因为君王无心的抬爱，就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这样的妃子啊，通常最后的下场都差不多。”
娴贵妃得意洋洋的看着面无生气的慕容雨，又嫌恶的看着地上杂乱的物品，心中顿时一阵阵反胃，可是她不能走。
今天，她可是来落井下石的。
只是，面对着娴贵妃的挑衅，慕容雨却并不为所动，甚至，根本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抬头静静的数着上面一共垂下来多少的蛛网。
“慕容雨，本贵妃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今非昔比！懂不懂什么意思啊！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啊！”
见慕容雨并不理会自己，娴贵妃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击重拳是打在了棉花上，于是便开始气恼的大吼起来。
然而，慕容雨还是不愿意理会她。
“雨儿，我们不理她，进去吧，门口风大。”
娴贵妃的话实在是刺耳，陈太妃毕竟是心疼女儿的，于是，便轻轻的扶起了慕容雨，带着她向里室走去。
自从进了这里之后，慕容雨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再加上水米未尽，而禁宫的外门全部都是坏的，天又这么冷，吹风太多，一定会着凉的。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拦在我面前说话！”
眼看着，慕容雨被陈太妃给扶着，转了身就像里室去了，娴贵妃怒火不由得就更加旺盛起来，一个老太婆，竟然也敢无视她！
于是，娴贵妃越想越气，随即便赶上前去，一把将陈太妃和慕容雨齐齐拉住，又用力的一推，将二人同时推倒在地。
“哼，本贵妃今天就教会你们，什么叫做审时度势！”
“大胆！”
看着地上面无表情的慕容雨，还有一脸心疼的陈太妃，娴贵妃正得意洋洋，而此时，门口处却又响起了一道夹杂着暴怒的声音。
娴贵妃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去，待真正看清了来人的脸之后，当即愣在了原地。
第269章 好啊，血债血偿
卫国，听雪楼。
鹅毛大雪再一次的翩然而至，将整个街道都覆盖在一片白色下面，颇有些要一冷到底的架势。
而叶凌枫偏偏就不畏严寒，愣是端了一杯凉酒，坐在四敞大开的的窗上，对着呼呼吹进来的寒风，一口一口的将一整杯酒全部吞进肚里。
天很冷，酒很冷，只是她的心很热。
因为，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我的天啊，你这是要将这里弄成寒窖！”
叶凌寒顶着满身的白色进来，顺手将身上的冰珠子悉数抖落下来，见叶凌枫正潇洒的倚在窗上，顿时就开始跳起脚来。
“你这不也没死？”
叶凌枫转过脸来，隔着黑色的狼纹面具白了他一眼，明显是将心中的怒火冲着叶凌寒发泄了。
“嘶……青烟美人儿啊，烫壶酒我们把酒言欢好不好啊！”
见到叶凌枫的眼神锐利无比，叶凌寒无语的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小祖宗又发什么神经呢，而这时候，青烟姑娘也笑意盈盈的从另一间里走了出来。
“公子，今日可要再喝那梨白酒？”
“好，多温一点，给那小祖宗也暖暖。”
青烟姑娘穿着烟青色的百蝶穿花锦袄裙，身上还披了件同色的披风，见叶凌寒点点头，便顺手将手中捧着的暖炉递给小丫头，自己接过托盘中的水酒来，莲步轻移跪坐在一边的小几旁，也不惧那凛凛正吹进来的寒风，径自笑着将壶中的酒倒进小盅里温着。
“算你识相。”
见美人如此，叶凌枫自然是也不好再开着窗户，随即便瞥了一眼叶凌寒，回手将窗户关好了，又利落的跳下来，坐在了小几旁边，静静的等着青烟将酒温好。
“来来来，小祖宗，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啊？”
见叶凌枫的语气似乎是缓和了些，叶凌寒这才终于笑嘻嘻的凑了上前，想要弄清楚，大冷天的，叶凌枫如此暴躁的原因。
毕竟，叶凌枫向来顽劣又欠揍，郁郁不乐的样子更是少有，如今突然这般的冷漠起来，还真让叶凌寒有些不能接受。
然而，就算是再怎么生气，那都化不了雪，何必呢？
“蓝姐姐死了。”
叶凌枫仍旧是淡漠的瞟着他，还不等小炉上的酒温好，伸手便拿了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而见状，青烟也不阻止，只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什么？蓝姐她……？”
听到叶凌枫的这话，叶凌寒顿时也是一愣，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叶凌枫这么奇怪了。
与此同时，叶凌寒的心中也突然有些懊恼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迷恋于青烟的温柔乡，对于其他的事情，一直都是叶凌枫在盯着联系的。
可纵然是他天资聪颖，却也仍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若是自己多分担一点的话，说不定蓝姐就不会出事。
突然之间，叶凌寒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的有些太不称职了。
“是那个老不死的国师动的手，不过，她还有一伙奇怪的人帮忙，据说，蓝姐姐已经查出来那伙人的身份，只是却不小心被他们设计，落在了他们手中，逃出来的手下说，阎王阁的人也有牵扯在其中。”
蓝姐姐虽然并不是嫡出，可是却待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她从小就没有了亲娘，是蓝姐姐将她一手带大的，而自己这身本事，也几乎有一半都是从蓝姐姐身上学来的。
一想到这些，叶凌枫的心中就越发的阴郁起来，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狠狠地捏着手中的酒杯，很快的，脆弱的酒杯便承受不住力道，‘砰’的一声，在叶凌枫的手中炸裂开来。
霎时，半温不凉的酒水，混着妖艳的红色，不住的从叶凌枫的手中滴淌下来。
而随着叶凌枫张开手掌，将一堆染了红色的白色瓷片悉数倾在柔软的地毯上，叶凌寒便看到，他的掌心中已经是一片的血肉模糊。
“你这是做什么！”
见状，叶凌寒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而此时，青烟已经起了身，取来了伤药和绷带，而叶凌寒也不让青烟动手，只是自己捧了叶凌枫修长素白的手掌。
虽然，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竟然比之前叶凌枫的还要恶劣。
“我要为蓝姐姐报仇。”
任凭叶凌寒小心翼翼的用细针为自己挑出肉中的碎瓷片，可叶凌枫语气没有一丝的波动，就仿佛，那只手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那也不能作践自己啊！”
听到叶凌枫这么说，叶凌寒的心中就更气了，于是便陡然吼了起来，活脱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狮子。
这倒是让叶凌枫有些错愕了，大哥从来都是一副花心浪子的样子，除了美人之外，对于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可今日的他，竟然是在担心自己？
“噗……”
见自家大哥这副样子，叶凌枫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叶凌寒也被这一笑给弄的不好意思起来，随即，面具下的俊脸便红了又红。
“怎么的啊，还不许你大哥我做一回好哥哥了啊！”
“恩恩，允许，允许。”
叶凌枫少有的随和，更是难得的没有和叶凌寒顶嘴，只是笑着符合他，甚至，另一只手又端起来青烟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好酒一饮而尽。
叶凌寒这个人，虽然身为嫡出的长子长孙，可奈何从不让家里省心，对于他而言，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值得追求的，那么就一定是娇滴滴的美人了。
而也正因为他这个生平唯一的爱好，叶凌枫一直都觉得，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大哥怎么看都有些渣，于是，便不住的会搅合他的好事，甚至将他的美人给拐跑。
但即便是如此，叶凌寒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发过怒，最多也就是跳着脚吼两句就拉到，所以，这也是叶凌枫第一次看到大哥发火。
这也是第一次，叶凌枫觉得，有个哥哥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了。
“你要为蓝姐报仇，这事我不拦你。”
小心地挑完了所有的碎瓷片，叶凌寒在叶凌枫的掌心撒上药粉，又轻轻的将伤口包扎好，你把动作轻柔至极，就连青烟姑娘，都从来没有获得过他如此温柔的对待。
“只是，一定要算上大哥一个。”
“好。”
听到叶凌寒的要求，叶凌枫也不禁莞尔一笑，随即轻轻点头，有史以来，两人第一次在事情和看法上都达成了共识。
所以，害死了蓝姐姐的人，你们就等着血债血偿吧。
第270章 西凉再见，班师回朝
乔晴含最终还是登位了，在安浅玥他们的帮助，还有国师的一手扶持下，这身龙袍终于穿在了她的身上。
而既然解决了问题，安浅玥等人自然也不会再逗留，于是便客气的告了辞，准备要返回宣阳了，当然了，首先还需要象征性的去一下卫国。
毕竟，安浅玥一开始就把这锅扣在卫迎身上了嘛。
只不过，回程途中就有些不太顺畅了，比如说有杀手什么的，只不过，这对于能够被称为‘被刺杀专业户’的两口子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了。
所以，二人在加上云棋，最后总还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卫国，至于张晓月，自然还是要留在那里，将千丝阁重新经营起来。
西凉欠了安浅玥的人情，千丝阁自然是不会就此以破产收场的，相反的，她们会特别照顾千丝阁。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嗯，这就是安浅玥的信条。
卫国。
听说安浅玥他们回来，卫迎自然是开心的不行，于是便亲自带了流云和流莺去接，至于地方，当然是之前的那处小别院。
此时，正值大雪纷飞之际，寒风凛冽的能把人都刮起来，但是，这些都干扰不了卫迎心中的激动之情。
“浅玥，你们回来了！”
卫迎开心的不行，见了安浅玥便一下子挤到了她的面前，这就让慕容岳有些微微不爽了。
“卫迎，你为什么不欢迎我？”
慕容岳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宽大的衣袖已经撸了起来，看样子，要是卫迎不说个一二三四的话，慕容岳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的。
“你个臭男人，不用欢迎的。”
卫迎笑嘻嘻的看了慕容岳一眼，温和的眉眼之中，到处都流淌着一股欢喜，算起来，他们也有好久没有见过了。
“哎哟！”
“有什么大消息没？”
慕容岳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他对阿浅没有男女之情，自己非得将他剁了成肉泥不可，但是，他又还是阿浅的救命恩人。
所以，就只揍一拳好了。
“东夏和南诏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卫迎不由得冷笑起来，“那莫测作茧自缚，没有想到被自己亲手织的网给缚住了，现如今，正是忙的焦头烂额呢。”
“怎么说？”
一听这个，安浅玥顿时就来了兴趣，她其实很想知道，这段时间被封闭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先前，莫测费了好大的劲儿，将东夏的安瑞公主娶到了南诏，嫁给安王莫问，可是不想，这安瑞公主竟然被莫问所害，短短时间内，从美娇娘变成了老太太，东夏自然是不肯罢休的，说要拿了莫问处置，可没想到莫问却跑了，这不，一气之下，东夏就发兵了。”
卫迎的语气里，显然是有看热闹的成分，只是，听到这里，慕容岳却是皱了皱眉头。
“莫问，我记得，阎王楼曾经出过一次手将他捉了给莫测的。”
“不错，就在被押送至东夏的路途中，莫问被人劫走了。”
慕容岳记得很清楚，那报酬都已经收了，而且，他也是看在慕容雨的面子上，有意想要帮东夏一把，反正南诏没有什么好心眼儿，阴了就阴了，可没想到，莫问竟然又跑了？
“你不是说和外界全然断了联系么，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听到慕容岳这么说，安浅玥不由得有些不快，阎王楼出手捉莫问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听到。
“为了保护你。”
慕容岳无奈的揉揉安浅玥的头发，柔声解释道，“那时候咱们也算是暗箭难防，我也不好讲更多的事情说了，省的泄露咱们身份啊。”
“嗯，好吧。”
安浅玥点点头，勉强算是认可了慕容岳的说辞，不过，她知道，慕容岳不说，定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所以，他们都有各自的小空间，而且默契的从不去过问，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对了，南卿墨找到了么！”
安浅玥刚刚想要沉浸在慕容岳的安慰中，突然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南山图》，随即，便想起来，之前南卿墨失踪了的消息。
“找到了，是那个林乾将她和南临轩，以及后来循迹而至的青蝾护法都困起来了。”
卫迎点点头，将这段时间的讯息都反馈给安浅玥，这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简直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林乾？”
“是苏珵的弟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是在假扮着苏珵，他为了得到南卿墨，结果将苏珵推下了山崖。”
“什么！？”
卫迎这一番话，可是将安浅玥给震惊了，并不长的一句话里，却包含了满满的信息量啊。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也不信，只是……”
“等等，卫迎，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
卫迎正想再说，慕容岳却打断了他的话，很显然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我是听鲁大师说的，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天机门中的两位女长老之一，‘黄’字位的四长老。”
见慕容岳点破，卫迎也不隐瞒，也算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安浅玥，要知道，自从五年前，卫迎就再也没有过鲁大师的消息了。
“鲁大师，天，这个消息……”
安浅玥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鲁大师是她还有儿子的救命恩人，她只知道鲁大师是个非常不一般的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原来是出自天机山的，而且，还是堂堂四长老。
“最后，浅玥，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见安浅玥沉浸在惊讶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卫迎便笑了笑，表示他接下来，还有更爆炸性的事情要说。
“啊，你说。”
“我打算纳玲珑为后了。”
“啥？”
安浅玥还忙着惊讶，可卫迎随即而来的又一块大砖头，顿时将安浅玥又砸了个晕头转向，玲珑？
自己假借了人家名字和身份的贾玲珑？
“就是贾老板的独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她非常适合我。”
见安浅玥仿佛没听清楚一样，卫迎便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随即，安浅玥便是好IU都没回过神来。
原本，她是为了贾玲珑的安全，怕西凉那边有人来查，所以才将她送去卫迎的皇宫的，现在来看的话，自己这是无意之中当了个媒人？
想到这里，安浅玥不由得又将目光看向了卫迎背后的流莺。
果然，大概是读懂了安浅玥的神情，流莺即便是在冲着她微微笑着，可是，安浅玥仍然在流莺的眸子中，捕捉到了一丝黯然。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果然是天意弄人。
第271章 冲动，惩罚
南诏。
屋外的风雪飘得近乎狂虐，莫测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地上面色几乎透明的慕容雨，心中不由得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很清楚，慕容雨向来高傲自清，平日里又最是重视自身的仪态仪表，从不肯在人前落了不是，可现如今这副模样，当真是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么？
而娴贵妃很明显是没有想到，在慕容雨被毫不留情的扔进了禁宫之后，莫测竟然还会破天荒的亲自跑来这里看她。
“楚娴，告诉朕，你打算做什么？”
见娴贵妃抬着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去，莫测眸中的寒意便越发的深厚起来，而随着他步步的逼近，娴贵妃也不由得惊恐的连连倒退。
最后，她实在是无路可退，便不得不将背靠在布满了黑灰，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红柱上，而那精致的衣料也都尽数沾染上了揩不去的污渍。
“不是的陛下，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此时，莫测距离娴贵妃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而娴贵妃慌乱的迎上莫测能冻死人的目光之后，思绪就变得更加慌乱起来。
她实在是低估了慕容雨在莫测心中的位置。
“母妃，扶我起来吧。”
见莫测来了，慕容雨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在陈太妃的搀扶下，又步履蹒跚着，慢悠悠的向着里面挪过去。
“雨……”
“陛下，这里风浓雪重的，伤了龙体就不好了。”
莫测刚想要挽留，慕容雨的话就出其不意的将他打断，在慕容雨的心中，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了，终是得不到好结果，索性，便短痛一刀斩断了吧。
而听了慕容雨这话的娴贵妃，却顿时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天啊，她刚刚推倒的这老太婆，竟然是那慕容雨的母妃！
慕容雨的母妃不应该在宣阳么！
“慕容雨，你这个祸水！你自己嫁过来也就算了，你还带着你娘一起，你要不要脸啊，我听我爹说了，你的罪名是通敌叛国，陛下没有让你死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你竟然还这般的不识抬举！”
‘啪’！
娴贵妃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够获得莫测的赏识，毕竟，她也知道，莫测就是来劝慕容雨的，但是，她还是不够聪明，一下子就点在了莫测的痛处。
毕竟莫测也是个习武之人，手劲儿大自是不必说，再加上，他心中又心疼着慕容雨，，于是心中便更加愤怒，所以，下手的力道便有些生猛了。
于是，就这样，莫测几乎是想都没想，抬手一个巴掌，直接就将娴贵妃的嘴角打出了血，甚至，一颗后槽牙也带着几缕血丝，飞出了娴贵妃的嘴巴，静静的落在不远处，感受着门外吹进来的冷风。
“朕与皇后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莫测几乎是癫狂一般，将眼睛瞪的都要挤出眼眶，此时，他恨不得一下子掐死娴贵妃算了，那时候养了她做贵妃，纯属是无聊的时候找点乐子罢了。
可现如今，她危害到了慕容雨的安危，那就不能怪他了。
“陛……陛下息怒，我……”
娴贵妃被莫测吓坏了，瘫坐在地上怯怯地看着他，甚至就连逃跑都忘记，她现在正后悔的要死，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着这里！
“楚娴，如果阎王爷问你是怎么死的，你记得告诉他，是蠢死的。”
莫测冷哼一声，随即，大手便又伸了上前，紧紧的锁住了娴贵妃纤细的喉咙，一把就将她提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楚荣那个家伙倒是什么都知道。
看来，朝中有一些人，也应该好好的清理一下了。
不过呢，莫测漏算了一点的是，一个人在濒临绝境之际，只要是有足够强烈的求生意识，那也是什么事情都可疑做出来的。
就比如现在，娴贵妃被掐的不住翻着白眼，可奈何自己的力气又太小，根本挣脱不开莫测的钳制，索性，便用自己小指上那华美又微微锐利的护甲套尖端，狠狠地划破了莫测的手背。
“咳咳咳……”
事出突然，也算是完全在莫测意料之外的事情，疼痛之下，莫测便将娴贵妃松开，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而娴贵妃也终于在濒死之时得到了释放，于是也一边揉着喉咙，一边大口而贪婪的吸着空气，将胸中淤积的废气咳出来。
而莫测却也是连看都懒的看她一眼，径自越过她走进了里面去，看着陈太妃刚刚扶了慕容雨倚在床头。
“慕容雨，朕就问你一句，你心中真的就只有宣阳，而没有朕的一分一毫之地？”
莫测问这话是真心的，在他的心里，真的是没有更好的人选能够胜任他的皇后了，同时，他的心中也第一次，沉甸甸的装满了一个人。
“那么陛下，您的心中又可曾有过我慕容雨的一丝一毫？”
慕容雨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莫测，一双水眸中充盈着不可抑制的愠怒和无奈，他更爱江山，可同样的，她也更爱宣阳。
“那还用问，你是朕今生最重要的女人！”
莫测简直要被慕容雨气糊涂了，难道，自己的心意她都视而不见么，竟然还会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那么臣妾也是一样的。”
慕容雨苍白着脸，凄惨的笑了笑之后，又继续苦笑道，“只是，您爱美人却更爱江山，而且还偏偏是宣阳。”
“你……”
听到慕容雨开始自称‘臣妾’，莫测的心中有一瞬是在窃喜的，他以为慕容雨要回心转意了，可随着慕容雨后面的话说出来，莫测的心随即便又再一次的沉入了谷底。
“陛下，君王都想要坐拥天下，臣妾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比肩那些千古一帝，只是，如果是宣阳的话，臣妾做不到与您一起共享这山河的繁荣了。”
水米未尽，再加上这禁宫中又冰冷异常，慕容雨原本就不太爽利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孱弱，而说了这么多的话，慕容雨的脸更白了。
似乎，随便再进来一阵风的话，就能将她的生命都吹走。
“来人！来人！”
见慕容雨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莫测顿时更加惊慌，于是便开始大喊着，很快的，两个黑衣人便鬼魅一般的出现在莫测的面前。
“快！背上太妃，回凤仪宫！”
莫测也顾不得慕容雨几乎无力的挣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就忘外走去，而后面的黑衣人也轻轻的将陈太妃背在背上，脚尖一跃，便轻巧的朝着凤仪宫而去。
而莫测急匆匆的走出禁宫的大门之后，这才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楚娴似乎不见了。
第272章 连锁，节节败退
南诏，凤仪宫。
慕容雨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即便是被莫测从禁宫中捞了出来，却也并没有立马好转，反倒是陷入了昏沉之中，偶尔醒来，却也只是神情恍惚，不等莫测抽出空来和她说话，她便又径自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五天。
而莫测，一边牵肠挂肚的照看着慕容雨，一边还要分出精力盯着边境的战事，甚至，莫测还将自己要处理的所有事务，统统都搬到了慕容雨的凤仪宫，就只为了她醒来之后，能够亲耳听她说说话。
“陛下，那娴贵妃，如今正藏在自己的娘家，听说楚大人对于这件事情也颇有微词。”
李兴城作为莫测的智囊，自然是和莫测形影不离的，所以，即便是慕容雨的凤仪宫，他也是获得了特许可以进得的。
“微词？恐怕不止如此吧？”
莫测冷哼了一声，想起来之前娴贵妃吼出来的那些话，心中的怒火便止不住的要往上继续烧，他楚荣的脑袋，大概是不想要了。
“相比这个，陛下，边境已经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南诏必亡。”
李兴城微微一笑，似乎是什么事情都不曾扰乱他的心情一样，而细想起来的话，好像李兴城不笑的时候，还真就没有。
“程将军怎么说？”
虽然和莫问的关系已经彻底掰了，可是对于程潇，莫测的心中还是非常钦佩的，所以，不管他和莫问的关系如何，他都非常的重视他。
再者，他当日没有帮助莫问潜逃，反而是帮助阎王楼的人将他拿住，这就说明，程潇的心中，南诏比莫问这个混蛋更加重要。
“程将军传信来说，因为阮德阳突袭烧掉了太多粮草，所以，如果不能及时的将补给送到的话……”
后面的话，李兴城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知道莫测能够听得懂，所以，便就只是再无奈的笑笑。
江山美人两不误的下场，就只能是翻车翻进山沟沟里。
“劳烦先生尽快安排补给，拜托程将军一定要撑住了。”
莫测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最近，他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动作了，好像无论多么厉害的疲惫，只要用力的揉一揉，就可以将压力一扫而光似的。
当然，这个好办法还多亏了李兴城。
“是，陛下。”
对于莫测的信任，李兴城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若是他知晓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是会直接被气的要吐血三升呢。
然而，李兴城领了命之后，却并没有急着立即离去，却是扔在原地站着，一脸笑意的看着莫测。
“先生还有什么事情？”
见状，莫测便有些疑惑，而对于李兴城的笑意，他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他知道那是李兴城自信的象征。
只是，现如今李兴城的这副神情，却让莫测猛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的确是还有一事。”
李兴城笑着点点头，继而又眯了眯眼睛，伸手捋着自己的小胡子说道，“灵禅院那边发话，说要南诏给个说法。”
“灵禅院？”
莫测不由得将眉头拧的老深，刚刚揉着获得来的舒适一下子便去而无踪，只剩下一瞬间从心头涌上来的一股烦闷和恼怒。
莫问怎么这么能惹事！
“是的，这神阳功是灵禅院的至高武学，如今却被一个外人偷偷学了去，并且在控制不当的情况下走火入魔，殃及了许多无辜的少女，灵禅院此等佛门之地，自然是看不惯这等行径的，再说了，莫问还偷了人家的东西。”
“我倒是没想到，我们莫家能够和东夏的渊源这么深，想当初，我借机在他身上下毒，想要嫁祸给那阮修，后期为他求来阮修的妹妹做王妃，也是想要借此警示他而已，可不成想，现在却是有些自食其果的味道了。”
莫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从内到外的感到了深深地疲惫，突然，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丝丝厌倦这皇位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拿出怎么样的态度来给灵禅院那边呢？”
看莫测烦恼着，李兴城却仍在笑着，反正，自己又不是南诏的管家，他可是来搞事情的，什么烂摊子自己都要帮忙的话，南诏还怎么亡啊。
“备一份厚礼派人去走一趟吧，告诉慧觉方丈，莫问一定会尽快抓到的。”
莫测又继续叹着气，好像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今年叹气是最多的。
“好。”
李兴城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他记下了，对于这个差事，他还是非常乐意的，毕竟，只要是派了人去，至于想怎么说，那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南诏边境。
两军交战，漫天的飘雪随着凛冽的寒风肆意飞扬，落在将士们的铁甲上，很快就凝成了透亮的冰晶，然而，即便是这般的天寒地冻，却没有一个人哼一声。
对于阮德阳来说，程潇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将军，在粮草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们不慌不乱，小心又节俭的煎熬着这苦难一般的冬日。
只是可惜，这一战，程潇必败，而他们又各为其主。
“程将军，你若是愿意弃了那莫测的话，我们东夏愿意奉你为上将军，恩宠荣耀不变。”
阮德阳自然是惜才的，于是，开战之前，便打起了招安的主意，要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攻了南诏的边境，还白赚一个大将军的话，他做梦都能笑醒。
“九千岁，你的好意，程潇心领了，只不过，程潇生生死死，都只能是南诏的一部分。”
程潇摇摇头，他明白阮德阳的好意，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怨恼莫测的，若不是当初他为了争抢皇位，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只是，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又身为镇边将军，唯一需要做的，就只能是履行身为将军，和一个南诏人应该履行的义务。
保家卫国。
“既然如此，那么便就此别过了吧。”
阮德阳点点头，叹息着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程潇，心知他是抱了必死的信念，于是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惋惜和敬意，独自掉转了马头离去。
这一战程潇必死无疑，而他，并不想去看程潇最后的忠烈。
第273章 选妃，送给你好不好啊
宣阳。
年二十九。
归心似箭。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波折，又冒着鹅毛般的大雪，安浅玥和慕容岳最终还是在年关之前赶回了宣阳，毕竟，儿子也好久都没见了。
慕容安泽少见的今天没有无头苍蝇一般往外窜，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宫中，抱着热烘烘的小暖炉，等待着自家爹娘的回归。
而安浅玥和慕容岳也不负众望，总算是赶上了中午饭，这倒是让慕容安泽开心的不行，甚至还多吃了一大碗饭。
御书房。
“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让大臣们给逼疯了！”
见慕容岳终于是华丽归来，惊风不由得便蹲在他身边开始大倒苦水，一张俊脸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活脱脱的皱成了一个‘囧’字。
“你要知道，这龙椅可不是随便坐的，别人想要，朕还不给呢。”
此时的慕容岳又换回了一身龙袍，好歹也是让惊风彻底解放，开开心心的将自己的长剑悬在腰间，大马金刀的席地而坐。
“皇兄，如今年关已至，大臣们都挂心着你呢。”
看着慕容岳正坐在桌前认真的翻阅着以往的奏折，慕容乐便眨了眨狭长的眸子，忍住笑冲着他说道。
而听到慕容乐这话，惊风不由得又想起自己之前被煎熬的日子，那感觉实在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当皇帝这么烦，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想不开啊。
“嗯？”
看着慕容乐一脸古怪的笑意，慕容岳本能的心头似乎掠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见状，慕容乐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明艳了。
“许多大人都担心皇兄你子嗣单薄，所以盼求皇兄可以扩充后宫，还说，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太子，且又善解人意，端庄大方，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
慕容乐说完这话，顿时就感觉御书房里的温度掉了好几个数，好像还有两道凉风从他的身侧飞过似的。
转而再看慕容岳的时候，却看见他的一整张脸都黑了。
看到这里，慕容乐唇边的笑就更加灿烂了，他知道，皇嫂是死穴，想必，明天的朝堂之上一定会非常有趣。
而见慕容乐笑成这个样子，惊风就不由得摇了摇头，王爷他又开始算计人了。
翌日。
尽管大殿之外是皑皑的白雪，可殿内却因为有慕容岳的缘故温暖如春，皇家待遇就是不一样，当然了，这并不是重点。
“今天就是三十了，这一年，诸位爱卿们都辛苦了。”
毕竟，这一次龙椅上坐着的是真真正正的慕容岳了，所以，说起话来，就与之前惊风假扮的有了些不同。
但是，各位大臣们哪里敢想的到，之前的皇上是假的，所以，也就在心中暗暗的猜测，或许是因为即将过年了，皇上心情好的原因吧。
“回皇上，不辛苦！”
毫不例外的，出来顶风作案的又是最近的抢镜一哥杜懿德，作为双手双脚都支持皇上扩充后宫的人来说，他的意义就在于，每天都会诚心诚恳的在早朝上提醒一遍。
而接下来，好戏便要即将登场了。
“杜大人最近没有感觉到喉咙嘶痛么？”
因为事先已经被惊风科普过了，慕容岳心中自然是清楚，这个让惊风不堪其扰的人，就是整天里喊的最高声的杜懿德。
见状，一旁的何论不由得暗暗摇头，然后心中默默为杜懿德点了一排小蜡烛。
“多谢皇上关心，老臣最近身体特别好！”
杜懿德不知道是听没听出来，慕容岳话中隐藏的含义，也不清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这回答是越来越耿直了。
而且，这么的理直气壮，实在是让慕容岳很想踹他一脚。
“皇上，老臣还是一如既往的恳求……”
“选妃嘛，这件事情我们好商量。”
杜懿德还没说完，这话就被慕容岳笑着打断了，而听到他这话，杜懿德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愣，岁几遍有些疑惑的抬了头，看着慕容岳微微灿烂的笑脸。
今天的皇上，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想到这里，杜懿德的心中就稍微有些雀跃起来，莫不是皇上终于被自己的一片苦心所感动了？而见到杜懿德这副样子，何论便自动的将心中的一排蜡烛自动升级成了两排。
默哀。
“杜大人既然这么牵挂选妃的事情，那么，不如朕选了送给你两位好不好啊？”
见杜懿德的神情微微开心，可慕容岳旋即便冷了脸，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恨不得要将杜懿德的脸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这，皇上真是说笑了，老臣都已经是有了家室的……”
“杜大人也知道，有了家世就不愿再娶的道理？还是惧怕，家中的杜夫人会掀了你的尚书府？”
杜懿德顿时老脸一红，刚想要辩解，可慕容岳的话已经将他的退路完全堵死，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中便鸦雀无声了。
“杜大人你说，若是朕送你两位美人作为新年贺礼的话，杜夫人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慕容岳再次冷笑，心知杜懿德除了古板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想要和何论杠着罢了，但是，何论之所以能够坐在丞相的位子上，那是因为他相信阿浅。
“这，老臣一介粗鄙之人，自然是比不得皇上……”
“也就是说，只要是不粗鄙的人都要收好多的女人。”
慕容岳的唇角微微弯起，又是一道冷厉的目光射向了杜懿德，“那么杜大人，你认为，什么样子的人才不粗鄙呢？”
干得漂亮！
这是靠在珠帘之后偷听的安浅玥心中唯一的想法。
而慕容岳这话简直就是无理辩三分一般的狡诈，虽然众臣也知道，这话完全就是慕容岳想要摆脱了杜懿德这块牛皮糖而说的，可是忍不住的，有许多人心中却还是窜出一股子火来。
什么叫做不粗鄙？和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是粗鄙？
“皇上，其实杜大人也是一片好意，不如，便遂了他的心愿好了。”
这时候，就需要安浅玥出来唱小白脸了，毕竟，慕容岳已经做了恶人，剩下的面子，自然是要安浅玥去给足。
这也算是慕容岳的心思之一。
“皇后娘娘当为女中楷模！”
眼见着一袭凤袍的安浅玥拖着逶迤的裙摆走出来，杜懿德首先反应的是她的‘识相’，而并不是女子不得干涉朝政，不得上前朝来随意走动。
见状，安浅玥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来，这杜懿德的目的，就在于只要让慕容岳纳妃就好了。
那么索性，她就长大了口袋，将那些想要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人放行，最后再把口袋扎紧，那样就完美了。
第274章 将军百战死，美人浴火焚
程潇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莫测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东夏的大军便势如破竹一般，一举就突破了南诏的边境防线。
而实际上，阮德阳也并不想这么做的，他很清楚，战乱一旦被挑起来，若是不死人的话，肯定是不会结束，而且，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只是，即便这些道理他全都懂，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将南诏的土地，一寸一寸的给收入到东夏的境内。
因为，阮惜芮死了。
像个耄耋之年的老妪一般，苍老无力的挣扎着死去。
这叫阮德阳的心中怎么能不痛？
南诏。
御书房。
“陛下，如今东夏的大军已经过了兰州境内，只怕是依照这个速度下去，不日便可以接近都城了！”
京都府尹张凯立此时正满面的愁容，其实，他也并不怎么担心莫测和宫中的诸位会怎样，他唯一牵挂着的，是被战乱牵连的无辜百姓。
皇帝以至于妇人贵室，大可以找个密室啊什么的躲一躲，可是寻常百姓家，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子，他们又要往何处而藏呢？
“命令禁卫军全力守城。”
即便是听到这样子的消息，莫测却也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慌的神情来，反倒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就好像，刚刚张凯立说的一切，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似的。
而甚至，就连刚刚他知道了程潇战死的消息之后，也仅仅是沉默了半晌，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陛下，兰州太守是楚大人的儿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李兴城在一旁笑眯眯的提醒了一句，随即，莫测的神情便以完全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
“楚林。”
莫测兀自念出这个名字，随即，眉心便又开始不可控制的狂跳了起来，因为跳的太快，莫测就只能用手指按压着才能好受一点。
“臣听说，兰州城的城门，是楚太守亲自开了门迎了那东夏的军马进来……”
一听到李兴城提到这个名字，张凯立也想起来，昨晚他得到的消息，然后，再和之前他所听到的，娴贵妃曾说陛下要杀了她……
这就有些细思恐极了。
“很好，楚家的，很好。”
莫测一连两个‘很好’，可面上却已经遍布了寒霜，霎时，御书房中的温度便狂降了下来，张凯立一瞬间都要觉得，自己是身处在冰窖之中了。
原本，为了慕容雨可以好好休息，莫测又特意将自己的办公场所挪回了御书房，而且，最大的原因是，期间慕容雨也又苏醒过好几次，可死活就是不愿搭理莫测。
所以，莫测就只能又回到了御书房，可没想到，这才刚刚挪回来，莫测就又听到了自己不想要再听到的字眼。
原本，莫测对于娴贵妃的父亲楚荣，就已经非常的不满了，再加上之前娴贵妃的所作所为，这就更加使得莫测就像是一个，已经行走在暴怒边缘的人形炸弹了。
而现在呢，张凯立却又告诉他，楚荣的好儿子，楚林那个混蛋，竟然是像开门迎客一般，将东夏的军队迎进了城内。
这明摆着是已经弃了南诏，投向了东夏的怀抱，而开城门，只是投名状的第一步而已。
“这是楚荣的报复吧。”
见莫测脸色阴沉的能下起暴雨来，李兴城笑着摇摇头，楚荣素来心疼自家女儿，这他也是非常清楚的，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的是，楚荣这家伙竟然转头这么快，还不等莫测垮台，他就已经另寻新主了。
只是，这样子不忠不信之人，就算是落在好脾气的阮德阳手中，只怕是也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背叛这种事情，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哼，报复，楚娴那个贱人！”
听到李兴城这话，莫测的脸色就黑色更加彻底了，楚荣他竟然也有脸提‘报复’这二字！他养的好女儿差点就害了慕容雨！
而一想到慕容雨，莫测的心中便又禁不住的一疼，随即，脸上暴虐的神情也猛地一滞，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即便他现在没有对宣阳动手，可是，毕竟他曾经对宣阳动过心思，所以，知晓了这一切的慕容雨，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陛下！陛下！”
正沉默着，殿外却跑来了小宫女，急匆匆的跑到了这里来，甚至连大气都顾不得多喘息一口，因为跑得太急，还差一点就摔倒在门槛上。
“何人喧哗！”
听得小宫女的焦急，莫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想起来，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是凤仪宫的，想到了这里，尔后，心中又忍不住一跳。
“陛下，奴婢是凤仪宫的柳儿，皇后娘娘醒了，说想要见您！”
正是寒冬腊月的时候，所以御书房的角角落落里都充满着温暖的气息，而因此，御书房的门市不会轻易打开的，万一陛下着凉了那就不好了。
只是，听了这话的莫测，却根本什么都不再顾忌，几乎是下意识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到了门前，自己一把拉开门，见到了门外跪着的柳儿。
“皇后她真的醒了？”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莫测非要先确认一下，更何况，慕容雨还主动说要见他，这狮子啊是让他有些惊讶。
“回……回陛下，是……是真的……”
殿外是凛冽嚣张的寒风，柳儿大概是出来的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此时，又在殿外跪了一小会儿，就连口中说出来的话，都伴随着上牙打下牙的声音，听着莫测都忍不住牙酸起来。
“来人，给她件衣服。”
见柳儿冻的哆哆嗦嗦的，莫测便不由得又拧起了眉头，因为心中记挂着慕容雨，他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又一想到，柳儿是凤仪宫的人，所以，为了能够找回在慕容雨心中的好感，他还是喊人给柳儿披了衣服。
“谢……谢陛下！”
感受着瞬间而来的温暖，柳儿口中的话也终于说的顺溜了点，只是，莫测却并没有时间再接受她的叩谢，因为，这时候莫测的身影都已经远了。
“下去吧。”
李兴城慢悠悠的踱到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柳儿，眸中划过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诡异，而见状，柳儿也笑了笑，恭敬地披着披风退了下去。
这一切全部都被李兴城用宽大的背影挡住，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张凯立并没有看到，而此时，莫测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凤仪宫。
可不成想，等待他的却不是慕容雨，而是滚滚的黑烟。
第275章 年夜喜成婚，伊人暗泪垂
卫国。
今天是大年三十，相比于南诏的一片惨淡，而卫国却是举国欢迎，一派喜气洋洋的，因为，今天是他们国主大婚的日子。
尽管，他们的皇后是个出身普通的商家姑娘，但是，卫国的百姓们却还是由衷的为他们的国主高兴着，毕竟，卫迎在国内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
知道卫迎终于要娶老婆了，安浅玥便也赶在婚礼之前，将庆贺的礼物送上，至于礼物的内容，自然是锦绣坊独一无二的喜服了。
虽然她也非常想要参加卫迎的婚礼，但是，毕竟好久不在宣阳，还有很多事情要她来处理，再加上宣阳也要举办年也宫宴了，安浅玥也实在是走不开，所以就只能奉上礼物便罢。
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但是，只有一个人显得落寞异常，大家都在开心忙碌的时候，她却自己一个人在凉亭里吹着冷风，而那个人就是流莺。
“流莺姐，主子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发愣啊！”
流溪是个脑子微微缺根筋的孩子，几乎整个宫中都知道，流莺喜欢国主，可偏偏流溪就是反应不过来，现在还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舒服。”
流莺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顺便又裹紧了身上的一件绛紫色披风，她记得，这披风是自己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国主送她的。
细细算来，她陪伴在国主的身边，已经有九年的时间了。
“啊？不舒服啊，是不是中了风寒啊，若是发热那就不好了，流莺姐你还是别在这里吹风了吧。”
原本只是个敷衍的借口而已，可没想到，心性耿直的流溪却信以为真了，而且还用心的嘘寒问暖着，让流莺接下来都不知道怎么骗他了。
而一旁的假山后，流云不由得默默摇头，流溪这个孩子啊，哪里都好，武艺也棒，可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流溪，你不去帮忙，却又在这里偷懒。”
见状，流云便不得不走出来，将流溪踢到一边去，也省的流莺平添更多无谓的烦躁和伤感。
“啊，流云姐，我都已经忙了好久了，看到流莺姐不在，所以才来找她……”
“好啦好啦，没忙完不是？没有句快去吧，你流莺姐有我照顾呢。”
流溪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还来不及说完，就已经被流云给用力推出了凉亭好远，最后，便也只能悻悻的回望了一眼，跺跺脚不开心的离去了。
“别想了，多难受啊。”
见流莺仍然是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干枯树枝，流云便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何，她爱上的偏偏就是国主呢？
“我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啊……”
知道流云的意思，流莺不由得苦笑，可是一说起来便有些委屈，最后，不知道怎么的，那哭腔便也不争气的钻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滚烫的热泪就滚满了流莺的面庞，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的都落在流莺自己的衣襟上，浸出了一大片的水印。
“流莺，我本以为，你是我们之中最爽朗的，可没想到，你却是个最傻的。”
见到流莺这副样子，流云的心中就更加心疼起来，于是便伸了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而也正因为这个动作，流莺的呜咽声也更大了。
“流云，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啊，国主都说了，他不想要我，可是，我偏偏就是忘不了他，我忘不了，在我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他给我放了烟花，还送了我这件披风……”
流莺将脸埋在流云的怀里，也不管自己的眼泪将流云的衣服也浸湿了一大片，她现在就是好想哭。
“我知道，流莺，我都知道，可是你也要清楚，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和国主不在同一个世界的。”
要说卫迎的性格所征服的女子，怎么的也有好几打，不仅仅是流莺，其实流云也曾经是其中一员来的，但是，不久后她看清了一个事实，便理智的将自己那个小小的萌芽碾压成泥了。
对于她来说，卫迎就好像是天空上无法触及的星辰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触，所以，有些人有些事，不如就怀着一颗平常心去静静的看着好了。
这样子，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可却同样的没有失去什么，反而也是一种另类的满足。
“可是……”
“国主他做那些，只是因为你那时不爱言语，他想让你开心些罢了。”
虽然流云的话很对，可流莺就是不想承认，而接下来流云的话，却是更加让流莺不由得浑身一震，这是个残酷的现实，她不承认也得接受。
流莺跟在卫迎身边之前，是个背负着杀父之仇的女孩儿，是卫迎救了被仇人追杀的她，并且还帮她爹报了仇，而为了报恩，流莺便跟着卫迎了。
而被仇恨所累的流莺，即便是报了仇却也并没有得到真正心灵上的释放，而卫迎担心，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所以，那一段时间，卫迎几乎天天都琢磨着，怎么让流莺开心。
并且，就流莺自己来说的话，那段时光，足够她一辈子珍藏。
‘砰’！
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耀眼的绽放开来，随即又立即归于了平静，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就好像是暗夜中绽放的幽昙似的，虽然时间极短，可是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情的释放了自己的美丽。
“又放烟花了……”
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会为了自己而放烟花了。
流莺盯着夜空喃喃自语着，虽然眼泪一直在流，可面上却是露出了微笑来，她知道，是时候承认那个自己一直规避的事实了。
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她以后都要忍不住鄙视自己了。
“流云，谢谢你。”
看着一脸心疼的流云，流莺不禁又将笑容加深了些，她感谢流云毫不留情的点醒了她，先前，u国主说的很委婉，让她根本不想承认，甚至还想要抱有一丝幻想。
而流云的方式虽然凌厉，却也是最合适的。
“你啊……”
流云又好气又好笑，而见到流莺的这副神情，心中又禁不住心疼着，于是便只能伸了手指头，狠狠地点了流莺的脑门一下。
“今夜陪我喝酒吧。”
挨了一下流莺也不恼，反倒是笑的更灿烂起来，似乎，真的已经将所有都抛到了脑后。
“仅此一次。”
流云无奈笑笑，她知道流莺最终还是需要时间去慢慢释怀，于是便也不加阻拦，只希望，之后的流莺，可以遇得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一个可以为她一辈子都放烟花的人。
第276章 为时已晚，玉殒香消
南诏。
看着浓烟滚滚的凤仪宫，莫测是崩溃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骨子里清傲至极的慕容雨，竟然会决绝到了如此的地步。
其实，对于宣阳，莫测的狼子野心还没有完全来得及实施，慕容雨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些事情的，而莫测也已经打算着要对慕容雨道歉，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可是不等他做出最后的让步，慕容雨就已经先一步离开，绝不给他挽回的余地，毕竟，在慕容雨的心中，无论是做了还是没做，只要是心中有这个想法，那就代表着，他们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
墨龙一样翻滚着的黑烟，蜿蜒着涌向了阴沉的天空，仿佛随时都能被即将掉下来的乌云所压塌，而白的刺眼的雪，却仿佛是丝毫都不畏惧浓烟的侵染，仍旧如鹅毛般毫无顾忌的纷飞着，将莫测的头发都覆满。
他突然想起来，慕容雨曾满心期许的告诉他，愿意和他携手白头，共享这人世繁华，可现在，他真的白了头，她却再也不会陪在他身边了。
所以，她宁愿玉碎在火海中不为瓦全，让他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也不愿终日面对着他，以这般几近惨烈的方式，成全了自己的爱国之心。
却也狠狠地在莫测的心中刺了最重的一记。
于是，两眼白茫茫，心中空落落。
莫测突然有些迷茫起来，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之前的想法，就是要做个霸主，可是他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也真的快要实现自己的霸主之梦了，但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呢？
此时，大火已经烧到了极致，纵然飘着大雪，可刺骨的寒风却成为了火海的助力，将刚刚摇摇欲坠的浓烟，送到了天空的更高处去。
“快救火啊！人呢！”
在雪地中愣愣的站了好久，莫测终于才如梦方醒，跳着脚大喊起来，就像是个被人抢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暴躁却又无助。
很快的，宫人们陆陆续续的小跑了来，将手中提着的水尽数倒进肆虐着的火焰中去，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整座凤仪宫都已经成为了大火的燃料，除非是天降大雨，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它自己静静熄灭。
而且，慕容雨指定是在里面化为焦炭了。
李兴城打着伞从后面慢慢的踱着步走过来，看着呆如木鸡的莫测，也并不言语，只是抬手将天青色的油纸伞默默地举在了莫测的头顶，看着莫测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个张狂而野心蓬勃的男人，竟然哭了。
“陛下，楚荣带着一家老小投奔了东夏。”
李兴城绝对是被叶凌枫给传染了，现在的他越来越热衷于补刀和看热闹，见到莫测如此伤心，可他仍旧是觉得滋味不足，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再狠狠扎上一刀。
只是，即便这样，莫测的耳中已经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话了，似乎，脑海中只是在一遍遍的浮现着，那日二人对峙之后，慕容雨失望又绝望的目光。
他想，那从个时候开始，慕容雨就已经再也不打算和他共度一生了吧。
而就在莫测的背后，假山的转弯处，那里却隐隐的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身上还裹着刚刚侍卫送上来的披风。
虽然个子娇小，而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可那一双滴溜乱转的眸子却昭示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人皮面具。
莫测站着不语，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烧成一团噼里啪啦的凤仪宫，好像丝毫都感觉不到，此时正在有人偷窥着。
李兴城似乎背后生了眼睛一般，转过头来，一双眯着的眼睛准确无误的看向了转角处，和那双狡黠的眸中对视了一瞬。
就这短短的一霎，两人似乎就交流了无数的信息，而随即，李兴城便移开了目光，转过身来继续看着莫测。
而假山的转角处，此时却空无一人，再也没有了那个小小的影子。
也许是老天可怜莫测，凛冽的寒风终于渐渐止息，不再为大火提供帮助，而雪花也渐渐的大起来，将莫测的眼眉都遮成白色。
“陛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带头灭火的，是莫测的禁军统领，扑了好久的火之后，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甚至还挂了满脸的黑灰，索性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而火势也终究没有蔓延到了别处去。
“找，给朕找啊！”
莫测疯了一样的喊着，随即，自己也冲进了那还冒着袅袅青烟的废墟中去，一边用胳膊预防着头顶上随时都可能砸下来的房梁，一边四处的搜寻着。
“陛下不可！”
禁军统领大喊着，甚至以他非常不错的身手，都没有能够拦得住发了疯一样的莫测，于是便也只能咬咬牙，将身上的盔甲扒了随手一扔，也跟着一起冲进了里面去。
“唉……”
见状，李兴城的心中终是有些惋惜，于是便摇摇头轻发出了一声叹息来。
莫测，终于毁在了他的手中。
的确，慕容雨的确是打算了要和莫测再见一面的，也的的确确让柳儿去对莫测说，自己有话告诉他，其实就是想要道个别而已，只是，慕容雨却并不曾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窜出来，将她绑在殿中的柱子上，最后燃起了大火。
慕容雨，是被活活烧死的。
而柳儿半路上，却被那个有着一双狡黠眸子的娇小身影所拦拌，甚至还装扮成柳儿的模样，故意在半路上停顿了好久，直到看见凤仪宫的上方盘旋起了烟雾，这才终于慢腾腾的挪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假装惊慌的喊着。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李兴城算计好了的。
只有这样子，让慕容雨的生命终结在南诏，宣阳才会对着南诏忍无可忍，甚至，还会和东夏一起，将南诏毫不留情的吞灭。
如此，天下就真的会大乱了，而这乱世，才终是他想要的样子。
“阿雨，我的阿雨……
莫测整个人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从废墟中出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黑印，甚至，胸前的九爪金龙都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眉目。
而莫测的怀中，用自己的衣摆包裹着一团漆黑如炭的什么，大片的雪花落在上面，还不时的发出滋滋声，想来，那便是慕容雨尸身的其中一部分了。
第277章 宫宴，不如跳舞
宣阳。
慕容雨自焚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了宣阳来，这个时候，莫测正抱着那一团不知是何物的黑色，呆愣愣的坐在凤仪宫的废墟前怎么都不肯离开，而毫不知情的宣阳，暖意融融的流光殿之内，慕容雨和安浅玥正在主持着一场‘和乐融融’的宫宴。
此时，殿内香烟袅袅，各大臣们在悦耳的丝竹声之中，纷纷起身向着慕容岳和安浅玥遥祝，甚至，就连慕容安泽也不肯放过，可是，无奈他作为太子，就算是为了亲爹的面子，也只得稍微的承受几杯。
“臣祝宣阳国运蒸蒸日上，皇上皇后琴瑟和鸣，太子殿下……”
作为丞相，何论自然是要第一个带头起来的，只是，前面正八经说了几句之后，到了慕容安泽这里，他却含笑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等着的慕容安泽，悠悠的来了句，“快快长大吧！”
“略略略。”
慕容安泽小声地冲着何论摆了个鬼脸，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大好的吉祥话来呢，只不过，何论这话虽然不花哨，却异常符合他的心意。
这副小胳膊小腿的身躯，他真的已经快要呆腻了，快快长大，是他现在唯一的心愿。
只有长大了，想做的事情才能尽可能的去实现，顺便，还可以娶了小姐姐做童养媳啊！
“值此佳辰，老臣祝愿皇上龙体健康，皇后娘娘青春永驻，太子殿下学业日益精进，祝愿我宣阳来年国运昌盛！”
杜懿德也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之后，最为年长的幸存者，见何论打了头阵，他口中的客套话也是丝毫的都不含糊，只是，慕容岳当然也并不会将这个老古董的话放在心上了。
“杜尚书有心了。”
倒是安浅玥，见慕容岳的神情并无一丝变化，她便也乐得做个老好人，顺便刷一刷自己再众官面前的好感度，省的老是一群群的吵着让慕容岳纳妃。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各位不必拘束，权当是放松，若是玩的不尽兴，那便是朕的失误了。”
毕竟还是在‘一国之主’的烧烤架上烤着，慕容岳虽然不爽这群移开就不想安静吃喝的大臣，但是，却也还是要做做样子。
当然了，就算是慕容岳这么说了，谁又敢真的不拘束？
于是，大家也都心中有数，这话也就是你这么一说，我这么一听，我们意思意思得了。
只不过，就算是这么浅显的道理，杜懿德却不懂，亦或是，想要装作不懂的样子。
“承蒙皇上宽容宴请，今日，老臣特地带来了自己的外孙女儿，愿献舞一曲，为今夜的宫宴助兴。”
慕容岳的话刚落，杜懿德便有些急不可耐的发声了，而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选妃的这事儿，还没忘呢？
不是，咱这也做的忒明显了恶霸？
不知道怎么的，这时候的杜懿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已经得到了嫖客的恩宠，却还仍旧妄想着要登堂入室做个原配的那啥一样，不知好歹。
更好笑的是，话正说着，还不等慕容岳和安浅玥发话呢，先前坐在杜懿德身边，并不怎么起眼的一个素粉色衣裙的女子，便已经低着头走上来前来，站在杜懿德的身边。
而看到这个身影之后，安浅玥本能的皱起了眉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民女徐雨晴，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雨晴，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给安浅玥带来了很大的冲击性，而这女子说完了话，便也随之抬起了头来，冲着安浅玥露齿一笑。
没错，就是清心宗宗主徐清风的独女，徐雨晴。
“四师姐。”
见真的是徐雨晴，安浅玥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虽然心中有些困惑不解，但也仍旧是尊敬的称她一声师姐，无论如何，论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儿来。
“民女来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献上一支《宫夜》。”
即便是安浅玥有些目光不善的看着，徐雨晴却也并不惊慌，甚至面上的神情都不曾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只是微微笑着，安浅玥就明白，徐雨晴这真的是来者不善了。
只是，她来这里又有何目的呢？
还有大师兄，他知道徐雨晴在这里么？
然而想到这里的安浅玥，又突然想起来，似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海禹笙的消息了。
不过，还有更加滑稽的事情在后面，那就是徐雨晴都已经非常大张旗鼓的说要献舞了，可是，一旁的乐队并没有得到安浅玥的首肯，于是，并没有一个人敢理会徐雨晴，起初在奏响着的宫乐也没有因此而停歇。
所以，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只有徐雨晴一个人尴尬的立在原地。
而安浅玥也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皇……”
“无妨，雨晴可以伴着任意的一段乐曲起舞的。”
见状，杜懿德微微觉得有些不满，于是便要张口，可是却被一旁的徐雨晴拦下了。
徐雨晴丝毫不在意安浅玥的故意为难，反而是有些兴致高昂，越是这样子，就越能反映出她的技艺高超来。
可是，就在徐雨晴这话刚落之后，悦耳的丝竹之声便戛然而止，好像，无论如何就是不待见徐雨晴一般。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皇后娘娘来评点一下民女的技艺吧。”
即便是被冷落到了这种份上，徐雨晴仍然不气不馁，反而是笑的更加灿烂起来，安浅玥便更加的明白，徐雨晴今晚的目的是真的非常不单纯了。
徐雨晴说完之后，也不再听会旁人的话语，只是高高的抬了手做兰花状，径自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随即，徐雨晴身上的粉色衣裙便因为她的旋转而悠然变成了粉色的碎片，就像是一只只翩然的蝴蝶在半空中飞舞着，将里面胭脂色的舞衣显露出来。
而随着她这一手，众人的目光也终于开始慢慢的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柔软的腰肢随意而流畅的舒展着，做出各样优美而又高难度的动作，配合着她身上华美的舞衣，此情此景便真的是秀色可餐了。
安浅玥还真的不知道，徐雨晴原来是会跳舞的，而且跳的非常不错的那种。
于是的于是，她便冲着身边的慕容岳使了个眼色。
而就在接到了安浅玥的眼神之后，慕容岳的唇边便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来，看来，一会又得有好戏看了呢。
第278章 突然尬舞，突然冷场
要说徐雨晴的舞技，那还真是挺不错的，也许是从小习武的缘故，这样先天独厚的条件，使得她的肢体无比的柔韧，所以，做出来的动作也堪比专业的舞姬，于是，众臣们刚刚还略微担忧的神情，多数就变成了想要看热闹。
其实，他们也真的很好奇，当初能够为了一个侧妃就带了孩子离家出走的安浅玥，现如今再面对着如此堂而皇之的杜懿德，到底会怎么做。
而此时，徐雨晴的舞也跳了一半，可问题就在于，一点音乐都没有，可徐雨晴丝毫都不觉得尴尬，还跳的非常起劲儿，甚至于已经到了自我陶醉的地步。
嗯，这就是尬舞的极致境界，尴尬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物极必反，陷入忘我的境界，从而旋转跳跃不停歇。
众臣都悄悄的瞧着安浅玥的脸色，心中都微微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小火苗的，毕竟，最为皇后，安浅玥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先不说，她拥有非常大的财力来源——锦绣坊，也不说她是清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更不提她还是卫国国主的义姐，就单说，她和安定国学院的关系。
身为安秦的女儿，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被国学院所亲近，而且院长陈正生和副院长何论，一个是安秦的得意门生，另一个是陈正生的得意门生，而国学院的存在，为的就是要替宣阳选拔人才，所以，若是安浅玥想的话，控制宣阳的整个朝堂，根本就不在话下。
所以，这也是一部分大臣就算是冒着慕容岳暴怒的危险，也要提着脑袋劝谏慕容岳纳妃，一猜来平衡后宫和朝堂之上的势力，使其均衡。
而慕容岳也恰恰是明白这一点，也清楚多数大臣同样也是为了宣扬而着想，才并没有大动肝火，不然的话，单凭慕容岳这种护妻狂魔，那些大臣们就算是不被收拾一顿，也要撸了官帽踢出朝堂了。
但是，慕容岳不能，因为他是皇帝。
只是，众臣们想要在安浅玥脸上，看到一丝丝气愤还有不悦的想法破灭了，因为他们发现，安浅玥不仅一直都笑眯眯的，并且看舞蹈比他们都投入。
不简单，不简单啊！
而此时，徐雨晴的舞蹈也终于结束，看得出来，她跳的非常用心，停下动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将最后的结束动作保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慢慢的喘匀了气之后，这才优雅的收回，端庄的站回了杜懿德的身边。
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皇上，你看啊，四师姐的舞跳的真是太棒了。”
安浅玥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的样子，看着慕容岳的一双凤眸，也因为灯火的辉映显得亮晶晶的，看样子，是真的不计较徐雨晴的作为？
“是么，刚刚有些累，眯了一下，没看。”
慕容岳岂能不知道安浅玥的心思，于是，即便冷言冷语，却在看到那双闪动着小心思的眸子之后，面上的神情也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眼中，只有她。
这话一出，站在原地的徐雨晴，温婉微笑着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些裂痕，她费劲跳了那么久，竟然不看！
这已经算是最为顶级的无视和下马威了。
“啊，真的好可惜呢，四师姐的舞技，臣妾在清心宗的时候都没有机会见识过呢。”
见状，安浅玥就得了便宜卖起乖来，装作很可惜的样子看向了徐雨晴，此时此刻，她也终于看到了徐雨晴眼底的一丝恼怒。
这样子，安浅玥就放心了，这表明，她还是原来的徐雨晴没错，既然这样子的话，若她真是有心要做些什么，自己就陪她好好玩玩吧。
“既然阿浅你喜欢，不如，便将她封做你专属的舞姬，你若想要看的话，随时传召不就是了？”
听了这话，慕容岳便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顺了杜懿德那老家伙的意，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杜懿德这是想要卖什么药么？
而慕容岳这话说的是随意，可听到的人不由得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好得也是杜懿德的外孙女儿呢，就……就这么成了皇后的专享舞姬？
要知道，就算是皇后专享，也舞姬的地位和名声，也并不比妓子戏伶高多少，慕容岳这是诚心想要搓翻了杜懿德的老脸。
哎等会，杜懿德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外孙女儿了？
个别人有想到了这一点的，于是，宫宴的气氛便更加微妙起来，而果不其然的，慕容岳也开口了。
“朕可是记得，杜尚书你家中只有两个儿子，就连小小辈也全都是男丁，可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女儿，还成长的如此迅速？”
慕容岳这话就有意思了，杜懿德已经年近八旬，就算是老树抽新芽能再生个女儿，那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可这外孙女儿……看起来都有双十年华了。
莫非这是私生女的孩子？要知道，杜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母老虎啊。
而在场的大臣们，有些已经听出了不一样味道的，甚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
“皇上！”
杜懿德顿时就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正想要解释点什么的时候，腰间悬挂着佩剑的惊风，却行色匆匆的直奔慕容岳和安浅玥的身边来，小声的对慕容岳禀告着什么，甚至，连通传都没有。
见惊风的神色不对，安浅玥的眸子也骤然缩了缩，随即，霓罗也一路小跑从后面跑出来，轻声在安浅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瞬间，慕容岳和安浅玥同时在座位上站了起来，而整个流光殿之内，原本暖意融融的光景，就在一眨眼之间，将温度降至了冰点。
“今日的宴会便到此吧。”
慕容岳面色如染了墨一般的阴沉，随即，便携了安浅玥离去，而惊风和霓罗也对视一眼，一起跟着匆匆离去，看起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见状，众臣虽然是一头雾水，却也纷纷知趣的起身恭送皇上，最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就只剩下老脸异常不是滋味，还有神情异常愤恨的徐雨晴留在原地。
没有人理会他们，因为，慕容岳的态度，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第279章 尽头，逼谏
南诏。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是有一个能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君王，才能带领着这个国家走向未来和强大，而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更加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贴心的贤内助。
这个贤内助，被称为皇后，或者叫国母。
而南诏，此时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国母，抑或是说，有些人认为，他们已经不再需要这个国母了，甚至，是觉得非常之耻辱。
所以，尽管是大年夜，可是南诏的各处却也并没有一丝想要过年的感觉，甚至，就连莫测，也只是一直将自己关在殿中。
“陛下，现在群臣都集结在大殿之外，跪求陛下将皇后交出来，以儆效尤。”
张凯立苦着一张脸，面容纠结又小心翼翼的看着静默不语的莫测，只觉得大殿中的气温又再一次的降低了下来。
东夏已经马上就要攻破京都了，南诏现如今已经完全的陷入了苟延残喘的地步，若不是城卫军还在死死地顽抗着，莫测只怕就连发呆的地儿也都没有了。
自从楚荣泄了消息之后，各位大臣就再也坐不住，整日整日的跪在大殿前，说莫测是被皇后迷惑了，只要是将皇后交出来，并保证‘洗心革面’什么的，那么，大家就都还是好朋友嘛。
当然了，楚荣纯粹就是想要为自家女儿出口气，投奔东夏之前，也不忘最后狠狠地阴南诏一把，于是，群臣便炸了锅一样的不消停了。
身为京都府尹的他，本就因为经常直面莫测而不太受其他大臣的待见，这一次却又被推出来做众矢之的，这种被架在火堆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咋地。
再者说了，皇后现在就只剩下一团黑乎乎的不可描述了，这群不近人情的家伙，竟然还要逼着陛下交出来，到底要交什么嘛。
莫测仍旧呆呆地不语，只是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一团黑炭，终于在张凯立身上的冷汗，都快要将衣衫浸透的时候，莫测才终于机械一般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冰凉的快要将张凯立盯的浑身都凉个透。
“陛下，您……”
“让他们都进来。”
莫测大概是想通了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随即，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目光投向了大殿的一角，那是李兴城经常会站着的地方。
只是此时，李兴城却并不在这里。
也就在莫测还在发愣的当口，得了莫测传唤的一群大臣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进了大殿之中，一个个神情严肃，就好像是即将要制裁罪恶的圣教人员一般。
若是再手拿火把镰刀什么的，估计着，莫测就能够成为有史以来，有实例记载的第一个被大臣送去地狱的皇帝了。
“陛下可是已经想通了，愿意将皇后交出来？”
为首的是兵部尚书赵雄，其实他是楚荣的死党，此时这么做，心中也是有些怪莫测不知轻重，竟然为了一个皇后，将楚荣逼的造了反。
于是，他们便明里暗里的开始威胁莫测了，要是不将皇后交出来的话，那么，他们就不配合了，南诏愿意亡就亡了吧。
而且，这件事情还要让百姓们都知道，就说莫测独宠皇后，甚至还想要为此杀了娴贵妃，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楚荣无奈之下才逃离的。
如此一来，事情才变得更加热闹起来，自古君以民为天，现如今，在民心的散乱沸腾之下，若是莫测就此失去了民心的话，那么，南诏就真的完了。
“你们想要皇后身上的哪一部分呢，朕看看，还能不能够分得出来。”
莫测一双寒凉如冰的眸子，将殿内的群臣都扫了一个遍，就好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明明人高马大的，却并无几分生气，说着，还将手中抱着的那一团拎了起来给群臣看。
那是一团黑乎乎的焦炭状物质，从视觉上来猜测的话，大概是肩胛骨那一块，还连着周围的一点点，说起来，总共也就莫测两个手掌平铺的大小。
这……这块黑乎乎的玩意……这是皇后？
看着群臣目瞪口呆的样子，莫测的神色变得更加嘲讽，似乎是在说，就剩这点玩意了，说吧，你们到底要啥。
“咳……陛下，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便将此物呈现给百姓们看一看，说不定……”
“赵雄，你和楚荣的关系很不错是吧？”
不等赵雄的话说完，莫测便冷冷的目光撇过去，似乎能够将赵雄冻住，而此时，赵雄便也被吓得顿时就噤了声。
“朕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可只要朕不死，你们终究还是臣！”
莫测的话锋陡然凌厉起来，好像是暴风雨中暗藏着的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是啊，只要莫测还有一口气在，这南诏，就永远都是他说了算。
不论他是否还有人拥护，不论他是否还是万民敬仰，他始终都还是南诏的皇帝，说一不二，九鼎一言。
慕容雨身死这件事情，莫测并没有声张，所以，大臣们是都不知道的，因此，大臣们看到那块遗骨，也才会这么多惊讶，但是，不知道却不代表可以任意的攻击。
此时的莫测，一双眼睛敛漠如冰，面色也阴沉的可怕，身上的龙袍也还带着之前在灰堆里出来时，到处刮蹭着的灰迹，慕容雨都没了，就算是他穿的再干净又怎么样。
“朕告诉你们，这南诏，你们若是想要守，那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若是想要逃命，也没有人拦着，只是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朕和皇后说话。”
莫测的语气轻轻的，仿佛是漂浮的半空中的羽毛一样，然而即便这样，这句话的分量却着实不轻，这其中的寒意，也更是让众臣们都又齐齐的打了一个寒颤。
事已至此，莫测的话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于是，大臣们都各自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或是留下镇守，或是举家逃难，都在这一瞬间有了定论。
很多人都决定要离开这个烂摊子了，毕竟，莫测自己都要撒手不管了，他们又都何必呢？
不过，莫测却并不管这些人，只是又重新将手中的遗骨抱回怀中，神色温柔的轻轻抚摸着，口中还小声呢喃着什么，似乎是有无数的情话要说一样。
而第一次隐在暗处没有露面的李兴城，见到此景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虽然，现在的状况他挺满意的，可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小失落，也不知道自己死后是不会下地狱，但是，那也是死之后的事情了。
第280章 帮手，先走一步
宣阳。
原本是好好的宫宴，一个好好的年夜，一个好玩的徐雨晴还有杜懿德，原本安浅玥还可以多玩一会，但是，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慕容雨自焚的消息，终于还是姗姗来迟，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而慕容乐向来是不喜这种充满了奉承和马屁的场面，再者，近来都是慕容乐在负责朝堂，所以慕容岳也乐得放他去休息，因此，今晚的宫宴他并没有参加，甚至，还早早就熄了灯去找周公下棋了。
于是，就算是睡梦中周公一再挽留，慕容乐还是带着满脸的疲色，顶着一身的夜露被鲲鹏小心地护着来到了皇宫里。
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虽然，慕容雨并不是慕容岳的亲妹妹，然而，二人的关系却并非寻常兄妹的敢情可以比拟，再加上慕容雨对于宣阳的这份心思，这就让慕容岳他们，对慕容雨又高看了一眼。
所以现在，慕容岳的脸已经黑的像是被墨染了一般阴沉下来，甚至都要将面前的砚台狠狠地砸出去，莫测他竟然敢坐视慕容雨自焚在宫中！
“传消息给大皇兄，给东夏搭把手。”
慕容墨此时镇守在边关，虽然同样还是不能经常回到都城这边来，可毕竟心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上一次是忍辱负重，而这一次，却是愿为国驰骋。
因此，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气势汹汹的冲过去揍就行了，去踏妈哒什么协定啊，去踏妈哒什么战书交涉啊，统统都去见鬼。
“好。”
慕容乐点点头，凌厉的眸子中陡然划过一丝寒光，南诏的手实在是伸的太长。
而一想到，慕容雨最后传回来的那封信，慕容乐的心中就更加不舒服起来，虽然身为女子，可五皇姐的情怀却一点都不输于男儿。
这样子的她，结局不应该是这样，莫测，一定要死。
“南诏现在的情况如何？”
安浅玥蹙着眉，手中捧着一杯热茶，不知道怎么的，听到霓罗说完慕容雨自焚身死的消息之后，她就觉得浑身发凉。
虽然，她和慕容雨的关系并不算是很熟，但是，慕容雨这样子的惨烈之举，实在是让她觉得心疼，一个本该享受幸福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国家，不惜身葬火海，化为那孤独清傲的凤凰。
以至于，把女儿当做了命的陈太妃，也跟着慕容雨一齐葬身在火海之中。
“南诏现在的情况很利于我们的攻击，因为自己人的出卖，现在的南诏，除了京都之外，所有的地方全都已经在东夏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惊风毕竟是慕容岳身边最为心腹的存在，所以，手中便掌管着第一手消息的收发和汇报，而听了这话之后，慕容岳的神色不由得便凝的更加沉重起来。
“也就是说，直捣黄龙就好了。”
安浅玥点点头，心中止不住冷笑着，莫测果然是自作自受，若不是他狼子野心，竟然想要暗中吞并了宣阳，说不定，现在宣阳早就看到姻亲的份上，出兵帮助南诏抗击东夏了。
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又能有几个说不定呢？
“不，依我看来，东夏的做法，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想起南诏如今的境遇，慕容乐不屑的笑笑，随即又继续解释道，“阮德阳那个人，看上去春风般的和善，实则深有城府，亲妹妹被南诏害成了这个样子，阮德阳定然不会只满足于将南诏一举歼灭，他更多想着的，应该是折磨他们，不然的话，只是区区一个都城罢了，怎么会一直久攻不下？”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安安静静的做个帮手好了。”
慕容岳冷哼了一声，一张脸面无表情，两个公主，被他们两兄弟硬生生的毁掉，这么大的梁子，他一定得好好的回敬南诏。
“然也。”
慕容乐的唇畔终于划过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因为和慕容岳达成了共识而开心，又抑或是，为了南诏已经看的清清楚楚的未来而庆贺。
事已至此，南诏不得不亡。
南诏。
莫测一个人坐在宫殿中，身旁不再是大批的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的陪伴，现如今，整个大殿里，就只有他自己了。
至于宫女太监什么的，早就逃命去了。
因为他不肯交出慕容雨的遗骸，导致多数的大臣也失去了对他的期望和信任，而百姓们几乎个个暴起，南诏最后的一丝防线即将要崩溃。
可最讽刺的一件事情，东夏的大军都已经驻扎在都城的城门下了，可阮德阳就是迟迟的不攻进去，甚至，知道有些百姓要逃出城外，还会好心得到放他们离开，当然了，只限于无辜的受害者，像莫测嘛，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阮德阳现在就像是一只正在玩弄老鼠的猫咪似的，静静的蹲守在城门口，等待着莫测自己受不了这最后看似是堡垒，实则却是围困牢笼的都城，最后，再将他一举拿下。
他现在也不怕耗费时间了，反正，就在前天，阮惜芮就已经死了，连大年夜都没能再赶得上。
索性，他便这么耗着，只要是能够给阮惜芮报仇，对于他来说，一天还是一年，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就是莫测？”
树倒猢狲散，莫测此时早就已经不再是鲜衣怒马的君王，甚至，就连普普通通的一个公子哥都不如，形容枯槁，面容憔悴，衣衫脏乱，这让全身都裹在黑斗篷中的叶凌寒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李叔不是将他教的很好来着？
“你是何人？”
莫测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叶凌寒，其实也算是明知故问了，前一段时间，黑斗篷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他也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他这么问的原因，并不在于想要弄清楚，面前这个黑斗篷到底是什么人，而是想要确定，这个黑斗篷在这个时候出现，到底会有什么样子的目的。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喏，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叶凌寒才懒的跟他废话，要不是李叔差使，他现在还醉卧在青烟姑娘的温柔乡之中呢，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随手扔向莫测之后，叶凌寒转身便走。
纵然是已经落魄，可莫测还是利落的接到了信，顾不得去理会已经悄然而退的叶凌寒，莫测连忙将手中的信封打开，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信上的内容，只是，打开之后，莫测顿时就愣在原地了。
上面写的是，先走一步，后会无期，李。
第281章 美人身已死，江山拱手晚
南诏。
大年初一的意思，就是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即便是小雪花纷纷扬扬的，可是东夏的士兵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情绪消沉，反而是更加的开心起来，因为他们坚信，这场雪是他们即将胜利归乡的预告。
他们坚信着，等到这场雪下完，这张战争就可以终结了。
只是，相比于东夏来说，莫测的心情却一落千丈，进到了谷底之中。
李兴城撒了手跑了，这是莫测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之所以那么硬气的跟百官叫嚣，也是因为莫测心中暗自将李兴城当作了最后的依仗，于是，便也有些气定神闲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种关头，李兴城竟然跟他说后会无期？
“阿雨，你说，朕是不是已经混蛋到了极点了？”
守着空荡荡的宫殿，莫测仍旧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那块骨头，就好像是对待热恋中的爱人一般，轻声细语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扰到一般。
只是，这样子的动作，若是在别人看来的话，那就相当的诡异之极了。
而逃跑的宫女和太监们，大都也是因为莫测中了邪一般，怎么看着都吓人，所以才干脆做了难民，抛弃了这宫中仅剩一丢的荣华。
“没关系，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嫌弃朕就好。”
仿佛是听到了骨头的回答，莫测笑眯眯的回应着，一双大手也温柔的抚摸上骨头被烈火烧的焦灼的粗糙表面，仿佛那就是慕容雨如雪般白净的肌肤。
只是，不论莫测再怎么的自欺欺人，慕容雨却总归是已经再也听不到这些所谓甜蜜的情话了，甚至，她是含恨而终的。
一个叫她如此深爱的男人，背后却要伸手朝着自己的母国下刀，她还怎么有脸面对自己的国家，更是再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何种心情来面对这个男人了。
所以，还是就这样死掉吧，对宣阳，对南诏，都是一种交代，也更是一种解脱。
“阿雨，朕才不要什么江山呢，朕只要你。”
莫测小心翼翼的将骨头凑在自己的面前，神情柔和的注视着黑漆漆的焦骨，将心中一直隐藏着的话，一丝不落的全部都吐露出来。
然而，为时已晚呢，慕容雨只怕是再也不想要他了。
更好笑的是，还说什么江山，李兴城都走了，现如今的莫测，除了那块骨头，手中再也不剩其他的什么，又谈何而来的江山？
“朕知道，阿雨，你心中一定很看不起朕，当初的宏图，现在却全都化为了泡影。”
莫测很清楚，李兴城最后留给他的信息，很明显是在摊着手看热闹的样子，所以，大多数的事情，应该也都是李兴城做的。
毕竟被李兴城调教了这么久，又亲眼见到黑斗篷替李兴城送信，莫测就算是再笨，用一用脚趾头想也都能想明白了。
李兴城这是在甩锅。
宫殿中早就没有了宫人的侍奉，所以，先前的温暖也早就被阴冷所代替，莫测瑟缩着身子，将骨头紧紧的抱着，口中不断的呵着白气，试图想要自己的双手能够热乎一点。
然而大概是长时间肢体僵硬，莫测的动作微微大幅度了些，于是，便不小心将手旁的香炉打翻在地上，瞬间，上好的羊绒地毯就被露着红色的香灰所侵蚀着。
清淡的香气顿时就扑鼻而来，其中还混合着一丝丝不容忽视的恶臭，那是羊绒地毯被点燃的味道。
“阿雨，你别着急，我们点了火就不冷了。”
莫测全然不管那些，只是静静的抱着慕容雨的骨头，甚至还坐的离被打饭的香炉更近了些，只求那一丝带着暖意的气息能够亲近自己。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冻着他的阿雨。
城外。
尽管隔着高高的城墙，袅袅而起的青烟却还是乘着些微风，高高的飘摇在天空之中，连洋洋洒洒的小雪，都显得颜色黯淡了许多。
阮德阳披着厚重的貂绒披风，软蓬蓬的绒毛将他的脖颈温柔的拥抱住，仿佛就算是军帐外的雪再大一些，严寒的温度也并不能够影响到他分毫。
“王爷，南诏皇宫的方向突然飘起了一股浓烟，好像是南诏皇帝在里面自焚了。”
阮德阳正仰头看着，小兵便一路小跑从远处奔过来，恭恭敬敬的禀报着。
“王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这次的攻伐是以阮德阳为主，大将军曹骏为辅的，此时，见了南诏皇宫中已经冒出浓烟来，于是他想着，就这么攻进去也是不错的。
抓活的，为安瑞公主报仇。
“看着吧。”
阮德阳摇摇头，却是颇为有些意外的否定了曹骏的提议，而见阮德阳面无表情的，根本就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曹骏便也只能恭敬的点点头，暗暗的服从就好了。
而此时，青烟已经由轻变重化为了浓烟，带着些阴沉的乌色，盘旋翻滚在不阴不明的天空中，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将那天空也裹挟在自己的怀中。
阮德阳微微蹙了蹙了眉，他倒是没有想到，莫测竟然会自焚于宫中，原本，他是沉下心来等了好久，想要将莫测一举捕住，可是，谁知道，莫测竟然还办了这么一件这么有气节的事情，飞蛾扑火去了。
“曹将军，带一队人跟本王进去，其余人留守待命，不得进城骚扰城中还没有退出来的百姓。”
阮德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带头走在前面，踩着微微积了层薄雪的路面，步履平稳的朝着城内走去。
“是！”
曹骏低头领命，虽然不知道阮德阳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很清楚，阮德阳只要是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阮德阳不急不缓的步行至南诏皇宫，一路顺畅无阻的进到了里面，成功的循着那滚滚的浓烟，找到了莫测的所在之处，而此时，大火才刚刚燃到了最旺盛的时候。
“灭了火搜一搜，仔细着些，切莫弄碎了什么。”
阮德阳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士兵们灭了火之后，在废墟中进进出出的，他们都明白，阮德阳要找的是什么。
“王爷，找到了！”
不多时，两个士兵便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具黑乎乎的什么，轻轻的放在阮德阳的面前，而一旁的曹骏，更是贴心的递上了一方白色的小手帕。
阮德阳轻轻的摇头，拒绝了曹骏的好意，面前的尸体是莫测无疑，而唯一令人觉得有些无奈的是，自始至终，他的怀中都抱着那块又被烧的少了一大截儿的肩骨。
第282章 南诏，亡
作为一个迫切想要帮忙的热心国家，宣阳这一次还是晚了一步，毕竟知道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慢了一拍，当然，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李兴城的干预，最终才使得境况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李兴城，大概会变成莫测此生最恨的人了。
当然了，人死都死了，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况且，李兴城自始至终，就没有更移过自己的目的，是莫测错将他当作可以亲为己用的人。
说到底，还是莫测的见识不够深远，妄想着江山在手，美人我有，最后反倒自食了苦果，苦了自己和慕容雨，更苦了一批无辜的百姓。
而此时，莫测都已经死了个球的，东夏正在清理战场，来晚了的宣阳士兵没有了冲杀的目标，就之恩那个帮着东夏打扫起战场来。
收到惊吓的百姓也得到了尽力的安慰，有了阮德阳提前的吩咐，东夏士兵并没有对剩余的百姓们乱抢乱杀一气，在他看来，百姓是无辜的，他的仇人只是莫问，而因为找不到莫问，他才拿了莫测和南诏出气的。
若是杀光了百姓，那么这一场原本是为了阮惜芮的委屈而讨伐的征战，就彻彻底底的变了味道，那可不是东夏和阮德阳想要的结果。
“慕容将军请节哀，关于五公主的事情，本王也是后面才知道的，还请慕容将军代为转告，这件事情上是东夏的无心之失了。”
见到慕容墨的脸色超级的不好看，阮德阳便温和的解释着，其实这件事情，解不解释都没有什么区别，总归是有了深仇大恨的。
只是，让阮德阳在意的是，之前慕容雨曾经对然惜芮倾力相帮，而到头来，就连慕容雨的死讯，东夏竟然都不知会一声，他觉得，慕容墨大概是不能释怀，没有能够手刃莫测，为慕容雨报仇。
“九千岁无须自责，东夏已经灭掉了南诏，也算是为小雨出了一口恶气，只希望，她的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下辈子，能够遇见个好人。”
看着士兵们进进出出，不断的从皇宫的里面抬出什么，慕容墨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哀伤起来，那时候，他还以为，成功将慕容清扳下来，小雨的日子就能好过了的。
看到慕容墨如此伤心，阮德阳也不禁又想起来，阮惜芮临终之前，还在苟延残喘之际，狠狠地念着莫问的名字，要皇兄为她报仇。
未出嫁之前，小皇妹温婉有礼，淑雅大方，可是自从到了南诏之后，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形容枯槁如同白发厉鬼不说，还每日每日的念叨着要喝了莫问的血，吃了他的肉，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小皇妹变成这样子仇恨的产物，阮德阳和阮修的心中都是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
可如今，他纵然是灭掉了南诏，甚至逼的莫测自焚于皇宫之中，到最后，他终究是没有能够使莫问现身，说起来，这却还不算是为小皇妹报了仇。
想到这里，阮德阳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很失落。
“一定会的，愿五公主来世幸福安康，再也不要卷进这些斗争吧，这样子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珍惜。”
阮德阳点点头，心中又补了一句，小皇妹也是，一定不要再作为政治的牺牲品了，这一点上，他和阮修始终是心怀着一大片的亏欠的。
“唉，九千岁也节哀吧，她们两个的结局，本不该这样，是我们做男人的太无能。”
慕容墨心中果然是不能释怀，无法亲手为慕容雨报仇的那股恨意，可是事已至此，现如今的时局又已经开始动荡了，还牵扯到两国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便是心怀不甘，慕容墨却也就只能作罢了。
“男人征战天下，却让女人，甚至是自己的妹妹为这天下做了祭献，我他娘的还算什么男人！”
慕容墨心中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过，于是便又仰天吼了一声，阮德阳这时候才看见，这个已经在边疆磨砺多年的铁汉子，此时早已经热泪盈眶，甚至，还有滚烫的热泪在脸上留下来，滴在冰冷的盔甲上。
即便和慕容雨并不是亲兄妹，但是，慕容雨太懂事了，这样子懂事的她，让每个人都心疼，以至于是敬重，不论是慕容墨和慕容岳这些兄长，还是每一个宣阳的百姓。
他们都将牢牢地记得，曾经，有一位叫做慕容雨的公主，她是一个有骨血的女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甘愿自焚于宫中玉石俱焚，也不愿乞怜。
“报告王爷，那块骨头已经成功分割下来了！”
正说着，一旁跑来一个小兵，冲着二人恭敬的行了军礼之后，这才又青松一般笔直的立在原地，恭声汇报着。
听到这句话，慕容墨顿时就是一愣，随即便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小兵，大声的质问着，“在哪！快带我去！小雨在哪！”
慕容墨登时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被他抓在手中的小兵，顿时也就吓得打了个哆嗦，一双眼睛迟疑的看向了一旁的阮德阳。
不过，见到他情绪激动，阮德阳倒也并没有在意，于是便轻轻的点了头，示意小兵带着他前去就好。
而慕容墨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对着阮德阳感激的点点头，随即便疯了一般的跟着一路小跑的小兵冲着另一边的营帐跑去。
慕容雨的尸身只剩一块焦骨，这个慕容墨是知道的，因为莫测抱着她自焚，所以，唯一剩下的一块焦骨便和莫测的尸身连在了一起，因此，才需要极其小心的分割。
毕竟，慕容墨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带不走，而慕容雨的遗骨，也需要带回宣阳，庄重的进行葬礼，并且要按照最高礼遇葬入皇陵之中。
这是慕容雨该得的，然而却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全只是一群活人对一个死人无处慰藉的寄思和怀念，以及愧疚。
慕容墨哭的不能自己，将焦骨紧紧抱在怀中，而阮德阳也免不了触景生情，想起来早已仙去的阮惜芮，于是便转了头朝着另一边走去，吩咐士兵们快点清扫清算，好早一点赶回东夏去。
南诏清河六年，东夏举兵入境，南诏一击被灭，百姓人民加之土地领域，皆有东夏和宣阳平而食之，此后，世间再不复南诏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