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见鬼了
黑沉沉的夜色里，街道上寂静无声，秦广林慢慢蹲下身子靠在墙上，眼睛看着路灯下的何妨，眉头渐渐皱起来。
几百米外，是个破破烂烂的旧电话亭，常年风吹雨打在它身上留下斑驳的伤痕，很有年代感。
除了偶有一些小孩进去玩耍，平时都没多少人会去多看它一眼，最多就是把它当成路标，指路的时候会提一嘴：那个破电话亭。
何妨现在就在那个小亭子里，拿着话筒说着什么，距离太远，秦广林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个破玩意还能用？
他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竟然是这个念头。
不过一分多钟，何妨挂掉电话，在小亭子顿了片刻，出来往回走。
秦广林下意识往后闪了闪，看着何妨低头一步步走近，他大脑飞速转动。
问？
不问？
半夜溜出来到电话亭里打电话，那个电话一定是很重要的。
她今晚情绪低落，说不定……不，八成是和这事有关。
为什么要避开自己？
为什么不用手机？
一连串为什么在秦广林脑海里翻滚，眼看何妨越走越近，他抿了抿嘴，回身轻手轻脚往楼上走去。
出轨这个词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便被他扔到一边——如果有人对他说何妨会出轨，他敢把头拧下来当赌注打赌。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瞒着自己？
上楼到一半，秦广林又停下脚步，再次纠结要不要下去抓个现行让她解释，考虑一下后又放弃了。
脱掉衣服重新躺到床上，卧室灯打开着，他靠在床头看着门口，何妨比想象中回来的要慢一些。
外面门响，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秦广林明显看到何妨愣了一下，然后进来重新关好门。
“你醒了？”
“嗯，这么晚……你刚刚去哪了？”
“睡不着，想吃鸭爪……”
何妨提了提手上的一次性袋子，秦广林才注意到她还拎着东西。
“……忍不住下去买了一些——你要不要吃？”
她从袋子里摸出来一只包装好的鸭爪晃晃，一块五一个的那种，秦广林帮她买过好几次。
“……”
秦广林怔住了，看她那自然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语气，如果不是刚刚跟着下楼，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跟下楼看到的是不是一场梦——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走进那个破电话亭，一定会信了她这套说辞。
“只是买了个鸭爪？”他没有伸手去接何妨递来的鸭爪，看着她问道。
之所以放弃抓她个现行，就是想看看何妨会什么反应，是解释，还是继续隐瞒。
不然就算过去抓到她，她也可以撒谎说些理由出来……秦广林不知道她会用什么理由敷衍，上次连看到未来的谎都能扯得出来，这次说她在和母星通话都有可能。
“还买了薯片。”何妨又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包零食。
“……”
房间里陷入沉默，何妨看了一眼窗口，低下头撕开鸭爪小口吃起来。
秦广林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和小猫一样，弯腰临着垃圾桶吐骨头。
“我……”他开口，吐出一个字又闭上。
她都做成这样了，还能怎么问？
说自己已经看到她打电话了？她随便扯个谎又能把自己敷衍过去。
信任已经崩塌了。
除了她自己主动解释，或者他自己找出来原因，其余一切问出来的，都不可信。
“怎么了？”何妨停下吃鸭爪的动作，侧头看向他。
“我继续睡了，你记得关灯。”
“好。”
……
一夜未眠。
秦广林闭着眼睛，听着何妨吃东西，等着她关灯，感受到她钻进自己怀里，抱着自己入睡，然后起床，在外面轻手轻脚地做早餐。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
何妨是有秘密的，早在之前他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当回事。
但现在，已经开始真正影响到生活了。
从她拿出来薯片那一刻开始，即使继续追问，即使她说出来实话，他也会继续怀疑——
唯有真正了解她藏起来的事，才有可能恢复如初。
“起床了，吃早餐。”何妨在围裙上擦着手走进来，俯身亲秦广林脸颊一口，拿头抵住他额头轻轻摇晃。
“好。”
秦广林终于睁开眼睛，装作才醒过来的样子揉揉眼睛，坐起身找自己衣服。
“你没抱我。”
“啊？”秦广林愣。
“我喊你起床你都会先抱我一下的。”
“……过来抱抱。”
秦广林揽住她深吸口气，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我爱你。”
“好了，快起床。”何妨满意地直起身子，扭头准备出去。
“等一下。”
“嗯？”
“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和我说。”秦广林认真地看着她。
现在不管说出来什么事，只要她主动开口，他一定让自己相信。
他不想再发生矛盾。
何妨看着他愣了愣，点头道：“好啊……你怎么了？”
“……没事，去吃饭吧。”
秦广林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出来，闷头吃完早餐，整理围巾时才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道：“今天周六。”
“啊？”何妨洗碗的动作顿了顿，“……过糊涂了，老想着今天寒假第一天——你刚刚怎么不说？”
“……”
秦广林没应声，把围巾又摘下来，脱掉外套准备躺床上补一觉。
难道要说自己也没注意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两个人各怀心事，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从卧室门口探出头准备对何妨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巴，躺回床上。
何妨洗干净碗来到卧室，看到秦广林睡回笼觉，也脱掉外套和他挤在一起，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青约了我去逛街，你好好睡吧。”
待到十点钟，何妨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道。
秦广林哦了一声，抱着被子翻个身，停顿一会儿后回头嘱咐：“开车去吧。”
“不用……”
“外面很冷。”
“好吧。”
何妨穿戴好行装，从秦广林包里找出车钥匙，又回来亲他一口，“我走了。”
“早点回来。”
秦广林听着外面门响，睁开眼睛，起身拉开窗帘到窗边看着，何妨很快从楼下出现，坐到车上发动车子，慢慢远去。
收回目光，他正要躺回床上，眼角余光扫过楼下几百米外的破电话亭，思量一下穿好外套下楼去。
进到电话亭里，秦广林好奇地看着它的构造。
这是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早已被城市遗忘，他从没用过，甚至现在连ic卡都没地方去买。
不知道能不能回拨号码……
研究一会儿，秦广林最终放弃，连ic卡都没有，就算有回拨的功能也没办法拨回去。
ic卡……何妨从哪找的？
他目光放到插卡口，不由愣了愣。
那里锈迹斑斑，不知道被皮孩子还是哪个无聊的人塞满了小树枝，整个缝隙都被堵死。
秦广林心脏砰砰跳起来，拿起话筒，老旧的单色液晶微微亮起。
他抿了抿嘴，瞅瞅旁边的使用流程图，抬手按下三个数字。
嘟……
电话刚刚响起一声，就被秦广林猛的挂断。
……功能正常，但只能拨打免费电话——这个发现把他所有的猜测全部推翻。
秦广林站在原地看着旁边印的四个免费号码，怔怔出神。
见鬼了。
第277章：万一是臭小子
出了电话亭，秦广林深呼一口气。
天气太冷，积雪未化，白色的寒雾从他嘴里吐出来，飘散在空气里。
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倒是安定了很多。
散着步回到楼下，他脚步一转，继续往前走，一直回到家里，秦妈正在炸小鱼干，拿着铲子探出头，道：“何妨呢？”
“和小……朋友去逛街了。”
“小朋友？”
“朋友。”
秦广林应了一声，直直钻进画室。
“你中午在这儿吃吗？”秦妈朝关闭的画室门喊道。
“不吃。”
“哦。”
得到答案的秦妈拿着铲子回到厨房，继续滋溜滋溜炸自己的小鱼干。
秦广林坐在画板前换上一张素纸，拿着笔思考片刻，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停顿下来闭着眼睛思考一会儿。
半个多小时后，一张凌乱的思维导图出现在画板上。
他拿笔轻敲着额头，片刻后又在‘安定药’三个字周围重重画了一个圈。
——何妨精神不太稳定。
把所有一切综合起来，秦广林紧皱着眉头得出这个结论。
半夜买鸭爪是真，打电话也是真。
很可能是买鸭爪的过程中，看到电话亭，便跑过去拨打紧急电话——很恶趣味，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半夜将近凌晨一点跑出去，到电话亭里拨打一分多钟紧急电话，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买个鸭爪上楼。
有病啊？
……确实有病。
如此便能解释她为什么不说实话——谁偷偷做这种缺德事都不会想让亲密的人知道……除非脑壳有问题。
得跟何妨好好聊一聊了……
秦广林扔下笔，把画板上的纸张扯下来撕成碎片，攥成一团装进兜里，开门出去。
“做的什么？给我来点。”
秦妈一脸迷惑地看向他，“你不是说不吃吗？”
“有说吗？”
“……没做你的，出去外面吃。”
“哦。”
秦广林揣着兜慢悠悠逛回南飞路，在沙县大酒店随便吃点蒸饺，碎纸团扔到路边垃圾桶里，打着哈欠上楼补觉。
一夜没睡真的难顶。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何妨钻进被窝把他挤醒，见到他醒来，才摸着他额头问道：“你是从早上睡到现在了？还是刚睡午觉？”
“睡个午觉。”
秦广林精神还没补回来，打个哈欠抱紧她，“还以为你要逛到晚上才回来。”
“就随便逛逛……帽子给你。”
何妨爬起来从床头拿过一顶褐色的棉帽，上面带两个毛绒小球，和她那个黄黄的勉强算是情侣款，“找不到蓝色的……就这个也一样。”
“行，挺好。”
秦广林接过来试了试，随手放到一边看看时间，看到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爬起来道：“去我家吃饭吧，我中午过去我妈还问你呢，不带你回去都没我的饭吃。”
“哪有那么夸张。”
何妨也没意见，又重新坐起来穿好鞋子，跟秦广林一起下楼。
“我钥匙呢？”
秦广林忽然问。
“这儿，要开车去买菜吗？”何妨从包包里翻出车钥匙递给他。
“没……我拿个东西。”
秦广林爬进车里，回头看站在路边的何妨一眼，取下行车记录仪装进兜里，然后拿起昨天被她放在后座的菜谱，重新关好车门，过去牵住她的手。
“走吧。”
“昨天都忘了拿上去……你要转送给你妈？”何妨问。
“让她拿着打发打发时间，反正天天都在吃的上面抓挠，她肯定喜欢。”
两人像往常一样挽在一起逛完菜市场，提着菜回到秦家，何妨进到厨房做菜，秦广林把手里的菜谱递给秦妈，转身猫进画室把门反锁。
虽然猜测何妨可能是精神方面压力太大，有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但还是要再确定一下才行——早上让何妨开车出去，他就是打了这个心思。
和小青逛街……他直觉感觉没这么简单。
打开记录仪，秦广林找出今天早上的时间点，打开倍速开始看起来，心底不由出现一丝忐忑，还有些许罪恶感。
看别人的行驶路线，这与偷窥无异。
再往严重点说，这是对伴侣的不信任。
十几分钟后，秦广林心里那丝愧疚便消失无踪，抬起胳膊凑近了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那个大垃圾堆……和园巷116号！
昨天去过的那个地方。
他皱眉看着一动不动的画面，里面只有偶尔几个行人路过，何妨连车都没下，在垃圾堆旁停了二十多分钟，便倒车离开。
车子一路开到北城，接上穿得厚厚的顾小青，再转路到盛天广场，何妨跟顾小青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停车场，几个小时后顾小青提着购物袋捧着奶茶，何妨拿着褐色的帽子，一起上车，送顾小青回到北城，然后开车回到南飞路。
快进看完这一天行程，秦广林把时间调回和园巷那一段，看着屏幕里的垃圾堆陷入沉思。
她去这里干嘛？
其他一切正常，只有这里给人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昨晚那个电话一样。
难不成她还恋童？就是为了看那个小园一眼？跟踪癖？
一连串想法出现在秦广林脑袋里，他猛的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一旁，收起记录仪出门。
“做的什么，这么香。”秦广林倚在厨房门口看秦妈跟何妨两个人忙活。
“不会看啊？连个忙都不会帮。”秦妈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就有点小不爽。
还是女孩儿好，贴心懂事。
“这不是站不开嘛……厨房就这么大，你出来，我俩做就好了。”
秦广林笑嘻嘻地扶着秦妈出去，挽挽袖子给何妨打下手。
“昨天那个小园……她学习怎么样？”他切着菜随口问道。
“小园？她学习挺好的，前十那种。”
“嗯……看上去挺可爱的，没想到学习也好。”
“这么喜欢女儿啊？”
何妨把菜扔进锅里，发出滋溜一声，用铲子翻炒几下，继续道：“以后我们肯定也有。”
秦广林歪了歪头，道：“你这么肯定？万一是个臭小子呢？”
何妨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侧头朝他笑笑。
“那我们就一直生。”
……
……
刚爆更三天，这第四天也更了七千多字，整个轻小说分类更新量排前五，整个.asxs.周更新量排前六十。
全站前六十……被白嫖喷更新太慢，弃了……
码一整天字赚的不够个空调电费，白嫖还给我来这个？您脸真大。
心态崩了。
以后每天两章正常更新，凡加更必防盗。
甭管有没有用，你看你m去吧白嫖怪。
哦开玩笑，这位朋友没有m。
第278章：我也有人约
“那我们就一直生。”
何妨笑着说道。
秦广林看着她的笑颜，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不管她有什么毛病，都得帮她治好才行。
有空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饭桌上，秦妈看秦广林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以往她们吃一半的时候，秦广林已经开始第二碗了，今天却慢慢一口一口的，还没吃完第一碗。
“没有啊。”秦广林回过神，端起碗呼呼把它吃完，擦擦嘴道：“我吃好了。”
“就这么点？”何妨问。
“中午吃太多了。”
“再多吃点。”
何妨拿过他的碗起身又装上一碗，然后给他夹上几筷子菜盖上面。
“……好吧。”
看着秦广林捧起碗再次吃起来，何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
这货不太对劲，怎么回事？
好像从昨晚拒绝他开始就有些闷闷的……仔细算算，好像一个多星期没让他碰过了。
男人……
呵。
秦广林发现何妨看着自己，问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
何妨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饭毕。
两个人挽在一起出去散步消食，走在路边踩着积雪咯吱作响，月亮只剩一个弯钩挂在天上，没多少光亮。
“今年过年早点回去吧。”
“嗯？”
“多在家待一段时间，放松放松……你一个人待这里也挺无聊的。”
秦广林白天要上班，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天天待着憋闷，心理这事越一个人待着越容易出问题。
怪不得老想让自己蹲在家里画画……
“嗯……春节假我也会早点过去拜年，多在你们那边待几天——或者趁着春节我们再出去旅游散散心？”他继续道。
“真想让我离开啊？”何妨撇嘴。
怄什么气呢……不就是一个多星期没那什么吗。
才一个多星期，以后有这货后悔的时候。
“你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嘛……”秦广林道。
何妨心里冷笑一声，斜视他道：“这就没意思了？”
“……”
秦广林莫名的挠了挠头，觉得好像哪不对劲。
“再说吧，回去休息了。”
何妨拉着他转个弯，慢悠悠逛回住处，拿好睡衣到洗手间洗澡洗头。
“怎么这么早？”
秦广林纳闷，“不去健身房吗？”
“今晚不去了。”
“……”
听着洗手间哗哗的水声，秦广林摸摸口袋，悄摸下楼把行车记录仪放回原位，回来后找出画板准备把公众号更新一下，何妨看这个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应该会对她的问题有帮助。
每个快乐的人都有一颗忧伤的心，天天笑得越灿烂，心里伤痕就越痛……
他想起从朋友圈看到的话，不由感慨。
至理名言啊。
十几岁的人就懂这么多，真是神童。
“你画什么呢？还不去洗澡？”
何妨洗完澡躺回床上，看他在那儿勾勾描描，出声催促。
“我不急，你先睡吧！”
“我先睡？你确定？”何妨心里好笑，这人还开始耍小性子了。
“啊？你困了就先睡……我这个还得画一会儿呢。”秦广林摇了摇笔，刷刷刷在纸上涂抹。
“……”
待到把画搞定，他收起纸笔伸个懒腰，回头看一眼还趴在床上斗地主的何妨，自己找出来睡衣踏踏踏去洗手间洗澡。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只短短睡了一个午觉，从将近一点睡到四点，总共才三个多小时，秦广林一趴到被窝就开始犯困，打着哈欠把何妨搂过来。
何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结果就见他亲自己一口，说一声晚安，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别睡。”
“嗯？”
“时间还这么早。”何妨拿脚丫在他脚上碰。
“很困了，快睡吧。”
秦广林扶着她后脑往自己怀里紧了紧，闭着眼睛想把觉补回来。
“醒醒，不要睡。”
“干嘛呀？”
“你说呢？”何妨凑到他耳边问。
果然是在怄气，明明下午睡了个午觉到四点多，现在才十点钟就说自己很困了。
哼，男人。
“今天很困了，明天吧，明天。”秦广林把她往下扯了扯重新抱好，这种事不能凑合，得先养养精神才好。
“不行……不能睡，你给我醒醒。”
何妨不干，揉着他的脸捣乱，就是不让好好睡觉。
“哎呀……”秦广林无奈，睁开眼睛瞅瞅她，“不是说了谁碰谁是小狗吗？”
“……”
“乖，快睡吧。”
“汪。”
“……”
……
第二天，周末。
身心俱疲的秦广林直到中午临近十二点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长长地呼口气，他捶着腰坐起来，找出衣服穿上，打开门就听见滋溜滋溜的炒菜声，外面香气扑鼻。
“饿了吧？”何妨在厨房听见动静回头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直接做午饭了。”
“嗯，真香。”
秦广林到厕所哗哗放通水，揉着眼睛过来亲她一口，“做的什么？”
“海蛎抱蛋，韭菜炒河虾，葱爆腰花……”
“……”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有效，秦广林吃完这顿骚气十足的饭，摸着肚子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精力十足。
年轻人嘛，睡一觉休息一下，再吃顿饱饭，什么都能解决。
“昨天画的画你看了没？”
秦广林朝厨房洗碗的何妨问。
“看了，真好。”
“有没有……治愈系的风格？”
“很治愈。”
“那就好，我去看看留言……肯定还有一大堆催婚的。”秦广林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个饱嗝，趿拉趿拉走进卧室打开电脑。
电脑比较老旧，开机要三十多秒，等到它显示出桌面，企鹅新闻的弹窗如约而至。
鼠标卡顿一下，被他移到右上角刚要点叉叉，然后停住了。
“半夜神秘报警电话，竟救了一家三口……”
半夜……电话……
对这两个字眼很敏感的秦广林鬼使神差地点开这个神似标题党的词条。
十分钟后。
“你干嘛去？”何妨正在阳台洗衣服，见到秦广林穿外套，随口问道。
“……肖宇约我出去，你好好在家待着。”
秦广林应一声，找出车钥匙噔噔噔跑下楼发动车子。
第279章：当爸爸了
和园巷路口。
白色的奥迪缓缓停下，没有开进去，秦广林坐在车上看着巷里，心底隐隐不安。
新闻上没说地点，只说了南城，但他觉得就是这里。
没有理由的，很确定。
下车迈入巷子，短短几分钟，秦广林已经到那个大垃圾堆旁，他抬头看看墙上的116那个标志，循着记忆再往前走一段，刚好碰到前天和小园站在一起挥手的那个妇女。
“你好……”
“啊？”妇女提着一个饭盒刚刚出门，抬眼就看到秦广林站在自己面前。
“这里是……向小园家吗？”
“我是……你……”妇女愣了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你也是记者？”
“呃……”秦广林心里一动，还没开口，就见她转身坐上旁边的破破烂烂的电动车。
“我要去医院给孩子送饭，没时间接受采访……”她朝秦广林低了低头，“麻烦让一下。”
“去医院吗？我送你。”秦广林赶忙开口，“我是……小园的美术老师，听说那个……”
话语太急，他猛然想到这样说的话还要去医院探望小园，顿时卡壳。
“老师？”
妇女眼睛微微睁大了点，“谢谢老师……你也是想去看看小园吧？嗯……那刚好，我们一起去，小园一定很开心的……”
她从电瓶车上下来，看看箱子里没见到车，疑问道：“那个……”
秦广林见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硬着头皮道：“车在外面，走吧。”
带着妇女往巷子外面走去，妇女还在不停念叨。
“老师你是住在这附近吗？哎呀这可真是……学校真是太好了，主要你们老师也有责任心，前天小园她语文老师刚刚来过，你们认识吧？
也是挺年轻的，还很漂亮……咦，她开的也是和这车差不多。”
“上车吧，小园在哪个医院？”秦广林帮她拉开车门，总算中止了她的唠叨。
“第二医院。”
“好。”
好在第二医院不是太近，开车要大概十几分钟，算上红绿灯之类二十多分钟是有的。
秦广林看了看她手上提的饭盒，没有刻意减速，启动车子上了马路后直接开口问道：“这个……我只是听人大概一说，小园她……”
“唉，前天晚上煤气中毒，我们没什么事，在医院躺了半天就好了，就小园她太小……还好没什么大事。”妇女摇着头叹气，一脸愁容。
没出大事真是万幸。
听到她说煤气中毒，秦广林心脏猛烈跳动两下，犹豫开口：“听说……有人半夜报警？”
“诶，是，多亏了有人报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们家的事，但真是救了我们一家子！”妇女紧握着饭盒，脸上满是庆幸，“问警察也不知道是谁，我家那口子非得想去给人磕个头……做好事不留名，真的活雷峰，这几天的记者也都是来问这个的……唉，报纸上已经登了，我们真希望能好好谢谢他。”
这事很怪，但她没想那么多，登报找这个救命恩人，就是想真心地谢谢那个打救命电话的人。
如果不是警察来得及时，再晚半个小时，她们两口子也许还能救回来，但小园……——医生说的话她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秦广林一言不发，紧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大概……是几点？”他心底还带着一丝侥幸。
“半夜一点，警察过来的。”她还有些感慨，“那天小园的语文老师也做了个家访，出门的时候还提醒我们窗子太密封了，得通点风……我还想着天这么冷，通气不得冻死——”
秦广林已不在意她的话，想问的已经得到答案。
全都错了。
他一件事也没猜对。
妇女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还在喋喋不休，脸上满是庆幸与感激。
“到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妇女推门下车，“小园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是吗。”
秦广林抬眼看看，到门口的水果摊那里挑一些水果付过钱，然后拿出手机假意接了个电话。
“帮小园带上去吧，我这儿有点急事，下次再来。”
他已经不在意这个借口多么烂，只想找地方静一静。
“啊？这不行，这不行……”妇女连忙推拒，“哪能要老师的东西……你先去忙。”
“拿着吧，给孩子的。”
秦广林塞到她手里，转身重新上车，启动之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之前他还能假设出一个理由让自己相信，现在连个靠谱的解释都找不出来。
怎么解释？
看到房间密闭，就担心人家煤气中毒？
人家一家三口不知道多少个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一提就中？还半夜睡不着担心的跑到楼下去报警，然后刚好救下小园？
太荒诞了。
尤其是报警这事……拿自己手机报不是更好？为什么非要跑到电话亭。
一切都是刻意的。
刻意隐藏。
因为她没办法解释——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隔着一个城区的另一户人家正在发生意外。
秦广林猛的把车刹住，拿出行车记录仪再次翻到昨天的画面。
何妨停车在巷子里，偶有几个行人路过……刚刚那个妇女路过之后，她才驱车离开。
“呼～”
他靠在座位上长出了口气，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车子又缓缓启动。
……
“怎么忽然找我出来吃饭？”肖宇进了饭店，一眼就看到坐在那边的秦广林正拿手撑着额头摆造型。
“无聊，闲的。”
秦广林坐正身子，把菜单扔给他，“喝两杯？”
“稀奇，你还会主动叫酒？”肖宇坐下来惊讶地看秦广林一眼，啧啧称奇，“要搁以前我非把你灌趴下。”
“搁现在呢？”
“现在不行了……我也正想有空的时候请你们出来吃一顿呢。”肖宇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喝酒，“唉～正巧，这时候和你说了吧。”
“哦？你有什么事？”秦广林好奇地瞅着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润润嗓子。
“我要当爸爸了。”
“噗～”他一口水喷出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肖宇对他的反应很是得意，晃着脑袋哼哼。
“还没结婚。”
“……”
第280章：你给我算算
秦广林惊了。
果然是老手。
经验丰富。
二话不说，直接将军……这一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什么时候结婚？”
“……”
肖宇木住了，讪讪地笑了一下，“还没决定好。”
“都怀孕了还没决定？！”秦广林眼神不对了，“你小子……”
“这结婚事多着呢……现在天天研究这个，还得挑个好日子——嗨，到时候再通知你们，反正就这两个月了。”
肖宇闷着头在菜单上划拉划拉，又抬头瞅他，“你喝吗？喝就勾上两瓶。”
“你不喝就算了……”秦广林摇头，按亮桌上的手机看看时间，“要不再叫蚊子过来？”
“别。”
“嗯？”秦广林疑惑。
“估计他现在不想见我们……”肖宇摇了摇头，咂咂嘴道：“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
“嗯……”
肖宇犹豫一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等她走远后才往前凑了凑身子，对秦广林神神秘秘道：“蚊子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干那个什么了——相熟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还是余飞告诉我的。”
秦广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什么了？”
“吃软饭。”
“啊？”
“还不止吃一个……他不是卖课吗？都卖的那些富婆……然后还被人老公抓了一次。”
肖宇叹了口气，抓抓脑袋道：“谁知道他会干这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广林有点难以置信。
孙文虽然人混蛋了一点，但吃软饭这事……还是吃很多，有点过分了。
和当鸭有什么区别？
“我也觉得有什么误会，还问过他，他含糊不清的扯了两句，看那意思，九成九的。”
秦广林皱眉，道：“卖课卖到……等等，在健身房卖课？”
“嗯，是这么说的。”
肖宇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想起什么了？”
秦广林没说话，他在仔细想刚刚一闪而逝的思绪。
健身房……卖课……健身房……
“我应该学孙文努力健身一下，这样就能天天背着你到处跑了。”
“不要学他，健身房可乱了。”
一道画面浮现在眼前，他闭上眼睛低头捂住额头。
“我知道未来。”
肖宇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了？”
“……”
秦广林抬起头舒了口气，侧脸看向窗户玻璃上的寒雾想了一会儿，道：“你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吗？”
“神仙？”肖宇懵了一下，忽然笑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但肯定有鬼。”
“你见过？”
“没，但我就是知道。”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一发就中了，没鬼才奇了怪！
真是见鬼。
一想到周楠家里那一堆肌肉男，肖宇就满脸忧郁，要不是准丈母娘在那儿，他那天妥妥得横着出去。
感谢丈母娘。
“如果我说，你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秦广林问。
“你早就知道？你知道个蛋！”肖宇没好气儿的嗤了一声，“知道你还不提醒我？！”
“就是说如果，假如。”
“哪有这假如……你还能掐会算的不成？”
“能掐会算……”秦广林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摇头道：“不可能，算卦也没这么神奇。”
“知道还问？”肖宇撇嘴，“你想啥呢？净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有人能知道过去未来，那直接成神了，还坐这儿吃火锅？”
“……”
见秦广林又出神，肖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是不是？”
秦广林回过神，沉吟道：“听说东北那边有狐仙柳仙黄大仙……”
“嘁，别给我整这玄乎的，你就说遇到什么事了吧。”
“没什么，忽然好奇。”
秦广林摇了摇头，见锅底上桌，招呼肖宇下菜，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各种可能。
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颠覆了他的三观。
真有能掐会算的那种奇门……遁什么甲？
假定它确实存在，并且何妨通天晓地无所不知，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在河城的时候，她会提着刀子和人对峙？
而不是提前避开？
这件事直接否定了何妨之前所说的奇门遁甲，并不能知晓未来，可当下发生的事又没办法解释。
而且，算卦这个东西要是能这么精准……郭嘉早开设各种玄学大学了，说不定连小学都会加入五行八卦的课程，从娃娃抓起。
这玩意比什么不好用？
矛盾，无法理解。
肖宇吸溜吸溜吃着丸子，抬眼瞅瞅秦广林，有些无奈道：“到底碰到什么事了？见鬼了？”
“还真是，见鬼了。”秦广林拿起手机搜索关键字，把中午看到的那条新闻找出来，递给他道：“你看看，这个神秘人怎么知道人家中煤气的？”
“什么呀……”
肖宇仔细瞅了瞅，嗤道：“标题党。”
“不是，这一家人我认识……你甭管怎么认识的，反正这事是真的。”
“那就是家里进贼了，那贼还算有良心，打了个匿名电话……肯定不能让人知道啊，不然得抓起来。”肖宇把手机递还给他，道：“不然还能怎么着？真有老神仙做个梦梦到哪哪哪有人出事，然后打个电话报警？”
“……”
“嘁，折腾半天就这事儿啊？破新闻还值得费心思，九成九是家里进贼了。”肖宇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最近是不是很闲？”
“嗯，特别闲。”
秦广林懒得理他，“快吃，吃完回去了。”
他一开始也是和肖宇想法一样，也许是碰巧，那一户进贼了，贼偷顺手打个电话——何妨只是恶趣味，半夜偷偷下楼买鸭爪，顺带拨一下紧急电话满足恶趣味。
这总比电话是她打的更合理。
但无论是行车记录仪里的画面，还是小园妈妈说的那些话语，何妨提醒她们通风……
真的是见鬼了。
草草吃完饭，跟肖宇各回各家，秦广林开车回到南飞路，把车停在楼下，又拿着记录仪翻看一遍，犹豫良久，按下了删除键。
不管真相是什么，这都太骇人听闻，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何妨刻意到电话亭去拨号，也是谨慎的不想被人发现。
“回来了？”何妨正拿着手机准备给秦广林打电话，就听见门响，过去拉开门果然是秦广林正拿钥匙往那塞。
“吃饭了没？正准备做饭。”她问。
“吃过了。”
秦广林一声，进门抱住她紧了紧，把头埋进她肩窝里深吸口气。
“干嘛呀？门还没关呢……”
“我爱你。”
“……你有事？”何妨狐疑地往后稍稍看着他。
“我……”
秦广林纠结，回手关上房门，拉着她回到卧室，拉上窗帘，问道：“你上次说……你知道未来？”
“嗯……可以算出一点点。”何妨掐掐手指，“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算算我明天会干嘛。”
“……”
第281章：柳仙
算卦这事，要是问“你算算我现在在想啥”“你算算我接下来干啥”，那都是纯粹找茬，因为它好比是在医院体检，得有病才能检查的出来，没毛事算不出来东西。
况且何妨也不懂这玩意。
俩人大眼瞪小眼互望片刻，何妨撇了撇嘴，“这没法算。”
“怎么就没法儿算了？”秦广林不干，伸着手叫：“快给我算算，是不是要看手相？”
“……你明天会上班，会画画，会和同事说话。”
何妨没好气儿地转身出门准备做饭，“这还用算吗？”
“……”
秦广林挠挠下巴，一时没话反驳。
难不成世界上真有神仙？
还刚巧被他给遇到了？
这玩意儿……操蛋。
他叹了口气躺到床上，脑子乱糟糟的。
不管怎么说，救了人家一家三口，这都是活菩萨一样的……是好事。
但不弄明白，他心里就得老梗着，看何妨样子，也是没打算说实话。
啧……天天压着糟蹋的这个人，是个神仙？
丢啊！
那天晚上她回来前还提前买个鸭爪……心思缜密——不过问题又来了，她怎么就没算出来自己会醒，然后偷偷看到她打电话？
秦广林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试图捋清这些天发生的事。
何妨做好饭过来看看，他还瘫在床上像条小鱼干。
“你在外面吃的什么？”
“火锅。”
“吃饱没？要不要再吃点？”
“不吃了……你吃吧，吃不下了再喊我。”秦广林懒懒的道。
何妨也没再管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小口吃饭。
饭毕。
她并没给秦广林留下什么东西，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正洗碗的时候，就见秦广林pipia甩着钟摆跑去洗手间洗澡。
“哎呀，你干什么？！”
刚洗完碗回到卧室，何妨坐在书桌前还没开始拿出作业动笔，就被秦广林一把抱起来扔床上。
“你说呢？”
“……”
……
事毕。
秦广林又恢复咸鱼的样子，考虑娶个大仙有什么影响。
好像没啥影响，还很刺激的样子……
就是公司那边，按她的行为和言谈来看，好像陈瑞要把公司玩坏？
还是……最后会被坑？
瞅着何妨坐在桌前整理教案的背影，他眉头又渐渐皱起来。
“我的嘴是开过光的，你要好好听我话。”
何妨的话语又被秦广林记起来，顿时心里一跳。
这……细想有点恐怖。
“想什么呢？”何妨做完事情，站起来伸个懒腰，看他发呆的样子不由问道。
“没什么……”
秦广林摇头，犹豫一下开口：“你说……我现在这个公司怎么样？”
“嗯？不就那样吗……要是不加班还挺好的。”
“哦。”
“好累呀——”何妨懒懒地晃悠着找自己睡衣准备洗澡，“早知道中午不给你做那么多菜……”
“你不是神仙吗？”
“神仙就能天天那什么了？”
“呃……”秦广林还真不知道神仙是什么样子，他劲儿劲儿地趴到床头，比划道：“你会不会法术？”
“你又发烧了？”何妨狐疑地摸了摸他额头，一脸嫌弃地抱着衣服出去，没再理他。
越活越幼稚了。
秦广林看她趿拉趿拉走去客厅，片刻后传来洗手间的关门声。
他翻个身躺好，一个疑问从心底里冒出来。
神仙也会哭吗？
……
翌日。
秦广林怀着心事，站在门口等何妨帮自己整理好围巾帽子，抱一下后出门下楼。
发动车子往公司走到半途，他忽然转向，同时给陈瑞去个电话。
“有什么事？”
陈瑞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懒散，也没客套废话，周一大早上电话打过来，肯定是有事。
“请个假。”
“哦……那我现在得过去公司了，你在开车？”
“嗯。”
“那先这样吧。”
简短两句挂断电话，秦广林开着车往高速的方向去。
从洛城到终南，坐长途车需要四个小时，自己开车用了五个小时，在下午一点多，秦广林已抵达山脚。
没耽误时间，他拿着手机腾腾腾爬到山门处四处寻觅，上次出来玩的位置已经换了个老头，找半天，才在另一个角落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大爷，你上次为什么说我三年后结婚？”
秦广林的话让前面穿着马褂的大爷抬起头来，仔细瞅了他两眼，“你谁啊？”
“……”
“我这一天算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八字先拿过来看看。”老大爷伸手摆两下手指。
秦广林左右瞅瞅，坐到他面前的马扎上，啪啪啪说一通，老大爷又摸出自己的宝贝万年历，在上面查找片刻，抽出一张纸哗哗写一通，然后拿起来看几眼，清清嗓子开口。
“水木一气，伤官生财，这八字好啊，是个……诶，原来是你啊？”老大爷这时候记起他来了，上下打量他片刻，身子往后一仰，抬抬下巴道：“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
秦广林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忽然产生一丝怀疑，这货是不是蒙的？
“怎么看的，为什么这么说？”
“这吃饭的手艺哪能……”
秦广林抽出来张毛爷爷让他止住了音，笑着抽过来刮刮毛爷爷的领子，道：“嗨，这个简单，婚姻宫与后年戊戌天地鸳鸯合，财星外露，克而有情，明媒正娶，不结都难。”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爸走得早？”
“这又是另一个秘诀了……嗨，这个也简单，你看啊，年柱地克天，偏财无气，还带暗刑……”
老大爷几分钟就收到两百，眉开眼笑的把自己吃饭手艺全给抖出来，反正这玩意学去也没什么用，照本宣科就是找死。
秦广林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上去好像听懂了，其实一个字都没理解。
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讲得这么头头是道的，他心里已经信了八成，蒙的可说不出来这么多条道道。
“明白没？”老大爷拿手指掸了掸两张毛爷爷，乐呵呵的道：“还想知道什么？”
“你这个算卦，有没有办法算出来人身上有几颗痣？哪里被划伤过？”秦广林问。
“不可能！”
“那有没有办法算出来，别人家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全家会中煤气？”
“更不可能！”老头翻了个白眼，“你要说哪年会出事，会有大灾，我能给你算出来，再费点力，能精确到春夏秋冬。
你要说哪月哪日，别说时了，精确到哪一天，那都得神仙过来才行——不是，你是不是把这想的太玄乎了？真有那样的活神仙，我给他磕头！砰砰的那种。”
“真不可能？”秦广林怀疑地看着他，“不是你功夫不到吧？”
“……”
这老大爷就不乐意了，“你找，找出来，我不光砰砰磕头，我还把钱全还给你，十倍。”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秦广林指了指自己的脸，又示意一下他手里的钱，“我花两百块过来逗你玩？——我见到有人算出来了，我脚腕的疤……”
他说着掀起裤腿给老大爷看看，“还有大腿上的痣……这个没办法给你看，还有别人家某天半夜出事，隔着十万八千里睡着觉就能知道——这都我亲眼看见的。”
老大爷看着手里的钱陷入沉思，良久后才使劲摇头，“不可能，我敢把头拧下来和你打赌，你拿着随便磕多少下都行……”他顿了顿，抬眼看着秦广林道：“那个人……说是他算出来的？”
“没错。”
“……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个人，那……”老大爷咂摸着嘴，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你有没有听说过狐黄白柳灰？”
“嗯？那是什么？”
“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你遇到仙家了。”
秦广林看他一脸肯定的样子，往前挪了挪屁股，又抽出来一百，“解释一下？这不还是算卦吗，难不成真有神仙？”
“啧……这和算卦可不一样。”老大爷乐呵呵的把钱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瞅瞅四下没几个游客，坐正了身子指指自己摊位道：“我这个是玩理数的，讲究五行旺衰，生克制化，严格来说是科学……你别笑，这就是科学，一字一句都有理可依，没办法太精准，只能看个大概，那个仙家不一样……”
大爷撇了撇嘴，道：“他们玩的是玄乎的，什么也不用，一眼就看出来七七八八……东北那边搞这个的多——”
“诶诶，我不想知道这个，我就想知道这仙家，它是个什么玩意？”
“这话你可别对着你说的那个算卦的人说……惹毛了人家你就惨了——”老大爷低声警告了一句，顿了顿继续道：“狐黄白柳灰，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仙家是好听的叫法，它附在人身上，就有点那个通灵的那么点意思……这东西可玄乎，我没接触过，反正你离远点就行了。”
“等等，你说，蛇？”秦广林摸着下巴，有些若有所思。
“嗯，就是柳仙。”老大爷点头。
沉默片刻，秦广林回过神，“你那个……仙家是吧？她会得病吃药吗？安眠药？”
“？”
老大爷一脸迷惑。
“就是，她会哭吗？”
“？”
老大爷继续一脸迷惑。
“诶……算了，等等……”秦广林站起来又坐下，“这个东西是不是离了自己的地方就不行了？”
“嗯……是有这说法。”老大爷见他终于提出一个正经问题，看在钱的面子上正经答道：“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如果跑出去太远，就没办法继续借了……”
“哦～”
秦广林眨巴眨巴眼直起身子，感觉自己摸到真相了。
他舔舔嘴唇，看着老大爷道：“行了，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老大爷继续迷惑，“不是，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我的摊位，你得问啊。”
“哦，暂时没了。”
秦广林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问的，干脆站起来拍拍手准备离开，却见老大爷看着手上的纸琢磨一下，道：“等等，我还真有要说的，算是看在这几百块的面子上送你的吧。”
“哦？”
“十年后，你得小心一点，有一劫等着你呢。”
秦广林闻言一怔，又重新坐下来，“什么劫？”
“我哪知道，天克地冲的，肯定是大事，总之你多注意，最好别出远门，坐动车飞机什么的……能避免就避免。”
“你这不是蒙人吗？就知道我要出事，又不说是啥事。”秦广林不乐意，“到底啥事？”
“都说了我这讲究科学，看不了那么细……要不你问你认识的那个仙家去，指不定它知道。”老大爷摸着下巴给他提建议，“我这儿只能看出来你得有事，说不好，也许是病啊什么的开刀做手术，也许是从哪掉下来摔个头破血流……
诶诶，别瞪眼，我这就和医生一样，有啥病得和你实话实说，瞒着就没劲了是吧？你不想听就算了。”
看这小子挺顺眼才给他提醒提醒，早知道不瞎操心了。
他撇着嘴把纸撕吧撕吧，往旁边纸盒一扔，道：“您慢走。”
“行，等我回去问问仙家就知道你说得准不准了。”
秦广林双手揣兜站起来准备回去，转头望望山门处，脚步一顿，又朝山上走去。
……
许愿树下。
也许是快到年底的原因，祈福的人比秦广林上次过来还多。
许愿牌密密麻麻挂了满树，他循着记忆连翻几十块牌子，才终于找到自己当初挂的那一个。
早点毕业。
看着上面四个字，秦广林笑了笑，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挂和自己一样的。
现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毕业了……
心里感慨着，他目光落到旁边挨着的那一块，慢慢伸手掀开。
安雅？
秦广林愣了愣，又随手掀开旁边几块，只有两个没带人名的许愿牌，写着祝愿家人安康之类的。
哪个是她的？或者何妨那个被人挤跑了？
他皱着眉把周围全看一遍，察觉到旁人的视线望过来才终于收手。
也不知道她许了个什么愿望……还想帮忙满足一下呢。
秦广林心里嘀咕着，揣兜离开。
第282章：秘密
开车回家，已是晚上八点。
提前跟何妨打过招呼要加班，秦广林回来时何妨已经躺到床上，正叮零咣啷斗地主。
“你作业批完了？”
“在学校就批完了。”
“哦。”
秦广林坐在床头，伸手拉出何妨的脚丫观瞧。
蛇是交尾……尾……放在人身上应该就是脚吧？
“你搞什么？”何妨使劲把脚缩回来，警惕地盯着他。
这才二十四小时不到已经两次了，不能再来一次。
“……没什么，我去洗澡。”
秦广林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找出睡衣后踏踏踏走进浴室关好门，打开莲蓬头等冷水放干净，站在下面冲起来。
仙家……
这什么鬼设定？！
好好的生活忽然冒出来这个，秦广林很惆怅。
怪不得一直觉得她怪怪的……果然，自己女朋友不是个凡人。
还拜佛……这是修行吗？
还是报恩？
还有那个小青……
秦广林越想越觉得魔幻，周五时还是好端端的生活，忽然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知道越多，烦恼越多。
唉～
洗完澡，他趿拉趿拉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犹豫一会儿开口。
“今天我碰到个老头。”
“然后呢？”何妨斗着地主问。
“他给我算了一卦。”
“嗯，再然后呢？”
“说我三年……不，说我后年结婚。”秦广林差点说漏嘴，当初说的是三年，现在都快两年过去了，算算日子，也就还剩一年多。
“嗯？真的？”
何妨皱眉，侧头看了他一眼，“那老头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我十年后有大劫，特别大的那种，你不是也会算吗？你帮我算算看是不是真的。”
“……”
“怎么了？”秦广林见她愣在那儿，不动声色地问道。
何妨回过神，轻咳一声，低下头看着手机想了想，问道：“那个老头……他在哪？”
“他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嗯？”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能用奇门遁甲帮你把所有事避过去。”何妨认真地看着他，道：“知道了吗？”
秦广林被她认真的神色搞得有点心惊肉跳，翻过身子躺好，“还有十年呢，怕什么。”
那老头说有一劫，看何妨样子好像也是差不多……
难道再过十年他还能坐飞机掉下来不成？
太玄乎了……
“那个老头你在哪遇见的？”何妨不依不饶地问，连斗地主都不管了，扒拉着他被子摇晃。
秦广林自然不可能和她说自己今天开车去终南问事，随口敷衍道：“就在公司楼下，说两句就走了，谁知道去哪了。”
关于何妨跟柳仙的关系他还得好好思量一番，现在脑子乱乱的，都想不明白事。
怎么这种破事都能遇上？
能看穿人未来……细想实在太恐怖了。
他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脑子乱成一团，再睁开眼睛看到何妨干净的小脸，想法又熄下去了。
什么仙啊鬼的……这是他老婆来的，天天给他做饭洗衣，逛街散步，出门烫好衬衫，回来接过外套，每天还睡一块儿——会点玄乎的怎么了？
不行，得再拱一下。
“干什么你……”何妨一下缩到角落里，拿脚使劲推他，“好好睡觉！”
“睡不着，你别踢……”
秦广林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更安定。
仙家？仙个屁。
还不是要屈服于自己的手掌之下。
再怎么厉害也得给劳资哭！
……
翌日清晨。
秦广林从睡梦中醒来，爬起来就感觉到腰间咔吧咔吧响了两声。
诶……年纪轻轻的，到底敌不过有仙家傍身的何妨。
在心里感慨一下，他揉着腰俯身在还在熟睡的何妨脸上亲一口，才暗摸摸下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门。
昨晚贤者时间的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
不就是会点玄乎的道道嘛……去掉那些，她还是那个半夜偷偷钻自己被窝的女孩，睡不着半夜把他喊进房间，拍个桌子会吓得嚎啕大哭，摸摸脚丫会满脸通红。
有什么需要介意的吗？
完全没有。
何老师还是何老师，心地善良的何老师。
还是独一无二的何老师。
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她什么时候坦白自己的特殊了。
把一个人的秘密变成两个人的秘密。
在这之前，他会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事。
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说他面相很好——这是来找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啊。
别说，有点钦定的感觉……
“早啊。”
“早。”
“林哥早。”
来到公司，和众人打着招呼，秦广林直接进办公室，陈瑞已经在里面了。
办公室不算小，现在放了两张桌子，一东一西，他和陈瑞相对而坐——虽然陈瑞只有半数时间在这边。
秦广林提过自己搬出去在外面办公，被陈瑞否决，就一直这样待着了。
“你昨天去哪鬼混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陈瑞一抬眼就看见秦广林脚步虚浮地走进来。
“没什么，失眠。”秦广林随口道，坐下来先咕嘟咕嘟喝杯水，看着杯子琢磨得加点枸杞了。
两天三发，实在撑不住。
陈瑞瞅他两眼，摇头道：“女人呀，就是恶魔呀～学学我，精神倍儿棒。”
“外边儿人听着呢，三十多岁了还老光棍，这不是什么光彩事。”秦广林指了指门口，懒得理他。
人活着为了什么？
钱，权，女人。
陈瑞就是个大太监，在女人的事上没得聊，也就只能谈谈工作。
“今年到收尾阶段了，明年计划做好了没？”秦广林浏览一下工作进度，朝陈瑞问道。
“明年稳扎稳打，不做什么改变……按现在平台的浏览量增长情况来看，效果还不错，就差你这个大神起来了。”
陈瑞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拍拍桌上的文件，示意道：“收尾做好，然后你就可以把重心放到画画上了，这边剧本也准备差不多，都是花大钱买的，光原著粉就是一大波流量，先把声势造起来，然后我们再重点原创。”
“行，反正你安排，我就画个破画，不费那么多心思了。”秦广林没有不同意见，反正别乱搞他就放心。
就怕陈瑞中二起来，又想搞什么幺蛾子，那就让人头疼了。
“什么破画，是大神。”陈瑞伸出一只手虚虚抬了一下，“未来的漫画之神。”
“别这么中二。”
第283章：你说……
自从发现何妨的秘密后，秦广林越看她越觉得奇妙。
“你说，我今年能赚多少钱？”
“我哪知道？”
何妨猜都懒得猜，拿铲子滋溜滋溜在厨房炒菜。
她现在在家里也穿得严严实实的，免得勾起他什么不好的想法。
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节制。
“那你说，我明天……”
“说个屁，你最近有什么毛病？”何妨纳闷，现在这货天天不问她两句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你看，你就不能告诉我一下嘛。”
秦广林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左右摸摸，从桌子中间格栏里掏出一枚硬币，曲指一弹……
啪！
“你说这个硬币是正是反？”他把硬币扣在手背上劲儿劲儿的朝何妨问。
“……”
“猜猜，快。”
何妨无奈，回头瞅了他一眼，“正的。”
“哇，真的是啊！”
秦广林一下坐正身子，又把硬币弹起来扣到手背上，“你说这次是正是反？”
“……还想不想吃饭了？”
“呃，那吃完饭再玩。”
……
晚上，床边。
“你说这把我能不能赢？”秦广林趴在床上拿手肘捅捅旁边的何妨，“能赢的话就超级加倍了。”
“我怎么知道？”何妨皱眉，“你什么时候斗地主还要问我了？”
“你就告诉我嘛，帮你赢的豆子，这点小忙都不帮。”
“……”
何妨捂着额头叹口气，用看弱智儿童的眼神瞅着他，“你是不是觉得算卦无所不能？”
“没，算卦不就只能说个大概嘛，那破玩意儿……诶你都不告诉我能不能赢，时间过了加不了倍了。”秦广林惋惜地叹口气。
什么破仙家，连个豆子都不帮忙赢。
“我觉得你最近很怪。”
何妨懒得看他斗地主，在被子里拱两下找好舒服的躺姿，拉着被角掖在脖子下面，闭上眼睛道：“我要睡了，你记得早点睡。”
“等等，还这么早，你说我明天……”
“闭嘴，我不说。”
“……”
……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也越来越近，虽然秦广林说过让何妨今年早点回家过年，但何妨还是留在洛城一直待到腊月底。
“你说……”
“我不说。”何妨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秦广林拿着地图抖了抖，“你必须说，房子这事看了两个月了，还没挑出来个满意的，给你，你选。”
每个小区不管新的还是旧的，何妨都看不上眼，本来还想发了年终奖就开始选房，现在连大概位置都没确定下来。
还是交给她来选比较好——据秦广林估计，这女人早知道要买哪的房，就是憋着不吭声。
“我选？”何妨接过地图问。
“嗯，你选，选好了我们去看，满意就确定下来，然后算算价格，如果可以就付首付贷款买房。”
“那我先研究研究，等研究好了再一起去看。”
何妨装模作样的展开地图四处浏览，她确实早就选定好了地方。
买房这事虽然过于太快了点，但她没有办法，也没理由去阻止，现在房价一天天上涨，想让他推迟都不可能，天天急着把这事搞定，目前年终奖快发了，到时候他更急。
相比于让他随便买个房，还是引导一下比较好。
“快点啊，等年后就得把它定下来。”
秦广林催促一声，放旁边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接听，肖宇略显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哥们儿要结婚了！”
“几号？”
秦广林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这么急？
“三月二十三号，今天刚定下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肖宇一阵狂笑，秦广林不由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足足十几秒后肖宇才止住笑声，得意道：“我，肖宇，要结婚了！”
“看把你能的……还有快两个月呢。”秦广林撇了撇嘴，看床边的何妨一眼，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道：“你那个……肚子大起来没？再过两个月得遮不住了吧？”
“……”
肖宇的嘿嘿声戛然而止，停顿片刻才咂嘴道：“我丈母娘迷信，非说正月什么太岁压头不能结婚，找人挑了个良辰吉日，挑出来三月二十三号……到时候三个多月，应该还能遮得住。”
“这个得信，三月就三月，反正到时候来的都是认识的，遮不遮都差不多，双喜临门嘛。”秦广林扣着脚丫子看了卧室一眼，叹息道：“本来还以为我得比你们先结婚，现在你小子连娃都有了……命啊。”
“谁说不是呢？我天天早上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么快就要当爹了……嗨，不说了，你记得啊，三月二十三号，先这样，我得去通知下别人，第一个给你打的电话呢……对了，还要给我当伴郎。”
秦广林懵了一下，“伴郎？我没当过啊。”
“婚我还没结过呢，谁不是第一次？先这样，等有空一起吃饭我再和你说。”
听着肖宇挂断电话，秦广林咂摸一下，当初记得他们几个都说让孙文当伴郎来着，结果现在孙文……唉。
不过听说伴郎伴娘都是下一个结婚或者马上结婚的这种寓意，也挺好。
回去卧室，何妨也正在接电话，见他进来简短说了两句便挂掉。
“我朋友连孩子都有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抓紧点。”秦广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圈，把肖宇说的日子标记起来。
“和别人比什么，结婚的事能急吗？”
何妨义正严辞，小嘴叭叭的，“见别人结婚你也结婚，到时候见别人离婚你是不是也得说：我朋友都离婚了，我们是不是也……”
“停停停，知道了。”
秦广林赶紧伸手打断，爬到床上抱住她道：“顺其自然，该结就结了。”
反正最晚不过后年……这是那老头算的，应该挺靠谱。
何妨哼哼两声，拿着地图继续看。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展，除了秦广林这个不确定分子，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改变。
这样就够幸福了，每一丝改变都可能发生意料之外的变化，还是稳妥最好。
第284章：真省心
春节如期而至，外面鞭炮噼啪乱响，到了开饭时间，秦广林也拎一把挂到门外边，点着了跑回屋里关上房门。
砰砰啪啪。
这一年就算齐活了。
“唉，一晃就又是一年过去了，感觉一眨巴眼就没了……”
秦妈坐好后，看着桌上的饺子感慨。
怎么又是俩人过年？
怎么还是俩人过年？
不由她不急，这人啊，二十五岁就是个分界线，二十五岁之前怎么都觉得还是个小孩，一旦过了二十五岁，那立马就变老了。
连中间过程都没的。
秦广林知道她想说什么，闷头吃着猪肉大葱的饺子没搭言。
从哥哥变成叔叔，他心里比谁都急，急也没毛用。
只恨少壮不努力，二十六岁才只有二十多万存款。
和刚毕业就年薪十万，存款百万的高端人士比不了。
没法比。
在常人眼里，二十五六岁最起码也得五十万八十万的存款，二十多万太low了。
秦妈却没放过他，见他不出声，干脆道：“你跟何妨打算谈多久？”
“谈……再谈两年吧。”秦广林低着头敷衍。
“两年？！”
“啊……干嘛这副样子，谈个几年不是很正常吗？”
“哪正常了，你停停，停停，先别吃。”秦妈拿筷头敲着桌子，“听我给你算算，再过两年你多大？”
“……”
“二十八，就二十八了……然后你们刚结婚就要孩子吗？”
“呃……”
“你看，孩子再耽误个一年半载，三十了。”秦妈痛心疾首地看着miamia还在嚼饺子的这货，“三十——我三十岁的时候你都会挨打了。”
“……”
秦广林把嘴里的饺子吞咽下去，仔细想了想，确实有点道理。
“可能……这就是命吧。”
“？”
秦妈差点把筷子敲他头上，“你扯什么淡呢？”
“没，就是我碰到一老头……”
“净放屁，那老头说你要谈好几年？他在哪呢给我找出来。”
“吃饭呢老说屁啊屎啊……好好吃饭，吃完再说。”秦广林不乐意，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肯定就是针对她们立的。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还给我扯起命来了，不就是你努把力的事？何妨人多好啊，你就在这儿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等人家等不及跑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秦妈唠叨唠叨，咔一口吃个饺子，嚼两下咽下去，继续道：“那个谁……”
“你怎么不沾醋啊？”秦广林打断道。
“……你管我沾不沾，那个谁……”
秦广林看老妈这模样，把锅全甩自己身上了，又不好说是何妨不急，无奈道：“别那个谁了，她跑不了——你知道月老吗？就绑红线那个老头儿，红线这么一牵，谁也跑不了。”
“我怎么发现你变得神神叨叨的？”秦妈纳闷。
“有吗？”
“你说呢？”
“反正这事就是不用急。”秦广林一边吃一边说着：“要不你那个……我小姨那边不是说有个算命特准的师傅吗，你让我小姨去帮忙算算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别人家都信这个，你干嘛不信啊？”
“我信个鬼。”
“……”
……
河城。
何家人多，算上何丞这个小不点足有五口人，过年气氛也热烈得多。
何爸坐在阳台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时不时抿一口小酒，端的是惬意无比。
何丞一手拿着酸奶，一手拿着遥控器，半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过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吃的喝的玩的，样样都有。
一老一少俩闲人，嘛事没有，等着吃饭就行了。
厨房里是何善在擀面皮，赵清跟何妨两个人在包饺子。
“在洛城待这几年，学会的东西不少啊。”何善看何妨略显熟练的动作，还挺感慨。
一个人出门在外是成长最快的办法，以前还老担心她长大了嫁不出去，这在外上个大学，工作两年，看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会的多着呢，等下我来煮。”
“去，你给煮成面片肉汤我们就别吃了。”何善不太信任这个妹妹，虽然看起来包饺子像模像样的，谁知道是不是只学了这一招？
还真说不准。
“小妨，你和秦广林也谈了挺久了吧？”
赵清手上动作没停，把馅放进皮里，一拢一捏就是一个饺子出来，一边问道。
“是很久了。”何妨点头。
“那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赵清说着，何善擀面皮的动作也不由慢下来，抬头看向妹妹。
毕业两年，二十四岁，不算大也不算小。
放在洛城，二十六七正是黄金年龄，大把人追，但在河城看的话，二十四岁已经开始婚嫁，拖到二十六就有些偏晚了。
平时还觉得何妨才刚刚毕业，什么事都不急，也就过年的时候，他才恍然间发觉妹妹已经长大了，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结婚是吧？有说过啊。”何妨表情自然地说道：“现在过了年，明年他把房子买了，后年就准备结婚。”
“是吗？”
赵清跟何善对视一眼，沉吟片刻道：“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想好了……他家人对你怎么样？”
“家人？对我很好啊。他家就只有他妈妈一个人，天天喜欢喊我过去吃饭……对了。”何妨像是想起什么，抬手想拿手机，看看手上的面粉又放弃打算，“一会儿再让你们看，你们就知道了……”
“什么？”赵清好奇。
“他画的画，可有意思了。”
赵清不知道什么画，随口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有没有吵过架？”
“没有啊。”
“没有？”赵清不信，怀疑地看着她。
俩人在一块儿怎么可能不吵架？
像她跟何善孩子都上小学了，有时候都会吵呢。
何妨想了想道：“嗯……好像吵过一次。”
“什么叫好像，吵了就是吵了，没吵就是没吵。”何善忍不住插话，“那小子跟你吵什么事？怎么解决的？”
“看你审犯人似的，吵个架还得原原本本跟你说一遍啊？”
何妨撇嘴，见何善被噎了一下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行吧，就是我不是写小说嘛，赚了些钱，然后不声不响的捐了……没和他商量嘛，就闹了点小矛盾。”
“因为钱？”赵清皱眉，“捐了多少？”
写小说赚个外快捐出去还能闹矛盾，这秦广林……
“八万。”
“多少？！”
赵清提高了八个音度，何善也愣愣的停下擀面动作看着何妨。
“就出版了嘛，然后全捐了。”何妨耸耸肩，“所以他觉得我这么大事没和他商量，就一点小矛盾，后来说开了就没事了。”
“……”
“……”
“咳……不是，那八不八万咱们先放一边。”何善压下问她写什么小说的冲动，开口道：“你自己赚的八万，自己支配，他和你生哪门子气？”
赵清也敛了敛表情，点头表示赞同何善说的：“你们只是谈朋友，关他什么事？”
“我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平时生活支出全是他负责的。”何妨眨巴眨巴眼睛，继续道：“而且他还一直在使劲攒钱买房，这中间给我买吃的穿的从来都没省过细过。”
“……”
“……”
“你们……一直在同居？”赵清瞅瞅何善，抿嘴朝何妨问。
他们一直以为何妨在洛城工作，平时都住学校宿舍，只有周末什么的男女朋友会在一起做些理所应当的事……最多就是寒暑假的时候多在一起腻乎一段时间。
“是的呀。”何妨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已经住一块儿两年了。”
“那不是刚毕业就…？”何善忍不住问。
“嗯，刚毕业的时候还没找到工作，那时候就和他住一块儿了，他天天上班，我天天待家里写小说。”
赵清没话儿了，跟何善对视一眼。
还能怎么着，这都暗摸摸的计划好了，今年买房明年结婚。
倒让人省心……个蛋啊！
第285章：非得不怎么着
晚上。
赵清躺在被窝里，斜靠着枕头，捧着手机嘿嘿乐。
“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她拿手肘捅咕何善一下，手机上是秦广林的公众号漫画。
吃晚饭的时候何妨就把这个公众号推到群里了，现在她才没事找出来看，看着看着，不觉就一个多小时过去。
何善没心情看那玩意，还在琢磨事，“你说小妨写小说赚八万……”
“人俩人同居快两年了，钱这事上是没分那么清，八万悄摸捐了，有点矛盾也正常。”
“不是，我没在说这个，这个过去了。”何善咂吧着嘴，转过身环住她腰揉摸两下，道：“怪不得去年连二十万都不要，铁了心把人送里面蹲着去……这是真能赚啊，也是真能花，我活了三十来年捐的钱总共加起来还没八千呢。”
“你天天帮人离婚积攒的那些功德，可比捐钱多多了。”赵清哼了一声，然后看着漫画继续乐。
翻到下面评论区，看到一大堆催婚的，她才停下划动手指的动作，道：“看这漫画上大部分都是他们俩人，偶尔会有那个秦广林他妈妈，光看这个吧，感觉她在那边过得还挺好的。”
“这东西谁不是挑着好的画呀，真吵架的时候他也不会画出来放到公众号上让人看到。”何善不以为意。
总觉得有点别扭，和秦广林才见了几面，还没好好了解一下，这边何妨就说他们要结婚了？
太突然了。
连个心理准备都没做好……许是离婚官司打多了的缘故，他现在看哪一对儿都觉得不靠谱，还想着多接触了解了解，慢慢的来。
“看平时就知道了，能在一起这么好的人，再吵能吵到哪去？你没听小妨说就吵了两句，然后她就打了他一顿吗……”
赵清把手机放一边，顺顺头发躺好，叹口气道：“大人了，不用你操那么多心，你在这小破地方活了半辈子，想法什么的跟小妨这去大城市待过的不一样，也操不上心，人家随手就捐八万出去，你还看不明白？人和人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管这么多呢。”
“也是……”
何善这么一琢磨，不得不点头，“当初要是我们准备买房的时候，你敢扔这么多钱出去，我非得……”
“非得怎么着？”赵清斜他一眼。
“非得……非得……不怎么着。”何善也不傻，这就一个假设，没必要找不痛快。
设身处地想想，要真把这情况放到他们二人中间，别说吵架了，电视手机能不能保得住还得两说。
如果是没结婚前，直接吹了都有可能——娶这么个败家娘们回去，以后得把家里糟蹋成什么样？
他愁的就是这个，自己妹妹做的这事……虽然自己赚的自己花，没毛病，但这个性子和做事风格，以后结婚了怕是不好弄。
这样看，秦广林那小子还不错，正准备着买房结婚，根本没当回事。
“今年秦广林应该还会过来吧？”赵清忽然道。
“应该会……去年都来了，今年没理由不来。”
“这就准妹夫了？”
何善听着这个称呼有点牙疼，“准妹夫……可不就准妹夫嘛。”
秦广林第一次来提着个草鱼，傻头傻脑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这小子……其实人挺实在的。
……
何爸盘腿坐在床上，佝偻着肩膀低头瞅着放在床上的手机，指头一划一划的，聚精会神地看着何妨分享在群里的公众号。
不知道看到哪里，他嘿嘿嘿傻笑起来，手指一划，划到末尾评论区，一眼就看到催俩人结婚的留言，顿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篇。
片刻后，他又接着嘿嘿傻笑起来。
……这妮子，好像在洛城过得挺好的。
一直到半夜两点多，何善起床撒尿，看到何爸房间还亮着灯，不由过来敲了敲门。
“爸，你还没睡呢？”
“哦，马上就睡。”
“大过年的，别熬这么晚。”何善探头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玩手机嘛……”
何爸拿手盖住手机，装模作样的躺下来，“帮我把灯关了。”
“哦。”
……
秦广林到河城的时候是初六。
早上天蒙蒙亮就开始出发，在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已经到何妨家楼下。
何妨早已等在那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双手揣在兜里不停跺脚，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寒雾从嘴里吐出来，喷出老远。
“不是说了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嘛？”秦广林还没解开安全带，何妨就已经钻到车上，搓着手哈气。
“亲一下。”
“这么迫不及待？”秦广林瞅瞅外面没见到何家人，凑过去叭她一口，“等了多久？”
“等了特别久，你也要亲很久才行。”
何妨的要求被满足后，待在车里也暖和了不少，周身寒意已经缓过来，才重新开门下车，打算带着秦广林上去。
“等下，我先去订个房，不然晚上没空房就完蛋了。”
秦广林拉住她，开车去酒店把房间预订好，又带着何妨兜回来，太阳将将落山，他打开后备箱开始提礼品。
“这什么呀？”何妨站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你猜。”
秦广林自从发现她的秘密后，老想着看看到底多神奇，指着后备箱里的麻袋问她，顿了顿才想起来这是在河城，仙家本事用不上，在何妨开口前又耸耸肩，道：“猪后座。”
年前他在菜市场围观了一场杀猪大会，除了给家里备上一些肉之外，还多买了大半个猪后座，四十多斤，准备送到老丈人家。
这东西送的，又有面子又实用，比什么烟酒茶好多了——在吃完之前，他们一家每次吃肉都能想起来这个准女婿，倍儿棒。
“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这个东西多好。”秦广林把麻袋提出来扛在肩上，朝何妨抬抬下巴，“还有点水果和一箱牛奶，交给你了。”
“……”
何妨张了张嘴没说话，把水果和牛奶提出来，关好后备箱跟着他上楼。
第286章：你看到啥了
“是不是太实在了？”
“实在，真实在。”
何爸跟何善在厨房看着那一大坨猪后座，沉默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也吃不完……做腊肉吧，到时候再给小妨寄一半过去，够他们两个吃大半年了。”
“嗯，也好，看上去还挺新鲜，做腊肉味道不错。”
里面俩人商量着怎么处理，外面秦广林跟赵清还有何妨坐一块儿闲聊，何丞跑来跑去，一会儿过来一趟抓些零食，又跑到别处。
“这些全都是你自己画的？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赵清拿着手机给秦广林看自己的进展，一年多的时间，上面的画已积攒了挺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
“嗯，都是无聊的时候画出来，让那些读者朋友开心一下。”秦广林挠头笑笑，没说主要为了何妨开心。
酸死了就。
“可以啊……我看阅读都是10万+，你现在就主要搞这个？”
赵清却没太信他说无聊随便画的说辞，随便画画就能火起来，搞笑呢？
对公众号她不是没了解，按秦广林做出来的这个粉丝量和阅读量，稍微运营一下就能每个月赚上万。
钱不重要，主要让读者朋友开心一下？
你以为你是马广林？
她收起手机叹了口气，“我也试着做过一个教法律小常识的号，自媒体时代嘛，结果做不起来，不光技术，还得有头脑才行——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运气好……主要下班了随便画画，谁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么受欢迎。”
秦广林还真不知道公众号盈利那么容易，自从推掉金刚环的广告后，又来了几个广告，那时他粉丝才两万左右，虽然都很活跃，但价钱提不上去，干脆专心画画权当留个纪念，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人留言合作都忽略过去，到现在粉丝破十万，还没正经接过广告。
天天看着那一大排催婚祝福的留言他就美滋滋找不着北了，哪有空理他们。
“工作还顺利吧？听小妨说今年准备买房？”赵清问。
秦广林扭头看看何妨，见她朝自己笑，忍不住抓过她的手揉捏一下，一边点头道：“是，现在已经在看了，等她选好地方——工作嘛……”
说起工作他就来精神了，装作无意地继续道：“今年工作还算挺顺利的，升了个小总监，不然也不能这么快买房……”
何妨用力捏了他手掌一下，就会显摆。
赵清对俩人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心里把总监这俩字琢磨了一下，试探道：“你们公司规模……？”
她平时主要工作就是打经济官司和商业官司，对这方面了解很深，不像何爸一样连主笔都不知道是干嘛的，总监可不是熬资历能熬出来的职位，得有一般人没有的才能，才能对得起“总”和“监”这两个字——这货年纪也不像有资历的，要不是在吹牛，就是屁大点的小公司，升职和玩儿似的。
秦广林倒有些心虚，挠头道：“一百多人，小公司。”
他连陈瑞做平台的那部分人也算上去了。
“……”
赵清眉毛一跳，画画的公司一百多人，这么年轻做到总监……
何妨这是捡到鬼……呸，捡到宝了。
怪不得面对二十万眼都不眨一下，八万随手就捐出去。
有钱就是任性，丢啊！
“咳……挺厉害的，怪不得小妨在洛城都不舍得回来。”
赵清见到俩人靠在一起玩手指，抬头看看时间，起身道：“我该去做饭了，你们先坐着。”
“诶……”秦广林打算起身帮忙，想想和嫂子一起做饭好像怪怪的，又熄了声。
见赵清进去厨房，他揉揉何妨脸蛋，“你不去帮忙做一下饭？”
“有我哥呢，厨房挤着也不舒服，让他们做吧。”
何妨伸手在他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水果糖，还带出来个红包，抬头瞅他一眼，朝何丞招手，“小丞，过来喊小姑父。”
“小姑父！”何丞贼精，看到她手里的红包，朝秦广林大声喊道，一点都没带拖拉的。
“乖，小姑父给你的，收好了。”何妨笑眯眯的把红包塞他兜里，又掏出来颗糖，“吃糖吗？”
“不吃，我喜欢吃巧克力的。”
何丞才看不上水果糖，从桌上果盘里抓出来两个糖给秦广林一颗，“小姑父吃糖。”
厨房。
赵清听到外面何丞的声音摇了摇头，“你妹妹还真会挑。”
“嗯？”何善还在拿刀鼓捣那个猪后座，听到这话不由侧头瞅她一眼，“怎么说？”
“秦广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这么年轻，搞了个总监……还有他那个公众号。”赵清把这两个加起来一合计，舔舔嘴唇道：“我估计他一个月赚的钱没六位数也差不多。”
“多少？！”
何善手上的刀差点掉下来，猛的提高音量，瞅一眼外面，又把声音降下来，“他不是在吹牛逼吧？”
“没，这是我自己估的，他没说自己赚多少，不过八九不离十。”赵清已经脑补出何妨拿着卡在商场刷刷刷的样子。
“怪不得捐大几万都和没事人一样……连二十万都看不上，人自己真能赚得到。”她不由感慨，“幸好那次没出什么事，要是那一瓶子给人打傻了，我估计你妹妹提着刀把那几个渣滓捅了都有可能。”
“……”
何善瞅瞅案板上的猪后座，再瞅瞅外面，总感觉不太现实。
转念想想又很合理，待在洛城一年到头不回来……可不是嘛，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想回来这小破地方才有鬼了。
“也是，越没钱的越喜欢装，像这种本身底气足的……爱送啥送啥，挑着实用的来。”何善拍了拍猪后座，“真实诚……要不说谁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个有钱的？”
“人就是喜欢低调，和你妹妹一样，都出书了还和没事人一样，转手就把钱捐了……这俩人能凑一块儿不是没道理的。”
赵清摘着菜感慨，初见时还觉得那小子傻头傻脑的，跟何妨懒散的性子还挺搭，现在再看，人两个确实很搭，不过是另一种搭法。
“你说的真对。”何善也不再纠结秦广林跟何妨的事，继续对着猪后座捣鼓，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什么真对？”
“你昨晚说的，小妨是大人了，不用我操那么多心——确实，我在这小破地方活了半辈子，想法眼界什么的都不一样，想操心都操不上。”
何善摇头感慨，“之前还琢磨着让她回来这里教书，找个安稳人家嫁了，大城市多累……活得累是咱没本事，有本事的不管在哪都活得舒坦。”
赵清翻个白眼，“是你没本事。”
“行行行，我没本事。”何善点头应着，“反正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行了，现在这不也挺好吗？”
“是挺好，过来亲一个。”
何善嘿嘿笑着凑过去叭一口，“就是嘛……”他抬起头看到厨房门口探着个小脑袋，眼珠子正咕噜咕噜转，顿时卡壳。
“兔崽子偷看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
何丞大叫着溜回客厅，秦广林跟何妨赶紧坐好。
“刚刚看到你爸做什么了？”何妨好奇问。
“看到我爸在做刚刚小姑父做的事。”
“……”
第287章：我看见他了
晚饭有半桌肉。
红烧肉，回锅肉，炖蹄膀……
何丞吃得满嘴流油，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感谢他小姑父，平时虽然也有肉，哪有今天这样吃得畅快。
秦广林捧着酒盅，不光何爸跟他喝，连何善都倒上酒一直不停劝。
俩人都同居快两年了，这个准妹夫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除非何妨自己说不喜欢了要分开，不然这就妥妥一家人了。
“悠着点，他酒量不太好。”何妨见何善满脸通红，在一旁劝。
“没事，这小盅才多大。”
何善晃了晃杯子，又给自己倒上酒，朝秦广林举起来，“来，再走一个。”
“嗯，来。”
秦广林咽下嘴里的肘子，举起杯一仰头，滋溜一下就抽干掉，接着又使劲埋头吃菜。
不能怂，得把肚子垫满稀释一下酒精才能多撑一会儿。
“果然是大城市发展好，年纪轻轻就做上公司高管了，比当初的我强多了。”何善咂着嘴放下酒杯，叹道：“我当初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事务所打杂呢，天天抱着这么高一摞文件……”
他伸手比划一下有多高，“跑这儿跑那儿，整理得头都快炸了，熬几年才熬出头。”
“运气，运气。”秦广林美滋滋的谦虚，又塞进嘴里一块肉。
能让女朋友家人认可，这比啃个大猪蹄还让人感觉舒服。
“这可不是运气的事，能出头的，那都有自己的一套。”
“呵呵，赶巧了。”
“你们还是同学来着……洛城大学，一个作家一个画家，不愧是名校。”何善瞅瞅何丞，那眼神不由让何丞脖颈一缩，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考过去……改天多给他买点习题册。”他朝赵清招呼。
考好大学不是想让他多么出人头地，大富大贵，是想让他以后能有更多的选择，不至于渴望而得不到——当初他也是这样跟何妨说的，然后逼着何妨考到了洛城。
如今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这就很好。
“嗯，在那边小妨也能照应一下。”赵清笑道。
秦广林心里暗喜，听这话的意思何妨已经是洛城那边的人了。
舒坦。
“来再喝一杯！”
酒过三巡，吃得也都差不多了，何爸越喝精神头越好，何善晃晃悠悠坐到一旁休息，秦广林甩甩头，感觉快不行了，连忙给何妨打眼色。
虽然知道喝多了也不会闹事，但总归不太好看，还是悠着点好。
“就这么点了……”
何爸晃晃瓶子，里面剩二两多点，没听何妨劝，给秦广林倒一半进杯子里，自己直接拿着瓶子举起来，“来把它收了吧。”
“……”
多了这一两，秦广林就开始晃了。
“没事吧？”何妨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见他摆手，回身跟赵清收拾桌子，没吃完的收进冰箱，空盘空碗搬到厨房清洗。
“你们两个当初谁追谁的？”赵清洗着碗八卦。
“当然是他追我……我记得你好像问过了。”
“问过吗？那可能忘了……他怎么追的？这个没问过吧。”
何妨想了想，“就偶然认识，然后约出去逛逛，玩玩，约多了就熟了，然后就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
“嗯，没意思的话第二次就没后续了，哪还能等熟。”赵清笑，“后来呢？”
“后来就表白，在一起了呗——他傻乎乎的不敢表白拖了很久，后来终于鼓足勇气的时候，严肃的像入党宣誓一样。”
何妨板起脸努力学着严肃的样子，“就这表情。”
“哈哈，挺老实的。”
说笑着把厨房收拾干净，外面沙发上秦广林已半眯着眼睛似是入睡，何善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回房间到床上开始打呼，只有何爸偷偷从冰箱拿出来半盘没吃完的回锅肉，坐在餐桌上还在吱溜吱溜喝小酒。
何妨没好气儿地把他酒收起来，何爸悻悻地收起筷子，转身溜回自己房间。
“喝多了吧？”赵清看秦广林迷糊的样子，回头问何妨，“他住哪啊？”
“订好了酒店……哎呀，得等他醒醒酒了。”何妨拉了秦广林一下没拉起来，干脆坐他旁边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看电视，道：“你去看看我哥吧，我等他清醒一点再送他回去。”
“嗯。”
赵清回到房间关好门，对着呼呼大睡的何善屁股上拍两巴掌，才帮他脱鞋和外套，被酒气熏得直皱眉，有心把他扔到外面沙发上，想想秦广林还在才打消心思，拿了毛巾回来帮他擦洗一下脸。
一切搞完，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她出门看看，何妨还在晃秦广林的肩膀。
“醒醒。”
“醒……醒。”
“回去睡觉了。”
“回去……睡觉。”
何妨说一句，秦广林学一句，就是不动弹，大型复读机模式启动。
“要不要叫爸出来帮忙？”赵清看了看何爸房间还亮着灯，不由提议。
顿了顿，她又摇头，“大晚上的……看他这块头也难弄。”
“……”
何妨嘟着嘴直接放弃了，“嫂子你先去睡吧，我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能喝还逞强……”
“就放他躺沙发上？”赵清摇了摇头，“人家大老远过来……扶去你屋吧。”
“那怎么行？”
“你们都住了快两年了，有什么不行？”
“……这是在家。”
何妨万万没想到这还没结婚就要让秦广林留宿自己屋里，自己床上，看着嫩实则老的老脸也忍不住有点发热。
“得了，就送你屋吧。”
赵清说着话已经走过来，扶起秦广林另一边胳膊，使劲跟何妨一起把他搀起来，晃晃悠悠往何妨卧室里去。
“要不把我哥也弄过来，我们两个一起睡。”何妨不自在的道。
“我还要和你哥睡呢，谁和你睡。”赵清笑呵呵的退出房间帮她拉上门，“早点睡觉，记得帮他倒杯水放旁边，不然半夜肯定口渴。”
要是之前她肯定想办法把何善也拉过来，带着何妨一起睡自己屋里，在知道俩人已经同居两年之后，还扭捏个屁，这都马上买房结婚的人了。
也顺便让老头子接受现实……她侧头看了一眼何爸房间的门，关掉客厅的电视和灯，回到自己卧室。
何妨瞅着秦广林在床上翻个身，抱住自己的熊猫玩偶呼呼大睡，哀叹一声转身出去拿毛巾。
不知道明天老哥和老爸得用什么眼神看她……
“还没睡呢？”何爸出来倒水，撞见何妨端着脸盆回去。
“啊，正准备睡。”
“秦广林呢？”他左右瞅瞅没见到秦广林身影，“看他喝的不少，还能走回去？”
“呃……你出来喝水啊？”何妨端着水盆没应他的话，嘱咐道：“早点睡吧，不早了哈。”
见何妨颠颠回到房间关紧房门，何爸莫名的挠了挠头，拿着水喝一大口，被呛得直咳。
莫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飘走了……
夜。
秦广林睡得很香。
何妨被他酒气熏得半天睡不着，差点去自己吨吨喝两口，俩人都臭就闻不到臭了。
不知不觉到天明，秦广林醒过来还没回神，恍惚间以为在洛城，抱着怀里的身子打算再赖会儿床，结果被何妨挣扎着推开。
“快出去，趁他们还没醒。”
“啊？”
秦广林愣了愣，转头看看才发现这是何妨卧室。
“我昨晚……睡这儿了？”
他一脸懵逼，开口就问了句废话。
“醉得和死猪似的，谁能把你扛下去？”
“哦……”
来不及多说，秦广林惶恐地套上衣服穿好鞋子，到门边贼头贼脑地握住把手，“你爸他们不会在客厅吧？”
“应该不会，现在这么早……你快点，越晚出去越容易碰上。”
知道他睡在哪是一回事，出门碰上又是一回事，她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尴尬。
这跟何妨在秦广林家留宿不同，秦妈乐呵呵的巴不得白菜多在那待着，这边何爸还梗着见猪的心情呢……
根据墨菲的猫来说，越不想发生什么坏事，坏事就越会发生，箱子里那只猫必死。
秦广林狗狗祟祟地扒着门探头看一眼，刚好见到何善出门，两人都木在原地，几秒后何善愣愣地退回房间关上门，秦广林也赶紧关门转身。
“我看到你哥了！”
“那你还不赶紧出去，还回来干嘛？”何妨气。
“……”
另一边。
何善倚在门上眨了眨眼，看向床头支起脑袋望着他的赵清。
“我看到秦广林了！”
“看到看到呗。”
“她从小妨屋里出来的！”
“那有什么？”赵清淡定的不行。
“……”
何善看她的样子有些狐疑，“你早就知道？”
“昨晚我送进去的。”
“……”
赵清看他呆在那里，忍不住笑了，哼哼着挑挑眉：“喝酒误事，长不长教训？”
“啧……唉。”何善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那小子也喝多了我记得……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妹妹他们两个都在准备买房结婚，就差那么点，睡不睡一块儿这事儿……都睡一起两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这么突然，还是在家里，猛的一下太不习惯了。
打开门，秦广林已经走出去到客厅，两人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
“跑步啊？”
“嗯，你……出去买早餐？”
“是啊是啊，对这附近不太熟，你带我去？”
“好啊好啊。”
俩人结伴出门，客厅恢复宁静。
许久后何爸房门响了一下，老头揉着眼睛出来，看看何妨房间的门，想了想后坐到沙发上盯着它。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秦广林那小子半夜溜进自己女儿房间里去，他得在这儿看着何妨出来才放心。
第288章：整整齐齐
咔吱。
房间门响。
穿戴整齐的何妨从屋里出来，一眼就见到何爸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这边。
“爸，你干嘛呢？”
“没干嘛。”
何爸等了片刻，没见后面再出来人，莫名松了口气。
就说嘛……做个梦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乐呵呵的站起来，挥着双臂到阳台舒展身体，做每天早上的健身操，一边回头道：“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了，看看有没有早餐吃。”
何妨在家里逛了一圈儿，没看见秦广林，估摸着是去买早餐了，又懒散地回去屋里重新躺下。
约莫半个小时后，秦广林跟何善两人有说有笑的提着早餐回来。
“爸，吃早餐了。”
何善招呼一声，捶着头从袋子里提出一份，和秦广林道：“喝多了是真头疼……我先进去了。”
“哦。”
秦广林瞅着他模样也感觉有点头疼，见何爸从阳台进来，招呼一声：“叔叔您先吃，我看何妨醒了没。”
笃笃笃。
房门敲响，不消片刻何妨已经打开门站在面前，“早餐买回来了？”
“嗯，快去吃吧。”
“他发现没？”何妨瞅着何爸在客厅的背影朝秦广林比口型。
秦广林摇了摇头，见何爸望过来，没再在何妨门前耽搁，若无其事地过去吃早餐。
偷偷在女朋友家留宿，太刺激了。
“你跟何善怎么一起回来了？”何爸这时候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路上遇到的，偶遇。”秦广林面不改色地把老头忽悠过去。
不忽悠不行，没结婚就睡进去，太难看了……
吃完早饭又过了一会儿，何丞跟赵清他们才起床洗漱，如果不是秦广林昨晚没回，估计何妨也是很晚起床——家里最勤快的反而是几个男人，其他都是小懒蛋。
“走吧，下去遛一圈，带你在河城逛逛。”何妨看秦广林无所事事的样子，赶在何爸拉他下棋之前把他带出门。
来过河城不止一次，每次都有意外没有好好逛一下，直到今天秦广林才开车带着何妨遛逛在河城的街道上。
“那边是我以前的小学，小时候我就是天天背着大书包从家里走过来，要大概二十分钟。”
“你小时候腿真短。”
“……”
秦广林丝毫没察觉到何妨气闷的眼神，慢慢看着四周，“那边河上结冰了？”
“想去溜一下？”
“不是，你看还有人凿冰，是想钓鱼吗？……看起来好危险。”
“是很危险，我有个同学就踩在冰上玩，漏进去过。”何妨指了指前面方向：“就在前面不远，幸好被人拉出来了，后来我们都不敢再随便到结了冰的河上去玩。”
“这得冻死了……幸好我不会游泳。”
“幸好不会？”
“不会游泳，所以离水边远远的。”
秦广林看了一会儿钓鱼佬在河面上凿冰，生怕出现一个大窟窿把人掉下去，幸好预想中的意外没发生。
中午何家有客，何妨没有带秦广林回去，在外面找地方随便吃了点，饱饱的回到酒店歇息，订了好几天房，第一天就没住，不多躺会儿感觉亏得慌。
“我跟河城犯冲。”秦广林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
“第一次来就没住的地方，和你爸挤了一晚，第二天倒是订上房了，一晚都没住，全在医院躺着。”
秦广林越想越觉得自己跟河城不搭，“昨天来的时候也订好房了，结果还是没住上，喝多了在你屋里猫了一晚，还差点被你爸撞见……”
“好像是哦。”何妨掰着手指头在那儿想，“总共来了三次，有两次都没好好睡在订好的房里，剩下那次没在河城待多久，两三天就回去了……”
“今晚留在这儿？帮我去去晦气。”
“想都别想，大过年的还溜出来和男人私会，你让我哥怎么看我？让我嫂子怎么看我？让小丞怎么……别动……”
……
初七和初八秦广林跟何妨两个人在河城逛了两天，中午在外面吃何妨想带他尝的河城风味，晚上再一起回何家帮忙做晚饭。
“广林啊，这都是你画的？”
初九下午，何爸跟秦广林下棋虐了几盘菜，收好棋盘后拿出手机朝他问道。
“是啊，这不是我吗，这个是何妨。”秦广林指着公众号上的漫画人物说，这人物都是按照他跟何妨的脸画出来的，加了些动漫效果也很容易看出来。
“真好……”何爸搓着大腿欲言又止。
“对了，我还想画几期在这边的事来着……怕你们介意。”
秦广林这话一开口，顿时搔到何爸痒处，老头连忙点头道：“不介意，你画，画就行了。”
“好啊，那等我回去画好了发上来，到时候你就能在手机上看到了。”
秦广林见何爸高兴的样子也有些兴奋，老早就想画来着，只有秦妈跟何妨的互动不完整，他见老丈人的过程也得弄弄才行。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嗯……这好像没什么事可画呀。”何爸一思量，感觉这边没秦广林画出来的那些有趣，顿觉遗憾。
“交给我。”秦广林拍胸脯保证。
不管是头次来留宿，还是下棋，或者何妨帮他一起打赢何爸，那都可以拿出来画上几期。
他拎着草鱼进门跟何家人大眼瞪小眼也能画上，不愁没素材。
只要画得有趣就行了。
“行，你专业的，我等着看就行了。”
老头看他样子挺靠谱，心生期待，忍不住又拎出来酒想和他滋溜两口。
“吃饭再喝，吃饭再喝。”
秦广林是真怕了何爸这酒量，看看时间已差不多该做晚饭，起身跟何妨一起进去厨房，打算大展一下厨艺。
当初在绿岛的时候他搜的情侣间做的一百件事，里面包含一起做一顿大餐给双方父母，他还没忘。
秦妈那边早做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任务早已完成，何家这边却只是帮过一点忙，秦广林跟何妨合计了一下，今晚做一顿，明天回洛城，今年拜年就算圆满过去了。
“早看到小妨经常发你做饭的照片，今天终于能尝尝了。”赵清进来逛一圈，朝秦广林打趣。
“等着吃就行了嫂子，你在这儿影响他发挥。”
何妨推着赵清出了厨房，回来顺便把门关上。
“你行不行？”她问。
“男人哪能说不行。”秦广林信心满满，挽挽袖子就准备下手，“你把肉做了，我把青菜炒了。”
“……”
“对了，回锅肉我会炒，把回锅肉也交给我。”
不想在何家人面前丢了面子，秦广林把硬菜全交给何妨来做，自己在旁打打下手，顺带学一下手艺。
等饭菜上桌，没等他开口，何善就已经在猜哪个是何妨做的，哪个是秦广林做的。
“猜错了……”
他刚要提醒，就被何妨戳了一下，顿时消声，表示了解。
在她家嘛，当然是表现越厉害越好。
“明天就回去了是吧……来，再喝点。”何善又打开一瓶酒，借着气氛高兴高兴。
“哥……”何妨拉长了声音盯着他。
“我们三个只喝一瓶，谁也醉不了。”
“是，醉不了。”
说着话酒已经倒上，秦广林给何妨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瓶酒三个人喝，每人大概三两多，这点醉不了人。
第289章：初九
“三带一。”
“对A。”
“一张二。”
“没了。”
秦广林把手里牌都扔出来，看向对面两人，何妨倚在他肩头伸着小手收钱。
吃完饭，喝了点酒的何善跟秦广林脸色都有点红，被何爸拉着来斗地主，这才刚开始，就被秦广林杀了个丢盔卸甲。
“我记得你说你不会打牌？”何爸悻悻地摸出来一枚硬币塞到何妨手里，看得她眉开眼笑，又朝何善伸手。
“运气，运气。”秦广林谦虚洗牌。
何善摸了摸身上，看向何爸：“那个……没零钱，爸你先借我点。”
“打牌哪有借钱的？去，叫小妨换去。”
何爸把自己零钱捂得紧紧的，打牌这事一旦借钱，那就是输的开端……虽然没借也是在输，但感觉不一样。
“先欠着，等赢够了再拿你整张的。”何妨小手一挥，给他记上一笔。
“一块的你能拿什么整张……我这十块钱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去。”何善撇撇嘴，见秦广林已经洗好牌，伸手卡了一下。
“不对，刚刚有个炸弹来着。”
秦广林提醒何妨。
“对啊，还得再拿一块过来。”何妨眼睛一亮，又从何爸那抠出一块，给何善记上两块。
“……”
“……”
“这次来比上次见的时候壮了不少，有健身啊？”何善摸着牌随意搭话。
“嗯，经常去健身房耍两下。”秦广林点头，这一年体重增长了二十多斤，基本全长在腱子肉上了。
“健身好，把块头练起来，再碰到那种情况别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过。”
何善没说哪种情况，但他们也都懂指的是什么事，那次真给人吓得不轻。
说起这个秦广林还有点好奇，“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蹲着呢，老实待着吧。”何善笑了一声，“那两个学生倒是出来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这个教训能让他们记一辈子。”
“学籍都保不住，想忘也忘不了。”何妨一点都没同情的意思，犯了错再后悔从来都没什么用。
那种人就算后悔，也多半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住。
何善咂咂嘴，摸好牌整理一下，边道：“听说要转学去那个哪……不知道转成了没，如果转了还能继续把书读完。”
“那也是一大笔钱，挺好。”秦广林抬手打出一张三，“破财免灾嘛，总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人留。”
“哼，要不是我哥影响，当初我也去读律师了。”何妨还有点不爽，趴在秦广林肩头朝何善皱皱鼻子，“把那些坏人全给他告死。”
“我怎么影响了？”何善还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你说呢？天天琢磨怎么给人弄离婚，争家产，搞得我都不想当律师了。”
“2，压死——当个屁律师，天天给人拆散婚姻，不干好事！”
何爸帮腔，他最看不上何善天天在离婚的事上抓摸，一点都不知道积德，还一嘴的歪理。
“我那是积德……”
“闭嘴吧你，赶紧出。”
“你都出二了我还出啥。”何善拿着牌没动，“过。”
何爸眉毛一抬，看向秦广林，他要是也不出的话，这俩人手中肯定有王炸。
秦广林只捏着一个小王，刚想压一下，看到何爸眼神，不动声色地说一声过。
放他一手。
“嘿，都过？”何爸遭难了，看着手里的牌陷入沉思。
何妨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一点也看不懂牌势。
随着时间悄悄过去，她手里硬币没多出来几个，倒是把何善的十块钱纸币给扯了过来。
看着秦广林跟何爸记牌，反记牌，再反反记牌，何善越打越懵，俩人花里胡哨的一直赢，只有他自己一直输。
“赵清，过来帮我！”
“连个牌都不会打，输多少了？”赵清放下遥控器过来，何丞立马开心的把遥控器占为己有，啪啪把电视台换到少儿频道。
“二十多。”
“一块的都能输这么多，你也是人才。”
赵清学着何妨的样子靠在何善身后加以指点，何爸跟秦广林立马感觉到压力增大，不再是俩人把何善当npc的时候了。
“嘿嘿，这次好。”何善看着手里的牌眉开眼笑，“你过来果然能增加运势。”
“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抓到好牌了？”
何爸瞅了瞅赵清趴在何善肩膀上的样子，再看看何妨倚在秦广林肩头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要是她妈还在，三对三就好玩了。
夜色渐深。
在赵清赶何丞去睡觉的时候，牌局也已到末端，几人把牌收起来，伸个懒腰都准备休息，何妨数着手里的二十多块乐得不行。
从来都是他们合伙欺负她，这还是第一次扳回一局。
“你路上注意点啊……小妨会开车吗？”
“会，放心吧。”
秦广林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何妨带他去酒店，再自己开车回来。
从温暖的屋里出到门外，冬夜里的寒风迎面而来，带着哨音从脖领袖口往人身上钻去，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小步快跑躲进车里。
被凉风一激，两人头脑都清醒不少，秦广林残存的些许酒意也被吹散一空，靠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叹道：“你家……算是接纳我了吧？”
“早就接纳了，你这么帅，这么高，这么……”
“得得得，净会打岔，我是说，明年这时候，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睡你屋里了？”
“并、不、能。”
何妨微张着小嘴摇头，声音拉得长长的，见秦广林有些失望的样子笑了，启动车子缓缓倒车，一边道：“想光明正大睡我屋里，你得明媒正娶，用大红轿子把我抬进家里去，然后才可以过来拜年的时候住进我屋。”
“现在哪还有什么大红轿子……车不行吗？”秦广林拍拍座位，道：“要不行的话喷成红漆，从你家接上你，我千里走单骑，一个人接亲把你接过去洛城，就算大红轿子给你抬过去了。”
“车队呢？”
“这么远哪来的车队……”
“哼。”
车子掠过黑夜行驶在河城街道上，两个人开着玩笑，很快抵达酒店门口，秦广林裹着羽绒服下车，朝何妨轻甩一下头，“上去坐会儿？”
“是坐吗？”
“可以坐呀。”
“赶紧上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何妨白了他一眼，关上车门把寒风和秦广林挡在外面。
“那你路上注意。”
秦广林嘱咐一句，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跺着脚跑进酒店大厅，回头看着何妨驾车驶离酒店往回走，才一边摸房卡一边上楼。
河城这破地方，冬天比洛城还冷。
……
“咝～好烫……我估计下次再见的时候，秦广林那小子就该提结婚的事了。”
何善坐在床边一边哎呀哎呀用烫水洗着脚，一边朝床上的赵清说道。
“肯定的啊，你没听小妨说买了房就结婚吗？”
“是吗？我怎么记得她说的是今年买房明年结婚？”
赵清想了想没想起来到底是怎么说的，摇头道：“反正都一样，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子，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吗？”
“肯定有啊，彩礼，嫁妆什么的，这都得和老爸一块研究研究，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搞个不痛快，就像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一样……”何善一提到彩礼就想起来当初的事，七八年过去了还是有点不爽。
“怎么又提这事？你还让我挺着大肚子呢当时，就不能受点委屈啊？”
赵清更不乐意他提这事儿。
“不是委不委屈……啧，你看，这就一根刺，说起来就不爽是吧？现在小妨快结婚了，肯定能避免就避免。”
何善说着话已经适应了水温，把脚沉在盆底，上半身慢慢仰靠躺到床上，动动头枕在赵清的膝间，眯缝起眼睛望着顶灯思量事情。
赵清沉吟片刻，道：“最好跟小妨商量，她肯定比你们了解……当初我爸妈要是肯和我商量，也没那么多事。”
“她胳膊肘往外拐，和她商量，我估计她整个把自己送过去都嫌慢。”
“行了，我先睡了。”赵清打个哈欠，拱动身子躺好闭上眼睛，“你们爱怎么商量怎么商量，反正我就是个外人。”
何善被她颠得不得不撑起脑袋，等她躺好才重新枕回去，道：“你什么时候变外人了？”
“你不是说胳膊肘往外拐嘛，当初我也是一直拐到你家来了。”
“……”何善卡壳，“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现在我们是一家的。”
“等小妨嫁过去，她就和秦广林是一家的了。”
“……”
何善转了半天才转过这个弯来，这边成娘家了。
他心里空落落了一会儿，扭头道：“不是，怎么就拐到这里来了？刚说的还是彩礼这事呢。”
“你想她好还是不好？”赵清闭着眼睛道。
“肯定是好啊。”
“那还用商量什么，直接把河城这边的规矩和小妨说说，然后让她自己拿主意。
反正到时候还要给回她的，让爸帮她留一半在这边，防着哪天秦广林变混蛋了她回来也不至于没个家底，剩一半让她带回去小两口过日子当家底也好，她自己留着当私房钱也好，关你什么事？”
“……”
何善琢磨了一会儿，不忿道：“敢变混蛋，我得让他光着屁股出去，一毛钱都得给小妨争过来。”
“行行行，你厉害，赶紧洗好了过来睡觉。”赵清懒得理会他这些破想法。
嫁妹综合症，得治。
“等等……”何善忽然坐起来，狐疑地扒了扒她被子，“当初我们结婚时候给的那些，是不是有一半在你这儿当私房钱呢？”
“你猜？”
“……”
第290章：这里很好
初十。
晨曦微露。
何妨早早的已经开车到酒店楼下，车窗上的寒霜被车内空调温度融掉，化成水珠滑落下去。
打个电话给秦广林，没几分钟他就打着哈欠出来，到车边看何妨还坐在驾驶位没动，奇道：“你来开？”
“我先开，中间累了再换。”
开一整天车总会累，两个人换着来就好多了。
秦广林也没坚持，把包扔到后座，开门上车。
“我昨晚梦到你了。”
何妨启动车子着往高速那边去，道：“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我们结婚了，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秦广林靠在座椅上捂着额头回想，“具体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记得女儿长得和你很像，天天跟在我屁股后边跑，喊我爸爸。”
他想着梦里的画面，不自觉笑起来，“你还把学校用的教尺带回家了，天天监督她写作业，她撅着嘴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想想真好啊。”
何妨开着车没说话，神色间浮现出一丝追忆。
是真好。
“你说我们要是有了女儿，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秦广林婚还没结，做个梦就已经开始想着起名字。
“到时候再说，还早呢。”何妨不咸不淡的道。
“反正到时候你想，你大学不能白读了，我臭画画的想不出来好听的。”
“嗯，我来想。”
“你有没有算过我们会生男孩女孩？”
“女孩。”
“真的吗？”秦广林惊喜。
“真的。”
“那太好了……回去买房，等装修的时候给她空出一个房间，弄成梦幻般的那种……粉色？粉蓝？哪个好？”
秦广林对何妨的话坚信不移，有仙家傍身，看男女还不是小意思？
早知道那天也问那个老头一下，看看他算出来是什么，就更放心了。
“杏色。”
“诶？”秦广林愣了愣，这都能算得出来？
看何妨模样也不像在开玩笑，他抿了抿嘴，“行，杏色就杏色……我先查查杏色是什么样子。”
现在存款差不多够了，最多再在秦妈那边拿一些，或者何妨的稿费也能添补进来，买房已提上日程，接下来就是结婚生子，现在打算这些不算早。
有备无患。
一路从颜色查到装修风格，秦广林没察觉到何妨比较沉默，到两人换班的时候手机已经没多少电，干脆专心开车，何妨坐在副驾驶半眯眼睛养神。
太阳从东到西，完全隐没在西山后面的时候两人才到家，秦妈早就包好了饺子，见两人回来直接下锅，没多久就开饭。
“何妨多吃点，这口醋是他小姨从老家那边带来的，特香。”
“嗯，很好吃。”
大肉馅的饺子，一口半个，再沾一下醋，扔进嘴里嚼两下，舒坦。
“诶，你不是憋着劲想买房吗？看好了没？”秦妈问。
“还在看呢。”
“前两天串门，那个街头的老梁家，你梁哥是在卖这个，拿不准的话就让他帮忙参考参考。”
“嗯，行。”秦广林点头应着，“改天我请他出去吃个饭，聊两句。”
秦妈没再说话，吃完饭装回来一碗饺子汤，慢悠悠喝着，原汤化原食，秦广林没这习惯，见何妨也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把碗收进去洗干净。
出来见秦妈跟何妨在说话，他整整桌面，又猫进画室里。
答应了准丈人把他画出来，那就不能拖，越快越好。
一个多小时，秦广林已经画好初次登门的漫画，内容主要是跟何妨一起选礼物，纠结半天提个半人高的大草鱼上楼敲门——漫画嘛，当然夸张点。
进去客厅，画上的小人愣住，对面是三团人高马大的黑影，他提着鱼像根木头站在那里，弱小无助又可怜。
老丈人终究没在这一期露面，只有一个大概轮廓让人能猜得出哪个是他，接着是未完待续……比断章还气人。
把画纸卷成一卷拿出来，招呼何妨回家，两个人穿好外套戴好帽子，和秦妈打过招呼一起出门，迎着清冷的月色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什么？”何妨指着画问。
“漫画，等下我发到公众号，你爸就能看见了。”
“你画的他？”
“呃……下一期才出来，这一期刚露面。”
黑影……确实是露面了。
把一切上传完，再把往期新增的评论看看，何妨已经洗完澡，抱着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拿上洛城地图回到卧室。
“我看好了，这里很不错。”她指着地图上一角说道。
“嗯？这么快？”秦广林接过来看了下，南城区那边，离她学校不是很远，模糊的有点印象。
何妨点了点头，转身躺到床上，“改天抽空过去看看，我觉得你会喜欢——那边房价不高，环境很好，配套设施也不缺，算很有性价比。”
当初就是看上了那边的环境与周边，再看一次也一定会喜欢。
“行，等抽空过去看看，赶紧把这事办下来。”
秦广林看她一眼，有些拿不准是她算出来的还是找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喜欢就行了，反正不会找到破房子和凶宅——家里有个仙家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神奇的事，只是恰好被他遇到了，刚开始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新鲜——时间久一点之后便习以为常。
知过去，晓未来……听起来很厉害，但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大用，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最多就是在这些事上方便一点。
大隐隐于市……如果不说，没人知道这里存在一个神奇的人。
只有遇到，才会相信。
……
年后上班第一周，刚巧赶到周六，比平时多上了两天班才等到第一个周末假期，秦广林开车带着何妨在她说的地方慢慢逛一圈。
“这不是那次你带我吃面的地方吗？”他看着路边的小巷忽然记起来，指指马路对面道：“我记得去年……不对，是前年了，前年那边还在施工呢。”
“嗯，就是这里。”
何妨下车看着马路对面已经竣工的大楼，拿手遮了遮阳光，眼睛微微眯起盯了片刻，回身转向另一个方向道：“在这边。”
“那个公园也在附近，就在那边，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这边有个大超市，基本什么都有，买菜什么的也方便……”
“这个小区比对面的旧啊，要不要看看对面那个刚建的？”
秦广林已经看到对面的楼盘广告，价格只比这边高了一些，如果要找到满意的还会更高，不过他估摸着应该能承担的起。
“不去对面。”
“嗯？”
“……只要装修一下，新旧的都一样，这边也就比那个早了五六年。”何妨在小区侧面的房产中介所停住脚步，拿眼神示意一下，“要不先看看？”
秦广林还在望着对面的新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边比这边有吸引力的多。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