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给你最好的
靠在床上一口包子一口豆浆，吱溜吱溜喝完，何妨舒服的叹口气，看着秦广林把空杯和袋子扔进垃圾桶里，朝门口抬抬下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
吃完就赶人？
秦广林不满，“我出去干嘛？”
“我换衣服，你要看吗？”
“呃……如果可以的话……”
“滚。”
哼，一点都不公平。
秦广林愤愤的走出卧室带上门，下次自己换衣服也不给她看。
静静等待片刻，何妨已经换下睡裙，穿着白色蝙蝠衫走出来，站到他旁边比较一下，“你看，还是情侣款的。”
“就是撞衫了而已。”秦广林瞅瞅她那比自己小好几号的衣服，“你什么时候买的？”
“闭嘴，一个小时不要和我讲话。”
何妨糟心的走进洗手间洗漱，昨天还以为这傻子开窍了，原来只是灵光那么一闪。
死直男就会破坏气氛。
“一个小时太久了吧？”
秦广林喊了一声，并没得到回应，进到卧室里坐一下，又起身帮她把被子折好，拿过枕边的哆啦A梦捏两下。
看来她挺喜欢的，六十块花的不亏。
钱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个形状陪在人的身边。
“陪我去一趟商场。”
何妨梳洗完毕，精神满满地出来换好鞋子，拿上钥匙带着秦广林出门。
刚搬家总要去添置些东西，本来昨天就想逛的，后来午睡给耽误了，今天才重新想起来。
到了楼下，秦广林打开伞撑在她头顶，认真履行工具人的职责，“去哪边？”
“那边比较大一点的吧。”
“要买什么？我先看看家里有没有，有的话拿过来用就行了。”
“锅碗瓢盆。”她挽着秦广林往左边走去，“顺带买些菜来做午饭。”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去我家吃饭啊。”
“偶尔一起吃几顿可以，总不能天天过去蹭饭，我们现在又没什么，不太好。”何妨摇头，“总要自己做的，而且周末你也可以过来吃。”
她笑了笑，“这两天秦同学表现一级棒，等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顿大餐好好奖励一下。”
不开伙总觉得缺点什么，住的只是房子而已，有了饭菜的烟火气才更像家。
“怎么不好了？”在秦广林眼里大餐远没有何妨去自己家重要，“你去我家住过，我也有你那的钥匙，什么叫没什么，我们……”
“借住而已，有做什么吗？”何妨哼哼着打断他。
“有睡一块儿。”
“……别废话了，被邻居看到我一个大姑娘整天进出你家像什么话。”
“看就看呗，羡慕死他们。”秦广林小声逼逼一句，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仔细想想确实是，两个人只是在交往，即使他们已经非常亲密，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交往没多久的姑娘整天跑到他家进进出出———免不了被闲得发慌的人嚼舌根。
这种事能避免就避免，何老师开心最重要。
两个人慢悠悠逛进商场，拉了一个小车到处走走看看，不仅锅碗，有些其他日用品也得添置一下。
比如扫把和拖把，秦广林家里只有一套，从货架上看到后立马抄手里拎着。
“我们像不像一对小夫妻？”秦广林看着何妨在蔬菜区挑菜，忽然有种一家之主的错觉。
“夫妻就夫妻，为什么要加小字？”何妨一边往袋子里装胡萝卜一边问。
看来这家伙发福还是她害的，他自己的时候整天吃素，能胖起来才怪。
嗯，这习惯得让他保持住，中午的红烧肉就免了，换成鸡翅。
“反正像夫妻就对了。”
秦广林看着她把菜放到车里，推着小车往前走几步，忽然扭头朝她笑起来，“叫声老公听一下。”
何妨翻个白眼拒绝，“等你娶我再说。”
“叫一下嘛，让我提前感受一下夫妻的感觉。”
“想得美，赶紧走。”
“喊一声又没事。”秦广林撇嘴，推着小车跟上她，想了想侧头凑过去试探地喊道：“老婆？”
何妨的心跳猛的颤了一下，酥麻的感觉从心脏处一圈圈扩散，不由顿住脚步，抿嘴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她含糊的小声应一句，快步往前走去。
怎么会心慌呢？
不应该啊……
是太久没听到，所以……？
何妨偷偷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这是什么反应？”秦广林不满地啧了一声，“慢点，我推着车呢。”
别人家情侣都老公老婆，宝宝宝贝的叫，怎么到他这儿就不一样了？
跟在何妨屁股后面逛完大半个商场，七七八八的杂物都已经采购完毕，碗筷添了两套，一套蓝色一套粉红，按她的话来说这是情侣专用。
“至于这么形式吗？”秦广林拿着盘子左右看看，心里欢喜的不行，嘴上却表现的毫不在意。
“我要和你谈一场最完美的恋爱。”何妨拿着铲子恶狠狠地对他说。
“行，完美，完美。”
他觉得现在就挺完美了，当然，再完美一点也没意见，“去那边零食区逛逛，买点零食吧。”
“等一下，先找找沐浴露洗衣液那些，必备的先买齐。”
何妨把铲子扔进小车，又带着秦广林在商场晃悠。
带着工具人逛商场就是轻松，她背着手站到沐浴露的货架前看了两眼，“你喜欢哪种的？”
“不是你用吗？”
“不是你喜欢闻吗？”何妨朝他挑挑眉，“天天和小狗似的往我身上蹭，选个喜欢的。”
“呃……”秦广林老脸一热，“都行，都行，我都喜欢。”
他是觉得她身上那种脂乳一样的甜香特别好闻，尤其是出过汗以后，那种香味会更明显一些，和沐浴露无关。
不过这没办法跟何妨解释，感觉怪怪的，好像变态一样。
“那就这个栀子花香的了。”何妨拿手指在货架上点了一圈，选定下来。
“嗯，这个好。”秦广林看着她把沐浴露放进小车，提议道：“看看洗衣液有没有一样的，这样统一一点。”
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味混杂起来，不如只用一种，这样就只剩下栀子花的味道和她的香气。
诶，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这应该叫……气味控？
第一百二十章：好香啊
买的东西有点多，除了锅碗瓢盆铲勺筷，还有各种调料和菜，然后钢丝球洗洁精，沐浴露洗衣液，拖把扫把拖鞋……
秦广林这个工具人再怎么厉害也拿不完，分出两包给何妨提着，走在路边阴影里快步往住的地方回去。
拿着钥匙打开门，把一堆东西放下，他长出了一口气，额头都已经渗出汗珠。
“累吧？”何妨把他推进卧室，“快，吹吹空调。”
她提的两包看起来大，其实都是比较轻的，真正有重量的那些都在秦广林手上。
“夏天就是这点不好，动动都会出汗。”秦广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累，把出汗的原因归咎于天热。
“是是，天太热了。”
何妨一边应着一边拿毛巾帮他擦了擦汗，“等下给你做好吃的。”
生活中真的是要有个男人才好，别的不说，光那个锅和电磁炉她从商场拿回来都不方便，更别说平日里买米……米？
她顿了一下，看着秦广林道：“还有个东西没买。”
“什么？”
“只买了锅，没有买米。”
“……我去买，楼下商店就有。”秦广林站起来腾腾腾往楼下走去。
“不要太大包的那种。”何妨在后面喊。
“知道了。”
搬家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即使东西不多，但要想生活的舒服一点，很多东西都得一点一点添置。
今天多一点，明天多一点，慢慢的就会像个完整的家，然后到下次搬家时才会惊觉东西变得好多。
秦广林扛着二十斤的大米腾腾腾爬上楼放到厨房，二十斤不重，只是连续爬上爬下让他累出一脑门汗，躲进卧室吹空调不想再动弹。
“好好歇一下，等着开饭吧。”何妨凑过去亲他一口，转身出了房间。
说是大餐，其实也就是比他平时吃的多了些硬菜，像红烧排骨，可乐鸡翅，小炒牛肉什么的。
对于整天吃素的秦广林来说，确实是大餐了。
说起来他的饭量，也和平时吃的菜有关系，大高个子整天喜欢吃素，不多吃两碗米饭真顶不住。
听着外面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秦广林靠在椅子上露出一丝满足。
在何老师家，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做好饭，然后再一起吃。
想想都觉得美。
静静坐了一会儿，他拿起桌上小说翻到早上看到的那一页继续看下去，还没看出来哪里精彩，值得她看十几遍。
何妨把所有碗盘都清洗一遍，淘好米煮上饭之后，把地上的菜拿起来洗洗就放到砧板上开始切起来。
笃笃笃笃笃……
菜刀和砧板碰在一起发出带有节奏感的声音，然后忽然中断，她回头看眼卧室的门，一脸愉快地哼着歌继续动作起来。
人在，家就在。
这就是她最喜欢的生活，给什么都不换。
饭菜的香味隐隐从客厅传进卧室，秦广林抽抽鼻子，放下书跑出去，“开饭了？”
“还没好，再坐一会儿。”何妨正往锅里倒着生抽，“只剩两道菜……别闹。”
“辛苦了。”
秦广林走进厨房从背后环住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真香。”
“好好学学，有我一半厉害就够了。”
“我是说你真香。”
“去。”何妨在腰间的手上拍了一把，“一边儿待着别捣乱。”
“嘿嘿。”
用力抱了一下松开手，秦广林到一边收拾她用过的砧板，把厨余垃圾扫进垃圾桶里后冲洗一遍放在一旁，“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上得了厅堂吗？”何妨挥了一下铲子，“怎么上？”
“你这么好看，当然上得了。”
“凑过来一点。”
“怎么了？”
秦广林闻言往那边靠靠，何妨一扭头就对着他狠狠亲了一口，“我尝尝你嘴上是不是抹了蜜。”
“我就说实话而已。”他嘿嘿乐起来，见何妨已经炒好菜，赶紧把盘子递过去，“装这儿。”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错，只要两个人感情够了，小本本不就是一张纸吗？
“好了，端出去然后盛饭吧，只剩下最后一道菜，很快了。”
“收到。”
把两个人的饭装好摆到桌子上，没一会儿最后一道菜也已经炒好，何妨端出来放到他面前，“洗手了没？”
“呃……这就去洗。”
“下次再不洗手就坐下，我就拿钢丝球给你刷两遍。”
“不至于不至于。”
秦广林洗完手甩两下跑出来，看着桌上的菜心里开心的不行，凑到何妨跟儿前叭了一口，“何老师真能干。”
“快吃吧，一会儿洗碗。”
“应该的。”他咧着嘴坐下，端起碗就开始吃起来。
搬家后第一次开灶，只有他们两个人，炒了半桌子菜，秦广林放开了肚子吃，不管素的荤的，只要是何老师做出来的他都喜欢吃，并且吃得特别香。
打着饱嗝放下筷子，何妨已经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笑眯眯的看着他，“饱了没？”
“饱了，很饱。”秦广林端起水杯喝两口又放下，摸着肚子感叹一声，“比昨晚还饱。”
“我看看。”
“看什么？”
“掀起来看看。”
何妨坐过去伸手掀开他上衣，看到那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两下，“真的鼓起来了。”
“那当然，都撑了。”秦广林懒洋洋的坐着，懒得动弹，任由她在那摸自己肚子。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爱摸摸呗。
“啧，想好了不能给你吃太多的，结果又让你吃这么饱。”何妨伸出手指按了按，“晚上跑步去，不然肯定得胖起来。”
“晚上再说，现在好撑啊。”
“那你坐着缓缓，今天就先不让你洗碗了。”她看秦广林的模样有些不忍，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
“你放那吧。”秦广林摆手，“说好了我洗的，等我坐会儿再洗。”
“下次再洗，没人和你抢。”
何妨把碗筷叠到一起搬进厨房，“进去里面坐着，这里多热。”
秦广林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在悄悄滋长。
“我就喜欢坐这儿。”
第121章：绚烂的彩虹
午后。
外面烈日炎炎，房间里空调开到二十度，不要说与外面相比，即使和客厅比起来，都像是两个世界。
秦广林捧着小说仰靠在床头，何妨枕在他腿上横躺着，举起的手机发出叮铃咚铃斗地主的音乐。
他看完一节感觉有些累，把书放到一旁，伸手轻抚何妨的长发，闭上眼睛感受着丝滑柔顺，“凶手是死者的儿子对不对？”
只看到十分之一，凶手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他不由感到有些无趣。
“嗯。”
何妨正和农民厮杀得激烈，随意哼一声当作回应。
“只看那么点就猜出来了，厉害吧？”秦广林得意的拿手指拨一下她唇瓣，“请叫我福尔摩林……你要输了。”
话音刚落，农民一个飞机终结战局。
“乌鸦嘴！”何妨气得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就差那么一点。”
只剩下一张二，随随便便出张单牌就能跑掉。
豆子不足开不了下一局，她失望的垂下手叹口气，“你都不喜欢我了。”
“啊？怎么就不喜欢了？”
“不帮我赢豆子，我没得玩。”
“大好时光玩什么游戏。”秦广林把何妨手机放到一旁，拉住她胳膊往上拽了拽，“过来抱抱。”
好不容易周末俩人独处，这么好的下午用来玩游戏简直浪费。
有女朋友玩什么游戏？！
何妨不满地爬起来，整个人趴到他身上往下坠坠，“不给我赢豆子还想抱，压死你。”
早知道当初不让他欠那么多了，现在变成了债多不愁的模样。
“现在不行，等晚上回去给你赢。”
“你说的？”
“我说的。”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豆子。”
“我也是不百分百能赢的，如果输了……”
“不行，你必须赢。”何妨威胁，又往下坠了坠。
“好，赢赢赢。”
秦广林伸手环住她翻个身，就反过来把她压在下面，“现在禁止谈游戏。”
何妨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那谈什么？”
“你说呢？”他笑着低头凑近，“谈什么？”
“是这个吗？”何妨拿手指拨拨他嘴唇，“可是我不想谈。”
“那我自己来。”
“嗯……”
……
“够了，不谈了。”
许久后，何妨微喘着把头侧过去避开他，“你起开。”
“再谈一会儿。”
“不谈了。”
“就要。”秦广林执拗的低头，然后愣了愣，“你干嘛？”
何妨努力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挑挑眉，含糊道：“就不。”
“……”
这还真没办法。
秦广林无语片刻，又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不累吗？”
何妨怔了一下，“是哦。”
见她闭上嘴巴，秦广林贼心不死的低头，何妨眼珠转了转，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咳咳……你搞什么鬼？”
“再来呀？”何妨忍着笑看他。
哼，就得治治他才行。
秦广林郁闷的躺到一边，“不来了。”
“来嘛。”
“不来。”
“再不老实我就像吹气球一样把你吹成个圆滚滚的胖子。”
何妨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越过他下床穿上拖鞋往外面走去，“所以老实点。”
“你干嘛去？”秦广林坐起来问。
“上洗手间。”她翻个白眼，“你要一起吗？”
“这个还是算了。”
秦广林重新躺下，听着她趿拉趿拉走进洗手间，然后关门，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找起来电影。
“当当当，小型私人影院。”
何妨回来的时候秦广林已经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朝她献宝。
“不就看个电影嘛，最少有个投影仪才能叫影院。”
“我就喜欢这样叫。”秦广林扭头看看四周墙壁，“墙上都贴了壁纸，买投影仪的话还得加个投影布才行。”
何妨躺到床上挤进他怀里，侧着身子看向电脑，“你还真想买啊？傻不愣登的。”
“看得舒服。”
“省好我的钱，买什么之前都得先问过我。”她抬头用后脑勺撞了秦广林胸口两下，“这个不许买，不然一个月……不，半个月，十天，十天不给你亲。”
“行行，不买。”
秦广林只是刚产生个想法，见何妨反对便打消念头，抱着何妨在她脖颈间拱了拱，“以后每个周末都可以这样过。”
“不会烦吗？”何妨问。
“不会，怎么会烦？”他把头埋进何妨头发里深一口气，“香死了，我恨不得天天这样。”
“我刚上完洗手间。”何妨偷笑。
“那也是香的。”
“噫～你越来越变态了。”她伸手往秦广林鼻子捂去，“给，香死你。”
“你没洗手？！”
“你才不洗手！”何妨气得拍他，“这是水，自来水。”
“嘿嘿，开玩笑的。”秦广林抓住她小手亲了一口，“哪都香。”
“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今天不许亲我了。”
“好了好了，看电影。”
秦广林揽住何妨乱摆的手，连带着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听说很好看，你看过没？”
“叫什么？”
“怦然心动。”
“听上去是个爱情片。”
何妨轻笑着故意问，她怎么会没看过，当初在院线重映的时候还是他拉着她去电影院看的。
“情侣当然要看爱情片。”秦广林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小手，“学学别人怎么过日子。”
“你是想过得和电影一样吗？”何妨反手握住他，与他十指紧紧相扣，“电影里都是截取美好片段来拍的，过日子还有更多电影上没有的，想不到的繁琐破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不是亲亲抱抱就过去了。”
“努力学习一下，总是比不努力要好得多。”秦广林无所谓，不管什么烦心事，只要何老师亲亲抱抱都能解决。
如果不能解决，那就抱两次。
何妨没再说话，枕在他胳膊上静静看着电影。
“有的人浅薄，有的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而已。”
电影里的外公对朱莉说道。
秦广林对着何妨脸颊轻轻亲了一口，“你就是我的彩虹。”
“马屁精。”
“才不是马屁，你看，这个女孩也喜欢闻男孩的头发，我喜欢闻你的头发，这就是喜欢。”
秦广林从电影里找到了自己不是变态的证据，顿时心花怒放。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的全部，不管手还是头发还是她身上的气息，这都是正常的。
才不变态。
何妨撇嘴，“她那是喜欢，你这是好色。”
“只对一个人好色就是喜欢。”秦广林这时脑子转得飞快。
“看，你承认你自己好色了吧？”
“……”
第122章：找到对的人很重要
“还没相遇前，我俩各自修行，为的不是要到达彼岸，而是要找到彼此；我俩各自旅行，为的不是要找到自己，而是要寻遇对方。”
一部电影看完，秦广林抱着何妨静静的没有出声。
细细品味一番电影里的故事和对话，有庆幸，也有感慨。
庆幸的是，他已经遇到了何老师。感慨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遇上对的人真的很难，所以要倍加珍惜。
感觉到空调温度有些凉了，秦广林拿遥控器上调了几度，然后扯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等下晚上过去我家一起吃饭。”
“嗯，好。”何妨点头。
“我休息一会儿，如果睡着了记得叫醒我。”他环着何妨紧了紧，感觉像抱着一个很大的暖宝宝，软乎乎带着暖意，莫名的就让人心安，想要闭上眼睛休息。
“要不定个闹钟吧，我也想休息一会儿。”何妨懒懒地打个哈欠，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如果两个人都睡着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太晚。
周末的时间过得太快，感觉好像还没做什么事，就已经到了末尾。
秦广林伸手拿过手机设置闹钟，五点起床买菜，六点之前回到家里开始做饭刚好合适，定好闹钟把手机放到一旁，裹成一团的两个人互相抱着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肢体的温度，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双双入睡。
夏天夜短昼长，炎热的天气对体力和脑力消耗都大，午睡一下补充精神很有必要，只是不能睡太久，否则越睡越困。
秦广林倒还好，闹钟一响立刻睁眼按掉，然后看着天花板缓会儿神，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何妨一贯贪睡，被闹钟吵到只是翻个身吧唧一下嘴，依然睡得香甜。
“醒醒，起床了。”秦广林趴在她耳边轻轻摇晃。
何妨蜷成一团，哼哼两声表示知道了。
“……”
空调吹得有些干燥，秦广林绕过她下床，到桌边倒一杯水喝下去，又添上一杯放旁边给何妨备着，然后回头看看她，凑过去用正确的方式把女朋友叫醒。
这次何妨睡得有些沉，叫了好半天才叫醒，接过秦广林递过来的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舔着嘴唇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完全缓过神来。
“要不是你在，我这作息就完蛋了。”何妨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本就有些低血糖，加上之前某段时期的习惯，一个人住的话，很可能就会变成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典范。
“没事，我很乐意叫你起床。”秦广林一脸愉快，他最喜欢何老师从无意识睡眠状态慢慢醒过来的那种感觉，一开始没有半点反应，偶尔出现一点本能动作，最后醒过来时主动回应，这个过程让他十分享受。
“再温柔点就好了。”何妨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反正他喜欢就好，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比被扯着胳膊拉起来要舒服。
“来，我帮你穿。”
秦广林把她袜子和鞋子拿过来，蹲在地上一副狗腿模样，殷勤备至。
什么男人不男人，中午看着何妨洗碗的背影时，他已经彻底沦落了。
他能动手的绝不让何老师自己来。
“我自己来。”何妨缩着脚不让他碰。
“快点，我都蹲下了。”
“……”
何妨犹豫一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慢慢伸出腿，“说好了，穿就好好穿，别乱捏，不然……”
话没说完，秦广林已经拉住她的脚把袜子套上去，细心的把边缘拉了一下，又换另一只脚穿上短袜，然后拿起鞋子松开鞋带把她的脚装进去。
何妨仰头看着天花板，嘴抿得紧紧的，直到两只鞋子都穿好才松口气，有些开心的跳到地上抱了他一下，“真好。”
只要不乱捏，这种被他伺候的感觉还是很棒的。
就像个贴身侍卫照顾着公主一样，哪个女人在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没有过这种幻想呢？
就是这脚丫太敏感，不然天天让他帮自己脱鞋洗脚再擦干，服务到底。
“好了，走吧。”
付出得到回报的秦广林关上空调，把电脑关机，装好钥匙带着她出门，“去买菜，看看吃什么……改天让房东给你添个冰箱，不然你得天天去买菜。”
“再说吧，天天买菜更新鲜。”何妨愉快的挽着他下楼，暂时不想考虑那些麻烦的事。
两个人的感情进展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倍，说是给他一场最好的恋爱，但恋爱哪是一个人的事？
她得到的也是最好的。
一起买完菜全给秦广林拎着，回到家里时也不用再接过来一包做样子，何妨很自然的朝秦妈打了一声招呼就钻进厨房跟秦广林一块忙活起来。
秦妈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俩从开门到进厨房，两人脸上明晃晃的摆着开心，她不由也露出一抹笑容，想要过去厨房门口再看看，犹豫一下后坐着没动，这时候当电灯泡就太没眼色了。
自从秦广林带着何妨第一次来家里之后，他在外面待的时间越来越多，以前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现在每个周末几乎见不到他人影。
秦妈想到这里啧了一声，又朝厨房望一眼，欣慰之余还带有一丝惆怅。
养了二十多年的猪好不容易拱个白菜，结果好像要被白菜带跑了？
“来，你做，我在一边儿指点。”何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就准备教秦广林做菜。
“我会呀，就差熟练而已。”
秦广林对做菜这事已经摸清了，能炒出来就算会做，流程都是一样的，好不好吃在于熟练度。
“我教你不是熟练得更快吗？”
“也是……”秦广林点头，接受她的指点。
何妨只是帮忙洗了菜，剩余的事半点没做，全交给秦广林一个人来，打算把他调教成半个大厨。
为什么是半个？因为有她一半的水平就够了，剩下的慢慢练。
“油倒少点，这个菜不吃油，多了会腻。”
“盐多点，再多点，这菜不入味，盐少了和没放一样。”
“这个不能用老抽，太黑了，用生抽。”
何妨看秦广林笨手笨脚的样子翻个白眼，恨不得揪着他耳朵问什么叫做都会了，只差熟练？
会个屁。
第123章：忽然就成了外人
有何从旁指挥，菜色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端到桌上冒着热气，虽然还是比不过两个女人做的菜，但好歹让人看了能产生食欲。
秦广林颠颠的从冰箱里拿出来昨天没喝完的橙汁，给每人倒上一杯，“庆祝秦大厨手艺更上一层楼。”
俩人自顾自端起来喝，没人跟他碰杯，他也不在意，喜滋滋的自己一口喝干，瞅着秦妈夹起菜，凑了凑头问：“好吃吧？”
“还行，比之前好多了。”秦妈点头，看都没看秦广林，扭头对着何妨夸赞，“教得真好，还是你厉害。”
“哪里，我就站旁边说两句。”何妨谦虚一下，“他本身也学得快。”
“再教几次估计就能出师了，只会炒青菜不行，硬菜也教他几个，到时候让他一个人做。”秦妈吃着菜说道。
何妨抿嘴笑笑，“嗯，都会让他学的。”
秦广林坐在一旁木木的扒两口饭，鼓着腮帮子左右看她俩一眼。
这俩女人怎么回事？
你一言我一语，以后就是他一个人做饭了……是不是进门的方式不对，为什么感觉亲妈忽然变成丈母娘了？
当初是考虑到何老师每个月都会来亲戚，做饭什么的都不方便，所以想学两手，到时候那几天他就把做饭洗碗七七八八的事包揽下来———虽然如果能天天给何老师做饭也挺好，但他还想吃何老师做的菜呢。
“听到没？”秦妈跟何妨说着话，见秦广林闷头扒饭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朝他问道。
“啊？”秦广林愣了愣，不知道她们说到哪了，“什么？”
“没什么，接着吃吧。”何妨帮他夹一口菜，又朝秦妈笑笑，“到时候直接扔给他就行了。”
“嘿嘿。”
秦妈乐的看了秦广林一眼，“也是，到时候直接给他，他要是敢有意见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揍他。”
秦广林心底有点发毛，“你们在说什么？”
好像商量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感觉不像好事。
“没什么，吃你的。”
“对，吃你的。”
“……”
忧心忡忡地吃完饭，秦广林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挤上洗洁精开始洗碗。
“你们刚刚说了啥？”他见何妨跟进来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
“没说什么啊。”
何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往他这边靠靠，用身体挡住自己动作，悄悄伸手去摸他的肚子，“我看看你饱不饱，一会儿跟我去跑步。”
嗯，不像中午那样圆滚滚的，只是稍微鼓起来一点。
秦广林躲闪两下没躲开，干脆不再理会，反正她小手软乎乎的，摸起来还怪舒服的，“你们肯定说了什么。”
“就是说说让你劳动的事。”何妨越贴越近，稍微抬头对他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你喜欢劳动吗？”
“呃……”秦广林身体一僵，“我妈还在外面看着呢。”
“你先说喜不喜欢嘛。”何妨凑到他跟儿前咬着耳朵小声问，“喜欢吗？”
“喜欢，喜欢。”秦广林被她弄得痒痒的，忍不住往后躲，“快让开，耽误我劳动了。”
“嘿嘿嘿。”
何妨坏笑着退开两步，倚在门框边上，恢复正常音量装模作样的催促，“动作快点，洗个碗都磨磨蹭蹭的。”
“催什么催，要洗干净。”秦广林愤愤的看她一眼，碰又不让碰，还净爱瞎撩拨。
见秦妈路过厨房门口回到卧室，传来吱的一声门响，他朝何妨摆摆头，“过来。”
“我不。”何妨抱臂站在那里拒绝。
“让你摸肚子。”
“不摸了。”
“好吧。”秦广林不再言语，加快动作把碗洗完，冲干净手上泡沫在身上擦两下，然后对何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何妨感觉不对，立刻转身要出去，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他一步跨过来拉进怀里。
“你跑啊。”秦广林哼哼笑。
“别闹。”何妨知道自己挣不脱，干脆放弃挣扎，“你妈一会儿出来了。”
“不会的。”
“放开我，不然我喊了啊。”
“你要喊什么？”秦广林拿手指拨了拨她唇瓣，“救命？”
“……”
何妨忽然张嘴咬他手指，没有咬到，气得抬头瞪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把头侧过去。”
秦广林指挥她转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整天净爱瞎吹气，他得吹回来，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那你吹吧。”何妨一眼就看出来他想干嘛，很干脆的把自己耳朵露出来。
反正只是痒一点而已，又不像他那样敏感。
秦广林学着她的样子吹两口，见何妨因为受痒躲闪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下次还吹不吹了？”
“不吹了不吹了。”何妨笑着扭动，“好了够了，快放开我。”
“哼。”秦广林正要放开，忽然注意到她小巧的耳垂，粉嫩嫩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啊！”
何妨忽然叫了一声，惊得秦广林赶紧放手，心虚地避开她瞪过来的眼神，“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也不嫌脏，哪都亲。”何妨伸手捏了捏自己耳朵，忽然扭头看向秦妈房间的门，“不会被听见吧？”
“应该不会，又不是很大声……”秦广林也有些摸不准。
“都怪你！”
“谁叫你先挑事的……”他嘟囔着关上厨房的灯，走出去后又看向她耳朵，“你怎么不打耳洞？”
何妨注意着秦妈房间门的动静，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打耳洞？”
“不是会好看吗？那些耳钉耳环什么的，我看好多人都戴。”
准确说不是好多人，应该是几乎每个人，连秦妈都戴过金灿灿的耳环，差点闪瞎他的眼。
“你喜欢吗？”
“嗯……其实也不太喜欢，干干净净就挺好。”
“我也不喜欢。”何妨皱了皱鼻子，“而且还特别疼。”
“你就是因为怕疼吧？”秦广林忽然觉得这才是主要原因。
“才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为爱美就随意破坏……”
“就是怕疼。”他点头确定了。
“……”
“不过很好看。”秦广林嘿嘿笑着，又伸手想摸一下她小巧可爱的耳垂，“打个洞反而不好看了。”
真是越看越可爱，他从没想过耳朵竟然能长得这么精致，刚刚亲的时候好像还动了动。
“起开，不许摸。”何妨拍开他的手，“你就是好色。”
“我亲我女朋友怎么能叫好色？”秦广林不觉得自己好色……好吧，是有那么一点。
但只对你好色就不能算是好色。
“你不是说要公平吗？”何妨不怀好意地瞅着他，“过来，让我咬你耳朵一下。”
“不行，你不能好色。”
秦广林摇头快步往门外走去，真怕何妨跳过来给他耳朵一口，“快点出去逛逛，消消食再跑步。”
何妨哼哼着跟上他脚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给你记着。”
第124章：你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夏天跑步其实比冬天要舒服很多。
夏天本来就天气热，不跑也会出汗，跑完回去冲个凉，又是清清爽爽的；而冬天跑出汗就黏糊糊难受了，洗澡更是艰难。
打开花洒之前不想洗，打开花洒之后不想停。
秦广林气喘吁吁的小步慢跑，何妨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根小树枝，在一旁时不时抽他一下，“快点，慢吞吞的。”
“跑了好远了，歇一会儿吧。”
“你还没人家老太太走路快，赶紧的。”
“你找出来一个走路这么快的老太太我看看？”秦广林擦擦额头的汗，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本来以为就是随便跑跑，结果这一跑就是将近一个小时，都不带歇口气的。
“还没我一个女孩子持久。”何妨嫌弃的抽他一下，“丢人不？”
“……”
持久这个词有点顶，也不知道何老师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秦广林立马收起那副快死的样子，腾腾腾活力十足地往前跑去，还有空朝后面招手，“快点，跟上我。”
“跑那么快干嘛？”何妨又不乐意了，快跑几步跟上去又抽他一下，“匀速，知道什么叫匀速吗？你赛跑呢？”
“我这个速度可以一直保持，也是匀速。”秦广林哼唧着放慢步子，“要跑到哪？”
“跑够一个小时。”
何妨的脑门上也都是汗，一直在努力坚持，说陪跑就陪跑，一点都不含糊。
“没听说过按时间算的，别人都是跑几公里几公里，你这直接一小时……”
“我乐意。”
“那慢慢来行不行？先半小时，跑几天再四十分钟，然后再一小时。”秦广林看她模样有些不忍，好好的非要逞什么强。
“不行，一步到位。”何妨喘着气回答，“多跑几天就习惯了。”
完美的恋爱必须要有好习惯和好身材，缺了什么都不叫完美。
“那我们等下怎么回去？”
“……”何妨愣住，慢慢停下来，“好像该往回跑了？”
？？
秦广林一脸迷惑，“跑回去？那不是又要将近一个小时？！”
“好像是的……”何妨有些心虚的往回望望，“跑到半小时的时候你就该提醒我来着。”
“……”
“……”
两个人面面相觑，秦广林哀叹一声坐到旁边马路牙子上，“累死我了，我不跑了。”
何老师原来也有失算的时候，只想着要跑一个小时，却没考虑怎么回去。
“不跑了也不要坐下。”何妨架住他胳膊使劲往上扯，“慢慢走走，刚跑完步就坐下对身体很不好。”
“行吧，我们走回去。”秦广林撑一下腿站起来，回身往来的方向走，“你也很累吧？”
“当然累了。”
“谁叫你非要提出来跑步，大夏天的跑什么跑，要不就算了吧……或者找个健身房，吹着空调在跑步机上走走不好吗？”
秦广林觉得自己才是陪跑的那个，何妨想要保持身材才提出来跑步，然后他就遭殃了。
“那有什么用，越跑越胖。”何妨对跑步机嗤之以鼻，“还不如走路上下楼来得有用，你给我坚持下去，不然要是哪天变成胖子我就嫌弃死你。”
“你要是变胖了我肯定不会嫌弃你。”
“我才不会变胖。”
“那我也不会。”
“别废话了，反正每天都要跑。”何妨撇嘴，时间太久都忘记他是什么时候变胖的了，反正早早预防着。
“休息一会儿。”秦广林拉着她快走两步，坐到旁边小广场的长凳上，“你要是怕胖的话，就学她们一样每天跳跳舞也挺好。”
小广场中央位置正聚集着一群大妈，在那拿着折扇跳广场舞，舞姿妖娆的不行，他把何妨代入进去想象一下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这个很可以。”
“都说了我不会胖，是怕你胖起来。”何妨瞅了瞅那边的广场舞也忍不住乐，“我帮你买把折扇，你去跳？”
“我才不跳。”
秦广林靠在椅背上长出口气，抬头望望天，盛夏的夜空繁星闪烁，交相辉映，“这么好的天气竟然拿来跑步，浪费。”
“那做什么才不浪费？”何妨仰头瞅瞅，天气确实挺好。
“就这样坐着抬头看一小时天都比跑步要好。”秦广林伸手揽住她肩膀往自己这边靠，“等下坐车回去。”
“走也得走回去，第一天跑步要有始有终，别想着偷懒。”何妨皱皱鼻子，伸手扒拉他胳膊，“别抱我，一身臭汗臭死了。”
“说得好像你没出汗一样。”
秦广林不管，硬揽着她靠在一起，“你看，上面有还有牛郎织女星，在那隔着银河聚不到一起，我们两个能坐一块儿就是很幸福的事了，非要跑什么步？”
“牛郎星是哪个？织女星是哪个？”何妨抬着头问。
“呃……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银河两边。”
“切。”
何妨嗤了一声，安静靠在他肩膀上没再出声。
确实，能坐在一块儿已经很幸福了。
这是之前她求之不得的事，现在真的实现了，却又想要更多。
人啊，总是这么贪心。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看着天空出了一会儿神，轻轻开口问。
“什么样的？”秦广林低头看看她，“就现在这样的，这就挺好。”
现在他已经很满足，有喜欢的工作，有女朋友，有空余时间——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可能有很多人羡慕这种生活……起码会羡慕他有女朋友，可是有更多的人正在经历这种生活，却并不满足，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不管得到多少，都会想要更多。
知足才能常乐，虽然看起来咸鱼，但秦广林觉得自己很快乐，这正是他想要的生活。
“现在你觉得够了吗？”何妨依然在看着天空的繁星。
“差不多吧。”秦广林仔细想了想，“目前肯定是够的，但以后我们还要结婚，还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反正有你就够了。”
“哼，就会说好听的。”何妨白了他一眼，“拍马屁没用，跑步是一定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秦广林反问。
“我啊……”
她仰着头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儿，才朝他嘿嘿笑起来，“我想要你想要的生活。”
“这算什么答案？”
“这本来就是答案。”
“你就没有自己想要的吗？”秦广林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虽然听起来很让人高兴，但他不想这样，他也想知道何妨想要什么。
何妨并没有回答，而是往他身上靠了靠，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因为……”秦广林卡壳，想了想后才回答：“因为我们互相喜欢。”
“那为什么会互相喜欢？”
“……”
“说啊。”
“喜欢这件事，哪有为什么？”秦广林想不出答案，又把问题抛回给她，“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答案刚刚我已经说过了。”
何妨拉过他的手放在腿上摆平，又把自己的小手印上去，像是在比较大小，“我想要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因为你想要所以我才想要，而是我们两个想要的是一样的。”
秦广林怔了怔，“那是什么样的？”
“每天一起醒来，一起赖会儿床，再一起吃过早餐出门；晚上下班回来一起买菜，我做饭，你洗碗，然后找个喜欢的电影一起看，我坐在桌边准备教案，你在画室画自己的画，平平淡淡的一天过去，再重复，重复，一直重复，不管重复多少次都不会腻。”
她低头看着秦广林的大手，把自己的手指从他指间挤进去，十指紧扣着摇了摇，“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贵，赚得多就多用，赚得少就少用……不管大房子还是小房子，说到底都是一个家，两个人在一起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你会因为公司加班太多，少了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而辞职，我也会推掉班主任和荣誉职称，只为了少点事，能早点下班，多陪陪你和……多和你在一起看两个电影，多逛两次公园。”
秦广林听着渐渐出神，原来她已经想了这么多？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也是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仰望星空说着话，我们两个就是彼此对的那个人。”
何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暗黄色的路灯下，她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在发着光，“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了吗？”
什么是对的人？
两个人不管三观还是理想、兴趣，又或者生活习惯，个人爱好，不必非得一致，但最少要能互相包容与理解，小事上的矛盾不算什么，只要大事正事上保持一致，互相的目标不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那就是对的人。
一个对生活品质不太在意的女人，只想要温暖陪伴的女人，如果嫁给一个公司高管总裁，整日里一个人等到深夜，另一半在公司加班开会到凌晨回来倒头就睡，早上又早早起床继续回公司忙工作，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这不是她想要的。
一个追求成功的女人，想要出人头地跻身上流社会的女人，如果阴差阳错嫁给一个小富即安的男人，他没什么大的理想，懒散知足，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什么谁更好谁更差，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同一种生活，双方都满意，并且一起维护它，努力把它延续下去，这才是幸福的开始。
何妨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嗯……”秦广林被何妨一番话说得有些愣神，心里热乎乎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把该说的都说了，确实是，那就是他想要的，两个人清晨一起看日出，黄昏一起看日暮，晚上搬个椅子出来依偎在一起看星星。
“何老师。”他直勾勾的看着何妨，表情严肃，“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的。”
“那就不要离开好了。”
“不愧是老师，说得好有道理。”秦广林把她抄起来抱自己腿上坐着，“亲一个。”
“在这地方，不好吧？”何妨扭头望了望周围，广场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
“也是，就先放过你，回去再说。现在回去吧？”
“再坐会儿吧，好久没看过星星了，过几年也许看不到了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看不到，星星还能掉下来不成？”秦广林失笑，“都不知道挂天上多少年了。”
“空气不好的话哪里会有这满天繁星，你看，那边那么暗的一颗都能看到。”何妨伸手指了指天边。
秦广林不知道她指的是哪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夸赞，“是啊，那么暗都能看到，你看那个最亮的叫什么星？”
“不知道，不过可以自己给它起个名字，叫最亮星。”何妨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随便起了个名字，“这样你就能记住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这颗最亮星，我用它来监视你。”
“为什么不用月亮来监视我？”
“月亮是用来消灭你的。”
“……”
远处跳广场舞的大妈还在继续，玩轮滑的小伙穿梭在人群中，带夜光的陀螺被老大爷鞭子抽得噼啪响，玩闹的小孩扯着父母袖子要买竹蜻蜓。
街上忽然起了点微风，让夏天的夜晚多了丝凉爽，两个人倚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伸手指一下天空。
月色千古如斯，不知换了多少拨人看，它只是静静的挂在天上，平淡但坚贞。
一如爱情。
第125章：宇宙之大
随着广场上的人渐渐变少，两个人也已经休息够了，站起来准备回去。
秦广林想要坐车，旁边就有个公交站，很方便，但最终拗不过何妨，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踏着月色回到家中，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你不回去吗？”何妨站在一旁等他拿钥匙开门，趁这时间俯身揉揉自己小腿。
真是好久没运动，酸酸麻麻的没什么力气。
“我要监督你好好泡脚。”
秦广林进门打开灯，回头看见何妨刚直起腰，不由摇头，“累吧？非要逞强。”
“还行，你快回去吧，我洗完澡就泡。”
“我得看你躺下准备睡觉，再帮你关灯锁门才能回去。”
“很不方便。”
“出去玩的时候都同吃同住了，有什么不方便的？”秦广林脸皮越来越厚，理直气壮的到桌旁倒两杯水，坐到沙发上不准备挪步。
“行吧。”
何妨接过水喝一口，伸手到自己衣服里摸两下，然后一拉就从领口拉出来一件小衣，用手指勾着朝他晃晃，眯着眼儿笑道：“我是怕你晚上回去睡不着。”
“……”
“还看，去里面帮我把空调打开。”何妨见他愣神，转身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到一旁找出来干净衣服抱着进去洗手间，“你一身臭汗，别躺我床上。”
秦广林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她关上门，然后洗手间传来花洒哗啦啦的水声，才回过神来，起身进卧室打开空调，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感受空调的凉风。
对于他这个二十多岁的雏来说，何老师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妖精。
一举一动都能让他心旌摇拽，像是有个小猫一样在心里抓挠。
顶不住。
洗手间水声渐停，何妨用毛巾包着头发推门进来，刚一靠近秦广林就闻到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幽幽的，浓而不烈，甜而不腻。
那是她沐浴露的味道，确实好闻。
“你昨天放的太多了，只要放一点点就够。”何妨伸手从包裹里抓两把野艾蒿扔进桶里，“去接水吧，刚好顺便帮我吹头发。”
“哦。”
秦广林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忍不住想抱一下，想想自己一身汗只能遗憾作罢，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弯腰拎起水桶去洗手间装水。
浴室里还升腾着水汽，夏天依然洗热水澡，不知道是何老师怪还是女孩子都这么怪，他摇着头打开花洒往桶里加热水，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忍住，忍住。
秦广林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伸手试试水温，感觉差不多，想想又加一点凉水进去后把它提进卧室。
何妨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在擦头发，发梢还在滴落水珠，想来是怕把床打湿才坐到这里。
“来试试。”秦广林直接抄起她脚丫放到桶上面拿热水撩两下，然后抬头看着她询问：“烫吗？”
“一点点。”何妨下意识往回缩了缩，“你去拿吹风筒，就在客厅的包上面。”
“好。”
睡裙不像t恤那样宽松，何妨也不用防着后面吹头发的秦大傻，两只胳膊撑在椅子上拿脚丫一下一下的适应水温，头发被他撩动着吹干，眼睛惬意的微微眯起，舒服的哼出声来。
“真是太好了。”她感叹道。
秦广林一边揉着她头发一边问：“什么太好了？”
“下面有舒服的热水泡，上面有你帮我吹头发，什么都不用做，美死了。”
何妨适应了水温，把脚丫整个浸入桶里，忍不住又舒服的叹口气，“好爱你呀，秦同学。”
“你就像古代的地主大老爷一样，这享受的。”秦广林啧了一声，“不行，改天我也要体验一下，你给我提水吹头发，我美滋滋的坐在这里享受。”
“你头发擦擦就干了，吹个屁。”
“那就改成捏肩，捶背，嗯，你捏的肯定很舒服。”他歪头看看何妨的小手，这一定得体验一下。
“嗯，改天让你也当一次大老爷。”何妨低头用脚丫撩着水想了想，“我当十次，就给你当一次，好不好？”
“好啊，很好。”
秦广林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看似不平等的条约。
何妨一头汗水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他坐在卧室里吹空调看小说，此时让何妨舒服的享受一下是理所当然的事，别说十次换一次，就算一两个月才偶尔互换一次他都乐意。
把何老师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不仅何老师开心，他自己同样也开心。
“那你好好坚持下去。”何妨把手背到后面摸索，“来，给我摸摸肚子。”
泡脚，吹头发，再摸摸肚子，这生活，神仙都不换。
“嗯。”秦广林哼出一声，气恼地抓住她的手，“别乱摸！”
“失误……”何妨讪讪地把手往上移，“我就想摸摸肚子嘛……哎呀你还没洗澡，不摸了。”
“幸亏没洗，不然又要被你骚扰了。”
“呸，谁骚扰你。”
“就你。”
秦广林把手指插进何妨头发里往下顺一遍，感受了一下丝滑柔顺之后才收起吹风筒放到一旁，转身来她前面蹲下身子，“今天跑得累吧？”
“泡一下之后舒服多了。”何妨把自己脚丫沉在桶底防止他捞起来，“你就这么喜欢脚吗？”
“谁，谁喜欢了？！”秦广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愤的反驳，“帮女朋友洗脚这么温馨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变态一样。”
“我就当我信了。”何妨撇嘴，把睡裙往上提了提，放在膝盖那里压住，“看你表现这么好的份上，就让你帮我捏捏腿吧，刚刚跑得好酸。”
偶尔也得给他一些福利，让他开心一下。
“明明是我在伺候你，说得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等哪天我心情好了也让你帮我捏腿当奖励。”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嘴硬的不行。
“你这是捏还是摸呢？”何妨懒得理会他的嘴硬，“好好捏。”
嘿，这么一看，还真像个大地主在享受生活。
体验了十分钟当地主的感觉，何妨回手从椅背上拿过毛巾，“行了，让开吧。”
“好人要做到底。”秦广林一把将毛巾抢过来，“抬脚。”
“……”
何妨气得咬了咬牙，干脆闭上眼睛把脚丫从桶里拿出来。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嘿嘿嘿。”秦广林擦干净之后拿手握住她小脚丫揉捏一下，看到她气愤的瞪大眼睛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总算知道她的弱点在哪了。
“过分了啊！”何妨双手紧紧捏着椅子边缘轻轻扭动。
秦广林只是逗她一下，也没再继续，“好了好了，不闹了。”
他放开手站起身子，上前把何老师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笑着对她额头轻轻一啄，“赶紧睡吧。”
“哼！”何妨把薄被盖在身上，扭过头不看他，以此表示自己在生气，“关灯，锁门，谢谢。”
秦广林本来打算要走了，见她这副模样又俯下身子，把她的头转过来狠狠嘬了一口，得意的拎起水桶走到门口，“早点睡，我关灯了。”
“赶紧走。”
卧室灯灭，何妨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听着他在客厅走动倒水的声音露出抹笑意。
静静躺了一会儿，她翻个身在枕头旁摸索两下，把哆啦a梦的玩偶抓过来亲一口，抱在怀里准备入睡。
……
夜。
静美。
秦广林回到家里洗完澡，站在窗前抬头仰望天空。
宇宙这么大，每个生命都是孤独的。
短暂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去过才能让自己满意？
“每天一起醒来，一起赖会儿床，再一起吃过早餐出门；晚上下班回来一起买菜，我做饭，你洗碗…………再重复，重复，一直重复，不管重复多少次都不会腻。”
不管重复多少次都不会腻。
回味一番何妨坐在长凳上说的话，秦广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又看了她住的方向一眼，拉上窗帘扑倒在床上。
管他怎么过，有何老师就够了。
番外1：故事之前的故事
早晨的太阳刚冒出个头，金黄的光线穿过窗户投射到房间的床上。
何妨懒懒的翻个身，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搂枕边的人，准备闻着老公的味道再赖一会儿床。
闭着眼摸两下，却摸了个空。
她睁开眼睛僵了片刻，怔怔地收回手，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张嘴死死咬住被角，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那个人不在了啊……
过了一会儿闹钟响起，床上的人儿静静看着那个吵闹的熊猫闹钟，眼看着快要到三分钟自动停止的时候，才伸出手来把它按掉。
“小雅，起床了。”何妨趿拉着拖鞋走到旁边小卧室敲了敲门，然后又转头走进洗手间梳洗。
镜子里的人有些憔悴，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一样……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要撑住啊……
“怎么还没动静？！”
嘴里含满白沫的何妨刷着牙走出洗手间，又踢了踢小卧室的门，含混不清地喊话，“一会儿迟到了。”
吱呀。
门开了。
“今天不上学。”
小安雅揉着眼睛抬头看她，“妈妈你又忘了今天是周末了。”
“哦……”
何妨愣了愣，又趿拉着拖鞋回到洗手间，喝口水咕嘟两下又喷出来，擦擦嘴返回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进了厨房。
“别睡懒觉了，等下吃完早餐我带你去奶奶那儿。”
“奶奶昨天说了，她下午过来我们这边。”小安雅扒着厨房的门，“妈妈我可不可以不吃鸡蛋？”
“那你想吃什么呀？”
“想吃炸鸡翅。”
“不可以。”何妨转头对她笑笑，“早上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那炸鸡腿呢？”
“也不可以。”
“那……”
“只能吃鸡蛋。”何妨拿着鸡蛋在锅沿磕了一下，两只手一掰，蛋液就流进锅里，变成一个好看的圆形，“晚上才可以吃鸡腿。”
“那好吧。”小安雅闷闷地坐回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出自己最喜欢的动画片看起来。
“吃鸡蛋才能快点长大。”何妨端着两个煎蛋出来，“一人一个，你等等我给你热盒牛奶。”
把盘子放到桌上，她又转身回了厨房。
本来愉快的早餐时间，少了一个人后就完全变了模样，再也没有人吵着要她榨胡萝卜汁了。
安静了不少呢。
把早餐的一切都料理完，看着小安雅乖乖把煎蛋吃完，何妨才把餐具收回厨房，认真地洗好后摆到柜橱上。
几个月了，家里的布置在她小心的维护下没有半点改变，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
来到旁边的画室打扫一下卫生，少了那个傻子之后清理起来太简单了，只要扫扫灰尘就行，再也没有那些扔的乱七八糟的画稿，也没有涂得到处都是的颜料。
好像又没事可干了……工作已经辞去，小说因为心情的原因越写越糟，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何妨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愣，为什么会无事可做呢？
桌上放着一只哆啦A梦的小公仔，是当初交往时他花了两百多块从娃娃机里抓上来的，气得她直跳脚，不会玩儿就老老实实承认，非要不死心一直抓，还执拗的让她在一边儿等着看他抓上来。
捏了捏哆啦A梦的肚子，她很喜欢这个实际只要二十块就能从地摊上买到的玩偶，那个傻子和它一样，总能满足她的愿望。
公仔下面堆积着厚厚的废稿，这是她特意帮秦广林留下的，每当他画艺提高一大截之后再看之前的废稿，就会更容易看出之前的不足，然后吸取经验提升自己。
一张一张翻看过去，他坐在画板前的姿态很容易就出现在眼前。
这张落日余晖是他带着她在城郊山坡上画的，为此还连续去了好几天，观察哪个时段最完美后才开始动笔。
渔翁这幅画是在洛河上雇了一个船家，让人家去河中央钓了两天鱼，本来一天就够了，偏偏那时候下了点雨，好好的画就被雨水打湿了，不得已又重新画了一张。
还有这张中秋圆月，他为了逗她，在月亮上画了个小小的人影，结果用的墨水太浓直接给毁了。
以前哪来的那么多事可做？好像一整天都干不完似的……现在忽然就闲得发毛了。
哦，少了一个制造垃圾的，当然就没那么多事了。
“妈妈，这张真好看，我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个画家。”小安雅从外面跑进来踮着脚看何妨手里的画。
“好，你以后肯定比他厉害。”何妨摸了摸女儿的头，“怎么不看电视了？”
“饿了。”小安雅摸了摸肚子。
“鸡蛋吃不饱吗？”她愣了，女儿的胃口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现在该吃午饭了！”小安雅提醒她。
“……”
何妨转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不过看看画而已，怎么就已经中午了？
“想吃什么？”
“炸鸡腿！”
“不能吃太多油炸的，说过了晚上才能吃。”
小安雅咬着手指想了想，“那……吃素三丝吧。”
“和你爸一个口味。”何妨摸了摸她的头，“先去写会儿作业，等下就做好了。”
“嗯。”
起身过去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根胡萝卜和鸡蛋，做不成午饭。
回到卧室脱下身上的居家服，何妨准备换身衣服出去买菜，最好多买点回来，就不用老跑出去了。
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土不啦叽的格子衫，为了这些格子衫她没少埋怨他，一点审美都没有，穿的土里土气的，偏偏他还自我感觉良好。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何妨蜷缩在地上捂着脸哭出声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安雅迈着小短腿腾腾腾跑过来。
“没有，妈妈没有哭。”何妨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大衣套在身上，“你好好待在家里，妈妈去买菜很快就回来。”
菜市场很近，走最短的路只要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她却很久没有走那条路了，每次都下意识地多花十几分钟绕另一条路去买菜。
何妨站在楼下有些恍惚，感觉一切都那么陌生。
定了定神，她决定走最近的那条路，两个红绿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路边商铺的音乐放的很大声，即使离得很远也能听清楚里面男歌手的声音。
站在红绿灯前，何妨静静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
“如果早知道那天是我们最后一面”
“我绝不会和你谈论琐事浪费时间”
“人生里看似偶然却又必经的告别”
“无约而至，无人可免”
好像高中的时的同桌和她讨论过哪个季节更适合死亡，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同桌说是夏天，夏天最好，打开房门，发霉的泡面桶在桌上，苍蝇嗡嗡乱飞，电视里的主持人和嘉宾在胡侃，昏白的灯光，悠悠转着的风扇，一张凳子，一根绳子，一具带着尸斑，发着恶臭的尸体。
好美。
原来死亡有时候也有这么大的诱惑力，那种场景好像糖果一样光是想想就觉得甜美，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何妨还记得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那种痛感，谁能想象到一个整天宅在家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好像只是随手一推，她就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有一回置身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一刻我忽然感应你就在我身边”
远方的音乐传入耳中，何妨茫然地转头四顾，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的一只脚已经伸出斑马线，赶紧收了回来。
家里还有老人要养，安雅还没长大，她得活着啊。
要撑住啊……
小心翼翼地买完菜回到家里，何妨耳边还回荡着刚刚的歌声。
他应该还在自己身边吧？只是看不到而已。
“妈妈，花开了。”小安雅看到她回来，立刻跑过来喊她，“你过来看，真好看。”
花？
何妨放下手里的菜，跟着女儿来到阳台，一眼就看到那朵红的发艳的花。
养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它开花。
那傻子还和她打赌，说这个花不会开，现在是她赢了吧？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看着这朵花，何妨想起那个传说。
“你可以把他接引回来吗？拜托了。”
她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朵花自言自语。
“我真的好累。”
番外2：谈话
午饭刚做好，门铃就响起来。
“一定是奶奶来了！”小安雅迈着小短腿腾腾腾跑过去开门。
果然，秦妈就站在门口，进来后弯腰抱起小安雅，“有没有想奶奶呀？”
“想了，天天想。”
“妈，您过来了。”何妨从厨房拿出碗筷，招呼道：“一起吃点。”
家里只剩下三个不同年龄的女人，她们三个就是最亲的亲人了，何妨一直想让秦妈搬过来住，甚至让小安雅去撒娇，可是秦妈就喜欢守着那个小破房子，说一辈子都在那边，不想挪地方。
“哎呦，还没吃饭呢？”秦妈见到桌上的菜惊讶，“我吃过了，你们怎么这么晚？”
“妈妈刚刚……”
“我睡过头了。”何妨打断小安雅的话。
最难的那段时间好不容易过去，除了小安雅还不太懂事，她和秦妈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任何有关话题，装作一切安好的样子。
可是两个人谁都清楚过不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秦妈的头发已经全都变得雪白，脸上的皱纹像是干瘪的树皮，整个人再也没了之前的活力，只有见到小安雅的时候还能露出点笑容。
一个陌生人的酒驾，两个家庭的破碎。
“你们先吃饭吧。”秦妈把小安雅放到椅子上，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额头的皱纹挤在一起变得更深了些。
小安雅乖巧地捧着自己的小碗，夹起一口菜往秦妈那边递了递，“奶奶一起吃。”
秦妈装模作样的虚虚咬了一口，吧唧两下嘴，“真香，你快吃吧。”
“嗯。”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母女在桌边吃饭，秦妈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她能理解何妨的感受，几十年前她也曾经历过这一切。只是没想到，几十年后这种事又再次发生在这个家里……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秦妈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注定？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家呢？
何妨见到秦妈又在出神，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和她说些开心的话，“安雅前几天又被老师夸奖了。”
“是吗？”秦妈愣了愣，转头看着安雅又露出笑容，“这孩子和……”她顿了顿，含糊了一下继续道：“从小就聪明，以后肯定厉害。”
真是和她爸一样，脑袋瓜好使。
小安雅眼睛转了转，很认真的回头问：“奶奶你知道我为什么聪明吗？”
“为什么？”
“因为炸鸡腿会让人变聪明。”小安雅肯定的说道。
“晚上给你炸。”何妨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喜欢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秦妈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哈哈笑着指了指她，“你啊……”
要不是还有这个小东西在，估计她们两个都撑不下去了。
说笑着吃完午饭，小安雅又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何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警告：“只能看二十分钟，然后去午睡。”
小安雅嘟着嘴装没听见，何妨也不再理她，反正一会儿给她关掉就行了。
“妈您坐着，我自己来就行了。”她见秦妈过来帮忙，赶紧加快了手上动作。
“没事，我就帮你拿进去。”
秦妈收拾了几个菜碟，拿进厨房放到洗碗池里，站在一旁看着何妨洗碗。
多好的闺女……她站在一旁看着何妨动作，又有些感叹。
“您去歇着吧，和小雅玩一会儿。”何妨见秦妈站在一旁也不动弹，不由开口道，“我马上就洗好了。”
秦妈欲言又止，摆摆手说：“没事，我就在这儿站一会儿。”
“有什么事吗？”何妨有些疑惑，“您直接说就行了。”
“没有，就看看。”
“有事和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何妨把碗洗完擦了擦手，本来两个人吃也用不了几个碗。
一起出了厨房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陪小安雅看着电视，秦妈转头看了何妨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妨，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说点事。”
“怎么了妈？”何妨站起来跟着她过去，不明白有什么事要背着女儿说。
“来，你坐这儿。”秦妈到了书房，搬了把凳子放到旁边，看着何妨关上门才招手让她坐下。
“怎么了，这么严肃。”何妨勉强笑笑，依言坐到她对面。
秦妈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张张嘴又闭上，一时没出声，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您就说吧。”何妨见她这副样子，露出来一个柔柔的笑容，“没事的，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很怕老太太想不开，除了娘家那边，自己就只剩这两个亲人，不能再少一个了。
老太太嘴唇翕动两下，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当了你这么久婆婆，其实我一直拿你当亲女儿看待的。”她又拍了拍何妨手背，“真的就是亲女儿。”
“我知道。”何妨认真地点头，低下头看看两人的手，反握住老太太，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一直都知道。”
她从小就没妈，也不知道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甚至在和那家伙认识之前，她只在书本上看过和母亲在一起是什么感觉，直到嫁过来之后才算真正体验到。
“你就是我亲女儿。”秦妈缓缓地笑起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妈，有什么事就说吧。”何妨的心慢慢沉下去，老太太这副样子让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知道你这样很难。”老太太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神情，“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知道有多苦，真的，我全都知道，他爸走得早，那时候我也差点撑不下去……”
“妈，别说这些了。”何妨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我没事，真的。”
“妈都知道……”老太太眼眶有些泛红，“可这日子还是得过……”
“是得过，我会把小雅带大的……”
“你给小雅找个爸爸吧。”老太太下一句话让她愣住了，“广林不会怪你的，只要他对小雅好……”
“不，妈你别说了。”何妨反应过来，摇着头拒绝，“我一个人也能把小雅带大，我不要。”
“总得有个依靠，妈也能放心了。”老太太红着眼眶劝她，“孤儿寡母，你这样子我走了也不能安心……”
“我不，别说了，我不……”
何妨拿手背抹几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的捂住嘴低下头压抑地哭出声来。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你好好考虑考虑。”
对她来说何妨就是亲女儿一样，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下去，这模样让人心疼。
拍拍何妨的肩头，老太太不再说话。
书房里只剩压抑的哭声，和以往差别不大，只是这次多了个旁听者。
许久后，何妨慢慢平静下来，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事不要再提了，小雅只有一个爸爸。”
番外3：解脱
何妨去洗手间抹了把脸，出来看了看表，规定的二十分钟早已超过去了。
小安雅悄悄的注意着她，见妈妈在看表，赶紧把电视一关就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只丢下一句“我睡着了不要喊我。”
秦妈从书房出来，又到画室逛了一圈，桌子上没有一丝灰尘，所有一切都整整齐齐的，不由又叹了几口气。
都苦啊。
何妨左右看看也没什么事可做，干脆进了厨房，打算把女儿爱吃的鸡腿先腌制一下，晚上做的时候就更入味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妈，我中午买了挺多菜的。”她探头朝老太太招呼。
“我那里中午的剩菜还没吃完，放到明天就放坏了。”
老太太不知道是推辞还是真的想着剩菜，到房间又看了小安雅一眼，就准备回去。
“怎么这么急，多留一会儿啊。”何妨从厨房跑出来挽留，之前周末都是带着女儿去老太太那边待一天的，今天老太太过来却只待这么一会儿。
“多好的闺女，苦了你了。”老太太看着她又叹息一声，“我那边的钥匙你没弄丢吧？”
老房子的钥匙一直都给他们小两口留了一套，只是他们很少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老太太忽然提起钥匙让何妨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在钥匙串上挂着呢，怎么了？”
“留着就好，没事多过去走走。”秦妈又环视了一圈这个家的摆设，最后看着小安雅房间的门，眼中漾起一丝留恋，“我回去了，你好好的。”
“你等我洗把手送你回去。”何妨觉得老太太有些异常，挽留不成就想送她回去。
“不用送，我还没那么老。”老太太摆摆手，径直往外面走去，“锁好门吧，下周我再过来。”
秦妈说着话就已经站到门外，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便推上了房门。
“您慢点儿。”何妨隔着门喊了一声，看看自己双手的调料，摇摇头又回了厨房。
看来老太太就是专程来和她说那件事的……可是她怎么能同意呢？
让一个陌生人进来这个家，取代那家伙———这件事她想都没想过，更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一个人也可以把女儿照顾得好好的。
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事情料理完，何妨伸个懒腰，也准备午睡一下。
睡觉真的是件好事，不仅时间会过得更快，偶尔还能梦到以前的一些人和事——只是有个后遗症，那便是晚上又不好睡了。
反正什么时候睡都一样，只不过把晚上的时间挪到下午，这么一想她就平衡了，趿拉着拖鞋进去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发出轻响，时间从未停下过脚步，更不会回头，任何事过去了都只是过去了，过不去的只是人的心坎。
如果能回头该多好……一定不要认识那个臭家伙，害她一个人这么累。
何妨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胡思乱想中酝酿了些许睡意后，随意拉过一旁的被子搭在身上就准备享受睡眠。
日头悄悄跑到西边，又从山头上落下去，小安雅在外面看电视的动静吵醒她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在床上晃了一会儿神，她才从床上爬起来，也没开灯，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又看电视，作业写了吗？”
“早都写好了。”小安雅指了指桌子，“在那呢。”
“等吃完饭我再检查，要是错的多下周看电视的时间减半。”
何妨说着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很简单的两菜一汤，外加一个炸鸡腿，小安雅吃得满嘴流油，菜都没吃几口，这让她下定决心控制女儿的食谱，一周……不，半个月只能吃一次，不能再娇惯下去。
小安雅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开心的嚼着鸡腿肉，见到妈妈正在看她，想了想后把鸡腿往那边递了递，“妈妈你也吃一口。”
“我不吃。”何妨看她不舍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多吃点菜，不然下次不炸了。”
“哦。”
吃完晚饭收拾好桌子，何妨拿着小安雅的作业本忽然想起来明天周一，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刚刚不睡了，晚上睡不好的话明天说不定又得耽误送女儿去学校。
嗯……安眠药还有一些，大不了多吃两片。
从女儿的作业本上找出几处错误，又逼着她重新算过一遍，何妨才放她去看电视，然后自己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虽说以前的积蓄和赔偿金足够她把女儿养到成年，甚至还能给女儿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但还是得防着通货膨胀，总得有稳定收入才行。
何妨打开网页浏览自己的小说近况，情况不太好，大多数都是负分，只有寥寥几个知道情况的读者在安慰她。
这本小说是她两三年的心血，写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十六岁开始交往后那些恋爱小事，本来一直好评不断，却在那事后被她改变了故事走向，风格突变，好友离去，青梅病逝，招来了无数骂声。
电脑的光线照在何妨脸上忽明忽暗，她面无表情地控制着鼠标将页面不断下滑，看着一条条评论，一双眼睛越来越黯淡。
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个故事。
即将拉到底部要翻页的时候，何妨的手忽然顿住了，又往上拉了几下。
“虽然是你创造了那个世界，但那个世界却从来都不属于你，就这样完结吧，拜托了。”
何妨记得这个读者，两个人还在签售会上见过面，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一身衣服干净利落，像个假小子一样，很兴奋的拉着她想要合影。
完结吗？
她看着那条评论怔怔出神，也许是该完结了……
再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从前有多甜，现在就有多苦，如果放主角自由，他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生活——那个世界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打开文档，随便水了两百多字，何妨敲击键盘在结尾打上全书完三个字，然后移动鼠标点击发布，看着上面的确定框她又犹豫了。
思索了一下，她返回文档，又在全书完三个字上面插入一行。
“秦河一觉醒来，身下不是家里软软的大床，而是硌得人腰疼的上下铺，迷茫的起身看着左右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的高中……”
将新写的结局加上后，何妨不再犹豫，摇晃着鼠标将它发布出去，然后靠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
希望他能过一段不一样的生活，改变原来的命运。
何妨看着天花板又开始发愣，直到手机传来滴滴声才回过神来，打开却是一条陌生短信：“谢谢你。”
她有些莫名其妙，回复了一句你是谁之后便起身来到阳台，想要再看看那朵花，构思一下新书。
花儿开得正艳，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何妨头晕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含进嘴里，缓解低血糖的毛病。
手机还没有回复，她正打算放到一边，却来了一个电话。
现在是晚上快九点了，老太太打电话干嘛？
她的心莫名沉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接起来，“喂，妈？”
“你好，请问是徐老太的家人吗？她……”
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何妨听了一半手机就从手里掉落下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中午的剩菜还没吃完，放到明天就放坏了。”
“我那边的钥匙你没弄丢吧？”
老太太中午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何妨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却只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
“你给小雅找个爸爸吧……”
“炸鸡腿会让人变聪明……”
“锁好门吧，下周我再过来……”
一老一少两道声音在脑袋里混杂着响起，何妨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极度的困意席卷全身，她慢慢闭上眼睛，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
好像可以休息了。
“老婆快去榨胡萝卜汁……”
意识消失前，最后响起的一声怪叫让她嘴角轻轻翘起来。
榨个屁。
番外4：回溯
吱呀。
床晃动了一下，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然后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何妨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片刻后才忽然睁开眼睛。
有人？！
“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是牛教授的课，迟到就等着被骂死吧！”
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响起，床铺被人一阵摇晃，又吱呀吱呀的响起来。
何妨坐起身怔怔地看着地上站着的那个人，下意识应了一声。
“哦。”
牛教授那个老头的课真不能迟到，不然……不对，上课？
她脑子里乱乱的，下意识地扭头扫视一圈，这是宿舍？刚刚好像是……在阳台上？
记忆像碎片一样一点点拼凑起来，何妨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老太太也走了……
“哦什么哦，赶紧……”陈妍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转而有些焦急的扒着床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哪里不舒服？”
“妨妨怎么了？”周楠听到声音，也一下坐起来凑到这边，看到何妨脸上的眼泪，扭头问陈妍：“怎么会哭了？”
“不知道啊，是不舒服吗？”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吴芸芸也被惊醒了，衣服也没穿，踩上拖鞋就跑了过来。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到底怎么了，倒是说啊！”
何妨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宣泄般的放声大哭。
在家里怕女儿听见，总是要小心翼翼的一个人呜咽，只有在梦里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把一切都释放出来。
也就只能做做梦了……醒了生活还得继续，老太太走了，解脱了，只剩她和女儿继续苦熬……
“到底怎么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们从没听见过，转头互相看看，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一股凉气从她们尾巴骨嗖嗖的往上爬，寒毛都立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妍感觉床上的人像是要宣泄出身体里的所有东西，把一切都呕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具空壳，让人心惊。
“要不……你们去上课吧，我在这儿陪她，帮我们请个假。”周楠有些头皮发麻。
当初她外公走时，在灵堂上听到的哭声都没这种感觉……
莫非是她家人怎么了？这才刚醒啊。
“我不放心，和你一起吧。”陈妍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手臂，转头对吴芸芸说：“芸芸你帮我也请个假吧。”
“我……”吴芸芸犹豫了一下，“好吧。”
总不能同一个寝室都不去上课，那就太过分了。
许久后，何妨抽泣着干呕两下，抹着眼泪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拿出来衣服套上就往下爬去。
以往梦到那家伙时她都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然后很快就会醒来，这次同样意识到了却还没醒，那就去告个别吧。
“你干嘛去？”周楠担心的挡在前面，这闺蜜有点不太正常。
“谢谢你们。”何妨左右看看两人，嘶哑着声音说道：“我要去找他了，谢谢你们把我带过来。”
陈妍小心的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你发什么烧了？带你去哪？要找谁？”
何妨没有再废话，躲开两人就朝外面跑去，这里是大学，还得坐个车才能到北飞路。
希望能来得及……
“诶，你干嘛去！”
周楠和陈妍没拦住她，赶紧套了件衣服追出去，到楼下却已经没了何妨的踪影。
“怎么跑这么快？”俩人面面相觑，何妨那副样子让她们放心不下，想了想后往校外走去，看能不能赶上她。
何妨站在校门口辨认了一下方向，又继续往前跑去。
这时候的老太太应该还是黑发，没事还会焗油染发臭美一下。
那家伙不知道在干嘛，应该宅在家里画画吧？
嘭！
“怎么看路的？”
一个老大爷从地上扶起车子，骂骂咧咧的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突然从路口冒出来的女孩，看到她趴在地上不动弹的样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骑上自己的电瓶车赶紧走了。
何妨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神情有些恍惚。
这熟悉的痛感，和当初被他推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做梦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她摸了一把手腕上渗出来的鲜血，刺痛感如此真实。
到底哪个是梦？
何妨坐在地上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又低下头去，伸出手指用力扣着那道伤口。
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伤口处的剧痛让她眉头拧在一起。
这好像不是梦……
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女孩一身尘土，坐在地上看着手腕处的鲜血，痴痴地笑了起来。
过往的行人皱着眉头绕开这一处，本想过去搀扶一下的热心人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举止怪异的女孩。
“呵呵……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坐在地上抬头看天，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是在谢谁。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何妨没有处理伤口，到路口拦了辆出租坐上去。
“去医院吗？”司机看到她手腕上的鲜血，不确定地问。
“不，去北飞路。”
还是得看到他们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到了北飞路口，何妨摸了摸身上，顿时僵住了，“我……”
“没带钱？”司机大叔看她样子也是没地方装钱。
“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机号写下来，等我回了学校拿钱给你。”
司机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用了，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这小姑娘哭得嗓子都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谢谢您。”何妨认真看了他一眼，低头致谢，而后下车向那个家里跑去。
一定要在家……
那个家就在北飞路中段，她很快就站到了门口，抬手敲响房门。
笃笃笃。
……
没有人应。
何妨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
不在家吗？还是……
她有些紧张，脑袋里一幅幅画面闪过，蝴蝶效应、夏洛特烦恼、时空恋旅人……
最后定格在脑海里的是一个小婴儿，在胎中拿着脐带勒死他自己的画面。
不！
何妨惊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意识到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光是蝴蝶效应就很难掌控……电影里那些只是故事，现实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生活不是电影。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还有好几年才到认识的时候，如果提前认识，很多事情都将错乱，而一旦错乱，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消失……
何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事不能乱来，必须做个计划才行。
退后几步，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刚刚被撞倒后趴在地上导致衣服有些脏乱，伤口处一片狼藉，裙子上还沾着点点滴滴的血迹，想来脸上也是乱七八糟的。
这副样子也不适合见他……
转身欲走，何妨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扇门，好想看他一眼……
……
躲在角落一直待到黄昏，何妨的肚子咕咕叫了两下，一天没吃饭有些无力，腿脚也有些发麻，她站起身走动两步，目光一直盯着路的那边。
一定要看到他才能安心，就算不说话，也要远远的看上一眼。
土不啦叽的格子衫忽然从转角处出现，和旁边的老太太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何妨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往后躲了两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还那么年轻，老太太也还没多少皱纹，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何妨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这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感谢命运，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下次让王姨陪你去，累死我了。”秦广林一边拿着钥匙开门一边抱怨，忽的回头望了街角一眼，正好看到一抹小碎花裙子消失在拐角处。
秦妈拍了他一把，“不好好开门看什么呢？”
“刚刚感觉有人在偷看我。”秦广林莫名的四处望了望，这时候正是饭点，街上看不到几个人。
“偷看你？”秦妈嗤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偷看的？赶紧开门！”
“哦。”
秦广林打开门让秦妈进去，又回头望了一眼，依然什么也没看到，他不由自嘲的笑笑，转身回屋关上门。
说得也是，怎么会有人偷看他呢？
番外5: 缘起
中午，网吧。
何妨忍受着空气中浓浓的烟味，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然后晃动鼠标点来点去。
不是……
也不是……
她眯着眼睛一条一条看过去，已经找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找到。
他这时候在哪里发作品来着？
抬头想想，何妨在搜索栏重新敲出几个字，然后按下回车。
这傻子连广告都不会打，刻意找都要找这么久，画个屁的画。
旁边传来噼啪的键盘敲击声和阵阵大喊，让她忍不住皱眉。
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想办法偶遇了……
终于，在电脑上方提示余额不足时，何妨眉头忽的舒展下来，露出一丝喜意。
林木森森。
这个网名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会画画，还画得不错，以这个名字在网上接单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拿出手机，照着网页上的号码添加好友，何妨松了口气，关掉网页后直接起身离开。
……
下午，太阳已经落下去大半，只露着小半个头，把天边染上一层红晕。
秦广林放下画笔伸个懒腰，站起来退后两步打量刚刚完成的作品。
还不错。
他满意的点点头，把工具收拾一下就去洗手间清洗身上的颜料。
画还要等很久才能晾干，秦广林洗完手到厨房找出块馒头，又从冰箱里拿出甜面酱抹一下，一边啃着一边回了卧室，从床上拿过手机准备给作品拍张照。
迷途待归？
他点开闪动的好友信息看了一眼就同意添加，按动键盘打了声招呼。
“你好。”
打完招呼点进备忘录，里面有他准备好的话术，单张作品八百起，不署名三千起，人物，风景……
复制。
粘贴。
正要发送时他顿了一下，又返回添加信息那里再看一眼，上面什么话语都没有。
这货是不是客户？
秦广林纠结一下，迷途待归的消息已经发来。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
林木森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哪位？”
何妨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是哪位？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草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树状图，大部分已经被红笔划掉，只留下几个分支。
第一步开始了……
何妨手上的笔转了两圈，没有急着回消息，而是又在纸上划了一道，然后抬着头思索片刻，才按动键盘回复。
“在同城校友录里加的，交个朋友。”
……
交个朋友？
秦广林皱着眉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都毕业两年了，还有同城校友录这种东西？没听说过。
正打算继续问问，他手指一顿，打上的几个字又删掉。
“好啊，交个朋友。”
交就交吧，说不定是个潜在客户呢。
第126章：情感大师，就是在下
周一。
六月过了一半，已到仲夏。
清晨太阳刚露头，气温立刻就升上来，蓄势待发的想要把人热死。
秦广林早早的睁开眼睛，起床先到窗边望了一眼，然后换衣洗漱出门。
到早餐店买两根油条加一杯豆浆打包，提到何老师住处，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还在呼呼大睡。
被子凌乱的团成一卷踢到旁边，睡裙也被卷到腰间，只有那个六十多块抓来的哆啦a梦被她紧紧抓着捧在脸侧。
幸亏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秦广林轻叹口气，蹑手蹑脚地把薄被展开，暗戳戳的瞄了一眼，又一眼……然后给她盖好被子，拉过小手轻轻亲一口，走出卧室重新关好门。
到沙发上给自己倒杯水喝下去，他看看手表，时间还有空余，便提起水壶到厨房接满烧上，静静等待五分钟后水烧开，拔掉电源想想没有其它事，才出门下楼坐车去公司。
有女朋友之前是一种生活，有了女朋友之后是另一种生活。
女朋友一个人住自己附近的时候，又是一种新的生活。
越来越美好了……
秦广林喜气洋洋地走进公司，随意扫一眼就看见本该请假和女朋友去玩的孙文坐在位置上啃着包子。
难得没吃鸡蛋灌饼……秦广林关注的重点有些偏，落座之后才朝孙文打招呼：“你不是要请假吗？”
“我热爱工作，不请了。”孙文耷拉着脸喝口豆浆顺顺食，“怕你搞不定我这活儿。”
“嘿，又吵架了？”秦广林一看他模样就猜出来七七八八，“这次因为啥？”
“嗨，别提了。”
孙文摇摇头，没有否认，也不想多说，继续拿着包子啃。
“得，需要帮助就说话，我现在经验足足的。”秦广林从何老师住处出来有点飘了，伸手一撩并不存在的刘海：“情感大师，就是在下。”
昨晚他躺在床上，把何妨坐在长椅上对他说的那一番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很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原来爱情就是这么个样子。
太简单了。
“你？”孙文一脸不信，“你和肖宇也就半斤八两，净一些馊主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别不信。”
“嗤。”
“大佬，早啊。”江玲玲又是除老板外最后一个到公司，元气满满地朝秦广林打招呼。
“早。”
秦广林应了一声，抬头看见孙文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由奇怪，“你这是什么表情？”
“呵呵，情感大师。”孙文朝他挑挑眉。
“嗯？”
“没事，我等着看你表演。”
“搞什么鬼？”秦广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架好画板开始工作。
这个漫画的制作没有编辑，没有助手，更别提分镜师、模型师这些整个工作室都没有的东西，完全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
处女作。
必须认真做好才行。
“大佬，你好厉害！”江玲玲吃完早餐把椅子一滑，就滑到秦广林身边，看着他画板上的半成品线稿赞叹。
孙文抬头瞄了一眼，又低下头偷笑。
还情感大师……看你怎么处理。
见秦广林盯着画板没说话，江玲玲愣了愣，张张嘴没继续出声，就坐在一旁看他。
“嗯？你刚刚说什么？”过了片刻秦广林才后知后觉的回应。
他画画不喜欢被人打扰，在家里进画室时通常连手机都不带，认识何老师后才会偶尔带进去。
“……我说你画得真好。”
“多学多练，你也可以。”秦广林扭头瞅瞅她，见她空着手坐在一旁，疑惑道：“有事吗？”
“没事，我就看看，学习学习。”江玲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很认真的看向画板。
这画的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乱套？
“这个对基础要求很高，你看不懂。”
“呃……”江玲玲脸色一僵，“好吧，大佬就是厉害。”
看不懂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她脚下一用力就坐着椅子滑回自己座位。
秦广林没在意，换个手势拿画笔继续涂描阴影，阴影描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人物的立体感，她那种菜鸡根本理解不了。
涂涂画画，转眼到了中午，中间陈瑞出来一趟，站在秦广林背后有些惊讶，很明显能看出来秦广林就是在模仿自己，而且还学得像模像样的。
没有出声打扰，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就扭头回办公室继续忙自己的事，秦广林专注涂描也没发现，江玲玲又滑着椅子过来提醒才知道。
“他看了我半天？”秦广林随口问道。
“是啊，在你这儿站了好半天。”
“哦。”
“大佬……”江玲玲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这是公司的新系列？怎么只让你一个人做？”
凡是系列都是分工合作的，有描线有定稿有上色有后期，她只看到秦广林一个人闷头干活把一切都包揽过去。
“不知道。”秦广林老实摇头。
“不知道？”江玲玲惊讶，“那你做这个……”
“他给我，我就做了。”
“呃……好吧。”
江玲玲有些无语，“大佬你很佛系啊。”
“上班嘛，不就是把工作做好？”秦广林无所谓，什么系列不系列，只有把技术练出来才是自己的。
有了技术，才有底气谈待遇。
“该吃饭了。”他看看手表，把画笔放到一边掏出手机，“什么佛系不佛系的，好好工作就行了。”
秦广林一上午没动手机，不出意料的，何妨的消息已经累积好几条。
“早餐已经吃完了，很好吃。”
“谢谢秦同学，等你下班有奖励。”
“说好的豆子呢？奖励没了。”
好像昨天是有答应何老师晚上要赢些豆子，今天一早她就要看到。
然后因为跑步的事给忘了……
“今天一定赢给你。”秦广林信誓旦旦地保证。
“今天赢的还要收利息，而且没奖励。”何妨消息回得很快。
“去哪吃？一起啊？”江玲玲站起来看看孙文那个方向，印象里他们经常都是三个人一起出去的。
“嗯……”秦广林停下跟何老师聊天的动作，犹豫一下，她好像一直想请自己吃饭来着？
这不好。
“又不方便？”江玲玲看秦广林的样子故意问。
“这哪有什么方不方便。”秦广林笑笑，好像不好拒绝。
他扭头看一眼，孙文正起身朝这边过来，继续道：“我们都是几个人一起吃的，你一个女孩子……”
“那又没什么。”江玲玲朝孙文摆手，“文哥，吃饭带我一起啊。”
“嗯，一起啊。”孙文带着余乐过来，“走吧。”
“走吧。”秦广林不再多言，一边跟何老师聊天一边和他们朝外面走去。
本来还想趁吃饭的时候指点孙文两下，这下不用了，多出来一个人不好谈私事。
还是抓紧时间帮何老师赢豆子比较好。
第127章：吸吸吸
很正常的点完餐，江玲玲没有抢着付，这让秦广林松了口气。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这个好玩吗？”孙文左右瞅瞅，余乐和秦广林面对面坐着低头斗地主，看起来非常专注。
“好玩。”
“好玩。”
“幼稚。”孙文嗤了一声，“人家玲玲女孩子都不玩，你们两个大男人……”
“我们三个一起玩吧。”江玲玲从兜里摸出手机，“建个房间可以对战。”
“……”
“可以呀，等我打完这把。”余乐觉得和熟人一起玩比较有意思，“林哥你呢？”
“好友对战没豆子，不玩。”秦广林摇头，他只是给何老师赢豆子而已，没豆子才懒得玩。
“呃……好吧。”
建房间必须三个人才能开始游戏，两个人是没办法和陌生人匹配的，余乐朝江玲玲耸耸肩，又开始下一局游戏。
中午闷热的不像话，即使风扇在头顶吹着还是让人不自觉的烦闷，孙文拿着一次性筷子不断摆弄，像是在做科学研究一样，一不小心就‘咔’的掰成两截。
“你好闲啊。”秦广林装起手机看看他手上半截筷子，“浪费资源。”
“太脆了，我都没用力。”孙文把筷子扔脚边垃圾桶，“你怎么不玩了？”
“豆子输光了。”
运气不好，一把就输得干干净净。
还是继续欠着吧，反正欠了那么多，利息不利息的，多点少点一个样，都还不完。
“嘿，你不是会记牌吗？”
“手气不好记什么都没用，人家直接明牌，我看着他牌打也赢不了。”
“是这样吗？”余乐嘿嘿笑着把手机翻转过来，他刚摸了一手好牌，明牌加超级加倍，吓得两个农民都不敢随便出。
“你这手气……”秦广林无语，他刚刚要是来这么一把，直接就赢几万豆子完成任务。
“衰咖。”孙文又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摆弄，“你太衰了。”
“比不上你衰。”
“……”
孙文悻悻地没再说话，确实衰到家了……想了想，他朝着余乐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你干嘛呢？”秦广林奇怪，余乐也好奇的看向孙文。
“这叫吸欧气。”孙文挤挤眼，“好运气全给吸过来。”
“还能这样？我也试试。”
秦广林学着孙文的样子朝余乐方向深吸口气，点头道：“确实，感觉运气变好了。”
“……”
“……”
余乐一脸懵逼地瞅着俩人，不就抓副好牌吗？至于吗？！
“没想到你们这么幼稚……”江玲玲被他俩给惊呆了，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你不懂，这是玄学。”孙文朝她摆摆头，“你也吸一口？”
江玲玲扭头看一眼余乐，余乐也刚好看向她，无辜的眨巴一下眼睛，“他们都吸了，你也吸一口吧。”
“不了不了，我运气挺好。”江玲玲连忙摆手。
吸欧气什么的……小孩子才会玩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孙文扭头又朝秦广林吸一大口，秦广林愣了愣，“我没欧气。”
“我吸你的才气。”孙文得意的哼哼两声，“都吸过来，我就无敌了。”
“诶，我也吸一口。”余乐眼睛一亮，探头朝秦广林深吸口气。
嘿，才华+1。
男人啊，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直到几个人的饭端上桌，他们才结束了这无聊的游戏，安心吃起饭来。
“你今天改善伙食了？”秦广林对孙文盘子里的肥肉感到惊奇。
“那当然，我以后天天吃肉。”
“换了？”
“没有。”孙文扯扯嘴角露出来个笑容，“分了。”
“呃……”
秦广林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我是不是该说恭喜？”
“当然，可爽死我了。”孙文夹起一块五花肉左右看看，一口塞进嘴里用力嚼几下，“改天叫上肖宇，我们再一起去庆祝一下。”
“唉。”秦广林叹了口气，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总归是痛的，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文哥分手了？”余乐更加意外，“上次打架都没分，这次干什么了？怎么会分了？”
“你懂个毛。”孙文翻了个白眼，“吵得凶不凶和分手又没什么关系，就算吵得再凶，只要关系缓下来都能和好。”
“那怎么会分了？”
“吵都懒得吵的时候，就分了。”
“……”
“你不是要带着她去玩吗？没去成？”秦广林问。
“去了，当天去当天回。”孙文又叼了一口肉，美滋滋的靠在椅背上眯起眼，“当天分。”
“怎么回事啊文哥，给我们讲讲？”江玲玲最喜欢听故事了。
“嗯……”孙文看看三人，见他们都好奇的瞅着自己，朝吧台那边摆摆头，“去，给我拿瓶可乐。”
江玲玲屁颠的起身跑过去拿过来四瓶玻璃瓶的可乐，“来，给你们吸管。”
“谢谢。”
“谢谢。”
“要什么吸管。”孙文嫌弃的嗤了秦广林一下，“娘们唧唧的。”
“我嫌瓶口脏。”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孙文对着瓶口屯屯屯喝下去半瓶。
“这是可乐，不是啤酒，咋还吹瓶了？”秦广林看他架势和喝酒一模一样的。
“行了，快说吧文哥。”
江玲玲催促，等着故事下饭呢。
“这说来话长啊……”孙文放下可乐叹口气。
秦广林乐了，“那就长话短说。”
一天的事，还能说多长？
“一起出去玩，然后吃饭，然后吵架，然后分手，没了。”孙文嘿嘿一笑，开始低头吃饭，“谢谢玲玲的可乐。”
“……”
“……”
“……”
“你就是骗可乐的吧？”秦广林狐疑。
江玲玲也反应过来，气道：“不行，重新讲。”
余乐看看孙文，再看看手里的可乐，没出声，反正有可乐就挺好，听不听故事都没损失。
“伤心事，不提也罢。”孙文装模作样的叹气，“你们知道我现在是单身就行了，有什么姐姐妹妹闺蜜同学之类的，记得介绍给我认识。”
“你那点破事，猜也能猜出来。”
秦广林一直没停筷，现在已经差不多吃完，放下筷子拿着可乐喝起来。
“什么叫破事？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伟大感情。”孙文不知道是因为骗到可乐喝，还是因为开玩笑放松了心情，脸色已经轻松不少，眉头也没皱得那么紧，嘿嘿笑着朝他们挤了挤眼：“一瓶不够喝，再拿一瓶润润嗓子，我就和你们讲一讲我的传奇感情经历，啧，可厉害了。”
“编，接着编。”秦广林压根不信他。
第128章：明智之举
“就一起开开心心到了终南山那边，把行李放下后去吃东西，逛了逛找到个火锅店。”
“点了个鸳鸯锅，服务员问我要中辣还是微辣，我犹豫了一下，觉得都鸳鸯锅了，中辣会好一点吧，而且她平时也挺爱吃辣的。”
“她看到我犹豫，就对服务员说微辣，然后拿着菜单随便划了几个菜，又让我点。”
“到这里挺正常的。”
孙文拗不过江玲玲幽怨的小眼神，靠在椅子上咬着吸管慢慢说着，“是不是？挺正常？”
“正常。”秦广林和余乐江玲玲一起点头，“然后接下来就不正常了？”
“嘿，你猜对了，服务员一走她就黑着脸坐在那生闷气，我话都不敢说，一直琢磨这是咋了，你再猜猜，为什么？”
“我哪猜得出来？”秦广林咂咂嘴，“莫不是菜单上没喜欢的菜？”
“亲戚来了吧？”余乐脑子倒是转得快。
江玲玲悄悄翻个白眼，“别卖关子了，快说，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就问她怎么了啊。”孙文摊摊手，忍不住笑起来，“她说她上楼梯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
三人一脸迷惑，哪跟哪啊？
“在气她自己打喷嚏？这……有点魔幻啊。”江玲玲有点不信。
“不，是这样的。”孙文轻咳一声，压低嗓子学着别的声音道：“我打个喷嚏就说明要感冒了，感冒会嗓子不舒服，不能吃太辣，你点菜的时候还看着中辣犹豫……”
“你别逗，认真点。”秦广林打断他，“好好说。”
“事实就是这样，我没逗。”孙文扭头把嘴里的吸管吐进垃圾桶，接着道：“然后她自己越说越气，那脸黑的，那眼神狠的，我当时感觉她好像恨不得掐死我一样。”
他想起当时看到的表情，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说，感冒了吃辣点出些汗，不是好得更快吗？她听到这话气得一拍桌子，说了声滚蛋，然后一个人走了，当时锅都没端上来呢。”
“……”
“……”
“……”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望向孙文，“怎么听起来……”
“很神奇是吧？”孙文咧嘴，“要是别人和我讲，我也不信……偏偏就在我身上发生了，嘿嘿，真特码神奇。”
“然后呢？”江玲玲追问，“你追上去没？”
“追个屁，那么一大锅火锅，我一个人坐在那美滋滋的全吃完了。”
孙文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那晚的火锅，“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好久没吃那么痛快过了，把我撑的……”
“周六是吧？我好像也吃撑了。”秦广林想起来自己滚圆的肚子。
“是啊，周六。”孙文点头，“等我回去，她在酒店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打个电话才知道她又开了一间房，说分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回来洛城，我琢磨了一下，干嘛还要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打车把她送回来了。”
“这车费得大几百块，又是一顿火锅。”秦广林觉得有点可惜。
“一顿火锅引发的分手？”余乐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那个来了？”江玲玲觉得不可思议，“吃个饭而已，至于吗……”
“呵呵，什么也没来，这是常规操作。”孙文摇头，“前几天也是……”他忽然顿住，转过话头道：“反正几百块换个舒心，值了。”
“真的要恭喜你。”秦广林抱住拳头朝他摇摇，“恭喜恭喜。”
早点结束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也不用那么糟心，毕业这两年孙文模样都沧桑了许多，老了好几岁——开开心心出去玩，结果因为犹豫一下中辣还是微辣就能闹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嗨，以后的幸福日子到了，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孙文嘿嘿一笑，“幸好才发了工资，我还能重新租个房，不然我就得灰溜溜的再跑去肖宇那住半个月了。”
他抬头舒口气，笑容逐渐收敛，看着头顶的风扇静默片刻，又轻轻笑起来，“晚上喝酒去？叫上肖宇。”
“喝个屁，好好静两个月，存点钱回回血。”秦广林一口回绝，“不然过两天又要啃大白菜。”
“文哥真可怜。”江玲玲同情地看孙文一眼，又跑去吧台那里拿瓶可乐过来，“再给你一瓶。”
“真好。”孙文接过来咕嘟咕嘟又喝下去半瓶，“这两个家伙连个可乐都不知道拿。”
“你喝吧，喝多少都算我的，把冰箱喝空。”秦广林靠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等孙文喝完可乐，几个人站起来，秦广林去吧台把五瓶可乐的钱算一下，一起出门回公司。
公司的中央空调很给力，刚进楼就把人身上的燥热全都刷下去，凉凉爽爽的。
“失恋什么感觉？”余乐悄摸的朝孙文问道。
“一下轻松了很多。”孙文拍拍他肩膀，“迟早你也会体验的，别急。”
“……”
“不应该是痛彻心扉号啕大哭在外面淋着雨大吼大叫吗？”秦广林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可惜没下雨，不然你可以表演一个。”
孙文嗤了一声，“少看点智障电视。”
“现在流行的是用微笑面对悲伤，把疤痕藏在心里，大吼大叫早就过时了。”江玲玲往孙文那凑了凑，“文哥你现在是不是特悲伤？”
“我悲伤个屁，恨不得仰天大笑。”
“你笑吧，我给你录个音。”秦广林摸出手机对着他，“开始。”
“……”
特么一群神经病。
孙文快走几步出了电梯，离他们远远的。
本来还觉得有些遗憾，想着那天是不是太冲动，现在和几人说过一遍，忽然就通透了。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每个人最开始都是一个人，现在他只不过是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时候而已——虽然得到后又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难受，但本质上还是回到原点，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该舍弃的就得趁早舍弃，拖拖拉拉只会越陷越深，然后就会更加难受，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还是有点舍不得……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呀。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