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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底漫步者     我可不是侦探txt下载     我可不是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六円钱

    清见琉璃满足过好奇心后,返回房间,把看到的一切向七原武说了一遍,最后困惑地问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人体自燃啊?”

    七原武也没想到旅馆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奇事,倒有了些兴趣,想了想问道:“竹椅没烧坏,那下面有油脂残留吗?”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迟疑道:“好像是有点油脂滴落的痕迹。”

    “那墙壁呢?”

    “墙壁……熏得有点发黑吧!”

    七原武缓缓点头道:“那听起来确实有点像人体自燃。”

    角丸雪忍不住了,在旁好奇问道:“师父,人体自燃是什么原因,人好好的怎么会被烧成灰?”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周围什么也没烧坏,也没发出多大动静,结果就变骨灰了?听起来不太可能啊!

    七原武笑道:“暂时算是未解之迷吧,对这种现象,目前还没有百分百可靠的解释,但我个人比较倾向灯芯效应。”

    “灯芯效应?”

    “就是指人体在特定状态下,如同蜡烛一样持续燃烧。”七原武对可爱的小徒弟一贯比较和蔼,耐心解释道,“比如昏迷或严重醉酒的人,衣物意外被火焰点燃,皮肤下的脂肪组织因高温液化,开始慢慢浸润衣物,衣物性质就变得如同蜡烛烛芯,而人体性质就变成了蜡,源源不绝提供燃料,直到整个身体缓慢燃烧完。”

    他说完看小徒弟似乎不太理解,又笑道:“有人给猪穿上衣物做过类似实验,燃烧整整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整体火势不大,但温度能达到300度以上,猪骨在高温下爆裂,骨髓流出后会进一步浸润衣物和骨骼碎片。等衣物烧尽,骨骼碎片就成了新的‘烛芯’,最后猪身体完全燃烧殆尽,只剩少量骨灰和一些滴落飞溅的油脂,但周围环境并未受太大影响,连地板都未曾烧坏,符合大部分人体自燃留下的痕迹,所以我才认为这是目前对‘人体自燃现象’最合理的解释。”

    角丸雪脑补了一下,想想一只穿着衣服的猪浑身冒着浅浅的火苗,慢慢融化,瞬间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十分懊悔地说道:“师父啊,你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都有点……”

    早知道这么令人不适,她就不问了,她知道这种事也没用啊!

    对小孩子说这种事确实不好,晚上搞不好要尿床,七原武点头笑道:“好吧,下次我换个说法。”

    清见琉璃倒没觉得恶心,只觉得又长见识了,她以前只听过有“人体自燃”这回事,一直半信半疑,感觉人莫名其妙烧成灰有点奇幻,但现在听听七原武的解释,感觉好像也能说得通。

    但她忍不住问道:“当地警方好像认为不是意外,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

    “那可能性就太多了,没去过现场我也说不好。”七原武也不是神仙,鬼知道当地警方在想什么。

    清见琉璃马上试探道:“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笑道:“伱又来了,根本没什么必要。如果当地警方定性为意外,那我们倒可以去看一眼,免得其中有什么差错,但现在警方明显有所发现,已经在追查了,我们莫名其妙去插手别人的工作,万一挨骂算你的吗?”

    清见琉璃想想也是,说不定这会儿警方已经有追查的线索,都没在旅馆里大搜查,估计正在某个地方忙着呢,也许根本用不到他们。

    先看看再说吧,反正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向角丸雪和直川葵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泡澡?”

    旅馆里有山泉浴场,闲着没事她想去体验一下。角丸雪马上第一个赞同,跳起来说道:“我和你去,琉璃姐姐!”

    “那我们走!”

    清见琉璃带着不会表达意见的直川葵和角丸雪一起泡澡去了,而这一去就是三个多小时,天都完全黑了,她才带着两个小徒弟回来,表情很开心。

    旅馆的山泉浴场修得很不错,山泉水来自高山,凉而不冰,还处在一片竹林之中,正适合消暑,而且小呆呆鸟也很好玩,真的呆呆的,放到池子里竟然能很迷茫的自己漂起来,还特别乖,怎么摆弄她她都没意见,很讨人喜欢。

    将来她就想要个这样的女儿,不过现在有个这样的小徒弟也能凑合。

    直川葵似乎也玩得有点高兴,回来就伸出小手手给七原武闻,示意自己身上有竹子的香味,还给七原武看手里的一把竹叶,表示这是她在水池里找到的新朋友,想带回去。

    七原武能看懂她在说什么,笑着摸摸她的头,示意没问题。

    直川葵马上给了他一个笑脸,就坐在他身边开始摆弄手里的竹叶,也不知道把这些竹叶在脑子里又分派了什么角色。

    角丸雪也有点喜欢上这旅馆了,竹林幽雅又安静,山泉清澈,倒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和清见琉璃商量着明天继续去泡,顺便叫了晚餐,四个人又美美吃了一顿,然后一起坐到木制回廊上享受凉爽的山风——到了晚上,风向变了,风开始从陆地往海洋吹,风里满满都是草木香。

    清见琉璃捧着一杯热茶,吹着凉凉的山风小小吸溜一口,偷偷哼哼一声,感觉住旅馆挺惬意的,既不用干家务,又不用学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多就看看孩子,轻松得很,就让她这么过一辈子都不是不能商量。

    七原武也很满意,望着满天星斗教直川葵和角丸雪辨识星座,教她们怎么通过星星来确定当前时间和大概位置,还随手用竹叶给她们折了两只小蚂蚱。

    直川葵仰着小脸,呆呆望着璀璨星空,虽然不知道七原武说的这些对她有什么用,但还是呆呆的把这些都记住了。

    倒是角丸雪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等七原武的话告一段落,就从行李里掏出一副大富翁游戏棋,闹着要玩,一玩就是大半个晚上。

    逃难,不对,避暑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旅馆死了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

    翌日,清见琉璃晨练没拉下,快八点时睁开眼——昨晚睡得有点晚,又是假期,晨练时间适当延后——她睁开眼就把角丸雪和直川葵都折腾起来,带着两个小徒弟一起去锻炼身体,学习女子防身术。

    她早就想操练小徒弟们了,一直没机会,现在正好。

    角丸雪不太乐意,但七原武这个师父有言在先,本身又拧不过清见琉璃这个“师叔”,不对,是护山神兽,被迫开始练习,准备随便学学,倒是直川葵很听话,一直呆呆跟在清见琉璃屁股后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惜年龄太小,只适当练一练就被放回去了。

    她也没回去自己的房间,跑去了七原武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坐下继续玩她的竹叶。

    九点多,睡得十分舒适的七原武才起床,打着哈欠去洗漱,然后牵着直川葵的小手去旅馆厨房溜达了一圈,瞧了瞧食材新鲜程度,顺便要了早餐。

    等吃过早饭,四个人又一起去附近山上的寺庙游玩,但那小寺庙没什么好玩的,主要风景是……当地墓园。

    曰本人生在神社,结婚在教堂,死在寺庙,曰本寺庙的主要功能就是提供丧葬服务,这附近小镇的居民,死后大多都埋在这里,不过这里倒没阴森森的,墓园里满是石雕佛像和观音像,再加上人工种植的树木,倒像个小小的山地公园,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个小景区。

    住持和尚也不是得道高僧,人家有头发的,寺庙是传承祖业,住持这个职位也是兼职,正职是个石匠——墓园的石佛都是他自己雕的,同时也出售墓碑之类的东西,算是主职和兼职结合的相当好,能自产自销。

    顺便一提,曰本和尚不但有头发,也有老婆,这位住持和尚和他老婆,还都是将棋爱好者。

    这和尚有点假,但人不坏,小寺庙难得有访客来,倒是热情招待,特别是听说七原武是来见识一下大局将棋的,认为他也是将棋爱好者,对其颇感兴趣,出手试探了两盘,结果都没用七原武动弹,小呆呆鸟迷迷糊糊间就把老和尚杀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直接中盘认负。

    老和尚人菜瘾大,还想和小呆呆鸟再练练,但好歹记得他们是来看新鲜的,最后连香火钱都省了,直接带他们去了大局棋室——800多枚棋子的棋盘实在太大了,纸制木制都不方便,老头干脆将其刻在了房间地板上,顺便还把抄录的“大局行棋规则书”取出来给他们看。

    大局将棋有王,但杀死王棋局不算完,王下面还有太子,得把太子也弄死才行,行棋规则也和当前将棋完全不同,单记住400多种棋子就够普通人喝一壶的,别说不同的走法,不同的作用,不同的升变规则了。

    好在七原武和直川葵都不是正常人,两个人都能过目不忘,七原武翻着书瞧了一遍就大概弄明白了,再给直川葵讲一遍,小呆呆鸟也记住了。

    两个人马上开始尝试大局将棋,七原局在棋盘外圈拿着木杆推动棋子,直川葵干脆人就在棋盘上走来走去,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呆了,推演到入神处,都快出现蚊香眼,似乎才走几十步就开始脑子不够用。

    住持和尚紧张观战,而清见琉璃不落下风,望着棋局,表情也相当严肃。

    角丸雪看了看她,附耳小声道:“琉璃姐姐,别装了,你又看不懂,我们出去玩吧!”

    这么短时间,她都记不住400多枚棋子都是干嘛的,更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根本看不懂怎么玩,估计“琉璃姐姐”这笨蛋人早就傻了。

    清见琉璃确实晕菜了,看着棋盘,主要是在思考是什么样的神经病会发明这种棋出来,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局将棋的“说明书”像是字典一样厚,这是正常人下的棋吗?

    改名叫怪胎棋算了,也就七原武和直川葵能玩玩,其他人谁玩谁有病!

    但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笨,有点怕被七原武回头说怪话,小声哼哼道:“我再看一会儿就能看懂了,不过……你年纪小,估计坐不住,要是想出去玩,我就陪你去山上转转。”

    她在嘴硬,角丸雪不吃这一套,起身小声笑道:“那琉璃姐姐继续在这里研究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清见琉璃白了她一眼,起身跟上,“不行,你自己在山上乱跑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吧!”

    切,小东西一点孝心也没有,昨天我还帮你洗头发呢,一头泡泡我帮你抓了半天!

    角丸雪笑嘻嘻按住她,“真的不用,我又不会跑远,琉璃姐姐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学习吧!”

    “不行,我必须要看着你,不然回头你走丢了,你师父肯定要骂我!”

    清见琉璃早就不想傻坐在这里了,和住持和尚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角丸雪出去了,开始随意在寺庙里闲逛,但这小寺庙就是个大院子,历史也不到百年,连古迹都算不上,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她们大概转了转就出了庙门,开始在山上闲逛起来。

    墓园的风景倒不错,但去墓园玩……有点太那个了,她们就准备从墓园一侧绕过去,爬到山顶看看风景,但没走多远,角丸雪就停下步子,指着山道下面奇怪道:“琉璃姐姐,那里好像有个小袋子。”

    墓园旁边没太有人来,山道有些难行,清见琉璃正小心探路呢,闻声望去,仔细看了看半天才发现山道下的碎石间,好像是夹杂着一个白色、巴掌大的小布袋,很不显眼——要不是角丸雪最近一直受训,眼够尖,一般人还真很难在碎石中注意到。

    她不由也奇怪起来:“是有人丢了东西?”

    “你拉着我,琉璃姐姐。”角丸雪拉着清见琉璃的手,探身去了山道之下,努力伸长小短腿,拿脚尖一挑,将小布袋挑了上来。

    清见琉璃一把接住,摇了摇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手心,发现是现在比较少见的1日元黄铜硬币,再看看白色的粗棉布袋,不由更奇怪了,“这是零钱包吗?”

    角丸雪瞧了一眼,数了数硬币数量,发现才六円钱,连买块糖都够呛的,马上就不关心了,说道:“我们走吧,琉璃姐姐。”

    “不知道谁掉的,回头问问住持大师吧!”

    钱的数量太少,清见琉璃也没放在心上,随手把小布袋塞进兜里,继续领着小徒弟去爬山。

    大半个小时后,她们成功登上这小山山顶,饱览附近山景后,又嘻嘻哈哈原路返回,商量过会儿是去镇子里逛街还是去海边抓章鱼,或是干脆回旅馆泡山泉,而这么进了大局棋室,发现七原武正摸着下巴围着棋盘转来转去,直川葵则正站在棋盘上盯着一片棋子茫然发呆。

    清见琉璃小声问道:“还有多久能下完?”

    七原武道:“三天……嗯,六天吧,每天下半天就差不多,免得小葵太累。”

    清见琉璃无语了,这神经病棋要下六天吗?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出来玩嘛,玩什么不是玩,小呆呆鸟喜欢下棋,七原武也想体验一下大局将棋完整对局,那就让他们玩呗!

    她转而问道:“住持大师呢?”

    “镇上有事,他下山了。”七原武目光没离开棋盘,心不在焉地答一句,又随口问道,“怎么了,找他有什么事吗?”

    清见琉璃掏出白色小布袋递给他,“在山上捡到六円钱,不知道是谁掉的,本来想交给他的,那他不在,直接放到香火钱箱里吧?”

    钱太少了,估计没人在意,她都不想再去找失主。

    “六円钱?”七原武注意力从棋局抽离出来,望向了小布袋子,眉头一皱,奇怪道,“怎么捡到这种东西了,在哪捡的?”

    “在山道下面。”清见琉璃不解道,“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七原武往旁边走了两步,离她远一些后,示意她打开小袋子,瞧了一眼里面,发现果然是六枚硬币,皱眉道:“当然有问题,这不是活人该拿的钱,不该在你手上……”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不是活人该拿的钱……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又往远处走了两步,说道:“意思就是陪葬品,是亡者过三途河用的摆渡钱,原本应该系在亡者的腰上才对,绝不可能离身的,没理由被你捡到。”

    系在亡者腰上……

    清见琉璃看看手里的白色布袋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抖手就把布袋子扔了出去,六枚铜硬币瞬间滚了一地。

    混蛋,我怎么捡到亡者的钱了?

    这不是白天吗?

    我有罪,努力振作中……

第二百二十章 诈死的事儿黄了

    角丸雪也没想到爬个山竟然能捡到亡者的钱,一时也有点头皮发麻,多少也有点心理不适,向七原武问道:“师父,什么是……三途河的摆渡钱啊?”

    “就是一种民间习俗。”

    七原武看着滚了一地的硬币,也没嫌弃清见琉璃害怕。说真的,他就算干着“灵媒”,轻易也不想碰这种阴间钱,顺嘴给她们简单科普了一下“摆渡钱”的由来。

    三途河又名三涂川、葬头河、三濑河,按伪经《地藏菩萨发心因缘十王经》记载,三途河位于第一殿阎王秦广王与第二殿阎王楚江王之间,有缓急不同的三道河水,而渡过三途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搭乘三途河的渡船。

    但搭渡船是要付船资的,没有船资即便登船,也会被船夫丢入河中,然而三途河没有浮力,又有腐蚀性,被丢下水中的灵魂将沉轮河底,永远失去轮回的机会,日日夜夜受到煎熬。

    船资就是六纹钱,因此曰本举行葬礼时,按宗教习俗,死者家属都会准备一个“六纹袋”,放入六枚铜钱,紧紧系到死者腰间,以免死者无法渡河,永世沉沦。

    角丸雪听明白了,古早版的一日元硬币就是铜制带圆孔的,就写作一纹钱,再加上六枚一起装在一个小白布口袋中,那肯定是摆渡钱没错了,不由头皮更加发麻,喃喃道:“那摆渡钱怎么会掉落到山道旁边?该不能是……”

    清见琉璃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接上她的话,惊讶道:“难道是有人盗墓?”

    摆渡钱明显是十分重要的随葬品,必须和亡者紧紧挨在一起,那葬礼时亡者肯定已经好好安置在棺木里,就算被抬上山也不可能掉出来,也就只能往盗墓方向猜测了。

    七原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一定是盗墓,就算盗墓也不会拿六纹袋,这实在太缺德了,而且曰本没有视死如生的习俗,不流行厚葬,最多也就放些死者生前喜爱的小玩物,基本无利可图,没多少盗墓案的。”

    清见琉璃愣了愣,迟疑道:“那……就是盗尸了,旅馆里……”

    她这是想到旅馆里刚发生的“人体自燃”案件,当时中木老太太住在那个房间,最后只留下一捧骨灰,大家本能就觉得那就是中木老太太没错,但现在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六纹袋,那房间里被烧成灰的还是不是中木老太太,这就有点令人起疑了……

    七原武捡起六纹袋,摸了摸材质,轻轻点头道:“等住持回来问问他吧,先确定是不是盗尸案再说。”

    …………

    大局将棋每方有四百多枚棋子,每个棋子动弹一下就要四百多手,短时间内根本下不完,住持和尚从镇上回来,正颇有兴趣地准备看看战况如何呢,没想到自家寺庙竟然疑似出了盗尸案。

    他仔细瞧了瞧六纹袋,又倒出里面的六円钱瞧了瞧,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起身就往墓园快步走去。这六纹袋就是他这间小寺庙里售卖的丧葬用品,是一整套经纹敛衣的一部分,其他还有佛珠、绑手绑脚带、三角巾、头陀袋之类,冷不丁出现在山上确实很奇怪。

    如果只有一个六纹袋还好说,但里面装了六円钱就肯定是随葬品了,而这种随葬品百分百该在棺木内。

    七原武等人马上跟上,跟着住持和尚到了寺庙墓园的一座新墓面前,而住持和尚匆匆检查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对,坟墓明显有被挖开又重新填埋的痕迹。

    清见琉璃瞧了瞧墓碑上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发现墓主是位五十八岁的老妇人,也越发觉得这事儿可疑,向住持和尚小心问道:“大师,这位……是什么时间入土的?”

    “就在前天。”住持和尚暂时不敢轻动坟墓,但觉得遗体失窃该八九不离十了,垂目默念了几句经文后严肃说道,“请各位善信暂时回旅馆吧,我去打电话报警和通知死者家属。”

    是不是真发生了盗尸案还需要开棺确认,他无法独自作主,也就只能去报警和通知死者家属,事儿肯定不少,无法再招待七原武这一行人,只能先让他们回旅馆,有事回头再说。

    七原武等人也没意见,扔下棋局,暂时下山。

    清见琉璃抱着直川葵,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七原武想了想,忍不住笑道:“看起来有些像是诈死,但具体原因就不清楚了,需要仔细去调查,不过想来多半和钱有很大关系,只是被你这么一折腾,诈死八成黄了,她估计要恨死你了。”

    那个中木老太太确实要恨死她了,本来旅馆里死个人和她一毛线关系也没有,她偏要去打听打听情况,看看现场,而且上山下棋,她也不好好看棋,偏要在山上乱跑,结果又捡到六纹袋,发现可能有盗尸案,结果害中木老太太想诈死都没死成,搞不好后面还能扯出一连串的啰嗦事。

    嗯,依曰本警方一贯的尿性,本来应该以意外结案的,那当时看起来确实非常像“人体自燃”,但他们偏偏马上否定了是意外,八成早觉得中木老太太有可能会被谋杀,里面搞不好水很深,事情想不啰嗦都不行。

    清见琉璃也觉得像,估计是中木老太太因某个原因需要诈死,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可能会被相关人士怀疑追查,说不定会雇上一帮侦探细细寻找,就搞出了这么一件事,偷了一具尸体代死,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还有没有帮凶,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但这事太难查了,他们是来避暑的,中木老太太也是来避暑的,都不是本地人,真想知道内情,要去中木老太太原本的城市细细走访,他们没那条件,只能这么算了。

    不过想来,案情都这么清晰明了了,警方应该能慢慢搞清内情吧,不然可真就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了。

    她死心了,只是感叹道:“这种诈死手法倒是挺新奇的,没想到她还能想到模仿人体自燃。”

    七原武摸着下巴想了想,笑道:“这倒未必,模仿人体自燃应该是个意外,她大概只是想伪造一起杀人焚尸案,没考虑到入敛的遗体衣物和普通人不一样,也忘了这是夏天。”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奇怪道:“什么意思?”

    七原武笑道:“说起来可能有点令人不适,在炎热天气,如果遗体未经专业处理,腐烂速度会非常快,脂肪会呈现油状溢出,整具遗体像是被油浸泡过一样,也就是尸油化,而从六纹袋的材质来看,死者的敛衣用的是纯白木棉材质,主要起个隔热防腐的作用,但那恰巧也是非常好的烛芯材料。

    那位中木老太太应该是想把尸体烧焦在自己房间,以现在的科技条件,再加上先入为主的想法,大概率就能误导警方她已经身死,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无意间触发了类似人体自燃的效果,最后直接烧成了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运气也算不错。”

    清见琉璃脑补了一下七原武说的场景,中木老太太自己或在帮凶的协助下,偷了一具年龄、性别甚至体型都合适的尸体,想伪造成自己被杀害后焚尸,连夜将尸体运到自己旅馆中的房间,倒上油把尸体点燃就匆匆逃离。

    应该是这样,她估计没胆量在现场久留,点了火第一时间就逃了,结果没想到尸体本来就初步油化了,她八成又烧了些油,再加上敛衣衣料的特殊性质,直接就把被盗的遗体变成一根大蜡烛,慢悠悠烧了一夜。

    甚至进一步想想,中木老太太每年都要来避暑,还要住不短的时间,甚至她住的房间都是特意挑过的,在旅馆最外围最角落,八成早就谋划着通过这种方法诈死脱身。

    至于她为什么没直接放火烧房间,估计是怕动静太大,被发现的太早,这才单纯只是点燃了偷来的尸体。

    清见琉璃正想得全神贯注,角丸雪受不了了,这好好来度假,整天讨论人体自燃、尸油什么的,真的让人受不了。

    天天把尸体挂在嘴边,谁家这么度假啊!

    她推着七原武往前走,不让他和清见琉璃聊天了,大声道:“师父,别聊这些了,我们去海边玩吧,让琉璃姐姐穿泳衣给伱看!”

    清见琉璃“切”了一声,也停了这话题,这案子想想确实有点恶心,不聊也罢,但这师徒俩想得美,别想看她穿泳衣,到时她就走海边走走,绝不会让七原武这家伙用眼睛占到便宜。

    …………

    这算避暑旅行中的小小插曲,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清见琉璃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不准备深入探寻真相,但当天他们也没能找个地方去海里游泳,警方在得到报案后很重视,很快就找到旅馆中,请她协助调查。

    她也老老实实配合,跟着警方又上山一趟,指明捡到六纹袋的地点,还帮着刑警们又沿路搜索了小半天,顺便说了说七原武的推测,旁敲侧击打听打听案情——她现在也有点眼力了,看这帮刑警个个精干,好像比中野惠理、奥野泰治他们还强一些,也有点相信这案子水很深了。

    这帮刑警也没想到她一个女子高校生能自己琢磨出这么多东西,领头的一个中年刑警倒是多看了她几眼,细问了问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竟然是“名侦探”的助手,微微有些吃惊,倒多少透露出一点内情。

    他们盯着中木老太太很久了,这老太太是某个黑帮组织的高级会计师,兼职掮客,涉嫌行贿、勒索、巨额献金、内幕交易、非法交易等一系列问题,他们正在暗中深挖呢,这老太太突然死了,哪怕死亡现场很奇怪,怎么瞧都像是意外,他们也第一时间怀疑她是被灭口的,这才不肯结案,准备回头并案一起处理。

    那现在托清见琉璃的福,哪怕没有直接证据,他们也基本确定中木老太太是诈死脱身,那就好办了,他们直接顺着这条线追查,发通缉令便可以,想来这老太太只要不想真被灭口,那转成警方污点证人来保命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说不定能对击垮这个大型黑帮组织起到决定性作用。

    不过这些就不关两个高中生侦探的事了,“顶上作战”是当前道警总部和各地检察官的工作重点,涉及案件的内情往往也过于复杂,通常并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用不着也不能请外援,但这名中年刑警倒把七原武和清见琉璃的名字记了下来,感觉这对搭档倒也算有点本事,没多少信息都能猜到一定内情,那将来有实在搞不定的案子,也许可以叫他们来帮帮忙。

    这不知道该不该算案子的破事暂时告一段落,这伙刑警又追踪中木老太太去了,不找到她绝不罢休,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不是没好处——旅馆里出了这种事,哪怕没死人还是有点可怕,度假的旅客直接跑了好多,倒是让他们住得舒服了不少,玩得也高兴。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大半个月,钓鱼、划船、下棋、泡山泉、吃吃喝喝,他们轮着折腾,倒是把一年最热的这段时间轻松度过,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而这时清见琉璃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点事。

    在这里过得好舒服,七原武天天懒洋洋的,心情一直很好,一点也没惹她生气,而且两个小徒弟一个活泼,一个呆呆,也很好玩,结果她把老妈清见香子的嘱咐给忘了,现在就是去熊首山也玩不了几天,感觉有点遗憾——她想和七原武在熊首山好好玩玩,但暑假一共二十多天,这都快过去二十天了,去了也住不了多久。

    她犹豫了一下,询问了一下七原武的意见,最后两个人分成两拨,七原武带小徒弟们先回家,她路上拐个弯,去看看外公和外婆,然后马上回家去找他们。

    这小半年她可做了不少大事,为理想踏出了坚实的一步,这些不好和老妈说,老妈一定会骂她,但可以去和外公外婆吹吹牛。

    哼哼,她现在可是名侦探的助手了,和以前可不一样,外公和外婆肯定会好好夸一夸。

    这一段卡了好久,这案子和去熊首山写来写去都好别扭,所以……我把这一大段删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哪里也不如家好

    八月末的平良野依旧炎热,清见琉璃一下火车就开始加倍冒汗,感觉没有待在熊首山舒服,但她也没不开心,这里毕竟是她的故乡,隔了几个星期回来,看到什么都感觉挺亲切,特别是……

    她有点挂念七原武了,这小半年几乎和他形影不离,这冷不丁分开三天,总感觉生活中少了点什么,还挺不习惯的。

    有种出远门不放心家里狗狗的感觉,不然她肯定在熊野山多待一天,不会这么急着回来。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家怎么样了……

    她心里琢磨着,去取了托运的三大箱行李,雇车直接回了东玉町。

    等到了,她把行李放到七原家的院子里,直接就进了门,发现七原武不在,微微有些失望,便又回头把三个大箱子抱进屋,然后四处瞧了瞧,满意点头。

    还行,看样子那小子一直干家务,没像她想象中那样,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要她回来收拾,表现还算可以。

    80分吧,扣20分是没好好欢迎她。

    她又回了自己家,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又把自己家大概除了除尘,再去好好泡了个澡,而正泡着澡呢,隐隐听到房间里铃铛响,估计是七原武回来了,这才擦干身体,吹干头发,随手挽了个发髻,换了身宽松轻便的家居服,溜达着过去了。

    “回来了?”七原武正在厨房忙活呢,听到门响,随口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清见琉璃也应了一声,脱了拖鞋,光着脚丫子进了客厅。

    七原武端着两大杯香蕉牛奶出来了,笑道:“路上还顺利吗?”

    清见琉璃接过加了碎冰的香蕉牛奶,小小抿了一口,感觉味道很好,轻声哼哼道,“路上很顺利,睡了一觉就到了。”

    还行,这小子还知道问一声,把那20分还给他吧!

    香蕉是直川吉乃前天来接小呆呆鸟时送的,天热快熟过头了,他今天回来顺手就做成冷饮了,也喝了两口,又笑问道:“那就好,晚上想吃什么,给你接接风。”

    “什么都可以。”清见琉璃倒没趁机点菜,哼哼道,“我就是去了一趟外公家,和你回来也没隔着几天,用不着接风。”

    切,这家伙,才三天没见,怎么这么客气了,又不是外人……

    不过态度倒不错,没白辛苦一场!

    她心里嘀咕着,去把玄关的三个大箱子搬了过来,高兴道:“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七原武看她在撕箱子上的胶带,随手掏出刀片帮她划了划,也颇有兴趣地问道:“是山货吗?”

    “对!”清见琉璃打开鼓得快爆开的箱子,开始一样一样往桌上摆,“这两箱是我妈妈让我外婆帮伱准备的,全是山货。你看,这是熊肉干、鲑鱼肉干、鹿肉干,还有风干的兔子、野鸡。这罐子里是封存的熊掌,这两小罐里面是野生的蜂蜜,这袋子里干冬蘑,这袋子是肉松,这几袋子是各种干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她说着话,把箱子里的山货挨个儿点了一遍,又用力拖过来一个箱子,“这是我外公外婆送给你的,他们知道你喜欢做手工,我外公就找些稀罕的小木料送给你,哪种合用你告诉我,我再让他把剩下的托运过来的。我外婆还准备了些皮子,这些是兔子皮,这是鹿皮,这是一块是熊皮,她说都可以做成手套帽子,冬天能用得上。”

    七原武也随手翻捡着细看,发现这些山货品相都极好,笑道:“都不是便宜货啊,有些过于贵重了。”

    清见琉璃看他喜欢,也很高兴,哼哼道:“没关系,他们说我进步很大,让我谢谢你的帮助。”

    本来没这么多的,但她好不容易去一趟妈妈的娘家,约等于她回了娘家,又不用和外婆外公客气,还是熊首山排名第二十七位的继承人,还能把这些记到老妈帐上,当然要多搬点东西回来,就又往里硬塞了一些,直接箱子要爆开为止。

    可惜了,应该带这小子和小徒弟们去的,四个人怎么也能再搬三四箱回来。

    七原武点点头,也没拒绝这份厚礼。

    贵重是有些贵重,但清见琉璃跟着他吃饭,还吃得比他多很多,这些65%都要进她的肚子,余下的算加工费好了,不算占多大便宜。

    皮子也一样,不用找裁缝店,他自己就会,闲着没事做成帽子、围脖、手套,冬天正好用,到时同样会有她一份,保证做工超精细,她绝对亏不了。

    他开始指挥清见琉璃分门别类往厨房或仓库搬,笑道:“那替我谢谢你外公外婆,你妈妈回头我当面道谢。”

    “好!”清见琉璃很开心地开始搬东西,顺嘴说道,“要不要今晚我们就把熊掌吃了吧?”

    她以前听七原武说过熊掌难得,是有名的山珍,感觉味道该不会比猪蹄差,特意撒娇让外婆帮她找的,反正熊首山不缺熊,每年狩猎季总要打死一些,免得繁衍太多,有熊从深山被挤出来伤人,那她正好尝尝鲜。

    七原武拿着装熊掌罐子闻了闻,笑道:“封存的时候还不够久,而且天太热了,吃这东西也不合适。”

    “好吧!”清见琉璃也没强求,反正放在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吃都行。

    等搬完东西,看在她刚刚归家的份上,七原武倒主动当起了厨子,准备调点凉皮吃,而清见琉璃没闲着,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七原武一边和面一边问道:“你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

    他生性爱占便宜,更不肯吃半点亏,但也讲究,收了礼肯定要回礼,怎么也要了解了解清见琉璃的外公外婆。

    清见琉璃洗着黄瓜说道:“都挺好的,我还给他们做了饭呢,我外公吃了六碗饭,我外婆吃得也很香,一个劲夸我好厉害。”

    七原武看着她笑道:“这是我的功劳。”

    清见琉璃没否认,她这次回熊首山可是好好显摆了一下厨艺,哼哼道:“不然他们怎么会让我捎礼物给你。”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七原武教她厨艺的原因,她学习成绩提升很多,还和外公外婆说了说她帮警察破案的事,让她外公外婆很高兴——没说遇到的危险,被她妈妈知道就不妙了,重点在于她受到了平良野警署的公开表彰。

    本来她还想和外婆说说贴心话,准备和她一起大骂七原武就是个狗东西,整天不是气她就是欺负她,但话都到嘴边了,犹豫了一下没那么说,重点说了说七原武次次考年级第一,很聪明很可怜(孤儿),还很有能力,在她的协助下破了很多大案要案,才上高中就是警署的特别顾问,还一直帮她补习功课,有问必答,有个好朋友。

    她外婆很欣慰,也有点遗憾七原武这次没过来,还叮嘱她下次有时间,一定要记得请他过来玩,看样子对他印象不错。

    不过这些就不用对七原武细说了,免得他回头又翘尾巴,变本加厉,没事又开始惹她生气。

    她转口说起了外公外婆的喜好和生活,以及熊首山的风景和趣事。上次去她年纪太小,现在记忆不太清晰了,这次去倒好好逛了两天,尤其是熊首山下的大集市,那里全是卖山货的,甚至新鲜熊掌就摆在路边卖,只是根本没多少人喜欢,卖不上价——熊肉是味药材,也不难吃,剩不下,但新鲜熊掌据说特别难吃,要封存处理后才能算食材,她外婆给她的,听说已经用石灰、炒米封存快一年,一般人既不会,也没这些闲工夫,卖成品的几乎没有。

    七原武听了微微后悔,早知熊首山还算繁华,他就不在尖根港待那么长时间,提前几天走,去扫荡,不对,去拜访一下了。

    不过也没关系,夏天山里确实少点意思,等什么时候找个秋天去逛逛,按自己心意挑些山货回来。

    清见琉璃说完了自己这三天的行程,转而又开始关心他,好奇问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阿雪和小葵呢?”

    虽然才分开三天,但她觉得有点久了,在熊首山都玩得没什么意思,而且刚刚光着脚丫进门,猛一见七原武都有点害羞,说了几句话才缓过来。

    七原武开始蒸凉皮,随口道:“沖坂女士今天休假,阿雪和她去博物馆补暑假观察报告去了。小葵今天有练习赛,在评价会下棋呢!至于我,还是老样子,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清见琉璃切着黄瓜丝,问道:“刚才呢,这么热你跑出去干嘛了?”

    七原武转过身来取芝麻酱,准备给她调麻汁,“去神秘人X和浦西知子联系的那个公共邮箱瞧了瞧。”

    在出去避暑前,他给神秘人X“寄”了封侮辱意味严重超标的信,就扔在那个公共邮箱里,这几天没事就去附近转转,四处和人聊聊,希望能有所发现。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平良野还有一个名侦探的“一生之敌”,马上关心地问道:“有发现吗?”

    七原武摇头道:“信他拿走了,但没什么发现。”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信他拿走了?他还在关注那个公共邮箱?”

    “是的,我们去尖根港前,我放进去的信全都没有了,但没有回信。”七原武依旧在随口闲聊,“我也没找到有谁看到过有人碰过那公共邮箱,那家伙做事还是很小心的。”

    不单是如此,他外出三周避暑,给了神秘人X足够的时间来确认他的行踪,也给了神秘人X足够的时间来他的房子里做手脚,结果从他离开到他回来,没有任何人进过这幢房子,害他钓鱼直接失败——他走的时候,在房子里喷撒了自制的粉尘嗅味剂,只要有人进来过,身上一定会沾染上那种独特的粉末。

    当然,直接找到人不太可能,毕竟间隔时间实在太久,那人都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澡换过多少次衣服,但有一定机会能找到那个人离开他的房子后,又去了哪里停留过,再花些时间和手段,有不小概率能把那个人找出来,结果压根就没人进来过,白费了他的一片苦心,还不如去熊首山玩两天呢!

    不过这些就不用和清见琉璃说了,说了她也帮不上忙,或者说她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那种粉尘嗅味剂是他想合成清见琉璃身上香味的失败品,只对他生效,遇到就能闻出来。

    清见琉璃倒没想到七原武跑去避暑还别有心思,只是郁闷道:“没有回信?他也太能忍了,你都把他名声搞臭了,还一直在写信侮辱他,他连回信骂你都没有?”

    七原武之前大肆撒布谣言,神秘人X现在已经是平良野第一变态,还是很恶心,很没格调,连女生体验尿样都偷的那种垃圾变态。

    要换了她,早和七原武拼个你死我活了,结果神秘人X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该不是在憋大招吧?

    七原武倒不怎么在乎,虽说神秘人X现在装缩头乌龟,真不太好找,但神秘人X能沉得住气,他自然也能沉得往气,了不起大家慢慢耗呗!

    他还要在平良野待两年半呢,他就不信神秘人X能装乌龟装这么久。

    他把蒸好的凉皮取出来过凉水,毫不在意地笑道:“他能收到信就好,我接着写信和他聊,我看他能忍多久。”

    清见琉璃对他气人的本事有信心,倒有些期待,也越发看不起神秘人X——老乌龟一个,一点格调也没有,回头自己写小说时,也一起骂他。

    她相信他早晚能把神秘人X找出来,到时她只管冲上去打人就行,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开始往外端盘子,准备吃饭。

    刚蒸好的凉皮透着面香,拌上黄瓜丝,倒上七原武用醋、生抽、芝麻辣椒油调好的料汁,看起来就很好吃,不过这还不太合她的口味,她又拿过七原武特意给她调的麻汁,往里多舀了两勺——她就爱吃芝麻酱,凉皮和淡淡的芝麻酱才是绝配,管不了异端不异端的。

    七原武瞧了一眼,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天这么热,口味还是清淡些好。”

    切,都回家了,要你管,我就爱这么吃!

    清见琉璃不听,又舀了两勺,然后这才拌匀了狠狠吃了一口,瞬间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意地哼哼了一声。

    还是家里舒服啊,哪怕简简单单吃点,也很舒服!

    也不是说旅馆不好,更不是说外公外婆家不好,但哪里也不如自己家好。

    …………

    二十多天的暑假就这么过去了,清见琉璃和七原武又在家窝了两天,就到了九月开学日,两个人一起去上学——她暑假作业写完了,避暑时就写完了,这可是近几年来,她首次独立完成了暑假作业,可以胆气十足地去开学,不用像以前一样,要开学了还要惦记着疯狂补作业。

    而且也不光是完成了暑假作业,尖根港气候凉爽,但没多少好玩的地方,她闲着无聊还偷偷努力了一把,每天坚持自我补习,感觉学力再次有所提高。

    哼哼,别人肯定想不到暑假还有人会偷偷补习,想来下次考试她成绩必然大幅进步!

    稳了,下次肯定能考到中游!

    她都有点想开学就考试了,可惜月考要到下旬,她也只能憋着,没法现在就显摆一下,但心情依旧不错,等下午放了学,哼着歌跟七原武回家。

    日常生活一切照旧,但七原武没出去摆摊,去二楼不知道干嘛去了,她也懒得管,继续哼着歌儿干家务,顺便琢磨晚上吃什么。

    而正干得起劲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点也不懂女主角的重要性!

    “惠理姐,你怎么过来了?”清见琉璃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金丝眼镜娘,连忙请她进来。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向她颔首道:“找七原有点事,他现在在家吗?”

    “在的。”清见琉璃马上向二楼叫了一声,让七原武下来接客,然后又向中野惠理好奇问道,“是有麻烦案子了?”

    中野惠理到小方桌那里坐下,点头说道:“是遇到件麻烦事。”

    清见琉璃给她倒了一杯茶,更加好奇了,“是舆论压力很大的案子吗?你们怎么又突然舍得花钱了?”

    七原武一直死要钱,毫无节操,时不时就要涨涨价,雇他的价钱都快能雇七八个普通侦探了。中野惠理偏偏一直经费紧张,日常根本用不起他,现在突然找来,清见琉璃怀疑又出了大案要案,面临公开谢罪之险,中野惠理没办法,只能含泪出血

    中野惠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他没告诉你吗?他现在愿意接案子,越麻烦的案子他收费越低。”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他愿意主动接案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中野惠理答道:“就前两天去警署翻老档案时。”

    她们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七原武用毛巾擦着手从二楼下来了,瞧了中野惠理一眼笑道:“看样子生意上门了。出了什么事,中野小姐?”

    “警署的一名前辈遇害了。”中野惠理就是来找他帮忙的,起身道,“这案子有些怪,你现在有时间过去看看吗?”

    七原武无所谓道:“时间倒是有,但我们可说好了,案子要是简单,我还是要按原价收费的。”

    “我知道。”

    “那走吧!”七原武也不多啰唆,跟着她出门,笑问道,“这案子什么情况?”

    中野惠理叹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死者死因是中毒,但我们找了大半天了,也没找到死者是怎么中毒的。”

    “行吧,那就去现场瞧瞧。”

    七原武没再说什么,跟着她上了车。清见琉璃自然也跟上,小声向七原武问道:“你怎么又愿意掺和警方的案子了,你之前不是嫌危险嫌钱少吗?”

    “为了神秘人X,身边有这么个玩意儿有点烦,有机会还是要早点除掉他的。”七原武低声笑道,“但想找到他需要更多线索,他正好比较爱搞事,所以要是比较麻烦或是比较奇怪的案子,也许和他相关,可以去瞧瞧。”

    清见琉璃恍然:“难怪你降价了。”

    “不是降价,是麻烦的案子才降价。”七原武纠正了一句,要是案子普普通通比如太郎用刀捅了次郎,明显和神秘人X无关,他还是要原样收费,免得金丝眼镜娘用他太顺手,什么烂案子都要叫他去。

    清见琉璃听懂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七原武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主动出击,想搜寻更多关于神秘人X的线索,而且这是事啊,他愿意接案子,她又可以为正义出一份力了。

    她马上保证道:“我明白了,我也会好好帮忙的。”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毫不在意道:“你别拖我后腿就行了。”

    清见琉璃被浇了一头冷水,白了他一眼,想给他一拳。

    这狗东西,整天净说屁话,女主角怎么可能拖后腿?案子遇到疑难的地方,都是我这种女主角负责点醒侦探的好不好?

    她懒得搭理七原武的日常狗屁,向中野惠理问道:“惠理姐,遇害者是你的前辈是退休的刑警吗?”

    中野惠理开着车答道:“是的,是病退的一位前辈,名叫须贺田行雄,离开刑事部得有五六年了。”

    “因病退休?”

    “听说是心脏不好,做过手术,肠胃也有些问题,五十出头就病退了。”中野惠理语气倒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是同部门的前辈,但她也不怎么熟,“刑警这一行身体老了都不怎么样,要是长期在一线,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清见琉璃倒也理解,关心道:“那惠理姐平时也要注意一些身体。”

    中野惠理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回头休假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她们俩聊上了,七原武笑眯眯听着也没插话,很快车辆就开到了邻近市中心的一幢小别墅前面。

    中野惠理将车直接开进院子里,七原武下了车瞧了瞧四周环境,安静优雅,明显是平良野的富人区,不由赞叹道:“住的地方不错啊!”

    中野惠理领着他们往别墅里进,淡淡说道:“须贺田前辈本身就比较有钱,不然也不会选择早早病退。”

    像是一线刑警身体健康出了问题,承担不了一线繁重的工作压力,警署或是道警协会总会找个闲职让他看看报纸,荣养到六十岁,免得领不到足额退休金和养老金,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但须贺田行雄不差每月这六七万开,自行放弃了这一优待,觉得身体不好就直接回家了

    七原武了然点头,跟着她进了小别墅,而小别墅的二楼楼梯已经拉上了封锁线客厅里则坐着神情哀伤的三位女性,一老年妇人,一位中年妇人,以及一名坐着轮椅的少女。

    中野惠理给他介绍道:“这是须贺田前辈的妻子、女儿和佣人,再加上须贺田前辈,就他们四个人住在这里。”

    七原武瞧了一眼,远远点头致意,那三名女性也注意到他,除了少女以外,都起身微微鞠躬回礼。

    “先看看现场吧!”中野惠理又引着他和清见琉璃去了别墅二楼的书房,除了死者遗体已经被收殓运走,这里还基本保持原状,只有奥野泰治和日高司两名刑警在守着。

    七原武和奥野、日高两位熟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就仔细打量了一下书房。

    书房没什么特别的,和大多数人家书房格局基本一致。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了一些文件、书籍、摆设和茶杯。

    书桌后面是张椅子,椅子现在歪倒在地,椅子旁则是尸体的“痕迹固定线”,标明死者最后一刻的位置、体姿和动作导向。

    七原武瞧了瞧“痕迹固定线”,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单独白线问道:“这里是什么?”

    “眼镜的位置。”中野惠理从奥野泰治那里取过来几张速洗照片,“死者生前戴着眼镜,摔倒后掉在了那里。”

    眼镜也算遗体的一部分,回头会和死者的随身物品、衣物归类在一起,现在已经被收走了。

    七原武接过现场照片瞧了瞧,发现是死者遗体的特写,瞧着死者眼白充血,便问“死于氰化物中毒?”

    中野惠理点头道:“是的。”

    清见琉璃也凑头瞧了瞧照片,又瞧了瞧书桌上的茶杯,问道:“毒是下在茶杯里?”

    中野惠理摇头道:“不是,茶水和茶杯都检测过了,没有毒。”清见琉璃讶然问道:“那毒是下在哪里?”

    “不知道。”中野惠理叹道,“现场唯一能入口的就是那杯茶,但鉴识课反复做过毒物检测,茶杯和茶水都没发现问题。”

    清见琉璃愣了愣,再次环视这间小书房,发现还真是这样,这里除了那杯茶之外还真没有可以吃喝的东西,不由奇怪道:“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中野惠理无奈瞧了她一眼,她要知道,还用得着专门跑一趟去找七原武这贪财鬼吗?警方就是折腾了大半天,实在搞不明白须贺田行雄是怎么死的,她这才不得不保留现场,去把七原武叫来瞧一瞧,毕竟不弄清死者是怎么被害的,不好锁定嫌疑人。

    清见琉璃看懂了她的眼神,马上向七原武问道:“他是怎么中毒的?”

    “我瞧瞧。”七原武从兜里戴上手套,拿起茶杯左右瞧了瞧,又惦了惦份量,确定是普通茶杯没错,接着又小心嗅了嗅一下茶水的味道,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没有杏仁味,看样子鉴识课没搞错,这杯茶确定没问题氧化物不是多罕见的毒药,绝对在两百多种常规毒物检测名单里,原本也不会出错。

    中野惠理在旁边说道:“从初步尸体鉴视来看,死者全身无任何伤痕,而且经口腔检测,已经确定是口服了氰化物致死,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半至一点十二分之间。”

    七原武放下茶杯,又去检查书房的窗户,发现从里面锁得好好的,嘴上问道:“一点十二分?这时间过于精确了。”

    中野惠理在旁解释道:“死者和他妻子一起用午餐,吃完饭时是十二点半左右,随后拿着茶上楼进了书房,一点十二分时,有朋友打电话找死者,他妻子叫他接电话时,发现他中毒身亡,确定了他的死亡时间段。”

    七原武点点头,打开书橱瞧了瞧里面的书,然后又去检查书桌,翻了翻上面的书和文件,最后又走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瞧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清见琉璃略等了一会儿,小心问道:“有发现吗?”

    七原武又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没有,这里一切正常。”

    清见琉璃想了想,提醒道:“死者没有偷藏东西吗?”

    她记得之前有个案子,死者也是莫名其妙中毒,最后发现死者是偷偷喝酒,不想被人发现,喝完后自己把酒瓶藏了起来,活生生弄出了密室中毒案,她有点怀疑这案子情况类似。

    七原武再环视书房一圈,摇头道:“没有,他不喝酒也不吸烟,或者该说原本就不吸烟,戒酒也很长时间了,这书房里也没有藏过东西的痕迹。”

    清见琉璃奇怪道:“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茶里没毒,又没有别的能吃能喝的东西,还是二楼的书房,死者单独在里面,窗户锁得好好的,总不能是舔了书吧?

    “不知道,但这事儿有点意思。”七原武对这种下毒手法也起了兴趣,做得这么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他也有点想学习一下。

    清见琉璃挺想尽尽女主角的义务,眼看他一时也没想明白,皱眉琢磨了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小声提醒道:“会不会是自杀?”

    如果没有外人下毒的话,也就只剩最后一个解释了,也就是死者把自己毒死了,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一件自杀案!

    七原武早就想过了,摇头道:“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可能性非常小,这不像是件自杀案。”

    “为什么这么说?”

    七原武指着书桌说道:“死者生前在看小说,看了一会儿夹好书签放到一边休息,也没有留下遗书,这不像是准备自杀人临终前会做的事,而且就算死者打算服毒自杀,也会尽量让自己体面离开人世,但他临终前的样子是发现不对,打算求救,只是毒性发作太快,他站起来就摔倒了,没求助成功——他都倒在地上了,手还在伸向房门,自杀不太可能这样。”

    清见琉璃看看书房地板上的“痕迹固定线”,感觉七原武说得没什么毛病,死者前的姿态和在做的事,也确实不像自杀,至少不该轻易以自杀为理由结案。

    她又想了想,有点想不明白了,喃喃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说不好,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七原武准备在别墅里转转,去问问死者的家属,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这时一位鉴识课的蓝帽子来了,向中野惠理汇报道:“中野小姐,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

    指纹对比算是搜查中的常规检测了,但对这案子未必有用,不过中野惠理接过报告一瞧,脸色就微微一变。

    七原武奇怪道:“有所发现?”

    中野惠理把对比报告给他看,在指纹归属一栏中,指着一个叫做菊间久司的名字说道:“这名字我听说过,这是五年前的一名重案犯,让警方头疼了好一阵子。”

    清见琉璃也伸了脑袋来看,迟疑道:“所以,作案动机是报复?”

    当年须贺田行雄身为刑警,逮捕过菊间久司,菊间久司这是来报复了?通过某种方法毒死了当年逮捕过他的刑警?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迟疑道:“但我记得他五年前就死了,死在了拘役所里,好像是服毒自杀,惹了好大的麻烦……记清不了,我让人查一下。”

    清见琉璃瞬间瞪大了眼睛,五年前就死了,那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亡者复生,或是以鬼魂形态来投毒,把当年的办案刑警毒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只要在关键时刻点醒男主角就行了

    在DNA检测技术广泛应用在刑侦领域之前,指纹是当之无愧的“刑事物证之首”。

    因此,日本警察厅从十九世纪初就开始企图建立全国性的指纹库,但这件事困难太多了,甚至在日本都有些关于普通民众隐私权方面的争执,目前日本警察厅只能采集刑事案案犯的指纹。

    也就是说,谁犯过罪,谁的指纹就在警方指纹库里,可供第二代“红外区域分布式感光指纹对比系统”识别。

    当前效率有点低,还不能完全摆脱人工,该系统只能通过区域关键点对比,从指纹库中挑出相似的指纹,最后一步确认仍然需要人工完成。

    想提高效率,只能等电子计算机技术进一步发展,大概要到二十一世纪初,差不多2003年前后,这活儿才能全部由计算机来完成。

    但现在也差不多够用了,菊间久司就是这么被对比检索出来的,须贺田行雄书房里找到大量指纹,排除掉须加田一家,陌生指纹中,只有菊间久司的指纹被对比识别出来——在一个摆在书桌上,装饰意义的大于实用意义西洋钟上。

    七原武戴着白手套,小心拿起西洋钟反复瞧了一会儿,发现小座钟工作正常,显示的是当前时间,样子虽然精巧别致,也有点年头,但并非古董,市价大概在万円左右。

    清见琉璃踮着脚尖,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七原武拧了拧发条,又打开西洋小座钟的后盖瞧了一眼里面的机械结构,摇头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小摆件。”

    “那它上面为什么会有菊间久司的指纹?”清见琉璃不明所以地说道,“这房间里,只有钟表上有他的指纹,他肯定和这钟表有点关系。”

    七原武放下西洋小座钟,瞧了瞧书房,又拿起指纹对比报告看了看,沉吟道:未必得这座钟有关系。

    “为什么?”清见琉璃拿起小座钟开始研究,嘴上问道。

    “书房的桌椅肯定经常擦拭,就算他留有指纹也早该被擦掉了。”七原武比划了一个随手拿捏座钟的手势,“从指纹对比报告上看,钟表上的指纹只有大拇指和小指看起来更像日常擦拭后残留下来的,所以菊间久司未必只动了这一样东西。”

    清见琉璃琢磨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须贺田行雄看起来经常待在书房里,甚至这里就是他和朋友闲聊的地方,像是桌椅不说一日一擦,两三天擦一擦绝对有,有指纹也存不住,倒是这钟表造型别致,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随手擦一擦的话,多少能留下点指纹

    但她想了想,向七原武问道:“但也不该留五年以上吧?”

    七原武点点头:“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他大概率在近期来过”

    清见琉璃有点想不明白了,喃喃道:“难道惠理姐记错了,他其实没死?但他还是重刑犯,没死也该在监狱里吧,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话音刚落,刚才去打电话核实情况的中野惠理回来了,脸色十分严肃,直接道“我打电话问过了,五年半以前,菊间久司在待审期间确实死在了拘役所里,死因同样是氰化物中毒,我已经让人去取当年的案件卷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忆没出问题,理论上来说,菊间久司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当年闹出了好大风波。

    犯人自杀不罕见,像是上吊之类都没什么,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两,但在拘押期间服毒自杀就问题大了,这剧毒物是哪里来的当年查了好久,哪怕最后没查出什么,拘役所那边还是有不少人因此被处罚。

    现在问题更严重了,死掉的犯人又重新出现,难道当年是诈死脱身?

    真出了这样的事,想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就不可能了,拘役所那边的警员搞不好有不少人会因此进监狱。

    七原想了想说道:“我先去见见被害者家属。”这案子果然有点麻烦,那先去看看是不是贺须田自家人作案,然后再说“死而复生”的事。

    “好。”中野惠理没意见,“我再去问问拘役所那边,了解一下菊间久司当时在拘役所的情况。”

    先从侧面问一问,暂时不能透露菊间久司活着的可能性,免得引起别事端要是真的,平良野司法警那边,真是要出大事了!

    她转身又走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则去了别墅客厅,须贺田行雄的妻子须贺田佐佣人浅枝满子,以及须贺田行雄的女儿须贺田麻衣正被要求暂时待在这里一名女性警员陪同,或者说监视着她们,鉴识课还在别墅里四处搜查呢!“

    须贺田佐代子年龄四十多岁,倒没中年发胖,身材容貌都保持得不错,只是这会儿脸色苍白,已经哭得双目红肿,正坐在沙发上吴果出神。

    她的女儿须贺田麻农坐着轮椅,位于沙发旁,伸手轻握着须架田佐代子的一只手默默分担她的悲伤。

    佣人浅枝满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同样脸色苍白,估计是没想到雇主家竟然出了这样的惨案,目光惶惶,拼了命地绞手。

    她第一个注意到七原武过来了,连忙起身,并提醒道:“夫人,麻衣小姐,那个七原桑过来了。”

    七原武现在在平良野也算个小名人了,毕竟也闲着没事就伙同田仓早苗那个无良小记者在报纸上发软文吹自己,最近更是活跃,隔三差五就在报纸上给神秘人X泼脏水,虽没让神秘人X恼着成怒来袭击他,但名声真是刷了不少。

    当然,名气也没大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的地步,实际上还不如平良野某些野生偶像,主要是他和清见琉璃一对高中生跑到凶案现场来有些奇怪,刚才这三个人问过陪同女警,知道他是警署的高级顾问。

    须贺田夫人和须贺田麻衣都回过神来,齐齐望向七原武和清见琉璃

    七原武温声道:“夫人,还请节哀。”

    须贺田夫人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一声哽咽不能语,看样子夫妻感情不错。须贺田麻衣则坐在轮椅上,微微弯腰,替她母亲说道:“谢谢。”

    清见琉璃同样微微弯腰回礼,抬头后仔细看了看须贺田麻衣,发现她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纤细小巧,穿着一身干净整洁校的服,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刘海儿打理得很整齐。

    皮肤很白嫩,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刚刚哭过,这会儿眼圈有些泛红却又水波流转,微微垂眸间,楚楚可怜,就像一个大号的日本人偶娃娃——如果换上和服,不坐着轮椅的话,须贺田麻衣从长像到气质,都很像一个日本人偶娃娃。

    清见琉璃只看了一眼,哪怕是个女生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有点同情她年纪才这么小就必须坐轮椅,也同情她人生都这样不顺了,还要小小年纪遭受丧父之痛。

    七原武也望了须贺田麻衣一眼,向她温和一笑,又转向须贺田夫人说道:“抱歉夫人,如果方便的话,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之前已经做过笔录了,但须贺田佐代子好歹是病退刑警的妻子,明白遇到案件被反复询问纯属正常现象,抹了抹眼泪说道:“您请问。”

    “是您发现须贺田桑遇害的?”

    “是的,矢口桑打电话来问……”须贺田夫人说到这里又哽咽了一下,“来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钓鱼,我就去书房找他接电话,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当时我以为他心脏病又犯了,连忙叫满子拿药,但过去一看就发现他……”后来我就让满子去报警了。

    “您动过遗体?”

    “对不起,动过,但没动得太厉害,我以前听他讲过一些刑警办案的事,我只确定他确实……不在了,然后就没再做什么。”,须贺田夫人又开始抹眼泪,当时她老公口鼻流血,眼白也充血,和心脏病发病一点也不像,一看就是中毒毙命,连救护车都不用叫了。

    “您是第二个赶到案发现场的?”七原武转头又望向佣人浅枝满子问道,浅枝满子脸色更加苍白,绞着手颤声说道:“是的。”

    “之前您在哪里?”

    “我在厨房洗餐具。”浅枝满子声音依旧发抖,“我听到夫人尖叫才跑上去的,刚进门就听到夫人说老大爷中毒了,快报警,我就赶紧去打110,打完110我才又回到楼上,陪着夫人。”

    七原武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转头又向须贺田麻衣问道:“须贺田同学当时在哪里?”

    须贺田麻衣正给须贺田佐代子拿纸巾,红着眼圈答道:“我当时不在家,一整天都在学校里,是下午放学后回到家,才知道……知道我父亲大人不在了,然后就一直在这里陪着母亲。”

    七原武也仔细瞧了瞧她的面部表情,转而又向佣人浅枝满子问道:“茶是您准备的?”

    浅枝满子身子一颤,鼻音浓重道:“是的,是我准备的,老特顺手自己拿上去了,但……但我没下毒,我真的没下毒,我在这里工作七年多了,不会害人,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真的不是我!”

    须贺田夫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茫然望着浅枝满子,而七原武则点头道:“请放心,肯定会调查清楚的。”

    浅枝满子小心翼翼瞧了须贺田夫人一眼,哽咽点头。“拜托了,请一定要调查清楚,我不会害人,我什么也没做。”

    她好怕啊,坐在这里一下午,已经回忆起电视剧里的一系列冤假错案,毕竟那杯茶真是她泡的,她最像杀人凶手,很怕警方认定毒就是她下的。

    七原武又安抚了她一句,又问道:“今天有人来过吗?”

    “没有。”浅枝满子马上道,“从早上麻衣小姐上学后,一直到警察来,大门都没开过。”

    七原武又望向须贺田夫人,须贺田夫人下意识点了点头,证明她说的没错,在事发前确实没人进过这幢小别墅,至少她没看到也没听到有外人进来过。

    但她这会儿哀伤之情稍退,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当时小别墅里就三个人,现在她老公死了,毒又不是她下的,那就只能是佣人浅枝满子了,不过……

    不过她想不出浅枝满子为什么要下毒杀害她丈夫,相处这么多年,浅枝满子性格她也算了解,感觉她也不是心存歹意的那种人。

    只是就两个嫌疑人,也没别人了啊!

    她向浅枝满子茫然问道:“真的不是,你吗满子?”

    “真的不是我,我不会害人。”浅枝满子越发害怕起来,望向须贺田夫人,颤声道“不是您吗,夫人?”

    中野惠理等人肯定不会给她们通报案件搜查情况,这两个人现在只知道须贺田行雄中毒身亡,本能都在怀疑那杯茶,而那杯茶虽是浅枝满子泡的,但浅枝满子也无法保证当时须贺田佐代子有没有趁她不注意,随手加点料什么的。

    毕竟就两个嫌疑人,不是她,肯定就是须贺田佐代子谋杀老公了。

    须贺田夫人怔了一下,痛苦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们结婚都十多年了。”

    浅枝满子嘴巴张了张,一时也无话可说。

    她觉得除了须贺田佐代子也没别人了,但……她也想不出佐代子为什么要下毒杀夫,平时看起来两个人感情挺好的,佐代子的性格也不像有胆子杀人的样儿。

    须贺田麻衣坐在轮椅上,分别握住了两个人的手,垂泪道:“母亲,满子阿姨,请不要这样,我相信不是你们,肯定有别的原因。”

    七原武坐在一旁瞧瞧这三人,也轻声道:“没错,现在事实未清,互相猜疑没有任何意义,请相信警方……或者我,会调查清楚的,请不必担心。”

    须贺田夫人和浅枝满子都泪眼汪汪地点头,齐声哽咽道:“那就拜托了。”

    七原武转口又问起了须贺田行雄的日常生活、交友情况,以及须贺田家的财务状况,而须贺田夫人、浅枝满子都老老实实答了。

    须贺田行雄病退归病退,有心脏病归有心脏病,但也不是宅在家里不出门了,参加了好几个俱乐部,从钓鱼、养花到下棋、读书,各种活动都有参加,时不时还干点公益活动,爱好挺丰富。

    须贺田家的财务情况也十分良好,家底挺厚,没有奢侈品开支,也没人去赌去嫖在金钱方面,没有太大烦恼。

    金钱方面问题不大,家庭氛围就会比较和谐,包括佣人在内,生活中都没什么矛盾。

    七原武细细问了一圈,没找到有什么问题,沉吟片刻又问道:“最近一两个月都有谁来拜访过须贺田桑,被须贺田桑在书房接待过?”

    “鹿取桑,志道桑,矢口桑,孝宫先生,伊藤桑”须贺田夫人马上报出一串须贺田行雄爱好多,朋友也多,以前的老同事也会偶尔来找他聊聊,“他们聊天时一般都会去书房,有时一次来四五个。应该还有一些,但时间记不太清了。”

    “还有太田桑,世田桑,安沉桑,警署那边偶尔也会派人来探望……”身为佣人浅枝满子又补充了五六个人,有些还在须贺田家吃过饭或是借宿过。

    “古场叔叔和古家叔叔也来过。”女儿须贺田麻衣也帮着回忆,“古家叔叔经常来找父亲大人下棋,教堂的二濒神父也带人来过。”

    人可不少,七原武转身请人拿来纸笔,说道·“那麻烦三位回忆一下,列个名单出来吧!”

    谁下的毒没问出来,菊间久司“死而复生”的事就越发可疑了,他必然在最近-段时间到过须贺田行雄的书房——指纹也是有保质期的,会随着时间渐渐分解模糊,非常看环境和附着材质。

    在没有恶劣客观环境(暴雨、暴晒之类)、人为破坏(抹除、覆盖之类)的前提条件下,依附着材质不同,指纹通常能自然存在三天到数年时间。

    像是在室内墙上随手按了一下,指纹可能在一两天内就无法辨识了,换了玻璃、镜子之类材质,指纹的保质期则可以延长几周甚至数月。

    换了纸,时间则可以更长久一些,半年到数年都有可能,要看是什么样的纸如果指纹夹在书里,或是文件里某一页中,或是被放在保险柜里,两三年也是有可能辨识的。

    同时还要分人,有些人手汗大或是手上油脂分泌量高,指纹保质期都会同步延长。如果沾上血液之类粘稠液体的话,那就更稳妥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仍能用来辨别身份。

    指纹保质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那就这案子来说,西洋小座钟外壳材质是光滑的金属,又处在不算太通风的书房内,七原武估计指纹保质期应该在两个月以内,所以顺便问问这两个月都有谁去过书房,只是没必要详细解释。

    须贺田家的三人没意见,开始书写名单,他则起身往须贺田家厨房走去,继续调查。

    清见琉璃跟在他屁股后面,还在琢磨到底是谁下的毒,目前嫌疑人只有两个,但她在旁边听了半天,也努力察言观色,最后也没发现谁嫌疑比较大。

    佣人浅枝满子很害怕,但那种害怕不像是心虚的那种害怕,更像是自己吓自己,怕自己被冤枉了。

    妻子须贺田佐代子虽没害怕自己被冤枉,但看起来像是太哀伤一时没想到这一点或是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凶手的可能性,看起来也不太像毒杀老公的样儿。

    女儿须贺田麻衣更别提了,她说自己在学校,想来有大批同学能证明,她不可能撒这种轻易就能拆穿的谎,案子和她扯不上太大关系。

    外人作案的话,书房窗户从里面锁着,她和七原武都检查过,没找到任何问题那只有书房门能出入,但两个女人都在一楼,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厨房,有人从一楼上二楼她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或者该去检查一下二楼别的房间,也许有人从小别墅背面,爬其他房间的窗户潜入,直达二楼,进书房喂须贺田行雄吃了毒药

    但这也很难说通,须贺田行雄也不是三岁小孩,有人暗中潜入给他毒药,或是给他一颗糖,一块蛋糕,他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吃了吧?

    或者打晕了他,硬喂他吃的?但书桌背窗面门,有人开门不可能发现不了,别说名资深前刑警了,就是普通人也不可能被偷袭成功。

    而且都能把人打晕了,还喂毒药完全没道理,直接捅几刀不好吗?

    关键还在于凶手到底是怎么下毒的!

    清见琉璃想得都有点猪脑过载了,也没想出一种可能的手法,只能靠七原武自己琢磨了,等他有了初步想法,到时再说上几句。

    身为女主角,不必事必躬亲,什么都干,只要在关键时刻点醒男主角就行了。

    希望他能有所发现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养女

    七原武在须贺田家逛了一整圈,厨房、卧室、客房、洗手间、浴室、仓库、前后院,乃至连小别墅的外墙都仔细瞧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

    清见琉璃一直跟在他后面,看到他站在院子里不动弹了,这才小心问道:“没有可疑的地方?”

    七原武摸着下巴又回忆了一遍,说道:“没找到。”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道:“没有任何发现?”

    “发现肯定有,但都和案子无关。”七原武还在脑子里反复游览小别墅,嘴上道,“须贺田夫妇感情还可以,是那种比较传统的老派夫妇,男主外女主内,不说相爱有多深,但多年夫妻,自有一份亲情在,而且她对当前的生活很满意,没有毒杀丈夫的理由。”

    “那浅枝桑呢?”清见琉璃马上问道,“她也没有作案动机?”

    七原武沉吟道:“没有,浅枝满子性格老实本分,工作还算尽心尽力,和须贺田夫妇相处也算融洽,并不恨他们,而且她很喜欢须贺田麻衣,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也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会毒杀须贺田行雄。”

    清见琉璃怔了一会儿,相信他的判断,但一共就两个嫌疑人,这都不是,难道真是外人作案?

    七原武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道:“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之前别墅里确实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有外人入侵,总不可能轻功了得,一下子就跳上二楼,怎么也该留点蛛丝马迹,但他仔细检查过别墅窗户、墙面以及前后院,用他的“超级视力”反复瞧过,很确信最近没有任何攀爬过的痕迹――他的眼睛能分辨比常人更多的颜色,哪怕只是墙面被蹭了一下,没留下痕迹,他也能看得出来。

    最后结论是,确实没有。

    清见琉璃更怔了,当时在场的两个人没下毒,小别墅当时也没有外人进出过,须贺田行雄又不是自杀,那他是怎么死的?

    作案手法搞不清,作案动机也没看出来,那怎么办?

    她犹豫着说道:“那只能从菊间久见那边入手了?”

    七原武点点头:“先看看金丝眼镜娘查得怎么样吧,八成菊间久见的案子有些问题。”

    莫名其妙毒杀一个病退的老刑警,根本无利可图,又不是家庭矛盾,十有八九就是寻仇或是报复了,而且里面还涉及到重刑犯“死而复生”,想来肯定有不少猫腻。

    清见琉璃没意见,但不满地说了一句:“都说了不要给惠理姐起外号,别整天叫她眼镜娘,一点礼貌也没有。”

    七原武毫不在乎地笑道:“朋友之间叫叫外号怎么了,又没什么侮辱性含义,你不是整天在肚子里骂我是狗吗?我说什么了吗?”

    “你又没少说!”清见琉璃低声回了一句嘴,但也没继续再叨叨,毕竟七原武最多说她像漂亮又可爱的藏狐,她在肚子里却经常骂他是狗东西,确实有点理亏。

    她对藏狐这个外号还是挺满意的,要是七原武天天叫她小狐狸,她也不会多生气……只生一点点气,主要是有点让人害羞。

    他们二人小声拌着嘴又回到小别墅的客厅,须贺田佐代子三人已经把近两个月的访客名单写好了,见他回来赶紧交给他。

    他接过来略微一瞧,发现人数还真不少,须贺田行雄这两个月的时间,足足接待过十九位访客,其中有些人还来过多次,目的更是五花八门,从请他协助募捐到无聊跑来下棋聊天,全都有。

    中野惠理这时也回来了,向他关心地问道:“有收获吗?”

    如果这案子七原武要是一眼就能找到凶手,那她就必须按原价(超高价)支付顾问费,还得付双份,也就是给清见琉璃这个“侦探助手〈女朋友)”也要付一份,她亏得厉害。

    但要是七原武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真凶,那就是麻烦案子,七原武最少也要五折收钱,搞得她这会儿问起来,内心倒有些复杂,说不好是盼着七原武有收获还是没收获。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笑道:“别担心,暂时没收获,这案子确实有点麻烦,你不用担心你被习的办案经费。”

    他开了一句玩笑,就把自己的推测向她大概说了说。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镜,还是闪过一道“失望”之白光,亏钱倒是不用亏了,但案子麻烦终究不是好消息,死了一位搜查课的老前辈,压力还是有的,能尽快破案最好还是尽快破案。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点杂念排出脑海,说道:“那先查菊间久见这边吧,他的死确实有些古怪,回头我让人把卷宗复印一下送到你那里,你晚上看一看,有什么发现随时通知我。”

    “没问题。”七原武收钱办事,马上应了一声,把名单交给她,“这些人你先查一查吧!”

    就是七原武不说,中野惠理也会严查须贺田行雄近期访客,毕竟菊间久见可能就藏在这些访客里,不然也留不下指纹。

    事情都安排好了,但这案子今天肯定搞不定,再留在小别墅也没意义,她准备收队,就是须贺田麻衣不太好办――她准备把两名嫌疑人都带回去协助调查,但须贺田麻衣年纪还小,又瘫痪坐在轮椅上,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嗯,她也相信七原武的判断,觉得须贺田佐代子和浅枝满子两个女人的作案嫌疑都很小,但她做事一向小心仔细,觉得还是应该暂时带回警署再盘问盘问――嫌疑小不代表没嫌疑,世事难料,没人敢说百分百一定正确,七原武也该不敢,而且从明面上来说,她们俩是这案子的被第—嫌疑人,换谁办案也要先拎回去。

    万一把人放在家里,真跑掉一个,到时她麻烦就大了,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和须贺田佐代子商量了一下,希望能找个亲戚让须贺田麻衣借住两天,倒是须贺田麻衣本人反对,不想给亲戚添麻烦,最后讨论了一会儿,须贺田麻衣可以自己留在家里,白天上学,晚上中野惠理再让当地交番派个女警过来陪护。

    当然,这是看在香火情的份上,一般这种情况,不足十六岁的少年儿童,监护人因嫌疑被带回警署了,通常都是先送到社会福利机构照看,警方不会这么多事。

    等这些琐事了结,中野惠理就带人先回警署,哪怕刑警也是要吃饭的,吃过饭才能继续再干活,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也就先回家——中野惠理提出可以管饭,但她抠得厉害,还是不肯请客吃大餐,所以算了。

    ...........

    他们回到家都晚上七点多了,清见琉璃扎上小猪围裙就去做饭,七原武跟在她后面继续指手画脚,时不时纠正她的失误,转眼间两个人就做好了两菜一汤,一起吃晚饭。

    清见琉璃确实饿了,先配着香香甜甜的宫保鸡丁和红烧羊肉煲扒了两碗米饭,又吸溜了小半碗海鲜疙瘩汤,这才向七原武问道:“明天我去给麻衣酱做饭吧?”

    她觉得须贺田麻衣有些可怜,父亲遇害,母亲又成了嫌疑人,本身还瘫痪坐着轮椅,就忍不住想过去帮帮忙。

    没任何目的,甚至不是想显摆,就是忍不住想过去帮帮忙。

    她就是这样的人,还是挺有爱心的。

    七原武吃相比她文雅十倍,拿着调羹慢慢喝着疙瘩汤,感受着淡淡面香,毫无爱心地说道︰“用不着你多事,她自己会做饭。”

    清见琉璃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不满道:“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怎么知道她会做饭,她家里不是请了佣人吗?一般都是那位浅枝阿姨做饭吧,而且她还坐着轮椅,都那么不方便了,我们不该照顾照顾她吗?”

    “家里雇了佣人和自己会不会做饭没关系。”七原武夹了一块煲得酥烂的羊肉回来,边吃边含糊道,“她在须贺田家,大概也想多做点事,就算腿脚不方便,时不时也会下下厨,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没你想象中那么软弱。”

    清见琉璃奇怪起来:“她想多做点事是什么意思?”

    七原武随口道:“她是须贺田家的养女。”

    “养女?”清见琉璃正伸筷去夹羊肉呢,一愣神羊肉又掉回到砂锅里,惊讶道,大“她是被收养的?”

    七原武嫌弃地看看掉回到砂锅里的羊肉块儿,换了公筷夹出来给她,这才说道:“九成九是的,应该没血缘关系。”

    清见琉璃还是有些发愣,“怎么……怎么没人说过?”

    七原武吃了一口米饭,毫不在意道:“这种事谁家会挂在嘴边,而且她又不是嫌疑人,也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眼镜娘大概也没想过去翻翻她的户籍资料。”

    这倒也是,做为养父母,见人就说“这是我收养的养女”,那也太伤孩子的心了,是不太可能。

    清见琉璃觉得有道理,但马上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完全没感觉啊,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七原武又伸筷去夹羊肉,清见琉璃超级爱吃肉,吃得还多还快,理论上好吃的该一人一半,但每次她吃完自己那一半就伸筷子夹他那一半,他不想被占这种便宜,骂她吃得多她又不在乎,各种顶嘴,只能自己也快点吃。

    只要他不欠别人的,那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藏狐助手也不行。

    截天帝反正他必须吃一半,除非他不喜欢我那倒可以让她多吃一点。

    他边吃边反问道:“你平时怎么称呼你父母?”

    “老爹老妈?”清见琉璃莫名其妙道,“正式一些的场合,就叫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呢?”

    清见琉璃怔了一下,有点反应过来了︰“父亲大人和母亲?她一直在说敬语?”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可疑,须贺田家有点钱,但也就和她家差不多,或者略强一些,但也没到什么世家名门的地步,须贺田麻衣算不上什么大小姐,张嘴就是“父亲大人”和“母亲”,互相交谈时一直说敬语,确实有些违和。

    但她还是有点不服,马上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在场,她家教又太好,太懂礼貌,所以才一直和父母说敬语的。”

    七原武淡淡道:“这只是其一,他们长得也不像。她五官脸型,和须贺田夫妇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看不出任何遗传特征,而且以须贺田夫妇的年龄,要是她是亲生的,他们生孩子也太晚了点――须贺田行雄都快六十岁了,女儿才十四岁,悬殊有点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看须贺田佐代子的体形,也不像生育过的样子。从日常生活痕迹被来看,她没有健身习惯,真要生过孩子,腰该比现在粗一圈才对。”

    清见琉璃又回忆了一下,检查小别墅时,须贺田夫妇她都看过照片,甚至看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现在想想,须贺田麻衣在长相上确实和他们一点也不像,如果分别遇到,她大概率不会相信他们是父女或是母女。

    她有点信了,扒了一口饭,犹豫道:“难道真是养女?”

    这家伙真的好细心,竟然看出这么多东西,虽然也不复杂,要是我早知道,多注意一下也能看得出来,不过还是得说一声,这家伙心确实细。

    不行,以后我也得更加细心一点,不然总显得笨笨的。

    “我觉得是,但这不重要。”七原武也是闲聊才说到这儿的,估计是须贺田夫妇年龄太大还没孩子,死心了就领养了一个,不算多罕见的事情,放在日本类似的事情更加多――这边在某些时候,真不太在意血缘关系,养子养女地位和亲儿子亲女儿一样,姓氏才是关键。

    而且他仔细看过了,须贺田麻衣在须贺田家生活得很好,没受虐待,也没遭到冷暴力,除了对养父母太客气,多少有些疏离以外,没什么太大问题――疏离些也是人之常情,没必要太苛刻。

    更何况之前她一直陪在养母身边,也是真心陪着一起难过,只是及不上养母难过得厉害,怎么看也不像有作案动机的样儿。

    他心里有数,倒是清见琉璃还有些疑神疑鬼,毕竟这案子目前连个嫌疑人也没找到,须贺田麻衣突然变成养女,她难免就多怀疑一点,但正心里进行种种猜测,回忆陪老妈看过的各种家庭狗血伦理剧呢,门铃响了起来。

    开门当然是她的活儿,她过去开门一瞧,发现竟然又是中野惠理,不由吃惊道:“惠理姐,你亲自送案卷过来吗?”

    中野惠理当然不是来送案卷的,面色难看道:“不是,又有人遇害了,七原在吗,叫上他,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这案子确实麻烦,也开始闹大了,又死了一名刑警。

    幸亏七原武现在开始办案打折,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恶魔之草

    警灯爆闪,黑色轿车在街头飞驰,沿路车辆纷纷紧急避让,多少有些鸡飞狗跳。仅看这一幕,就知道中野惠理有些急眼了。

    死了一位因病退休的刑警,这案子就不小了,现在又死了一位在职刑警,这案子越发严重,明天那帮刑事记者还不知道会怎么胡编乱造——不提震慑罪犯了,警方连自己都保不住,成员被随意杀害,怎么能指望他们保护民众?

    是不是该换换领导层,好好整改一下呢?

    只是想想,身为平良野警署刑事部目前主要负责人之一,她脑袋就有裂开的欲望。

    七原武当然没她那么忧心,反正也骂不到他头上,在后座上借着车内灯微弱的光芒,翻查这次受害者的基本资料。

    受害者名叫阪西浩志,男,年35岁,离异,“血统一般”,警衔只是巡查部长,现在平良野警署刑事部任职,曾经是须贺田行雄的手下,和须贺田行雄的关系,大概类似于中野惠理与奥野泰治、日高司之间的关系。

    至于怎么突然发现他遇害的……

    他在须贺田行雄的近期访客名单里,因为是同事,中野惠理就优先让人把他叫来,准备了解一下情况,却发现他正因伤休假中,便给他的住所打电话,结果电话始终占线,根本打不通。

    出于职业本能,她便打发手下过去瞧瞧,当即发现他已经遇害,这才过来接了七原武和清见琉璃,一起去勘察现场。

    “所以,凶手的作案动机是报复?”清见琉璃瞧完资料觉得有点像,估计是当初须贺田行雄、阪西浩志因某个案子和凶手结怨,现在凶手开始报复杀人。

    七原武不置可否,抬头向中野惠理问道:“中野小姐,菊间久见案子的卷宗呢?”

    中野惠理边开车边说道:“有点多,还没整理复印完,整理好就给你。”

    七原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辆一路火花带闪电,很快就赶到一个普通町区的一幢普通住宅。这会儿院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带拉了封锁线,调了附近交番的巡警守着,附近有不少住户正在探头探脑观望。

    中野惠理领着他俩直接进去,而一进玄关,清见琉璃就闻到一股腐败恶臭,差点把刚吃的宫保鸡丁和红焖羊肉吐出来,倒是七原武早早就戴好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奇怪口罩,哪怕嗅觉远远比她灵敏,还能勉强抗得住。

    奥野泰治比他们先到一步,见中野惠理和清见琉璃都脸色难看,叹道:“死亡时间在24小时以上,阪西桑的遗体已经……”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他刚到时,也是差点吐了。

    “阪西君死在须贺田桑前面?”中野惠理已经忍住干呕的欲望了,扶了扶眼镜,一边往二楼去一边问道,“死因是什么?”

    奥野泰治不太确定地说道:“目前看起来有些像自杀,但还需要鉴识课进行尸体检视才能确认。”

    “疑似自杀吗?”中野惠理心情微微放松。虽然还是个不幸的消息,毕竟相识的同僚死了,但如果和须贺田被害案没关联的话,单纯的自杀案,问题不算严重。

    她和奥野泰治说着话就到了二楼主卧室,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哪怕在一线混了小半年,已经见过不少支离破碎的尸体,还是有点头皮发麻,本能就不想进去细看――阪西浩志死得很惨,背靠墙壁,伸着长腿坐在榻榻米上,袒胸露腹,右手手持一把美工刀,看起来像是自己把自己开膛破腹,污血内脏直接淌了一地,而且已经高度腐败,甚至引来了大量苍蝇,生出了白生生的蛆。

    一言难尽,身为人类,本能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死亡时间只有一天,整间屋子竟然臭成这样。

    尸体腐败速度远超普通情况,尤其是内脏,基本都分解成糊糊了。

    清见琉璃也看得头皮发麻,这真是死得太惨了,下意识就拉住了七原武的手,而七原武戴着自制的过滤口罩也脸色难看,十分不想进去,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活儿还是要干的,再怎么不情愿,现场肯定要看。

    也就是为了搜寻神秘人X,为了早点弄死他,不然别说顾问费打折了,不再加50%的钱,他绝对扭头就走。

    他憋了一口气,戴上手套,套上一次性鞋套就进去了,先仔细瞧了瞧尸体,又看了看“凶器”美工刀,再在卧室内转了一圈,拿起一个倒在榻榻米上的酒瓶瞧了瞧,又从里面倒出一点点残酒涂到手背上,晾了一会儿,仔细闻了闻,又倒回去瞧了瞧死者的眼睛,最后走到卧室窗口,撩起厚重的窗帘开始检查窗户。

    “是自杀吗?”清见琉璃小声问了一句,从死者拿刀的手以及体态上来看,她觉得像。

    七原武摇摇头,将窗户打开,从兜里摸出一支小小的手电筒,照着窗外下面的墙壁瞧了两眼,又照了一下旁边排水管。

    清见琉璃也伸了头往窗户下面瞧,“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七原武没理她,瞧了两眼就离开了卧室,顺便把中野惠理也拉了出去,说道:“让鉴识课优先验一下那瓶酒,不用做常规毒物检测,只要分析一下里面的化学成分即可。”

    “不是自杀?”中野惠理敏锐地反问道。

    “还有窗户。”七原武没答,“有人爬窗进来过。”

    中野惠理了然扶了扶眼镜,转身去下令了,七原武则凑近清见琉璃,终于小小喘了一口气,又往屋外走去,还顺嘴吩咐道:“跟着我,别离我太远。”

    不用说清见琉璃也肯定要跟着他,没在意他这句废话,只是好奇问道:“酒里有毒吗?”

    七原武也没隐瞒,随口道:“不是毒,是药,里面混了颠茄萃取液,而且经过特殊处理,大概是某个古典配方,凶手该相当了解传统草药学。”

    “呃……颠茄是什么?”清见琉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没太听懂。

    “一种外号叫作‘恶魔之草,的天然致幻剂和‘女巫使者,天仙子、‘梦境之果,曼陀罗,合称三大古代的麻醉剂、致幻剂,经常用在所谓的沟通神灵上,或是对恶魔献祭中,也有歹人会用来制作蒙汗药,以前用途十分广泛。”

    七原武随口解释道,“当然,除了干坏事,颠茄也有十分高的药用价值,可以用来镇痛、镇痉,也能充当散瞳剂,文艺复兴时期,有些女性会把特殊处理过的稀释液滴入眼睛,以便使自己的瞳孔放大,让眼睛看起来更加漂亮,算是一种原始的美容品。”

    清见琉璃终于听懂了,若有所思道:“所以,凶手在这里,把颠茄当成致幻品使用,阪西桑看起来是自杀,实际上是处在幻觉状态,自己把自己……肚皮割了?”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只要加上些诱导,这样确实可以杀人。”七原武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房子后面,但没靠近二楼卧室窗户下面,只在远处拿着手电筒照射地面。

    清见琉璃还在想“致幻杀人手法”,奇怪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七原武拿着手电筒照向垂直地面的排水管――避免屋顶积水积雪用的,阪西浩志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找痕迹,有人顺着这排水管爬到了二楼,然后纵身一跳,扒住了卧室外面的窗台一只脚蹬着墙面保持体力,一直暗中盯着阪西浩志,等他喝下那瓶被下了药的酒,然后才进去诱导他杀了自己。”

    他说完又打量了一下排水管,“这东西不是用来攀爬的,基本没多少承重能力,现在看起来也没变形,凶手应该身材瘦小,而且受过相当程度的训练,身手很不错,同时也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排水管离窗台还有段距离,他几乎没犹豫就跳过去了,有点厉害。”

    清见琉璃也瞧了瞧排水管,有点不服地哼哼道:“只是二楼,我也能轻松爬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小时候可擅长爬树了,感觉这东西比树还好爬,要是她去杀阪西浩志,一样也能杀得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淡淡道:“心里有点数吧,你这么胖,平时又没轻没重的,让你从排水管上往窗台哪儿跳,排水管早被你踹歪了。你这猪脑子,说他身手好,是因为他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换徐早把排水管弄歪弄断了!”

    “你放……那什么,你才胖!”清见琉璃怔了一下,更加不服了,“之前体检的时候,我才96斤,哪里胖了,我爬上去跳一下,排水管绝不可能歪掉断掉!”

    七原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计较。

    她要96斤,以后他倒立走路。

    他转身找了位鉴识课的蓝帽子,请他先把后院封起来,等明天天亮后仔细勘察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脚印、掉落物之类的线索。

    大概率是没有的,但还是搜一下比较保险。

    他在办正事,清见琉璃也不好继续和他吵吵,只能板着脸跟在他后面,有点生气—―这狗东西,整天瞧不起人,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嗯,就从排水管爬到二楼,直接跳进他的卧室,一脚踢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说女主角胖!

    敢说女主角胖,这还有王法吗?!

    七原武才不管她气不气的,让人保护好现场,又开始在阪西家转悠起来,什么都要瞧瞧,哪怕连垃圾桶都要指挥她打开翻一翻。

    清见琉璃知道他在“热读”阪西浩志,大局为重,哪怕生气也老老实实配合,等他在阪西家转完一圈,才板着脸问道:“都看出什么来了?”

    七原武合上手里的相册,沉吟着说道:“这家伙有心事,心理压力很大,大约五年前开始酗酒,生活和工作弄得一团乱,估计办砸了好几个案子,被调职或是降职了,也因此离婚。离婚后个人生活就更糟糕了,过得比一般单身汉还不如。”

    清见琉璃讶然道:“他有心事,有什么心事?”

    “不知道,藏得很深,没留下任何线索,估计事情不小。”七原武将相册放回去,起身道,“他为人还算正派,也比较有正义感,能算个好人,但有心事是肯定的,最近几年生活相当压抑。比如他以前还算重视家庭,每年总会抽时间和妻子孩子出去游玩,哪怕时间紧张,也就在平良野去去游乐园、动物园玩玩,留下的合影却不少,但从五年前,就再也没有过了。”

    清见琉璃若有所思道:“如果是五年前的话,菊间久见死在五年半前,会不会那案子就是他的心事?”

    七原武点点头:“可能性很高。走,去问问,看看这里有没有找到菊间久见的指纹。”

    他们一起找中野惠理去了,中野惠理脸色正十分难看,不过当然不是针对他俩,听到他们的来意,马上让手下去问问出结果了没有――她也怀疑这案子和菊间久见有关,早早就吩咐鉴识课开始人工对比指纹。

    只对比一个人的指纹,哪怕是人工,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很快鉴识课就有人过来回报,在房子里采样提取的指纹中,确实有菊间久见的,而且比在须贺田家的更多――在客厅的桌椅、楼梯扶手、冰箱上,都找到了菊间久见的指纹,数量足有几十枚,而且还不是全部。

    当然,这和阪西浩志这个离异单身汉不太打扫卫生有重大关系,换成七原武这种有个免费家务机器人的,什么东西都一天擦一两遍,九成九早擦没了。

    案子由此确定,西阪浩志的死,和须贺田行雄、菊间久见有重大相关,而且菊间久见确实“死而复生”了,正在“亡者复仇”。

    这么大噱头,估计明天刑事记者起码得疯十几个。舆论方面,警署的新闻官绝对压不下去。

    中野惠理又叫人拿过一个大手提袋,直接交给七原武,“七原,这是关于菊间久见的所有资料,辛苦你一下,连夜看看,早点把他找出来,越早越好!”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顾问费可以按之前的算。”

    这会儿已经不是省钱的时候了,她只求快点破案,别说原价了,就是七原武想再涨点也能商量。好在七原武还是有职业道德的,示意清见琉璃接过资料,嘴上笑道:“该多少是多少,我们这一行不流行坐地起价,不过……版西志浩的警枪丢了?”

    中野惠理脸色更加难看,估计直属上司伍藤安死了也就这脸色,点头道:“是的,他休假没存枪,之前只找到枪套。”

    放到任何法制健全的国家,警察丢枪都不是件小事,放在日本尤其如此。

    在这里,警察用警枪自杀,死了也是要被追责的,更别提警枪流出去了―鬼知道凶手要拿它去干嘛,万一搞出大事,打死几个无辜民众或是知名人士,要牵连一堆人挨罚,舆论方面微也会更被动。

    必须用最快速度找到凶手,起码也要把枪先找回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难道他真能死而复生?

    从西阪浩志遇害现场回到家,清见琉璃把吃了一多半的晚饭收拾掉,直接去厨房洗碗,七原武则直上二楼洗澡。等他洗过澡下来,清见琉璃也把碗洗好了,擦着手就要过来和他一起看资料——菊间久见这家伙是怎么回来,人都死了怎么还能杀了两个人?

    他的指纹完全不该出现在凶案现场。

    她心痒痒得厉害,但没能第一时间看成,刚坐到小方桌旁,七原武就抽了抽鼻子,马上嫌弃道:“你也去洗个澡。”

    清见琉璃不肯,伸出小手去摸案卷档案,不满道:“你别整天这么多事儿,等我回家再洗。”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不悦道:“少废话,我是BOSS,我让你洗你就必须洗,不然小心我把你开除掉。”

    说着话,他把目光放回到卷宗上,再补一奇:“多用点沐浴露。你都臭了。”

    清见琉璃赶紧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根本没什么臭味,只当他又在作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蹭案子还得靠他,只能在肚子里骂着他回家洗澡去了。

    这狗东西真是神经病,整天像个事儿精一样。

    早晚弄死他!

    现在赶时间,泡澡、玩橡皮鸭子之类只能省了,她飞快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休闲服,把之前换上来的校服、过膝袜装到袋子里,光脚穿着一双小拖鞋,又回到七原武家,将袋子随手往玄关一扔,赶紧去看案件卷宗书——七原武不洗衣服,大部分衣服都是直接送洗衣店的,一季一结账,她现在除了贴身衣物,别的衣服也不洗了,和七原武的衣服一起送洗衣店。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现在当着倒霉助手,七原武这无耻的东西又不给她正常开薪水,平时打赏用的是“藏狐币”,在外面又不能花,衣食住行里面除了住,理所应当全靠他。

    七原武也不在乎这点小钱,有让她洗衣服的时间,不如让她多擦两遍地板,看到她光着脚丫子“吧唧吧唧”又来了,暗中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感觉又变回香喷喷了,也就不再管她,继续低头阅读案件卷宗。

    清见琉璃拿过他已经看过的,也赶紧看了起来。

    菊间久见的案子不小,涉及到多起绑架、人身威胁、故意伤害、故意伤害致死,但他并不是主犯,主犯该算一个叫做“一神救世信仰会”的宗教团体。

    该宗团宣称世界即将灭亡,所有不遵循其教义的人都会被抛弃,加入“一神会”的信者则会得到拯救,在灭世之后担负重现人类文明的重任,有点现代版“诺亚方舟”的意思。

    “一神会”在八十年代的平良野发展得还算不错,有固定的宗团驻地,有固定吸纳新人的场所,时不时还会在电台上宣传他们的教义,也偶尔会进行一些公益慈善活动,但实际上,“一神会”内等级森严,浅信徒不算,要想成为“一神会”的正式成员,也就是加入“被拯救名单”,需要按比例交纳一定个人资产。

    什么都行,现金、地产、股权都可以,“一神会”不挑,胃口很好。

    要想在教派内升级,提高地位,同样需要按比例交纳一定个人资产。

    要想全身心融入教派,成为教派核心教徒,通常需要奉献全部个人资产,并吸纳数量不等的新成员,这才能办到。

    换句话说,“一神会”的资产几乎全部来自信徒的“自愿奉献”,在案发后被依法查封时,“一神会”名下拥有的直接资产达到近十亿F,除此之外还间接控制着大量不动产、餐馆、旅馆、瑜伽中心和一家电台的股份,体量几乎和一家大型公司相当。

    清见琉璃看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这也太蠢了,世界末日……什么样的笨蛋会上这种当?用这么拙劣的谎言,竟然能骗到十多亿円?”

    她觉得有点不太可能,有点怀疑真实性。

    七原武瞧了一眼她手上的卷宗,淡淡道:“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骗点钱而已,换成古代,同样的套路都能把人骗去造反,骗去发动持续百年的战争,杀得人头滚滚。”

    嗯,这家小宗团,给白莲教提鞋都不配,而白莲教放在世界史上,也只是个小垃圾罢了,类似的套路真不算罕见。

    清见琉璃还是难以理解,不服道:“但这也不是古代了啊,现代人都聪明了,怎么还会上当?”

    “人类从来没有聪明过,仅从好骗不好骗方面来说,现代人和古人没多大区别。”七原武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嘴上说道,“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人类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任何教训,一样的错总在不停地犯,你不用少见多怪。”

    “反正我不可能那么蠢。”清见琉璃还是不太信,又嘀咕了一声。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要疼,你真遇到这种事,表现不一定比受害者好,里面都是有套路的。”七原武也不和她客气,随口给她讲解了一些洗脑套路,像是集体无意识洗脑法之类,以及药物控制成员的方法,免得将来哪天这笨蛋真被人骗到倾家荡产。

    宗团和财团、黑帮,在日本民间并称三大害,是真有大量受害者被洗脑到捐掉全部家产,甚至最后不得好死,还连累子孙。

    清见琉璃听愣了,没想到七原武对宗团的手段这么了解,简直像个老手,忍不住心中一动,小心试探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莫非这狗东西私下里研究过,准备将来也干一票?

    坏了,他本来就很聪明,都比我聪明一点点,要是将来真去干这种恶事,那搞不好比“一神会”的破坏力还要大几十倍,那得有多少无辜民众受害啊!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歪了,没好气道:“因为我见多识广,你少胡思乱想。”

    笨蛋藏狐的担心纯属多余,他才不会去干这种生儿子没***的事,那绝对挨雷劈,除非哪天受不了现在的“超感”生活,被逼疯了,那才要另说。

    这也是他一直老实待在日本的原因,万一哪天真要炸了,他就直接去东京搞风搞雨,总好过在国内爆开。

    清见琉璃才看了两页纸就开始吵吵,还敢怀疑他会去干生儿子没***的坏事,他有些烦了,说完又补了一句,“现在你闭嘴,别影响我思考,不然回头找不到凶手算你的。”

    切,看把你给能的,能不能找到还要两说呢!

    清见琉璃在肚子里吐槽一句,倒也不敢真惹他,不过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盯着点他,免得他真去干那种大坏事――现在七原武也不算什么正义人士,但她还能勉强接受,再坏就不行了,她完全接受不了,为了免除无辜民众受害,那她也就只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加倍看好这坏蛋预备役。

    她心里打定主意,哼哼了一声,这才低头继续往下看。

    菊间久见就是“一神会”的干部,也是狂信徒之一,在该宗团里的地位,大概相当于“双花红棍”,是宗团暴力部门的头目,其涉及到的伤人、杀人事件,全是进行所谓的“神罚”,受命惩罚一些幡然悔悟者的叛教者,或是威胁一些企图举报、起诉“一神会”的正义之士。

    那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他被逮捕后,供出了数处埋尸地,在“一神会”大发展的七年间,有五人的死亡和他直接相关。

    看到这里,清见琉璃又理解不了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真是疯了,他难道真信那些谎言吗?竟然因此害了这么多人!”

    七原武抬头瞧了她一眼,这次没接话。一是懒得

    接,二是没必要。

    人之所以丑陋,就是和猩猩太像,迷信之所以丑陋,就是和宗教太像。这一点在日本尤其明显,“一神会”这点事,放在日本根本上不了台面,只能算小打小闹。

    像是奥姆真理教里的狂热者,当年搞过东京地铁沙林毒气袭击案,直接导致十三人死亡,五十多人残疾,近千人视力严重受损,五千多人肌肉骨骼功能受到一定影响,而且这帮人还不只干了一次,之前他们就在松本市搞过一次,造成了七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其他小案子更是大把,甚至灭过一名公益律师的满门,“一神教”才害死五个人,说难听点,放在日本真不算什么。

    日本是个奇怪的国家,不能以常理视之,不过这些事大多还没有发生,他瞧了一眼清见琉璃就低头继续看自己的。

    清见琉璃一无所觉,同样继续翻阅卷宗。

    负责菊间久见案子的,正是须贺田行雄这位资深刑警,追踪他时间长达一年,直到找到足够的证据才把他逮捕归案,是当年覆灭“一神会”的主要功臣之一。

    阪西浩志当年也参与了这案子,但当时这案子秘密成立了搜查总部,有近二十名刑警共同参与了案子,不好确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她心里琢磨着,又开始翻看当年的大量问询笔录,想瞧瞧除了须贺田行雄还有谁贡献比较大,但看了好半天,也没挑出哪个人特别显眼,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报复对象。

    倒是七原武一目十行,看得比她快多了,基本已经把这一袋子卷宗粗粗过了一遍,有了个整体印象,最后拿着几张彩印的照片瞧着,食指敲打着桌面,表情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注意到了,忍不住伸了头也过去看,好奇道:“这是什么?”

    “菊间久见的遗言,当年估计被当成疯言疯语了,现在看看,应该是另有内情。”七原武将彩印照片丢给她,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

    清见琉璃拿起彩印照片一瞧,讶然道:“难道他真能死而复生?”

    照片是五年半前,菊间久见自杀后拍的,地点是拘役所的牢房,整整一面墙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大字:我终将死而复生,将神厌弃者带离世间。

    当年看起来确实像是神智不清的疯言疯语,但现在须贺田行雄和阪西浩志真被带走了,这一行血字看起来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清见琉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又翻看了一下其他几张,发现都是菊间久见自杀后的特写,尤其是他的面部表情,七孔流血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双手则是血肉模糊,十根手指更是鲜血淋淋,都快要磨平了,看样子是硬用手指在墙上不停磨,硬写下了那一行血字。

    清见琉璃头皮越发发麻,连唾沫都咽不动了,嗓子都有些发干,不敢再看了,直接向七原武问道:“你觉得……菊间久见到底死了没有?”

    有点可怕,案子突然又诡异起来了,估计回头中野惠理看到这里,也要头皮发麻,开始往神神鬼鬼方面联想。

    七原武拿回彩印照片又瞧了一眼,和菊间久见的户籍照片再次对比了一下,又拿出尸体鉴识报告、司法警的一大堆问询笔录重新扫了几眼,摸着下巴道:“没换人,也没有整容化妆的痕迹,还有这么多人证签名,全部买通的可能性接近于无,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真死了。”

    “那他怎么又冒出来的,还能留下指纹?”清见琉璃越想越想不明白,一脸困惑道,“总不能他真可以死而复生吧?”

    “死而复生是绝对不……”七原武是想坚决否定的,但说了半句,摸着下巴没继续往下说,毕竟他的经历也比较离奇,近乎死而复生,万一里面真有什么诀窍,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对他将来也有用。

    他重新陷入思考,清见琉璃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追问道:“绝对不什么,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1

    “我要再研究研究,等我想明白了再说。”七原武准备再仔细把卷宗看一遍,有点嫌她在这里碍事,开始赶人,“好了,都十点半了,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家吧!”

    “但我还没看完啊!”清见琉璃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不高兴道,“我看完再回去。”

    “你看完要到夜里三点,你不能在我这里待这么久,而且你作业还没写,赶紧回去。”

    “作业……今天不写了,明天我去学校抄一下好了。”清见琉璃还是不想走,她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回去,肯定要失眠的。

    “不行,回去写作业,不然明天我找老师举报你。”七原武才不管她高不高兴,反正也没家务了,过河就拆桥,一定要赶人。

    清见琉璃越发不高兴了,气道:“你也没写,凭什么举报我!”

    “你也可以去举报我,看老师理不理你。”七原武挥手赶苍蝇,“再不回去就不只是老师了,明天我还要给你妈妈打电话,你不好好学习,整天抄作业,信不信你妈妈马上从札幌回来捶死你。”

    清见琉璃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气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黑着小脸起身甩手就走。

    狗东西,竟然不让女主角充分了解案情,那行,走就走!

    这么轻视女主角,回头遇到关键的地方,绝对不点醒你,到时你也别想好过!

    回家骂他!

第二百二十七章 漂亮、易碎又可怜

    清见琉璃气呼呼回到家,碎碎念着七原武把作业写完,又拿出《天下第一美姬名侦探琉璃摩斯小姐探案集》把今天的案子记上,这才一个仰面摔到床上,搂过熊猫玩偶,琢磨今天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须贺田行雄是怎么被毒死的?他身边所有东西都没有毒啊!

    菊间久见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他应该在五年半以前就死透了啊!

    她想了一会儿依旧没头绪,只能等七原武那边出结果,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睡梦中时不时冷哼一声,小小嘟囔一句“现在求我也晚了”,也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她被闹钟惊醒,迷迷糊糊去晨练,练完洗漱,洗漱完照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感觉也没多大变化。

    切,哪里胖了,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漂漂亮亮的。

    那狗东西整天就会造谣!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句七原武,换了衣服去对面按七原武贴在冰箱上的条子做早餐,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七原武一脸无精打采地下来。

    她也没理他,继续忙自己的,七原武也没像平时一样过去,对着她做的早餐大放厥词,自顾自坐到小方桌那儿,托着下巴想事情。

    等她把芝士滑蛋三明治和牛奶端过来,看到他还在思考,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在想什么?案子有头绪了吗?”

    “没有。”七原武回过神来,喝了一口牛奶,随手拿起一个芝士滑蛋三明治就开始吃。

    清见琉璃也拿起一个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焦黄的土司、香嫩的鸡蛋、浓郁香醇的芝士片再加上煎得软嫩的培根,口感相当不错。

    自己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她忍不住哼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对案情进展更感兴趣,含糊地追问道:“一点也没有吗?”

    七原武慢悠悠吃着三明治:“没有。”

    清见琉璃还不死心,“那疑点呢?菊间久见的案子就一点疑点也没有?”

    七原武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沉吟道:“案子本身证据确凿,没什么大问题,放别的国家,菊间久见枪毙三五次都够了,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小问题肯定有,但算不算疑点,还要去当年的埋尸地看看再说。”

    清见琉璃精神一振:“现在就去吗?”

    案情最重要,也许可以逃学一天……不对,是牺牲一天上学时间。

    “等放学吧!”七原武今天有点像蔫了的小白菜,昨天晚上他看案卷看到夜里快三点,这会儿困得要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要去学校补补觉。”

    清见琉璃有些失望,好想快点长大啊,要是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当上刑警,i就能专心办案,不必每天还要花八个小时在学校。

    不过也没办法,七原武不带着她逃学,她自己不太敢,也就只能去上学了。

    好在她也不是以前的纯血学渣,现在怎么也算班里的中下游,课程已经能跟上进度,在学校的时间倒也不再难熬,认认真真学习着,没什么感觉就到了下午三点四十――这全是托了在日本的福,搁中国哪个高中也不可能让学生三点四十就开始放羊。

    她在鞋厨那里等到七原武,拎着两个书包就跟他去确认“疑点”,不过七原武也没太急,出了校门先是给中野惠理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她那边有什么进展。

    结果是没什么进展,阪西浩志的后院里,没找到凶手的掉落物或是脚印;排水管上也没有找到相应脚印或指纹;窗外的墙上倒是像七原武所说的那样找到一点痕迹,不过凶手只是用一只脚的前脚掌点在那里提供一点支撑,再加上外墙坚硬,留下的痕迹非常轻微,没提取

    到什么东西,连凶手的身高、体重都无法推测。

    简单地说,在第二名受害者家里,警方没找到任何可供追寻的线索。

    七原武倒也没失望,又问了问中野惠理“访客名单”查得怎么样了,发现调查正在进行中,暂时没结果,便挂掉电话,领着清见琉璃搭电车去了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公园,找到一片稀疏小树林。

    清见琉璃跟着他钻进这片稀疏小树林,好奇问道:“这里就是当年的埋尸地?”

    七原武在脑子里回忆着案件卷宗,又往树林里走了一小会儿,找到一处微微下凹的地面,又左右瞧了瞧,这才点头道:“是的,就是这里,当初菊间久见杀害了一位名叫鹿取贤治的男人,尸体就埋在这里。”

    清见琉璃观察着四周,不明所以道:“所以,这里有什么可疑的?”

    七原武指了指西南方:“直线距离大约一公里,就是当年一神会在市区的总部和活动场所,要是埋尸,有点太近了。”

    说完他环顾一下四周,又沉吟道,“现在看看,地点也不太合适。这里还在市中心范围内祓,致小公园也不算偏僻,树林树木也不算茂盛,就算是夜间往这里运尸也不是个好选择,换了我,我不太可能会选这里。”

    清见琉璃四处瞧了瞧,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哪怕是半夜开车往这里运尸,并且挖出一个深坑,真的不太保险,不像普通人会选的样儿,但她想了想说道:“也许是他脑子坏掉了?他都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神了,还相信世界马上要毁灭,神会从天而降拯救他,我看和疯了差不多,未必和正常人想法一样。”

    七原武摇头道:“五个人的死和他直接相关,其中四个都被他埋到市郊的山林里,这已经被能说明问题了。他是个被洗脑的狂信徒不假,但就是因为他真信,他才格外小心,生怕给一神会带来麻烦。

    他的精神鉴定报告说过,他杀这些人完全没有负罪感,也没有丝毫悔过意识,他从本心认为杀害这些人是为了壮大一神会,是为了将来拯救更多的人,甚至拯救世界。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那你认为这位……鹿取贤治不是他杀的?”清见琉璃犹豫道,“只凭埋尸地有点奇怪这一点,也无法肯定吧,也许当时是有什么意外,他不得不就近埋尸。”

    七原武倒没否认,围着埋尸体转圈圈看了一会儿,实事求是道:“确实有这种可能。鹿取贤治的死因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脑后颅骨碎裂而亡,除此之外别无伤口,死得应该比较突然。

    而且他家中确实莫名其妙少了一些财物,后来追回的一部分财物上,也找到了菊间久见的指纹,证据确凿。那如果他刚刚被蒙骗不久便幡然醒悟,想摆脱―神会的人,然后和菊间久见在总部冲突起来,被失手打死,尸体埋到这里勉强也能说得通。”

    “那现在怎么办?”清见琉璃问道,“还有别的疑点吗?”

    “没了,回家吃饭吧!”七原武转身往回走。

    凶手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菊间久见的案子又太久远,本人也都烧成骨灰了,根本没法问,现在能做得不多,只能等中野惠理那边的排查结果,或是凶手再次犯案。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跟在他身后想了想,提议道:“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麻衣那孩子吧?”

    “那孩子没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不需要你同情。”七原武不置可否。

    “这不是同情,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清见琉璃坚持道,“她一个孩子自己在家,腿脚还不方便,养父还刚刚过世,养母正在配合调查,那我们如果有能力照顾一下的,当然应该照顾一下。她要是不喜欢我们过去,我们瞧瞧她没事,再回家也不迟。”

    顿了

    顿,她又嘟着嘴说道:“反正我不太放心,你要是懒得动弹,或者冷心冷肺的,我自己去好了,我想给那孩子做顿饭。”

    七原武斜了她两眼,没好气道:“整天一言九鼎,说得我好像不是人一样,要去就去吧!”

    还没搞清须贺田行雄是怎么中毒的,虽然现在作案手法看起来没那么重要,关键在于菊间久见怎么“死而复生”,但弄清总比不弄清要好,说不定对排查凶手有很大帮助,那过去再了解了解情况也无妨。

    当然,他也不是铁石心肠,须贺出麻衣身世、经历确实值得同情,清见琉璃圣狐心发作,想过去尽尽心,他也不是多抗拒。

    事情就此说定,两个人又搭电车去了须贺田家,车票钱记在清见琉璃账上。

    清见琉璃按了门铃,略等了一会儿,门铃对讲机响起,里面传来须贺田麻衣绵软的声音:“您好,这是须贺田家,您是?”

    人都跑来了,清见琉璃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结巴道:“那个,我是清见琉璃……呃,我们昨天来过。”

    “原来是七原桑和清见桑,是为了我父亲大人的案子吗?”须贺田麻衣马上热情道,“给你们添麻烦了,快请进!”

    “呃,那倒不是……”清见琉璃答了半句,但看到院门锁弹开,也就没再继续说,直接推门进去。

    须贺田麻衣坐着轮椅在房门口迎接,弯腰鞠躬:“七原桑,清见桑,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没什么!”

    清见琉璃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七原武也笑道:“麻衣学妹,我们也没大你几岁,不用一直这么客气。”

    日本敬语形式多种多样,像是有叮咛语、谦让语、尊他语之类说法,须贺田麻衣就一直在说尊他语,搞得双方像是有是有社会等级差一样,完全没必要――就算双方相对陌生,为了表示礼貌和客气,说丁宁语也差不多够了,真不必搞得像是社员见了社长。

    须贺田麻衣略微犹豫一下,把称呼换成了稍显亲近却又不乏尊重的“欧尼桑”,转着轮椅转身,微笑道:“那好吧,七原哥哥,清见姐姐,你们也叫我麻衣酱好了。”

    清见琉璃高兴道:“好的,麻衣酱,我来推你。”

    须贺田麻衣冲她笑了笑,也没反对,被清见琉璃推进了客厅――须贺田家的玄关处有个特意改建的小斜坡,就是为了方便她进出。

    等进了客厅,她请七原武和清见琉璃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摇着轮椅去厨房泡茶。清见琉璃还想跟去帮忙,却被七原武暗中伸手拉住,不由转头奇怪道:“拉***什么?”

    七原武低声训斥道:“你这猪脑子,你这是想帮忙还是想看不起她?你现在是客人,老老实实坐着。”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悻悻说了一句“我没那个意思”,老老实实坐下了,但望着须贺田麻衣的背影,低声赞叹道:“这孩子好乖啊,也好有礼貌!”

    比她妹妹清见美玉那熊孩子强多了,那倒霉孩子一点礼貌也没有,整天除了打小报告就是打小报告,要不然就是窜唆老妈各种怼她,一点也不可爱,她想要个须贺田麻衣这样有礼貌的妹妹。

    “大概身世坎坷吧!”七原武侧面赞同了一句。他多少能看出须贺田麻衣并不单纯,但她当着养女,是某种意义上的“寄人篱下”,比普通少女心思多一些,他能理解――他也有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说真的,那并不好过,根本单纯不起来。

    清见琉璃点点头,目光移动了电视上,瞧了瞧暂停画面,好奇道:“这是什么录像?”

    七原武也瞧了一眼,“生活录像吧,看起来是在厨房那边拍的。”

    “是的,是一年多前拍的生日录像。”须贺田麻衣一手扶着茶盘,一手

    摇着轮椅的轮子过来了,神情微微黯淡道,“回到家没事做,就看看以前的录像。”

    缅怀父亲,或是缅怀过去的家庭生活吗?

    清见琉璃心中怜惜,伸手接过茶盘,把茶和茶点摆好,顺嘴问道:“是你的生日吗?”

    须贺田麻衣拿过遥控器让录像带继续播放,微笑摇头:“是去年我母亲生日时拍的。”

    “须贺田夫人啊!”清见琉璃说了句废话,陪她一起看了起来,发现镜头很晃,画面也不太清晰,但里面的人都很欢快。

    拿着摄像机的是须贺田麻衣,时不时倒转镜头露出半张俏丽的脸,似乎那时还没坐轮椅,性格也比现在活泼一些,在屋内自由游走,询问须贺田佐代子想许什么生日愿望,看她和浅枝满子一起准备生日聚会,还跑到楼上书房去“采访”须贺田行雄,好奇询问他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反正一家人在一起很快乐,是相当幸福的一家三口。

    须贺田麻衣看着录像愣愣出神了一会儿,表情越发黯淡,而午后的阳光斜照在她的脸庞上,让她越发像个人偶娃娃,漂亮、易碎又可怜。

    清见琉璃越发同情起来,不想让她继续看了,小声唤道:“麻衣酱……”

    须贺田麻衣回过神来,有些惭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七原哥哥,清见姐姐,失礼了。”接着她马上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这次过来是………”

    清见琉璃马上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你自己在家,腿……嗯,我……我们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微笑道:“没什么的,清见姐姐,我能照顾好自己。”

    清见琉璃马上问道:“那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啊,这个……还没想过。”这才下午四点半,说晚饭也太早了些。

    “那今晚我来做饭吧,我料理水平很……还不错,保证你喜欢。”清见琉璃立刻毛遂自荐,但没敢把话说太满,免得回头落了话柄,回家被七原武这狗东西讥讽。

    顿了顿,她又怕须贺田麻衣自尊心受伤,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但你还小嘛,又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得有点姐姐的样子,照顾照顾你。”

    须贺田麻衣瞧了瞧她,见她眼神晶莹剔透,仿佛能照见别人的内心,也没拒绝这片单纯的好意,微微垂下眼睑,微笑道:“那我们一起吧,清见姐姐,我料理手艺其实也不错。”

第二百二十八章 莫非,她才是女主角?

    清见琉璃推着须贺田麻衣来到厨房,瞧瞧一体化装修的厨房,真诚提议道:“麻衣酱,炉灶有些高,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清见姐姐,我够得着。”须贺田麻衣冲她礼貌一笑,侧身从轮椅一侧拉出一个把手,摇了几圈,轮椅坐椅缓缓升高,让自己就算坐着也能够得着炉灶。

    清见琉璃没想到这轮椅制作这么精巧,还能升降,也算开了眼界了,有些好奇地看了两眼,不再强求,转而热心问道:“你想吃什么?吃什么都可以哦,姐姐给你做。”

    须贺田麻衣想了想,腼腆笑道:“那吃咖喱吧,好久没吃咖喱饭了。”

    无论什么咖喱,制作方法都简单,左右离不了超市卖的咖喱粉,味道基本都是恒定的,怎么也做不坏。

    清见琉璃自矜一笑,哼哼道:“那太简单了,我难得来一次,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说完怕须贺田麻衣不信,又强调道:“别小瞧我,麻衣酱,我其实很厉害的,料理水平很高,在我们町区,我料理水平能排……嗯,女生里面能排第一,别人都叫我东玉町女子料理担当。”

    须贺田麻衣讶然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信心这么足,顿时眼睛弯成月牙,掩口笑道:“好吧,那就请清见姐姐做几个拿手的料理吧,我什么都爱吃。”

    “那我想想啊!”清见琉璃看冰箱去了。

    这世上就“随便”这道菜最难做,她得好好琢磨一下菜谱,既能照顾到七原武的刁钻舌头,也能让可怜的麻衣酱吃得开开心心——七原武喜欢吃的那些内脏啊,蹄子啊,这些怪东西肯定不行,还是要选正经的肉,而且口味不能太油腻,麻衣小可怜估计吃不惯。

    那就做个清蒸狮子头、炒个香菇小油菜,再做个小豆腐羹……嗯,自己也要在这里吃饭,也不能太清淡,那再爆炒个羊肉,再来个铁锅爆鱿鱼。

    狗东西挑嘴厉害,在外面一向吃不多,麻衣酱饭量估计也不大,这样就该差不多了!自己吃一半,他俩吃一半!

    清见琉璃拟定好菜单,又征询了一下须贺田麻衣的意见,见她不反对,就理直气壮让七原武跑腿去买豆腐之类欠缺的食材,然后才回来扎好围裙,准备一显手艺。

    就是高汤不太好办,家里的各类高汤都是七原武平时备好的,这里肯定没有,成品估计要降一等。

    “还缺什么,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看她翻着调料瓶在那里小声嘟囔,耐心问道。

    清见琉璃已经进入角色了,马上问道:“有汤料包、鸡精之类的调味品吗?”她记得七原武以前说过一种合成简易高汤的办法,应该可以拿来顶一顶。

    “有的,在这里。”须贺田麻衣指了指橱柜,“也有冻好的高汤块,清见姐姐要用吗?”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伱们平时也备有高汤?”

    原来也是爱吃的人家啊!

    须贺田麻衣帮她从冰箱冷冻室取出高汤块,眉眼弯弯道:“对啊,用来煮拉面,汤底味道会很好。”

    清见琉璃接过来,准备过会儿用,顺嘴问道:“是你妈妈准备的吗?”

    “我母亲不太进厨房。”须贺口麻衣微笑道,“是我熬的,满子阿姨也有帮忙。”

    “你熬的吗?”清见琉璃回想一下自己十四岁时,好像还忙着整天和沢田优子摔跤打闹,从没想过进厨房,一时都有点惭愧了。

    真的好乖的孩子啊,越发让人喜欢了!

    须贺田麻衣笑了笑,没接这句废话,也套上围裙,去洗手开始帮她备料。

    两个人很快忙活起来,清见琉璃被七原武这挑剔鬼折磨……不对,是被他这个名师训练了半年,在厨房已经颇有点样子,手脚麻利,忙而不乱,倒是让须贺田麻衣颇有点刮目相看。

    嗯,她原本以为清见琉璃是在吹牛,什么“东玉町女子料理担当”根本不可能,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哪个喜欢往厨房钻,但现在看起来,清见琉璃料理手法一招一式,皆有迹可寻,偶尔别出心裁,细想想也各有巧思。

    整体而言,她竟隐约带着一丝大厨风范,多半是名家传承。

    须贺田麻衣忍不住问道:“清见姐姐,你专门学过料理吗?”

    清见琉璃强忍着得意,哼哼道:“也没有特意去学,就是在家里平时做做饭。那个……家里一天三顿饭,基本都是我在做啦,算是熟能生巧吧!”

    “你好厉害啊,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真诚赞扬道。

    “说不上厉害,也就一般般。”清见琉璃嘴角弯了弯,强忍着别笑出声来,但心里很高兴。

    多乖的孩子啊,一眼就看出我好厉害,不像七原武那狗东西,整天不是嫌这就是嫌那,嘴里一句好话也没有。

    “确实很厉害。”须贺田麻衣看着案板上的鱿鱼说道,“小处见功夫,清见姐姐的麦穗花刀用得真好。”

    清见琉璃小吃一惊:“你认识这种花刀手法?”虽然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技巧,但一般孩子也不该会的。

    须贺田麻衣腼腆一笑:“认识,我假期会去料理教室学习,有位老师教过。嗯,我们老师的丈夫是中国人,老师说他很重视刀工,认为是最重要的基本功。”

    “刀工确实很重要,只有刀工好,才能谈到掌控火候。”清见琉璃马上回忆起七原武的日常训斥,顺嘴就说了出来,“像是我们准备要下锅爆炒,爆字诀的要点就在于掌控火候,要做到少一分则生,多一分则老,如果刀工不好,是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七原武说得比这更多,像是在纸上切肉,肉切成片,片片同重,且纸上无痕,这才算刀功小成,然后才能谈到完美掌控火候,不过她觉得这像是屁话,基本不可能,就不说出来丢脸了。

    她们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讨论起了厨艺,有些事清见琉璃自己虽然还做不好,但天天挨骂,七原武的话倒是记得七七八八,现在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不少观点高屋建瓴,很令人信服。

    起码冒充料理天才是够了。

    七原武买豆腐回来了,瞧两个女孩子正聊得热闹,笑了笑也没多管,放下豆腐就再去须贺田行雄的书房瞧瞧,想想他是怎么中的毒。

    但依旧没什么头绪,倒是须贺田行雄的藏书有几本不错,他闲着无聊便随手翻了翻。

    一个多小时后,清见琉璃才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吃饭,他这才悠哉游哉去了饭厅。

    饭厅里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已经摆好,除此之外还有两道小凉菜,清见琉璃递给他一碗饭,开心道:“麻衣酱也做了两道料理,一定很好吃!”

    她这是提前给他打打预防针,免得他像在家里一样,吃什么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七原武听懂了,但没放在心上,本来他就不会干这种无脑事,哪怕就是清见琉璃,他也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指出过她的不足——当面训子,背后教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朋友的不足,那不是好心,是不通人情世故,他没那么没脑子。

    他只是笑道:“那我倒要好好尝尝。”

    须贺田麻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一定合七原尼桑的口味。”

    “肯定合!”清见琉璃马上替七原武的舌头做主了,顺便还替她显摆,“你看,麻衣酱也专门学过料理技艺,这菊花花刀用得多好。”

    这是一道日式传统料理的小凉菜,名叫风凉豆腐,但一般居酒屋也就是把豆腐平平整整切成小块,再淋上酱汁,就可以用来佐酒了。

    不过须贺田麻衣显然对此有所改进,她用菊花花刀法,硬是将一块平平无奇的豆腐切成了千瓣百蕊,真真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色香味”里面,起码“色”字完全达标——这对一道普通小凉菜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七原武也得承认须贺田麻衣的刀工颇有水平,至少很扎实,也是下过大功夫的,向她笑问道:“三十六种花刀,你都学全了?”

    当然,花刀肯定不止三十六种,厨艺这东西总能不断推陈出新,肯定有人不停琢磨出新技法,但做为基本功来说,再有新技法,根子也基本都源自这三十六式。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抿了抿嘴低声道:“没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花刀有三十六种。”

    “那你学过多少种?”清见琉璃也是第一次知道花刀竟能分成三十六种,忍不住好奇起来。七原武只教过她常用的五种,就是学这五种,七原武就至少问过她五百次“你这是手还是猪蹄子”。

    须贺田麻衣仰起小脸回忆了一下,腼腆道:“我只见过二十六种。”

    “鲁菜师傅啊!”七原武记得老一辈鲁菜刀功传艺,学花刀就是二十六种,。

    须贺田麻衣没太听懂,但还是说道:“是我们料理教室老师的丈夫,他偶尔会被我们老师请来做演式。”

    七原武点点头,也不是多奇怪。从七十年代开始,中餐馆就开始满世界开花,有厨子跑到北海道赚外汇也不稀奇。

    他拿勺子去舀风凉豆腐,笑道:“我尝尝。”

    清见琉璃稍等了一会儿,关心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七原武品了品,冲须贺田麻衣赞赏道,“确实用心了,用冰块冰豆腐的时间恰到好处,凉而不冰,也怕影响口感,没用传统的姜泥,而是用了鲜姜汁混合了甜口淡酱油,还少许加了一点麻油和秋葵汁,风味轮和谐统一却又别有韵味,没什么能挑剔的地方,非常爽口,改良得相当成功。”

    须贺田麻衣没想到七原武只是吃了一口,连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料汁配方都尝出来了,微微有些惊讶,但马上腼腆笑道:“七原尼桑过奖了,我就是随便试了试。”

    清见琉璃忍不住了,七原武可从没这么夸过她,也拿勺子去舀豆腐去试了试,觉得豆腐凉凉的,咸中微微带甜,刚好去掉豆腥味却又没掩盖住豆香,浇汁手法似乎也有讲究,每一瓣豆腐都沾到差不多的汁料,而且滑滑的,回味微微发麻。

    凉中有麻,确实爽口。

    哪怕只是一道小凉菜,还是没有肉好吃,但她也要承认,确实挺有水平。

    她很诚实地说道:“确实口感很好。”

    另一边须贺田麻衣也合什感谢后动筷子了,挑了一点狮子头尝了尝,冲清见琉璃笑道:“清见姐姐水平比我高多了,肉丸很好吃。”

    清见琉璃又高兴起来,马上道:“那你多吃一点。”

    “好的,清见姐姐。”

    清见琉璃又给了七原武一盅,哼哼道:“你也尝尝。”

    七原武尝了尝,没说什么,毕竟这不是在家里,没必要落清见琉璃的面子——能吃,糊弄普通人够了,但也说不上完美,要在家里他早就开始大肆批判,命令她下次改进,但现在在别人家里作客,那还是算了吧!

    清见琉璃没得到夸奖,白了他一眼,也低头开始吃饭,而吃了一会儿,只听须贺田麻衣向七原武问道:“七原尼桑,我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七原武随口答了一句。

    须贺田麻衣微微有些担忧地说道:“肯定不是我母亲,也不是满子阿姨。”

    七原武安慰道:“还出了些别的事,她们嫌疑已经非常小了,只是警方怕担责,在按照老规矩走流程而已,最多明天她们就会回来。”

    “但我父亲是怎么中毒的呢?”须贺田麻衣关心地问道,“那天确实没人来过,茶水里也没有毒,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清见琉璃听到这里,奇怪起来:“诶,麻衣酱,你怎么知道茶水里没有毒,当时警方没通报吧?”

    古贺须麻衣似乎在思索中毒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给我母亲打过电话,她也在奇怪我父亲是怎么中毒的。这根本没道理,家里所有东西警方都验过了,弄得厨房都乱糟糟的,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被我父亲吃下去中毒?”

    清见琉璃停下筷子,抿了抿油乎乎的小嘴,同样困惑道:“是啊,这确实很奇怪。”接着她望向须贺田麻衣,注意到她欲言又止,不由问道,“麻衣酱,你是有什么想法吗?有就说出来,错了也没关系。”

    须贺田麻衣犹豫一下,望着七原武轻声说道:“我父亲是在书房中毒的,但书房除了那杯茶,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入口,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我父亲的药?我父亲心脏不好,他随身带着药,会不会有人偷偷在他的药里下了毒?”

    清见琉璃恍然,原来她想到这里去了,这一点警方早就想到了。

    她耐心向麻衣解释道:“警方已经检查过了,药没问题,而且氰化物口服发作很快,几秒内就会发作,十几秒就足够致人死亡。如果毒被下在药里,那你父亲中毒后,药该撒落一地才对,不可能还会好好的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瓶盖更不该好好拧着。”

    “原来是这样。”须贺田麻衣有些失望,“抱歉,清见姐姐,书房所有东西也被警方检查过了,除了我父亲贴身携带的东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中毒。”

    这孩子,这种事没必要道歉的!

    清见琉璃正准备安慰她两句,想错了总比不想好,也一片关切之情嘛!倒是七原武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话说起来,书房里的东西未必全都检查过。

    “什么意思?”清见琉璃奇怪道。

    七原武也算被提醒到了,略微一回忆就轻声道:“我好像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了。”

    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你想到了?”

    七原武起身往客厅走去,淡淡道:“八九不离十。”

    清见琉璃连忙跟上,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推着须贺田麻衣,低头看看她的乌黑长发和漂亮的发旋,又想想她刚被七原武夸过,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辈憧憬的对象

    七原武快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和录像机。录像机开始播放去年须贺田佐代子生日时的画面,七原武按着遥控器开始倒带,让场景退回到须贺田麻衣到书房“采访”须贺田行雄的时候。

    画面中,须贺田行雄正在书房中看书,听到须贺田麻衣询问“父亲大人,您给母亲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时,合上书,摘下了眼镜,轻咬着眼镜腿露出笑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提前对活泼的养女“剧透”。

    画面到这儿,七原武按下了暂停键,清见琉璃也反应过来了,惊讶道:“毒素涂在眼镜腿上?”

    眼镜确实不能吃,这算是常识了,虽然眼镜就在尸体旁边,但压根儿就没人去想眼镜腿上竟然被涂了毒。要不是须贺田麻衣提醒,之前还在默默怀念父亲,在看这段录像,又恰好被偶然过来的七原武瞧见了,估计所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凶手是怎么下的毒。

    七原武之前只是随意瞥了几眼,没用心记,现在画面核实,微微颌首道:“大概是了,不然也没有其他可能。”

    清见琉璃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有点怕出错,小心问道:“那只是咬一咬眼镜腿,毒素足够致死吗?”

    “足够。谣传1克氰化物足够毒死500人,实际上可能有些夸张,但舔一舔也够要人性命了。”七原武吩咐道,“给中野小姐打电话吧,让鉴识课检查一下须贺田桑的眼镜,顺便提醒她一声,她万一也有这小习惯,最好赶紧改了。”

    这么被毒死也太冤了。

    “好的。”清见琉璃赶紧去给中野惠理打电话。

    七原武的目光转到须贺田麻衣身上,见她望着电视屏幕呆呆出神,抬手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叹道:“你父亲的眼镜一直都是随身携带吗?”

    “啊,不。”须贺田麻衣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我父亲眼花得不算厉害,大多数时候都用不到眼镜,平时就放在书房里,专门用来读书看报”

    七原武点点头,又说道道:“别多想了,先接着吃饭吧!”

    须贺田麻衣也轻轻点头,冲七原武笑道:“谢谢你,七原尼桑。”

    清见琉璃也很快回来了,三个人继续吃饭。她看须贺田麻衣有些沉闷,以为她在挂念化验结果,便开启了新话题,好奇问道:“麻衣酱,你在哪个学校读书?”

    须贺田麻衣抬头微笑道:“在平良野特殊保障教育学校的国中部。”

    “特殊保障教育学校……”清见琉璃一开始没听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了,这是为残障人士特设的学校。

    理论上,身体有残疾不影响就学,但现实中,困难非常多。

    比如就说须贺田麻衣,她行动不便,要是在普通学校读书,上楼怎么办?就算有同学老师天天帮忙抬上去,那上厕所呢?

    总不能天天给别人添麻烦,还是不定时的。

    所以她也就只能去政府特设的特殊教育学校,只是那里更像职业学校,师资力量和硬件条件也相对薄弱,想升大学就比较难了,想升名校更是难上加难。

    清见琉璃暗暗懊恼,觉得发起的新话题真是蠢到家了,一时想换个话题又不知道该怎么圆润地转过去,一时僵在那里了,倒是须贺田麻衣莞尔一笑:“清见姐姐,伱不用这么谨慎,虽然我腿脚不方便,但我生活得很好。”

    言下之意,是让清见琉璃说话不用那么避讳。

    清见琉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仔细瞧瞧她的脸色,发现她对自己瘫痪的事好像确实并没太放在心上,或者说早已经接受现实,不由赞叹道:“你真坚强,麻衣酱。”

    须贺田麻衣回以微笑:“哀声叹气也改变不了现实啊,清见姐姐。”

    清见琉璃越发喜欢她了,好奇问道:“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除了料理,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须贺田麻衣很配合地答道:“除了上学,平时也不做什么,一般就是回家陪着我母亲,或者玩玩数独、填字之类的智力小游戏,偶尔也陪我父亲下下棋。假期的话,我会去图书馆兼职当当图书管理员。”

    听起来像个乖乖女,爱好不太统一啊。

    清见琉璃想了想,问道:“你平时和漫画吗?”

    “偶尔看看,但看得不多。清见姐姐喜欢哪类。”

    “啊,我吗?我比较喜欢推理。”

    “那我读过……”

    须贺田麻衣马上说出几本近几年比较知名的推理,清见琉璃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马上兴致勃勃和她讨论起来,倒是七原武在旁边吃着饭,笑而不语。

    等晚饭吃完,中野惠理那边也打来电话,在须贺田行雄的眼镜腿上,成功检测到氰化物的痕迹,而且只有一条眼镜腿有。

    凶手的作案手法基本确认了,想来凶手就是近期去过须贺田行雄书房的客人,只是目前问询过的相关人员,看起来都没太有嫌疑,连勉强的作案动机都找不到。

    只能慢慢查访了。

    七原武挂断电话,沉吟片刻,向清见琉璃笑道:“好了,我们该告辞了。”须贺田麻衣根本用不着他们来,现在作案手法也弄清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清见琉璃有些遗憾,她难得碰到一个能和她讨论推理的同龄人,还想再好好聊聊,但七原武要走她也没办法,只能惋惜的和须贺田麻衣告别。

    须贺田麻衣送他们出门,清见琉璃都要走了还恋恋不舍,约定回头送几本经典推理和漫画过来给须贺田麻衣打发时间,似乎准备把她发展成同好。

    嗯,她挺喜欢须贺田麻衣这小姑娘的。

    须贺田麻衣自然不会反对,微笑点头:“好的,清见姐姐,我等你。”接着她又很有礼貌地向七原武说道,“七原尼桑也是,欢迎你再来玩。”

    七原武礼貌地笑了笑,转而瞧了瞧身边空着手的清见琉璃,提醒道:“书包。”

    “啊,对,书包!”清见琉璃一愣,刚才光顾着恋恋不舍,书包忘记拿了,赶紧又回客厅去找书包

    七原武冲她背影摇了摇头,向须贺田麻衣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须贺田麻衣回以微笑:“没什么,清见姐姐人很好。”

    七原武哑然失笑,倒和她有点同共话题了,“她也就人好这一个优点了。”

    须贺田麻衣想了想,也掩着小嘴,腼腆笑了起来。

    清见琉璃速度很快,转眼就拎着两个书包回来了,见他们两个人在相视而笑,不由奇怪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七原武更乐了。

    须贺田麻衣也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清见琉璃不明所以,也懒得追问了,冲须贺田麻衣说道:“好了,麻衣酱,我们走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说到这里,她又记起一事,“对了,还没给你留联系方式。”

    她说着话就想从书包里掏纸笔,但一掏之下,文具袋里的圆珠笔、铅笔、橡皮掉了一地。

    “整天毛手毛脚的。”七原武弯腰帮她捡。

    “橡皮在这里。”橡皮弹到轮椅下面,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退后一步,用力歪着身子想帮忙捡起来。

    “我来吧!”七原武上前两步,伸手摸起橡皮,微微一愣,接着状若无事,随手扔给清见琉璃。

    “别扔啊,好好给我不行吗?”清见琉璃嘀咕一声,手忙脚乱的把文具袋收拾好,给须贺田麻衣留下联系方式,也记好须贺田家的电话号码,这才出门。

    嗯,不错,交到一个新朋友,以后说不定也能发展成闺蜜。

    她心里琢磨着和七原武一起回家,走了一阵子,见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奇怪道:“怎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七原武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声。

    清见琉璃挺想聊天的,拎着两个书包感叹道:“麻衣酱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乖巧的孩子,好有礼貌,而且特别谦虚。”

    还有一句没说,她觉得须贺田麻衣挺尊重她的,反正比她妹妹、小徒弟尊重。

    七原武对此不置可否,但提醒道:“是挺谦虚的,都有点过分谦虚了,而且也不是乖巧,是在迁就你。通常这样的人心气很高,底气也足,不会简单。”

    “啊,是这样吗?”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多少也有些赞同,“好像是的,她是挺聪明的,也比我十四岁时强多了。”

    七原武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她比你现在也强多了。”

    清见琉璃有些不服,但也懒得和他计较,撇嘴道:“切,我又不会和朋友比较本事大小。”

    七原武又斜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清见琉璃和七原武一起吃过早餐,正准备和他一起去上学,这才发现七原武没穿校服,依旧是一身居家休闲的打扮。

    她看看表,奇怪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我们要到时间了。”

    七原武摆手道:“今天我有事,就不去学校了,你去了学校帮我请个假吧!请事假就可以,老师问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回头我自己会和老师说。”

    “你怎么突然要逃学?”清见琉璃吃了一惊,“你要去干什么?”

    “去查点事情。”

    “查什么事情?和案子相关吗?”清见琉璃越发奇怪起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这家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提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逃学啊!

    七原武瞪了她一眼:“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向你通报的义务,现在你赶紧去上学,别在这里问东问西。”

    清见琉璃不太乐意了,不高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我们不是搭档吗?要是有事,我们该一起去才对,为什么我要去上学,你却能逃学?”

    “我是请假,不是逃学!我是年级一位,上不上课都不影响成绩,你不上课是准备重回倒数第一吗?而且谁和你是搭档,我是你BOSS!”七原武也不和她多废话,直接开始威胁,“快去学校老实上课,不然小心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举报你。”

    清见琉璃低头怒视他片刻,气道:“那至少该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我现在也不确定,要去查过才知道!”

    清见琉璃没办法了,拎上自己的书包,再怒瞪他一眼,在肚子里骂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上学——不敢不去,七原武又没人性,是真敢给她妈妈打电话的,她可不想被老妈一个滑铲铲得原地起飞。

    她不喜欢七原武有事瞒着她,板着脸去了学校,先去教师职员室找A班的监督老师帮他请假,有心想给他上点眼药,比如进点谗言,让A班监督教师回头好好收拾他一顿,但没敢,怕回头他也报复她。

    要是互相报复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七原武的对手,七原武平时装样子装得很不错,一派品学兼优,彬彬有礼,老师肯定向着他。

    不过她出了教室的门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可能太胆小了,越发生气,憋屈地回教室上课,好歹熬过了这一天。

    等放了学,她换好鞋习惯性往A班鞋厨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今天不用等七原武了,直接转身出了校门,犹豫一下,没选择回家,找须贺田麻衣去了。

    原本昨晚就说好要借几本书给她看,今天下午本来也会去一趟,正好七原武自己跑了,她干脆就直接去,而且要晚点回家。

    切,不带着我就不带着我,好像我多稀罕一样!

    我找新朋友玩去,你自己在家吃饭吧!

    …………

    她熟门熟路地跑到须贺田家,一见面,须贺田麻衣就露出微带腼腆的笑容,很热情地欢迎她:“清见姐姐,你好,谢谢你又来看我。”

    清见琉璃主动伸手帮她推轮椅,哼哼道:“过来找你玩,和漫画也给你带来了。”

    “谢谢你,清见姐姐。”须贺田麻衣笑着说道,“我会好好读的。”

    “消遣读物,随便看看就好了,也不用多认真。”清见琉璃把须贺田麻衣推进客厅,左右瞧了瞧,问道:“你母亲和浅枝桑回来了吗?”

    差不多该协助完了,那如果长辈在,出于礼貌,她也得去问候一声。

    “中午就回来了。”须贺田麻衣指了指小别墅二楼,“这两天她们没休息好,满子阿姨回自己家了,我母亲在休息,清见姐姐来我的房间坐坐吧!”

    “好的,你刚才在做什么?”清见琉璃又推着须贺田麻衣去她的房间,就在一楼,她知道位置,毕竟陪七原武在须贺田家转过一圈。

    “在写作业。”

    “有不会的题吗?”清见琉璃精神一振,她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七原武带着她复习过国中课程,现在要是回去上国中,她有把握考进班里前十,也许能帮须贺田麻衣辅导一下功课。

    须贺田麻衣微笑道:“还好了,作业不是很难,也基本快写完了。”

    “那你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我们再聊天。”清见琉璃觉得自己也可以顺便写一写作业,反正早晚也要写,在这里多写一点,正好回家空出时间和七原武吵吵。

    “好的,清见姐姐。”

    两个人说着话就进了须贺田麻衣的房间,须贺田麻衣继续写作业,清见琉璃也没急着打开自己的书包,先瞧了瞧她的作业——是张数学卷子,确实快写完了,已经到了后面的附加题,也就是做对了加分,做错了不减分的那种。

    估计有点难,她忍不住就想帮帮忙,默默读着题:“若干袋银币中混了一袋假银币,表面看上去所有银币都一样,仅重量有细微区别。现在有一台电子称,请问在只称一次的情况下,如何找出那袋假银币?”

    这是什么怪题?难道要咬一下看看成色?

    应该没那么简单,但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给国中生做,是不是太难了?

    我高校生都不会啊!

    清见琉璃正凝神思考,须贺田麻衣已经歪头想了想,随手把答案写上了,然后也不检查卷子,随手就折好放到了一边。

    她转过头来准备和清见琉璃聊天,却见清见琉璃嘴巴微微张开,瞪圆了眼睛,不由奇怪道:“清见姐姐,怎么了?”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微微迟疑道:“呃,银币那道题……你以前见过吗?”

    须贺田麻衣奇怪道:“好像没有,怎么了,清见姐姐,那道题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聪明啊,麻衣酱。”清见琉璃忍不住赞叹道,她都没想明白人家就做完了,确实很聪明。

    须贺田麻衣怔了一下,白净的小脸微红,腼腆道:“没什么了,比不上清见姐姐,只比我大一点就已经在帮助警方办案了。”

    清见琉璃也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就是跟着……嗯,做点辅助工作。”

    须贺田麻衣不信,一脸真诚道:“这已经很厉害了,我将来就想成为清见姐姐这样优秀的女生。”

    清见琉璃脸越发红了,嘴角弯了又弯,哼哼道:“也没多厉害了,将来麻衣酱肯定比我强。”

    辛苦没白费,也没白受狗东西的窝囊气,一不小心竟然成为后辈憧憬的对象了,真是……好开心。

第二百三十章 他们才是同类?

    清见琉璃真的很喜欢须贺田麻衣这位新朋友,说话又好听,人又乖巧,长得还特别像个人偶娃娃,大家完全可以成为好闺蜜。嗯,到时就和她一起骂男生,尤其是整天狗里狗气的那个家伙。

    须贺田麻衣看清见琉璃脸儿红红的在发呆,也是有些无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哄的女生,感觉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她略等了一会儿,好奇问道:“清见姐姐,你能给我讲讲案子的事吗?”

    “案子的事啊!”清见琉璃回过神来,颇有兴致地问道,“你想听什么样的案子,最近这半年,我们可是帮警察破了不少案子。”“挑有意思地说说就好。”须贺田麻衣推着轮椅往外走,“清见姐姐稍等。”

    “你要去做什么?”“我马上就回来。”

    须贺田麻衣答了一句就摇着轮椅去了厨房,很快端回奶茶和小饼干,很有礼貌地说道,“招待不周,还请清见姐姐见谅。”清见琉璃喝了一口凉凉的奶茶,又尝了尝小饼干,不由挑眉道:“真好吃,像是·····嗯,真的很好吃,是你烤的吗?”

    要不是这是须贺田麻衣从她家厨房端过来的,她还以为是七原武烤的。

    用语言不好形容,反正这饼干口感极佳,有种“味道难以增减”的那种特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昨晚闲着没事烤的。”须贺田麻衣冲清见琉璃腼腆一笑,“好了,清见姐姐来讲故事吧!”

    “我想想啊!”

    吃人嘴短,清见琉璃越发上心,略一回忆和七原武认识这半年,印象里最深的案子是“町区公决案”。从那案子起,她成了七原武的正式搭档,但那案子涉及隐情,不能随便说,那印象第二深的就是“花盆埋尸案”,那是第一天认识七原武。

    她决定先说这个案子,慢慢给须贺田麻衣讲了当年的旧事,而须贺田麻衣认真听着,时不时提问两句,让清见琉璃说得越发起劲。等清见琉璃说了几个小案子,须贺田麻衣赞叹道:“七原尼桑好厉害,和报纸上说的一样,清见姐姐也很了不起。”

    清见琉璃又吃了几块小饼干,小声哼哼道:“也没什么了,其实都是工作,我们现在和一家侦探社也差不多。”“那我父亲的案子,很快就能破吧?”须贺田麻衣又满怀期待地问道。

    清见琉璃微微一犹豫:“现在不好说,你父亲的案子有些复杂。”“复杂?”

    “嗯,涉及到过去的一起案子。”

    “能和我详细说说吗?”须贺田麻衣好奇追问了一句,但马上反应过来,又赶紧道,“要是需要保密就算了。”

    清见琉璃犹豫一下,竟然直接道歉了,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麻衣酱,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案情信息确实需要保密,我不能随便泄漏,不过你放心,等案子一结束,我马上把一切细节都讲给你听。”

    ...

    按推理上的名侦探守则,侦探是有替雇主保密义务的,她不想坏规矩,哪怕私下说说没什么。嗯,她一向对自己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

    须贺田麻衣没想到清见琉璃看起来没多少心眼子,像是心直口快的那种人,但竟然不肯说,忍不住微微有些诧异,但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不好改口,连忙微笑道:“没什么了,清见姐姐,不需要道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案情,想尽尽力,快些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那你不用担心,那家伙······你七原哥哥会搞定的,他还从来没失手过。”清见琉璃随口说了一句,又继续吃小饼干喝奶茶,感觉滋味确实好,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吃。

    这闺蜜她交定了!

    “我也相信七原尼桑。”须贺田麻衣马上应了一句,见不能了解案情,又和清

    见琉璃聊起了别的话题。

    清见琉璃觉得和须贺田麻衣聊天挺愉快的,完全以她为主,想聊什么就聊什么,正聊得起劲,须贺田家的门铃突然响起。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要去开门,清见琉璃掏出纸巾擦了一下手:“我去吧,麻衣酱。”

    她一向比较热心,腿脚也比较利索,跑到玄关按一下通话按钮就问道:“这里是须贺田家,请问您找哪位?”“是我。”门铃通话器里传出七原武的声音,对清见琉璃在这儿也不吃惊,他猜她就跑这儿来了。

    清见琉璃倒有些小小的吃惊。

    原来你小子来了啊!

    这是在家一个人待不住,寂寞得厉害,跑来接我吗?

    她按了一下开门键,同时迎了出去,见了他就哼哼道:“你不是有事要忙吗,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和麻衣酱正聊天呢,要晚点才回去。”切,就知道你离不开我,要是说几句软话,现在就跟你回家也不是不行。

    七原武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不是来接我的?”清见琉璃怔了一下,奇怪起来,“那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七原武越过她往小别墅内进,“当然是来找须贺田麻衣。”

    清见琉璃跟在他后面,不解道:“作案手法不是解开了吗,你找她还有什么事?”“你能找朋友玩,我就不能吗?”

    清见琉璃一惊:“你来找她玩?不是因为案子?”

    找朋友玩当然是正常的,须贺田麻衣十四岁,和他们勉强也算同龄人,成为朋友没什么奇怪的,但七原武平时不爱交际,连面对同班同学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儿,和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那现在突然开始交友,甚至还特意登门拜访·····

    清见琉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真不是因为案子吗?”

    七原武还来得及没答话,须贺田麻衣摇着轮椅出来了,望着他惊讶又有些欢喜地说道:“七原尼桑你也来了。”七原武微笑道:“路过,顺路过来看看你。”

    “谢谢你,七原尼桑,快请坐。”

    七原武就不太适合去她的“闺房”私聊了,须贺田麻衣就在客厅招待他。七原武坐下后笑问道:“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在聊以前七原尼桑和清见姐姐解决的一些案子。”

    “原来在聊这个啊!”七原武笑着接上了话,代替清见琉璃,和须贺田麻衣聊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聊天涉及的范围就广了,话题开始飘乎不定,一会儿天文一会儿地理,一会儿又讨论各地食材。清见琉璃旁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打岔道:“麻衣酱,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须贺田麻衣冲她微笑道:“在图书馆兼职有些无聊,闲着就看看书。”

    她似乎发现有点冷落到清见琉璃了,想了想又笑着说道:“今天我来做饭吧,请七原尼桑和清见姐姐尝尝我的手艺。”

    清见琉璃原本是想在这里蹭饭的,但现在突然不太想了,正准备婉拒,不料七原武已经站起来笑道:“那我来搭把手吧!”

    “不用,你和清见姐姐聊天吧!”

    “没事,我们天天见,没什么可聊的!”

    七原武推着须贺田麻衣进了厨房,清见琉璃犹豫了一下,也跟进去帮忙,只是须贺田麻衣和七原武两个人手艺都要比她好,又似乎心灵相通,连话也不用说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完全插不上手,甚至就连站在旁边,都显得有些碍眼碍事。

    她想找点话说也找不到,只能郁闷地退出去,拿起一本看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狗东西在家除了动嘴皮子,那是一点活也不肯干,到别人家里倒是勤快起来了,连菜都肯洗。

    她翻着书页,但是一

    点也没看进去,侧着耳朵听他们在厨房聊天,发现七原武很关心须贺田麻衣平时的生活,须贺田麻衣也就笑着说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趣事。

    两个人越聊似乎越开心,清见琉璃忍不住转头望向厨房,发现七原武眼睛明亮,须贺田麻衣也显得活泼了不少,笑容中少了些腼腆,多了些亲热。...

    等晚饭做好,睡了一下午的须贺田佐代子也下楼了,聊天越发热闹起来,须贺田佐代子同样说了不少须贺田麻衣上小学时的趣事,弄得须贺田麻衣漂亮的小脸都有些红红的。

    等吃过饭,七原武还一时不想走,想和须贺田麻衣手谈一局,倒是清见琉璃有点想回家了,抢先告辞。

    七原武遗憾放弃再下盘棋的想法,承诺回头设计些填字游戏,让须贺田麻衣去图书馆兼职时,用来打发时间,这才告辞离开。还真是够殷勤的。

    清见琉璃莫名其妙心中微微发酸,虽不说像是喝了一瓶山西老陈醋那样,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不舒服——七原武这家伙

    ..·

    可从来没给她做过什么,都是朋友,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不过七原武想搞差别待遇她也管不着,默默走了一会儿,记起一事,向七原武淡淡问道:“对了,问你一道题。”七原武随口回了一句:“什么题?”

    清见琉璃把之前看到的那道附加题说了出来,“有若干袋银币,里面有一袋装的是假银币,但银币无论真假从外表上看起来都相同,仅银币的重量有细微差别,那用一台电子称只能称一次的情况下,怎么把那袋假银币找出来?”

    七原武也没当回事,略微一沉吟便说道:“很简单,从第一袋银币中拿出一枚,第二袋银币中拿出两枚,第三袋银币中拿出三枚,以后各袋以此类推

    ,称重后简单计算一下就能知道哪一袋是假的。”

    清见琉璃无语了,虽然七原武说得简略,没有计算过程,但方法和须贺田麻衣的如出一辙,应该是对的。所以,这就是智力的差距吗?

    换了她,同样的题需要想好一阵子,说不定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到解题思路,但换了七原武和须贺田麻衣这样的人,只是略微一想就找到了解决办法?难道他们才是同类,天生该做朋友?

    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麻衣酱有些特别?”七原武怔了一下,点头笑道:“确实有些特别。”

    这是承认了?

    清见琉璃心情越发郁闷起来,在电车上都一直没说话,等到了东玉町才多少缓过劲来——交友是个人自由,谁也无法干涉,同类就同类吧,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强行振作精神,向七原武问道:“今天你说去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七原武摇头道:“还没查清,时间有些久了,很多当年的文档和工作人员都难以寻找,还需要再花些时间。”

    “所以,你到底在查什么?”清见琉璃依旧想去帮忙,反正······她很想掺和他的事,至少也想知道他在干嘛。“和你没关系。”

    清见琉璃看他还不肯说,心情越发不快,“切”了一声也不再问了——瞧不起人的家伙,要是你的麻衣酱问你,你早就说了吧?两个人没再交谈,一路回到家,七原武当先开门,脱掉鞋子坐到小方桌那里就吩咐她去泡茶。

    清见琉璃板着脸去给他泡了茶,他拿起来刚喝了两口,就一侧身躲开身后的直怼而来的吸尘器,不由没好气道:“你在干什么?”

    “你瞎了吗,看不出我在除尘?”清见琉璃在做日常任务,拿着吸尘器四处乱吸,嘴里同样没好气。

    “我在喝茶,先去打扫别的地方。”

    “你就不能先让让?

    ”清见琉璃心里不痛快,毫不示弱,嘴里嘟嘟囔囔,“在家什么也不干,还要妨碍别人干活的家伙还有脸抱怨。”七原武目光危险起来:“这阵子没收拾你,你又皮痒了?敢没事找事,忘了谁才是BOSS?”

    “切!”说这种屁话,搞得别人好像很怕你一样!

    清见琉璃不屑地撇撇嘴,拖着吸尘器转身走了,接着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懒得搭理他。

    等把每天定量的家务活干得七七八八,她也没留在七原武这儿写作和自我补习,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径直回自己家。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好烦!回家睡觉!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连坐轮椅的都没抢过?

    翌日清晨,七原武依旧不去学校,继续进行他的调查。

    这次清见琉璃连问都懒得问了,吃过早饭自行上学,只是她心情依旧不好,连上课都没太有精神,就是她也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在烦什么。

    嫉妒须贺田麻衣聪明,和七原武合得来?或者是他交到新朋友了?

    交友是个人自由,自己也没这么小气啊,没必要这么烦啊,那是因为什么呢?

    她一时想不明白,反正就是很烦,心里隐隐不舒服,毫无理由。

    时至午休,她打开“七原牌”便当准备吃午饭,沢田优子拿着她的便当凑了过来,眼冒绿光,嘿嘿奸笑道:“让我康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清见琉璃心情低落中,只是推了推便当盒,没接话。

    沢田优子掉转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只瞧了瞧菜色一眼便微微失望道:“只有这些么?这两天料理不太行啊,爱心便当质量下降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单给清见琉璃做便当的话,七原武就没那么精益求精了,反正清见琉璃吃嘛嘛香,只有一条丫鬟舌,不用太讲究,便当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精致喜人。

    清见琉璃另有心事,倒不是很在乎吃什么,只是闷闷道:“没有,谁有闲心和他吵架。”

    沢田优子从清见琉璃便当盒里叉了一块卤肉出来塞进嘴里,惊讶道:“真吵架了?”

    “都说了没有了。”清见琉璃也往嘴里塞了一块卤肉,还是闷闷不乐。

    “肯定是出事了。”沢田优子嚼着肉略微一思考就震惊道,“难道那小子移情别恋了?”

    “我们又没在交往,哪有什么移情别恋?”

    “所以,他真移情别恋了?”

    清见琉璃伸手盖住便当盒,生气道:“不给你吃了。”本来莫明其妙就够烦的了,闺蜜还要来捣蛋。

    “不给饭吃怎么行?咱们好好说话!”沢田优子告饶后胖脸一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十年的闺蜜,非同一般,清见琉璃和她计较不起来,闷闷不乐道:“他交到新朋友了。”

    “女生?”

    “嗯。”

    “那女生长得很漂亮?”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须贺田麻衣人偶娃娃一样的模样,闷闷说道:“是挺漂亮的。”

    沢田优子来了兴趣:“比你还漂亮?”

    清见琉璃垂下眼睑,郁闷道:“差不多吧,但她很聪明,能和那家伙聊得来,那家伙也觉得她比较特别。”

    “那完了!男女之间,觉得对方特别,还能聊得来,99.99%要出事啊!”沢田优子胖脸上也浮现出忧愁之色,感觉未来午餐伙食标准还要大降,甚至说不定都没地方蹭“七原牌”爱心便当吃了。

    这太令人伤心了,现在中午蹭饭可是她在学校的一大乐趣。

    清见琉璃听了她的话,心里越发不舒服,连饭都有点不想吃了,郁闷道:“出事就出事吧,和我也没关系。”

    沢田优子还不想放弃,追问道:“那女生叫什么,是哪个班的?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回头我们找个机会给她点颜色瞧瞧。”

    私立育英学校对暴力霸凌一直很警惕,公然打人她是不太敢的,但可以等女洗手间召开一年级女生八卦会议时,她就去散布谣言,不管怎么说,先把那女生的名声搞臭。

    “她不在我们学校,她才十四岁,还在上国中呢!”

    沢田优子怔了一下,一拍桌子就怒道:“才上国中?这是要造反吗!区区一个国中生,连学姐的男朋友都敢抢,等放了学我和伱一起去骂她!”不是本学校的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哪怕打一架也没关系。

    她可不是塑料闺蜜,是有十年资历的真闺蜜,有事是真上的!

    清见琉璃没她这么暴力,没好气道:“你就别胡说八道了,又不是她的错。她人挺好的,很懂礼貌,而且身世也有些可怜,腿脚还不方便,一直坐轮椅,我们不能欺负她。”

    “啊,坐轮椅啊?”沢田优子没想到对方这么特殊,顿时气焰一消,感觉对这样一个小女生确实无法出手,但难以置信道:“你连坐轮椅的都没抢过?”

    你这也太弱鸡了,真是白瞎了你这脸蛋和这两条大长腿。

    清见琉璃越发不高兴了,开始低头使劲扒饭,郁闷道:“什么抢不抢的,说的难听死了,我又不喜欢那家伙,谁稀罕抢他。”

    “不喜欢你为什么板着一张脸?明明就是在不高兴嘛!”

    “我没有不高兴!”

    “你就是在不高兴啊,你明明就是喜欢他!”

    “我没有!”

    沢田优子掏出小化妆镜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好了,上次你这样,还是我决定要向勇太郎告白的时候。那时你也是一脸不高兴,你觉得你最好的朋友被分走了,要丢下你不管了。”

    清见琉璃愕然片刻,倒没去照镜子,只是声音低了几分,嘟囔道:“我没有那么想……”当时她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只是没想到沢田优子看出来了,她还以为隐藏的很好,明明她都很真诚的祝福过了。

    “我们都是笨蛋,笨蛋是骗不了人的。”沢田优子也没逼她承认,两个女生好朋友之中,有一个突然交往,有了男朋友,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整天凑在一起,另一个心里有些失落,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为此,她还一直想给好朋友也找个男朋友,以便展开四人约会呢,可惜还没开始操作,好朋友就自己喜欢上一个,不过看样子现在也没戏了。

    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已经是笨蛋了还要什么面子,她这个好朋友就是不明白这一点,磨磨叽叽一直不确定关系,果然失恋了吧!

    她早知道有这一末,这就是不听老人言的下场!

    不过问题不大,她马上安慰道:“别烦了,那小子跑了就跑了,不是什么大事。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生到处都是,回头我再给你挑个好的,反正那小子和我们也不是一路人,跑了正好。”

    清见琉璃回过神来,她突然也有些后悔,本能就反驳道:“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交往,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别整天说这些疯言疯语,烦死了,赶紧吃饭!”

    “好,好,咱们吃饭!”沢田优子也不再多说,感情的事就算是好友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挑捡好菜,毕竟白嫖美食的机会不多了,搞不好这就是最后一次,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可惜了,早知道突然有第三者插足,就该早点想个办法,把好朋友和那小子骗去旅馆,关进一个房间,直接把门焊死,也不至于导致午餐伙食标准大降。

    …………

    吃罢午餐,沢田优子还想帮好朋友分分心,以便她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扯着她想讨论一下一年级女生之间的八卦,但清见琉璃毫无心情,直接把她踢走了。

    她现在有点想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了,那是一种本能反应,她预感到她就要失去七原武了,就像几个月前“失去”十年好友一样。

    沢田优子虽然没死,但她有了男朋友,整天和津田勇太郎那小胖子甜甜蜜蜜约会,她站在一边Blingbling发光,活像个一万瓦的电灯泡,实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

    那七原武有了女朋友,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处吗?

    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还能每天一起吃饭吗?

    还能每天在一起吵吵闹闹吗?

    要避嫌吧?

    肯定要避嫌的,要是自己男朋友和另一个女生整天一起做饭吃饭,整天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整天一起待到晚上十一二点,自己非把他狗头拧下来不可,想来须贺田麻衣就是性格再好,再有礼貌再有教养,也无法忍受吧!

    自己也不可能去做那样过分的事,只能默默走开,离他远远的,免得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定再过几个月,自己和他就会变成点头之交。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清见琉璃揉了揉胸口,回忆了一下七原武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七原武没事就要挟她,没事就戏耍她,没事就欺负她,还整天说她是猪脑子,经常把她气哭,整天一点人事不干,一句人话不说,只要想起来就让人超级生气,恨不能跳起来一拳打烂他的脑袋,但细想想,两个人认识这半年,也是有不少美好回忆的。

    他会夸她像藏狐一样漂亮可爱,也会耐心教她料理技艺、帮她补习功课,两个人还一起出去避暑度假,带着可爱的小徒弟们一起玩耍,甚至他还冒险救过她的命,在一剪子剪错大概率会被炸死的情况下,还愿意陪着她同生共死。

    现在回忆一下,这一切还是挺温馨的。

    挺想就这样和他一起就这么过下去,这算是喜欢吗?

    清见琉璃一时有些拿不准了,她从小就和沢田优子混在一起,朋友真不多,男性朋友就津田勇太郎一个,还是因为他是沢田优子的“竹马君”,别说恋爱经验了,连和男生打交道的经验都没多少,一时真无法确定。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电视剧里是怎么演的来着?男女主角是怎么发展到恋人关系的?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少女漫画里倒是看脸,男女主角一遇到,看到对方的脸,某一方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理所当然就喜欢上了……

    想到这里,清见琉璃赶紧又回忆了一下七原武的脸,印象最深刻的表情就是他微微侧头,嘴角微翘,似讥似讽,居高临下,斜眼像看笨蛋一样看她,瞬间就心头火起,想上去给他两脚。

    一想起来就好生气,狗东西就该开泥头车一下子创死他,但都想开泥头车创死他了,这能算喜欢吗?

    电视剧和漫画里,也没女主角想创死男主角啊!

    但说不喜欢,自己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想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想每天和他一起做饭吃饭,想每天和他吵架,想每天和他一起学习,想每天都看到他。

    以后要是见不到了,不能在一起了,心里突然好难受。

    这狗东西要是不找女朋友就好了,大家就这么过下去不好吗,怎么突然就喜欢上别的女生了呢?还那么主动往人家家里跑,还说人家“很特别”……

    你就是想交往,大家都这么熟了,又是好朋友,怎么也该来先问问我吧?

    切,这家伙就不是好人,你不先来问我,难道等我先去问你吗?

    将来必须开泥头车创死他!

    不过现在的话,也许该……先问问他?

    虽说不知道喜不喜欢他,但有点想和他以后都在一起,所以……

    找个机会问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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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502/ 第一时间欣赏我可不是侦探最新章节! 作者:海底漫步者所写的《我可不是侦探》为转载作品,我可不是侦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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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侦探介绍:
聪明又英俊的少年,意外穿越北海道,结识一名冷静、聪慧的黑长直推理少女,在这个日本警方被称为“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的世界,联手巧妙推理演绎,破解无数悬疑难题……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儿实际上说的是,一个少年,惨遭雷劈穿越北海道,因缘巧合之下,意外结识一名号称“东玉町智力担当”、“未来的名侦探名刑警”的笨蛋推理少女,然后一脸和善的将这个憨憨榨出油来的故事。我可不是侦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可不是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可不是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