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大战神
男子浓眉大眼,看着神情粗豪,忍不住朝他们看了眼,但是没有吱声。他应该刚刚及冠,但是顾盼之间自有豪迈。
那个粉裙少女,看着长的却是清雅秀丽,不过她倒是陪着这少妇,喝得好像是最多。那个翠绿长衫少女,让人感觉娴静优雅,果然多了几分羞涩。看着男子的神态,却也含笑不语。
那韶州客人说道:“马楚各处分裂,手下将士的残暴,各位早已知闻,那也不用多说了。那一阵唐军五万大军猛攻衡州,守军都尉张文轩,却是个昏庸无能之徒,幸蒙潘将军奋力抗敌……”
这边那少妇听到“潘将军”的名字,神色居然是微微一动。
随即听那韶州客人继续说道:“衡州城中十数万军民,自也是人人竭力守城,没一个畏缩退后的。像某只是个商贩,恰巧在衡州倒卖,当时也搬土运石,出了一身力守城。我脖子上这老大箭疤,便是给唐军射的。”
众人一齐望他脖子上,见果然有个桃子口大小的箭创,居然避开了血管,大家不由得都肃然起敬。
那贺州的客人道:“我大汉也算土广人多,倘若人人都像老兄一样,唐军再凶狠十倍,也不能南下。”
那崖州客人自然也接口说道:“是啊,你瞧唐军连攻齐昌府十余年,始终打不下军寨,连郴州都不能南下,楚地别的地方,却是手到拿来。听说楚地都给唐军给灭了,闽地也被唐军划了大半,我齐昌府始终屹立如山。唐军战神边镐亲临城下督战,可也奈何不了我们汉人。”说着大有得意之色。
那贺州客人道:“老百姓都是要和这些家伙拚命的,唐军倘若打到齐昌府来,瞧某等也好好跟他妈的干一下子。”
此时那崖州人道:“不跟他们拚命,一般的没命。唐军攻不进五岭,便捉了城外的人,不听话的让马匹拉着,拖在城下绕城奔跑,绕不到半个圈子早已没了气。在城头听到哭号,真如刀割心头。他们只道使出这等残暴手段。便能吓得我们投降,可是他越狼毒,我们越守得牢。”
“那一年衡州城中粮食吃光,水也没得喝了,到后来连树皮污水也吃喝干净,唐军始终攻不进来。后来没法子,只有退兵。”
那贺州人说道:“这几年来,倘若不是北边郴州有潘将军坚守不屈,五岭只怕早已不在了。”
因为如今衡州已非汉国疆土,众人纷纷问起衡州守城的情形,那崖州人说得有声有色,把潘将军夸得便如天神一般,众人听了自然赞声不绝。
这边一个粤西口音的客人,忽然叹道:“其实别说衡州,各地发生战乱,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有时忠奸不分,往往奸臣享尽荣华富贵,忠臣却含冤而死。也不必说了,比如朝廷就屈杀了,好几位守土的大忠臣。”
那韶州人微微一愣道:“倒要请教。”
那粤西口音的人道:“唐军风卷残云,想乘机灭掉楚国之势,攻打衡州和郴州,全赖程龙大帅守御,粤北老百姓都当他万家生佛一般。哪知皇上听信奸臣的话,说程龙大帅擅权跋扈,赐下药酒逼他自杀,换一个懦弱奸党做元帅。后来唐军一攻,衡州当场守不住。阵前兵将程龙大帅旧部,大家一样拚命死战。但有人只会奉承,一到打仗调兵遣将都不行,自然抵挡不住了。这伙奸党庇护那狗屁元帅,冤枉力战不屈的杨忠将军通敌,竟将他全家下狱,把杨将军斩首。”
他说到这里,声音竟有些呜咽,众人同声叹息。
那贺州客人愤愤的道:“国家大事,便坏在这些奸臣手里。听说朝中三狼,这奸臣龚澄枢便是其中一狼。”
一个白面皮的书生,一直在旁听着不作声,这时插口道:“不错,朝中奸臣以龚澄枢、卢琼仙等人居首。兴王府的人称之为狼首。”众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那粤西口音的人道:“听老弟口音,是京城兴王府人氏了。”
那少年书生道:“正是。”
那粤西人道:“杨忠将军受刑时,老弟可曾听人说起过?”
那少年书生道:“小弟亲眼看见。杨将军临死脸色兀自不变,威风凛凛大骂奸宦祸国殃民,而且还有一件异事。”
众人齐问:“甚么异事?”
那少年书生道:“杨将军是有人一手谋害的。将军被绑赴刑场之时,在长街上高声大叫,说死后决向玉皇大帝诉冤。将军死后第二天,有人在家中暴毙,首级高悬在兴王府东门钟楼檐角之上,一根长竿高高挑着。这地方,猿猴也爬不上去,别说是人了,若不是天神天将,却是谁干的呢?”
众人啧啧称奇,那少年书生道:“此事兴王府无人不晓,却非编造的。各位若到京城去,一问便知。”
那粤西人道:“这位老弟的话的确不错。只不过杀奸人的,并不是天神天将,却是一位游侠豪杰。”
那少年书生摇头道:“想那奸人乃是朝中大官,家将亲兵,防卫何等周密,常人怎杀得了他?再说,要把这奸臣的首级,高高挑在钟楼檐角之上,除非是生翅膀,才有这等本领。”
那粤西口音的人道:“世间本领非凡的奇人游侠,毕竟还是有的。某若不是亲眼目睹,可也真的难以相信。”
那少年书生奇道:“你亲眼见有人,把奸人首级挂上高竿?”
那粤西人微一迟疑,说道:“杨忠将军有个儿子,将军被逮时他逃走在外。朝中奸臣要斩草除根,派下军马追拿。将军之子也是个军官,虽会武艺却是寡不敌众,眼见要被追兵逮住,却来了一位救星,赤手空拳将数十名军马打得落花流水。小将军将父子卫国力战、却被奸臣陷害之情说了。那位剑侠连夜赶赴京城,想要搭救杨将军,但终于迟了。那游侠一怒之下,割了奸人首级。”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衣银枪
那韶州客人问道:“这位游侠是谁?在江湖上何等声名?不知,怎生模样?”
那粤西的人道:“某自然不知,这位游侠的姓名,只是见他一身白衣,出手的时候,似乎带着一杆银枪。而且他相貌……看着那相貌,似乎也很奇特……”
这时他话未说完,一个神情细腻的汉子,居然直接插话大声说道:“不错,郎君说的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衣银枪’!”
那粤西人带着惊诧问道:“他叫做‘白衣银枪’?”
那细腻的汉子道:“是啊,这位游侠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可是从来不肯说,自己的真实姓名。江湖上的朋友,见他经常一骑白马,一身白衣出手银枪,送了一个外号叫作‘白衣银枪’!”
听到这些人的话,那个坐下来的美貌少妇,突然插口道:“这个也是游侠,那个也是游侠,哼,奴家也是游侠,不知道你们信不信?要是这样,这天下游侠,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那粤西人凛然说道:“娘子此言,说哪里话来?江湖上的事儿,某虽然不懂,但那位白衣游侠,为了救杨忠将军之命,和杨将军素不相识,只怜他尽忠报国,却被奸臣陷害,便奋不顾身干冒大险,为杨忠将军伸冤存孤,你说该不该称他一声当代游侠呢?”
听到这么说,那少妇哼了一声,待要驳斥,她身旁的那个粉裙少女,看着长的却是清雅秀丽,不过她倒是陪着这少妇,喝得好像是最多,此时说道:“师姐,这位英雄如此作为,那也当得起称一声‘游侠儿’了。”
大家听她语音清脆,一入耳中人人都觉得,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好听。
那少妇皱眉道:“你懂得甚么?”转头看向那粤西人说道:“你怎能知道得这般清楚?还不是道听途说?这江湖上的传闻,十成中倒有九成,都是靠不住的。”
听到少妇这般藐视,那粤西人沉吟半晌,看了大厅诸人一眼,随后正色道:“某便姓杨,杨忠将军便是先父。小人性命,便是白衣银枪游侠所救。如今某身为钦犯,朝廷颁下海捕文书,要某颈上脑袋。但涉及恩人名声,某岂敢贪生怕死,隐瞒和诸位不说。”
众人听他这么说,自然都是一呆。这里面的两桌人,本来一直不以为意,这时都忍不住看过来。
那韶州人大拇指一翘,直接大声说道:“小杨将军,你家先祖洞潜公,乃是高祖开国重臣,你们杨家子弟,历来各个都是好汉子,有哪个不要脸胆敢出首告密,大伙儿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边众人轰然称是,顿时让蔡俞这些人有些尴尬,毕竟栖龙岭四海驿,可是官家驿馆。
这边那美妇人,听他如此说,也已不能反驳,倒也看着这个杨家男儿。知晓其祖杨洞潜,乃是高祖朝兵部侍郎,当真是高祖刘龑从龙之臣!
那粉裙少女望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居然有些悠然出神,随即轻轻的说道:“白衣银枪,好一位游侠……”接着转头看向小杨将军说道:“杨大叔,这位游侠武功这等高强,一定有名有姓才是?”
身边那美妇人神色大变,嘴唇微动似要说话,不过看着周围的人,却又暗暗的忍住。
小杨将军摇头道:“我连这位游侠的姓名,也问不到,他的身世,自然就更加不知了。”
不过那美妇人忍不住,居然愣哼了一声说道:“你,自然不知。”
那白面皮的少年书生说道:“这位白衣银枪游侠诛杀奸臣,是小杨将军亲眼目睹,那么自然不是天神天将所为。但据说兴王府的奸臣赵章周,一夜之间面皮变红。却必是上天施罚了。”
那崖州的人道:“他可是身居仆射,怎么一夜之间面皮变红?这事可真就有些奇了。”
此时那白面皮少年道:“京城的人都叫赵章周为早葬足,但现今却叫作‘赵红皮’。本来书生也算白净脸皮,忽然一夜之间变成红色,就和胎记一般从此不褪,凭高明的御医也医治不了。”
“听说皇上曾问起,那奸臣居然脸皮厚道,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力,忧心国事以致脸色涨红。可是京城中人人都说,这奸相祸国殃民,神将把他的脸打红了。”
那崖州人笑着摇头,道:“这可真的是,愈说愈神奇了,想不到这大汉国,其事倒也不少。”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神情细腻的汉子,突然再次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酒拍腿叫道:“这件事也是白衣银枪干的,嘿嘿,痛快痛快。”
众人自然大奇忙问:“怎么这事,也是白衣银枪这位游侠干的?”
那细腻的大汉只是大笑,连称:“痛快,痛快。”
这边那崖州的客人欲知详情,命小二打来两斤绿蚁新酒,继续请那细腻大汉喝酒。那细腻大汉喝了一大碗,意兴更豪,大声说道:“此事不是某家吹牛,某也有点小小功劳。那晚这位游侠突然来到京城,叫某带领伙伴,让众伙伴乔扮官役。”
“大伙儿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跟随大名鼎鼎的白衣银枪,自然又惊又喜。因为不知游侠何以如此吩咐,但想来必有好戏,自然遵命办理。到得一更过后,跟随游侠到了县衙门,他老人家居然穿起官服坐上正堂,惊堂木一拍:带犯官赵章周!”
大家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是看到他说到这里,居然都有些口沫横飞,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酒。
那崖州客人道:“老兄在京城作何营生?”
那细腻汉子看了这些人一眼,随即横了他一眼,大声道:“作甚么营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做没本钱买卖。”
听到他这么说,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那崖州的客人吃了一惊,自然不敢再问。
不过那细腻的大汉又道:“听到‘赵章周’三字,某家心中一怔,寻思:赵章周这狗官,是当朝宰相,这游侠怎地将他拿来了?”
“当时游侠一拍惊堂木,果然把身穿大臣服的家伙揪上来。因为早两年这赵章周到圣庙烧香,某见过他,这时一看可不是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貌少妇
“不过这时他吓得浑身发抖,想跪又不想跪的样子。一名兄弟发狠踢了一脚,他便跪倒,哈哈,当真痛快!”
“那游侠问他道:‘赵章周,你知罪了么?’赵章周纳闷说道:‘却是不知。’游侠喝道:‘你营私舞弊,屈杀忠良,残害百姓,通敌误国,妄论继立,种种奸恶情事,快快给我招来。”
“赵章周说道:你到底是甚么人?劫侮大臣,可不知遭遇王法么?那位游侠道:‘你还知道王法?先打他二十大板!’大伙儿素来恨奸臣,这时候板子加倍出力,打得奸相晕了数次连连求饶。”
“后来游侠问他一句,他便答一句,也不敢倔强。游侠命取过纸笔,叫他写供状。他只要迟疑,游侠便喝令打他屁股,掌他嘴巴,当真是听话的很。”
听到这里之后,那粉裙少女噗哧一笑,粉裙少女看着长的清雅秀丽,她陪着这少妇,喝得好像是最多。她低声道:“还真有趣,有趣的很呐!”
那细腻大汉咕嘟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是啊,原本有趣得很。那赵章周吃打不过,只得亲笔招供,可是他拖拖挨挨,写得极慢,那位游侠连声催促,他总是不肯写快。”
“不久天色将明,衙门外人声喧哗,似乎是到了大批军马,想必是有人把风声泄漏了出去。看着游侠怒起上来,对着大伙喝道:‘把他脑袋砍了!’跟着向某等使个眼色。”
“某等便知这游侠,轻易不肯伤人性命,于是拔出钢刀,在赵章周颈中刷的一刀,其实这一刀下去时,钢刀在半空中,直接转了个圈儿,砍在头颈中的不是刀锋,而是刀背呵呵!”
“但这一下把把赵章周,却可直接吓破了胆,只见他脸色突然涨红,随即就大小便失禁,人晕了过去。游侠哈哈一笑,说道:‘这也够他受了,且不用杀他,让朝廷将他明正典刑。”
“随即叫某等穿着衙役衣服,从边门直接溜走,各自回家。某等知晓,那是他老人家亲自断后,也没交锋打仗,大伙儿平平安安退走。听说游侠第二天亲入皇宫,把着赵章周供状,直接交给皇帝。但不知赵章周如何花言巧语,皇帝竟信了他,还让他继续做宰相。”
听到这里之后,小杨将军叹了口气说道:“主上若不昏庸,奸臣便不能作恶。去了个左仆射王翻,来个赵章周。眼见如今卢膺日渐得势,唉,一个接着一个,大汉江山,眼见难保呢。”
那细腻大汉道:“除非请这游侠来做宰相,那才能打退唐国,随后指日北上,才能天下太平。”
听到这些人这么说,那美貌少妇插口道:“哼,他也配做宰相?”
那细腻大汉却怒道:“他不配,难道你配?”
此时那少妇怒气上冲,直接朝着这细腻汉子喝道:“你是甚么东西,胆敢对奴家无礼?”
眼见那细腻大汉手中,执着一对新的筷子,她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粒花生米,只见她把花生米在掌心上一敲。随即那细腻的大汉手臂一震,只觉半身酸麻,啪的一声,手里的筷子脱手落在地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自然有人失声惊叫。虽然不知道这美貌少妇,究竟用的什么手段,但是那细腻大汉性子虽然直接,但领教了她如此手段,吃了亏竟是不敢发作,只是咕咕哝哝的自语,连酒也不想喝了的样子。
倒是那粉裙少女,看着清雅秀丽,她陪着这少妇,喝得好像是最多。不过这个时候也很清醒,看了那个翠绿长衫少女一眼,随即说道:“师姐,人家说那游侠说得好好地,你干么老是和人作对?”
随即她转头向那细腻大汉嫣然微笑,淡淡的说道:“大叔,你别见怪。”
那细腻大汉本来满腔怒气,但见她这么甜甜一笑,怒火登时消于无形,裂嘴淡淡报以一笑,想说句客气话,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身子却依旧在微微发抖一样。
那粉裙少女道:“大叔,那游侠,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那细腻大汉向美貌少妇望了一眼,心里显然带着顾忌迟疑着不说。
那粉裙少女道:“你说好啦,只要不得罪我师姐便成。那游侠多大年纪啦?他骑的白马好不好看?”不等这个细腻大汉回答,转头向那美貌少妇道:“师姐,不知他的白马跟咱们的宝马比起来又怎样?”
那美貌少妇道:“跟咱们的宝马比?天下哪有甚么马儿,能比得上咱们这些,来自塞外的龙马。”
那粉裙少女道:“那也不见得。师傅常说:学武之人,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决计不可随时自满。人既如此,比咱们马儿更好的宝马,这世间想来也是有很多的。”
看到自己师妹这么说,那美貌少妇道:“你小小年纪,懂得甚么。咱们出来之时,师傅师祖不是叫你们听我的话,你不记得了么?”
不过那粉裙少女也不在意,随即笑道:“那也得瞧,师姐你说得对不对啊。植师弟,你说奴家的话对,还是师姐的话对?”
她身旁那少男,虽然似乎以及及冠,甚至生得高大壮实,但是在三个女子面前,却是满脸稚气。似乎迟疑了一会,说道:“某不知道。师傅说咱们该听大师姐的话,叫你别跟大师姐顶嘴。”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美貌少妇甚是得意,说道:“可不是么?”
那粉裙少女见自己植师弟帮着大师姐,居然也不生气,淡淡的笑道:“你甚么也不懂的。”
回头又向那细腻的汉子道:“大叔,你再说说,这位游侠的故事罢!”
那细腻大汉回道:“好,既然小娘子要听,某便继续说说,某姓谢的,虽然本事低微,可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生平说一是一,决没半句虚言。小娘子若是不信,那便不用听了。”
谁料那粉裙少女,直接提起酒壶,给他斟了一碗酒,笑着说道:“奴家怎会不信?快点儿讲罢!”
随即又叫道:“小二,再打二十斤上好的绿蚁酒,切三十斤卤好的牛肉,奴家师姐,要请众位伯伯叔叔喝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同门
驿馆小二看到蔡俞神色,这边连声答应,吆喝着吩咐下去。大厅里众人笑逐颜开,齐声朝着这粉裙少女道谢。
过不了多长时间,只见几名店伴小二,就将酒肉送了上来。
那美貌少妇沉脸道:“你这丫头,便是要请客,也不请胡说八道之人。小二,这酒肉的钱,可不能开在奴家帐上,奴家可没有答应过。”
小二一楞,先望望蔡俞,又望望这个美貌少妇,随即又望望这粉裙少女。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小儿几个月还挣不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蔡俞还没有说话,却见那粉裙少女,看着长的却是清雅秀丽,不过她倒是陪着这少妇,喝得好像是最多。那个翠绿长衫少女,让人感觉娴静优雅,这时这翠衫少女,从头上拔下一枚金钗,直接递给了小二。
随即还淡淡的说道:“这金钗儿,最起码值得二十几两银子。你且拿去让驿长给奴家换了钱。再多打十斤绿蚁酒,切十斤羊肉给大伙分了。”
看到这一幕,那美貌少妇忍不住怒道:“两位师妹,你们定要跟姐姐睹气,是不是?先别说这些酒菜。单是小玥师妹这金钗头上,这颗和田美玉,总值得几十两银子,却这么随随便便的请人喝酒。瞧瞧回到罗浮山时,师傅问起来时,怎么交代?”
那粉裙少女伸伸舌头,笑着说道:“便说在虔州一路过来,路途实在不好走在道上掉了,找来找去找不到罢。”
那美貌少妇眉头一竖道:“姐姐才不跟你圆谎呢。”
此时新的酒菜上来,那粉裙少女伸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在绿衫少女的碗里,自己也夹了一片放进口中吃了,说道:“吃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酒菜难道还能退么?各位请啊,不用客气。”
众人见她师姊妹斗气,粉裙少女和绿裙少女,似乎站在一起,大家顿时都觉有趣。尤其心中均喜那粉裙少女,看着天真潇洒,大厅里便是不能喝酒之人,也都端起酒碗喝了几口,暗中帮那粉裙少女张脸。
那美貌少妇睹气闭上眼睛,在桌边伸手塞住耳朵。
那粉裙少女嫣然笑道:“各位大伯大叔,我师姐睡着了,你们大声说也不妨,吵不醒她的。”
显然掩耳盗铃的招式,让那美貌少妇睁开眼来,怒道:“姐姐几时睡着了?”
那少女嘟着嘴巴笑道:“那就更好啦,越发不会吵着你,我们可以继续说啦。”
看着这个样子,那美貌少妇终于忍不住,看着她大声道:“丽华,姐姐跟你说,你再跟姐姐抬杠的话,明儿就不要你跟我一块走。”
谁知道那粉裙少女道:“那也不怕,妹妹自和别人,或者植师弟同行便是。”
那美貌少妇道:“别人谁会带你走,你问问植师弟。”
那粉裙少女自然看着那个,叫植姓的男子道:“说说,明儿去府城,跟谁一起走?”
那植姓男子左右做人难,帮了大师姐,这二师姐要恼,帮了二师姐,只怕大师姐又要生气,只有看着那个穿着翠绿裙子的少女,嗫嚅着道:“师傅说的,咱们几个一块儿走,路上不可失散了。”
那美貌少妇向粉裙女子瞪了一眼,恨恨的道:“早知你这般不听话,你给宗门带到茅山去,我才不着急找你回来呢。”
那粉裙少女听她这般说,心肠似乎软了,伸手就搂着美貌少妇的肩膀,央求道:“好师姐,别生气啦,算是妹妹错了。”
果然那美貌少妇依旧气鼓鼓的不理,但是那粉裙少女道:“师姐不笑,妹妹可要呵你痒了。”
那美貌少妇反而更转过头去,似乎不想理会她。但是那粉裙少女突伸手,向这美貌少妇背后瞬间袭到,却是伸手往她腋底。
谁知那美貌少妇头也不回,甩手向后直接掠出。见到这样那粉裙少女出手拿她手腕,随即继续向前。那美貌少妇丝毫不惧,手肘微沉压向粉裙师妹臂弯。
不过那粉裙少女手掌转个圆圈,避开了她手肘的这一压,体态姿式旋转之间好看之极。这些人开始还只以为两个人玩闹,不过顷刻之间看着两人,已经你来我去的拆解了七八招。
有眼力的人自然看出来,这对师姐妹使的都是巧妙擒拿手法。看着那粉裙少女呵不到师姐腋底,那美貌少妇也抓不着自己师妹手腕,似乎看着有些势均力敌。
这对同门交手,在外人看来眼花缭乱。知道的明白身手高明,不知道的只看着似乎茫然。当然,这两个人也不是真的动手,只不过是同门之间的喂招而已。
没有想到突然大厅角落,却有人低低喝了声:“没想到,罗浮剑派的门下弟子,倒也好功夫!”
听到这把声音,师姊妹俩同时住手,明白这大厅里有着江湖同道。不由一起向大厅角落望去,只见一个人似乎蜷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正坐在木凳靠着墙角沉沉大睡。
师姊妹在桌边坐下之时,其实便见他如此睡着,这时始终没动过一动。一旁的这些人瞧不见他脸,他也见不到师姊妹玩闹,看来这一声喝彩,应该不是他所发才对。
那植姓男子说道:“大师姐、二师姐,师傅叫咱们在外面,可不要随便显露功夫。”
不过那粉裙少女却微笑道:“植师弟少年老成,算你说得对。”转头向那细腻的大汉道:“这位大叔,实在对不起,咱们师姐妹忙着斗嘴,忘了听你讲,此时你请快继续说说罢。”
那细腻的大汉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美貌少妇,随即说道:“某家这可不是讲古,那是千真万确的经历,小娘子切莫误会。”
那粉裙少女嘻嘻笑道:“知道是啦,大叔说的,自然千真万确。快讲,快讲讲那位白衣银枪!”
此时那位细腻大汉喝了口酒,笑道:“吃了小娘子许多酒肉,要不说也不成的啦。若不是昨晚输了干干净净,某家真该请小娘子四位才是。大叔长,大叔短,难道是白叫的么?”
“说到怎样识得这位白衣银枪游侠儿,其实某家跟这位小杨将军差不多,也是被这位白衣银枪游侠救了性命。不过他倒不是用武功,却是出钱去买回来的。”
第一百四十章 陆地神仙
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那粉裙少女笑道:“咦,这倒奇了,他居然会出钱买你?你值多少银子一斤啊!”
那看着神情细腻的大汉,居然呵呵大笑,说道:“某家这身贱肉,比牛肉、猪肉和那些野兽肉比起来,可要贵得多了!当初遇到那位白衣银枪游侠,居然出到一千两银子。”
“那已经是两年多前,某家在岭北韶州府打抱不平,杀了当地一个地痞,最终需要杀人偿命,判了个斩决,这种事情也没话好说。”这个大汉居然微微叹气,看来干舔刀口的生活,经历自然不少。
“哪知道过了几天,本来在那狱牢里等死,谁知道州县里的主官,在审讯一个土豪,居然将我提上堂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拷打!当然某家当时被打蒙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缘由!”他叹了口气!
“后来才知道是说,那土豪谋财害命,强抢民女、包娼包赌的事,其实都是我做的,随后居然当堂将那土豪放了。后来牢头看某家可怜说,那土豪送一千两给县令,便把罪名都加在我身上。反正犯一条死罪杀头,十条死罪也杀头。某一听之下冤气冲天,大喊大叫痛骂赃官,又有何用?”
众人听到这里,自然有些面面相觑。虽然这里是官驿,但是这个神情细腻的汉子,居然丝毫没有顾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听着的人,居然也没有太多惊讶,这才是令人惊叹的事情!
“几天后那赃官,再次又提堂审某家,不过令某家莫名其妙的是,上次那土豪居然跟某并排跪着在地上。某家当时想到出身,自然破口大骂赃官,让他日后不得好死!谁料那赃官这次,居然笑嘻嘻的说,已查得清清楚楚,某家是冤枉的。就是那地痞也非某家所杀,全是那土豪所为!”
大家听的又是稀奇又是好笑,最后继续看着他。就连里面那两桌的客人,似乎都朝着了这边,特意看着这个神情细腻的汉子,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衙役对那土豪重重责打,又上了夹棍,逼他招认杀那地痞,跟着便将某家放了出来。这一下轮流转的变故,当时令某摸不着头脑。毕竟那地痞明明是某家所杀,怎去算在别人的帐上了?”
此时那粉裙少女听的明白,尤其听着细腻汉子说到这里,不由格的一声笑出来,说道:“这县官可真算得是胡涂透顶,居然身居其位,看来朝廷也没有做何检评。”
大厅不少人点头,但是着细腻汉子却说道:“他才不胡涂,某家当时回到家,老娘说起才知道,原来某家被判了死罪,娘亲天天在街上喊冤,恰好白衣银枪这位游侠经过,问起其中的原因。”
“尤其游侠一打听,明白其中道理,说他有事在身,没空去找赃官算帐,便给某娘亲一千两银子,居然将某家也买了出来。”他显然带着感慨,大家也知道,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没过两个月,州县里沸沸扬扬传说,那贪官大发脾气气得呕血,原来被盗数千两银子。某家不敢再在原籍居住,便搬去京城兴王府。有人跟某家说,罗浮山这边有位相公,骑着一匹白马,经常呆呆望着罗浮山,一连数天都是如此。某家赶来果然见到他,才能向他磕头道谢呢。”
似乎有些不悦,那美貌少妇忽道:“你谢他甚么?他为你付一千两,自己拿了人家几千两,还净赚不少银子!哼哼,这姓李的,岂肯做赔本之事?”
听到这么说,那粉裙少女稀奇道:“姓李的,师姐知道这位游侠姓李么?”
那美貌少妇脸色微红,马上眼神一凝说:“师姐可不知道。”
没有想到这粉裙少女很机灵,甚至抓住把柄说道:“明明听见师姐说的。”
那美貌少妇白了她一眼说道:“定是你听错了。”
不过那粉裙少女没有纠缠,甚至淡淡的说道:“好罢!不跟你争,但是这位游侠,就算赚了几千两银子,也必是用来救困济贫,是个慷慨游侠,难道会贪图财物?”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齐声喝彩,都道:“小娘子说得极是!,,,,,,”
那粉裙少女没有因此高兴,而是继续问道:“大叔,游侠在罗浮山这边,天天望着什么?等人吗?”
这个神情细腻的汉子,却摇头道:“这个可就不知道了,某家也是不敢问的。”
那粉裙少女拿起筷子,望着桌上碗里的肉,却轻轻的说道:“这位游侠急人之难解人之困,说不定他自己也有心事呢?”
坐在一旁开始让座的中年妇人,突然说道:“其实,奴家有个堂妹,却是有缘见过这位白衣银枪游侠的,她曾见游侠呆望,亲口问过他。游侠说妻子在洞天福地修行,却不能相见。”
众人都知道,这罗浮山原本就是道家洞天福地,如今传说陆地神仙施真人,就在罗浮山显圣,所以大家并不奇怪,甚至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那绿裙少女道:“原来他有妻子的,不知道为甚么会在洞天福地。他本领这样高强,干么不去找她啊?”
那中年妇人道:“我堂妹也这般问过他。他说道:福源果报,不知何处时能得见。”
那粉裙少女轻轻叹道:“料想这样的人物,必是生具至性至情,果然不错。”又问:“你堂妹生得很美罢?她心中暗暗的喜欢游侠,是不是?”
那美貌少妇喝道:“丽华,你又在异想天开啦!”
那中年妇人道:“我堂妹相貌,原也可算是个美人。游侠为了救她和母亲,杀了他父亲。我堂妹是不是暗中喜欢游侠,可没法知道,现下她嫁了人。日子过得挺不错。”
那粉裙少女道:“游侠救了她母亲,杀了他父亲,这事可真奇了,他父亲可是你叔叔,杀父这可也算是大事。”
那美貌少妇道:“这人脾气古怪得很,好起来救人性命,恶起来挥剑杀人。是啊,他便是这样。”
那粉裙少女道:“他便是这样?师姐怎知道?”
那美貌少妇道:“师姐自然知道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能容情
那粉裙少女十分好奇,自然是连连追问原因,但是那美貌少妇总是不说。
最后那粉裙少女道:“好,不说便不说,才不希罕听呢!反正此时便说了,也未必就信。”转头向那中年妇人说道:“大嫂,把你堂妹的事,说给我听,好不好?”
那中年妇人,似乎感觉这粉裙少女亲近,于是略微沉吟就接着说道:“好啊。其实堂妹和奴家是远房姊妹,说到年纪,在族里因为排辈,却相差了十五六岁,她父亲原是奴家堂叔……”
那粉裙少女笑道:“这是很亲的直亲了,她爹爹便是你的叔父了。”
那中年妇人笑道:“奴家啰里啰唆的,小娘子莫怪。那年唐军打遍楚地,一只打到了如今汉国的北城郴州,把奴家舒服掳去衡州修城。奴家这位叔母带着堂妹,听说唐军被巨象指挥使吴珣,带人击退回到衡州去了,于是沿路讨饭,从郴州寻到衡州,一路寻访叔父的下落。”
这边小杨将军叹道:“楚地当初因为马家众马争槽,使得辖内百里荒野,唐军乘势击破楚地,最远曾经兵临郴州。兵荒马乱,一个女人数百里徒步寻夫,那可是难得之极啊。”
那中年妇人道:“只因叔母和堂妹容貌不错,一路在道上奔波不易。用血污和黑泥脏污自己涂黑了脸,以免遇见坏人见色起意,一路倒也平安渡过……”
那粉裙少女有些奇异的问道:“吃都没有,还见色起意,,,,,,?”
大厅里的众人中,倒有一半笑了起来。看来着少女确实不懂世故,这兵荒马乱之中,最值钱的倒是没有地位的女人和孩子。因为但凡有着数年苟且,成长起来的孩子,就可以又是一方割据的物资。
那美貌少妇愠道:“丽华,不懂便别瞎说,教人笑话吗?”
但是那粉裙少女显然不服气,带着咕哝道:“不懂才问啊,懂了还问甚么,不是么?”
那中年妇人微笑道:“有些话小娘子不懂才好。叔母和堂妹足足走了半年,寻了一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湘江边寻到叔父。他在一个将军手下,那将军不但凶恶得紧,叔母在见到叔父之时,刚刚因为修城延误,给将军打折一条腿。”
听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自然感触一回。岭南虽然在中原看来,属于化外之地。但是至少近三四十年,大家基本上还算安稳。
“叔母当时自是心痛,求那将军释放叔父回家。但是那将军哪肯答应,说叔父是征讨抓来的奴隶,统军都统赏赐下来的,就算有三百两银子赎,也不能轻易放走。”中年女子叹了口气,想到这里的时候,显然也带着感慨。
“当时叔母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哪里来的三百两银子?带着堂妹在衡州城了游荡,最后左思右想,将自己和女儿都卖入了勾栏……”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粉裙少女显然更是一头雾水,不过适才一句话,惹起了许多人的哄笑,这时看着厅里的人,听到之后都带着凝重,心里明白有事,自然更是不敢再问。
随即听那中年妇人继续说道:“过了一年,母女俩略有积蓄,但要贮足三百两银子,在兵荒马乱的衡州城谈何容易?幸好有人知道她母女苦心,往往多给些前。母女俩挨尽屈辱,终于凑足三百两。捧到将军府中,交给帐房心想从此可以团聚,自然欢喜。”
那粉裙少女听到这里,虽然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听到结局不错,自然也代那母女两人欢喜。
却听那中年妇人说道:“谁知那将军收了三百两银子,叫叔父出来相见。一家三口磕头辞别,怎知道那将军见了堂妹,居然忽起歹心说:你们来赎他,三百两银子拿上来罢!叔母大吃一惊才明白上当,三百两银子交给帐房收下,这时候怎么还要银子?”
“果然那将军知道绝了路,自然脸色一变喝骂:我是堂堂镇守衡州城的将军,难道还会赖账银子?叔母害怕伤心,在厅堂上大哭。那将军就说:也罢,今日开恩让你们夫妻团聚,但且把闺女抵押在这里。叔母知他不怀好意,怎肯答应?那将军呼喝侍从,将叔父叔母赶出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已经忍不住开骂:“当初吴内侍和龙象候,没有乘胜捣破衡州城,却也让这贼子逃过了一劫!”
吴内侍是汉国内侍大太监吴怀恩,龙象候自然就是吴珣。乾和六年一起率兵攻马楚,曾经为汉国立下大功!
“叔母舍不得女儿,在府前呼天抢地号哭。百姓明知她受了冤屈,但衡州不是汉国和马楚所有,唐军对待辖内百姓便如践踏蝼蚁,有谁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中年女人带着悲愤。
随即又叹了口气说:“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奴家这位叔父却说:将军瞧上闺女,是旁人修不到的福份,哭甚么?没有想到奴才做久了,竟染上了奴才气。似乎想到这里,还有别的心思,接着问那银子从何而来。叔母初时不肯说,被逼得紧了说出来。叔父大怒说败坏名节不守妇道,自甘堕落做这般低贱之事,当即写了一纸休书。”
听到这里的时候,这些走南闯北之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奇怪。因为如今中原各地,北有中原周国和伪汉,西有蜀中和大理,南有唐国和吴越,紧挨着的闽地以失,却处处都是战乱不止。
最受罪的自然是百姓,众人齐声叹息,都说她叔母遭际不幸。但是那中年妇人道:“叔母千辛万苦,落得这等下场,便到树林中解下腰带上吊。皇天有眼正好白衣银枪这位游侠经过,救了她下来问明原委,他怒气冲天当晚便跳进将军府中,那将军正在逼迫,见叔父在旁劝堂妹依从,说她在勾栏里又不是良家闺女,难道想起贞节牌坊?”
“愤怒的白衣银枪游侠,一拳打死叔父,抓起那将军投入湘江,把堂妹救出来。他说叔母卖身救夫,比一般贞女节妇令人起敬。又说生平最恨负心薄幸之人、奴颜事敌之辈,叔父两者齐犯,他下手不能容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面仙子
此时那粉裙少女听得悠然神往,随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轻轻说道:“你们许多人都见过白衣银枪这位传说中的游侠,奴家却没福见过。若能见一面听他说几句话,可比甚么都欢喜了。”
见到少女的神态,那美貌少妇不由大声说道:“这人武功是好的,但跟师傅相比可又差得远。你不知世事,人家加油添酱的一说,便道这人如何了不起。其实这人你也见过,他还抱过你呢。”
那粉裙少女红晕双颊,忍不住朝师姐啐道:“你做师姐的,说话颠三倒四,谁信你说的?”
那美貌少妇说道:“信不信也由你,这个甚么游侠姓李,世人称之为白衣银枪李少奇!以前也在咱们罗浮山住过的。你小时候被抱回来门中,他就抱过你了的。”
听到师姐这么说,粉裙少女一下呆了:“莫非师姐说的,就是那位暗恋咱们师傅的师哥?”
那位翠绿裙子的少女,忍不住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慎言。粉裙少女似乎想到什么,吐了吐舌头,看着四周的人都惊讶,但是没有人吱声,本来以为没事了。
“原来道尊门下茅山同宗的弟子,居然喜欢罗浮剑派,八面仙子马梦芸啊!”波的一声响,屋角中一人翻身站起,便是一直蜷缩成团、呼呼大睡那人。
“胡说八道什么?”这边美貌少妇已经呵斥:“家师的大名,岂是你这种藏头露尾的人,可以轻易怠慢的?”
众人耳边但听得轰轰声响,原来那人继续开口说话:“小娘子原是罗浮剑派的子弟,如今要见这位白衣银枪游侠,其实却也不难,今晚某家,倒是可以领你去见见他就是。”
这边大厅里的众人,听了那说话之声,先已失惊。再看他形貌时,更是大为诧异。他身长似乎不到四尺五,躯体上下看着也甚瘦削,但大头、长手、大掌、大脚,看着比常人大了许多。
尤其骤见这副手脚和脑袋,便是安在寻常人身上,似乎也已极不相称,再看他身子矮小,更是显得诡奇。别说一般人看到,就是帐柜里的蔡俞看到,都有些皱眉不已。
粉裙少女却大喜,说道:“好啊,好啊!奴家是罗浮剑派阴丽华,这位是奴家师姐梅亮雪,这位是同门师妹萧玥玥,这位是同门师弟植廷晓,家师人称八面仙子马梦芸!只是奴家跟这位游侠素不相识,贸然求见未免冒昧,不知他见是不见。”
没有想到那矮子眼睛发亮,随即轰然说道:“今日若不见他,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这边粉裙少**丽华,却带着惊奇问道:“为甚么,此话总讲?”
看到这副情形,那个唯一的男子植廷晓站起身来,向那矮子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那矮子却冷笑道:“天下似某这等丑陋之人,岂有第二人?你既不识,回去一问你师傅八面仙子便知。”
那个美貌少妇梅亮雪正待说话,就在此时似乎在远处,缓缓传来一缕游丝般的声音,低声叫道:“地狱一窟鬼,十者到其八,产殇鬼,产殇鬼!此时不至,更待何时?”
这话声若断若续,有气无力,充满着森森鬼气。但一字一句,似乎直接在耳边。此时大厅里人人都听得,似乎明明白白。尤其里面两桌上的人,有人四目相对之后,脸上都带着惊讶之色。
此时那大头矮子听后一怔,随即一声大喝,突然砰的一声响,大厅里似乎光线一暗,随即再看那矮子,已然不知去向。
众人自然齐吃一惊,见驿馆大门已然撞穿,原来那矮子竟是破门跃出。正常人撞破门板不奇,奇在他一撞即穿,甚至留下一个和他身形一般的空洞。大家看着此人跟着一撞之势,随即而出消失。
这边这几个人,显然正是附近罗浮剑派的弟子。虽然正常人很少知晓,但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据说这罗浮剑派,乃是当今天下道门至尊,陆地神仙施真人弟子所创!
当代掌门人称八面仙子马梦芸,据说乃是道尊得意的关门弟子。因为道尊历来被朝廷推崇,所以罗浮剑派在岭南也声名颇盛。有人传言当初中天八国在罗浮被驱赶,就有罗浮剑派的功劳。
此时这个粉裙少**丽华道:“大师姐,没有想到这矮子,身手却这等厉害!”
这美貌少妇梅亮雪,当年跟着师傅游历,武林中人物见过不少,但这矮子却从未听师傅说过,看着驿馆门口门板的影子,一时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听到师妹阴丽华的话,却忍不住说道:“师傅的师兄弟姐妹之中,便有一位矮个子的邢枰师叔。丽华乱叫人家矮子,师傅知道了可要生气。人家即使不在,你也该称人家一声前辈才是。”
这美貌少妇梅亮雪,虽然说话有时候难听,但是罗浮剑派的规矩,对任何盲人、矮子,甚至妇孺僧道,均是礼敬有加,平素便如此教训子弟,这时候她说出来,倒是有着几分底气。
听到梅亮雪这么说话,里面桌上的人,本来对她看法不是甚好的人,都不由微微点头:“大派子弟,倒也没有辱没了名头!”
不过这边阴丽华尚未回答,忽听得呼的一声响,那大头矮子又已站在身前,从破门中直吹进来。似乎怕那矮子出手伤了师弟妹,梅亮雪忍不住抢上一步,直接挡在诸人的身前。
但是那矮子大头一摆,从梅亮雪的腰旁探头过去,对这阴丽华说道:“小娘子,你真要见这位游侠的话,此时便可同某家一起前去。”
这边阴丽华自然没有迟疑,直接说道:“如此正好!大师姐,玥儿师妹、植师弟,咱们倒是一块去罢。”
不过梅亮雪眉头一皱,直接说道:“那游侠李少奇有甚么好见的?你也别去。咱们和这位素不相识。”
阴丽华显然好奇,忍不住说道:“去一会儿就回来,要不,你们在这儿等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若一起
这边梅亮雪还没有说话,倒是那个神情细腻的汉子不忍,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小娘子,千万去不得。这人是……地狱一窟鬼……中的人物,去了……去了只怕会是,凶多吉少呐。”
他是看到这阴丽华乖巧可爱,自然感觉到心中不忍。不过听到这细腻汉子多嘴,那矮子裂嘴狞笑,说道:“你知道地狱一窟鬼?知道某等不是好人?要不要某送你,去地狱看看?”
随即他欺身上前左掌突然劈出,直接打在这细腻汉子的肩头。随即砰的一声,这个神情细腻的汉子向后飞出,直接撞向这后面两桌。因为正好对着这桌角,如果不能止住,只怕撞上登时就会晕过去。
这边梅亮雪大怒,大声说道:“尊驾请便罢!师妹年幼无知,岂能随你到处乱闯?”转头向阴丽华厉声喝道:“别胡闹。不能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细腻汉子朝里跌去,却被一个不起眼的汉子,伸手在腰上一搭。身子在半空直接挺住。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下半截身子一搭,脚已经落在地上,桌上的人都看着自己。
饶是他再不明白,也知道有人救了自己。虽然没有看清人,却也伸手抱拳:“感谢诸位!”
其中一个微胖的少年,却微微摆手:“无妨,你认识这位白衣银枪,正好我们也有些关联,算是有缘吧!”
细腻汉子拱手,看着这些人不似俗人,想到少年说的话,只有重新抱拳:“小人杨淮,南迁原住韶州,如今在兴王府栖身。往日在岭南各处寻生,感恩各位恩公!”
“不过,以你往时的买卖,暂时还是不要和某等,在此相聚的好!”其中一个白面书生,看着气质不俗,浑身锦衫玉带,斜眼看了杨淮一眼,却淡淡的说着。
杨淮本就还未平复,看到这些人的姿态,只好站在了一边。没有想到那个微胖少年,似乎想到什么,对着杨淮便说:“你如若此去府城,到时候可去器械司找曲兵曹,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活计!”
还没等杨淮回过神来,甚至带着惊讶的看着时,边上一个不起眼的汉子却淡淡说着:“看在你口里这位游侠的份上,郎君给你一个机遇,其余的不必多言,此去见到曲兵曹自知!”
就在此时,诸人耳边那游丝般的声音,似乎又送了过来:“地狱一窟鬼,十者以到其九,产殇鬼何在,产殇鬼,阴魂不至,累诸鬼久候!”
听着声音一时似乎远隔数里,一时却又近在咫尺,忽前忽后忽东忽西,听得人人毛骨竦然。虽然外面下着雨,但是这些人听了之后,似乎都带着凝重之色。
这边阴丽华见到杨淮无事,朝着出手的汉子微微颔首,心里虽然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似乎心意已决说:“今儿纵然撞到妖魔鬼怪,也要见一见这位白衣银枪游侠的。”
随即朝着这个矮子说道:“前辈,请你带奴家去吧!”
说着双足一点,从那矮子撞破的大门中,直接也穿了出去,看着她身形敏捷,好比一只穿花蝴蝶一样。本来对她还担心的人,看着她身形飘逸,才知道这个少女,果然是个江湖人物。
梅亮雪焦急叫着:“丽华,你干甚么?”伸手却没抓到师妹手臂,忙飞身跃起,要从大门中追出去。
哪知她身子将要穿门而出,门洞倏然不见,忙在半空中身子一沉,硬将这一冲之势阻住,双脚落地,脚尖离门已不到一尺。待得看清外面的情形,忍不住险些失声惊叫。
原来那矮子的身躯,此时居然正挡在门口,自己和他相距不过数寸,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自己的胸口,教她如何不惊?
梅亮雪当下急忙后跃,一阵寒风裹着雨水瞬间吹到身上,再看大头矮子已然隐没。不由放声大叫道:“师妹,丽华,赶紧回来!”
等她跃出门去,却只听得远处轰轰大笑,哪里有的影子?
梅亮雪有些茫然,站在当地看着外面的雨势,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却看到有人走出来,梅亮雪看到是里面桌上那个微胖少年。因为少年身边站着三个人,所以不由皱眉没有吱声。
却听到那个少年淡淡的说着:“看来,确实有戏看!不过这下着雨,似乎也阻挡不了某的心情!”
梅亮雪没有理会这个少年,却对师妹的下落,有些担心起来。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继续说着,让梅亮雪眉头皱起来的话:“老陈,这罗浮剑派,是齐昌府本地管辖吗?”
“嗯,郎君,只能说,剑派在齐昌府,和府城管辖,没有丝毫关系!”那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不卑不亢的侧身回应微胖少年,当然目光也淡淡扫过梅亮雪:“郎君有何想法不成?”
“能有何想法?在自己的地盘,家里人都看不好,这剑派,依某家看来,也就这样了!”似乎没有看到梅亮雪一样,微胖少年随口吐槽。
“你说什么?,,,,,,”梅亮雪显然差点炸毛,虽然作为一个女人,但是首先梅亮雪可是剑派弟子。看到少年随意评论,不由直接说:“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轻视本派?”
“不是轻视你,某家是担心,你不去追你师妹,等下她被人掳走了!”微胖少年不咸不淡的说着,随即不再理会梅亮雪,而是看着身边的人:“何家主,是否有兴趣前去看看?”
那个锦衣男子,看到微胖少年看着自己,居然也淡淡笑着:“郎君倒是有些心情,虽然看看无妨,不过这算是江湖上的事情,某认为郎君还是少参与的好!”
“本来是不想去凑热闹啊!不过架不住老陈何老曲都说,这是来找老夏麻烦的呀!咱们不去看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微胖少年带着轻笑,对着锦衣男子说:“不若一起,,,,,,!”
随即他也看着梅亮雪,带着几分微笑说:“某等前去看看这些大鬼小鬼,娘子要去找你师妹,不若一起前去如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狱一窟鬼
“素不相识,你这郎君,却是好生无礼?”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能够在江湖上行走的,自然对男女之防,不会太过在意。
但是梅亮雪看到这个少年,目光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审视,似乎带着几分欣赏,心里自然羞怒。因为她已然成过家,自然知晓男人这目光的意思。但是少年身边有着三个人,她自然也不好太生气!
“去,就且先去,哪来如此多话?”这白面书生看着梅亮雪,眉头微微皱起。
梅亮雪本待回他两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白面书生的眼睛,虽然没有厉光闪过,但是看到那眼神里平静的神色,梅亮雪居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浑身酥软了一样。
平时面对自己师傅八面仙子马梦芸,梅亮雪都不曾有过这样。心里带着谨慎,看着白面书生没有异议,梅亮雪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也说不出话来,隐隐听到少年说让带着自己。
随后没待梅亮雪回应,却看到那个不语的男子,直接转身跃入前面雨地,说道:“罗浮剑派那个小娘子,倒也有几分胆子。”
梅亮雪看着自己,被这白面书生抓住手腕,随即向前纵跃。他所使的不同于寻常轻身功夫,却如一只跨步一样,看着似乎一跃跟着一跃,踮脚直接的向前,但是每一下纵跃,都是出去了老远。
心里带着骇然,因为左腕被他拉着,有如被箍在一只铁圈之中,虽然彻骨生疼,却无法摆脱对方的把握。梅亮雪心中怦怦乱跳。不知要拉自己到甚么地方,外面下着大雨,但是梅亮雪发现雨水没有靠近。
其实她自幼得道门亲传,跟随师傅八面仙子马梦芸学习,武功已颇有些根底。但是她对马梦芸已经算是极为尊敬,因为马梦芸就是在当代道门,一身气劲修为,也算是极为拔尖的了!
初时梅亮雪的纵跃,还可以跟得上这个白面书生,但是到得后来,全仗他一拉一提,自己方得和他同起同落。
而混混耗耗的梅亮雪,回头看到那个不语的男子,正带着那个微胖少年一起。那个锦衣男子却独自一个人,居然还背负双手,一直不徐不急的跟着。让梅亮雪目瞪口呆的是,雨水丝毫没有沾染。
这般大家跃出里许,山后突然听到有人说话道:“产殇鬼,怎地来得这般迟?哈哈,居然还带着个好清秀美貌的女娃儿!”
随后是那矮子的声音说道:“她是八面仙子的徒弟,想见见白衣银枪,某便带了她来。”
说话那人明显一愣,随即说道:“八面仙子的徒弟?产殇鬼,你可真会找事!”
随即山后另一人阴声阴气的道:“不早啦,咱们得赶紧上路!”随即只听得蹄声杂乱,山背后似乎转出数匹马来。
这边白面书生首先停下,看着山后方向,朝着微胖少年笑着说:“郎君,如此,还去吗?”
“这还用说吗?不可能让老夏一个人,面对这群大鬼小鬼吧!”
“好,如此,咱们继续跟着,,,,,,!”白面书生倒也没有迟疑,看着锦衣男子说:“有老曲在四海驿,其余不用担心!”
锦衣男子微微带笑点头,倒也没有多话的意思!看着依旧负手,丝毫没有气喘的感觉,看得这边梅亮雪完全愣了!
这时天上大雨兀自下个不停,等到梅亮雪被带着到一旁,随即见十数匹马上,高高矮矮的一共骑着九人,倒有一匹马上师妹阴丽华拿着缰绳。
还没有等梅亮雪回过神来,便听到有人喝道:“走罢!”
一声呼哨十匹马忽喇喇的,便向东南方奔驰而去。瞧那九人里,其中居然有两个是女子,一个看着满头白发,似乎老态龙钟是个老妇,但是侧脸过来看到,却是依旧玉脸红唇明显青春。
另一个身穿大绿衣裙,全身看去翠绿刺眼。其余七人高矮不一,装饰各有不同。因为距离看着彼此的面目,隐约有些瞧不清楚。
因为感觉师妹没事,梅亮雪心里寻思:“听先前那人呼叫,说甚么地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眼前正是九个人,想来这群人便是一窟鬼了。那汉子只说一句凶多吉少,那人便将他差点击晕,瞧来确是凶横得紧。他们说带丽华去见游侠,总不会骗人。”
前面这些人骑马,但是让梅亮雪目瞪口呆的是,白面书生带着自己,转眼之间也驰出七八里,当真丝毫不见慢下来!
随着前面这些快马,当先一人“得儿”一声叫,十数匹马一齐停了下来。当先那人纵马驰上一个小丘,回过马来一见他的形貌,梅亮雪又是一惊又是好笑,原来这人也是个不高的矮子。
他看着坐在马背上,上身也不过两尺,有着一尺长的黑须,似乎占据上身一半高度。尤其满脸皱纹双眉紧锁,生相愁苦不堪。
只听他说道:“此去沙坪已不到十里路,江湖上都说白衣银枪武功了得,咱们先行计议一下,可不能折了地狱一窟鬼锐气。”
那鹤发童颜妇人说道:“二哥下令便好。”
那黑胡子说道:“对付他车轮大战,还是一拥而上呢?”
跟着一起的阴丽华显然吃了一惊:“听你们这口气,是要和白衣银枪为敌吗?”
那鹤发童颜少妇,似乎不在意阴丽华,直接说道:“白衣银枪的本领,究竟到底怎样?四弟,当着大家,你且说说明白。”
看着一个身如麻秆的汉子说道:“上次府城围城,某虽见过他,可也没怎么跟他动手,瞧着……瞧着这人……似乎很有点儿邪门。”
那大绿衣裙少妇说道:“四哥,你当时,到底为何跟白衣银枪结仇,这会儿该当着大伙儿,直接说个清楚。待会儿动起手来,大家也好心中有数。你老是吞吞吐吐的,说半句瞒三句啥意思?”
那麻秆大汉怒道:“地狱一窟鬼,往日同生同死,这人既然找上门来,咱们还有退缩的吗?”
一个脸色煞白的人,这时阴声阴气的道:“谁说退缩了?但便是十妹不问,某等也要问啊。咱们又没得罪他,为甚么突然便说要将地狱一窟鬼,都赶出这岭南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常鬼
那麻秆大汉怒道:“怎么就生气,你们大家瞧瞧,他割了我一只耳朵。如果这口气不出,你们不替某家出手,以后还说甚么好兄弟、好姊妹?”
他一边说着,一边当着这些人,除下头顶套着的黑纱。这时候雨势已经停住,果然可以看见他脑袋左侧,光秃秃的少了一只耳朵。看着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是显然确实已经是没有了!
饶是开始有人心思不屑,这时看着这麻秆大汉的样子,其余八个人一齐大怒,甚至有的连声咒骂,有的更是咆哮如雷,显然何这麻秆汉子关系不错!
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都说要和这游侠白衣银枪决一死战。这边的人离着不远,饶是这美貌少妇梅亮雪有些担心,甚至一路心里带着震惊,不过这时看着师妹阴丽华没事,心里也安然了不少。
却听那绿衣少妇道:“四哥,他为甚割你耳朵?你犯着他甚么了?你又调戏良家妇女是不是?”
一个满脸严肃的人却怒道:“四哥是什么人物,就便算是调戏良家妇女,那也用不着旁人,来硬出头教训,咱们地狱一窟鬼的脸,却往哪里搁。”
其实这人生相甚是奇特,看着虽在很是严肃,甚至让人感觉好像是发怒,这边的人凝目看去,原来他嘴角微微上翘,双眼带着精光却微微眯拢,即使严肃在旁人看来,似乎也是笑逐颜开。
那麻秆大汉道:“不是,什么调戏妇女,决计不是!哎,说来也倒霉,那日某家娘子和三个小妾争吵,不意大家居然动起刀子来。偏生这个甚么游侠,恰好经过见到了这档事,真是点背!”
这边阴丽华自然目瞪口呆,听来感觉格外稀奇。不过因为看着这些人似乎带着江湖气,自然不敢随意干扰了。
“据说这人,在江湖行走,历来爱多管闲事,竟出言相劝她们四个,某家那第四个小妾,居然对着他笑了一笑……”
“呵呵!”那大绿衣裙少妇道:“哈,知道啦,肯定当时是四哥吃醋了。”
那麻秆大汉眼一瞪,怒斥道:“某家喝什么醋?别说笑了,就是要饭,某家也是不许旁人,来管自己的家事。当时便给了这小妾一个巴掌,也叫那那个自以为是,一脸高傲的杂种快滚。”
听到这里,这边的人都忍不住,看着这个麻秆男子有些摇头。当然他们这些人平时了解,自然没有人说他,他便感觉有些理所当然。
“人家看到你们打架,好意相劝,你何以出言无礼?还打自己女人,那便是你的不是了。”这把声音带着温柔,说的不紧不慢,众人一齐转头望着她,想不到阴丽华竟敢如此大胆。
那麻秆大汉听到,果然瞬间就怒气勃发,喝道:“连你这小东西,居然也敢管起老子来!三哥,这娃儿是你带来的,她是你的人么?”
带着阴丽华过来的那大头矮子产殇鬼说道:“她要见白衣银枪,某家便带她过去瞧瞧,别的事情,某家就甚么都不管了。”
那麻秆大汉听到之后,随即便说道:“好,那某家倒要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一下,马王爷究竟几只眼睛。”
随即看到他手里马鞭扬起,拍的一声脆响,便往这边阴丽华头上击落。哎呀!这边梅亮雪心里紧张,但是毕竟差着距离,只有看着拉着自己的白面书生:“快救丽华,,,,,,!”
“稍安勿躁!”白面书生不以为然,果然看到阴丽华也举起马鞭一格,瞬间双鞭相交,两条马鞭卷在一起。
但是那麻秆大汉回臂直拽,阴丽华只觉一股大力拉扯过去,再也把握不住马鞭,最后只得放手。虽然暂时并无大事,不过手掌心已擦得甚是疼痛。
那麻秆大汉夺过马鞭,又要挥鞭朝着阴丽华击落,那黑须矮个老翁便喝道:“四弟,不早了,说完了赶路,跟人家小孩子一般见识干嘛?”
听到黑须翁这么说,那麻秆大汉的马鞭,顿时救举在半空击不下来。看着麻秆大汉脸上不忿,那黑须翁冷笑道:“地狱一窟鬼天不怕地不怕,八面仙子名头再响,也吓不到咱们。小娘子再多话,马上便将你宰了。”
随即不管阴丽华的紧张,他侧过头来说道:“四弟,大丈夫跌得倒爬得起,某家当年就曾给敌人断过脚,你耳朵当时,到底是怎样被那白衣银枪割了的?”
听到这里那麻秆大汉道:“某叫白衣银枪快滚,他倒笑了笑转身便走。谁知那第四个小妾犯傻,哭叫起来说我霸占强娶,现下又给大房欺侮,好没良心。”
“本来以为此事就此了解,不料那白衣银枪回过头来,脸色大变问某:这女人说话可真?某当时就生气道:真便怎样?假又如何?老子外号无常鬼,向来杀人不眨眼,你可知道么?”
“谁知道他沉着脸道:你倘若欢喜她,为何娶了一个又一个?要是不欢喜她,当初又何必要娶她回去?某大笑说:起初是欢喜,玩厌了就不欢喜。男子汉三妻四妾有何希奇?老子还想再娶三个。”
“他便怒目说道:你这般无情无义之徒,世上多生几个,岂不教女子都心寒?直接欺近身来拔出某身上匕首,将某这只耳朵割了,还将匕首对准我喝骂道:挖出你心肝瞧瞧究竟甚么颜色!”
“这家伙简直有些无聊,下次倒要说说!”梅亮雪只听得眉飞色舞,心里忍不住便要喝彩,但见这个微胖少年,却看着地狱一窟鬼,虽然脸色阴沉、貌相凶恶、似乎喃喃自语说着。
梅亮雪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这麻秆汉子无常鬼,还是那个未见的白衣银枪,不过看着这三个人神态平静,心里更是有着些许拘谨!
倒是那麻秆大汉无常鬼续道:“那时某家娘子和三个小妾,知道情形不对,顿时一齐跪下求情,第四小妾还大声哭起来,还说宁可杀了她,也不可杀某家,要是某家死了,她们要自杀殉夫!”
“他奶奶的,太肉麻了。嘿,真是丢脸,真是丢脸!”其中那个产殇鬼忍不住叨咕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要迷恋哥
那无常鬼自然有些羞愤,带着大怒说:“某家直求他快快下手!直接杀了某家!当然,某家也对他说了,到时候地狱一窟鬼,自会缠你个阴魂不散!”
“他皱起眉头,向某家这些女人问道:这般无情无义之辈,你们还为他求情?某家几个女人,那时只是磕头。他便问某那第四小妾:你说是他霸占你,心中很不愿意,某家杀了他岂不是好?”
“谁料某家那小妾道:当时自然不愿意,后来他对奴家好就愿意了。你千万杀他不得。某家怒道:你杀好了,杀了某家一个,一窟鬼还有九个。”
“他直接冷笑说道:好!今日且不杀你。地狱一窟鬼便怎样?月圆之夜,某家子啊沙坪相候,你去把一窟鬼尽数邀来。若是不敢,地狱一窟鬼,都滚出岭南,自此永远不许回来。”
众人听他说完,明白了大概的事情,不过都是半晌不语。
似乎隔了一阵,那鹤发童颜的妇人道:“白衣银枪,没有看错么?究竟是哪一派的家数?”
那麻秆大汉无常鬼道:“他对某家只是空手不使兵刃。武功嘛……倒是瞧不出来。”
那鹤发童颜的妇人说道:“二哥,这人一出手便制住四哥,想是手脚十分灵便,武功也有点邪门。咱们倚多为胜,以四对一,其余掠阵,一上去便宰了他,不容他施展别的功夫如何。”
“不知道丽华会不会有事?何时着齐昌府,多了这么多江湖人物!罗浮剑派在罗浮山多年,居然没有听过这些?”似是喃喃自语,其实梅亮雪不动声色看着白面书生,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罗浮剑派,很有名吗?”似乎带着一丝诧异,微胖少年先看着锦衣男子,继而看向白面书生何那普通男子!
虽然他没有贬低的意思,但是梅亮雪听来眉头一皱,正待回话的时候,却听到锦衣男子说话了:“如果按照这地狱一窟鬼的水平,罗浮剑派自然有数!但是如果说这些大鬼小鬼的师傅,罗浮剑派就有些不够看了!”
梅亮雪的嘴唇颤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来。罗浮剑派出身道尊门下,有人居然说不够看,她心里自然带着不忿!
“要说渊源,这些大鬼小鬼,普通人自然不敢惹!不过老夏和着罗浮剑派有些干系,所以这些大鬼小鬼上头的人,也算是不敢惹的!”白面书生似乎老神在在,却直接打断了锦衣男子的话!
“先且看看,别伤了那小娘子!”这时候因为没有下雨了,所以那微胖少年也站立着,让人看着多了几分气势!
看着这几个人的身手,听到微胖少年的话,梅亮雪心里多了几分安然。不过依旧带着几分疑问:“郎君面生的很,不知道出身何处?”
“不要迷恋哥,哥在这天下,只是个传说,,,,,,!”微胖少年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梅亮雪的时候,居然说出了一句,让梅亮雪莫名其妙,却又似是而非明白的话!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看着白面书生带着笑,梅亮雪不由脸儿瞬间就红了!
这边那黑须翁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说道:“这白衣银枪名头甚大,十余年来栽在他手下的人着实不少,料来必有惊人手段。今日一战非同小可。某和五妹正面迎击,三弟四弟近身搏击,攻他下盘,六弟七弟从后突击,八弟九第以长兵器在外侧游斗,扰乱他的心神,十妹发暗器施毒雾。”
“地狱一窟鬼闯荡江湖以来,从没一齐上动手,今日第一次,宰他不了,咱们个个变真鬼罢!”似乎隐隐知晓什么,居然带着几分叹息:“如若大哥出手,就决计不会如此了!”
那大头矮子产殇鬼说道:“二哥,咱们九人打他一人,胜之不武,倘若传扬了出去,也教江湖上好汉笑话。”
不过那鹤发童颜的妇人说道:“倘若咱们把白衣银枪宰了,除了这小娘子,今晚之事谁人知道?”
随着她一言甫毕,只见手臂微扬,似乎想伸展手臂而已。不过那大头矮子产殇鬼,却长袖一震急挥,直接九挡在阴丽华身前。跟着他从衣袖上拈起一枚细针:“五妹,人是某带来的,不能伤她。”
产殇鬼随即回头对阴丽华说道:“小娘子,今日你若要去见白衣银枪,今晚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快快回去罢。”
没有想到这妇人如此歹毒,阴丽华自然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心想:“若非这矮叔叔相救,自己已给她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的细针刺死。”
但是她显然也不傻,于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事,不说就是。”看着大家似乎不在意自己,跟着又好奇的补上一句说:“你们有九个兄弟在这里,难道,他就没帮手,一起应对你们么?”
那大头矮子产殇鬼哈哈大笑说:“白衣银枪在江湖上立威十余年,倒没听说他有甚么帮手。”随即说着一提马缰,大声朝着大家喝道:“走罢!”
这边众人奔出一阵,那矮子产殇鬼挨近对阴丽华说道:“待会针对动手之时,你且莫离开某家身边。到时候关注不到,省得麻烦了!”
此时阴丽华点点头,知道这什么一窟鬼中,自然颇多心狠手辣之辈。自己跟随这大头矮子产殇鬼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自己师傅面子上有心照顾,以防同伙中有人对她突下毒手。
众人骑在马上飞驰,后边这些人随着众人奔驰,梅亮雪眼见这一窟鬼,果然个个身怀绝技,想到那个白衣银枪武功再强,如何能以一敌十?
不过对于身边带着自己的白面书生,居然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听过,梅亮雪心想:“倘若师伯和师傅在这儿,他们决不能袖手旁观,也不知道孰强孰弱。”
这边前后两拨人正行之间,前面出现黑沉沉的一座大树林,本来大家也并未在意,但是突然其中传出几声虎啸。这边顿时有几匹马惊嘶起来,有的站定再也不动,有的转头想逃看来受惊不小。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约会
那瘦长麻秆汉子无常鬼马鞭连挥,当先冲进树林去。随即听那鹤发童颜的妇人开口骂道:“不中用的畜生,还怕野猫子吃了你们?”
马群被各人一阵驱赶,都奔入树林。众人驰出数十丈,忽听得前面一人厉声喝道:“甚么人胆大妄为,随意擅闯百兽山庄?”
地狱一窟鬼一齐勒马,只见当路站着一人,身旁各蹲着一头猛虎。
马群听到双虎呜呜发威之声,又惊扰起来。黑须翁在马上一拱手,说道:“地狱一窟鬼道经贵地,没登门拜访,乞恕无礼。”
对面那人哦了一声,道:“是蜀中来的地狱一窟鬼么?阁下是赛判官钟爷了?”
黑须翁回道:“正是钟允闻。某等有事赶赴沙坪,有事回头再行上门谢罪。”
他知百兽山庄的人物很不好惹,此刻又正要全力对付白衣银枪,自然不愿旁生枝节,因此说话很是谦抑。
对面那人道:“各位少候。”随即提高声音叫道:“大哥,是地狱一窟鬼,去沙坪办事,说回头上门谢罪。”
群鬼一听此人当真,自然都是怫然不悦。心想:“说回头上门谢罪,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一句客气话。难道地狱一窟鬼,在这岭南还真能对人,轻易低头了?”
气势这地狱十鬼,个个都有惊人的艺业,各人在出现江湖之前,便都已闯下不小的万儿,待得十人一起出现,自然更是声势大盛。近年来在岭南一带横冲直撞,武林中人人都对他们忌惮三分。
若不是今日与白衣银枪有约在先,单凭对面那人这一句话,便要出手打个落花流水了。
却听得树林深处,居然有人大剌剌地道:“谢罪是不用了,让他们绕过林子,朝着一边走路去罢。”
“有戏看了!”白面书生看着锦衣男子:“不若咱们先去树林里?”
“满身都是膻味,有什么好看的!”锦衣男子神色平淡,不过还是看向微胖少年:“郎君,前面有戏看,要不要咱们先过去?”
“主要是对老夏有没有帮助,有帮助咱们可先去看看,也好杀杀这些大鬼小鬼的锐气!”微胖少年看着前方,似乎并不在意!
但是梅亮雪却有些惊骇,她自然知晓这个白面书生,以及这个锦衣男子,看着和普通人无异,但是一身不俗的手段,显然和自己师傅一样,甚至更令自己看不透。但是居然都以这个少年为尊,确实令人震撼!
这边群鬼一听此言,登时大怒。那高瘦麻竿的无常鬼冷笑道:“地狱一窟鬼行路,向来不会绕弯儿!”随即一提手里马缰,向站在路中那人,直接迎面就冲过去。
眼见那人丝毫未惧,随即左手一扬,身旁坐立的双虎立即扑上,无常鬼的坐骑顿时受惊,直接人立起来。不过那无常鬼看着骑术甚精,身附鞍上刷的一响,双手已各持一柄短刀,向两头猛虎砍去。
这些都在瞬间之下,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清。不过左边的猛虎向旁跃开,右边的猛虎却掌爪一滑,直接抓破他坐骑的肚子。不过那猛虎跟着一声狂吼,也已被刀砍中受伤。
那无常鬼随即纵身下地,喝道:“亮兵刃罢!”左手砍刀偏高,右手砍刀自后放低,摆个“双龙夺珠势”,看着前方却不向前递出。
对面那人却冷冷的说道:“好你个一窟鬼,居然伤某家守门大猫,现在你们便要绕道而过,也由不得你了。无常鬼,把你手中双刀,留在这里了罢!”
麻秆似的无常鬼,听他知道自己的外号,说道:“尊驾究竟是谁?百兽山庄一向都在西南,怎地移到岭南来了?你若要留下某家手中双刀,好,那也容易得紧,只要你有这本事才成。”
那人却冷笑道:“百兽山庄要搬家,不用禀报你们地狱一窟鬼罢?某等在西南住得厌了,便到这岭南来玩玩,怎的还要通知不成。某家大哥叫尔等绕过林子,已算是客气了。某家二哥有病在身,不喜欢外人骚扰,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他突然间左手伸出,一把居然朝着这边抓来,正是无常鬼右手砍刀,居然近刀柄处的位置。无常鬼万没料到他出手如此迅捷,左手砍刀反转疾割,右手同时运力朝里里夺。
那人右手一探,又已朝着这边抓向无常鬼左手刀。两人力道均大,速度更是迅捷。谁也没能夺得对方兵刃脱手,随即只听到拍拍两响,却将无常鬼手里两条刀柄崩断了。
光是看着这一幕,地狱一窟鬼顿时群情耸动,那外号叫赛判官的黑须翁钟允闻说道:“尊驾是六臂仙猿谭爷了?金毛狮王身子不适么?此刻某等有事在身,明日此时再在此处相会。”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西南如今大理境内,有百兽山庄。其主人是兄弟四人,大哥兽王谭伯钦、二哥金毛狮王谭仲同、三哥大力神谭叔余、最小的便是眼前这六臂仙猿谭季古。
据说这四兄弟的祖先,原是大理本地土著后代,世代相传以驯兽为生,后来因为其族辟十姓,这兄弟四人都生具异禀,不但驯兽的本事出神入化,而且从猛兽扑击之中,悟得了武功的法门。
谭氏兄弟自幼和猛兽为伍,竟然以兽为师,各自练就了一身本领。这排行第二的金毛狮王谭仲同,于十五六岁时入山捕兽,得遇隐居的奇人,学会极精深的气功,回家后转授兄弟。
四人身边野兽越养越多,武功也越来越强。百兽山庄的名头渐渐扬于江湖,武林中人给他兄弟取了个外号,叫作“虎狮象猿”
当然在这四人之中,又以金毛狮王谭仲同超逸绝伦。这时赛判官听说谭仲同有病,心中先自宽了几分,暗想这谭氏兄弟纵然厉害,地狱一窟鬼也不畏惧,何况“虎狮象猿”去了狮王,更加不足为道。
想到这里的时候,直接订下明晚决斗的约会。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兽潮来袭
作为百兽山庄的头,大哥兽王谭伯钦、二哥金毛狮王谭仲同、三哥大力神谭叔余、最小的这六臂仙猿谭季古。
往日六臂仙猿谭季古对外倒是最多,此时拱手道:“好,明晚丑时,某家兄弟在林外,相候诸位大驾。”
说着双手一拱,只听的噗噗两响,两把被他折断的刀身,直接射入赛判官钟允闻身旁树干之中。
虽然被谭季古示威,但是黑须翁钟允闻也随即一怔:“他为何不让我们穿林而过?难道这西南来的谭氏兄弟,真的在这林中有何勾当?”
当下也客套的朝着谭季古拱手说道:“如此,地狱九鬼,先且告辞!”随即双腿一夹,直接拍马向前。
不料看着诸人的动作,六臂仙猿谭季古大声道:“且慢!某家大哥请各位,在此绕道过林,难道各位,当真没生耳朵么?”
这边黑须翁钟允闻一勒马缰,心里暗暗生气待要答话,只听得自己左边树林西北角,和自己右边东北角,居然同时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跟着就看到里面浓烟冒起。
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放肆的叫道:“你们在树林里,究竟在捣甚么鬼?可瞒不了地狱一窟鬼。江湖事,江湖人知道!”
而另一人的声音也叫道:“你们偷偷的捣鬼,如今可是遇上某等,这些鬼祖宗了。”
原来在黑须翁钟允闻,和六臂仙猿谭季古说话时,一窟鬼中排行第六的大头鬼,和第九的吊死鬼,居然绕到他身后树林里,直接利用树叶松针放起火来。
不过这边火头刚窜起,便听得大头鬼和吊死鬼在树林里,直接九失声惊叫狂奔而回,甚至看着气急败坏,神情惶惧已极。
虽然知道已经是冒犯,但是黑须翁赛判官钟允闻还是喝问:“干甚么?”
大头鬼惊慌失措的叫道:“老虎,狮子!几十头,上百头……好多,树林里,树林里,好多,猛兽,,,,,,!”
这边谭季古见林中火起,自然是满脸惊怒,随即纵身叫道:“大哥,二哥,咱们正事要紧,让这一窟鬼走罢!咱们还怕,到哪里找他们不到?,,,,,,”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到这话之后,还是令一窟鬼有些谨慎!
突然之间,众人眼前一花,一只小哈巴狗般的野兽,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瞬眼之间便奔到了林子外边来。看着这野兽身子不大,腿极长周身雪白,尾巴却是漆黑,样子猫不像猫,狐狸不像狐狸。
但是谭季古却直接大叫起来:“大哥、二哥,仙狐出来啦!”随即也不顾这边,直接飞身追出。
不过听着他这一声叫喊之中,明显充满着惶急惊恐之情,似乎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随即猛听得树林后一声高呼,似虎啸而非虎啸,似狮吼而非狮吼,更如是有一人在纵声大叫,这边紧紧跟随的阴丽华,看着这一幕听得这呼号,背上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随即这一声响过,四下里好像有着百兽齐吼,狮子、老虎、豺狼、大象、猩猩、野猪等……一时也分辨不清,但是跟着蹄声杂沓,似乎有着千万头野兽,瞬间要从林中奔将出来。
这边只听得一人叫道:“大哥往东北,三弟往西南,四弟赶向东南方……”这急促的语声,正和适才啸声相似,显然是一个人在发号施令。
但见几个黑影闪了几闪,似乎迅速已出了密林。
这边阴丽华看着这一幕,明知目前这情形危险,但是因为好奇心起,忙也纵马追出树林。那黑须翁钟允闻叫道:“小娘子危险,万万不可乱走!”随即纵马追了上来,显然确实担心阴丽华。
阴丽华策马一出树林,眼前登时出现一片奇景,只见有着四个人,各自率领一群大大小小的野兽,就在平原上分向四个方向急奔,显然在追逐什么东西。
这些野兽看着显然是训练有素,互相并不厮打抓咬,但是成群结队奔跑,或东或西却奔跑得毫不杂乱。这边阴丽华只能看着,感觉又是害怕又觉好玩。只见四队野兽渐渐接近,围成一个大圆圈。
不过那边没有结果,这边陡然间白影一闪,那条小狐狸似的野兽,突然就从兽群中钻了出来,瞬间就冲过来这边,直接在阴丽华的面前疾掠而过。
看着小小身躯身法之快,当真是有如电闪。
阴丽华没有意识到危险,心里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也俯身伸手想去捉。不过看着那小兽,早已奔在她身前数丈之外。
似乎明白什么,它身子陡地一站定,忽地回头望着这边马上的阴丽华,圆圆的眼珠看着如火般通红,却骨溜溜地盯着阴丽华,似乎在转个不停。黑夜之中宛如两点火星,带着些许精灵的感觉。
随即只听得谭氏兄弟,齐声发喊了起来叫道:“仙狐,九尾仙狐,在那边,去那边,在那边去了,赶紧的,,,,,,!”
跟着群兽便如山崩地裂般,直接朝着阴丽华这边冲将过来。阴丽华一时间也呆了,催马想向一旁闪避,但座下那马见到这许多猛兽,早就吓得全身酥软,双腿直接一弯,瞬间就跪倒在地。
饶是阴丽华开始胆大,这时候看到这副情形,心里大惊哀叹:“群兽直接奔来,可要被踏成肉泥了!”
当即倒也有着几分清醒,直接跃马离鞍,斜刺里奔出。鼻管中只闻到一阵阵腥风,眼见兽群便如一条大河般,直接从她身边冲流而过,不多时便已直接远去。
这时地狱一窟鬼,也都已驰马出林。
看到这幅情绪,黑须翁钟允闻道:“谭氏兄弟武功再强,咱们也不畏惧,只是这许多狂暴的畜生面对,应付起来却不易打发。今晚且不撩拨,留下力气去对付那游侠,大伙儿先走罢!”
那鹤发童颜的妇人便说道:“好,今晚且先去杀那游侠,明日再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来这里烧狮子、老虎,烤豺狼和豹子,,,,,,!”
说着一提马缰,便欲绕林而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手
大哥兽王谭伯钦、二哥金毛狮王谭仲同、三哥大力神谭叔余、最小的这六臂仙猿谭季古。
不过这鹤发童颜的妇人声音刚落,猛听得狮吼虎啸之声大作,却是刚刚追击的群兽,这时候居然分道归来。
地狱一窟鬼即使有着自信,但是看着这副情形也变色。不过这一次野兽的吼声,听着并不猛恶,奔跑也不迅捷,甚至似乎不少大步走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这一幕黑须翁钟允闻陡然变色,叫道:“不好,要麻烦了,大伙儿快走!”
但是似乎依旧有些晚了,只见四面八方都有野兽叫声,各人显然已陷入兽群,团团的包围之中。
只见得钟允闻一声呼哨,连阴丽华在内十个人,再次一齐跃下马来,各自分站五个方位,甚至不约而同都抽出兵刃,默不作声的待敌到来。
阴丽华拿出的是靴子侧面插着的匕首,钟允闻看着这样低声道:“小娘子,此时还有些机会,你且快独自早些回去罢,犯不着在这儿,和某些一起涉险。”
不过这阴丽华似乎十分好奇,听到钟允闻这么说,于是惊讶的问道:“那白衣银枪呢?你可是答应过,要带奴家去见他的。”
显然没有想到,阴丽华会如此倔强,甚至有些我行我素,钟允闻只有皱眉道:“这许多恶兽,你没见到吗?”
阴丽华自然不允,甚至带着好奇说道:“咱们和这些人无冤无仇,你且先跟野兽的主人,说些道理啊,便说你们跟白衣银枪有约,此时需要前去赴会,暂时没功夫多耽搁就好了。”
钟允闻自然皱眉道:“哼,地狱一窟鬼出来江湖,何曾受人约束过。何况某等天下间行事,向来不跟人说道理。”
这边说话之间,谭氏兄弟已率领野兽回来。
大家看着他们四人,都身穿兽皮短袍,离开一窟鬼约三四丈外站定。这边仍是四弟六臂仙猿谭季古发话道:“百兽山庄和地狱一窟鬼,向来没梁子,各位何以林中纵火,赶走了某等寻找的仙狐?”
听他说话语音中,恨恶愤怒之意极深,阴丽华自然有些心惊。因为开始谭季古虽然强势,但是不如现在这般怨恨。这时感觉到谭季古的心里,完全带着极度的愤怒。
阴丽华心想:“那头小兽看着固然生得可爱,却也不见得有甚么了不起,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它明明只有一条尾巴,这些人又怎地叫作九尾仙狐?果然稀奇古怪,看着让人不解!”
那穿大绿衣裙的女子,乃是一窟鬼中的十妹王影,她说道:“今日之事,起因在于谭氏昆仲。百兽山庄素来在西南,如今大理国一带开山立业,突然来到岭南,黑夜之中不许旁人,任意经过官路大道。似这等横法,还来责怪别人,难道还真的有理了么?”
兽王谭伯钦喝道:“如今事已如此,还多说甚么?地狱一窟鬼,今日一个也不能活着。”
只听那兽王谭伯钦大声怒吼,赤手空拳的便向黑须翁钟允闻扑来,双掌握成虎爪之势,人未到风先至,便当真是一头猛虎,看着也没他这般威风,当真令人胆战心惊。
不过这边黑须翁钟允闻一个滑步,直接向左侧退开两米许,随即呼的一声,手里多了一件兵刃,直接向兽王谭伯钦横扫过去,一看兵器居然带着精光。
兽王谭伯钦自然不惧,虎爪伸出已将长兵刃之端抓在手中,原来是一根百炼精钢杖。不过他手掌尚未握紧,猛觉得手臂一热,急忙撒手手掌急运功,直接就将钢杖格开。
如若不是他见机得快,胸口已要被钟允闻的杖端点中。兽王谭伯钦心中一惊,暗憆:“地狱一窟鬼,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极响,据说原也是来自于蜀中,出现在这岭南化外之地,果非等闲之辈。”
当下不再敢托大,呛啷啷兵刃出手,却是一对虎头护手钩。这对钩均重十五斤,属于极沉猛的利器,一般人哪里能够运用自如。但见谭伯钦双钩化作两道黄光,和黑须翁钟允闻的精钢杖恶斗起来。
这时大力神谭叔余,手持烂银点穴笔,在这边也以一敌三,和第六的大头鬼,和第九的吊死鬼相斗,第七的催命鬼追魂刀相斗。
一窟鬼里第八的饿死鬼链子枪,直接锁定了六臂仙猿谭季古,他却依旧和鹤发童颜的妇人孟婆,手中的一根长鞭相拚,他力气灵活迅捷,但孟婆的长鞭软绵绵地,看着无着力之处。
但听他吼叫连连,空有一身本事,面对孟婆和饿死鬼,却是无法施展。
这片空地之中,一窟鬼这边几个人分成四团,分别和谭氏兄弟厮杀,一时难分胜败。
不过地狱一窟鬼中,尚有三人未曾出手,对方却只金毛狮王谭仲同一人,空手在一旁掠阵。但见他靠在一头雄狮身上,病奄奄的看着有气无力,不过眼神里看着,居然没有多大的紧张。
这一仗看似地狱一窟鬼,正在以众敌寡占了胜势,但一旁谭氏兄弟,只要纵声一呼,群兽咆哮而上,地狱一窟鬼不免立时从上风,明显会转为下风。
旁边阴丽华见到群兽环伺,难免心中自然害怕,又记挂着要见白衣银枪,于是叫道:“黑须叔叔,你们别打了,人多胜了也不光彩。你们得罪人家,赔个不是不就好了!”
这边众人自然听到,但是交手正欢,众人哪里来理睬她?倒是依靠雄狮的谭仲同,听到她的话之后,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当然,心理似乎若有所觉,目光朝着某处看了一眼!
此时这些人激斗良久,黑须翁钟允闻和谭伯钦始终旗鼓相当。鹤发童颜的孟婆,手里长鞭招数变化多端,化成一个个大圈小圈,谭季古稍不留神,险些给她长鞭圈套上项颈,幸好他敏捷灵活,即使有着饿死鬼相助,孟婆也有顾忌。
倒是大头鬼和吊死鬼相辅相成,加上催命鬼相助,即使大力神谭叔余出招奇快,常言道一快打三慢,四人团团而斗,这大力神谭叔余浑没落了下风。
第一百五十章 混战
但听得大头鬼雷震般声音,不断对着谭叔余轰轰而吼,吊死鬼却是阴声阴气的说笑,加上催命鬼的追魂刀,意图分散敌人心神,让人看着确实惊险。
不过大力神谭叔余充耳不闻,凝神和三只鬼接战。
这一边饿死鬼链子枪,却已抵敌不住六臂仙猿谭季古的身手。他那链子枪较齐眉棍略短,招数甚是古怪,加上孟婆三人斗到分际,只见饿死鬼挺枪刺出,那链子枪直通过去,竟缠住谭季古的手臂,枪头直接断开成一截链子,枪头直袭谭季古胸口。
不过谭季古似乎早就知道,身子微微侧开,一把将枪头连那钢链抓在手中。饿死鬼自然大骇,可又不肯撒手放脱兵刃。孟婆跃上相助,长鞭直接砸出,打向六臂仙猿谭季古。
但是这身形灵活的谭季古,似乎浑身上下都是手臂一样,手臂一震弹开链子枪而退,饿死鬼这才收回了链子枪。孟婆看着用的长鞭,但是也带着谨慎,两个人围斗谭季古,居然没有占到别的便宜!
这地狱十鬼本来崛起于蜀中,每人本来各有姓名,但自“地狱一窟鬼”的名号,在江湖上大响以来,十人索性舍却真名,各以一地狱鬼神为号。而且这十人的长相行事,原本皆有奇特之处。
这边阴丽华站在一旁,眼见地狱一窟鬼,和谭氏兄弟剧斗不休,心想只怕和白衣银枪的约会早已过时,心里只怕他到时候,等得不耐烦自行走了,她越想越是焦急,暂时却又无力阻止各人厮拚。
这边几百头猛兽都蹲伏在地,围成一个密集圈子,却没有对这些人发动攻击。但是这边地狱一窟鬼放眼,只见到处闪烁着绿油油,甚至猩红的眼睛。均知纵然将四兄弟尽数打死,要冲出兽圈也艰难之极。
那鹤发童颜的少妇孟婆,只想用长鞭缠住六臂仙猿谭季古,因为但教擒住了他,便能逼令这谭氏兄弟,马上召回群兽让出道来。
但是谭季古的武功,明显本在孟婆之上,只因她兵刃奇特柔软,似乎占了便宜,加上饿死鬼的链子枪,才勉强打成平手,真想要擒下他,真是谈何容易?
不过这边剩下的诸鬼之一,也就是那个麻秆无常鬼叫道:“五妹,某家助你。”抽出兵刃向谭季古扑去。
这边谭季古正斗得焦躁,见无常鬼扑上来,似乎有些正合心意,随即便叫一声:“来得好!”
手臂直接猛向他头顶盖下,无常鬼侧过身子,横过一挡却听噗的一声,无常鬼心中大骇一个打滚,身子直接翻了出去。
这边饿死鬼早就怕了谭季古,眼见四哥无常鬼失利,接住使开枪法,继续和谭季古狠斗起来。
谭季古武功看起来本杂,似乎各家拳脚全都会使,不似饿死鬼独精枪术,他登时在招数上占了便宜。拆了不过十余合,即使有着孟婆和无常鬼配合,依旧迭遇险招。
眼见谭季古缠斗,饿死鬼明白不能让他近身,乘势左手连以拳术助守,才得化解危机。
孟婆似乎对自己的长鞭,不管长短本来无所偏爱,这时却只盼长鞭可以得胜,不然肯定就会落败。
看着饿死鬼护在孟婆身前,只听得交撞数下,谭季古忽然把武器掷出说道:“待某家空手,再接你等兵刃。”随即左拳右掌,往无常鬼闪闪武器中猛攻直进。
看到这副情形,无常鬼直接对孟婆叫道:“五妹近身!”
孟婆将长鞭一指,往敌人“曲泽穴”点到。这里四周开阔之地,回身施展都是方便,更别说三人联手趋避退让,双方顿时竭尽生平所学,直接看着性命相搏。
随即到了数十招后,渐渐分出高下,谭季古即使错拳精妙,终不及三人的围攻,尤其内力气劲又不能持续,时候一长已是攻少守多。
这边阴丽华看着,不知为何空自着急,见这些人人打得紧凑异常,心里有意要想相助,却哪里插得下手去?
眼见谭季古越打越落下风,飞脚踢出向左一让,左掌反击其势如风。突然一人大喝:“你且看好了!”
谭季古左掌倏然收回,护住顶心。果然黑黝黝一枚飞镖掷下来。显然吃过某些苦头,此时谭季古心中一寒,暗想:“暗器怎么也来了?看着来势凶狠,当真是要命。”
既不敢接也不敢让,猛然向后一拔退开三尺,身子在边上一闪,只听噗的一声,飞镖射入树干,这边无常鬼随势纵下。
原来今日临敌,虽然一击不中,但也无常鬼自然也不想错过机会。
谭季古双足在地上一点,身子纵起往一边跃去,突然当头一掌劈到,势劲力疾生平未遇。他右手一带,化解了掌力。但这样一来终究跃不出去,随着身子落下。
暗暗心惊:“这是谁?功夫实不在某之下。”脚刚点地,一人跟落声若巨雷,喝道:“且让会会你么?”那人正是无常鬼。
等跟着跳下,双方面面相对,谭季古剑眉倒竖,虎目生光大喝一声,出手便是生平绝技百兽掌,呼呼数掌疾如闪电,声逾轰雷闪电。
这一番恶战,比刚才三人决斗更为激烈。这边阴丽华见谭季古大声吆喝,风雷般向无常鬼攻去,心里不禁害怕。
这边见到她脸上惊惧之色,产殇鬼靠着走到她身旁,向她微微一笑。凝望他的脸,阴丽华露出询问之意。产殇鬼缓缓摇了摇头,阴丽华心里安然一些。
不过摸出三粒碎银子,看着这边节节败退的无常鬼,以防他万一遇险立可施救。他手中拿着银子心念一动:“这真像一局搏杀凶猛、形势繁复的棋局,中间是全力厮拚,外面全面围住。这局势只要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群鬼似乎知道谭氏兄弟满腔怨气,大家素知兄弟们对方手段,纵然不胜也决不致轻易落败。但见一个猛攻一个固守,就似大海中惊涛骇浪,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向礁石扑去,但礁石始终屹立不动,浪头过去,礁石又稳稳的露在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