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假的
借着慕容洵的灵力引燃烈火符之后，将慕容洵困在了火焰之中，傅恬恬总算得到了脱身。
她赌的那一把很对，那个和凤岐很像的声音果然给她加了一层什么都无法伤害到她的结界。比化神修士全力一击还要更加猛烈的火焰，傅恬恬作为直面者，竟然没有受到分毫的伤害。
她将火焰引燃之后，借着所有人都被火焰冲击，来不及反应的机会，迅速冲进了这片乾坤秘境的碎片分离出来的空间之中。
从外面的秘境入口看上去，这片空间碎片中是无穷无尽、可以吞噬一切的混沌。
傅恬恬本以为，她进入空间之后，哪怕有结界保护，恐怕也无法在漫无边际的混沌中支持太长时间，还要靠她自己再想办法。
然而等到真的一头扎了进来，冲过那层大约有三五米厚的混沌之后，傅恬恬却发现，原来混沌的后面不是无穷无尽的混沌，而是大片大片的纯白。秘境入口处的那一层混沌，大概只是用来蒙骗外面看的人的障眼法。
纯白世界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铜鼎，高足方耳，流光溢彩。
傅恬恬自己还没有完全观察好周围的环境，就被那个巨大的铜鼎产生的吸力迅速地拉了进去。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或许只是一眨眼。
傅恬恬睁开眼睛，她正躺在地上，眼前突然又是一片光明了。
傅恬恬睁开眼之后，头顶是碧蓝的天空，身下是满目青翠，她似乎，躺在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
傅恬恬从地上爬起来，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如墨长发用一根木簪束起，身姿修长，青衫风流，恰是傅恬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凤岐！”
这两个字傅恬恬忍不住脱口而出。
……
在铜鼎巨大的腹部，有一个女修正躺在里面，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显然正陷入了昏迷之中。
“凤岐……”
女修在昏迷中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两个字从女修的口中说出，铜鼎周身流转的光华突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便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个度。
……
“凤岐！”
傅恬恬脱口而出地喊出那个名字后，自己禁不住愣住了。
在二十五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仅三个月时，凤岐他，就已经离开了啊。
他有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这里呢。
前面的那个，大概只是一个背影和他很像的人吧。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傅恬恬的呼唤，那个背影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然后，他转过来了身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傅恬恬，他摇头轻轻笑了笑，或许是一声叹息？他向傅恬恬走了过来。
傅恬恬呆愣愣地看着那个向她走过来的人，挺秀如竹，眉目清润，嘴角含笑，不正是，刚才她第一时间就想到的人吗？
他……他真的是凤岐？
这怎么可能呢？
傅恬恬迷迷糊糊地想着，凤岐不是早就羽化了吗，他怎么可能再出现呢？
“凤岐”缓缓走到了傅恬恬的面前，他弯下腰，向她伸出了手。
傅恬恬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确定，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她的幻觉？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知是带着怎样的期待，最终还是缓缓将手伸了过去。
还带着几分冰凉的纤细柔荑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对面传来实实在在的力度，将傅恬恬从地上拉了起来。
傅恬恬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幻象，是虚无缥缈的影子。所以伸出手去，也只是为着她心地那不能向人明说的隐秘小心思罢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伸出去的手，竟然真真实实地触碰到了实体，对方竟然真的把她拉了起来。
不……这绝对不是……这里不是现实吧？
那个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离开了，甚至什么都没有再留下。
现在看到的、触碰到的，都是假的吧？
先前，不是已经有两次经历幻境，看到了假的他吗？
傅恬恬心里飞快地思索着现在的状况，在想到“幻境”这个词时，她一直都有些昏沉、不太清醒的大脑，突然好像被一根针狠狠扎了一下，骤然恢复了清醒。
面前的这个人，纵然他跟凤岐有着相同的模样，他也，绝对不会是凤岐。
在被“凤岐”拉起来放开手的那一瞬，傅恬恬陡然恢复了清醒。
对面的人依然伪装出一副清润秀朗的模样，然而他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淡淡的煞气，大概天性如此，无论怎么学，都学不来凤岐的模样。
傅恬恬就冷眼看着那个伪装出来的“凤岐”，看他将要如何表演。
那人将傅恬恬扶起来之后，看她不说话，也不反应，就一直用一种表面平静实则“我就看你怎么演”的目光盯着他，不由心里微微打鼓：他是变幻成了凤岐的样子吧？没出什么错吧？
他心里稍微慌了一下，然后就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是的，这没错，难道我还能不了解凤岐长什么样？”
他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浮于表面的温柔微笑，学着凤岐的语调对傅恬恬道：“恬恬，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也太像了！
绕是傅恬恬早就有心理准备，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她仍旧忍不住愣了一下。
和方才在秘境空间之外听到的那个在耳边萦绕的声音不同，那个声音让傅恬恬觉得很熟悉很熟悉，但当时似乎是脑子太混的缘故，要再回忆回忆，她才能想起来，那是凤岐的声音。
但是这个“凤岐”，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傅恬恬几乎惊讶地喊出声来——这，不就是凤岐的声音吗？
然而纵然声音是如此的相像，几乎要和凤岐一模一样，对面那人令傅恬恬熟悉的面容上，依然带着淡淡的、仿佛无从掩饰的煞气，昭示着他和凤岐本质上的不同。
看到他的模样，傅恬恬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骗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真容
既然那个冒牌货伪装成如此关心她的模样，傅恬恬现在还不清楚他实力如何、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不便跟他翻脸，便也只好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更何况，凤岐他是上古神，也是这个世界活到最后的神，他曾经对傅恬恬说过，千百万年来除了她他在万年前只见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
眼前这个冒牌货，不但能够把凤岐的模样和嗓音学得这样相像，而且还能准确念出傅恬恬的名字，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真的能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给傅恬恬加上一层防护罩，能够抵御连化神修士慕容洵都抵挡不了的火焰。这是怎样令人难以想象的实力？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救自己？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凤岐的模样来骗她。
傅恬恬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冷意，努了努力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对那个冒牌货道：“我没事，凤岐你不用担心。”
那个冒牌货脸上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对傅恬恬道“啊，你没事就好。”
傅恬恬看着对方那伪装的几乎天衣无缝的模样，学的还真像，但放松的样子太过流于表面，关心的程度太浮夸了。
傅恬恬冷眼观察那个冒牌货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着她。
他有一项特别有用的本事，那就是能够看透人心。
他能够看透人掩饰在表面情绪之下的真正态度和情感倾向，所有伪装出来的情感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只剩下最真实的态度被他收入眼中。
因此，傅恬恬虽然努力表现出了一副认真配合他表演的模样，对方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在傅恬恬平静配合的表情下，看出了她并不相信他、从头到尾一直在怀疑他的真实状态。
这个冒牌货有点抓瞎，他没想到自己都表演的这么卖力了，对面的小丫头竟然丝毫不买账，还一副很冷漠的模样，显然压根就不相信他会是凤岐。
要不要这么有戒心？冒牌货心里无奈地吐槽了一句，既然对方都不买账，看来，他再伪装做戏也是没用了。
他看着装出一副温柔恬淡模样的傅恬恬，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带着点油滑、风气绝对不会露出来的笑容。
傅恬恬没想到那个冒牌货脸上竟然露出了这样轻佻的表情，虽然，虽然对于凤岐来说，无论他的脸配上什么表情，都是很好看的。但这样的表情，违和感是何等之大，几乎要公开向傅恬恬说明，他并不是凤岐本人了。
傅恬恬压下了自己内心因为凤岐的脸上露出了这样有几分撩人的表情而升起的瞬间悸动，挣脱依然被牵着的手，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冒牌货。
对方看到傅恬恬反应这么直接，却没有太过激烈，便更加确定，傅恬恬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凤岐本人了。
“好眼力，”他忍不住夸傅恬恬，“你真厉害，竟然这么就分辨出来我不是了吗？”
好嘛，这么坦率地承认，那么接下来，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傅恬恬看着那人：“你不是凤岐，我从第一眼就知道了。”
他皱起了眉头，半是委屈半是好奇地看着傅恬恬：“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伪装那么差的吗？我很好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傅恬恬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思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因为我知道，凤岐他，早就已经羽化了。而你，学不出他那样无双的神韵。”
凤岐羽化了？那人脸上的表情一收，愣了一下。他忽略掉傅恬恬后一句对他的贬低，只是向傅恬恬问道：“为什么要说凤岐陨落了？你是怎么知道他陨落了？”
那个人不是从上古一直活了下来、自称无所不能的神吗？他竟然会陨落？也难怪，再入乾坤秘境，它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秩序混乱、四周处处坍塌的无序世界。原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已经死了啊。
傅恬恬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不知道凤岐已经陨落，看他的反应，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似乎和凤岐关系还好的样子。
可如果他和凤岐相善，为什么要假扮成凤岐的样子哄骗自己呢？
傅恬恬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也不能因为这人看似真心的反应，就完全相信他、将凤岐的事情告诉他。
她只是反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你为什么要冒用凤岐的身份和模样？你又为什么要向我询问凤岐有关的这些事情？”
那人给傅恬恬这么一问，不但没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反倒是被傅恬恬将了一军，让自己要面对傅恬恬的疑问。
他顿了一下，然后面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对傅恬恬道：“因为，我们是故人啊。”
凤岐那样清润的一张脸，那样温柔内。一个人，却露出了这样诸多违和的情绪化表情，傅恬恬咬牙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了，禁不住低声对那个还用着凤岐模样的冒牌货道：“你能不能换回你自己的模样，别用凤岐的样子和我说话？现在你都承认不是他了，还用别人的模样像话吗？”
对方看到傅恬恬有点着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但既然傅恬恬压根就没有受骗，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假装成凤岐的样子了。
他点点头：“别生气嘛，这只是我其中的一张脸，我马上换回最常用的模样。”
说着，那人脸上的五官便开始缓缓发生变化。
眉毛变粗，眼皮的褶子变深，嘴唇变厚，脸变得更有棱角，身子也变得更加健壮。眨眼之间，方才那张跟凤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就变成了另一副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模样。
这也是一张很是英俊的脸，而且英气十足，气势外露。跟凤岐那很是内敛的温润俊秀相比，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模样。
换了一张脸，他眉宇间的煞气倒是看不见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铜鼎
傅恬恬看着这人新换的那张脸，浓眉大眼地倒是挺硬朗的一副长相，难怪刚才硬凹温润气质看起来那么违和呢。
但，他无论话语还是动作，学凤岐学得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很明显是在“学”，却学得很像。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向那人问道，“为什么说和凤岐是‘故人’？”
难道……
傅恬恬突然想起来，当年凤岐曾经对她说过，他的……墓碑，是一位故人在他的肉身陨落后帮他立的。
难道这个人，就是凤岐提到过的那位故人吗？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然而给出的回答却让傅恬恬知道，他并不是。
他对傅恬恬道：“我叫朱流，天帝凤岐是我的制造者，我曾经陪了他几万年，不是故人又是什么？”
朱流？这个名字听起来偏文雅了点，倒是给他浓眉大眼的样子不太相符呢。
不过傅恬恬的重点并不是在这上面，而是他说话的内容。
“凤岐是你的制造者？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你的身份是什么？希望我的问题这个疑问，不要太冒犯你。”傅恬恬忍不住向那个自称名叫丹流的人问道。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才比较形象呢？”丹流想了想，将手罩在了傅恬恬的眼前。
傅恬恬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朱流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来到了她的面前，还将手罩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傅恬恬好悬没被吓到心跳暂停。
在一瞬间的惊吓之后，傅恬恬心底升起的更多是忌惮。
竟然能够在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就近她的身，而且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有修为的气息，这个朱流实力绝对是强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吧？
傅恬恬心里暗暗忌惮，然而接下来她的眼中所见到的，却又让她觉得惊讶。
被朱流罩住眼睛之后，傅恬恬最先“看”到的，当然是一片黑暗。
然而只是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傅恬恬再睁开眼，就看到了光。
她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被罩着眼睛自己还能好无障碍地眨眼，而是一下被自己目中所见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傅恬恬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倚在什么上面，身子半坐半靠着。
眼前所看到的首先是一片淡淡的七彩光华，并不算明亮，让人看了之后却觉得很舒服。
再定睛一看，原来发出淡淡光华的，是一堵圆弧状的墙。
不，不是墙。傅恬恬闭上眼睛，再安静地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虽然她现在在这个地方神识作用起来很是困难，能够查探到的范围也只剩了小小的一团，但傅恬恬还是看清了，原来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华的“墙壁”，是一个鼎的壁。
她的四周，包括身前、身后，都是圆弧状的鼎壁，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华。是的，傅恬恬她现在，就半躺在一个巨大的鼎中，沐浴在那股淡淡的七彩光华中。
那片七彩的光华太过吸引人，置身其间让人只觉得异常的舒适，让人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灵气。
傅恬恬方才虽然没有消耗大量灵气，但被慕容洵的化神修士灵气侵入体内，经脉和肉体一路受的损伤有点狠。现在，受伤的地方特别疼，好像还是有火在烧灼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吸收了一点进入体内，想要缓解一下自己体内的伤痛。
然而仅仅是吸收了一丝的七彩光华，傅恬恬一双眉毛就疼得忍不住完全皱了起来。与他，实在太疼了。
明明只是想要吸收一丝的七彩光华，傅恬恬却不自觉地调用了自己全身的经脉去吸收。稍微一动经脉，牵动被慕容洵灵力攻击出来的无数伤口，那痛苦，简直比最开始的伤痛还要疼上一百倍。
傅恬恬赶紧放松全身，将那一丝七彩的光华放了回去。
发生的所有这一切时间只有短短瞬间，傅恬恬自己却被疼得意识模糊，一下又晕了过去。
昏过去之后，傅恬恬突然觉得自己眼前有些亮得刺眼，不由睁开了眼睛。
却发现那个自称叫做朱流的人正现在她的面前，刚刚把手拿开，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她竟然还在原地，那刚才所见到的是什么？傅恬恬心里忍不住有点疑惑，难道那只是朱流给她编织了一个幻境？但刚才的疼痛，好真实啊。
虽然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傅恬恬还是缓了一缓，这才将方才那股将她生生疼晕的痛苦忘掉。
不过她现在身上似乎一点也不疼了，灵力运转也……
想到这里，宛如当头一棒，傅恬恬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她现在，竟然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灵力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修为被封了？她身上的伤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了？刚才所经历，和现在经历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
傅恬恬心中惊骇莫名，她看着正一脸得意笑容的朱流，忍不住问道：“方才你给我看的，那是什么？”
朱流似乎是有点无奈，他对傅恬恬道：“难道你还没明白过来？刚才我给你看的，是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啊。”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听了朱流的解释，傅恬恬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的肉身是在那个鼎中？”
“没错，你总算明白了。”朱流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她的肉身在那个铜鼎中？那现在自己所看到的、感受到的这一切，又是什么呢？傅恬恬不禁问道：“我们现在，又是在哪？”
朱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我现在，正在你的识海里。”
“识海？”傅恬恬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语，她确实不太懂，“修真界的知识中还没有这个名词吧？”
朱流遂向傅恬恬解释道：“‘识海’是修道之人神识寄居之所，只有修行正统道法的人才能开辟出识海。修真界一群走了魔道的自然不会有。”
第三百五十章 识海
“正统道法？”
隔了二十五年再次听到这个名词，傅恬恬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告诉她这些的人。
朱流既然能够知道什么是正统道法，什么是魔修之道，看来他与凤岐，是真的有颇深的渊源了。
朱流看傅恬恬听了他的解释后陷入沉思，知道她是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果然，他没有找错人。
朱流看着似懂非懂的傅恬恬，进一步向她解释道：“先前我向你传音，我想你是收到了的，不然也不可能采用那么冒险的方法，还敢进入秘境碎片中。进入秘境碎片之后你晕了过去，但识海却还是清醒的，所以我就进识海来跟你对话了。”
“你说……你现在是在我的识海之中？”傅恬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流，对方竟然在她的识海里，虽然她还不知道识海的存在，到既然是自己构建出来的世界，怎么她本人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呢？
这真的是我的识海吗？它听不听我的话呢？傅恬恬忍不住想着。
朱流看傅恬恬不敢相信的样子，对她道：“你不信吗？那我可以教你验证一下。识海是你的神识构建出来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会按照你的想法运转，你完全可以试一试，学学看怎么操纵它。”
“可以吗？那我试试。”傅恬恬说完，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草地，她突然想到，这要是个学校就好了。
她的想法刚刚冒出来，眼前的场景突然出现了变化。
脚下踩着的青青草地迅速褪去了绿色，眨眼间就被水泥路面取代了。一栋又一栋五六层高的砖红色建筑拔地而起，那是一座座教学楼和宿舍楼。
傅恬恬环顾四周，又用脚点一点水泥的地面，很硬很干净，就好像真的一样。
傅恬恬回想起自己当初穿越时所处的地方，和正在做的事，是什么来着？哦，她正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午觉。
傅恬恬心里回忆着熟悉又已经有些褪色的那些过往，眼前的场景也跟着她的记忆不断完善。
脚下突然出现了洁白的瓷砖，光可鉴人。面前是书桌，身后是椅子。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分门别类地放满了书籍。
傅恬恬站在原地，慢慢地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画面。那些东西，也都一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满怪感慨地看着那些一直被自己保存在时光里的东西，忍不住唏嘘感叹。识海所构建出来的这个世界，和她真实的记忆，可真的是太像了。
像，真像，不但东西像，甚至连人……都那么像。
傅恬恬看着从远处向她走过来的面容熟悉的长发美女，忍不住想道，竟然连她舍友青若到底是什么样子，都能够描绘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也或者说，图书馆里的那些书架桌椅也好，正在她旁边的舍友青若也好，他们留在傅恬恬印象中的。就是现在的样子。所以她现在在识海中看到的那些景象，才会觉得和现实中是一模一样的。
朱流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让傅恬恬发挥一下想象力，测试自己的识海，她竟然会弄出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来。
傅恬恬在尽情地缅怀自己故乡的时候，朱流在一旁也尽情地欣赏了傅恬恬幻化出来的这些景象。
知道突然看到有人走了进来，朱流不由愣了一愣，然后赶紧回过了神来。
这发散得也太厉害了，要是再任她继续想下去，眼前的识海世界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呢。
“好了，够了吧。”朱流出声提醒傅恬。
傅恬恬被他这么一打断，刚刚幻想出来的青若还没有完全走过来，就突然晃了一晃，然后消失了。
但图书馆的场景是依然在的。傅恬恬站在书桌前回过头来，迷惑地看着出声叫她的朱流。因为被打断了自己对故乡的回忆，她心里有点不太爽。
看傅恬恬总算从缅怀中抬起头来，带着一点迷惑得望着她，朱流对傅恬恬道：“这下，你能相信你就在自己的识海中了吧？”
傅恬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朱流让她重复自己脑海中的意象，其实只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自己的识海中罢了。
看来朱流刚才没有骗她，她的识海真的能够随着自己思维的超话而产生变化。
确定了之后，傅恬恬忍不住想道，既然这里真的是自己的识海，那她可不可以试试，看她能不能操纵正在自己识海中的朱流呢？
开了这个脑洞之后，傅恬恬看着朱流，默默说：“变矮！变矮！变矮！”
然而朱流只是外来者并不是傅恬恬的识海本身，傅恬恬只是这样简单地对主流进行诅咒，是完全伤害不到他的。
虽然自己心里在拼命地喊着“变矮”，但朱流自然是个子很高的！赳赳男儿模样。
傅恬恬这下失望了，看来哪怕是有人在她的识海中，她并不能够控制别人。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识海，那可不可以制造出能够伤人的武器呢？
傅恬恬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无论是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尺寸小但杀伤力强的语气，傅恬恬压根就一个都不知道。哪怕她能够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制造出外形与枪啊炮啊外型相似武器，但是内壳她又不懂，实在是害怕喊出来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罢了。
傅恬恬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她也知道了，自己并不能够跟朱流向抗衡。至少，对方能够轻松进入自己的识海，而傅恬恬甚至连识海都不知道。
傅恬恬正色向朱流道谢：“原来这就是识海，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朱流摇着头笑了笑：“不过是顺口一提，何足挂齿。”
“那么，”傅恬恬忍不住向主流问道：“刚才你遮住我的眼睛，我所看到的，可是我真正肉体的模样和经历？”
“算是吧，”朱流点了点头，“刚才我罩住你的眼睛，就是将你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外面，让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现在在哪。”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朱流
“现在，你看清自己真正所处的地方了吧。”朱流向傅恬恬道。
傅恬恬点点头：“我应该是在一个大鼎中。那是什么地方？”
朱流的回复让傅恬恬有些意想不到：“你在我本体的腹中。”
“啊？”傅恬恬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朱流解释道：“你所待的那个铜鼎，就是我的本体。”
看傅恬恬很是惊讶，他进一步补充道：“我的本体是一尊赤金八卦鼎，我是赤金八卦鼎的器灵。”
器灵？傅恬恬听到朱流的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器灵诶，活的器灵，她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这就是器灵，眉毛鼻子眼睛甚至气息都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嘛。
不对，傅恬恬正在对器灵感到好奇，突然之间她想到，器灵朱流的本体“赤金八卦鼎”，是不是有点耳熟？
“赤金八卦鼎……”傅恬恬把朱流本体的名字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来，“啊，赤金八卦鼎，凤岐他说曾经炼制过一尊赤金八卦鼎，在数万年前被人盗走了，难道就是……”
“没错，”朱流点了点头，“我就是那尊被盗走的赤金八卦鼎的器灵。天帝凤岐，是我的制造者。”
眼前的这个器灵朱流，竟然就是当年凤岐曾经提到的那个被盗有的赤金八卦鼎？
这实在太巧了吧，竟然那么巧地遇到了凤岐当然丢失的法宝？傅恬恬不由觉得这个世界真好神奇。
朱流说完之后，看到傅恬恬露出了满腹好奇的神情，忍不住带着点儿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好奇，一尊鼎怎么会生出器灵，而且还长成我现在这样聪明神武的模样？”
聪明神武？有这么夸自己的吗？这是在自卖自夸吗？
傅恬恬心里觉得好笑，但当着朱流的面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她忍笑道：“我确实很好奇。”
朱流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满意地点点头，对傅恬恬继续解释。他向傅恬恬问道：“我看你已经学到了正统修道之法，也敢直接称呼天帝凤岐的名字，那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吧？”
当初傅恬恬虽然知道了凤岐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天帝，但因为秘境结界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凤岐态度又特别的温和，只让傅恬恬称呼他的名字。所以傅恬恬虽然知道他曾经是三界的统治者，对凤岐却只有尊重爱欣，没有什么敬畏之情。
现在听到器灵朱流一口一个“天帝凤岐”地称呼他，对比下来傅恬恬这才有了一点实感，略微意识到了凤岐当初的“三界共主”，究竟是怎样强大的身份。
“是，”傅恬恬向朱流道，“凤岐曾经把他的身份和天界的历史大略向我讲过，还教给了我修炼的方法。”
“他竟然告诉了你这么多东西？”朱流大感惊讶，“这些可都是修真界没有人能够知道的秘密，天帝凤岐他竟然告诉了你。当初戚贲余那个老贼想法设法骗取他的信任，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朱流的意思，是凤岐只将他的身份和修真界与天界的渊源告诉了她一个？傅恬恬心里有点晕乎乎，啊，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受凤岐信任的吗？
不过现在重点还不是这个，傅恬恬听了朱流的话，向他问道：“当年那个把你偷走的人，是叫做戚贲余吗？”
这个名字，还真的耳熟呢呵呵。
戚贲余此人，不正是当年那个从误入乾坤秘境、出来后发了迹使自己的家族跻身东大陆十大势力的那个散修吗？原来，他是偷了凤岐的宝物才发迹的。
啊，也难怪。乾坤秘境有多可怕，傅恬恬是领教过的。就
凭乾坤秘境那处处凶险的状况，当年的戚贲余只是一个修为平平的散修，若是没有凤岐收留，那个戚贲余怎么可能安然出去，还得到什么“奇遇”呢？
参考自己的经历，肯定是凤岐出手救了跌入乾坤秘境的戚贲余，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偷走了凤岐的法宝。
更不要脸的是，出去之后他还把乾坤秘境的存在在修真界宣扬得人尽皆知，带着人打通了进入乾坤秘境的通道，进入乾坤秘境掠夺其中的财产。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傅恬恬想明白了其中的经过，不由对戚贲余升起了强烈的鄙视之情。
果然，接下来朱流解释的，和傅恬恬猜想的差不多。
“没错，那个老东西确实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戚贲余，”朱流道，“数万年前，他本来是个修为寻常的散修，因缘际会通过空间裂隙跌入了乾坤秘境，竟然不死。天帝凤岐就将他引入结界之中，收留了他。虽然天帝凤岐没有将乾坤秘境的诸多秘密告诉他，却也指点着老贼探寻了不少昔日神仙陨落后留下来的葬身之处，让他收取宝物——乾坤秘境是诸神与仙的埋骨之所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凤岐给我讲过。”傅恬恬表示明白。
既然傅恬恬都知道，朱流便继续向下讲述：“戚贲余在天帝凤岐的指点下掏了不少神仙的遗物，看他休养得差不多了，天帝凤岐就赶他离开。这老贼心眼很多，他早已经看出来天帝凤岐不能离开结界，追究不到他。所以在离开之前潜入书房，将我的本体赤金八卦鼎一并盗去，这才从秘道离开。我本是天帝凤岐五十万年前用昔日采集的东山精华炼制而成，从被创造出来就生出了器灵，能够吞吐天地，涤荡杂氛。落去戚贲余这个不识货的老贼手中之后，我却只能被当做炼丹炉来使用，天天忍受烟熏火燎。我实在难以忍受。几个月前戚贲余的后人偷偷带着我去乾坤秘境和修真界相连的通道查看，我感受到乾坤秘境内气息不稳，正是我的机会就使用了自己积攒多年的本源之力，摆脱戚贲余老贼的控制，窜入了乾坤秘境之中。”
巨鼎逃亡记？
听了朱流的讲述，傅恬恬觉得好神奇。
第三百五十二章 渊源
朱流作为一个器灵，虽然他自己之前说了，他的鼎身是东山精华炼制而成，成型而有灵，能够吞吐天地，涤荡杂氛。但他毕竟是“赤金八卦鼎”，是一件法宝。
他的实力到底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够做到摆脱人的控制，跑到乾坤秘境中的？
朱流并不知道傅恬恬内心的惊叹。他坐在了草地上，然后招呼傅恬恬也坐下，接着讲述道：“我进入乾坤秘境之后，发现乾坤秘境不仅仅是我先前察觉到的不稳，而是几乎已经彻底崩塌失序了。”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那……那凤岐先前待的那个结界还在吗？”傅恬恬的呼吸紧了紧，忍不住开口询问。
朱流摇了摇头：“已经不在了，乾坤秘境中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在混乱崩塌中被毁掉了，里面剩下的只有混沌和无序。”
“果然，乾坤秘境真的已经毁了。”傅恬恬低下头，叹了口气。虽然她十五年前从乾坤秘境中出来时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当她真正听朱流说到乾坤秘境现在的状况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很难过很惆怅。
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啊，几乎可以说是她的“第二故乡”了。
朱流听到傅恬恬的话却在心里升起了一股好奇：“果然怎么说？你知道乾坤秘境将会崩塌？”
傅恬恬回答道：“是啊，凤岐他……他羽化之前就告诉过我，等他走了，乾坤秘境就会开始崩塌，长则百年，短则十余年。他要我做好准备，该出去的时候就要及早出去。十五年前，就是因为乾坤秘境已经崩塌得很厉害了，所以我才离开了乾坤秘境，来到了修真界。”
不然，傅恬恬是宁愿每天都待在乾坤秘境之中，一直修炼直到能够飞升的那一天的。
朱流敏锐地捕捉到了傅恬恬话语中的信息：“天帝凤岐陨落前要你注意乾坤秘境的崩塌，你的意思是说，天帝凤岐临终时，你在他的跟前？”
一想到凤岐已经离开了，傅恬恬心里就忍不住酸涩难当。她抿了抿嘴唇，对朱流道：“是……我之前全身经脉寸断，无法修炼，凤岐是因为帮助我重新踏上道途，所以才耗尽了修为，那么早就陨落了。”
说到这里，傅恬恬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凤岐当年，就是那样平静地走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给她见过。要不是她，他大概能够多活一段日子吧？
然而听了傅恬恬的话，朱流却奇道：“天帝凤岐是因为你陨落的？这恐怕不是吧，当年在我被戚贲余盗走之前，他就已经只剩一抹日趋衰弱的神魂了，陨落是必然的事，怎么会和你有关呢？你误会恐怕有点大了吧？”
原来朱流他也早就知道，凤岐当年肉身已毁，只剩一抹神魂了吗？也是，他是凤岐炼制的赤金八卦鼎的器灵，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主人的状况呢？
傅恬恬低头叹了一口气，对于朱流说他是凤岐炼制的赤金八卦鼎的器灵一事，先前她还有几分半信半疑，这回却是更加相信了。
她对朱流道：“凤岐确实也对我说过，他本来就快要陨落但。但他确实是因为将我救到结界之中，和帮助我寻找重塑经脉的脉心草，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所以才缩短了他的寿命的。”
“天帝凤岐他帮了你这么多？”朱流又盯着傅恬恬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看出傅恬恬有什么特别多地方。
傅恬恬不明所以，只是看他的眼神他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听他向自己问道：“我都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告诉你了，现在，是不是也轮到你向我讲一讲你的来历了？我能够看出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方才在外面那群人说你是幽冥恶鬼，可这也不对，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轮回，也没有幽冥地狱。你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我可不信，天帝凤岐会无缘无故就去帮助你。”
朱流这么说，傅恬恬就有点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不对，凤岐怎么就不能无缘无故帮助别人了呢？当年那个散修戚贲余，还有我这个被人连累被拖入乾坤秘境的人，不都是凤岐救的吗？”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说的对，”朱流敷衍地向傅恬恬道歉一句，然后接着问她，“重点不是这个，我问题的重点在于，你到底是怎样的来历？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说着，朱流脸上又带了一点气哼哼的模样，向傅恬恬质问道：“我说小丫头，我已经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了，现在我来问你，你不会不想说吧？礼尚往来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傅恬恬哪能做这种事落人话柄。她连忙回答道：“你不要着急，朱流。既然先前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对你的疑问我肯定也会告诉你的，我这就给你讲好了。”
反正，先前在外面自己的伪装被人扯掉的全过程朱流估计已经看到了，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现在这具躯体的主人，而且他还是凤岐炼制法宝的器灵，那傅恬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来历好了。
“这才对嘛，”朱流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表示满意，“既然这样你就快说吧，我听着呢。”
“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
傅恬恬在开始讲述之前，犹豫了一下应该从哪里开始说，然后选定了开头，向朱流正式讲述起来：
“我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李容音。方才在结界外发生的那些事，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想你也听到了认识她的人怎么叫她。”
朱流点了点头：“不错，刚才我已经听到那些人说了，你所使用的这具身体，她原本叫做李容音，道号清莲真人。似乎，她还是那个什么雾霭真君的弟子？”
“是，李容音的身份确实是这样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源头
“是，李容音的身份确实是这样的，”傅恬恬也对朱流点点头，肯定了李容音就是先前他说的那个身份，“这是她在修真界中的身份。”
“为何这样说？”朱流奇道，“难道她还有不在修真界中的身份？这与你的来历又有什么关系？”
傅恬恬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没错，她确实还有另外的身份。在n年之后，她还是一个站上了修真界顶端的成功者，是个人生经历被写成书、甚至那本书都流传到了其他世界的女主角。”
“她是成功者？”朱流这下就更奇怪了，“她不是都死了吗，又怎么会是将来能够站到修真界顶端的成功者？”
傅恬恬道：“她之所以失败，人生出现巨大的转折，如果追根究底的话，要追究到将她的成功人生写出来的那本书上。”
看朱流还不太理解，傅恬恬便进一步解释道：“为李容音做传、记载了她人生经历的那本书，流传到了我所生活的世界，据凤岐说，是我所生活的世界的几百年后。它被那个世界的人看到了，然后，有一个读过这本书的人灵魂穿越到了修真界，占据了女主角李容音一位同门的躯体。她抢夺李容音的机缘，和她结下了仇，渐渐两人关系越来越差，以至于不死不休。最终在二十五年前，李容音在与她相斗时棋差一招，殒命乾坤秘境。李容音死后灵魂一时没有飘散，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愤怒无比，所以就献祭自己的灵魂施展上古禁术，说要召唤什么幽冥恶鬼来为她复仇。”
说到这里，傅恬恬无奈地耸了耸肩：“幽冥地狱已经空了，本来她召唤不来幽冥恶鬼的，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这个生活在华夏大陆现代世界——也就是当年的凡间的普通人，竟然被她把灵魂拉扯了过来，附到了她的身上。李容音认为我就是她召唤的那什么‘幽冥恶鬼’，给我下了诅咒要我为她报仇，不然我三百年后就得死。”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被召唤到危机四伏的乾坤秘境中时内心的恐惧与茫然无措。
抢了李容音机缘的莫雨瑶不是好人。虽然莫雨瑶没有主动想过要杀李容音，但她仗着知道“剧情”，抢走李容音的机缘气运，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很过分的。
从道德判断上来讲，傅恬恬一直都没觉得莫雨瑶是一个好人，
但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傅恬恬和看到过李容音人生传记的莫雨瑶等人看书时一样，只是一个读者，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她当然可以谴责莫雨瑶抢别人机缘的恶劣行为，同情李容音被抢走人生的悲惨遭遇。
可是，傅恬恬她不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读者，她更是一个莫名其妙被拉入李容音和莫雨瑶恩怨的无辜者。
因为李容音要找人替她报仇，傅恬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一个人，她也不想体验什么会法术的修真生活，也不想修仙不想长生不老。可是，她本来是那么无辜的一个人，却就这样被弄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被绑定上要给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个陌生人报仇。她必须得去杀另一个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不然她就会死，就会魂飞魄散。
凭什么呢？她凭什么要受这样无辜的牵连，为了自己活命去杀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人？
哪怕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当初李容音魂魄稀薄到几乎透明，却还是那样执着那样可怕的模样，傅恬恬就觉得慎得慌。
因此，纵然完全排除感情因素来看，李容音也算是一个无辜者，但在傅恬恬，她实在没有办法去“客观”“公正”地看待李容音。
因为，这个人是完全改变了她的生活，将无辜的她扯到这位危机四伏的世界，让她在异乡流浪、无数次面对死亡的威胁啊。
对于莫雨瑶，李容音是受害者。但对傅恬恬而言，李容音又何尝不是一个加害者？
对于一个害了自己的人，傅恬恬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的“客观”“公正”去看待她呢？
傅恬恬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述道：“我被李容音召唤过来后，她用最后的力量威胁完我就魂飞魄散了。而我自己，则要面对危机四伏的乾坤秘境，面对几乎必死的局面。她死之后又被人震断了身上的全部经脉，我纵然承接了她的身体，也没有办法使出一星半点的灵力和术法，只能倚靠符箓和法阵勉强自保，几乎要死掉。但就在我置于危险之中的生死关头，凤岐出手救了我。他把我带到了乾坤秘境的结界之中，指导我寻找到了修复经脉的脉心草，还教我修道之术，告诉我我能够回家的方法。只要我能够一直坚持修炼下去，就有机会可以修炼到拥有仙人的实力，划破虚空飞升成仙了。”
傅恬恬说着，眼睛忍不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憧憬光芒。这些年来修行进度还算不错，如果一切真的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也许，她将来某天真的可以划破虚空，回到自己的家中。
梁园虽好，不是吾家。哪怕在这个世界当修士能够拥有越来越强的能力，傅恬恬也并不想一直呆在这里。她宁愿，回到华夏大陆，做一个没有任何修为、自然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朱流听了傅恬恬讲述的事情经过，也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的经历竟然是这样的曲折。”
“是啊，”傅恬恬自嘲地一笑，“这么曲折的经历，若非自己是亲历者，我自己都想不到。”
“不过，”朱流道，“还有一点我很是好奇。照你方才所说你应该在乾坤秘境中一直修炼，现在为什么又跑到了外面，还被人发现了身份呢？”
傅恬恬道：“这就是我方才说的了。起初我确实一直都在乾坤秘境中修炼。但，凤岐他……陨落之后，乾坤秘境开始崩塌。”
第三百五十四章 生气
“凤岐他……陨落之后，乾坤秘境开始崩塌，我就只好从乾坤秘境离开，进入了修真大陆。本来我是想再找一处人迹罕至、适合修炼的地方继续窝起来修炼的，谁知道一出秘道，我就招惹了一个极厉害的世家，被他们通缉。为了避免被那个世家通缉，也为了避免李容音的仇家和师门注意到，我就一路乔装改扮，来到了西大陆偏僻的虚云山定居。本次我都安生了十五年了，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还是被莫雨瑶找上门来，拆穿了身份。”
将这些事都梳理一遍、再讲述出来，傅恬恬心里真的好无奈。她不想为谁报仇，也不想和谁结仇，只是想要好好修炼，寻找回家的方法罢了。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明明不想招惹风波，风波却源源不断地找上门来，甚至都躲到了虚云山，还是没办法过安生日子，实在是令人太过无奈。
朱流听了傅恬恬的讲述也有点同情她，找个安稳地方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过他注意到的还有另外一个点：“你说你是从秘道中离开了乾坤秘境，出来后还招惹了一个世家，那个秘道是不是现在出口被慕容家族划为禁地的秘道？”
“这你都知道？”傅恬恬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没错，就是那条秘道，凤岐告诉我可以从哪里出去。我沿着秘道一路走出了乾坤秘境，哪知道出口处却有人把守。我鲁莽地出手打伤了把手的两个低阶弟子，就这样暴露了行迹，被慕容家四处通缉。”
“哦，当年那个那个被慕容家疯了一样寻找的小贼果然是你。”听傅恬恬承认这一点，朱流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他确实是没有找错人。
“为什么要用‘果然’两个字？”傅恬恬奇道。
朱流便对她解释说：“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是趁着戚家小崽子带着我去秘道附近查看，然后趁机摆脱了戚贲余的封印，逃得自由的。我在穿过秘道时，感觉到了有一点熟悉的修道者的气息，虽然跟天帝凤岐没得比，但确实是道法。方才在结界之外，我再次从你身上察觉到了那股气息，所以我才暗中叫你，引你进入秘境之中，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
“现在结论已经出来了，”朱流忍不住小得意地笑了起来，看着傅恬恬，“你确实就是那个从我在秘道中察觉到的那股气息的主人。”
傅恬恬看着小得意的笑容，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奸诈，一点点别有目的。她心头不由升起了一股警惕之心，便半真半假地一瞪眼睛，向他问道：“我是十五年前从秘道中出来的，如果留下过什么气息，经过十五年的消散应该也剩不下多少了吧，就算有，恐怕也极为微弱。这就奇怪了，假如你发现了那股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气息，是怎么注意到的呢？又为什么一副好像是在寻找那股气息的主人的样子呢？你刚才不是说，我留下的那股气息并不能和凤岐相比，你应该不是在寻找昔日主人吧？喂，快告诉我实情，不要这样一副别有所图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有点发毛啊。”
朱流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谁告诉你我注意到那股气息是在寻找昔日主人了？从感觉到乾坤秘境开始崩塌，或者说，从被戚贲余偷走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天帝凤岐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陨落了。那股气息，我从来没有认为是天帝凤岐的。”
“你早就知道凤岐会陨落？”傅恬恬听到朱流用这样平淡、乃至幸灾乐祸的声音说凤岐会陨落，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气愤。
朱流的本体赤金八卦鼎是凤岐炼制出来的，面对自己的主人，它怎么能说出这样薄情的话来？
傅恬恬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在晃荡，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不由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向朱流问道：“你怎么知道凤岐会陨落？凤岐他是你的主人，说到他会陨落，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
朱流看到傅恬恬这样的反应，似乎有点意外。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傅恬恬：“你倒是对天帝凤岐有几分真心。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维护他？”
傅恬恬咬了咬嘴唇，瞪着朱流：“凤岐耗费自己的修为救我性命，给了我寄身之处，又教给我修炼的方法，我感激他、看不得别人对他态度轻慢，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朱流听了傅恬恬的话，不由“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来：“哎，我说，你真是天真的小可爱。天帝凤岐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心肠冷硬如万年寒冰，怎么可能有什么恻隐之心，真的救你？我看，他八成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才会‘帮助’你的。你啊，八成是当真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傅恬恬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猛地站起来，深深呼吸几回，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这才勉强压下了几乎让她失去理智和正常思维能力的怒火。
傅恬恬气愤地看着依然好整以暇坐在地上的朱流：“凤岐是你的主人，是他将你炼制出来赋予你灵智，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他不但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神，而且还那么宽容那么无私地帮助了我，他甚至因为帮我，缩短了自己的生命。这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他是好是坏我自己清楚，你怎么能用你的小人之心去揣度中伤他呢？”
朱流看着傅恬恬这么气愤地指责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懒洋洋地往自己身后的草地上一躺，十足惫懒无赖的模样。
傅恬恬当然不能让他这么悠闲地躺着。朱流躺的是那片还没有被傅恬恬的思维变成图书馆的草地，傅恬恬心念一转，朱流身下所躺的柔软草垫就变成了冷冰冰、坚硬无比的瓷砖地板。
朱流冷不丁被硌了一下，只好无奈地坐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解释
看着傅恬恬面带气愤的样子，朱流知道，这事儿他肯定得给个解释，不然就冲这个女人对天帝凤岐的崇拜，估计会和他过不去。
他还有求于傅恬恬，自然不能把她完全惹毛了，还得保持一下和谐的关系。
朱流也有点后悔自己方才的失言了，他以为天帝凤岐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傅恬恬应该知道的，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帝凤岐估计是对她使了美男计，竟然把她哄的服服帖帖，完全听不得一句说他不好的话。
朱流也只好叹了口气，做出了一副低姿态对傅恬恬道：“行行行，算我刚才大嘴巴，说话没把门的了，我不该那么说，可以了吗？”
傅恬恬刚才一时激动直接张口怼了朱流，其实怼完她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现在这里是朱流的地盘，她的肉身还被安置在朱流鼎身腹中呢。万一反应太过，惹毛了他，傅恬恬实在有点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
所以傅恬恬现在虽然表面上还是很强硬的态度，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有点忐忑，生怕朱流生气了挥挥手就能把她灭掉。
可是没想到，朱流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还低下头来向自己服软了？
傅恬恬简直要震惊了。朱流虽然只是一个器灵，但它自己把自己可夸的脸上有地上无，而且它既然能够隔空给傅恬恬加结界，帮助她抵御化神修士触动烈火符带来的冲击，这就说明朱流的实力强横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可是这么一个实力强横的天生灵物，既然会放低姿态向自己表示歉意。这实在是让傅恬恬感到难以置信。
既然朱流都给了台阶，傅恬恬依然也不能不识相。虽然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朱流是对她抱着某种目的，所以态度才那么好。但傅恬恬不能仗着自己还有用处就随便作，你好我好，表面的平和还是要互相维持的。
因此，傅恬恬便也没有再对朱流不依不饶，而是各自退了一步：“你自己明白问题在哪就好。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管不到你的想法，但也麻烦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诋毁凤岐，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这不会就这么对你的话无动于衷的。”
朱流看傅恬恬刚才的反应，本来还以为傅恬恬会特别固执地一定要他给个解释什么的。却没想到傅恬恬竟然也能缓和下来，再退一步。
他带着点意外地傅恬恬看着傅恬恬笑道：“好，以后我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天帝凤岐如何的。”
“不过，”朱流又向傅恬恬问道，“我倒是很好奇，天帝凤岐到底为你提供了什么样的帮助，才让你对他观感这么好，这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他？”
傅恬恬很是奇怪他的态度：“凤岐帮了我什么，刚才我不是就已经告诉你了吗！他为了帮我损耗自己的神力，使他自己的寿命缩短，还教给了我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方法。我如果不感激他，不维护他，我还是个人吗？”
难道朱流觉得，凤岐这样的恩惠，不应该永远铭记在心吗？
傅恬恬想到朱流是凤岐制造出来的，它却这样说凤岐，不由感到齿冷。这个器灵，难道是如此没有感激之心吗？朱流绝对不可深交，如果有机会，她肯定要摆脱它，赶紧离开。
朱流看傅恬恬的样子，意识到他们两个印象中的天帝凤岐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他是真的感到好奇：“听你所说天帝凤岐确实帮助了你很多，他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你呢？他活了不知多少万年，见识过不计其数的生死，内心对所有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早已无波无澜。我实在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能够让天帝凤岐帮你到这个地步。”
难道说，天帝凤岐是看上这个小丫头了？
朱流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想法，然后自己就立马否定掉了。
且不说天帝凤岐活了多少年，傅恬恬一个普通人在他面前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他恐怕就没将她当做女人来看待过。
更何况，朱流心里暗暗吐槽，他左看右看傅恬恬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更缺乏作为一个女人的柔、媚、纯等吸引力。哪怕是这具躯体那张算得上不俗的脸，和天帝凤岐挂在书房的那张画像上的人相比也只剩了清汤寡水这四个字。
一向冷心冷清、惯会装模作样的天帝凤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小丫头呢？
或者说他是偶发善心？朱流心里嗤笑一声，一个曾经掌管三界几十万年的天帝，当初统一三界之时就杀伐无数，当天帝期间也雷厉风行，最后更是搞死了全部反叛的神与仙，说一句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朱流从被他炼制出来后从来就没见他做过一件没有目的的事，难道竟然会有突发的善心，用损耗自己生命的代价去救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吗？
所以，天帝凤岐之所以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傅恬恬，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朱流心里盘算着，这个傅恬恬身上，肯定有和天帝凤岐牵涉巨大的东西，所以才会得到他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
傅恬恬听到朱流说话间俨然有质疑凤岐帮助她原因的意思，心里不由微微冷笑，心说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怕不是无情无义、做什么事都怀抱目的惯了，所以才用这样的心思去揣测别人的好心？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倒没有带出来。傅恬恬认真地向朱流解释道：“帮我的原因凤岐告诉我了啊，李容音死后，他觉察觉到李容音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同寻常，就施法查看了李容音原本的人生轨迹。哪知李容音魂魄还没有完全消散，她也看到了那些经过，知道了自己人生为何错位。所以她怒而献祭自己了的魂魄施展禁术，把我这个倒霉鬼给拉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原因
“凤岐他觉得是因为他查看了李容音生命原本的轨迹，所以才刺激她施展禁术，将我给拉了过来。他对我感到愧疚，所以这么才不遗余力地帮助我啊。以至于最后……他因为消耗过大，早早陨落了。”
傅恬恬又忍不住想起了那最后一面，凤岐一直到彻底离开都没有让她知道实情。
在他的心里，大概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吧，因为无辜被牵连，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他尽力帮助她，甚至于会危害到自己的性命。但却也只是同情和愧疚，更多的，却没有了。
在傅恬恬看来，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凤岐是出于补偿心里，才这样帮助她。
但朱流听了傅恬恬讲的故事，却不太能够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天帝凤岐是何等心狠手黑的人。他只是看了那个李容音的人生轨迹，又不是他使用召灵之术将傅恬恬的魂魄召唤过来的，天帝凤岐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恐怕，只是敷衍傅恬恬的借口罢了。
不过看傅恬恬深信不疑的样子，朱流也只是自己心里不信，却懒得再去“点醒”她，毕竟他也没有兴趣去唤醒傻子不是？
看来傅恬恬已经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了，从她身上暂时得不出天帝凤岐所在意的东西了。
朱流便对傅恬恬点点头，表示他接受了这个解释：“原来还有这样一桩公案，那就难怪了。我倒是没想到，天帝凤岐是个如此负责任的人。”
傅恬恬心里悄悄怼他一句：恐怕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
“不过，”朱流又有了新的疑惑，“据我所知，召灵之术召唤的是九幽地狱的恶鬼。既然九幽地狱早已不存，那么李容音纵然献祭了自己去施展召灵之术，也应该什么都招不来才是。你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中招，被她召唤过来呢？”
而且，还是隔着遥远的、环境险恶的虚空。
多年之前因为上古神慕岑之乱，三界产生巨大变动，天界迁徙到了另一重空间之内，九幽地狱被毁，人间众生死后再没有轮回，而是变成了简单的灵魂散为元素则老死，元素组成新的灵魂则为新生这样的生命延续方式。
人间——也就是华夏大陆生命的绵延繁衍，变成了这样的方式。那么华夏大陆的生灵，灵魂也就格外的薄弱，基本离开身体就会很快消散掉。
傅恬恬作为一个华夏大陆的人，按理来说灵魂应当十分脆弱。纵然阴差阳错被李容音的召灵之术召唤到了，应当也没有办法穿越凶险复杂的虚空，来到这个世界才是。
是什么原因，导致傅恬恬竟然能够全须全尾地穿越虚空，被李容音顺利召唤过来？
朱流怀疑，天帝凤岐之所以对傅恬恬高看一眼，愿意帮助她，大概和傅恬恬身上的这份谜团有关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巧了吧。”因为有莫雨瑶这个“老乡”穿越过来借尸还魂的先例，傅恬恬还从来没想过自己凡人的灵魂如何穿越虚空这回事。不过，她对朱流倒是更好奇几分：“你竟然知道，李容音把我召唤过来的上古禁术叫做召灵之术？我发现你懂的好多啊，几乎我说出来的你就没有不知道的，那些东西是凤岐教给你的吗？”
不然傅恬恬可实在想不出来，朱流一个十来万年前才被凤岐制造出来的器灵，是怎么知道那些明显是百万年以前发生的事情的。
傅恬恬说不知道朱流早有预料，毕竟看她这么心大的样子，恐怕她就没想到过这些问题。他也不过是多问一遍，能够有所得那是意外之喜，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是意料之中。
既然傅恬恬对他的疑问都做出了解答，对于傅恬恬的提问，朱流自然也要解释。
“这些东西严格来说应该并不是天帝凤岐交给我的，而是他给我的，”朱流对傅恬恬解释道，“天帝凤岐在炼制我的本体、催生出器灵的时候，就将很多很多的知识都一并灌输到了我的脑海中。所以那些知识，都是我诞生之时就已经被存贮进去的。后来天帝凤岐并没有再另外教给我太多，因为他几乎把自己知道的知识都给我灌输进去了。”
说到这里，朱流那张硬朗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迷茫和惆怅。
作为一件法宝，生而有识，从被炼制出来就拥有器灵固然很好。但是在你已经有灵识、会思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早就被灌输进了太多的知识和见识，你的思维和你后来的目标方向都已经被固定起来了。有时你甚至会感到困惑：你到底是一个真的有自己意识的灵物呢？还是只是天帝凤岐炼制出来盛放实施他意志的容器傀儡？
那股滋味，对于一个会思考的灵物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受了。
傅恬恬并不知道朱流在惆怅什么，她听了朱流的讲述，第一反应是觉得羡慕：“竟然是这样吗？你也太幸福了吧，竟然能够从有灵识开始就得到了凤岐几乎全部的见识，都不必后面再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学了。”
对傅恬恬的羡慕，朱流感到有些无奈：“你可真是个乐观的小机灵鬼，什么事只想好的方面。天帝凤岐将我炼制出来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是因为当年他和天界诸神与仙同归于尽，自己命不久矣，总有一天魂魄会彻底消散。所以他炼制了赤金八卦鼎，还赋予它灵识和知识，是想要我这个器灵，将来能够继承他的意志，代替他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掌管现在这个世界。他只是想要我作为他意志的执行者，去帮助他找一个能够管理现在的修真世界的人，所以才给我灌输了那样多的知识罢了。”
朱流也好，它的本体赤金八卦鼎也罢，都仅仅是一件器物。它的宿命，是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然后成为他完美的辅佐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无奈
傅恬恬看朱流的表情，颇有几分萧瑟之感。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原来朱流只是一个器灵，是赤金八卦鼎的器灵，而非和她一样，是一个人。
虽然，朱流几乎和人一模一样，看出来什么差别，方才那样长时间的相处，傅恬恬大多数时间都将他当成了同样的人来看待。
傅恬恬看着惆怅的朱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她实在不知道能对朱流安慰什么话，毕竟她作为一个人，现在说什么恐怕都会让朱流觉得她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朱流也并不需要傅恬恬来安慰它。它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刚才你是不是被我的想法吓到了？我只是一个器灵，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器灵，能够有灵识就应该感天谢地了。现在却竟然有了人的想法，得陇望蜀，妄想自己能够被当做人一样看待。”
说着，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颈侧：“我既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没有血液，仅仅是有和人一样的意识罢了，竟然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你别这样说，”傅恬恬最受不了别人难过的样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已经是有了灵识，我也一直都把你当作和我一样的生灵来看待。我觉得，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朱流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的不同，大了去了。
别的不说，就单单傅恬恬这样单纯到几乎有些傻的性子，朱流就绝对不可能有的。
朱流虽然经常会用一些贬低的话来形容天帝凤岐，但他必须得承认，天帝凤岐作为它的锻造者，在赋予它灵识之初就已经将它的个性锻造成型。
它，完全说是继承了天帝凤岐大部分的性格与见识，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作品。
或许，天帝凤岐应该算是它的父亲，一个它虽然嫌弃，却从诞生之初就永远都无法摆脱掉的父亲。
对于傅恬恬的安慰，朱流虽然不会觉得能够对自己起到什么作用，却还是有一点受用的。
不过在受用之外，朱流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个小丫头，我只是感叹了一下你便颠三倒四的跑来安慰我，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憨了？”
“啊？”傅恬恬本来对朱流满腹同情，却没想到它非但不领情，竟然还反过来说她憨？
傅恬恬心里的同情被这么一噎，就好像被扎破了一个洞的气球，立马“哧溜”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朱流又无奈地一声长叹：“唉！本来我看你懂得道法，年纪轻轻进境也不错，还认识天帝凤岐，是很看好你的。但你这么憨，又没什么城府，我怎么相信你将来能够掌管修真界。看来，之前是我想错了。”
“让我掌管修真界？”听了朱流的话傅恬恬才是大感惊讶，连忙道，“我谢谢你想错了。我之所以勤于修炼，为的是将来有一天能够功德圆满，修炼有成，获得踏破虚空的能力。这样，我就能够穿越虚空回到我的世界，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了。我又哪里想要做什么修真界的管理者，多谢你不考虑我，就算你想要我做，恐怕我也不能够同意。”
朱流听了傅恬恬的话，再一次被震惊到了：“虽然说是我没有看上你，可你竟然不想当修真界的统辖者？这样一个修真界，你不想试试将它掌握在手中是什么感觉吗？莫不是因为我说你不适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傅恬恬“切”了一声：“我一向说什么是什么，有什么说谎的必要？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对这个修真界没有一点的兴趣，从无辜被拉过来开始，唯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修真界的术法也好，权势也好，都不是我喜欢的东西。我并不适应、也不喜欢这个动不动伤人杀人、打来打去的世界，我只是想回到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罢了。”
一边说着，傅恬恬一边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亲人和朋友们，想起了那个只是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就猝不及防穿越的午后。
傅恬恬心里想着这些，因为现在是在自己的识海中，她所想到了什么，那些对应的场景就一一在自己的识海中出现、掠过。
朱流没想到傅恬恬一瞬之间情感竟然就大爆发了，他好奇地走马观花地观察着傅恬恬所想到的那些记忆，看到了她的父母、她的亲朋好友。
最后的画面依然定格在图书馆，定格在傅恬恬回想到自己猝不及防穿越之前的那个中午。
因为傅恬恬在思维瞬间的变化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她的识海，她心里所想的东西，会被朱流都给看到。
而朱流，他也确实都围观了傅恬恬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记忆。在那如走马灯般变换的纷繁场景中，朱流甚至惊讶地发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秘密。
傅恬恬的回忆很快停止，她识海中的画面再次定格成了空空荡荡的图书馆。
朱流回忆着傅恬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总算知道了，凤岐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傅恬恬。
果然，并不是因为什么内疚和恻隐之心，根本上还是因为，傅恬恬认识的人和他那份渊源嘛。
而傅恬恬的魂魄之所以能够穿越虚空，朱流也找到了原因。跟那个人做朋友，纵然她的神魂这些年来已经被削弱了太多，滋养一下身边人的魂魄，还是能够做到的。所以，傅恬恬的魂魄才能够强大到支持她穿过虚空，来到这个世界吧。
这件事，傅恬恬应当是不知道的，
朱流看着一副警惕模样看着他、仿佛生怕他看到自己的秘密的傅恬恬，心里轻轻一呻。防着也没用，最大的关窍，他已经找到了。
不过看傅恬恬这傻乎乎的样子，朱流想了想，决定这事儿还是不告诉她了。
就让她继续傻下去，以为天帝凤岐是真心无私帮助她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看出
朱流一方面出于怜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人身份牵扯到的东西太多，决定不告诉傅恬恬凤岐之所以愿意帮助她的真正原因。
就让她继续以为天帝凤岐是个仁慈善良的人吧。反正一看到那个人，朱流就能确定，天帝凤岐确实是真心想要帮助傅恬恬的。
她运气倒真的是很不错。
傅恬恬慌忙停止思考之后，看朱流眼中带着一丝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揶揄，知道他肯定看到自方才识海中出现的自己的回忆了。
但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也没办法再给人删了。
算了，反正……反正她堂堂正正，回忆中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他看了去就看了去呗。
傅恬恬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心里的小尴尬。她刻意转移话题，半开玩笑地向朱流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不会是自从在乾坤秘境和修真界想通的秘道中发现我留下来的气息，就一路找我找到了这里吧？”
“咦？”朱流奇了，“你怎么知道的？这回竟然猜到了，看来你虽然憨了点，脑子却没那么傻。”
“呃，我就是随便一猜。”傅恬恬也有点儿无语，她只是为了转移尴尬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随即傅恬恬又无奈了：“也就是说，虚云山结界内之所以突然出现了那个震动整个西大陆的诡秘的空间，就是你找到我之后，弄出来的？”
为了找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要告诉她这也是真的啊，她实在受不起。
然而朱流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傅恬恬猜对了：“我进入乾坤秘境之时，乾坤秘境内的空间已然全部崩塌。你留在秘道中的那股气息是极为纯正的修道者之气，让我一下就留意到了。我便一边吸收着乾坤秘境中崩塌的混沌之力，一边开始利用乾坤秘境和修真界整个联通的优势，寻找着你的气息。”
“大约三个月之前，我总算找到了你。”朱流的声音带了一点感慨，这一番寻找可差点把他给累坏了。
朱流继续道：“为了吸引你过来，我就在你那门派，哦叫什么虚云山的结界附近，打破空间屏障，将乾坤秘境的一块碎片露了出来。我想你既然能从乾坤秘境中出去，想必对乾坤秘境是熟悉的，只要让你看到，你肯定就会过来探查，到时候我直接将你弄进来就是了。”
傅恬恬恍然大悟：“两个多月前，我和鹿鸣真人一起去探查那片诡秘的空间，突然有一个声音呼唤我，叫我过去，是你施展的神通？”
“可不是嘛，”朱流无奈地看了傅恬恬一眼，“一看到你出现我就察觉到了你身上的气息，想要用牵引之术引你进来。可你竟然给摆脱了，而且还离得乾坤秘境的空间碎片远远的，叫我没办法再影响到你。后来你们跟万朝宗的那对师徒认了亲，你就头也不回走了。我本来以为你既然知道这是乾坤秘境的碎片，怎么也会偷偷跑来查探，到时候我再将你引进来。可我没想到，”
凤岐说到这里，自己的话语中带了几分痛心疾首：“整整两个半月，你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让我一直在这里白白等着，还让修真界的那群蠢货盯上了我，给我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要不是今天你终于出现，我终于有机会再和你联络，我差点要以为你一直都不会再来了。”
傅恬恬听到朱流这样的控诉，不由有点惭愧：“两个半月前我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就遇到了麻烦事，我收养的一个她的妹妹家人被邪修害了，我去为她家人报仇、铲除邪修，却碰到了元婴期的老魔，差点丢了性命。我闭关养伤养了两个多月才好，昨天才刚出关的。本来我也想偷偷到这里来看看乾坤秘境的碎片，一切都因为遇到邪修受伤耽搁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真是惭愧。”
朱流听到了傅恬恬，脸上更添了几分小幽怨：“这可真是巧了，你说你帮别人出什么头呢？如果你没有受伤，早过来查探，早就被我拉进来了。乾坤秘境碎片出世的消息也不至于传遍整个西大陆，搞得满城风雨。”
“唉，”傅恬恬也叹了口气，“一切就是那么巧，我那个小妹子丈夫被人害死，我是不可能不去为她报仇的。阴差阳错之下受了伤，耽误了这样长的时间，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话说到这里，傅恬恬既然知道了是朱流一直在等她，也是他将她引过来的，对于今天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耳畔的声音，傅恬恬迷惑不解之处，就希望朱流能够帮她解答一二了。
她向朱流问道：“今天那个一直在我耳边叫我的声音是你的手笔吗？我有迷惑之处，你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下？”
“什么迷惑之处？你尽管问吧。”朱流随着地挥挥手，示意傅恬恬尽管问。
傅恬恬便向他问道：“当那些人在一起争论不休的时候，我的耳边就开始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而且让我到乾坤秘境的碎片中去。我已经知道这是你施展的法术了，可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在我耳边模仿出凤岐的声音的？在我将和凤岐的渊源告诉你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凤岐和我的有旧了吗？”
“这你就想错了，”朱流对傅恬恬道，“我先前并不知道你和天帝凤岐的关系，也没有刻意模仿他的声音。我使用的术法其实是一种诱导，它发出的声音是似是而非的，并不是某个人特定的声音。它的关键在于发出的声音进入人的耳中之后，听到的人会以为这是某某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呼唤她，由此产生幻觉，对那个声音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朱流不由揶揄地看了突然变得脸红扭捏的傅恬恬一眼：“你听到了天帝凤岐的声音，也就是说，天帝凤岐是那个对你最重要的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选择
“哪有，”傅恬恬咬咬嘴唇，拼命压下自己脸上慢慢窜生的热度，“我只是在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熟悉的人，只有凤岐是最让我觉得亲切、让我觉得像家人一样，所以我才会听到他的声音吧，”
朱流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暧昧的笑容，不置可否。
傅恬恬还是有点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向朱流问道：“哎，先前你说我不适合你的要求，看来你这么辛苦地找我都是白费了。那之后呢？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找一个适合统领修真界的人？”
想到朱流曾经被戚贲余盗走，在修真界已经待了两三万年，傅恬恬便问他：“难道你在东大陆修真界已经待了几万年，东大陆人才济济，你还不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吗？或者，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啊？”
傅恬恬想到的那个人，是顾长风。顾长风是个热爱自由的人，但他又为自己身上背负的家族重任而苦恼，无法摆脱一切去追寻自由。
但如果他能够被朱流选中当修真界的统领者，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成了修真界的掌控者，到时候整个修真界他最大，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家族、亲情的阻力便没有那么大了，这对顾长风来说岂不是再好不过？
另一方面，顾长风天资卓绝，年纪轻轻就进境神速，前段时间傅恬恬和他通讯，他已经突破金丹后期进入金丹大圆满境界，恐怕再多历练上几年就要准备冲击元婴了。
而且顾长风性格也很好，有这样的天赋和心性，让他做修真界的统领者，岂不是很合适？
然而还没等傅恬恬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朱流，朱流却已经否定了她的提议：“你就不要推荐了，除了你之外这个世界还没有是修习正统修道之法的，我想要选的人必须要是修道之人，要么你这样已经开始修行的，要么去找个根骨合适的孩子从头开始教。修真界那些早就练习走火入魔的修真法术的，我一概不会选。”
“啊，”傅恬恬失望地叹了口气，“你要求真有点高啊。”
朱流说非修道之人不选，看来她给顾长风画的饼，碎了。
朱流看傅恬恬的反应，原本他还以为傅恬恬说给他推荐人只是随口一句客套，却没曾想原来她是真的有人选要推荐。
朱流便对傅恬恬道：“你不必想着向我推荐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有数，慢慢选，若是能够选到合适的，从头开始教就是了。这事儿，反正也不着急。”
不着急？傅恬恬有些惊讶：“为修真界选择统领者，这难道不急吗？我们华夏世界有一句话叫做‘国不可一日无主’，修真大陆没有一个管理者进行统辖，恐怕会不太好吧？”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理论？”朱流略微无语，“修真大陆都几百万年了，一直没有一个管辖者。天帝凤岐当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被困在结界之中，没办法去选一个合适的继承者。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知识都融入鼎内，制造出了天生器灵的赤金八卦鼎。他希望自己我将来进入修真界，能够替他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重整这个世界的秩序这没错。但修真界既然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一个统治者，寻找能够管辖修真界的人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找就是了。”
“凤岐竟然想要为修真界找一个统治者？”傅恬恬有些惊讶，“修真界不是那些背叛他的神仙的后代吗？他竟然还想着帮助背叛他的人重建秩序？”
凤岐他，人也太好了吧？
纵然傅恬恬有时候会被人觉得她有点儿过于善良的傻气，但如果真的人害过她，她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到“以德报怨”这种境地的。
孔子不是还说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傅恬恬觉得孔圣人说的很对，她才不会善良到圣母的地步。
然而她没有想到，凤岐竟然能这么好，被那些神仙背叛、被囚禁、肉身被毁，眼见要身死道消了，却还记着帮他们的后代找一个能够统辖这个世界的人。
傅恬恬知道凤岐是个很好的人，可她想象不到，凤岐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难怪他是天帝，这个境界太令人佩服了。
对傅恬恬这大惊小怪的模样，朱流有些难以理解，他理所当然道：“天帝凤岐既然是天帝，自然所有的生灵都是他的子民。那些背叛他的神仙已经被困在乾坤秘境中活活困死，他们的恩怨已了了。剩下的这些修真界中人，虽然是那些神仙的后代，却早已经和那些神仙没有什么关系了，有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是不能修真的普通人。天帝凤岐作为昔日的三界共主，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秩序、欣欣向荣的世界，希望那些弱势者能够得到保护、强势者能够得到抑制。这是他作为三界共主最基本的理想和担当，若是没有这份心，他凭什么能够成为天帝、被尊为三界共主呢？”
看到傅恬恬听了自己的话，脸上露出了万分佩服的模样，朱流又补充道：“不过你也别太想当然了，天帝凤岐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会关照到每一个人的仁慈长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从一个统治者的角度而言的，他为修真界寻找一个统治者，为的是自己的‘道’能够传承下去，能够将自己的功绩万古流传，让后世所有人都记得他，身死而道不消，如此而已。”
看傅恬恬还不太明白的样子，朱流便向她问道：“天帝凤岐当年以自己的本命神器乾坤天地扇为阵基，发动阵法将昔日天界变成了封闭的乾坤秘境，和那些背叛他的神与仙同归于尽。被困在结界之内的天帝凤岐，在发动法阵之后就因为耗尽修为而失去了肉身，只剩神魂被困在结界之中。那你可知道，已经失去肉身的他，是怎么和那些背叛他的神仙同归于尽的？”
第三百六十章 隐情
朱流说话间带着一股让人感到莫名心头一悸的语气，傅恬恬心跳突然快了几分。
“不知道。”她声音微微发紧，对朱流道。
朱流神情带着恶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对傅恬恬道：“阵法启动，乾坤秘境被封闭起来，与灵气完全隔绝。整个空间内没有了灵气，所有的神和仙不单单是没有了修为。没有了灵气的浸润，他们就不再是不会渴不会饿、躯壳坚固难以毁坏的神仙，而是，会逐渐蜕化为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肉体凡胎。那些精怪修炼成的仙人，没有了灵力维持人形，就会慢慢重新恢复原型、失去灵智，变回得道之前的模样。”
“如此之后，你猜会发生什么？”朱流看着认真倾听的傅恬恬，突然笑了一下，向她问道。
“会怎样？”傅恬恬突然被提问到，想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道，“他们会重新变成普通的人和动物植物，重新经历凡间生物的生老病死？”
一群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才得以位列仙班的神仙，一朝失去灵力，修为尽丧，想想还是挺可怜的。
然而，朱流接下来的话却告诉傅恬恬，她想的太简单了：“没有这么简单的。他们失去灵力后确实会重新退化为没有修为的肉体凡胎不假，可是，他们的结局却不会是正常老死。”
朱流的话似乎带了一点冷冽的感觉，傅恬恬突然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咬了咬嘴唇，向朱流问道：“那……他们，会怎样？”
“天帝凤岐最先封印天界为乾坤秘境时，被封印在里面的只有神与仙。然而几百万年后，修真界的人定期进入乾坤秘境探索之时，这里却遍布奇珍异兽，反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踪迹，你猜，这是为什么？”
朱流自己提问完，也不再过多卖关子，只是自己解释道：“自来能够修炼成仙的，虽然人会多一些，但同样会有一群异兽猛禽。它们不比人天生就有灵智，要修炼得道就得付出更多艰辛，因此，它们的肉身和能力也比普通人更加强悍。当整个世界没有了灵力，那些异兽猛禽重新变回原型，就恢复了动物的本能，会渴会饥馁。当它们腹饥之时，目光会看向谁呢？”
朱流说到这里，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傅恬恬顺着他的思路，很轻松地便想到了那个可能，不由失声道：“它们会，会去吃……”
会去吃什么？那个猜测太过可怕，傅恬恬甚至有点不敢说出来。
朱流知道傅恬恬这是猜出来了。他点点头道：“你猜的没错。那些异兽猛禽饿了之后，因为作为动物的本能操控着它们，它们就会对昔日的仙人同伴下手，将自己的同僚，当成填饱肚子的食物。”
果然是这样吗？尽管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但朱流这样干脆承认，傅恬恬还是被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心脏一阵乱跳。
朱流的语气却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继续道：“昔日慕岑之乱发生之前，天界实力发展到了极盛，三界之中加起来大大小小有几十万各级神仙。天界迁徙之时，所有那些神与仙，都一同被带了过来。纵然因为内斗，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数目，剩下的依然有不下二十万。这二十多万神仙，在没有了灵力、退化为肉体凡胎之后，就开始为了生存下去自相残杀。人食兽，兽食人，兽相食乃至人相食。与凶猛的异兽猛禽相比，人总是柔弱很多。因此，过了不到百年，那些退化为人的昔日仙人就被吃光了。剩下的异兽之间依然是弱肉强食，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一代代自然演化。因为乾坤秘境中早已没有了让人能够修炼成仙的灵力，它们的后代纵然能够进化，也再不能生出灵智、炼成人形，只能永远以兽的形态存在。也就成了，后来乾坤秘境中的那些修为高绝的凶猛异兽。”
朱流将那些被凤岐困在乾坤秘境中，最终无声无息消失的神仙的结局讲完了，他看着傅恬恬：“如此，你明白为什么天帝凤岐会那样毫无芥蒂地想要为修真界找一个能够引领他们的统辖者了吧？”
明白了吗？傅恬恬其实，也还没有完全明白。朱流方才给她讲的故事冲击太大，她大脑还没有能够完全恢复运转。难道，是因为背叛凤岐的那些人都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报应，所以凤岐便大度地不再追究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责了吗？
朱流看傅恬恬的眼睛还不甚清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看着也不像个傻子，怎么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呢？”
也难怪，天帝凤岐不但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教导她，还把乾坤秘境的前世今生告诉了她，完全不怕她知道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意外。看来，是吃准了这个小丫头脑子憨，弄不出什么事来吧？
朱流眼中的无奈和一点鄙视犹如实质，傅恬恬自然感受到了。这个朱流，八成是在吐槽她傻，脑子不够用吧？
可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她先前只知道那些被困在乾坤秘境中的神仙失去了法力之后逐渐都消逝了，她哪里知道那些神仙到底是怎么死的。
突然被告知他们是因为弱肉强食自相残杀而死，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傅恬恬一时之间没办法从那么有冲击力的想象画面中回过神来，去想那些更有逻辑性的问题，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吧？
傅恬恬无奈地看着朱流：“我的心脏比较脆弱，刚刚接受了冲击性强的东西，你让我且缓缓再说。”
朱流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啧啧道：“你这可也太脆弱了。我觉得你不用再想了，还是我告诉你为什么吧。”
既然他想说，傅恬恬看着朱流的表情，很有倾诉欲的样子，那就让他说吧。她对朱流点了点头：“好，那就请你告诉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天道
朱流就等着傅恬恬的回复，既然她同意了，他就向她继续讲述道：“方才我已经告诉你了，那些失去灵力的神与仙，最后都自相残杀而死，活下来的后代也都没有灵智，只能永远做一群没有灵识的猛兽。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天帝凤岐的背叛之仇，他已经报了。这个你能明白吧？”
傅恬恬听了他的话，点点头，说：“这我方才也想到了。”
“不过…”傅恬恬看朱流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看起来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朱流的话没有说完，就顺着他的心思问道：“不过我觉得其中的原因应该不只是这样简单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煞有介事地问我。”
朱流笑了起来：“没错，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这仅仅是第一层原因。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世界，上面都有一个看不见、也没有实质、却会对这个世界所有生灵造成影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也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天界虽然是划破虚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空间，摆脱了原本华夏世界天道的束缚。但是从息壤不断扩展、开辟出新的凡土开始，从那些仙人的后代在新的大陆上逐渐繁衍起来开始，修真界的‘天道’，便也逐渐形成了。并且随着修真界的不断发展、繁荣，天道对修真界的影响也在不断加深着。”
“天道……”傅恬恬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开始回忆上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毕竟，修真界讲究的是丛林法则，他们既没有轮回，便没信过什么因果报应，也从来不见对天道的敬畏。
但是“天道”这个概念，傅恬恬觉得自己应该是听到过的。
啊，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想起来这个词，是听谁说过了。那个人是，凤岐。
傅恬恬想起来，当初凤岐在给她讲述天道选中了李容音，莫雨瑶却抢走了她的“天命”时，曾经轻轻嗤笑了一声，说“天道是个不讲道理的存在”。
当时她还太过单细胞，重点都放在了李容音和莫雨瑶的渊源上，虽然对凤岐的态度感到短暂的奇怪，却没有过多去考虑他奇怪态度的背后。
毕竟，既然“天道”是那样高高在上、没有情感倾向的东西，她也没必要在意不是吗？
然而如今听朱流这样郑重提起天道，傅恬恬才知道，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非常对她而言重要的知识要了解学习。
朱流看傅恬恬脸上露出了从迷茫惊讶到逐渐震惊的表情，知道看来她并不是完全的浑浑噩噩，看来还是对天道有一点知道的。
他对傅恬恬道：“‘天道’这个概念，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但是其中所意味着的更深的内涵，你知道吗？”
傅恬恬很诚实地摇摇头：“我只是听凤岐提起过一次天道，但是对它并没有更多的了解。”
朱流对傅恬恬加了一句科普：“天道，是万事万物终极奥妙的汇聚，是维持一个世界能够平稳运转的规则。它没有情感也没有偏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整个世界更加平稳地运行下去。这也就意味着，所有妨碍这个世界稳定的因子，它都会将其灭杀掉。”
天帝凤岐和他一众亲近的人当年，可就在天道这种无视一切个人情感的抹杀之下，吃了大亏。
只是这东西，朱流看傅恬恬的样子，他敢肯定天帝凤岐没有跟傅恬恬说过。所以，他也不会将这些最隐秘的内容告诉傅恬恬。
朱流不会讲所有的实情都告诉傅恬恬，傅恬恬自然不能明白他话中隐藏的含义，只是觉得，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
傅恬恬隐隐约约觉得她触碰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不由向朱流问道：“天道会灭杀掉影响世界稳定的因子？比如呢？”
朱流看着微微一笑，道：“比如，过分强大的存在。”
他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
“过分强大的存在？”
傅恬恬心头一悸，不由握紧了拳头：“那，包不包括……昔日的天帝？”
凤岐他当年曾是三界共主，却只能带着天界逃到了另一重空间，还最终遭到背叛，生死道消。他有多强大，傅恬恬没有真正见到过，但他仅仅是用自己的本命法器，凭借一人之力就能够将所有的神仙全部困死在乾坤秘境之中。肉身陨灭之后，他的神魂还又活了上百万年。遥想他全盛之时君临三界，该是多么强大无比的存在？
是不是，因为他太过强大，所以招致了天道的忌惮，才会被针对被灭杀？
朱流刚才还以为傅恬恬傻，跟她说了恐怕她也想不了多深，却没料到，她竟然能够想到天帝凤岐身上去，而且还真猜对了一部分。
朱流很是稀奇地看了傅恬恬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傻到底，还能够猜出一星半点来。”
傅恬恬皱皱眉：“我又不是傻子。你不要再说那些没有用的废话了，快告诉我，凤岐他，是不是因为太过强大，所以才引来了天道的忌惮？”
“没错。”朱流果断承认。既然这一层傅恬恬自己都看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说谎隐瞒什么。更何况，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对傅恬恬道：“当年天帝凤岐之所以一步一步走向陨落，背后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太强大了，招致天道的忌惮，所以触动了天道的灭杀。”
朱流说到“他”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他只说了一个“他”，没有加上“们”，好悬差点说漏嘴，把更多的人带进来。
朱流说到这里，傅恬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那么善良那么强大的凤岐，是因为被天道针对，一点点被抹杀的。
她想到凤岐那些年怎么过来的，忍不住眼睛发红。傅恬恬哑着嗓子向朱流问道：“既然天道无情残酷至此，凤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