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法则碰撞
面对同境界的龙天起,朱厌只感到龙子九剑的前两剑并无甚亮点,于是径直出拳,迫使龙天起拿出点真正够看的。
龙子九剑,霸下负碑!
在朱厌倾天一拳下,龙天起挺剑一挑,剑尖正对拳锋。
若说你血意拳可破天穹,那我霸下一剑便能托举天穹。身为龙之六子,霸下力大无穷,平生好负重,平时就背着三山五岳,在江海之中兴风作浪。后来被人皇大禹收服,背负起刻有治水之功的顶天石碑,才有所收敛。
这一次,龙天起未退,反而迎着朱厌的拳,将剑一寸寸刺入血意拳的拳锋之中。
“这才有点意思。”朱厌露出一丝笑容,化拳为掌,竟徒手抓向龙皇剑,是要夺控,为其所用。
幽幽赤光于朱厌指掌间流转,那是法则之光,是兵主的具象化体现。
龙皇剑被朱厌的手锁住,一时间无法寸进,且法则不停侵蚀龙皇剑,想要抹除龙天起在其上的烙印。
龙皇剑鸣啸,剑气四溢,它自锻成以来便被龙天起孕养于脊柱大龙中,跟随他一同修行,一同成长,早已诞出兵灵,岂会容他人染指?
龙天起亦不会坐以待毙,龙子九剑,狴犴公断!
此剑明辨是非,秉公而断。
朱厌强行夺剑,以法则欺之,为非,驱使妖兽攻打漠北,妄想灭一域人族,成就现世妖国,亦为非。
此剑最不容作恶者,遇之便斩!
狴犴威猛的形象浮现而出,张口啸动,自有一股肃穆正气。
剑尖突破血手,直刺朱厌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朱厌飘然后退,但胸口不可避免被划伤,有丝丝缕缕鲜血溢出。
“哼,讲堂皇大道谁不会?什么明辨是非?我妖族就一定为恶?你人族屠杀我妖族,侵占我等故土之时,你们可曾想过如此是否符合我们的是非?你的观点太过狭隘,只限于你们人族,对我而言,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全部交由胜负评说。”朱厌开启控血燃魂神通,血意拳威力飙升,再次向着龙天起砸下。
霸下负碑剑势再起,这一次却没能挡下朱厌的拳。这一拳是背负着万年仇恨的一拳,比苍天还重!
龙天起倒飞,但他手上剑诀不停,龙子九剑并非只有九剑,九乃数之极,表示极多之意。
龙子九剑,蚣蝮连桥!
无形间,一道桥梁架于龙天起与朱厌之间。龙天起立于桥上,迈步一刺。
朱厌身形暴退,挥出的拳横击,将不知何时刺入体内的龙皇剑击偏,在胸口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龙天起借由蚣蝮连桥,人以来到朱厌身前,龙皇剑荡开潋滟剑光。
龙子九剑,嘲风天威,蒲牢吼钟,两式并发!
前者威慑妖魔,清除灾祸,后者好鸣好吼,声震天地。
浩然剑气起,煊赫吼声鸣,此声势浩大无边,你朱厌何如挡之?
只一拳!朱厌挥动铁拳,迎向龙皇剑。
浩然剑气无惧妖邪,破开朱厌的法则,煊赫吼声正气凛然,将朱厌凝聚的血气吼散,这一拳平平无奇。
龙皇剑撕裂皮肤,斩断经络,却止于傲骨。
生傲骨者,有大气魄也!
龙天起抽剑立退,他没想到朱厌身为妖兽却具傲骨,其无愧于大荒霸主之名。
“好剑,我承认在你手里,我夺控不了你的剑。”朱厌坦然承认,接着话锋一转,“但胜负并不只在于我能否夺控你的剑,有时候毁了你的剑也一样能赢。”朱厌握拳,鲜血自伤口处涌出,将本就赤红的手掌染得更红。
“血随意至,拳到破天。”
朱厌运拳,浑身的血液奔流如同雷鸣,其气其势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失利而折损分毫,反而胸中有一股战意,现在直欲抒发而出。
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朱厌一记直拳,轰向龙天起。
龙子九剑,狻猊镇门!
高大威猛的龙狮浮现,这一式暗含佛门禅学,最重防守,可抵御一切邪祟进攻。
然而朱厌这一拳堂皇正道,直来直去,汹涌的气血,高昂的战意,无一丝虚假。
血意拳过,狻猊在如此澎湃的拳势之下分崩离析。在赤红血潮之中,有一点莹白光芒,那是朱厌的傲骨,正撞击龙皇剑上。
龙天起是要退的,但是朱厌步步紧逼,他的拳时刻贴在龙皇剑上,誓要与剑一分高低。
龙皇剑吟啸,其内兵灵复苏,一头黄金神龙虚影盘旋,张牙舞爪,极为威风。
朱厌血气演化本体,高大的巨猿瞬时与神龙搏杀到一处去。
正面硬拼朱厌,显然是明智的。龙天起走的是飘逸灵动路线,跟朱厌这种大开大合最是不对付,而且他的龙皇剑终究是他一路孕养而来,并非是真正的仙器,其兵灵与朱厌的血气搏杀,也未能讨到半分好处。
“收!”龙天起低喝,神龙兵灵重回龙皇剑。
下一刻,龙天起身形急转,龙子九剑,负屃飞笔!
负屃好文,尤喜名家诗文石刻,甘愿化作图案文龙来衬托能够传世的文学,是以此式一出,龙天起携龙皇剑如文人墨客手中毛笔一般,一字一杀,一笔一伐。
每每朱厌一拳挥出,龙天起总能在临身刹那,妙到毫巅般地一折身形,就如放浪诗生,挥毫泼墨,点折钩捺,一挥而就。
朱厌势大力沉,龙天起洒脱灵动,两者就这样在片刻间交手成千上万次。
说是交手,基本都是朱厌在被动挨打,在负屃飞笔剑式下的龙天起如笔走龙蛇,极致演绎身法,连衣角都没被朱厌碰到一下。
“龙子九剑虽不止九式,但今日我已出九式,朱厌,我们不若停手可好?”龙天起收剑而立,气度卓然。
朱厌也不是小心眼之人,龙天起给他造成的伤害跟傲日其郎的四花度化一比,简直不值一提。他也不想跟龙天起这等注重身法招式的人比拼,实在太累,没有必要。
“我可以停手,但下面的情况,我说了不算。”朱厌指指下方,妖兽大军正跟疾风劲旅还有大雷音寺僧众杀成一团。
“这个自然。”龙天起心中出了口气,只要朱厌不动手都好说。像他们这个级别的,纵使刚才对战,也是把多余的力量往天穹导去,不然光朱厌那粉碎天穹的一拳下来,下面的妖兽大军跟疾风劲旅还有其他人员怕是要一个都不留了。
却说下方,有疾风劲旅这等天下强军的加入,让大雷音寺的压力大大减少。
骑兵的冲锋杀力有多强?而且还是在有异种龙驹跟百炼精钢打造的武器加持之下。仅一个冲锋,骑兵就差点杀穿的妖兽大军,无数的妖兽或被龙驹的铁蹄无情践踏,或被森冷的长枪刺穿胸膛,高高挑起。
即使未能杀穿敌阵,疾风劲旅也丝毫不慌,他们丢掉串满尸体的长枪,拔出腰间长剑,挥向四周,并且不断聚拢,形成一个圆形的战阵,缓慢地向外围杀去。
“想跑?杀了我们这么多同族,全给我留下吧。”妖皇诸怀怒吼,身形暴涨,犹如一座小型山丘般。蹄子一踏,大地便震动起来,它的四支角散发神光,拥有无坚不摧之能。
战阵突然分开,一名年轻男子纵马而出,他手里倒拖斩马刀,原本雪亮的刀身此刻早已染红,不知杀了多少妖兽。
四周的妖兽纷纷扑来,却在刀光闪耀间,全部四分五裂,连阻拦一息的时间都做不到。
诸怀喝退妖兽,眼前的男子毫无疑问是天堑境的强者,让再多的妖兽上去也是无益,强将需得强将杀!
诸怀向着龙驹奔袭而去,妖皇境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想要吓退男子座下龙驹,好搏得先手胜机。
但龙驹跟着男子历经各大战场杀伐,什么场面没见过?是以脚下步伐不停,对背上主人满怀信心。
刀光一震,男子抖去斩马刀上的鲜血,将刀高高扬起,想要一击枭首诸怀。
诸怀怒极而笑,它堂堂妖皇,未曾受过这等大辱,头上四角绽放光华,毫不畏惧地影响斩马刀。
“铛!”
男子一刀落下,便是千万刀落下,每一刀都劈砍在同一个位置,无丝毫偏差。这等精细掌握就是陆地神仙境也极难做到,是以男子法则之力,名为往返。
穿梭往返,反反复复,其势无穷,其数无穷。
这门法则历来不甚亮眼,但男子却将其不断开发,做到了一刀斩落,便等同千万刀斩落;一骑冲杀,便等同千军万马冲杀。
是以,诸怀方才面对的不只是男子一人,还是面对千军万马的挥刀冲杀。
但它诸怀可不是一般妖兽,它是妖皇,是洪荒异种。
男子有往返法则杀戮,它亦有无摧法则护体。
任你无数次冲杀,我自此身唯一,无物可摧。
千万次的劈砍,诸怀恍若未觉,它踏步向前,顶着男子的刀光,要将男子推回战阵之中。
男子手中斩马刀仿佛化成了一片光幕,他座下的龙驹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四蹄在地上犁出了深深的沟壑,但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住后退。
“结束了。”诸怀一仰头,男子连人带马被掀上高天,“接下来就是你们。”面对结成战阵的疾风劲旅,诸怀一鼓作气要冲入阵中,让他们也尝尝被冲锋的滋味。
男子返身落下,斩马刀再劈,还是原来那个位置,他的表情异常固执,仿佛不达目的就不罢休。
诸怀不再理会男子,反正它有无摧法则护体,先碾杀了疾风劲旅在慢慢弄死这个烦人的虫子。
诸怀刚踏步,却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它头顶传来。
它的角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力与技的较量
战场之中,诸怀顿立当场,它的无摧法则竟挡不住男子的劈砍,这怎么可能?
虽然那裂痕微不足道,但却传递出一个讯息,无摧并非真的无法摧毁,只要用更多次的劈斩,就可以打破这门法则。
男子刚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上战场来首次露出笑容。
诸怀大怒,“就算你能打破我的法则又如何?区区裂痕,我都不放在眼里。在你斩断我都角之前,我就能先灭了你的军队。”说着,诸怀一摆首,将男子顶飞,向着战阵冲去。
男子复而又返,手中斩马刀以更强的力道劈斩,竟生生阻住诸怀的步伐,逼迫它不断后退。
诸怀怒吼连连,它不怕男子的劈斩,但其上传来的巨大力道,让它止不住身形,只能在一片光幕中,离战阵越来越远。
在天穹上停手的朱厌看着男子,一人对抗诸怀,不由有些欣赏道:“这小娃子叫什么名字?”
“阿如汗,在漠北是英勇的意思。”龙天起负手而立,对自己这个弟子也是颇多无奈,看着他一根筋地硬撼诸怀,不由道:“这孩子天赋是有,就是人太愣,对付无摧法则还上去硬碰硬,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我就认为很好,而且他不是也给诸怀造成了一些伤害吗?”比起龙天起飘忽不定的打法,他还是更欣赏这种拳拳到肉,刀刀致命的打法。
“虽有伤害,但效率太低。对付无摧这类法则,还是需要找眼破之。”龙天起这里说的眼,自然是指一个个体中,防御最弱的一个点,只要找到,全力一击,便可击杀对手。
“找眼何其麻烦,还不如直接打出一个眼来的实在。”朱厌针锋相对,他与龙天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他追求极致的力量,无论对手如何,一拳杀之。而龙天起则是追求极致的技巧,用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大化的杀伤。
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是对阿如汗的评价,但实际上也是对自身修行之道的一种阐述。
两人注定不会说服对方,他们都是陆地神仙境,都各自将自身的道推演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仙人境。这等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对自身的道产生动摇呢?
朱厌刚才是在夸阿如汗,但此刻也开始点评他的不足之处,“这孩子勇则勇矣,但跟同境强者厮杀的经验不足。”
“何以见得?”龙天起挑了一下眉。
“这孩子只道将诸怀推向远处,以为这样就能护他军队周全,但他好像忘了,我妖族除开法则,尚有神通未显。”朱厌话落,一声轰隆之声在战场炸响。
诸怀被阿如汗打出真火,“你不让我杀你军队,那我就偏偏要杀!”诸怀右蹄泛出土黄色的光华,往地上狠狠一踏。
神通,拔山而起!
一瞬间,疾风劲旅所处之地骤然凹陷,整个战阵跌落深坑,大量妖兽从上方扑落,它们咬不动身着重甲的士兵,转而疯狂撕咬那些异种龙驹。一时间,王庭耗费无数心血培养的大陆第一战马大量死去。
与战马朝夕相处的士兵浴血搏杀,但妖兽如洪流,且占据高处优势,凡人又怎能挡?
诸怀站在一座高山之上,冷冷地看着阿如汗,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它轻轻跳起,蹄子在山峰上一踢。
转眼高耸的山体抖动,滚落无数巨石。
山塌如天倾!
诸怀这一举,是要用一座山来压阿如汗,以及他身后的疾风劲旅。
朱厌微微一笑,道:“诸怀这一手,这孩子怕是难接了,他的勇还不足以救他的军队。”
龙天起也笑,附和道:“的确,他的勇还不行……”
阿如汗面对天倾之山,将手中斩马刀狠狠往虚空出一拄,竟破开一道裂痕,将之插在空中。随后他一抹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勇猛不足,以技补之。”龙天起慢悠悠地道,“我这徒弟最擅长的兵器并非是斩马刀这等大开大合的武器,而是隐蔽灵活的绳镖。只是身为王庭后裔,他平时需要维护王庭尊严,才会用这等粗犷武器。”
甩动绳镖,阿如汗显然更加得心应手,他身体比例极为协调,绳镖在他周身舞动,犹如一条即将腾空的蛟龙,而绳镖的名字正为游龙。
此绳镖是龙天起早年游历西大陆时,遇见一头作恶的巨龙,劝说无果下,只得仗剑杀之。随后抽了龙筋,拔了龙牙,练就了这枚游龙镖。
之后多年,龙天起辗转回到东大陆,先是在天夜国当客卿,后来因为蛊族介入,龙天起劝天夜帝君不听,他一气之下直接离开了天夜国,一路溜达到了漠北。随后就见到了阿如汗,这位年轻的君王礼贤下士,亲自来请龙天起当王庭客卿,并愿意拜他为“巴格西”,也就是太傅,帝王教师这样一个职位。
正巧龙天起现在也是孑然一身,看阿如汗天资不错,便欣然应允。
事实证明,龙天起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差,阿如汗在修行上极有天赋。在师徒演练时,龙天起明显发现阿如汗的刀法过于死板,追问之下,才知道他擅长用一些奇诡武器,不过这些东西显然是无法契合他王庭可汗的地位的。所以,阿如汗只能耍那柄先祖传承下来的斩马刀。
听闻了阿如汗的讲述,龙天起便将游龙镖赠予了他。而阿如汗对这类武器的上手速度堪称恐怖,没几日已是无师自通,将这门极为难练的冷门武器耍的虎虎生风。
面对倾塌高山,阿如汗一甩游龙镖,龙筋制成的绳可极限拉长,且韧性极佳。镖头为龙牙打造,最是坚硬锐利,可挡一切武器劈砍,也可破开一切防具。
游龙破空,隐隐有龙啸声传出,当初龙天起祭炼此镖,还将恶龙的精魄一并炼化在其中,希望能通过时间,让恶龙洗心革面,成为此镖的兵灵。
游龙镖绕山三匝,骤然缚紧。阿如汗双手肌肉贲起,小心翼翼地抽回镖绳,将山体加速拉向自身,同时一脚踩出,踏住镖绳,以此为支点,双手一抡,山体在疾风劲旅头顶飘过,直接甩向了站在高空闲聊的朱厌跟龙天起。
显然是不满意这两个全场最强战力只打嘴炮,不真动手。
朱厌伸手虚握,飞来的山体急速缩小,到了他手中,只剩下一颗漆黑无光的小石块。
龙天起瞳孔微缩,这就是朱厌的握力,随后一抓,便能将一座山捏成一颗小石块。
朱厌把玩着石块,突然道:“天快亮了。”
“是啊,快亮了,曙光要来了。”龙天起接道。
“是谁的曙光还尚未可知。”朱厌笑笑,转身离开。
随着他的离去,妖兽大军如潮水般退去,显然这一次,朱厌打算暂避锋芒,就算他击败了疾风劲旅,手底下的妖兽也会死伤惨重,这对接下来进攻大雷音寺不利。
妖兽撤离,惶恐的人群才慢慢平复下来,大雷音寺的僧众开始重新组织人手,寻找四散的民众,将之聚集,然后再次上路。
九大罗汉联手来到龙天起面前,对着这名与朱厌正面抗衡的强者深深一躬,道:“感谢前辈仗义出手,不然这次,民众危矣。”
龙天起摆摆手,道:“不要谢我,是我徒弟硬拉着我过来的。而且要不是他的军队杀入妖兽阵中,替你们分担了绝大的压力,你们也挡不住妖兽对民众的屠戮。”
没人会质疑一名陆地神仙境高手的眼光,龙天起这么说,那当世的局势自然就是如此。
由是,九大罗汉再次对着王庭的可汗深深一躬,感谢他前来阻击妖兽。
阿如汗一收游龙镖,拔出斩马刀,脸上带着几分冷漠道:“我不过是遵守远古的盟约,赴灵山,镇魔潮。”
对佛门,王庭向来是没有好脸色的。宗教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掣肘王权的一大障碍,特别是佛门,直接将漠北划成了他们的领地。而导致,人们提起漠北,先是想到佛门,然后才是王庭,这让坐拥天下强军的王庭脸往哪搁?
不过王庭又不可能真的出兵攻打佛门,一来佛门所处地区荒凉贫瘠,并无太多有用的资源,二来每年还要主动承担朱厌率领妖兽大军的袭扰,于情于理,王庭都没有理由出手。
只是佛门的声势日益壮大,让王庭感觉脸上无光罢了。
不过听到警钟,阿如汗还是二话不说,直接亲率大军奔赴佛门,准备抗击灵山之下的魔潮。这是当年大雷音寺建立,王庭初代祖先与初代主持定下的血誓盟约,只要王庭一日尚在,闻警钟声,必须率大军前来镇压魔潮。
阿如汗是个实诚的孩子,也的确这样做了。
不过赶到漠北,还未跟魔潮一战,先是碰上了朱厌的妖兽大军。这一战,十万疾风劲旅战死数千人,龙驹更是死了近万匹之多。本来,阿如汗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因为盟约只是让他镇压魔潮,而不是抗击妖兽大军。只是阿如汗热血上涌,决定先拿妖兽大军开刀,而他这一个决定也让大军承受了一次严重的损失。
所以面对佛门,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跟龙天起道了一句,阿如汗径直飞向地面,开始跟普通士兵一起清点损失,救助伤员。
……
另一边,朱厌大军撤回银月湾,稍作休整。
蜚从阴影中走出,道:“主上,为何要撤?”
“对啊,主上,难道你认为我打不过那个毛头小子吗?”诸怀有些不忿。
“没必要做无谓的消耗。”朱厌的心情好像很好,他摊开手,掌心中浮着一根赤红色的毫毛,他对着一众妖皇道:“墨玉传来消息,已经解开了封印,现在大雷音寺那边准备请动佛陀骨来重新镇压封印。”
“主上,如此我们不应该更要拼死搏杀,前往灵山,阻止佛陀骨出世吗?”蜚有些不解。
“放心,要相信墨玉。”朱厌合掌,掌心中的毫毛带着他的意志,重新传回大雷音寺。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先天一炁
灵山内,经过大雷音寺众多高僧大德不眠不休地诵经,在第四天便将佛陀骨从圣盒中迎了出来。
这是一节指骨,璀璨莹白,有点化众生之能,也可轻易诛杀邪魔。
取出的佛陀骨,被傲日其郎恭敬地置放于一块干净柔软的蒲团上,再摆放于大雄宝殿的佛像前,众僧面对这截指骨,依旧诵经不断。
梦魂这几日凭借禅虎信物出了灵山,将慕容雨跟玄真安排妥当。同时叮嘱两人,一旦灵山失守,他会第一时间离开,来此处接上两人跑路。所以,梦魂要求两人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此处呆上几日即可。
梦魂这边处理好,符子空也将林嫣然安抚下来,两人一同回到灵山,期待佛陀骨能重新镇压住封印。
梦溪的身影依旧巍峨高大,他的手如同世间无可违逆的法则,轻轻抵在缺口之上,就让亿万妖族无可奈何。不过他的身影也越来越虚淡,五日一过,他就将消散。
在大手之后,四名陆地神仙境的至尊妖皇并排站在洞口,身后是数十名妖皇,再后是无数躁动不安的妖兽。得知有机会出去,它们早已是心痒难耐,若不是有四位至尊跟数十名妖皇压着,它们早就打起来了。
“只有得见片刻光明,你们才能明白自由是多么可贵。”蠪侄九个脑袋摆动。
他跟山挥有幸一窥外面的世界,若不是禅虎阻拦在先,后又有仙人境虚影出手,它们此刻早已霸占灵山,捣毁佛陀寺庙,生啖僧众血肉。
“这句话你已经念叨过很多次了。”大风不满地睨了一眼蠪侄,它跟猲狙火急火燎回去召集所有妖兽,急冲冲跑过来,结果就看到这两个家伙,被堵在门口,还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大风后来也尝试对堵在缺口上的手掌发动攻势,但这只手掌诡异的邪乎,不管什么攻击打在上面都宛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波澜都没能溅起。
山挥那张极具嘲讽的笑脸带着一丝苍白,它一个大意,直接被禅虎一记重击打在胸口,当场就受了不轻的内伤。能一击将它打成这样,对方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见大风如此满不在乎,山挥扯动嘴角笑了笑,道:“那待会儿出去,让你跟那家伙交交手?”
大风一展羽翼,“战便战,我大风这一生还不曾怕过谁。”
在外界,大雷音寺每日都会委派两名弟子对梦溪虚影的状况进行考察,一有异动便马上禀告寺庙,届时傲日其郎便会携佛陀骨前来镇压。
今日,一名面容清秀的僧人跟一名相貌平平的僧人轮值,两人细致地查看了一番封印,在附近一块平地上打坐。
而梦魂这两天也一直坐在封印前,不断琢磨他的法则,希望能从中获取更多的用法。
忽听得一声清越的剑鸣,一柄长剑切开护罩,一道声音朗朗传来,“王庭阿如汗信守盟约,携大军前来佛门,还请打开护罩,让我等大军进入,共抗魔潮。”话毕,长剑倒转退出,护罩重新恢复原状。
山腰处,一道金黄色的流光眨眼便穿过了护罩,“贵客登门,禅虎有失远迎。”
很快,护罩打开,疾风劲旅秩序井然地进入灵山。虽然每个人都惊叹于灵山的雄伟,但军队作风严明,他们并未过多地东张西望,只是跟着将领在山脚一处空地上驻扎。
禅虎亲自接待了阿如汗,以及一旁的龙天起。
护送民众的僧人早已将阿如汗率大军抗击朱厌妖兽大军,拯救平民的事情传回了佛门。是以,禅虎才亲自进行接待,以表对阿如汗大军的尊敬。而且随行的龙天起能跟朱厌一战的信息也被分毫不差地描述下来,传回了佛门。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战力,佛门自然要留住,并给出充足的便利。
龙天起的目光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被梦溪那高大的身影所吸引,那纯正仙人境的实力,谁都没有办法忽视。那是超越尘世的力量,足以抹平一切。
“道友若是有兴趣,可前去一观。”禅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龙天起也不矫情,当即飞身而上,落在了封印缺口处。
“龙天起前辈?”梦魂感应到来人,不由回头一愣道。
“竟是梦魂小友,还真是有缘啊。”龙天起没想到在这能碰上梦魂,也是大为惊讶。
一边的禅虎有些无语,心想:“这梦魂怎么谁都认识?天底下能有几个陆地神仙境的强者,除开隐世部族的,两只手数的过来。他梦魂见着谁都能说上两句话,这交际面也未免太广了一些吧。”
想归想,能说得上话总归是好事,禅虎上前道:“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茶舍一叙。”
“也好。”龙天起点点头。在外人面前,他都是以阿如汗为主,但私下他身为阿如汗的师父,自是以他为主。
一行人就这样去了茶舍,留下两名僧人坐在此处,一动不动。
“好机会啊。”相貌平平的僧人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后,暗中给另一名僧人传音道。
另一边样貌俊朗的僧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有时候运气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墨玉跟枭龙,他们略施小计,将本应前来视察的两名僧人打晕,困在了房舍之中,堂而皇之地取代。
之所以墨玉敢如此为之,也是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不有所作为,那佛陀骨势必会重新封印洞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一切希望都寄托于此了。”墨玉悄悄伸出手,将一个小罐子放置在身边,随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打开罐口,一股淡淡的青烟飘出。
墨玉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气,青烟好似全无杀伤力,任凭墨玉吹动的气流,慢慢飘向梦溪的手掌处。
坐在一边的枭龙浑身紧绷,这缕青烟乃是朱厌这次给墨玉所有东西中最为珍贵的底牌。
这烟并非是单纯的烟,而是先天一炁!
正所谓,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这先天一炁是万物起点,是构成世界的基本要素。道门的有些人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去修炼这先天一炁,他们认为人身上都有先天一炁,不过是被后天炁所遮盖,只要修出先天一炁,便能证道成仙。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一缕烟气,便是世界之本源。目前,它未接触到任何能量,所以它也是无属性的。但只要接触到一丝能量,它便会转变,转变成与接触到的那股能量性质相同的恐怖存在。
在青烟飘向梦溪的光掌时,墨玉屈指一弹,一小枚凝聚着妖力的弹丸落入了青烟之中。
“枭龙,我们撤!”墨玉身上轰然爆发出滚滚妖力,不计代价向着山脚下飞奔。
枭龙则更快,他一把抓住墨玉,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山脚。
在他们身后,先天一炁解构了墨玉的妖力,开始疯狂膨胀。
急速增长的能量自然逃不过灵山内强者的感知,更何况,爆发的地点还是在封印的缺口处。
几乎是在墨玉跟枭龙刚跑到山脚下时,一道身影就站在了他们面前。就这么一站,让枭龙猛然刹住了步伐,因为他能清晰感知到,再过一步,必然人头落地。
“两位走的这么急干嘛,不如留下喝杯茶?”拦人的正是龙天起,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周围的环境一转,墨玉跟枭龙就被禁锢,跟随龙天起来到了禅虎身边。
此刻,禅虎皱眉盯着梦溪的光掌处,一团漆黑的妖力呈几何倍增长,从最初的不足阶位,已然膨胀至了陆地神仙境级别,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是什么东西?”禅虎站在了墨玉身前,即使多年修佛,但当他愤怒的时候,凶厉的煞气依旧止不住地往外逸散。
“对啊,这是什么呢?我刚才被吓了一跳,脑子有些不灵光了。”面对禅虎的煞气,墨玉是一脸无所谓的笑意。
禅虎一把掐住了墨玉的腮帮子,“听着,我最后问你一遍,这是什么东西?”
墨玉盯着禅虎已经变成橙黄色的瞳孔,阴森地笑道:“这是朱厌准备送给你的大礼啊,叛徒,狂虎!”
听到墨玉这样叫,禅虎的手在刹那变成了虎爪,在他脸上留下了道道见骨的伤痕。
“居士手下留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眼前这团力量。”梦魂开口,他真的怕禅虎一个不开心,直接拍烂了墨玉的脑袋。
听到梦魂的话,禅虎缓缓收回手。梦魂说的没错,这股力量成长的太快,再放任下去,谁也不知道它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梦魂尝试性掐了一道法诀,丢入其中,并无波澜。
龙天起的徒弟阿如汗更直接,举起斩马刀,一刀就抡了过去。无匹的刀气砸在膨胀的妖力中,也迅速消散。
当妖力膨胀到极限时,已经缠绕在了梦溪的手掌上,试图解析梦溪法身的力量,将其同化。
“不好,必须立刻请出佛陀骨来,不然迟恐生变。”禅虎冲向大雷音寺,向傲日其郎禀告缘由,准备立即动用佛陀骨。
“迟啦,你们等着被我的同族屠戮一空吧。”墨玉露出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缠绕在梦溪手掌上的妖力轰然爆炸,恐怖的气息席卷整个灵山,原本如磐石般站立不动的梦溪被这一爆炸轰的一个趔趄,手掌也随之离开了封印的洞口。
无尽的魔气喷涌,一直等在洞口处的四名至尊妖皇虽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洞口已开,焉有不出世之理?
声声长啸,四名至尊妖皇如脱困蛟龙,从洞口处飞出,在它们身后,数十名妖皇紧随,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妖兽如山洪爆发般,争先恐后从那个窄小的通道中钻出来。
一时间,整座灵山妖气冲天。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形疫毒
在漠北深处,朱厌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根本没有像样的防守,不过镇子中的普通民众全部都被撤离一空,只有少数视死如归僧众组成的薄弱防线,也都是一冲而散。
就这样,一路杀到了大雷音寺前的最后一座城镇,韦陀堡。
作为以护教菩萨命名的城镇,韦陀堡当初建设的第一宗旨便是牢固,不仅对外牢固,对内更加牢固。之后的数次改建,也都沿用了这一方案,让韦陀堡看起来愈发的坚固雄伟。
守在此处的,乃是大雷音寺主持座下的十八罗汉,其中年长的几人已经突破入缘觉境,其余都处于声闻境巅峰,十八人组成的罗汉阵或十八铜人阵,威力巨大,甚至能短暂对抗陆地神仙境强者。
朱厌看着十八罗汉,嗤笑了一声,道:“你们大雷音寺没人了吗?就派你们几个守门,是看不起我朱厌,还是你们现在腾不出人手呢?”
面对堂堂陆地神仙境强者,十八罗汉面无惧色,同时迈步向前,手中捏下诀印,开启了韦陀堡的护城大阵,同时以己身为阵眼,组成十八罗汉阵,准备抗击妖兽大军。
朱厌招招手,在他身后的蜚缓步走了上来。
“主上,有何吩咐?”蜚低头,表情甚是恭敬。
“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力量吧。”朱厌咧开嘴,露出了森然的利齿。
蜚点头应是,独自一妖走向韦陀堡,在它周身涌动着一股无形但极度压抑的气息。
所有的妖兽都远远避开了蜚,因为它的神通敌我不分,一旦施展开来,方圆百里,一切生机皆尽断送。
神通,无形疫毒!
蜚立于虚空,疫病之毒融入空气,随风飘荡。其毒性之烈,一些藏身于黄沙底下的动物只稍吸入一丝,便会浑身溃烂,化作一滩污血。
“是蜚,所有人升起护罩,千万不能吸入它释放的毒气。”站在城墙上的一人回首高声喝道。
“疫毒可不仅仅只是毒气这么简单。”蜚那张牛脸上只长有一只巨大的灿黄竖目。此刻,竖目充血,瞳孔缩至针尖般大小,一道无形的能量穿透护城大阵,直击提醒那人。
“呃……”那人突然捂住心口,身上霎时长满了恶心的脓疮,随之跌落城墙,尸体爆开一大片腐烂的脏器,一股恶臭飘散。
“这是什么妖法,竟能穿透护城大阵?”韦陀堡内有人恐慌。
“莫要惊慌。”十八罗汉开口,安抚众人。
同时,一名浑身佛光普照的老僧走出,一步步踏下城墙,脸上带着慈悲之色。
蜚冷哼一声,一道能量打向老僧。
老僧并未阻挡,坦然受之。
一瞬间,老僧连退数步,身上也长出数个脓疮,但只消片刻,那些脓疮又平息下去。
“原来如此,疫由心生。”老僧露出了悟的神色。
蜚的攻击之所以不会护城大阵拦下的原因是,这道能量本身并无害,它只是一个引子,用来引动人体内的三尸之气。
须知修行界曾广为传言,斩却三尸,即证大道。于道教,于佛门,虽说法不同,但本质目的也是相同,无非就是破除执念。
三尸为人体内三种恶欲,平时不显。但蜚的能力便可诱发三尸,使恶欲外显,最显著的表现形式便是体外生疮,而这只不过是三尸之中的下尸虫的恶欲。
在道门记述,三尸之气原型为三只虫子,也称三尸神。像梦魂就掌握有蛊族始祖飞升前,斩下的三尸神,可见斩却三尸与飞升的确有一定的关联。
是以,蜚见老僧不受下尸虫的影响,又是一道能量打出,这一次是引动中尸虫。
三尸虫皆有名讳,下尸虫名彭矫,平日处于丹田,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中尸虫名彭质,处胸腔心脏处,令人烦恼妄想,使人不得清净;上尸虫名彭候,处于人脑之内,令人愚痴呆笨,缺乏智慧。
能量击中老僧,一时间老僧呼吸沉重,浑浊的眼眸蒙上一层血色,犹如一头虽老迈但凶狠的恶兽。
不过老僧竭力控制自身,断断续续的佛偈从口中吐出,“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在佛偈的协助老僧平抑下心中那份无明业火,淡淡的佛光再次从他体内透发而出,不过已不再如先前那边明亮。
“能斩二尸,已是不易,不过这第三尸,你如何斩?”蜚先是赞了一句,随后脸上那只独目彻底被鲜血染红,一道能量波再次激发而出。
上尸虫彭候,盘踞脑内神识海,可搅动滔天浪潮,使人智昏。
老僧呆呆站立,脸上接连浮现迷惘,痛苦,绝望的神色,谁也不知道他在上尸虫的影响下看到了什么。
两行清泪流出,老僧身上的佛光一度暗淡到了极点,显然是在上尸虫的干扰下,导致佛心蒙尘,修为大跌。
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这神通极为可怕,即使处于同境被它的神通击中,多半也是要修为大损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声佛偈传来,至天边尽头处,一抹翠绿的身影浮现,而后隆隆之声犹如天雷响动,迅速来到韦陀堡一侧。
“是移动绿洲,阿比西格。”
“天啊,移动绿洲消失百年,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出现了。”
“它是来协助我等,抗击妖兽的吗?”
人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九千岁听着韦陀堡众人的惊叹,内心满意至极,“这才是漠北民众对我的印象,梦魂那小子听到我的大名,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可气。”
相比起韦陀堡众人的喜悦,朱厌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百年前,他亲自入漠北,想请九千岁加入大荒,作为妖兽大军移动的军营,抵御漠北恶劣的环境。但九千岁不愿漠北战火连绵,断然拒绝了朱厌的提议。
本来,两者谈不拢就打算分别,念着同为妖兽一族,也不必把关系闹得太僵。可就在那时,一队迷途行商误打误撞来到了九千岁的绿洲之中,一边高呼感谢佛祖,一边享用起九千岁绿洲中结出的多汁果实。
朱厌本来谈崩了,心情就不好,还听得凡人大呼小叫,心中自然不喜,准备出手灭杀这几人。九千岁适时拦下了他,两者就这样开启了一场大战。
最后,朱厌在漠北强者赶来前,将九千岁击败,用秘法聚拢大量沙土将其封印于远离水脉之处,准备让它生生脱水枯死。
没想到百年过去了,九千岁不但脱困,实力还更上一层楼,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陆地神仙境的门槛之中。
“朱厌,收手吧,因为你一个人的执念,已经有太多的生命消亡,不要再妄遭杀孽了。”九千岁开口,他的声音悠远辽阔,沉淀着岁月的智慧。
“九千岁,当年心软将你封印是我第二大的错误。这一次,我必将你挫骨扬灰!”朱厌双拳紧握,整片天穹都在抖动。
九千岁岿然不惧,它周身散发出温和的绿光,抵消了蜚的无形疫毒神通。同时伸出一根树枝,将老僧拖回韦陀堡。
被九千岁救了一名的老僧双手合十,谢道:“多谢前辈为我指点迷津,使我不被彭候迷惑心智。”
九千岁温和一笑,“这佛偈也非我所创,乃是当年一名禅宗大德于我身下参悟所言,我不过是见此情形,有感而发罢了。”
“九千岁,给我死来!”朱厌身形纵跃,血意拳隔空挥动,无匹的拳势已狠狠砸在绿洲之中。
爆响声连起,朱厌一拳便摧毁了九千岁绿洲中一大片植被。
九千岁不以为意,它的神通,独木成洲,只要根系连接水脉,就能获得超强的生长能力,你摧毁一棵树,我就长两颗,你摧毁一片,我就长两片。
朱厌只身杀向九千岁,在他身后的妖兽自然不会落下,纷纷怒吼着冲向九千岁或是韦陀堡。
移动绿洲一阵抖动,自林木中一只只妖兽起身,向着妖兽大军奔去。
九千岁这些日子一边在大漠中游荡,一边也收留了很多妖兽在自己的绿洲内生活。理所当然,它们都成了九千岁的下属,原为九千岁的意志而战。
“挑拨同族相残,你当杀!”朱厌看着一只又一只妖兽从九千岁的绿洲中窜出,悍不畏死地跟妖兽大军搏杀,不由得暴怒。
“若不是你将仇恨种子一代又一代播散在大荒之中,我等族裔又怎么会一代又一代埋骨于这大漠之中?朱厌,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以为你是在拯救妖族的未来,却不想这是将我们妖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九千岁的声音振聋发聩。
“闭嘴!灭族血仇岂能不报?万年镇压岂能不偿?”朱厌浑身血液涌动,控血燃魂神通开启,血意拳崩碎天穹,一拳狂暴砸下,要将九千岁彻底灭杀当场。
……
灵山内,先天一炁演化出的妖力在跟梦溪的法身对拼一记后便消散无踪。梦溪法身被炸的一个趔趄,之后稳定身形,大手再次覆盖在了封印的缺口之上,将后续的妖兽再次堵在了通道之中,但是最为精锐的那批妖兽已经尽数从通道中涌出。
尤其是四道面向骄阳的身影,每一名都拥有着无尽的伟力。
四名至尊妖皇兴奋地看着四周,万年来只有无尽的黑暗跟妖力燃起的火焰陪伴着它们。而今日,它们终于沐浴到了真正的阳光,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
变故来的太快,谁也没想到继四名妖皇发狂后,还有两只妖皇隐藏身形,先后破坏了封印,跟轰开了梦溪的法身。
佛陀骨此刻取出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说封印的仪式要时间,里面关押的最强的一批妖族都跑出来了,那继续封印里面的那些虾兵蟹将就纯属浪费时间了。
傲日其郎,禅虎以及龙天起三人联袂飞上高空,跟四名至尊妖皇遥相而对。
三对四,这并没有优势,而且地点还在灵山,这一战不管怎么打都已经输了大半。不过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半分退缩,因为他们一旦守不住,那整个漠北的民众都将遭受灭顶之灾。是以,灵山内的僧众面对穷凶极恶的妖兽根本没有半分退缩,纷纷操起戒刀,与妖兽拼死搏杀。
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怨,绝无和解的可能,今日必有一方要倒下!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叛与怨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时,梦魂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个,禅虎居士,做个交易可以吗?”
在场的人现在都准备拼命了,梦魂这家伙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模样,不由让禅虎有些哭笑不得,他依旧面对着至尊妖皇,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交易?”
“想请居士放了那两个抓到的妖族。”梦魂朝还在地上趴着的墨玉跟枭龙努努嘴。
禅虎皱皱眉头,虽然这两个妖皇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私底下可是破坏了封印,让灵山陷入了绝境之地的罪魁祸首,放了他们?
“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禅虎沉声道。
“我还是有些底牌的,出来吧,青凰,眠皇!”梦魂笑笑,在他身后,高大的青凰英姿飒爽,傲然站立。在其肩上,一袭白衣的眠皇面无表情,双手玩弄着千缠神丝。
“两个妖皇换两个妖皇么?”禅虎思索了一下,至少也能给己方分担一部分压力,便要开口答应。
“眠皇,解开封印。”梦魂淡淡地开口。
眠皇手上的动作一顿,下一刻,至尊妖皇的气息爆发。
又一名陆地神仙境的强者加入战团,自然不会让人忽视。
魔窟内的四名至尊妖皇自是脸色难看无比,不仅因为人数扯平,更是因为眠皇也是妖族,且还被人操控。
“我妖族至尊怎可让人族控制。”蠪侄九个脑袋发出咆哮,音波宛若有型,向着梦魂冲去,沿途虚空破裂。
眠皇一甩千缠神丝,音波被绞碎在空中。她面无表情的俏脸微转,盯住了蠪侄,千缠神丝洞穿虚空,捆缚天地,将蠪侄牢牢定在原地。
眠皇一出手,便是代表至尊间的战斗打响。
傲日其郎扬手,灵山顶上的大雷音寺绽放佛光,万年来凝聚的信徒念力化作漫天神佛,一齐颂唱慈悲佛经。
眠皇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本体为妖魔,猝然让佛光普照,自然受了一定的影响。
这也是梦魂最担心的地方,在大雷音寺,除开佛门,其他修者都要接受压制。
不过,陆地神仙境的手段何其之多,远超现阶段的梦魂想象。只见四名至尊妖皇跟眠皇同时施展手段,隔绝开了佛光的干扰。
或是神通,或是法则,或是动用武器。比如眠皇,就是分化出一缕千缠神丝,在周身布下万化匿空线,撑开了一方独立的空间,使其不受干扰。
有了佛光的加持,灵山上的僧众顿时战力大增,戒刀舞的虎虎生风,砍的妖兽七零八落。
在天穹上的八名陆地神仙境更是恐怖,每一击的对轰都要将天穹打出一个大窟窿。如果不是有佛光加持整座灵山,这八人在顷刻间就能将灵山夷为平地。
青凰倒是站在梦魂身边,没有离开,主要还是在他边上就有两个妖皇,青凰可不放心刚踏入第六境的梦魂。万一被对面阴死了,那连带青凰都要跟着去死,那就太不划算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弱,你现在去戳死几个妖皇可能对我个人的人生安全保障要更大一点。”梦魂见青凰还跟木头似的杵着,不由开口劝道。
青凰扭头吹着口哨,假装听不到梦魂说的话。
梦魂摇摇头,他走到墨玉身前,盯着对方道:“小鬼,认得我不?”
墨玉冷哼了一声,道:“将我从教宗带出的人,我如何不认得。”
“哦呦,你在那时候就有感觉了啊。”梦魂倒是有点惊讶。
现在看来,麒麟果的确不是凡物,在还是果实状态就能拥有灵智,无怪乎勾陈能用它诞下子嗣。
“废话少说,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朱厌不日便会率大军踏入灵山。就算你手底下拥有一具陆地神仙境的傀儡,到时候也不会是朱厌的对手。”墨玉寒声道,大有一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
“放心,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你妈……你爸……算了,反正就是勾陈让我找你呢,是打算让我抽你一顿,再将你收服。不过,你好歹也是勾陈花大力气生下来的,就这样收了你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我打算抽你一顿,再带你回去给勾陈,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梦魂浑然不理会墨玉那几乎实质化的杀意,嘴巴属实欠的很。
“有本事,解开我的束缚,我必在三招内杀了你!”墨玉低声嘶吼,他是何人?就连朱厌都愿意做他的手下,平日里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好啊。”梦魂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透过神念,给眠皇传了一道讯息。
很快,一根丝线从虚空中钻出,刺入墨玉跟枭龙的体内,将两人的禁制解除。
墨玉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攻向梦魂跟青凰,同时嘴里喊道:“枭龙,你先离开灵山,向朱厌报告这里的战况,让他优先赶来灵山,只要这里的战事平定,漠北等若尽入我手。”
枭龙却一反常态,站在原地,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枭龙,你还在等什么?”墨玉催促,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蔓延。
梦魂撑开三步领域,跟墨玉硬撼了一记,笑道:“枭龙,看来你在朱厌这边混的不错啊,这么受信任。”
墨玉内心翻江倒海,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朱厌最为倚重的手下之一,枭龙居然是叛徒!?
“少主,我摊牌了,我是勾陈大人派来,潜伏在朱厌身边的卧底。”枭龙一脸歉意的笑笑。
当初在大荒,勾陈将朱厌的计划向梦魂和盘托出,并告诉梦魂,他在大荒安插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在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帮到梦魂。而这枚棋子自然就是枭龙,一个曾被人族强者追杀至重伤,逃入朱厌大荒的妖皇。
几乎是顺理成章,朱厌将人族强者击杀,救下了枭龙,让他在大荒养伤,之后就是三天两头的请客喝酒,很快就将他收入麾下。
而枭龙的天资也的确很高,在朱厌的指导下,实力突飞猛进,每次攻打漠北也是身先士卒,没用几年就成了朱厌的心腹。
这次朱厌派枭龙跟着墨玉,就是对他的充分信任。而枭龙则是很好的完成了勾陈留给枭龙在朱厌这边的最后一道任务,那就是协助梦魂,将墨玉击败。
“少主,对不住了。”枭龙默默将墨玉的退路堵死。
“为什么?连你也背叛了,朱厌给你的不够多吗?”墨玉此刻便如一头困兽,被前后夹击,无路可走。
“朱厌大人给我的很多,就连这条命都是朱厌大人救的。不过,在此之前,是勾陈大人给予了我新生,所以我这辈子只能效忠于勾陈大人。”枭龙脸上似有几分缅怀,显然他跟勾陈也曾有过一段往事。
“好了,我说过我是讲道理的。给你机会,跟我一战,你能赢,我就放你走,输了,就跟我乖乖回去。”梦魂双手抱肩,显得极为自信。
青凰跟枭龙则站在一边,防止墨玉逃跑,同时也防止有不开眼的前来闹事。
“跟我打,满足你,三招内,必杀你!”墨玉也知道走脱不了,索性放手一搏,他身为麒麟之子,天赋血脉具是无双,同境之内自信有无敌之姿。
“大话谁不会说。”梦魂大步走向墨玉,一副不设防的模样。
墨玉闭上了眼睛,世界沉寂了下来,外面震天的杀喊声逐渐远去,他的感觉中只剩下梦魂一人。
神通,无妄观心!
在墨玉的灵觉下,梦魂整个人都被解析,浑身的血液流转,道力走向,全部一清二楚。
这门神通不重杀伐,重在观察,只要能洞悉对手的一切,那胜利便可握在股掌之中。
梦魂在离墨玉只有四步的距离时,墨玉骤然出手,并非是贴身近战,而是后退一步,抬手一抓。
四方元气如受招引,在墨玉掌中凝聚为一枚光团。
且吸力不止,梦魂感觉在体表的道力都被那光团所拉扯,越是靠近,体内的道力也愈发躁动。
梦魂撑开三步领域,并指一划,气分阴阳,立时稳定住己身。
但墨玉的身形在下一刻消失,他猛然踏入梦魂的领域之中,手中的光团轰然炸开。
充沛的元气四散,将梦魂领域内的阴阳二气打乱,墨玉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混沌领域,开!
在梦魂的领域内,墨玉悍然打开自身的领域,准备以领域对抗领域,将梦魂的领域打爆。
“敢在我的领域内行这等胆大之事,真不愧是勾陈的儿子。”梦魂大笑,他对己身亦有自信,完全不虚墨玉的行为。
阴阳二气混杂在一起,此刻还有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机弥漫,梦魂跟墨玉的领域相同,都是属于那种覆盖面积不大,但在方寸间能极致掌控的领域。
在两者领域相纠缠的瞬间,法则握权毫不迟疑地开启!
两股极致掌控的力道猛然碰撞在一起,疯狂争夺着三步领域内的掌控权。
如此巧合,梦魂跟墨玉所领悟的法则都是相同的。
“怎么可能,你这种人也配拥有握权法则!?”墨玉显然不愿意相信,他是极骄傲的,在领悟法则为握权后,更坚信自己就是妖族的救星,是能带领妖族走向光明,手握生杀大权的明主。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也会拥有这等法则?
“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我这种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就是因为是我把你带出教宗,我们有了因果,所以才导致你从我这里拿到了握权法则。这样说来,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干爹了啊。”梦魂恶意地猜测道。
“给我死!”墨玉气的七窍生烟,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疯狂的杀意。
奈何二者的握权不相上下,彼此争斗也分不出胜负。
墨玉仰天一啸,直接显化出麒麟本体,双蹄扬起,狠狠踩踏而下。
梦魂碾道指弹出,黑暗中血光崩现,将墨玉震得双蹄发麻。
“行不行啊,不会就这点能耐吧?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啊。”梦魂继续嘴欠。
墨玉咬牙,身上漆黑的鳞片翕张,大量怨气喷吐。
“万怨妒心,解!”伴随墨玉的话音,大量的怨魂从他的鳞片底下冒出,令他的麒麟身躯看上去极为丑陋扭曲。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多项神通
墨玉身为勾陈之子,自诞生到长成,不过用了几年的时间,期间内他没有系统性地学习任何功法。勾陈或是朱厌给他找来的各种顶级功法,他也都是随便看看,并没有想要学的意思。
无外乎,学习这些功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而他墨玉最缺的也是时间。他自懂事起就明白,虽然他天赋血脉具是超凡,但是相比起其他天骄而言,他出生的太晚,与其他人有着十几年的乃至二十几年的时间差距。
想要抹平这点差距,光是靠自身跟所谓的顶级功法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借助一些外力,而麒麟果本身就是最好的帮助。他通过麒麟果被勾陈孕育而出,本该是天地祥瑞,但麒麟果在教宗内吐纳了万年的人族妖族怨气,其本质早已异变。
万怨妒心便是凝聚了战死妖族,枉死人族所有的不甘之怨化成的核心,它潜藏在麒麟果中,随着勾陈吞服,孕育,它逐渐转移进了墨玉的体内,等待着,等待被唤醒的那一天。
而当墨玉抛弃良善,彻底接纳它时,它也向墨玉展示了它的强大之处。
不修功法,无视时间差距,在最短时间内能够掌握最大程度的力量。在妖族之间,的确有这么一种东西,那便是神通!
解放了万怨妒心,墨玉在瞬间能获得了数个妖族神通,这些神通都是当年战死在人族根据地中那些至强妖皇的神通,每一个都独具神力。
万怨妒心,一怨侵占教宗,行万年破族之仇,一妒谋夺气运,成故土新主之恨。
现今,麒麟儿墨玉横空出世,当为妖族共主,成就万年霸业,立妖族地上国度,废人族沉疴旧习。
“我身居数大神通,你拿什么跟我比?”墨玉握拳,食人彘神通,九牛二虎之力!
一拳砸落,山崩石碎,巨大的裂痕蔓延开数里,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
要知道,为了让灵山能够承受陆地神仙境的打斗,大雷音寺将凝聚到现在的信徒念力全部拿了出来,用以加强僧众,以及巩固天地,就是为了防止陆地神仙境强者的战斗波及过大,直接摧毁灵山。
而神通加持下的墨玉,一拳竟能造成如此威势,就不难想象那一拳的威力。
作为承受这一拳的梦魂自然更加清楚,只是正面抗衡了一下,他的双臂被砸的脱臼,整个人咳血倒飞,将存放梦溪金身的庙宇围墙都砸塌了。
“你伤我,是你的本事,但你敢毁我师尊金身存放之处,活腻歪了?”梦魂运转补天术接续上双手,身形骤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墨玉身后。他一手从后方掐住了墨玉的脖颈,破骨碎心咒发动。
一声脆响,梦魂的手臂不自然地扭曲,鲜血从关节处迸射,但墨玉的脖颈也在瞬间被摧毁,头颅飞了出去,只余下一具无头血尸静静站立,从伤口处喷出大量如墨汁般的漆黑粘稠物质。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墨玉掉落的头颅诡异地悬浮了起来,无头躯体更是无视关节限制,腰部猛然一扭,一拳朝着梦魂的面门打去。
“轰!”
梦魂及时格挡,但人依旧被砸飞。
墨玉的脑袋飞到了躯体上,漆黑黏稠的物质互相勾连,重新生长出脖颈将躯体跟脑袋相结合。
“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以前一个对手,比你要恶心多了。”梦魂瞬移至墨玉面前,伸手覆盖在了他的脸上,破骨碎心咒爆发,简单干脆地轰碎了他的脑袋。
没了脑袋,墨玉的躯体依然行动无阻,一拳击向梦魂的胸膛。
归虚术触发,梦魂避开墨玉的拳,绕至身后,单手成爪状,扣住了墨玉的脊柱大龙,猛力一抽,一根沾血的脊骨被他拉扯了出来。
“什么嘛,还带着血啊,看来你这家伙还没有彻底变异啊。”梦魂晃悠了两下脊柱,随手丢在一边,看着瘫软在地上不停蠕动的躯体,梦魂手中燃起雪莲圣火,准备将其净化。
感受到雪莲圣火上的净化之力,墨玉身上的冤魂发出凄厉的惨叫,一瞬间墨玉被抽离的脊柱,摧毁的脑袋全部生长出来,他戒备地盯着梦魂手上的那团火焰,一丝丝阴暗的雷光也在他手中闪动。
“爬起来倒挺利索的。”梦魂前冲,手中雪莲圣火按落。
墨玉侧身,并不愿意触碰圣火,他先前对梦魂的各式攻击都不做避让,可见他无视这些物理层面的伤害,真正能让他惧怕的是带有净化之力的进攻。
在墨玉侧身的同时,他伸手抓住了梦魂的手腕,神通,幽狱阴雷!
暗紫色的电弧在两人之间跃动,这雷不劈真身,只伤神魂。
梦魂的小人一步迈出识海,脸上带着无匹的自信。
墨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付这道神通,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龟缩于识海,利用识海来对抗无尽的雷狱,这样虽有损伤,但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如果出了识海,没有依仗,既有可能被击杀。就算步入第六境,神魂依旧没有太大的自保能力,十分容易被拿捏,更遑论对抗幽狱阴雷这样针对神魂的神通了。
元神小人好像根本不在意头顶凝聚的乌云,他施施然掏出一枚小钟,往头顶一抛。恰逢一道阴雷落下,无尽云气弥漫,阴雷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元神小人操控流云钟,海量云气喷涌,“想玩雷是吧?那就看看是的神通厉害,还是我这件法器厉害。”
云散云聚,在墨玉视线中,梦魂早已失去了踪影。不过,他并不担心,神通的感应告诉他,梦魂尚在幽狱的范围之内,阴雷会自动追踪寻找,打击敌人。
一声沉闷的雷声,墨玉转头,是东南方向传来的。他刚想前往,又是一声雷响,在西北方向。接着在不同方位,接连传出雷响,直至在墨玉头顶也爆出一道响雷。
在云气的角落,梦魂真身盘坐,元神小人以流云钟抵抗幽狱阴雷,同时操控云气摩擦,产生大面积的雷暴。
极柔极阴之云生至刚至阳之雷,这雷专劈肉身,亦携带净化之力,对怨魂之流有显著克制效果。
雷电之所以在各处响起,是因为梦魂刚开始还不大容易精准操控哪片区域的云气摩擦。在多次试验后,掌握了诀窍的他,演化出了一片雷海,将墨玉牢牢镇压其中,不断被天雷劈中。
每一道雷劈下,墨玉身上便会升腾起大量的黑烟,那是一个个枉死的人族怨魂,被雷电强行净化。
墨玉抬手,身具九牛二虎之力,他可轻易打碎雷光,但每一次接触都会令他损失不少的怨魂力量。
“在哪里?”墨玉眼睛一翻,眸中浮现浩瀚星辰。圣星灵狐神通,灿星灵眸!
一眼扫过,灵眸穿透云气,立时锁定了梦魂的身影。
神通,风起命落!
墨玉吹出一口气,无形的风推开云气,向着梦魂的方向飘荡。
这一缕风太过细微,以至于在穿过流云钟的云气防护后,在贴近梦魂眼前时,才骤然爆发出杀机。
风过无痕,唯有血气飘荡。
流云钟虽反应迅速,但那缕风离梦魂实在太近,且风无形物质,云又如何拦得住?
包裹战场的云气倏然翻卷,将梦魂团团围住,但浓郁的血腥味已然被墨玉嗅到。
战机稍纵即逝,墨玉自然不会放弃,趁梦魂受伤之时,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
神通,封困定控!
此神通,四字对应四项,封,乃封印对手道力流转;困,乃困索对手逃脱方位;定,乃定住对手反击术法;控,乃控制对手防守思想。
神通一出,梦魂感觉呼吸一窒,身上的道力未经过他的允许,居然停止了流转,身体也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要赶快施术……为什么要施术?”梦魂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充斥着,让他一时间理不清晰。
“轰!”
在梦魂思索之际,墨玉猛冲,食人彘的神通赋予他无与伦比的怪力,让他能快速打爆堆积在梦魂身前厚厚的云气。
少了梦魂的操控,流云钟只能呆板地将云气不断堆到墨玉身前,以此阻止他的进攻。
但这种程度的抵抗,对墨玉来说,不过是多费了几息时间而已。
封困定控神通的持续时间足足有十息,在此之前,墨玉有信心能突破流云钟的阻碍,把梦魂彻底打爆。
在第七息时,云气耗尽,流云钟无力坠落,墨玉手上带起电弧,他不仅要摧毁梦魂的肉身,更要将他的灵魂一同磨灭。
一点雪白的火焰在梦魂左眼燃起,转瞬就覆盖了他全身。一朵圣洁雪莲在梦魂身后绽放,雪莲中的少女对着墨玉鼓起脸颊,大大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
墨玉手中有了一丝的迟疑,不是因为少女可爱的表情,而是他体内所有的怨魂都在抗拒,抗拒接触这纯白的火焰。
第八息过去,墨玉咬牙,浑身肌肉紧绷,这是他的身体,所有怨魂纵使反抗,也无济于事。忍着极大的不适感,墨玉加持了九牛二虎之力与幽狱阴雷的拳头一点点接近梦魂。
雪莲圣火“腾”地熊熊燃烧,墨玉亦不再犹豫,就算被灼烧,他也要一拳打爆梦魂的脑袋,送对手上路。
无尽的怨魂哀嚎,墨玉感觉他体内的万怨妒心在剧烈震颤,让他快点逃离,不然就会死在这里。
墨玉不管不顾,他是妖族共主,他退了,那置亿万妖族于何地?
第九息过去,梦魂迷茫的眼神逐渐退去,他开始明白眼前的处境。
“给我死!”在第十息,墨玉一拳擂在了梦魂的脸上。整个人也被雪莲圣火灼烧的面目溃烂,无一丝先前那翩翩美男子的形象。
第三百三十七章 永世放逐,明灯寻路
当梦魂的思绪回归正轨,开始思考要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时,他的识海翻起滔天巨浪,死亡的威胁一刻不停地在他脑中敲响了警钟。
世界的一切仿佛慢了下来,无可阻挡的巨力正在一点一点摧毁梦魂的脑袋,先是脸颊破裂,其中的肌肉根根断裂,再是颧骨破碎,逐步逼近大脑。
梦魂可不是墨玉那种变态的怪物,此刻他的元神端坐在神识海中,这一拳显然是奔着打碎他的神识海,要将他元神打散来的。
“必须要消弭这股力道。”梦魂脑海中的想法千回百转,实际上连一瞬都未过去,“无论是领域,还是法则虽然能够快于脑袋破碎前开启,但决计挡不下这股力道,必须……必须要借助外力,我还有什么是未动用的?”
梦魂想着,但他还是开启了三步领域跟握权法则,就算是必死局面,他也不会放弃最后一丝挣扎的可能。
“有了,是它!”梦魂的元神小人睁开眼,他能感受到颅骨的边缘已经碎裂,整个识海也产生了轻微的变形。
一步跨出,元神小人在识海的角落,找到了一直被放置于此的染血龙碑,亦或称其为登仙牌。
识海中剧烈震动,一个明显的拳印压在了识海外界的天幕上,并一寸寸下落。
元神小人顾不得其他,将力量传输入登仙牌。
当初登仙牌拦腰镇压万古尸虫,使其不能动弹,便可知晓这件物品的不凡。
随着力量的灌注,登仙牌迎风而涨,如一面撑天石门耸立在识海中。
高大的碑面上镌刻着大量年代不详的文字,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广袤浩瀚的力量。
识海的天幕碎了,外界梦魂本体的脑袋已经彻底变形。元神小人脸色苍白,他面前的登仙牌是他唯一的依仗,能否挡下这威力奇大的一拳呢?
“铛!”
识海中激起万重浪花,一声如同黄钟大吕般的鸣响震得元神小人七窍流血,整体都开始变得模糊。
登仙牌安然无恙,且通体散发金光,梦魂已达第六境,再往上便是传说中的仙人境。
按理,登仙牌的作用便是给予第六境强者一个接引的机缘,在实力超过这个世界允许的最大值后,便会强制进行渡劫,成则飞升仙界,败则身死道消。
登仙牌上的文字仿佛活化了过来,纷纷从碑面上脱离,飞向元神小人。无数的文字将他包裹,再缓缓融入他的躯体。恍惚中,梦魂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团泛着银色光泽的巨大球体,从其中传达出的意志是如此伟岸,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他便晕厥了过去。
不过很快,梦魂的元神又惊醒了过来,刚才的一切仿佛就像梦境一般。登仙牌还矗立在识海中,上面的文字依旧还在,只是少了那种神韵,且上面的意思,梦魂已经可以完全理解。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外界的梦魂整个人僵立着,三步领域内阴阳二气沉浮,握权法则逡巡,他的脑袋被墨玉一记重拳消磨掉了小半。
“真是好险啊,差点就完蛋了。”梦魂运转补天术,破碎的躯体在飞快地修复。
场外的青凰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梦魂的状态。如果有异变,她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宰掉墨玉,再用一切方法给梦魂续命。
“我说这位大姐……”枭龙站在青凰身边,个头只到人家胸口过,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推开不知何时横在咽喉处的翻云戟,改口道:“这位凰鸟大人,想不到你对那个人族用情如此之深啊?”
青凰扭过头,盯着枭龙,把后者看的直发毛。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男人。”青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后,又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场。
枭龙瞅瞅青凰,又瞅瞅战场中的梦魂,一脸的问号。“讨厌人家,你干嘛老盯着人家?有毛病!”枭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自然清楚青凰的实力,那可是只差一步就能迈进至尊妖皇行列的人啊。
“也不知道勾陈大人从哪找来的奇葩小子,随手就能掏出一具陆地神仙境跟妖皇境巅峰的仆从。什么时候,这两个境界的存在已经烂大街了吗?”枭龙感觉在朱厌这边待太久,已经有种跟世界脱轨的前奏了。还好这次任务完成,他就能回勾陈的大荒,在那边跟几十年没见的老友把酒言欢了。
枭龙这样想着,视线也重新落在墨玉身上。青凰在关注梦魂,他自然也在关注墨玉。勾陈的任务是让梦魂收服墨玉,而不是杀死墨玉,在必要情况下,他自然也会出手阻止。
不过,眼前这战况还真是有点惨烈啊。
墨玉奋力挣脱开雪莲圣火的纠缠,他被灼烧的形销骨立,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的完整的。
雪莲圣火被墨玉狠狠砸在地上,搞的灰头土脸的,但还是奶凶奶凶地扑上去,准备烧死墨玉这个敢对梦魂不利的坏东西。
“你做的很好了,回来吧。”梦魂一手拍在了雪莲圣火的头上。
雪莲圣火回头,看到梦魂好端端地蹲在她身后,立即露出憨憨的笑容,化作一颗火种,落入梦魂的左眼。
梦魂起身,看着墨玉凄惨的模样,摇摇头,“啧啧啧,换我变成你这样,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臭小子,做好被抽一顿的准备了吗?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墨玉怒目而视,他拖动残破的身躯,疯狂压榨着万怨妒心里剩余的力量,他还没输,只要没死,就不算输!
他还有一个神通一直封存着,这是最后拿来同归于尽用的,现在也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一步步靠近梦魂,九牛二虎之力神通运转,他怒吼一声,脚下发力,腿部的肌肉发出哀鸣,骨骼亦在颤抖,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墨玉那几近癫狂的意志。
就在墨玉一拳挥出时,他的眉心打开一道幽深的豁口,传出无可抗拒的吸力。
神通,永世放逐!
变故来的太快,梦魂本还向着避开墨玉这一拳,然后再痛扁对方一顿,没想到对方还藏了一手杀招。
几乎是在梦魂刚撤步的时候,他就被吸入了墨玉眉心处的豁口。
青凰刚看出不对劲,她疾步冲上,伸手一抓,却只留下梦魂的一片衣角。
场中,梦魂跟墨玉同时消失。
永世放逐,这道神通是极其特殊的一种,堪称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毕竟用过后,自己跟对手会被一起传送到一个完全未知的空间中,永远迷失在无尽虚空内。
除非是仙人境,拥有无尽的寿元,去一个个空间探索,找出属于自己的空间,或是用大法力锚定星球,将自己拉扯回原本的空间。
看着梦魂被自己拉入未知空间,墨玉虚弱地笑笑,同归于尽总要好过败北。他墨玉这辈子不会输,死也不会。不过,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他闭上眼,万怨妒心的力量被他榨取一空,透支过度后,他已经没了一丝力量,只等着恼羞成怒的梦魂来杀了他,然后独自在这方缺少灵气的空间中孤独死去。
“你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梦魂看了一眼仰躺在地上,彻底放弃反抗的墨玉。
“永世放逐作为我最后的杀手锏,我清楚它的威力,不是仙人境,根本无法回到原来的空间。”这方空间无一丝灵气,墨玉的又处于重伤状态,时间一久,不用梦魂动手,自然就会翘辫子。
“这么说,你很懂仙人境哦?”梦魂饶有趣味地盯着墨玉。
“开玩笑,我的记忆中,那个年代可是有三名真仙坐镇,聆听他们讲道都不知道有多少会了,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懂仙人境的强大。”墨玉显示出极大的自信,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幸聆听真仙讲道的。
“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因为我啊,也有一个仙人境的师父。”梦魂从识海中,取出了那一盏梦溪赠予他的明灯。
“若是有一日,你看不清前方的路,那就照亮它吧。”梦溪的话犹在耳边。
在这个未知的空间中,梦魂明白他的的确确迷失了回去的道路,于是他选择用梦溪给他的明灯,去照亮回家的路。
淡淡的光点从灯盏中一个接一个飘出,散布在这方空间的四处。
“一盏破灯就像找回回去的路简直痴心妄想。”墨玉嘲讽。
“你懂个屁,你有从仙人境手上拿过东西吗?”口头上,梦魂可不是吃亏的主。
墨玉被梦魂噎了一下,索性不说话了,论言辞犀利,他还真不是梦魂的对手,没必要自取其辱。
明灯中的烛火越来越淡,四周的光点逐渐将梦魂四周所有可视的角落填塞满。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这世上,唯有仙人境可无拘无束,渡时间长河。
梦魂不知道的是,自明灯中飘出的每一个光点,都是梦溪用自身命能练至的,也唯有这样的法器,才能帮助梦魂找回现世坐标。
烛火燃尽,路到尽头,所有的光点铺散成一条短短的路,连接向现世。
“看见没有,仙人境不是你能想象的。臭小子,给我磕十八个响头,我就大发慈悲带你回去。”梦魂站在光路上,嘴角带着一丝嚣张的笑意。
“你休想!”墨玉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世界就不存在能让他低头的人,更不用说磕头了。
“这样啊,那再见了。”梦魂也干脆,头也不回踏上了光路,渐行渐远。
墨玉躺在原地,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还是输了啊。”这样想着,他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迷糊中,墨玉感受到一股精纯的力量渡到了他的体内,为他重启了生机。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是枭龙正握着他的手,为他输送着妖元,助他恢复伤势。
“醒了?”梦魂坐在另一边,独自打坐调息。
“为什么?”墨玉开口,他不怕死,直至最后一刻他都极有尊严。
“为什么呢?”梦魂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想你这样的熊孩子死了太可惜了,我还是想抽你一顿,然后带回去,让你妈再抽你一顿,这样才解气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鸷鸟不双
梦魂一段话直接把稍微恢复过来点的墨玉气到喷出一口血,他指着梦魂,“你……你……你……”终究是日子过的少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骂人的话,头一歪,索性又晕了过去。
“切,小鬼头。”梦魂不再理会,专心调息。
在梦魂四周,青凰如一抹流光,胆敢靠近她的妖兽会在第一时间被翻云戟绞成碎片。
就在梦魂被墨玉的永世放逐带走时,青凰的心都悬了起来,她可不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不过,虽然联系微弱,但她还是能够通过体内的咒术印记,感应到梦魂的存在。
也正是这一丝的联系,梦溪的明灯锚定了坐标,为梦魂找到了回去的路。
梦魂能够回来,青凰自是长舒一口气,随后一股无名怒火就冒了上来,她是不敢去触梦魂的霉头,只能把气撒在那些妖兽身上。
于是乎,青凰持着翻云戟,杀入妖兽群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杆大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的性命。
身为前至尊妖皇,寻常的妖皇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不用说是一些妖王境的妖兽了。一圈杀下来,青凰浑身未沾染一滴鲜血,气都不带喘的。
她的勇猛表现,自然引起了部分妖皇的关注。
一时间,三名妖皇从三个方位骤然发难,同时向着青凰袭去。
青凰冷哼一声,她的威名可是踩着大量妖皇尸身上去的,区区三名妖皇也想截杀她?
翻云戟一抖,青凰抓住戟尾末端,以自身为中心,大力抡动长戟,割裂虚空,划出一道圆弧。
三名妖皇避退,它们知晓翻云戟的锋利程度,足够轻易撕裂它们的躯体。
青凰眼眸如电,长戟旋转一圈,倏然脱手飞出,朝着一名妖皇奔去。
对方反应也是迅速,刚准备侧身闪避。
然而青凰更快,翻云戟脱手飞出的刹那,她动用极致身法,追上横空长戟,一脚踢在戟尾,长戟的速度再涨几分。
妖皇判断有误,本来能彻底避开的长戟刺入右肩,带着它横飞,最后钉在一堵高墙之上。
妖皇吃痛,伸手欲拔翻云戟。但青凰站在了它的面前,握住翻云戟,一旋,一斩,妖皇自胸腔处断为两截,鲜血狂涌。
在常人看来,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伤势,对于第六境来说,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甚至还可以反击!
被斩断的妖皇尖啸一声,躺在原地的下半身猛然扭曲,化作一截蛇躯缠绕向青凰。这点小动作自然困不住青凰,但它不是独自作战,另外两名妖皇霎时杀至,向着被蛇躯捆缚的青凰打出一道爪风,一道拳风。
青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爪风拳风洞穿了她的身躯,随后缓缓消散。
“怎么可能?残影?”被重创的妖皇一脸震惊,它的半截蛇躯可是实打实地缠绕住了,如果是残影早就该消散了。
“眼光浅薄。”青凰出现在妖皇身后,翻云戟一递,破开对方的脑袋,彻底终结了对方。
刚才她的确是真身被捆缚,只是在攻击临身的瞬间,以身法脱离,来到了妖皇身后。
三名妖皇围杀,顷刻就死了一名,这让另外两名妖皇心底直冒寒气,感觉踢到了一块不得了的铁板。
“这位……道友,我们同为妖族,你又何必为了人族与我们为敌?哦,忘了介绍,我是……”其中一名妖皇开口,希望青凰“弃暗投明”。
“只是死人而已,我没兴趣知道。”青凰冷着脸,如果对面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她可能会停手,但两个丑八怪在聒噪,她就没有丝毫想要听下去的兴趣。
翻云戟如蛟龙出海,配合青凰无上的身法,眨眼便将开口的那名妖皇挑在戟刃之上。
“我们可是至尊妖皇大风的部下,你敢杀我们,那位大人不会放过你的。”另一名妖皇色厉内荏,叫嚣道。
“至尊妖皇?”青凰斜了一眼那名叫嚣的妖皇。
“不错,我主大风可是妖族顶尖的至尊皇者,你若敢杀……”那名妖皇的话讲道一半就卡壳了。
青凰震动翻云戟,将挑起的妖皇震碎成漫天血雾,“至尊妖皇又能奈我何?有本事,让它来杀我?”
在青凰面前反复提至尊妖皇这个词,等同于反复在揭她的伤疤,她可是硬生生从那个境界跌落下来的。从此以后,她面对眠皇永远只有吃瘪的份,而没有吃豆腐的份。这让嗜美色如命的青凰如何能忍受?
“那个叫大风的很厉害?让人家下来做过一场啊?我青凰也曾是至尊妖皇,什么时候怕过?”青凰扛着戟,大步逼向仅存的那名妖皇,“有本事让它过来啊?”
凌厉的风声响起,青凰敏锐察觉出四周的空气变的粘稠,且有一道极快的风切入了进来,目标直指她的脖颈。
青芒乍起,翻云戟倒转,青凰轻易地格挡开那道袭来的风刃,同时长戟一刺,将妖皇挑在空中,直指还在天穹上与禅虎争斗的大风。
“你不是要保它吗?我不仅破了你的偷袭,还照样能杀了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就是青凰对方才那一击的回应。
在天穹上的大风暴怒,它一个闪身,绕过禅虎,冲向地面的青凰,准备先行击杀这个不将它放在眼里的家伙。
“一个只有半截残躯的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大风性情极为凶悍,双翅一扇,数道飓风凭空而起,将青凰围在原地。
除开跌落至尊妖皇境,青凰最大的痛点就是只有半幅身躯,她曾不止一次抚摸着眠皇的身体,感叹着对方真好,还保留着完整的躯体。
大风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完全踩在了青凰的雷区之上。
古语云,日月不并出,狐不二雄,神龙不匹,猛兽不群,鸷鸟不双。
大风跟青凰都是一等一的凶禽,一为孔雀亲族,一为凰鸟后裔,此时狭路相逢,天生就看不对眼。
禅虎知道青凰的实力,也明白她是梦魂手底下的人,自然不会放任大风。在大风绕过他身边时,他也当机立断,显化出本体,羽翅一震,追着大风杀了过去。
神通,风灾凶兆!
大风施展神通,方圆数里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压力成倍增加,大风一扇羽翅,一股灼热的风呼啸扑向禅虎。
风不一定是轻柔的,当它强劲时,能刮倒房屋,能将古树连根拔起。同理,风也不一定是凉快的,世上有一种风,名为焚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而大风的神通,便是刮起焚风,将目力所能及之处的一切全部焚烧成灰。
禅虎追击之势被阻,这股诡异的风不仅灼烧他的皮毛,连多年来一直压制的杀意都有被撩动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停下身形,平抑杀意。
没了禅虎在后的威胁,大风重新转身面向青凰……
一道青芒冲天而起,没人敢在面对青凰的时候,还分心出手对付别人!
只一瞬,大风眼前一花,一股血色在视线中蔓延。
青凰嘴上说得狂,但真正对阵大风的时候,她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一上来,便使出了费凰搏天术,想要跟大风正面硬撼。
结果,大风居然轻视她,在半道先是回身对着追击的禅虎来了一发神通,才施施然回身,准备跟青凰战斗。
而结局可想而知,大风为它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青凰携翻云戟撕裂了大风的脑袋,沐浴着至尊妖皇的鲜血,她再次证明,就算她跌落陆地神仙境,也不能够被轻视。
“好,很好!”大风面目狰狞,它的颅骨开裂,整个脑袋从中间被一分为二,连引以为豪的铁喙都挡不住翻云戟,被剖成两半。
陆地神仙境在实力上已经无限趋向于仙人境,他们都是缺了一个接引机缘,在第六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才开辟出这么一个特殊的境界来。
于此相对,青凰只要洞穿妖皇境大妖的脑袋就能杀死对方,相同的方法用在至尊妖皇身上就不行,它们的实力远非妖皇境可比。
鲜红的肉芽在大风的伤口处蠕动,不断接合着,将伤势复原。唯一没变的是,大风的双眼依旧蒙着一层血色。
“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大风开口问道。
“想知道就再来试试。”青凰抖出一个戟花。
“如果刚才那一招就是你的最强招数的话,那接下来你会死!”大风浑身的羽毛炸立,一道法相遮天蔽日,羽翅一展便遮掩了半边天穹。
就是巍峨灵山,在它面前也不过只是一座稍高的山丘而已。
“我掌天穹,若无许可,谁人能飞?”大风鸣啸,音波如有型实质,传遍整座灵山。
青凰身子陡然一沉,竟控制不住身形,垂直往下掉落。
就连原本在空中作战的其他几名陆地神仙境也在大风的鸣啸中,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落。
法则,风伯!
这道法则一出,整个天穹可以说是大风的主场,它将是唯一可以飞翔的存在。
掌八风消息,通五运气候,此乃风伯权能。
振翅高飞的大风冷冷注视摔落的青凰,在它周身八风凝聚,五运轮转,可谓是声势赫赫,夺劲他人眼球。而青凰则是那个不起眼的配角,任她任何挣扎,也只能作为大风的点缀,在失败中沉沦。
“不死凰鸟身!”青凰身上燃起青绿色的火焰,她显化出本体,丑陋恐怖的半具凰鸟身躯展露,余下的一只爪子抓着翻云戟,仅剩的一只翅膀扇动,拍碎了虚空,顶着风伯法则,逆冲而上。
“我辈凰鸟,翱翔九天,何须你这小小风伯来许可?”青凰愈飞愈急,愈飞愈高,身形在青绿色的火焰中消散了,只余下一股一往无前的意志带着翻云戟杀向大风。
“负隅顽抗,今日让你知道什么叫差距!”大风俯冲,八风五运加身,此为风伯真身,慑杀万禽!
第三百三十九章 至尊暂退
佛光普照的灵山都黯淡下来,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地瞄向天穹的至高点。
一声鸣啸动九天,脱离了形体的束缚,此时的青凰才是真正的最强状态,亦能最大化地展现她所贯彻的道。
翻云戟轻颤,锋芒吞吐不定,它正撕裂开风伯法则,向着大风的本体迫近。
“谁允许你上来的?给我下去!”大风一脚踩下,坚硬无比的爪钩与翻云戟的戟尖相对,碰撞出耀眼的火星。
八风齐动,五运轮转。恐怖的罡风在高天上刮动,整片天穹开始碎裂,五行属性更是无序地在虚无中爆裂,这一切都在摧毁着代表青凰意志的青绿色火焰。
然而任凭八风如何呼啸,五运如何运转,那抹青绿色的火焰始终不曾熄灭,甚至没有半点动摇。
“我要斩你,何人可挡?”翻云戟顶着大风的爪钩,一点点向上。
“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完整状态下的你,这一击我没把握接下。但是很可惜,你不完整。”大风说罢,爪钩骤然发力,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全面爆发。
八风呼啸更甚,五运旋转更急,翻云戟又一次被一寸寸压落。
在地面打坐的梦魂看着那股纵使处于劣势,也丝毫不放弃的青绿色火焰,叹了口气。妖皇境巅峰跟陆地神仙境还是有一段差距的,青凰就算拼死一搏,也很难击败大风。而且青凰因为躯体不完整的原因,每动用一次不死凰鸟身,实力都会下跌。
这一役后,青凰极有可能会跌落妖皇境巅峰。
“眠皇,动手。”梦魂的神念闪过。
眠皇原本正在跟猲狙大战,这名至尊妖皇生有狼一般的躯体,整个头部呈现赤色,瞧上去极为威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长了一双老鼠般的细小眼睛,让它整体看上去失色不少。
不过,它的实力母庸置疑,眠皇手中的千缠神丝可是妖神天织留下的仙器,兼具韧性与坚硬,被缠上的生物根本没有逃脱的能力。但猲狙不在此列,它的利爪闪动宝光,每每被丝线裹缠,利爪一刮,便能割裂丝线,从容脱困。
连仙器都能被割断,如果被它那双利爪刮过躯体,下场可想而知。
得了梦魂的命令,眠皇没有迟疑,手中千缠神丝爆发万千神光,她本人雪白的裙裾被撑裂,八根纤长有力的附肢牢牢钉入虚空,绝美的脸蛋开裂,巨大的口器生长而出。
天织秘法,封断十方!
千缠神丝在眠皇的操控下,穿透虚空,密布在灵山上方的天穹之中。
随后,眠皇拉线收网,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穹早就在大风的肆虐下破碎了,那眠皇这一手,又收走了什么呢?
青绿色的火焰在眠皇得手后,猛然一涨,几乎要将大风那庞大的身躯吞没,翻云戟更是点碎对方的爪钩,深深刺入大风的身躯,带着它飞上更高处。
“怎么可能,我的法则……”大风不甘的声音响起。
至此,其他几名陆地神仙境才发现,他们不再下坠,法则风伯失效。
没错,眠皇方才封断了大风的法则,将虚无中的八风与五运一并打包,送去了未知的空间。
正因没了法则的压制,青凰抓住抓住大风愣神的瞬间,鼓起所有剩余的力量,发起绝地反击,成功杀伤大风。
天穹上,出现一个黑点,一道巨大的身影坠落,最后落在灵山上,砸塌了一间庙宇。
大风狼狈地倒在一堆废墟中,在它的心口,插着一杆大戟。戟尾末端,最后一点青绿色的火焰在微风中摇曳,消散。
青凰的身躯再次浮现,她单足立在戟尾末端,还是那样丑陋不堪的半副身躯,只剩一只的丹青眼眸扫了一眼大风,满是不屑之意。
突然虚空中伸出数根丝线,缠住青凰跟翻云戟,瞬间将她们拉扯离开大风。
下一刻,风伯法则回归,大风暴怒地冲天而起,“趁我不备,一招伤我,有本事再来做过一场!”
青凰被送回了梦魂身边,丝线刚一离身,青凰的身子就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向梦魂。
“我……”梦魂也在打坐,他眼睁睁看着青凰那半具身躯压在了他身上,各种脏器将他包裹,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青凰的虚弱。
“别这么拼命啊。”梦魂的声音闷闷的,笔尖缭绕着青凰独有的气血味道。
“看着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回头再给我放一个长假吧。”青凰虽然不喜欢男人,尤其对方现在还陷在她的身体里,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动弹了,只能开口给自己多要点好处。
“嗯,行。”梦魂回应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后他闭眼,体内的血液轰鸣,精纯的气血缓缓度入青凰干涸的体内。
青凰也没有拒绝,甚至是有些贪婪地汲取,她的脏器下意识蠕动裹缠,将梦魂深深嵌入体内,尽情地吸食。
“我说你能矜持一点吗?”梦魂费了好大劲,才把脸伸出了青凰的身体。
青凰轻哼了一声,但还是把梦魂从身体里“吐”了出去,末了还来了一句,“能被我吸入体内,是你的荣幸。”
“呵。”梦魂干笑一声,这样的荣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另一边,狂怒的大风没有嚣张太久,禅虎再次迎上了它。面对几乎无伤的禅虎,大风颓势尽显,它被青凰那一击伤了心脏,实力不能完美发挥,被禅虎压制的死死的。
眠皇跟猲狙的战斗则较为平淡,主要是眠皇太稳了。每次猲狙冲上来,想要近身战,总能被眠皇用千缠神丝吊起来抽一顿,然后再远远抛开,如此反复循环。
猲狙气的怒吼连连,但也无可奈何。
其实梦魂知道,眠皇也没有能力解决猲狙,它的那双利爪实在太过恐怖,一旦被近身,绝对会被撕成碎片。所以眠皇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法,但就算如此,眠皇也是弱势的,因为她耗不起,每多一息的战斗,都是在燃烧体内的至尊妖皇血,一旦耗尽,她也将跌落陆地神仙境。
大雷音寺的主持则是跟蠪侄战在一处,大佛虚影跟九头妖身交替爆发波动,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下。
至于在最远处,龙天起剑起龙吟,山挥奔走间,鬼啸不停。一者是极致的灵动,一者是有名的擅奔,真斗起来,也是平分秋色。
至于跟随着四名至尊妖皇逃出来的精锐,也在灵山上上下下僧众的齐心协力中,被逐渐剿灭。
当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了高空,八名陆地神仙境的对决中时,一直堵着封印洞口的梦溪法相一阵波动,开始缓缓崩解。
“我一路行至灵山,耗费数年,等证大道,该还的都还清了。至此,我不再亏欠什么。”梦溪的法相说完这句,彻底化作光点,消散在天地间。
而那尊立在寺庙中的金身也光芒黯淡,最后化作普通的石块,一阵摇晃传来,干脆地塌散了一地。
被堵在洞口的妖兽兴奋地咆哮着,再次一股脑地往外冲。但很快,一道凌厉的黑影斩碎了所有堵路的妖兽,头也不回地钻回了地底洞窟中。
那道黑影正是大风,它终究是不敌禅虎,而且外界的环境多少也影响到了它。正巧梦溪法相消失,它趁机钻回洞窟,那里是它的主场,也含有大量妖气,可以助它快速恢复。
其余三名至尊妖皇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舍弃了对手,钻回了洞窟中,留下一众茫然的妖兽。
“不是说好了,要冲出去吗?怎么自家的老大又窜回去了?”这是那些智力低下的妖兽脑海里仅剩的想法了。
人族这边的四名高手……正确的说是三名,眠皇见对手跑了,就回到了梦魂身边,面无表情地把玩着千缠神丝。
剩下的三名商量了片刻,决定请出佛陀骨,再次封印洞口。如果里面四名要拼命,那就跟它们拼,如果它们不敢,那更好,封印了洞口,这次危机也就解决了。
傲日其郎当即返身回大雷音寺,准备取出佛陀骨。龙天起横剑于膝,就这样盘坐在洞口,无匹的护身剑气纵横捭阖,尽全力斩杀着涌出的妖兽。
然而妖兽何其多,龙天起的剑气再锋利,面对亿万妖兽也是乏力,越来越多的妖兽在灵山上肆虐。
四名至尊妖皇也想清楚了,它们就先窝在洞窟内恢复,再整合所有的妖兽,不要命地往外冲,只要冲出去的妖兽足够多,杀了越多的僧众,那灵山的佛光自然会削减,到时候它们战斗起来也更加有利。
“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吧,错过了这次,我们就真没机会出去了。”蠪侄的九个脑袋看向另外三人,沉声说道。
山挥那张极具嘲讽的脸收起了轻蔑的笑意,沉默着往回走。
大风也是扑棱着翅膀,一瘸一拐地飞回了自己的领地。
只有猲狙很光棍地往地上一趴,悠哉游哉地吸收着妖气,恢复体力。
蠪侄九个脑袋盯着猲狙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灵山上,平息的杀喊声再次震天,禅虎跟龙天起一同出手,将大部分妖兽都剿灭在洞口,堆积的尸体不停往山脚下滚落,腥臭的鲜血更是染红了灵山的每一寸土壤。
就算两名陆地神仙境出手,也还是有漏网之鱼。本来两人合力是可以完美阻挡妖兽的,但是鉴于封印消失,龙天起跟禅虎都不敢用全力,怕把灵山拦腰击断,这样做的业力可就大了。
……
梦魂给青凰渡了一波气血后,见对方郁郁寡欢,再也没了之前的高傲气势,不由起了逗她的心思,道:“怎么,你跨了一个小境界,把陆地神仙境的至尊妖皇给打伤了,还这么不高兴?”
青凰看着梦魂,认真道:“不跟你开玩笑,随着实力的下跌,我感觉这副身体越来越不可靠,随时都有崩解的可能。所以,你要尽快变强,只有你攀升到陆地神仙境,我才能做到真正的安全无虞。”
听到青凰这番话,梦魂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同时脑中思绪飞快转动。很快,一个大胆的想法又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章 仙人一怒
梦魂向来不缺乏冒险精神。在镇魔塔,他就敢谋划跟身为仙人境的马爷比拼手腕,最后还稍胜一筹。
在听闻青凰的隐患后,梦魂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就算青凰平日里不着调,但好歹也跟着他混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梦魂思索一番后,立即想出了一个法子,他嘴角翘了翘,道:“我说,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恢复到陆地神仙境的话,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青凰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梦魂,道:“别打我的主意。”
梦魂一手拍在脸上,“你为什么一直会有这种错觉?我怎么可能会对一只鸟产生兴趣,而且你连一只完整的鸟都不算。”
“如果你真有办法,除了身体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青凰心里还是有一丝希冀的,因为梦魂总能想出点稀奇古怪的办法来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任务。
毕竟在梦魂身为第五境的情况下,就把她的半具尸身炼化成了咒术依凭,还借此点亮灵台,将她的神智唤回。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几乎是无法办到的,但梦魂做到了,他总能给人以惊喜。
“你的身体早就归我了。”梦魂嘟囔着,飞身向着禅虎靠近。
眠皇跟在梦魂身边,青凰现在缺乏力量,她主动接过担子。千缠神丝布在四周,有不开眼的妖兽靠近,就干净利落地绞成血沫。
“居士,我又有一个交易,不知道你肯不肯做?”梦魂来到禅虎身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爽朗的笑容。
“哦?小友总能给人惊喜,不知道这次是个怎么样的做法?”禅虎现在也是越来越看不透梦魂了。
一具妖皇境巅峰,外加一具陆地神仙境的咒术依凭难道还不是梦魂最大的底牌?禅虎琢磨着,当他看到梦魂的笑容时,他就知道梦魂还有手段未出。
那是一个带有几分疯狂意味的笑容,禅虎在年轻时也是这样,疯狂且无所畏惧,敢于向一切不可能的事物发起挑战。
“傲日其郎前辈现在应该是回大雷音寺取佛陀骨了,而四名大妖现在也龟缩于洞窟之中,我猜它们手里应该也有一些压箱底的宝贝。所以,我这个交易是建立在,如果佛陀骨封不住洞窟,那我会想办法让我身边这位将其中一名大妖拉出战局,再将剩余三名堵在洞窟之中。居士所要做的就是联合龙天起前辈,傲日其郎前辈一同将隔离出来的大妖斩杀。”梦魂说完,又斩钉截铁地加了一句,“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
好大的口气,居然要只身堵住三名陆地神仙境的大妖。禅虎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是曾经狂妄的他也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小友的交易向来让人无法拒绝,那小友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呢?”禅虎明白,做出这样的选择,梦魂要付出的东西也必然十分珍贵,所以他也做好了要大出血的准备。
“击杀掉的大妖尸体归我。”梦魂提出了要求。
梦魂这么一说,禅虎大概也明白他手底下的两具咒术依凭是怎么来的了。
“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做主。”禅虎点头答应下来。
谈妥了条件,剩下来的自然就是等待了。
……
在灵山之外,朱厌大军跟韦陀堡陷入了焦灼的消耗战中。
大量的妖兽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冲向韦陀堡高耸坚固的城墙,从自身的尖牙利爪去破坏每一块石砖。就算牙碎了,爪断了,它们也会用自身的血肉为后来者铺就通往胜利的道路。
而防守的人族同样以不输给妖族的勇气应战,一道道术法砸向妖兽群中,爆开团团血雾。
守城的十八名金身罗汉与九千岁合力,共同抵挡着朱厌,以及其手下三名妖皇的进攻。
感受着灵山内传出的阵阵恐怖波动,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展开了陆地神仙境级别的大战。
朱厌指挥手底下的妖兽一阵强攻,他本人更是身先士卒,血意拳砸碎虚空,将九千岁扎根于地底水脉的庞大身躯都打退数步。
“放弃抵抗吧,灵山的封印已经被解开,我等被关押万年的同族都已脱困,你们只有死路一条。”朱厌大笑,拳意更盛。
九千岁沉默不语,十八罗汉重新结阵,面对朱厌,他们只有通力合作,才能堪堪抵挡那拳力无双的血意拳。
灵山内有傲日其郎,禅虎,以及来助拳的龙天起三名陆地神仙境强者,如果连他们都挡不住地底魔窟的话,那韦陀堡的存在与毁灭也的确在妖兽的一念之间。不过这又怎样?现在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人与妖的仇恨是不可调和的,唯有一方倒下。
九千岁隆隆而动,巨大粗壮的根茎从沙漠底下抽出,将围在韦陀堡四周的妖兽清扫干净,随后无数枝丫蔓延,缠绕住了整座韦陀堡。
这也是刚才,九千岁与十八罗汉商议后得出的结论,想要坚守就只有把九千岁跟韦陀堡相结合,依靠韦陀堡的坚固跟九千岁的愈合能力,打造出一座全新的固守堡垒。
无数的枝丫穿行在韦陀堡中,繁盛的绿叶阻隔了毒辣的阳光,洒下大片的阴凉,让城中不少意识昏沉的人精神一震。
神通,独木成洲!
九千岁用自身的身躯将韦陀堡变成了一座生机勃勃的绿洲,让其中作战的人不由对这位妖族前辈倍感尊敬。
“朱厌,停手吧。从刚才起,灵山内就再也没传出过波动,被镇压的妖族肯定已经受伏。”十八罗汉中的一人喝道。
朱厌冷笑道:“若是如此,曾不见傲日其郎这老匹夫出来?这一次我可是打到了他灵山面前,他要真能降服我族同胞,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其实到了现在,灵山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两边心里都没底。但打到了这里,让朱厌退军,他肯定是不会甘心的,而且这一次,他基本是把大荒的全部兵力都带了出来,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如果这都没打下来,那他这辈子都不再有希望能攻克漠北佛土。
“杀!”朱厌大吼,再次组织妖兽大军向着韦陀堡进攻。
……
大雷音寺中,一众高僧盘坐,在大雄宝殿恢弘的佛陀像前,一方古朴的木盒打开,其中盛放着一截莹白的指骨。
从指骨中透出无边的佛力,这正是当年释迦牟尼涅槃飞升后,留下的金身遗骸。
傲日其郎上前,郑重地对着这截指骨行礼,“弟子不肖,令灵山陷于危难之中。此番,灵山封印破除,地底魔窟内群妖肆虐,更有四名大妖恐将为祸世间。我等无力阻止,只有请动佛陀骨。念世尊慈悲,助我等平息灾厄。”
“念世尊慈悲,助我等平息灾厄。”殿内所有的僧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诵念。
木盒中的指骨微微颤动,随后浮空而起,来到傲日其郎身前。
傲日其郎伸出双手,捧住了那截指骨,动作轻柔,生怕将这截指骨给摔着咯。
得了指骨,傲日其郎转身急飞,指骨被他护在手心之中,确保安然无恙。
不过在傲日其郎刚来到洞口前时,四名大妖早已按捺不住,他们此刻的状态重新恢复了巅峰。
大风一脸的肉痛,它将压箱底的两枚妖丹拿了出来,这是它的祖先逝去时,将全身的精华凝聚而成的丹药,具有极为可观的妖力。四名大妖各吞服了半颗,先前的损耗瞬间消失,全都变的龙精虎猛。
蠪侄则拿出了一根白骨大棒,这也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武器。当年,蠪侄的先祖凭借这根大棒,击退了数名同境强者,不过这根大棒因此也遭到了不可逆的打击,上面遍布伤痕,其中有一个孔洞尤为明显。
山挥带来的是一张面具,它把面具带上,剩下三名大妖一看它,突然内心都升起一股想痛扁它的念头。
这是一件能勾起他人内心杂念的法器,是用山挥先祖的脸炼制而成。
“你的先祖比你长的更欠揍。”猲狙磨了磨爪子,它没有回去,因为它的宝贝一直都在身上,就是那对无坚不摧的利爪。
每一代猲狙都会用上一代猲狙的爪子来打磨自身的爪子,以此让下一代的爪子变得更加坚硬锋利。
只有一代代的坚持不懈,才让猲狙能够挑断身为仙器的千缠神丝的丝线。
“既然诸位都准备好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出去杀个痛快吧。”蠪侄九个头同时咧开嘴,露出森冷的利齿。
四名至尊妖皇再次杀出,恐怖的气息席卷灵山,这一次定要决出生死。
“看来计划有变,居士,龙天起前辈,还有主持麻烦你们了。眠皇,动手!”梦魂大喝,同时心神沉入神识海,握住了梦溪给予他的那颗杀意种子。
眠皇手中千缠神丝勾连虚空,在先前,她就编制了一张大网,隐在空间中,就等打头阵的大妖冲出来。
而拥有飞行能力的大风自然快其他大妖一步,这也是梦魂心目中最理想的目标。
眠皇收网,虚空像是被凭空扯去一块,大风在瞬间就被眠皇装入网中,丢在了灵山的远处。
禅虎,龙天起,傲日其郎也没有犹豫,同时出手向着大风袭去。
梦魂也没有迟疑,将杀意种子丢向洞口,随后在眠皇的掩护下,向着山脚处遁逃。
期间,千缠神丝将青凰跟枭龙、墨玉层层包裹,以求最大程度隔绝杀意的干扰。
杀意种子脱手后,在虚无中扎根,抽芽,最后绚烂绽放。
曾言,君子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仙人之怒,又该是如何场面?
天地转瞬失色,唯有那朵立于虚空中的花朵,带着极致的鲜红,与毁天灭地般的杀意,向着四周扩散。
仙人一怒,众生凋零!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仙逝、山倾、奇迹
血色之花于虚空中绽放,横亘在封印洞口前的不远处,模样柔弱的好似随便一脚就能踩碎。
但就是这样一朵花,让剩下的三名大妖齐齐刹住了脚,浑身的毛都炸立了起来,一扫先前的凶狂姿态,夹着尾巴就往回跑。
至于那些呈井喷之势的妖兽,被杀意一惊,强一些的,比如妖王妖灵之流,直接陷入了呆傻痴愚的状态,弱一些的,比如普通的妖兽,当场就七窍流血而亡。
杀意扩散,这是无差别的攻击。不过灵山上还算完整,且有佛陀入主的庙宇纷纷绽放佛光,抵御杀意的侵袭。
“能量化的攻击挡不下来,这种精神类的攻击倒是能挡上一挡。”梦魂被眠皇用丝线捆在了背上,他看着灵山上接连有庙宇绽放佛光,保下了不少的僧众,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杀意种子这东西强归强,但是无法控制,一经使用就没有回头路,虽然对妖兽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也有部分僧众没来得及躲入庙宇,而被杀意刺激,陷入了痴呆的状态。
这种对精神层面的伤害是永久性的,这些妖兽跟僧众,之后一辈子都将是这种痴呆的模样了。
不过,相比起被妖兽杀死,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活下来,是否也算是一种幸运呢?
梦魂不知道,也没有空去想,他把目光放在了远处。
将大风拉出战线,动用杀意种子将另外三名大妖拦下,目前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看禅虎、龙天起跟傲日其郎三人能否强杀大风了。
杀意还在扩散,这颗属于梦溪凝练出来的种子中似乎蕴含了无穷的杀意。普通人的杀意基本上都是一闪而逝,修炼者稍强一些,可以积蓄杀意,在平时让自身短暂陷入暴怒的状态,以提升杀力。
但梦魂从未见过像杀意种子这样的,持续不断,且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势态。
“这就是仙人最后的杀意。在拥有了无尽的寿命后,他们的感情会日渐淡漠,所以都会选择将自身的不同感情凝练成种子保存。”青凰的声音传了过来。
“呦,你现在的样子还挺别致的。”梦魂扭过头,看着青凰被眠皇裹成了一个粽子的模样。
“你也好不到哪去。”青凰恼羞成怒,同时有些幽怨地别了眠皇一眼。
在远处大战的二人二妖也是被这杀意惊的浑身战栗,特别是禅虎跟大风属于妖族,对这类杀意的感知要敏锐人族数倍。几乎是在杀意扩散的瞬间,大风尖声鸣叫,直接开启了风伯法则护体。
禅虎也是忍不住显出了插翅神虎的本相,浑身黑黄相间的皮毛炸立,那根尾巴更是绷得老直。
“时间珍贵,别让梦小友的努力白费。”龙天起脊背铮铮作响,龙皇剑弹射而出。
龙子九剑在顷刻间泼洒,数道凌厉的剑意从四面八方袭向大风。
傲日其郎双手一拍,一根禅杖浮现,正是代表大雷音寺主持的禅杖,拥有无上的伟力。他手持禅杖,在虚空中一点,一道卍字佛印从空中垂直落下。
苦集灭道,四谛集于一体,此印度人,更度妖!
面对两名同境高手的围攻,大风周身围绕的八风飘荡,与龙子九剑对拼,五运冲天,跟落下的卍字印相抗衡。
一时间,竟也难分高下。
“受伏吧。”禅虎一震羽翅,周边的虚空碎裂,他顶着风伯法则逆天上冲,临近大风时,禅虎一双虎目中绽放金光。
法则,至尊!
霸绝天地的气势外放,禅虎冷冷盯着大风,而后者呼吸一窒,气势登时弱了一大截。
高手相争,境界,实力,气势无一不在碰撞,当有一方面出现颓势,那结局自然是全面崩盘,导致败亡。
法则至尊的用途之一,便是在瞬间将自身的气势拉高至顶点,在对手惊愕之时,施以雷霆打击,快速奠定胜局。
禅虎的虎爪破开大风的胸膛,握住了它的剧烈搏动的心脏,一把摘了出来。
大风咳血,法则风伯溃散,龙子九剑立时在它身上留下无数道创口,卍字印落下,更是击碎了大风的脑袋。
“蠪侄,山挥,猲狙,快救我!”大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在三名同境界的强者围攻下,它被压制的死死的,根本无力反击。
然而,那三名大妖正面遭受了梦溪杀意的刺激,此刻早躲回了洞窟深处,正缩成一团,在瑟瑟发抖,哪里能出手救大风。
“我跟你们拼了!”大风发狠,它的脑子被卍字印击中,纯正的佛力正在侵蚀它的脑子。
“你已经没机会了。”龙天起的声音在大风身后响起。
随后,大风的视线高高飞起,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最后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我是天穹之主,掌八风五运,我怎么可能会落到地上?飞啊,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听使唤了?”大风的眼神开始涣散,卍字印击穿了它的识海,将它的神魂磨灭。
一代陆地神仙境的大妖就此陨落。
刹那,灵山的天穹晦暗了下来。
陆地神仙境缺少一个接引机缘,所以并非是真正的仙人,但名头上毕竟挂了仙字,本身已经很接近仙的领域了。
是以,仙逝,天地殇!
而在大风被击杀不久后,那朵盛放的杀意之花也逐渐凋零枯萎,随风消散。
不过,在杀意的刺激下,那地底洞窟中的亿万妖兽一时间竟无一头敢踏出洞口。
傲日其郎见机不可失,当即取出佛陀骨,开始施法,准备重新封印洞窟。
龙天起跟禅虎则立在洞窟前,防止剩余的三名大妖暴起反扑。
“怎么办?大风独自在外,估计凶多吉少,我们现在冲出去吗?”山挥身上的毛掉了不少,有些部位光秃秃的,看起来甚是滑稽。
方才,大风冲在最前头,而它擅奔,就跟在后头。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大风没了踪影,而一朵红色的花就在它身前开放。
那刺骨冰冷的杀意第一个就冲击在它身上,让它如坠冰窟。有一瞬间,山挥都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山挥调转身形,一路撞碎了无数挡路的妖兽,一口气跑回了洞窟的最深处。
等它回过神来,发现蠪侄与猲狙跟它一样,都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故而问道。
“拼了,刚才那东西估计他们也就一件。我有个计划,只要能冲出洞口,我就用先祖这法器砸断灵山,让其中的妖兽一次性逃出牢笼,到时候我们携手一起往外面逃,我就不信,凭我们的实力跑不出去。”蠪侄一咬牙,发狠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山挥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看向猲狙。
“走吧,我可不想再被困在这里。”猲狙磨磨利爪,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似乎是在为刚才的模样而恼怒。
这三个家伙都是陆地神仙境的强者,哪里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此时发起狠来,气势再次强盛。
在外头,傲日其郎满头大汗,他此刻正在布佛门大名鼎鼎的金刚伏魔阵,以佛陀指骨为阵眼,在辅助以大量的佛门法器,足够确保此阵在之后数千年内无虞。
“贼秃,还想关我们?”山挥那张极具嘲讽的脸在黑暗中冒出。
猲狙一马当先,它从山挥身后冲出,同时给了山挥一个眼神。蠪侄头顶白骨大棒,跟在猲狙身后。
“大风已死,你们出来是准备给它陪葬是吧?”禅虎寒声道,想借此打击三妖的气势。
“它的仇,我们会报的,给我死吧!”黑暗中带着面具的山挥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只见它猛然投掷出一个物体,飞速向着傲日其郎奔去。
古籍记载,山挥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
此刻,它抛出的物体闪着寒光,几乎是跨越了距离,在脱手的瞬间就来到了洞口前。
龙天起剑势奇诡,一记龙子九剑,睚眦必报,剑尖当即撞在飞来的物体之上。
不过,此式虽起剑快,但无铺垫,威力反而太过弱小,根本挡不住飞出的物体。
禅虎伸出虎掌,其上金光闪动,赫然是佛门的大力金刚掌。
“噗!”
禅虎一掌挥下,预想中势大力沉的一击并没有拦下横飞的物体,反而是他的手掌砰然炸裂成一团血雾。
龙天起眼瞳一缩,不过来不及他细想,猲狙杀至,闪着寒光的利爪落下。
“不对,那东西是!”龙天起看到猲狙的爪子中少了一根钩爪。
谁都没想到,猲狙那能钩断千缠神丝的利爪竟然能被拆下!
“主持速退,此物不可挡!”龙天起横剑挡了一记猲狙的拍击,龙皇剑发出悲鸣,无暇剑身上多了一丝爪痕。
山挥呼啸冲出,张口发出刺耳的笑声,“今日你们死定了!”它一出来就缠住了碎掉一掌的禅虎。
那横飞的钩爪飞速旋转,最后狠狠撞击在悬浮的佛陀指骨之上。
“咔嚓!”
一声轻响,佛陀指骨爆出猛烈的佛光,将猲狙那枚爪钩溶解于无形。但珍贵的指骨也布满了裂痕,在一阵颤抖中,炸散成点点光华,飘落在灵山上。
“结束了。”从一开始就冲出来的蠪侄突然开口,它头顶的白骨大棒散发出恐怖的气机。
一头硕大无朋的蠪侄虚影填充了天地,那九个脑袋仿佛能吞噬日月,正冷漠地俯视灵山上的众生。
蠪侄抓住大棒,狠狠扫向封印的洞口。
那虚影也抬起巨爪,在灵山的山腰处一刮。
霎时,天崩地裂,巍峨灵山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缓缓倾斜,山腰处一道巨大的裂痕不可逆转地撕裂开来,亿万妖兽的嘶吼声逐渐传出。
“眠皇,控制住山体。”山脚下,梦魂命令道。
眠皇刚想出手,但本体上那张平静的绝美人脸上突然浮现痛苦之色。
“眠皇不能再消耗了,短时间内跟同境界的强者大战,让她消耗了很多,再出手的话,就真没办法唤醒灵台了。”青凰一看眠皇的状态,就知道她是损耗过大。
“竟然在这个时候。”梦魂看着即将倒塌的灵山,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准备捡了大风的尸身,再带枭龙跟墨玉先跑路。
眼下这种情况,佛门的颓势已不可挽回,除非有奇迹出现。
梦魂回头,刚想准备招呼众人跑路,但见一个光点落在了他的鼻尖上,融入了他的体内。
刹那,梦魂福至心灵,一直尘封在识海深处的古朴木盒浮现而出。
如果傲日其郎看到木盒肯定会惊讶,因为这木盒上的花纹跟盛放佛陀指骨上的花纹同源,且更为繁复。
木盒轻启,奇迹降临!
第三百四十二章 王不见王
当年,在教宗寒山寺,小沙弥将木盒交给梦魂,希望他能带回漠北佛门源头。如今,梦魂身在灵山,又有佛陀指骨碎片落入体内,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识海中木盒飞出,伴随轻响,柔和的佛光绽放。
小沙弥的身影再次浮现而出,他看着即将断裂的灵山,神色却无一丝担忧。
“多谢施主赶在大难前送我回山。”小沙弥双手合十,作揖道谢。
话毕,木盒中佛光冲天,一颗圆润的珠子飘出。
在山腰处的傲日其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东西是什么,他太清楚了。
在万年前,曾有佛门的前辈高人将佛骨舍利请出了大雷音寺,在东大路中部的教宗地界,设立了寒山寺,想借此,感化更多的信徒。
结果后来绝地天通,仙人离去,教宗内乱。人族妖族大战,更有人族最大的聚集区被妖皇突击,栽种麒麟木,致使整体覆灭。
寒山寺后来也跟大雷音寺断了联系,那颗无比珍贵的佛陀舍利也就此失踪。
傲日其郎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在梦魂身上。先是陆地神仙境的傀儡,又是仙人境的杀意种子,现在还拿出了佛陀舍利,傲日其郎愈发感觉到梦魂的不凡。
“万年未归,却不想灵山遭此大厄,万幸还不晚。”小沙弥飞入大雷音寺,一尊金色的佛陀虚影显化而出,他面带慈悲,伸手扶住了倾倒的灵山。
积蓄了万年的信徒念力在虚影的调动下,化作了漫天的灵雨,飘洒在灵山之上。一时间,无论是僧众还是妖兽,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的,都恢复如初。就连先前被杀意伤了神识的,都在那一场灵雨中被治愈。
这就是佛陀的手段,慈悲济世。就算你是恶,他也会治愈你,感化你。
“已逝之妖,就休要作恶了。”面对身旁龇牙咧嘴的蠪侄虚影,佛陀伸手一按,便将这不可一世,抬掌刮断灵山的凶兽镇压。
下方,蠪侄浑身颤抖,头顶的白骨大棒凶威腾腾,似是不甘被佛陀镇压。奈何,这件法器已是伤痕累累,在佛陀的镇压下,终是撑不下去,炸裂成一堆废骨。
蠪侄的气势瞬间跌落,法器与它心神连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法器被毁,它亦身受重伤。
“你不过也只是飞升者留下的遗骸,嚣张什么?”猲狙抬爪,上面的爪钩泛起寒光。
在一声闷响中,只见一根弯曲的爪钩从猲狙爪上脱落,向着佛陀虚影飞去。
能无视龙天起的阻拦,外加打爆禅虎一只虎爪,最后击碎佛陀指骨的爪钩,可以说是在场最具杀力的攻伐手段。
面对小小的爪钩,佛陀屈指一弹,飞来的爪钩已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不偏不倚,插回了猲狙的爪上。
仅从这一手,就能看出佛陀的实力远非猲狙可比。
佛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山挥身上,似乎是在询问,你也想试试吗?
山挥脸色僵硬,那张极具嘲讽的面具此刻在佛陀的注视下,散发出阵阵黑雾,最后像坚冰遇见了骄阳,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山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佛陀伸手一扫,所有的妖兽,包括三名大妖都被重新丢入了灵山的洞窟之中。
佛陀扶正灵山,修复了断裂开的巨大裂痕,随后长叹一声,“我有愧于灵山,自此也当入地底洞窟,度化亿万妖魔。”说罢,佛陀身形急剧缩小,最后一步步迈入幽深的洞窟,洞口前一道封印再次立起。
一场能覆灭整个漠北的灾难就这样消弭,所有人都呆呆立在原地,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最后不知道是谁欢呼了一声,整座灵山都沸腾了,所有幸存下来的人喜极而泣。
梦魂也长出一口气,他本来都打算跑路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小沙弥交给他的木盒里居然放着佛陀舍利这种佛门顶级至宝。不过,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灵山上欢声雷动,灵山外硝烟弥漫。
朱厌站在一堆残破的废墟上,他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手里提着半截残破的金身,赫然是十八罗汉中的一人。
“朱厌,你输了,带着手下退走吧。”数股树枝扭曲纠缠,化作九千岁的模样,他与韦陀堡结合为一体,但在大战中,也被朱厌打成重伤。
朱厌盯着包裹灵山的那层防护法阵,脸上的神色阴沉不已。就在刚才,佛陀降世,调动万年念力,治愈了灵山上的所有生灵,其威能穿透了法阵,让在外界大战的人都感应到了。
“今日一战,倾尽一切,必克灵山!”朱厌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一拳轰出,将九千岁显化的人形打成齑粉。
战到现在,十八罗汉只余下十人,有八人被朱厌破开阵法抓出去,活生生撕裂了躯体,震散了元神,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主上,你先入灵山,这里由我等把持。里面过了这久,恐怕会有意外。”蜚落在朱厌身后,急声劝谏。它战斗到现在也浑身带伤,洒落下的鲜血带有剧毒,在石板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朱厌咬牙道了一句,“你等小心,实在不行就先行撤退。”说罢,腾空而起,撕开防护大阵,只身冲入其中。
“主上誓死而战,我等又怎能退却?”蜚的独目充血,无形疫毒涌动。
九千岁的枝丫横在蜚的身前,淡淡的翠绿色光罩升起,隔绝疫毒。
蜚的身后,妖兽已攻破了韦陀堡的城墙,正一只又一只地爬上来。
幸存的人都躲在九千岁的枝丫中,闭目调息,争取尽快恢复力量,投入战斗。
“此一战,寸土不让。先祖曾在这片黄沙中洒下热血,今日我亦往之!”韦陀堡中,一些尚有余力一战的人手持兵器,站在了前线,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强夺我等故土,也好意思说的如此大义凛然,纳命来!”蜚喷出大量的疫毒,在它身后一大批妖兽迅速冲上来,吸取了疫毒后,疯狂冲入人群自爆开来。
“为了主上,为了故土,为了我等理想中的神国!”妖兽嚎叫着,彻底陷入疯狂,根本不顾及自身的性命。
在人群中,一只只妖兽自爆,开出了一朵朵腥臭的污秽之花。
如此残忍的战术,让不少人不寒而栗,一退再退。
“佛门弟子听令,结阵御敌!”关键时刻,剩余的罗汉站在了最前线,开始组织人手,抵御妖兽的自爆攻势。
九千岁也操控起整座韦陀堡,它的根系遍布这座庞大的堡垒,此时全力发动起来,顿时让不少建筑倒塌,掩埋了数百只想要冲上来的妖兽。
“叛徒,今日我必将你斩于此地!”蜚踏空而行,不计代价地催动无形疫毒,同时展开了法则,鬼蜮!
阴森幽暗的气息笼罩四方,所有被笼罩的生物都会在这方空间中逐渐迷失,化作只知杀戮的鬼物。
九千岁枝条翻卷,阻挡蜚前进的步伐,也展开了法则,净土!
明亮祥和的光芒驱散黑暗,将迷失的僧众重新拉回。
鬼蜮跟净土互相角力,两者天生相对,一时间难分高下。
再说杀入灵山的朱厌,当他来到灵山,满耳只听得僧众欢呼,满眼只见得花红草绿,哪有一丝像大战后的模样。
本来朱厌都做好的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被封印的妖族同胞被尽数斩杀,不过就算如此,大雷音寺的尖端战力也该尽数战死,整座灵山也该战火纷飞才是。
朱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难道我中幻术了?”这是朱厌的第一反应。
在外界,他曾清晰地感应到数股陆地神仙境的力量在其中碰撞,那是足以将灵山打到崩溃的战斗,不可能是现在这般毫发无伤的样子。
但是,不管朱厌如何地探查自身,他都没有发现丝毫的问题。
“怎么可能?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看我把这一切都打碎!”朱厌红着眼,惨烈的杀气直上云霄。
禅虎最先发现了异常,他身为妖兽,对杀气的直觉最为敏锐。
“都是幻象,给我破灭吧!”朱厌一拳打出,血光滔天,眨眼便将一座庙宇连同其中的僧众全部摧毁。
“朱厌,还不住手!”禅虎杀至,伸手压住了朱厌挥动的第二拳。
“狂虎你这叛徒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朱厌咆哮,浑身的血液在瞬间燃烧起来,其凶赫的威势,将禅虎吓得小退了半步。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的背叛,我们早就能成就妖族的地上神国。你给我,向那灵山下镇压的亿万同胞,跪下!!!”朱厌一手搭在了禅虎的肩上。
“轰隆!”
以禅虎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地面轰然坼裂,一直向下塌陷。
朱厌就这样一直压着禅虎的肩膀,而禅虎身子站得笔直,丝毫没有要跪的趋势。
“不知悔改,我太失望了。”朱厌收回了手,看向禅虎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有滔天的杀意。
没有任何征兆,两人同时出手,整片灵山的地基都在摇晃。
眠皇第一时间按梦魂的要求,把所有该拿上的东西都裹了起来,然后一溜小跑,直接朝着大雷音寺的方向冲了过去。
现在,整座灵山估计只有那边是最安全的。
事实证明,梦魂的判断很正确,几乎是在眠皇后脚刚离开山脚,朱厌跟禅虎就将那一片地区打成了虚无。
龙天起刚准备拔剑,傲日其郎拦住了他,淡淡道:“这是禅虎命中该有的一劫,他和朱厌只有一人能活,因为一片大荒从来只有一名霸主!”
龙天起闻言,收起了龙皇剑。
正所谓王不见王,若相见,必有一死!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两王相争
朱厌是个很纯粹的妖,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都是不加掩饰的。所以当年,禅虎救过他一命,他也可以为了禅虎去拼命。
而现在,恨意如狂的他,自然也是因为禅虎的背叛。
在过去,那时的禅虎还不叫禅虎,而是大荒中崛起的新星,狂虎!他和朱厌同为最有望争夺大荒霸主的人选。
所有妖都认为狂虎跟朱厌势必形同水火,毕竟互为强有力的竞争者。但两者的关系十分要好,甚至有着过命的交情。
两妖曾经还立下约定,不管最后是谁当上了大荒霸主,另一位必须要尽全力辅佐,绝对不能心生不满。
就这样,朱厌跟狂虎都各自走在各自的道路上,互相勉励,互相变强。
直到有一日,狂虎回到大荒,找到朱厌,当面询问,是否在几个月前击杀了一名重伤的黄脸老僧。
对那黄脸老僧,朱厌也是印象深刻,如果不是对方重伤,他还真不是对手。
当听到朱厌的确杀了黄脸老僧,狂虎终于是克制不住,他第一次向着朱厌,这个昔日的好兄弟展露出了杀意。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狂虎叛出了大荒,投身佛门,改名号为禅虎。
“你说过将来要跟我争大荒霸主的名号。你说过身为最要好的兄弟,绝对不会对对方动手。这些都是你说的,结果只有我跟个傻子一样全信了,而你却食言了。叛逃出大荒,对我下死手,这些仇,今日就一并清算!”朱厌的四肢绽放赤光,每一击都能打碎虚空,力道之大,远非凡俗所能抗衡。
禅虎沉默着,朱厌所说的每一件都是事实,他无法辩驳。
当年,他被黄脸老僧降服,被迫跟在老僧身边呆了一年。这期间他被老僧感化,开始尝试修习禅宗法门。后来,他又被老僧引入佛门,成了罗汉座下弟子,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分。
接下来的日子,禅虎在灵山上静心参悟禅宗佛法,而黄脸老僧则要外出一趟办件事情。谁曾想,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老僧在回程途中遭遇旧敌埋伏,虽杀出重围,但也身受重伤。最后他遁入大荒,却被朱厌撞见,在交手后,最终被朱厌击杀。
像老僧这等在大雷音寺地位超然者,必有命烛在寺内供奉。人一死,命烛灭,大雷音寺当即做法,招回了老僧的残魂。
当有僧人前来告知禅虎,说老僧遭遇不测时,他内心震惊,老僧实力超绝,能伤到其的人就不多,还能击杀他的更是屈指可数。当禅虎赶往大雷音寺主殿,见到老僧的残魂后,更是嚎啕大哭。
那时任大雷音寺的主持告诉禅虎,最后出手击杀老僧的,乃是大荒中的凶兽朱厌。
听到这个名字,禅虎呆立当场,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一连数月没有出来。
直到有一日,禅虎独自离开了灵山,踏上了回大荒的路。也正是那时,禅虎决定放弃大荒,正式投身佛门。
他回到大荒,重创了朱厌,随后决然离开。当日后再相见时,朱厌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大荒霸主,而他则成了佛门的护教罗汉。
朱厌无疑是恨他的,不仅仅是他曾偷袭重创朱厌,更是恨他协助人族,一次次将朱厌的大军打退,斩杀了无数同胞。
“给我死来!”朱厌气势越打越盛,丝毫不顾及自身,疯狂地燃烧精血。
“朱厌,真当我怕你不成?”禅虎被压制着打了一阵,也不由得火气大起,他受灵雨滋润,此刻是全盛状态。而朱厌在外界连番大战,实力有一定的折损,要不是靠着燃烧精血这种打法,禅虎根本不带怕的的。
“那就来啊!千年来我就没跟你真正厮杀过几场,今日不如就分个生死吧。”朱厌眼神癫狂,他已经意识到这次的进攻失败了。他耗干了大荒目前所有的有生力量,这一战败北,他的大荒几百年来都没有回复元气的可能了。
朱厌身上的气血再度沸腾,手上的拳力更猛几分。当一名陆地神仙境强者不计后果地发狂起来,他的破坏力是无法估计的。
朱厌一拳砸落,血意倾天,整座灵山都开始晃动。
禅虎浑身佛光连闪,一尊罗汉金身浮现,竖眉瞪眼,作怒斥状。
寻常妖皇要是见了这尊罗汉,早就吓的腿软,但朱厌无畏无惧,血意拳轰出。
禅虎将自身的至尊法则叠加在了罗汉金身之上,刹那罗汉的身影仿佛高大了无数倍,一只大手压落,要将朱厌擒拿。
朱厌立于原地,身上爆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法则,霸主,开!
这是成为大荒霸主后,额外能获得的一个法则。朱厌自身的法则为兵主,可操控一切兵器。当他成为大荒新的统领之后,受大荒所有妖兽朝拜,日子一久,便获得了另外一个法则,那便是霸主,拥有雄视天下的气魄。
至尊又如何?我堂堂霸主还会怕你?
面对罗汉落下的巨掌,朱厌向天一拳,气血化形,一只高大的巨猿轻易抵住了巨掌,另一手猛地抓在了罗汉的面门上,指骨发力,要将罗汉的脑袋生生捏爆。
“妖邪退散!”罗汉胸口浮现卍字印,震退巨猿。
朱厌跃空而起,双手在虚空中一撕,罗汉金身巨震,体表浮现一道道裂痕。
禅虎大吼,这道金身是他修的佛门法相,此刻被朱厌撕裂,他也受了一定的波及。
神通,控血燃魂!
看着禅虎身上的斑斑血迹,朱厌残忍地一笑。顿时,禅虎体内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冲,且神魂有燃烧的趋势。
“定!”禅虎止住身形,已强绝的实力强行镇压体内血液的躁动,隔绝开朱厌神通的影响。
不过,朱厌已经等到了他需要的时机,在禅虎镇压体内血液的片刻,他已然杀至!
血意崩天,朱厌眼神中带着狂热的恨意,一拳对着禅虎的面门砸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朱厌一拳正中禅虎的前额,恐怖的力道尽数灌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禅虎的脑袋爆开,连同识海一并被摧毁。
但朱厌却变了脸色,他回身一拳,刻刚才的一拳耗尽了他的力道,此时仓促之下的回击显得力有未逮。一只虎爪从后方袭来,破开朱厌的胸膛,抓着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你输了,朱厌。”禅虎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在他镇压下体内的血液后就感知到了朱厌那极致暴烈的一拳,这一拳他没有把握接下,便动用了禅宗一门秘法,名为坐化法。
在原地留下一具几可乱真的肉身遗蜕,真身则短暂隐匿。
这宗秘法消耗巨大,相当于强行扒了禅虎一层皮。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能骗过朱厌的感知,成功扭转局势。
“输的是你,禅虎!”朱厌丝毫不在意被掏出的心脏,他一把抓住了禅虎贯穿他胸膛的手臂,控血燃魂神通全力运转。
朱厌精壮干练的身子在一瞬间就干瘪了下去,所有的血肉精气汇聚成了一只血色的猿猴,正通过禅虎身上的伤口,疯狂侵入他的体内。
“禅虎,为被你杀死的同胞们,忏悔吧!”朱厌犹如一只恶灵,缠绕在禅虎身上,将自身的血液尽数注入到他体内。
“吼!”禅虎痛苦地仰天咆哮,显化出插翅神虎的本体。
但此刻,本应该威猛的神虎却变的丑陋不堪,在他的体内还有一只血色的猿猴在游走。
“朱厌,给我滚出去!”禅虎开口,没说几句话,大量的鲜血自七窍流出。
“有本事就来驱逐我啊!”朱厌张狂的声音自禅虎体内传出。
禅虎颤抖地趴伏,口中开始诵念禅宗心经,自身的血液隆动,开始排挤朱厌。
“你太天真了。”朱厌嗤笑一声。
下一刻,禅虎惨嚎,浑身裂开上百道伤口,大蓬的鲜血喷洒,将四周染红。
“被我侵入身体,再配合神通,就算同为陆地神仙境,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禅虎,做佛门走狗开心吗?当你对我出手那一刻,你就真的没想过当初你说的那些诺言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曾在乎过。”朱厌的神魂蛮横地挤进禅虎的识海,看着昔日的好友,眼中却满是杀意。
在肉身层面,朱厌凭借神通,已经完全压制了禅虎,他本可以进一步,利用神通将禅虎的神魂灼烧成灰,但这样,朱厌就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他准备在这里亲手击败禅虎的神魂,然后观看他的记忆,看他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朱厌的神魂冲向禅虎,磅礴的精神力在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给我滚出去!”禅虎怒吼,这是他的识海,他拥有绝对的掌控力。就算朱厌压制了他的肉身,也决不能压倒他的精神。
喝吼之下,识海平静,禅虎看着朱厌,道:“你想知道我出手前在想什么吗?好,我现在告诉你,当时我在想,要是当年我没救你该多好!”
朱厌眼角抽动了一下,“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你可以去死了。”朱厌淡淡说了一句,神魂转身离开了禅虎的识海,随后灼热的火焰包裹了整片识海。
神通,控血燃魂,全开!
禅虎在危急关头,再次运转坐化法,从身陨灾厄中逃了出来。不过连续使用此法,就算是禅虎也吃不消,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
朱厌的鲜血也被留在了那副遗蜕中,但他却缓缓流回了原本的肉身之中。
朱厌的肉身如充气般,迅速饱满了起来,他将心脏塞回了胸口,血肉蠕动,伤口瞬间愈合。
他拔下一撮毫毛,在掌心中一捏,带着他意志的毫毛在瞬息便传递到了在外界奋战的蜚脑海里。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这次作战失败了,你先带着大伙撤吧,我留下断后。”
蜚惨然一笑,它身上布满了伤口,身边只有不到一万的妖兽还在奋勇作战。
“主上啊,这次我恐怕要抗命了。”蜚看着身边两头一动不动的大块头,那是诸怀跟土蝼的尸体,“就让我等战至最后一刻吧。”
蜚看着身前那颗几近枯萎的巨树,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决然,它冲天而起,压榨着自身最后的妖力,冲入巨树之中,轰然爆开。
剧毒的血水渗入土壤,九千岁身上那最后一丝翠绿也灰败了下去,在最后时刻,它用自身替其中还活着的人构筑了最后一道屏障。
残存的妖兽发了疯一般啃咬着枝杆,这一战,以血还血,就算是死,也是倒在了故土之上。
第三百四十四章 饮鸩
妖兽所展现的气魄跟之前蜚的决然让不少幸存的人心生寒意,他们自忖没有这样慨然赴死的胆量。但是就算妖兽如此疯狂,依然有一部分人愿意挺身而出,站在最前线严阵以待,他们愿意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其他人换来生的希望。
人族之所以能屹立在大陆上不倒,不仅仅是凭借先辈们的热血,还有后代的坚韧。纵使身边的人尽数倒下,最后活下来的人也必将把薪火传续下去。
随着九千岁构筑的最后一道屏障破裂,妖兽汹涌而入,勇敢的人挥刀向前,以兵器血肉对抗尖齿利爪。
血花四溅,这片土地上不止有妖族的血,更有人族的血!先祖以命开疆拓土,我辈怎敢轻言放弃。
……
灵山内,所有的僧众全部退至傲日其郎身后。
龙天起则来到山脚,一剑划出,在地上犁出一道剑痕。意思很明确,你们要打可以,但不能越过此线,否则就是对我的挑衅。在他身后,是王庭残存的疾风劲旅。
这一战,疾风劲旅的损失稍小,主要原因在于他们是骑兵,不用驻扎在山上。战斗打响,他们也是围绕着灵山,将跑下山的妖兽击杀,整体压力较小。
偌大的灵山,此刻寂静,只余下禅虎粗重的喘息声。连续施展坐化法,他的力量被透支的干净。
“禅虎,几百年的修佛,你的实力竟未有寸进,真是让我失望。”朱厌活动着四肢,走上前来,“亏我还将你当做我最大的敌人,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禅虎没有说话,他布满伤口的躯体正在缓缓愈合,一些狰狞的伤口也逐渐止血结痂。新生的皮肤上毛发长出,却不是原来的黄黑相间,而是纯正的黑色。
“修佛是为了抑制杀性,朱厌,你真觉得我不如你?”禅虎抬起头,眸子里已是一片血色。
朱厌咧开嘴,这个模样就跟当年的狂虎如出一辙,不,应该说是狂虎回来了。
身为凶兽,禅虎走上修佛的路子本来就不利。千年来,他一边压抑杀性,一边礼佛,将自身的修为推进至陆地神仙境,可以说是难得的天才。而现在他的佛身法相被破,一直被压抑的杀性没了束缚,立时让他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朱厌,当年你该庆幸,若不是我修佛,这大荒霸主还轮不到你来当!”禅虎踏碎大地,如一颗黑色流星,带着道道残影,杀向朱厌。
朱厌站在原地,漆黑的风在他周身刮过,撕裂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而他恍若未觉,只是凝聚气血,在等待一个机会。
所幸,禅虎没有让朱厌等太久。
在无形的风中,一点寒光闪过,朱厌气势猛然爆发,血意拳带着滔天气血轰出。
禅虎爪中寒光闪闪的利刃轻易破开朱厌的皮肤,斩断经络,最后如龙天起的剑一般,止于傲骨。
一生只练一拳,一拳便是一生。此傲骨天生,乃天赐至宝,非大气魄者不可得。
朱厌挥出的拳不达目的,不会收手,他继续前进,反向崩碎了禅虎的利爪。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需要技巧,任你花样百出,我自一拳破之。
简单,干脆,利落,这就是朱厌追求的奥义。
利爪尽碎,朱厌的拳还在往前,他这一拳是要打碎禅虎的脑袋,现在不过只是开始。
“傲骨天成,我倒是小觑了你。不过我百年修佛,亦有所得。今日就看我的杀心禅意能否破你傲骨。”禅虎沉声,炽烈的杀意凝而不散,在他周身沉浮。
禅宗作为漠北佛门中一个重要的流派,其修行主张禅定,通过禅定来觉悟自身本来就拥有的佛性。
禅虎被老僧引入佛门后,自觉本身杀心太重,多次入定都不得要领。直至老僧身死,禅虎闭门数月,终于在禅定的状态下洞见自身本心,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按禅宗经典来说,心性本净,佛性本有。想要大彻大悟不能依靠外物,要彻底抛弃学说经典,直接彻见内心本源。如此是为,明心见性,即身成佛。
而禅虎身为洪荒凶兽,身负太多的血债,又在悲痛之中进入禅定状态,所以他能看见的只有杀意。
在这种情况下,禅虎自行领悟出杀心禅意这一招式,此招便是凝聚不朽杀意,击破一切,直至戮敌。
所有的杀意全部汇聚在了禅虎的虎爪之上,此时虽无锋利爪钩,但其威力不知强出先前几倍。
厚实的肉垫上裹着浓重的不朽杀意,与朱厌染血的莹白傲骨悍然相撞。二者无一想退,他们都有着击杀对手的决心。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杀意与傲骨在此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交锋,两者身处的空间已经完全破碎。
每当空间想要自行愈合,一旦触碰到二者交战的范围内,又会崩裂开一大片。在那虚无之中,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禅虎与朱厌一动不动,唯有杀意碰撞傲骨,不时爆出一记沉闷的声响。
突然,在虚无中,一团赤红光芒闪动,朱厌身后气血化形,一头巨猿身披霸主、兵主两大法则,手持兵戈灾祸神通,向着禅虎攻去。
禅虎亦不甘示弱,一头插翅神虎顶着至尊法则,口衔慑日山君神通,与巨猿搏杀。
说起禅虎这道神通,平日里也极少使用,无外乎杀力太强,有伤佛性。
低沉的吼声自神虎喉间发出,天穹之上,大日暗淡,不多时便如同进入了黑夜一般。
山君为虎,啸声震慑日月。
在黑暗之中,只听神虎放声咆哮,巨猿燃烧气血,却也无法点亮周身。
此处,为虎的领地,为猎杀之所。
巨猿紧握手中兵戈灾祸神通,凝神戒备。
黑暗中,浑身漆黑的神虎无声伸出利爪,在巨猿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与之相对应,静默的朱厌身上也多出了数道血痕。
既然杀心禅意与傲骨暂时不能发出身负,那就显化神魂对战,这巨猿跟神虎就是二者开辟的另一个战场。
法则护体,神通为兵,此战凶险异常,每一丝伤害对他们这个级数的存在来说都需要耗费百年来修复。
“轰!”
黑暗中,巨猿依靠惊人的反应力,成功在卖出一个破绽后,抓住了神虎,手中的兵戈灾祸神通直接抽在了神虎嘴上,将慑日山君神通打破。
刹那黑暗尽去,天穹大日再次发射光明。
神虎面目狰狞,神通被打碎,这东西可不是靠时间就能修复的。
巨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它的左臂尽断,为了能重创神虎,它给出的破绽自然也是巨大的。
“禅虎,准备好去死了吗?”巨猿倒提兵戈神通,一步步走向神虎,眼神中充满了暴虐。
神虎龇牙咧嘴,头顶的至尊法则绽放神光,他准备放手一搏。
“跟我拼法则?你找死!”巨猿大笑,身上两大法则神光熠熠。
神虎眼中带着决死的意志,向着巨猿冲去。
巨猿收起神通,双手握住两大法则,向着神虎猛然锤落。
“结束了。”朱厌如此想着。
但异变陡然发生,只见巨猿右拳握着的法则突然如泡影般碎裂,眨眼消失于无形。
那是霸主法则,这道法则消失只代表了一件事,朱厌的大荒灭亡了。
一时间,朱厌心中空落落的,为什么蜚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呢?
心有疑惑,其势必弱。
神虎的至尊法则轰然撞在巨猿的心口之上,条件反射下,巨猿握有兵主法则的铁拳也狠狠砸在神虎的后颈上。
清脆的破裂声同时响起,禅虎的眼神中失去光采,爪上的不朽杀意消散,整个身躯软软地倒在地上。
朱厌收回拳,那无暇傲骨上坑坑洼洼,与杀心禅意的交锋,让其也严重受损。
“看来还是我比较强啊。”朱厌的胸口凹陷,那并非只是单纯的肉身伤害,而是神魂被至尊法则击中,就算活下来,也命不久矣。
朱厌走到了禅虎的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找到了一枚制作粗糙的钥匙。运起残余的妖力,朱厌将钥匙插入虚空转动,不多时,一个造型丑陋的酒坛子落了下来。
朱厌连忙伸手接住,生怕它摔坏了。在检查一番后,朱厌小心翼翼地揭开封泥,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出。
朱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他取出一团蠕动的透明物质投入酒中,随后抱着酒坛,大口痛饮。
不多时,一股股漆黑的烟气自朱厌的毛孔中喷出,但他似无所觉,依旧大口饮酒,直至一口污血自他喉间翻涌吐出,他才停下,将手中半空的酒坛子往远处一丢,口中嘟囔着,“丢了也不给你喝。当初明明说好,无论我们是谁当上了大荒霸主,另一个都要去取出这坛酒为他助兴的,可你偏偏食言了啊。你看啊,最后我还是当上了大荒霸主,可你永远都不会取酒来为我助兴了。不过,这加了料的酒还真是好喝啊,我一直都挺想喝的,这次总算喝到了,希望能让我做个好梦。”
酒坛落在远处,砸碎在一间庙宇的围墙上,奇异的酒香飘散,不少僧众一闻就感觉头脑发晕,竟直接醉了过去。
“这酒是什么东西,竟能将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毒杀?!”龙天起站在远处,看朱厌低垂着头,身上已没了气息。
在死前,朱厌的嘴角微微翘起,好似永远沉溺在了一个醒不来的美梦之中,那里有他梦想的一切。
“是鸩,朱厌居然将鸩毒加入酒中。”傲日其郎抬手,方才他眼疾手快,在酒液还未完全渗入土壤中,就用佛力将其全部包裹取出。
不过就算这样,那座庙宇以及方圆数里的土地都已经无法再让人居住。可以想象,要是全部的鸩毒渗入土壤,整座灵山都将变的死气沉沉。
“没想到居然是鸩毒,这朱厌还真是狠啊,敢饮下这等弑仙之物。”龙天起感叹了一声。
“是啊,的确可怕。”傲日其郎运转佛力,将鸩毒消解。
他一步迈出,站在了禅虎与朱厌的尸首前,良久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三百四十五章 重回巅峰
叹息声围绕灵山久久不散,一座座庙宇响起低沉的佛颂声,似在悼念禅虎这名护教罗汉的逝去。
僧众中,只有宝光大师脸色一变,因为这些佛颂声不是为禅虎而响,而是为了主持而响。也只有大雷音寺的主持在坐化时,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现今,大战已平,傲日其郎又为何这样做?宝光大师来不及多想,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傲日其郎身边,低头行礼道:“主持。”
“我施展四花度化,本身的寿元无多,若是能用这条残命为灵山换回一个还有数千年时光,且实力不弱于我的护教罗汉那必然是值得的。”似是看出了宝光的疑惑,傲日其郎洒然一笑。
“主持,不可……”宝光伸手,想要拦下傲日其郎。
不过下一刻,傲日其郎身上绽放出七彩无量佛光,浩瀚的伟力在他头顶凝聚,逐渐显化出一朵莲台。
佛门至高秘术,涅槃重生!
莲台成形,傲日其郎仿佛苍老了无数岁,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他一指禅虎的尸身,莲台飞出,将其包裹。
傲日其郎本就有些瘦弱的身体,在做完这些后,脚步踉跄,几乎站不住脚,向着地面跌落。
宝光及时扶住这名德高望重的主持,一直严肃的脸上也不免带着几分悲意。
“宝光,无需悲伤,能在生命尽头为我佛门贡献一份力,我无憾了。日后的大雷音寺就交给你了。”傲日其郎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他撑起身子,取出代表大雷音寺主持身份的禅杖,郑重地交到宝光手中。
宝光含泪接下,他明白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带领大雷音寺,而傲日其郎本身时日无多。在几年的时间里,宝光定然无法升入陆地神仙境,届时整个佛门缺少至高战力,很容易在大争之世中被淘汰。为今之计只有复活禅虎,让他继续担任护教罗汉,才可保佛门无虞。
傲日其郎看着莲台中七彩光芒闪耀,其内禅唱声不绝,诉说着天地至理。禅虎破损的躯体在佛光的照耀下开始愈合,被击碎的识海也被重新编织,有点点灵光在灵台跃动。
“醒来。”傲日其郎轻声呼唤。
莲台佛光渐消,莲瓣打开,禅虎眼睛动了一下,随即猛然跃起,谨慎地盯着四周。
“禅虎,结束了。”傲日其郎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让禅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主持……”禅虎探查了一遍身体,发现不仅伤势尽数消除,连带躯体都被洗涤了一番。再看傲日其郎现在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哪里想不出来是他救了自己呢。
“无碍,我不在的日子里,灵山就交托给你跟宝光护持了。”傲日其郎说罢,身上最后一点气息消散,就这么站着圆寂了。
“谨遵主持遗愿。”禅虎跪地,双手合十。
一场可能席卷漠北的灾难就这样消解了。
在为傲日其郎举行了盛大的祭礼后,他的遗体被塑成金身,放置在了大雷音寺旁的佛塔林之中。
……
阿如汗整理着疾风劲旅,准备回王庭,宝光亲自率领僧众送出山门,以示尊敬。当然,能让宝光亲自相送,主要还是因为龙天起在场,他在灵山亲自牵制一名同境强者,功劳不可谓不大。
而身为大雷音寺二把手的禅虎,此刻正陪着梦魂站在灵山的另一道入口处。来这边,可不是梦魂要走,而是接人。
在灵山内战斗打响前,梦魂跟符子空就把慕容雨、林嫣然以及玄真远远送了出去,方便势头不对,就提前跑路。现在局面稳定,梦魂自然给他们发了书信,让他们前来。
有禅虎作陪,就算林嫣然是狐女身份,也是畅通无阻。
看着林嫣然迈着小碎步向符子空奔来,而后面跟着禅虎,梦魂扯了一下符子空的衣服道:“你看这场面,像不像狐假虎威?”
符子空被梦魂这么一说,也有些忍俊不禁。
“小师弟,你跟符师兄说什么呢?”林嫣然看符子空掩着嘴,是不是漏出两声轻笑,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们聊。”梦魂向前走去,迎向慕容雨跟玄真。
一段时间没见,慕容雨的身形都有些单薄了。梦魂刚迎上两人,慕容雨就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温声出言道:“师父,你没事吧?”
“我人好好站在着,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梦魂摸了摸玄真的小光头,道:“好了,叙旧的话到大雷音寺再说吧。有劳禅虎前辈了。”
禅虎点点头,大手一挥,众人便被带入了大雷音寺的客舍之内。
“你们先在这小住几日,我手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说罢,禅虎转身,消失在房中。
事实证明,少了禅虎那个级数的强者,除了梦魂,其他人都放松了不少。至于梦魂嘛,天天跟青凰眠皇待着,对陆地神仙境都没啥感觉了。
房里几人很快就缠着梦魂跟符子空聊起了当日。
符子空这边,只是跟源源不断的妖兽交手,期间还毙了一头妖皇境的大妖。梦魂那边就有趣了,什么八名陆地神仙境强者大战,跟勾陈之子墨玉大战,讲到惊险之处,慕容雨跟林嫣然双手捂嘴,紧张地都不敢说话。玄真则是双眼放光,脸上全是羡慕的表情。
一行人聊了很久,不过基本都是梦魂在讲,其他几人旁听。
直至日上高头,梦魂借口离开,一路飞奔,出了灵山,进入了无垠沙漠。
看着四周一片荒芜,梦魂把青凰叫了出来……
“虞无眠,有本事你抽死老娘,不然老娘一定睡了……”青凰前一刻还叫的很欢,下一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说,下次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的识海里玩一些奇怪的花样。”过了很久,梦魂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青凰直接把脸埋进了沙子里,她可没想到梦魂会毫无征兆地把她叫出来,而且还是在她被眠皇吊起来抽打的时候。
梦魂打了一个响指,把眠皇也放了出来,替青凰松绑。
“说吧,叫我出来什么事?”青凰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反正她在梦魂心里的形象已经无限跌底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要帮你恢复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啊。”梦魂掏掏耳朵,“不过现在看你这幅德行,我都没多大的想法了。”
青凰原先还无精打采的,听到梦魂的话,她一个闪身,双手抓起了梦魂,在空中摇晃着,“你真有办法?”
“先把我放下来。”梦魂有些头大。
青凰老老实实地弯腰,把梦魂放下,还破天荒地替梦魂整了整衣领,满脸的希冀。
“这才像样嘛。”梦魂用食指轻轻敲了敲眉心,一个古朴的三寸罗盘浮现而出。
梦魂转动罗盘,一具巨大的尸身掉落出来,散发着冲天的妖力与死气,赫然是大风的尸体。
“喂,你想干嘛?”青凰感觉有些不妙。
“眠皇,给我绑了她。”梦魂吩咐完眠皇,顺手取出了惊天碎片。
青凰满脸惊惧,不知道梦魂想做什么,无奈她现在全身被丝线裹缠,只留了眼睛部位露在外面。
“放心,我只不过是想把大风的尸体跟你的身体熔炼到一块,到时候神魂还是只有你的,不会出幺蛾子的。”梦魂麻溜地在青凰纤长的大腿上来了一下,鲜血汩汩而出。
梦魂运起道力,引动鲜血在沙漠上花下了一个复杂的阵法,正是当初祭炼青凰为赤血修罗咒依凭物的阵法。
“不要啊,这种事情不要啊,跟另外一头臭鸟融合什么的,不要啊。”青凰心中悲鸣,宁愿实力依旧停留在妖皇境,也不想跟其他的鸟融合,“至少,至少也给我换一个清秀漂亮的……”青凰还在徒劳地给梦魂发送神念。
梦魂翻着白眼,切断了跟青凰的神识连接,他划开手掌,以自身鲜血为引,口中念道:“吾以三界之名,敕令……”
脚下的阵法散发猩红的光芒,无数的鲜血跃动,如同狂欢,没多久,一个无底的血坑出现。
梦魂一脚把大风的尸体踢了进去,陆地神仙境那堪称万年不朽的身躯在血坑中翻涌,渐渐分解。
梦魂看着青凰,意思很明显,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青凰欲言又止,结果背后传来一阵力道,在她惊愕的眼神中,眠皇把她推了下去。
“虞无眠,老娘我一定……”青凰的声音被沸腾的血液吞没。
在血坑之中,青凰显出原型,半具凰鸟身很快也被溶解。
梦魂好奇地盯着血坑,要知道青凰是凰鸟,而大风别名大凤,传说是天神孔雀的亲戚,体内应该有凤的血统,这两两结合,说不定能给青凰整出一副无缺的凤凰躯体也说不定。
血坑中,大风灰白的羽毛跟青凰翠绿的羽毛交替浮动,更有一些碎骨随着气泡浮出血面。
等待焦急却也短暂,很快躯体凝实,一道翠绿带白的光柱冲天而起,灵动中带有一丝狠厉的杀伐。
青凰还是青凰,气质与容貌上却有一些变化,若说原本的青凰看上去是英姿飒爽,那此刻便多了一分冷冽的邪意。还有那满头的青丝中,多出了一缕白发,垂挂在右鬓。
“感觉怎么样?”梦魂问道。
“我感觉我脏了。虞无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青凰冲上去,一把抱向眠皇,想要吃人家的豆腐。
意外的是,眠皇竟然没有躲开,或是把青凰吊起来。
青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声长啸,显露出了真身。
一只展翼遮蔽天穹,身后拖有九条翎羽的凰鸟真身振翅高飞。
在天帝城跟都天玄一战后,青凰跌落陆地神仙境。于此刻,她再次重回巅峰,且更胜从前,身上充盈的滔滔妖力让她有种久违的畅快感。
“戟来!”青凰大喝,翻云戟快若漆黑电光,眨眼而至。
青凰持戟刺天,一点细小的黑芒飞上天穹至高点,随后整片天幕都被那一点黑芒吸纳,天地间一片晦暗。
“活着,真好。”黑暗中,青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