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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道之纵横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林海飞扬     宋师道之纵横天下txt下载     宋师道之纵横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伸出援手

    那瘦小汉子知道此招的厉害,运起内力,双掌横胸,大喝一声:“来得好!”接住了那头陀凌厉劈来的右掌,三张手掌抵在一起。头陀的手掌肥大,汉子的手掌又特别瘦小,双掌抵在头陀一掌之中。

    两人各运内力,向前猛然推出手掌。头陀左手虽然空着,但全身之力已运在右掌,左臂就如同废了一般,全然无力出招。二人功力相近势均力敌,登时僵持下来,进也不是,退亦不是,此时二人均知道,这个时候谁先收功后退,谁就很有可能立毙于对方掌下,但是如此拚斗下去,则免不了内力耗尽,两败俱伤。

    两人这个时候皆后悔不已,心想本来无怨无仇,只不过是一时的口舌之争,如果因此丢了性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一柱香后,两人的头顶热气升腾,额头都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二人正是比拼内力的凶险时刻,也无暇分出手来擦汗。

    沙天广道:“程老兄,你拿叫化棒儿去把他们分开,否则再迟一会,两个人恐怕都要糟糕。”

    程青竹双手一摊道:“我一人可没这本事,要不咱哥俩儿一齐上吧。”

    沙天广道:“好,不过这两个胡闹的家伙性命虽然能保住,但是重伤终究难免。”程青竹、沙天广正要上前把二人分开,

    宋师道起身,笑道:“还是我来吧。”

    宋师道缓步上前,双手分别在两人的臂弯里一格。头陀与那汉子的手掌倏地滑开,二人均收势不住掌势,噗的一声,三掌同时打在宋师道的胸口。

    程青竹和沙天广两人同时大叫:“唉呀!不好!”二人同时抢步上前,却看见宋师道神色自若,毫发无伤,程青竹与沙天广才长出一口气。

    原来宋师道知道自己倘若用力拆解或是反推,这两人正在全力施展内力拼斗,一股内力逼回去反打他们自身,则这两个家伙必身受重伤,因此宋师道运气于胸,接了这三掌,仗着长生真气的神妙,轻轻松松的把二人的掌力承受了。

    头陀和那汉子这时内力已经使尽,两人软绵绵的瘫痪在地。程青竹和沙天广上前扶起两人,令店小二进来收拾。

    宋师道摸出十两银子,递给掌柜的道:“打坏了的东西都归我赔。许多客人还没吃完饭,你照原样重新开过,都算在我帐上。”那掌柜的接了银子,连连称谢,叫齐了伙计,收拾了打烂的东西,再开酒席。

    过了一会儿,头陀和那汉子元气逐渐渐复,一齐过来向宋师道拜谢救命之恩。宋师道笑道:“二位不必客气。还未请教两位的高姓大名。两位如此武功,必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了。”

    那头陀道:“我法名义生,但旁人都叫我铁罗汉。”那汉子道:“在下姓胡名桂南。请教公子的高姓大名,这两位又是谁?”

    宋师道尚未回答,沙天广已接口道:“原来是圣手神偷胡大哥。”胡桂南见他知道自己姓名和外号,很是喜欢,忙道:“不敢当,请教兄长尊姓大名。”

    程青竹把沙天广手中的扇子接过来,一抖展开。胡桂南见扇上画着个骷髅头,模样阴森可怖,呀然道:“原来是阴阳扇沙寨主,老胡我久慕寨主之名,当真幸会。”

    跟着他又看到倚在桌边的一根青竹,他知道青竹帮中的人所持青竹以竹节多少分地位高下,这枝青竹竟有十三节,那是帮中最高的首领了,就向程青竹一揖道:“这位想必是青竹帮的程老帮主吧?”

    程青竹呵呵笑道:“圣手神偷眼光厉害,果然名不虚传。两位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大家同干一杯。”众人一齐就坐,胡桂南与铁罗汉各敬了一杯酒,道声:“莽撞!”铁罗汉笑道:“也不知你小子从哪里偷了这把臭夜壶来,真是古怪!”众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胡桂南知道程青竹、沙天广二人分别是北直肃和山东江湖豪杰首领,但见二人对宋师道神态恭敬,此人刚才出手相救,内功深湛,必是非同小可之人,只是未通姓名,也不敢贸然再问。他本来生性滑稽,爱开玩笑,这时却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

    程青竹道:“两位到此有何贵干?胡老弟可是看中了哪家大户,要一显身手么?”

    胡桂南笑道:“兄弟在程老前辈的地方不敢胡来。我是去给孟伯飞孟老爷子拜寿去的。”

    铁罗汉一拍桌子,叫道:“你何不早说?我也是拜寿去的。早知道,就打不起来了,只不过你在孟大爷的酒筵之上,可别又端一把臭夜壶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程青竹笑道:“那好极啦,我们也是要去给孟老爷子祝寿,明日正好结伴同行。两位跟孟老爷子是好朋友吧?”

    铁罗汉道:“好朋友是高攀不上,但说来也有二十多年交情了。只是近年来我多在湖广一带,很少到北方。倒是有八九年不见啦。”

    胡桂南笑道:“那么罗汉大哥还得给我引见引见。”

    铁罗汉奇道:“怎么?你不识孟大爷么?那又给他去拜的哪门子寿?”

    胡桂南道:“兄弟对盖孟尝孟大爷一向仰慕得紧,只是无缘拜见。这次无意中得到了一件宝物,便想借花献佛,作为寿礼,到时候好会一会这位江湖闻名的豪杰。”

    铁罗汉道:“那就是了。别说你有寿礼,就是没有,孟大爷还不是一样接待。谁叫他外号盖孟尝呢?哈哈!”

    程青竹却留了心,问道:“胡老弟,你得了甚么宝物啊?给我们开开眼界成不成?”

    沙天广也道:“寻常物事哪会在圣手神偷的眼里?这么夸赞,那定是价值连城了。”

    胡桂南很是得意,从怀里掏出一只镶珠嵌玉、手工精致的黄金盒子,说道:“这里耳目众多,请各位到兄弟房里观看吧。”

    众人见盒子已是价值不赀,料想内藏之物必更珍贵。胡桂南待众人进房后,掩上房门,打开盒子,露出两只死白蟾蜍来。这对蟾蜍通体雪白,眼珠却血也般红,模样甚是可爱,却也不见有何珍异之处。

    胡桂南向铁罗汉笑道:“刚才我和老兄对掌,要是一齐呜呼哀哉,那也是大难临头,无法可施了。但如今只是身受重伤,我却有解救之方。”指着白蟾蜍道:“这是产在西域雪山上的朱睛冰蟾,任他多厉害的内伤、刀伤,只要当场不死,一服冰蟾,药到伤愈,真是灵丹妙药,无比神奇。要是中了剧毒,这冰蟾更有去毒之功。”

    程青竹问道:“如此宝物,胡大哥从哪里得来的?”

    胡桂南道:“上个月我在河南客店里遇到一个采药老道,病得快死了,见他可怜,帮了他几十两银子,还给他延医服药。但他年寿已到,药石无灵,终于活不了。他临死时把这对冰蟾给了我,说是报答我看顾他的情意。”

    铁罗汉道:“这盒子倒也好看。”

    胡桂南道:“那老道本来放在一只普普通通的铁盒里,可是要拿去送礼,岂能不装得好看一点……”

    沙天广笑道:“于是你就妙手空空,到一家富户去取了这只金盒。”

    胡桂南笑道:“沙寨主料事如神,佩服,佩服!那本是开封府刘大财主家的小姐装首饰用的。”

    众人一齐大笑。胡桂南道:“刚才我两人险些儿携手齐赴鬼门关,拚斗之时我心中在想,我和铁罗汉大哥若得侥幸不死,我就自服一只冰蟾,再拿一只救他性命。我两人又无怨仇,何必为了一把臭夜壶,搞出人命大事?”

    铁罗汉笑道:“你小子倒是有心了。”众人又都大笑不止。

    胡桂南道:“总而言之,这两只冰蟾,现在已不是我的了。”只见他双手举起金盒,举到宋师道的面前道:“不敢说是报答,只是稍表敬意。还请相公赏脸收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孟府寿宴

    宋师道一愣连忙摆手拒绝道:“这怎么可以?这是胡兄送给孟老爷子的寿礼。”

    胡桂南道:“今日若不是相公仗义相救,兄弟我非死即伤,这对冰蟾也到不了孟老爷子的手中。至于寿礼嘛,不是兄弟夸口,随处都是,用不着恩公操心。”

    宋师道只是推迟不受。胡桂南道:“这位公子既不肯相告姓名,又不肯接受这冰蟾,难道疑心是兄弟偷来的,嫌脏不成么?”

    宋师道摇摇头道:“胡兄说的是哪里话?适才匆忙,还未及通名。在下姓宋名师道。”铁罗汉和胡桂南同时“啊”的一声惊呼。

    胡桂南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宋公子宋大爷,怪不得有如此身手。宋大爷率领群雄,在锦阳关大破鞑子兵,力斩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天下谁不景仰。”

    铁罗汉道:“我前几日听到这消息,不由得伸手大打我自己一个耳光。”众人皆愕然不解。袁承志道:“为什么打自己耳光?”

    铁罗汉道:“我恼我自己运气不好,没能赶上打这一场大仗,连一名鞑子兵也没杀到。”众人又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宋师道见推迟不过,在加上这对冰蟾确实不错,便道:“胡大哥既然定要见赐,那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双手接了过去,放在怀里。胡桂南喜形于色。

    宋师道回到自己房里,过了一会儿,捧着一株赤红的珊瑚树过来。那珊瑚树有两尺来高,晶莹剔透,更为难得的是无一处破损,无一粒沙石混杂在内,放在桌上,顿时满室生辉,光彩夺目。

    胡桂南大吃了一惊道:“兄弟豪富之家到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珊瑚树。只怕只有皇宫内院,才有这般珍物。这是宋公子的家传至宝吧?真令人大开眼界了。”

    宋师道笑道:“这也是宋某无意中得来的。这件东西还请胡兄收着,明天到了保定府,作为贺礼送给孟老爷子,你看如何?”

    胡桂南嘴巴大张道:“这也未免太贵重了吧!”

    “这些赏玩之物,虽然贵重,却无什么用处,不比冰蟾可以救人活命。胡兄快些收了吧。”

    胡桂南连连称谢。他和铁罗议见宋师道出手阔绰,心下都暗暗称奇。次日傍晚到了保定府,众人先在客店歇了,第二天一早到孟府送礼贺寿。

    孟伯飞见了宋师道、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四人的名帖,忙亲自迎接出来。他早已听闻宋师道大破清兵,阵斩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知道宋师道年轻,出门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宇不凡。

    于是和大儿子孟铮,二儿子孟铸连声道谢,迎了进去,互道仰慕。宋师道见孟伯飞身材魁梧,须发如银,虽然已年过六旬,仍是声若洪钟,步履之间更是稳健异常,想必武功在江湖上也不差。他的两个儿子均在壮年,也都是英气勃发。

    过了一会儿,又有贺客到来,孟伯飞拱手连道:“失陪!”家丁献上点心后,孟铸陪着宋师道、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等人到后堂去看寿礼。这时孟伯飞正和许多客人围着一张桌子,赞叹不绝。

    见宋师道等人进来,孟伯飞忙抢上来谢道:“宋兄送这样厚礼,兄弟如何敢当?”

    宋师道笑道:“老前辈华诞,一点儿敬意,太过微薄。”众人走近桌边,只见桌上光彩夺目,摆满了礼品,其中宋师道送的白玉八骏马,尤其名贵。胡桂南送的珊瑚宝树也很抢眼。

    各路贺客拜过寿后,晚上寿翁大宴宾朋。盖孟尝富甲保定,素来爱好交友,这天六十大寿,各处来的贺客竟有三千多人。孟伯飞手抚胡须心中大乐,向各路英豪不停口的招呼道谢。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位望不高、辈份较低的宾客则在后厅入席。

    宋师道、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四人都给让到居中的第一席上,孟伯飞在主位上作陪。在第一席止入座的还有老英雄鸳鸯胆张若谷、统兵驻防保定府的冯同知、永胜镖局的总镖头董开山,此外也都是武林中的领袖人物。

    群豪向寿翁敬过酒后,猜拳斗酒,甚是热闹。饭酒正酣,一名家丁匆匆进来,捧着一个拜盒,走到孟铮身边,轻轻说了几句。

    孟铮正陪客人饮酒,一听家丁说话,忙站起来,走到孟伯飞身旁,说道:“爹,你老人家真好大面子,神拳无敌归二爷夫妇,带了徒弟给您拜寿来啦。”

    孟伯飞一愣,道:“我跟归老二平素没交情啊!”揭开拜盒,见大红帖子上写着:“眷弟归辛树率门人敬贺”几个大字,另有小字注着“菲仪黄金十两”,帖子旁边放着一只十两重的金元宝。孟伯飞心下甚喜,向席上众宾说声:“失陪。”

    带了两个儿子出去迎客。不多时,只见他满面春风,陪着归辛树夫妇、梅剑和、刘培生、孙仲君五人进来。归二娘手中抱着她那个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孩子归钟。

    袁承志早已站起身,向归辛树作了一揖,道:“二师哥、二师嫂,您两位好。”

    归辛树点点头道:“嗯,你也在这里呀。”归二娘则轻哼了一声,却是毫不理睬袁承志。

    当下请归氏夫妇在鸳鸯胆张老英雄下首坐下。宋师道斜了一眼归辛树,并没有理他。归辛树看到宋师道也别过头去与孟伯飞等人互相敬酒,装作不认识宋师道。

    各人喝了三杯酒后,永胜镖局总镖头董开山站起身来,说道:“兄弟酒量不行,各位宽坐。兄弟到后面歇息一下。”

    归辛树冷哼一声道:“我们到处找董镖头不到,心想定在这里,果然不错。”

    董开山神色尴尬,说道:“兄弟跟归二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归二爷何必苦苦找我?”众人一听此言,都停杯不饮,望着二人。

    孟伯飞笑道:“两位有什么过节,瞧兄弟这个小面子,让兄弟来排解排解。”

    董开山道:“在下久仰归二爷的大名,一向都很敬重,只是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何故一路追踪兄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寿宴纷争

    孟伯飞一听归辛树与董开山二人的对话,心里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暗想:“好啊,原来这二人都不是诚心给老夫拜寿的。原来一个是来避难,一个是追人。这姓董的既然瞧得起我,到了我这里,总不能让他吃亏。”

    于是便对归辛树道:“归二爷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归二娘一指手中孩子道:“这是我们二爷单传的儿子,眼见病得快活不成了。今日想求董镖头开恩,赐几粒药丸,救了这孩子一条小命。我们夫妇永远感激董镖头您的大恩大德。”

    孟伯飞道:“那是应该的。”转头对董开山道:“董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归二爷这样的大英雄求你。什么药丸,快拿出来吧!你瞧这孩子确是病得厉害。”

    董开山拱手答道:“这茯苓首乌丸倘若是兄弟我自己的,只须归二爷一句话,兄弟早就双手奉上了。不过这是凤阳总督马大人进贡的贡品,让我们永胜镖局送到京师。若是稍有失闪,兄弟不但不能再在江湖上混饭吃,而且连身家性命也都难保全,只好请归二爷您高抬贵手,放过兄弟一马。”

    众人听了董开山的这话,都觉得这个事比较棘手。冯同知一听是贡物,立刻跳将起来:“贡物就是圣上的东西,哪一个胆敢藐视王法,动圣上的东西?”

    归二娘冷哼一声:“就算是玉皇大帝的,今天我们夫妻也得动上一动。”

    冯同知大怒,喝道:“大胆刁民,你这女人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归二娘闻言大怒,伸手抓起一双筷子,从碗中夹起一个鱼丸,随手一甩,“噗”的一声,鱼丸飞进了冯同知的口中。冯同知一惊,还没有来得及把鱼丸从口中吐出,又有一个鱼丸飞来,正好撞在冯同知口中的那颗鱼丸上,那颗鱼丸在这一撞之力下,猛地向冯同知的喉咙里滚去,恰巧塞住了冯同知的喉咙。卡在嗓子眼上,冯同知顿时脸色憋得通红,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异常狼狈。

    老英雄张若谷一见,心中大怒,同时想到今天是孟兄弟的寿辰,如今归辛树这般搞法岂不是存心捣蛋吗,随手一掌拍在冯同知的后背上。

    “嗤嗤”两颗鱼丸在张若谷这一掌下,从冯同知的喉咙眼里喷了出来,冯同知手捂着喉咙大口地喘气,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张若谷又拿起桌上一只元宝形的筷笼子,用力一拍,筷笼整整齐齐的嵌入到桌面之中。

    归辛树冷笑一声,潜运混元功内力,大手朝桌面轻轻一按,嵌在桌面里的筷笼突然跳起,撞向张若谷脸颊。张若谷急忙把头一偏,筷笼子贴着张若谷的脸颊飞到半空,虽然没有撞在张若谷的脸上,但也逼得张若谷手忙脚乱。

    宋师道暗自点一点头,这归辛树虽说性格方面有些木纳,但是功底却很扎实,把嵌入桌面里的筷笼完好无损的用内力逼出来,并且弹出攻向对手,是需要对自己的内力有极为高超精妙的控制力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这需要无数的日日夜夜刻苦训练才能实现的,一点取巧的地方都没有。可见这归辛树平时练功的时候一定极为刻苦,所以才能达到如此的成就。

    此时的张若谷脸色涨的通红,只见他霍地站起,反手一掌,“啪”的一下将桌面打下一块,转身对孟伯飞道:“孟老弟,老哥哥在你府上丢了脸了。”说着大踏步就向向外走。负责招待的两名孟门弟子上前劝道:“张老爷子先别忙着走,请到后堂喝杯茶,消消气。”

    张若谷铁青着脸,双臂一震,两名弟子踉跄而退。孟伯飞心中也老大的不痛快,心想好好一个寿筵,却给归辛树这恶客赶到闹了一场,以致老朋友愤怒离去。

    孟伯飞正待发话,只听冯同知在一旁哇哇大叫:“反了,反了,这还有王法吗?来人哪!抬我大关刀来!”原来这冯同知靠着祖荫得官,武艺低微,却偏偏爱出风头,叫铁匠给他打了一柄刃长背厚、镀金垂缨、薄铁皮的空心大关刀,自己骑在马上,叫两名亲兵抬了跟着走,还让这两名亲兵装作累得呼哧呼哧的十分沉默、不胜负荷的模样,而他自己随手一提,显得轻松无比。

    旁人看了,自然佩服同知老爷的神力惊人。他把“抬我大关刀来”这句话说顺了口,这时脾气发作,又喊了出来。两名亲随一愣,这次前来拜寿,并未抬这累赘之物,一名亲随当即解下腰间佩刀,递了上去。

    孟伯飞知他底细,见他装模作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叫:“使不得,使不得。”

    冯同知草菅人命惯了的,也不知归辛树到底有多大的来头,眼见他是一个乡间老农的模样,哪里还放在心上?接过佩刀,挥刀向归二娘砍去。归二娘右手抱着孩子,左手一伸,食指和中两指两根手指夹住了刀背,问道:“大老爷,你要怎样?”

    冯同知用力一拉,哪知这把刀就如同被人用铁钳钳住了一般,一拉之下,竟然纹丝不动。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后拉,霎时间一张脸胀得通红,手中虽无大关刀,但脸如重枣,倒也宛若关公,所差者也不过关公的丹凤眼变成了斗鸡眼而已。

    归二娘的两根手指突然松开。冯同知仰天跌倒,刀背“砰”的一声砸在额头之上,顿时肿起了一个圆圆的大包,叶霜“噗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花枝乱颤。连带着本来就瞧不起他的武林群豪一个个也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的两名亲随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冯同知手按额头,一言不发,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

    董开山也想趁乱开溜。但是归辛树身形一晃挡在董开山的身前道:“董镖头,你留下丸药,归某决不为难于你。”

    董开山见归辛树对自己早有防备,便大叫道:“我董开山自知不是你神拳无敌归二爷的对手。今天我这条命就在这儿,你要,就来拿吧。”

    归二娘道:“谁要你的性命?我们夫妻只要你手中的药丸,快把丸药拿出来!”孟伯飞的大儿子孟铮再也忍耐不住,跳将出来叫道:“归二爷,我们孟家可没得罪了你,你们有过节,请你们到外面去闹,这里不欢迎你们。”

    归辛树的大手一伸:“好,董镖头,那咱们出去吧。”董开山脚底像扎着钉子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是不肯走。归辛树极为不耐,猛然伸手抓向他的胳膊。

    董开山脚步向后一退,归辛树手掌如影随形跟着前伸。董开山既然能坐上镖局子的总镖头,武功自然也非泛泛之辈,眼见归辛树的掌到,疾忙缩肩,出手相格,哪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却根本没有碰到归辛树的手掌?只听得“嗤”的一声,肩头衣服已被归辛树的大手撕下了一块。

    孟铮抢上前去,挡在董开山身前道:“董镖头是来贺寿的客人,不容他在舍下受人欺侮。”

    归二娘杏眼圆翻轻哼一声道:“那又怎样?我们当家的不是叫他出去吗?”

    孟铮道:“你们有事找董镖头,不会到永胜镖局去找?干么到我们这里搅局?”言下越来越不客气。

    归二娘厉声喝道:“就算搅了局,那又如何?”这些日子以来,她心烦意乱,为了儿子病重难愈,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否则以孟伯飞在武林中的声望与地位,她决不能如此的上门胡来。

    孟伯飞气得勃然色变,腾的站了起来,道:“好哇,好得很,老夫今日就来领教领教归二爷的高招。”

    孟铮道:“爹爹,今儿是您老人家好日子。让儿子来。”当下命家丁在厅中搬开桌椅,露出了一片空地,叫道:“你们要搅局,索性大搅一场。归二爷,这就请显显你那威震江湖的神拳。”

    归二娘轻蔑的冷笑一声:“你要跟我们当家动手,恐怕再练二十年,还不知成不成?”

    孟铮武功已尽得孟伯飞快活三十掌的真传,正当壮年,生平少逢敌手,虽然久闻神拳无敌的大名,但当着数千宾朋,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喝道:“归老二,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今天到这里来撒野!本少爷我在拳头上只要输给了你,任凭你找董镖头算帐,我们孟家自认没能耐管这件事。要是胜了你,却又怎样?”

    归辛树不爱多言,低声道:“你接得了我三招,归老二跟你磕头。”旁人没听见,纷纷互相询问。

    孟铮怒极而笑,大声说道:“各位瞧瞧,这人狂不狂?他说只要我今日能接得他三招,他就向我磕头。哈哈哈,是不是啊,归二爷?”

    归辛树道:“不错,接招吧!”说罢,归辛树大步上前,呼的一声,右拳以“泰山压顶”之势,一拳捣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化解恩怨

    孟铮见归辛树的拳到,右臂朝前用力一挡,左手随即打出一拳。两人双臂相交,势均力敌。

    归辛树暗道:“此人虽说有些狂妄,但果然有点真功夫。”归辛树乘孟铮的左拳打来,左掌闪电般的击出,“啪”的一声,打在孟铮左肘之上,归辛树运起混元功内力,发力往外一送,想把孟铮击退。

    哪曾想孟铮的功夫最讲究马步坚实,下盘功夫很稳,这一送竟然只是将他的身子推得晃了一晃。

    袁承志低声道:“糟糕,师兄的这一拳没有打倒了他,这姓孟的怕是要受重伤。”

    但见归辛树又是一掌打出,孟铮使出全身功力,双臂奋力抵挡,猛觉一股劲风逼来,顿时头晕目眩,神智恍惚,仰天跌倒,昏了过去。众人齐声惊呼。

    孟伯飞和孟铸抢步上前相扶,孟铮悠悠醒来,张口连喷几口鲜血,一口气渐渐接不上来,瞬间便气诺游丝。

    原来归辛树见刚才一送没有推动他,只道他武功高强,内功深厚。第三掌便使出了全力。

    孟铮刚才拚命架了两招,内力已耗尽,这第三招就算是轻轻一推,他也就倒了,更何况归辛树这一掌,排山倒海般打来,孟铮哪里还禁受得住?

    归辛树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无力抵御,眼见他受伤必死,心中也颇为后悔。

    丁游和孟铸两人气得眼中冒火,齐向归辛树扑击。孟伯飞给儿子推宫过血,眼见他气若游丝,不禁老泪泉涌,猛然转身,向归辛树打来。

    归辛树见正点子董开山想乘机开溜,身子一矮,从丁游与孟铸拳下钻了过去,伸出手指点在董开山的胁下。董开山顿时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一副向外急奔的神气,却是呆在原地,不能移动半分,嘴里却还在大声叫嚷:“归老二,老子……老子跟你拚了!”

    这个时候孟伯飞已经与归二娘交上了手,两人功力相若,归二娘吃亏在抱了孩子,被孟伯飞势如猛虎般的一阵急攻,连连后退,迭迭遇险。

    梅剑和、刘培生、孙仲君三人也已和孟门弟子打得十分激烈。程青竹对袁承志道:“袁相公,咱们快劝劝吧,别弄出人命来。”

    袁承志道:“我师哥师嫂跟我有些嫌隙,我若出头相劝,事情只会更加糟糕,我们且先看一阵再说。”

    这时归辛树上前助战,不出数招便点中了孟伯飞的穴道。只见他在大厅中东一晃,西一闪,片刻之间,已将孟家数十名弟子亲属全都点中了穴道。

    这些人有的伸拳,有的踢足,有的弯腰,有的扭头,姿势各不相同,定在原地,一个个动弹不得,只是眼珠骨碌碌的转动。贺客中虽然也有不少武林高手,但见神拳无敌归辛树如此厉害,哪还敢出头?

    归二娘对梅剑和道:“搜那姓董的。”梅剑和解下董开山背上包裹,在他身上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哪里有茯苓首乌丸的踪影?

    归辛树解开他穴道,问道:“茯苓首乌丸放在哪里?”

    董开山头一眼:“哼,想得茯苓首乌丸,跟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亏你归辛树也一是老江湖了,连这简简单单的金蝉脱壳之计也不懂吗?”

    归二娘大怒:“你说什么?”

    董开山道:“茯苓首乌丸早已到了京师。”

    归二娘又惊又怒,喝道:“此话当真?”

    董开山道:“我仰慕孟老爷子的威名,今日专诚前来拜寿。难道明知你们想抢茯苓首乌丸,我还傻不拉叽的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上门来连累他老人家?”

    圣手神偷胡桂南走到宋师道的身边,低声道:“宋公子,这镖头撒谎。”

    宋师道轻笑道:“你是说,他把茯苓首乌丸藏在那里。”说着向“寿”字大锦轴下的一盘寿桃一指。

    胡桂南嘿嘿一笑:“原来公子也发现了。”

    宋师道笑而不语,裴行俨、张魅娘、叶雪、叶霜等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程青竹、沙天广、袁承志、温青青则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胡桂南见宋师道笑而不语,只好给众人解释道:“这些江湖上偷偷摸摸的勾当,别想逃过我的眼睛。咱姓胡的别的能为是没有,说到偷偷摸摸的勾当,却不输任何人。这姓董的好是刁滑,他料到归二爷定会追来,因此把丸药放在寿桃之中,等对头走了,再悄悄去取出来。”

    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温青青等人恍然大悟,点点头。宋师道颚首示意叶雪、叶霜去把寿桃端来。

    袁承志则从人丛中出来,走到孟伯飞身边,伸掌在他“璇玑”、“神庭”两穴上按捏推拿几下,内力到处,孟伯飞身子登时活动。

    归二娘厉声叫道:“怎么?你又要来多管闲事?”把孩子往孙仲君手里一送,伸手往袁承志肩头抓来。袁承志身形往左一偏,避开了她这一抓,叫道:“师嫂,且慢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孟伯飞筋骨活动之后,左掌“瓜棚拂扇”,右掌“古道扬鞭”,连续两掌,向归二娘拍来。他这快活三十掌驰誉武林,自有独得之处,遇到归辛树那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不是对手,但与归二娘却不相上下。两人拳来掌往,眨眼间交手了十多招。

    归辛树欺上身来道:“你让开。”归二娘往左一闪退开。孟伯飞右掌飞上。归辛树侧拳而出,不数招又点中了孟伯飞的穴道。袁承志此时若再过去解开孟伯飞的穴道,势必要与师兄归辛树动手,当下皱眉不鱼,站在一旁。

    归二娘脾气本来就暴躁,这时爱子心切,行事更加乖张,叫道:“姓董的,你今天不拿药出来,我现在就把你两条臂膀折了。”说完左手拿住董开山手腕,将他手臂扭转,右拳起在空中,只要往下一落,一拳打在肘关节上,手臂立时折断。

    董开山咬紧牙关,低声道:“药不在我这里,折磨我也没用。”贺客中有些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挺身出来向归辛树夫妇二人叫阵。

    袁承志眼见局面大乱,叫道:“大家住手,大家住手。”叫了几声,却没有人理睬他。心想:如果再过片刻,杀伤了人命,那就难以挽救了,得快刀斩乱麻不可。

    这时宋师道等人正一个一个地掰开寿桃,将寿桃馅里所藏的四十颗茯苓首乌丸尽数取出。宋师道捏破一颗蜡丸,一阵芳香扑鼻,露出一枚龙眼般大小朱红色的茯苓首乌丸,宋师道鼻子一嗅,顿觉头脑一清,体内的长生真气也蠢蠢欲动,不由连连赞叹,果然是个好东西。

    袁承志一见,突然纵起,落在孙仲君身旁,左手一招“双龙抢珠”,食中二指往她眼中挖去。孙仲君大惊,疾忙伸右臂挡架。谁知他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乘她忙乱中回护眼珠,右掌在她肩头轻轻一推,孙仲君退开三步,孩子已被他抢了过去。

    孙仲君大惊,高叫:“师父,师娘!快,快,他……”归辛树夫妇回过头来,袁承志已抱着孩子,跳上一张桌子,叫道:“大家别动手,听我说话。茯苓首乌丸在那儿,大家别打了。”袁承志说完伸手朝宋师道手中的茯苓首乌丸一指。

    众人才停止动手,退到一旁。归辛树、归二娘抢步上前来到宋师道的身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宋师道手中的茯苓首乌丸,却没有动手,在场的各路武林豪杰俱皆奇怪,刚才还大发神威的归辛树,这时竟然没有动手上前去抢。

    袁承志伸手将孟伯飞穴道拍开。然后抱着孩子还给归二娘,朝宋师道一拱手道:“宋公子,请你送一枚茯苓首乌丸与我归师兄,我袁承志感激不尽。”

    宋师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归辛树、归二娘。归二娘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宋师道的面前道:“宋公子,求你赐一枚茯苓首乌丸给我们夫妇,救救我的孩子,我们夫妻二人一辈子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以后但有吩咐,我们夫妻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师道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叫叶雪取来一杯清水,将丸药调了,喂入孩子口中。那孩子早已气若游丝,也不哭闹,一口口的都咽入了肚里。归二娘双目含泪,低声道:“宋公子,我们夫妇真是感激不尽。”

    归辛树只是连连称道:“谢谢,谢谢宋公子。”

    宋师道笑道:“此药虽能治好你们儿子的病,但是,你们的儿子是胎里带出来的病,头脑已经有所损伤,今天本公子就好人做到底,彻底把他治好吧!”

    归辛树、归二娘看着宋师道不解其意。宋师道大手一张,潜运长生真气,罩向归钟,长生真气入体,把归钟头颅内闭塞的经脉一一打通,接着长生真气又在归钟的体内转了一圈,宋师道才收功。

    叶霜在一旁道:“这下你们夫妻二人有福了,将来这小家伙的武功会远超你们夫妻二人,并且还聪慧无比。”

    归辛树、归二娘两人一听大喜,连连称谢。

第二百三十章 再遇阿九

    宋师道转眼见孟门弟子抬了垂死的孟铮正要走入内堂,叫道:“请等一下。”

    孟铸道:“我哥哥已死定啦。”

    宋师道又道:“归老二这一掌虽然使力大了一点,但孟大哥的性命无碍,尽可不必担心。”众人一听,都想:“眼见他受伤这般沉重,你这话骗谁?”

    宋师道走到孟铮身边,运起长生真气,大手按在孟铮的丹田上,长生真气快速流转,不一刻,孟铮脸上见红,呻吟呼痛。宋师道在长生真气在孟铮的以内运转了一圈后收功道:“好了,孟公子已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并且,将来武功还有可能再进一步。”

    孟伯飞喜出望外,忍不住泪水从脸颊上直流下来,颤声道:“宋公子,你真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当下孟铸指挥家人,将兄长抬到内房休息。厅上重整杯盘,开怀畅饮。归二娘向孟伯飞道:“孟老爷子,我们实在卤莽,千万请你原谅。”一拉丈夫,与三个徒弟一齐拜了下去。

    孟伯飞呵呵笑道:“儿子要死,谁都心慌,老夫也是一般,这也怪不得贤孟梁。”归氏夫妇又去向适才动过手的人分别道歉。群雄畅饮了一会。孟伯飞终是不放心,进去看儿子伤势如何,只见他沉沉睡熟,呼吸匀净,脸色红润,料已无事。

    孟伯飞心无挂碍,出来与敬酒的贺客们酒到杯干,直饮到八九分。他更叫拿大碗来,满满斟了两碗,端到宋师道面前,朗声说道:“宋公子,在锦阳关大破鞑子,老实不客气说,在下本来是心里不服的。但今日公子你的所作所为,在下不但感激,且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来,敬你一碗。”

    端起大碗,嗗嘟一口气将酒喝了。宋师道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群雄轰然叫好。孟伯飞大拇指一翘,说道:“宋公子此后但有什么差遣,在下力量虽小,要钱,十万八万银子还对付得了。要人,在下父子师徒,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再邀三四百位英雄好汉,在下也还有这点小面子。”

    宋师道见他说得豪爽,心中也是颇为高兴。这一晚众人尽醉而散。宋师道等人在孟家庄盘桓数日,几次要行,孟伯飞总是苦留不放。孟铮受的是外伤,这几日中好得甚快。归辛树的儿子归钟服了茯苓首乌丸后,也是一日好于一日。归辛树夫妇心中的欢喜,那也不用说了。

    到第七日上,盖孟尝虽然好客,也知不能再留,只得大张筵席,给宋师道等人送行。群雄畅饮一番后在笑声中各自上马而别。归辛树夫妇抱了孩子,带着三个徒弟欣然南归。

    宋师道、张宁、叶雪、叶霜、裴行俨、袁承志、温青青、程青竹、沙天广、铁罗汉、胡桂南等人骑马北上。这一日正行间,忽听前面鸾铃响处,十多骑迎面奔来。待到临近,见马上之人个个负弓持箭,马上挂满獐兔之类的野味,却是出来打猎的。这些人衣饰华贵,都是缎袍皮靴,气派甚大,环拥着一个妙龄少女。

    那少女见了宋师道等人,拍马迎上,叫道:“师父,师父!”程青竹笑道:“好哇,你也来啦!”原来那少女便是他的女徒阿九。众人在劫铁箱时曾和她会过。她上次穿一件青布衣衫,像个乡下姑娘,这时却打扮得明艳无比,左耳上戴着一粒拇指大的珍珠,衣襟上一颗大红宝石,闪闪生光。

    阿九见了宋师道,嫣然一笑,道:“你跟我师父在一起呀?”宋师道嘴角含笑点点头。阿九向沙天广道:“沙寨主,咱们是不打不成相识哩!”

    程青竹叫她见过了胡桂南、铁罗汉等人后,问道:“你者是要到哪里去?”阿九道:“出来打猎,师父你瞧我走得远不远?”

    程青竹道:“我们正要上京,你跟我们一起去吧!”阿九很是欢喜,说道:“好!”傍在师父身边,并马而行。

    袁承志和温青青见她虽然幼小,但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势派,举止之间,气度高华,心中不禁纳闷,当日山东道上初遇,本以为她是程青竹的孙女,后来才知是徒弟。这时看来,竟是一位豪门巨贵的娇女,出来打猎,竟带了这许多从人,也不知如何会拜程青竹为师,又混在青竹帮中,倒真奇了。

    当晚在饮马集投店。袁承志和青青见阿九的从人说话都带官腔,除了对阿九十分恭谨之外,对旁人谁也不理,神态倨傲,单独看来,一个个竟是官宦,哪里像是从仆,心下更是好奇。

    温青青问阿九道:“九妹妹,那日咱们大杀官兵,打得好痛快,后来忽然不见了你。我老是牵挂,你到哪里去了啊?”

    阿九脸一红,唔了一声道:“青姊,你要是打扮起来,那才叫美呢!”竟是顾左右而言他。青青待要追问,程青竹忽在对面连使眼色。青青微微一笑,道:“在道上走,满头满脸的灰土,打扮给谁看啊?”

    张魅娘笑道:“当然是打扮给你的袁大哥看呀!”温青青的笑脸唰的一下红得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可爱极了。接着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便准备分别安寝。这时宋师道忽然开口说道:“阿九姑娘,到我的屋内来一下,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阿九眼睛大亮,欣然答道:“好啊!好啊!”只见阿九走到跟随她来的仆从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她的仆从顿时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看了宋师道一眼。

    宋师道莞尔一笑,对他们含有敌视的目光熟视无睹,起身与张宁、叶雪、叶霜回到客房。阿九也跟着进来。

    张宁上前拉着阿九的小手道:“九儿妹妹,你这一次可是有福了,我家相公准备送你一样大礼,想必你一定喜欢。”

    阿九忽闪忽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望向宋师道。宋师道干咳一声道:“九儿妹妹,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宋大哥。”阿九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了,我观你颇有习武资质,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功,已相当不易,但是你的内力较弱,影响了你的武力发挥。而现在的世道,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北方有鞑子虎视眈眈,经常侵入到我大明腹地,四处抢掠。中原又有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四处作乱,天下颇不太平,所以我呢,想快速提高你的内力,不知九儿姑娘意下如何。”

    阿九欣喜的道:“宋大哥,我愿意。”

    宋师道走到阿九的面前,缓缓伸出右掌,潜运长生真气,长生真气脱体而出,传到阿九的体内。阿九顿时感到一股温和而又庞大无比的内力传到自己的丹田,接着这股庞大无比的内力,开始在体内游走,自己闭塞的穴道一个接着一个被这股温和的内力打通。

    不知过了多久,阿九缓缓的睁开双眼,她欣喜地发现,自己全身的穴道都被贯通,即使自己不运功,也有天地元气慢慢地进入自己的体内,阿九精神一震,眼睛大睁道:“宋大哥,我怎么感觉我的内力,好像达到了我师父曾经讲过的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先天境界呀!”

    叶霜在旁边插嘴道:“阿九妹妹,可不就是先天境界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阿九大惊道:“先天境啊!据我所知,现在几乎已没有人能修炼到先天境了,就是我师父也相去甚远。”

    “好了,九儿,你快点回去休息吧!不然你的随从,一会儿可就要闯进来了。”

    “那好吧!宋大哥、宋大嫂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聊。”阿九说完,转身离去。

    不大工夫,程青竹敲门走进房来,说道:“宋公子,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宋师道点点头:“好,请说!”程青竹低声道:“咱们还是到外面空旷之地说的好。”宋师道知是机密之事,于是和程青竹出了客店,来到镇外一个小山岗上。

    程青竹见四下无人,说道:“宋公子,我这女徒弟阿九来历很是奇特。她于我曾有大恩,拜师之时,我曾答应过她,决不泄露她的身份。”

    宋师道轻笑一声道:“我也瞧她很不寻常。你既答应过她,就不用对我说了。”

    程青竹道:“她手下所带的都是官府中人,因此咱们的图谋,决不可在他们面前漏了口风。”

    宋师道点头道:“嗯,原来是官府中人。”

    程青竹道:“料想这女徒是决不致于出卖我的,但是她年纪小,世事终究难以预料。”

    “咱们在她跟前特别留神就是了。”说完二人,下岗回到店中各自休息。第二天启程前往京城,一路上阿九兴高采烈,叽叽喳喳和众人介绍路上的风土人情,天至傍晚抵达京师,阿九依依不舍地与众人告别,带着一帮手下离开。

    程青竹把众人安排到禁城附近的正条子胡同,一处属于青竹帮的大宅中,众人算是在京城安顿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京城大盗

    第二天袁承志向众人告辞,前往盛京刺杀满清皇帝皇太极。而宋师道则天天领着张魅娘、叶雪、叶霜等人在京城内闲逛,品尝京城的美食。

    这一日,裴行俨禀报道:”公子,傅清风、傅月池两位姑娘来了。“

    宋师道一愣,这才想起傅清风和傅月池这姊妹俩随父亲傅天仇到京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到京城后只顾陪张宁、叶雪、叶霜在京城四处游逛,几乎都把这姊妹俩给忘了,连忙让裴行俨请她们进来。

    傅清风一见宋师道便焦急地说道:“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父亲呀!”

    “嗯,发生了何事?难道崇祯知道傅大人是被曹化淳陷害,还是没有放过傅大人?”

    “公子,曹化淳已经被皇帝下令斩首示众了,父亲也重新被皇帝任命为户部尚书,此次我和月池前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儿,需要你姊妹二人一同前来。”

    “公子是这样的,最近几天,户部的库银接连被盗,已经惊动了皇帝,皇帝命我父亲限期破案,追回失窃的库银。父亲都愁死了。正好单铁生单捕头打听到公子已经到了京城,我父亲想请你帮忙。”傅清风一脸祈求的望着宋师道说道。

    “原来如此呀!那好,我就陪你们去看看。”说完宋师道和傅清风、傅月池出了府门,向户部库房行去。

    不久三人来到户部的府库外,宋师道看到有数十名户部库丁手执兵刃,戒备倒也森严。当下便和傅清风、傅月池站在库房外,察看附近的形势,突见两条黑影从库房屋顶上跃起,身法甚是迅速,一转眼间,已在东方隐没。

    宋师道叫了一声“追”便拉起傅清风、傅月池二人的小手,展开轻功追了上去。追不多时,便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展开轻功在向前飞奔。宋师道放慢了脚步以防前面的那两人发觉,但是速度依然很快,片刻之间相距已近。但见那两人身穿红衣,头上伸出两条小辫子,看背后模样,竟然是十五六岁的小童。

    两个人的肩头各背着一个包裹,从身形脚步瞧来,包裹份量着实不轻,想来便是库银了,小小年纪,负了重物居然还能如此奔跃迅捷,实属难得。奔不多时,两个红衣童子已到城边。宋师道心想:“不知他们如何出城?”哪知二童竟不停步,直冲而出。

    守在城门口的军士只觉得眼前一花,两团火样的东西已从身旁擦过,正自惊诧,突然又有一股风吹过,远比那两团红云更加迅速,等到他们望见是两个穿红、三个穿黑衣之人的背影时,五个人早已去得远了。

    宋师道拉着傅清风、傅月池尾随双童,两名童子始终没有发觉。出城后奔行七八里路,眼前尽是田野。两童来到一座大宅之前,从身边取出带钩绳索,抛将上去,抓住墙头,攀援而上,跳进院内。

    宋师道三人走近,见那宅第周围一匝黑色围墙,墙高两丈,居然没一道门户。围墙涂得黑漆漆的,甚是阴森可怖,这本已十分奇怪,并且整个院落竟然没有一个门,更是天下间少有的怪事。

    宋师道和傅清风、傅月池三人跃过墙头,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如同四两棉花般落地无声。里面又有一道围墙,全是白色,还是没有一个门。于是三人便再次跃上墙头。

    这堵墙比外面围墙高了三尺,但是地基却低了三尺,在外面跟本看不出来。宋师道三人跃进白墙,发觉地基又低三尺,前面一重围墙全作蓝色,墙垣更比白墙高了三尺。跃进一重又是一重,第四重是黄墙,第五重是红墙,这时墙高已达三丈三尺,但这丝毫难不住宋师道,宋师道拉着傅清风、傅月池轻轻一跃,跳上墙头,只见里面是五开间三进瓦屋,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宋师道叫道:“偷盗库银的毛贼出来,不然我们可要进去了。”屋中始终没有回答。

    宋师道等了片刻,又叫一遍,突然第三进中扑出十余条巨犬,张牙舞爪,高声狂吠,模样甚是凶恶。此时宋师道已经明白是谁偷了户部的库银。于是便拉着傅清风、傅月池跃出墙外,回到京城。

    宋师道对傅清风、傅月池道:”这偷盗库银的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你们先不要惊动他们,先准备好解毒的药物再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傅清风、傅月池点头称是。随后三人告别。

    次日清晨,宋师道等人聚在花厅里吃早饭。庭中积雪盈寸,原来昨晚竟下了半夜大雪。院子里两树梅花含苞吐艳,清香浮动,在雪中开得越加精神。众人在大厅上饮酒闲谈,这时一名护为进来呈上一个大红名帖,写着“晚生单铁生请安”的字样,并有八色礼盘。

    宋师道思考片刻道:“请他进来吧!”不大工夫,一个瘦削矮小的老头在护卫带领下走进花厅。宋师道见这单铁生已有六十上下年纪,须眉皆白,一只左眼炯炯发光,显得十分精明干练。

    只听他道:“小老儿今日来访,实在是有些冒昧。不过实是有件大事,想恳请宋公子跟各位鼎力相助,如果宋公子与各位愿伸出援手,小老儿将感激不尽。”说着跪下来磕头。

    袁承志连忙扶起,正要问他何事相求,忽然外面又匆匆进来一名捕快,向众人行了礼,对单铁生道:“单老师,又失了二千两库银。”

    单铁生倏然变色,站起身来作了个揖,道:“小老儿有件急事要查勘,待会再来跟各位请安。”便随着那捕快急急去了。

    到得下午,鹅毛般的大雪漫天而下。宋师道一时兴起,便带着张宁、叶雪、叶霜到城外西郊饮酒赏雪。几人在雪中漫步,甚是畅快。

    眼见天色将晚,几人回家。路过一座凉亭,只见一个乞丐卧在一张草席上,只穿了一条犊鼻裤,上身赤裸。叶雪道:“公子,你看他挺可怜的!”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席上,柔声道:“快去买衣服,别冻坏了。”

    宋师道等人刚走出亭子,只听那乞丐咕哝道:“给我银子干什么?再冷些也冻不死老子。有酒却不请人喝,真不够朋友。”

    袁承志眉头微皱,但仍把手中拎着的半坛酒递了过去。那乞丐接了,仰脖子骨嘟嘟的猛喝。这乞丐四十岁左右年纪,满脸胡须,两条臂膀上点点斑斑,全是伤疤。他把半坛子酒喝干,赞叹道:“好酒!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陈绍。”

    叶霜笑道:“你倒识货,上口便知。”

    那乞丐道:“可惜酒少了,喝得不过瘾。”

    宋师道淡淡一笑道:“明日我们再携酒来,请阁下一醉如何?”

    乞丐道:“好呀,你这位相公倒很慷慨,读书人有这样的胸襟,也算难得。”宋师道笑笑,便转身与张宁等人走出亭去。

    走了几步,叶霜好奇回头张望,只见那乞丐弯了身子,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左方的什么东西。叶雪拉拉宋师道的手道:“公子,他在瞧什么呢?”

    宋师道看了一眼道:“似乎是什么虫豸毒物。”但见那乞丐神情紧迫,双手箕张,似乎作势便欲扑上。四人走近去看,那乞丐连连挥手,脸色极是严重。

    宋师道等人便不再上前,随着他眼光向雪地里一看,原来是条小蛇,长仅半尺,但通体金色,在白雪中灿然生光。

    只见那金色小蛇慢慢在雪地中游走,那乞丐屏息凝气,紧紧跟随。小蛇游出十余丈,来到一个径长丈许的圆圈。四围都是白雪,圈中却片雪全无。眼见雪花飘入圈子便即消融,变成水气,似乎泥土底下藏着个火炉一般。

    金色小蛇游到圈边,并不进去,围着圈子绕了几周。那乞丐向宋师道等人摇手示意,叫他们不要靠近。于是宋师道等人便静静站在一旁观看。只见那小金蛇向着圈子中间一个大孔不住嘘气,过了一盏茶时分,只听嗤的一声响,小金蛇猝然退倒,洞里窜出一条大蛇来。

    大蛇身长丈余,粗如人臂,全身五彩斑斓,三角形的蛇头,比人的拳头还要大。宋师道一见其蛇头是三角形,就知道其必身具奇毒,寻常大蛇无毒,此蛇如此巨大,却是毒蛇,实属罕见。

    蛇虫之物冬天必定蛰伏土中,极少出外,这大蛇似是被小蛇激怒,所以才窜将出来,血红的舌头有半尺来长,一伸一缩,形状可怖。这时小蛇绕圈游走,速度迅捷至极。

    大蛇身躯比小金蛇粗大了何止五六十倍,但不知为何,但是它见了小金蛇竟颇为忌惮,整个身子紧紧的盘成一团,高高的昂起蛇头,双目紧紧盯住小蛇,不敢丝毫懈怠疏忽。小蛇越游越急,大蛇的蛇头转动的也随着加快。

    张宁、叶雪、叶霜几女觉得很是有趣,几个人一回头,却见那乞丐手舞足蹈,不住从一只破布袋里摸出一块块黄色之物,塞入口中乱嚼,嚼了一阵,拿出来捏成细条,围在圈外,慢慢的布成了一个黄色的圆圈。药物气息辛辣,虽然宋师道等人相距不近,但是仍然感到刺鼻难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擒获盗贼

    那小蛇突然跃起,向大蛇头顶扑去,大蛇口中喷出一阵红雾。小蛇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又落在地下游走,看来红雾的毒性极烈,小蛇不敢接近。

    那乞丐仍是不停地嚼烂药物,在第一道黄线圈外又敷了两道圈子,每道圈子相距尺许。他布置好后,才脸露笑容,俯身静观两蛇争斗,那小蛇连扑数次,都被大蛇口喷红雾击退。忽然大蛇张开大口,露出獠牙疾向小蛇咬去。

    小蛇东闪西避,有时甚至在大蛇口中横穿而过,大蛇却始终伤不到小蛇。这般缠斗了数次,大蛇似乎掌握了敌人的路数,张口向左一咬,待小蛇的身体跃起,忽然身子暴长,如离弦之箭,一口向小蛇尾巴上咬去。那小蛇在空中竟会打转,弯腰一撞,顿时一头把大蛇的左眼撞瞎。

    叶雪、叶霜看得心摇神驰,情不自禁,大叫一声:“好呀!”大蛇受创,嗤的一声,钻入了洞中。它出来得快,回得更快,霎时之间,丈余的身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小蛇对着洞口又开始不住嘘气。

    叶霜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啊哟”一声,拉住宋师道的手臂。原来叶霜站得太近,大蛇喷出来的红雾乃剧毒之物,在空气9弥散开来,以致叶霜中了蛇毒。想起胡桂南所赠的朱睛冰蟾是解毒灵物,幸好带在身边,忙摸出来放在她口边。

    叶霜对着冰蟾吸了几口气,觉得一阵清凉,沁入心脾,头晕顿止。那乞丐望见了朱睛冰蟾,不眨眼的凝视,满脸艳羡之色。

    宋师道接过冰蟾,手一晃收入紫罗戒中,拉着叶霜、叶雪退开了数步,心想:“你这捉蛇的乞丐倒是很有眼力劲,知道这是一个珍贵的宝物,他天天与毒物为伍,这朱睛冰蟾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件防身至宝。”

    这时蛇洞中渐渐冒出了红雾,想是那大蛇抵受不住小蛇嘘气,又要出来相斗,果然红雾渐浓,大蛇又嗤的一声钻了出来。

    这时大蛇少了一只眼睛,灵敏性大减,不多时右眼又被撞瞎。大蛇对准洞口猛窜,哪知小蛇正守在洞口。两蛇相对,大蛇一口把小蛇吞进了肚里。

    宋师道饶有兴致的看着两条蛇大战,同时宋师道的怀中不知何时探出一个青色的蛇头,看到大蛇把小蛇吞到肚里,很人性化的撇撇嘴。

    这时只见大蛇在地上来回翻滚,显得十分痛楚,大蛇突然一个翻身,小蛇咬破大蛇肚子,钻了出来。叶霜叹道:“唉呀!这小家伙真是又凶狠又狡猾。”大蛇这时仍在地上翻腾不已,许久才渐渐的停止翻滚死去。

    那小蛇昂起身子,笔直竖起,只有尾巴短短的一截着地,似乎在耀武扬威,自鸣得意,绕着大蛇尸身游行一周后,蜿蜒向外,那乞丐神色登时严重。小蛇游到黄圈之旁,突然翻了个筋斗,退进圈心。

    只见小蛇疾兜圈子,忽然身子一昂,尾部使力,跃了起来,从空中穿过了黄线,落在第二道圈内。乞丐神色更见紧张,小蛇又是急速游走,一弹之下,又跃过了一层圈子。乞丐口中喃喃自语,取出一把药物,嚼烂了涂在手上臂上。

    小蛇在圈中游走,乞丐跟着绕圈疾行。叶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不久见乞丐全身淌汗,汗水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之中,不觉收了笑容,心想这小小一条蛇儿,何苦跟它费那么大的劲?

    宋师道低声道:“这乞丐武功很不错,看来跟沙天广、程青竹他们不相上下。你们瞧他胸腹不动,屏住呼吸,竟支持了这么久。张宁、叶雪、叶霜露出恍然之色。

    这时一人一蛇都越走越快,小蛇突然跃起向圈外窜出,乞丐刚巧赶上,迎头一口气吹了过去。小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继续游走。如此窜了三次,都被乞丐吹回。

    那小蛇忽然不停地改变方向,有时向左,有时向右,这么一来,乞丐便有些跟不上小蛇的节奏了。那小蛇东边一窜,西边一跳,终于找到空隙,跃出黄圈。

    叶霜跟着拍手叫好。又淘气的把宋师道怀中的小青拽了出来,捧在手心。乞丐见小蛇跃出黄圈,立即凝立不动,说也奇怪,那小蛇并不逃走,反而昂首对着乞丐,蓄势进攻。这一来攻守易势,乞丐神态慌张,想逃不能,想攻不得。

    小蛇窜了数次,那乞丐都避开了,但已十分狼狈。当小蛇再次窜了上来时,那乞丐伸出左手大拇指一晃,小蛇快似闪电,一口咬住他的大拇指。

    乞丐右手的食指、中指两根手指突然伸出,钳住小蛇的头颈,两指用力,小蛇只得松口。他忙从破布囊里取出一个铁管,把小蛇放了进去,然后用木塞塞牢,随手把铁管往地上一丢,转头对宋师道厉声叫道:“小子,快拿冰蟾来救命。”

    宋师道轻笑一声道:”我凭什么给你呀!“那乞丐大怒,飞身向宋师道扑来,这时只见一道青影闪过,那么乞丐,手捂着脖子,双眼圆睁,直愣愣地看着此时又飞到叶霜手中的小青蛇,喉咙里”咯咯“作响,怵然倒地,气绝身亡。

    宋师道摇摇头,准备和张魅娘、叶雪、叶霜离开。突听远处兵刃叮当相交,几个人呼斥奔逐,踏雪而来。

    前面奔逃的是两个红衣童子,肩头都负着一个大包袱,边逃边打,后面追赶的是四五名公差,为首一人,正是独眼神龙单铁生。他手持一杆铁尺,敲打截戳,居然都是极为上乘的点穴功夫。这件公门中差役所用的寻常武器,在单铁生手里竟然也颇具威力。

    那两个童子眼看招架不住,便把肩头的包袱抛在地上。返身双战单铁生,打得难解难分,其余几名公差虽然武功都是平平,但是有单铁生这个高手在前面顶着,他们在旁边时不时的偷袭一下,也是颇具威胁。

    单铁生刚才远远的见到宋师道等人和那乞丐站在一起,心中暗惊,忽见乞丐与宋师道为敌,并且眨眼间毙命当场,顿时精神大振,左掌夹着铁尺,连连进袭,只听“啊”的一声,一名童子“肩贞穴”被铁尺点中。另一名童子一惊,单铁生乘势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其余几名公差快步上前,用铁索将二人捆个结结实实。

    这时单铁生向宋师道长揖到地,连称:“多谢宋公子出手击毙他们的援手,才使小人能擒获偷盗库银的盗贼。”

    宋师道笑道:“单头儿不必客气,不知单捕头可知这伙人是什么来历?”

    单铁生道:“请几位到亭中宽坐,小人慢慢禀告。”五人在亭中坐定,单铁生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原来上个月户部大库接连三次失盗,被劫去数千两库银。天子脚底下干出这等大事来,立时九城震动。皇帝过不两天就知道了,把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傅天仇和五城兵马周指挥使狠狠训斥了一顿,谕示:一个月内若不破案,户部和兵马指挥司衙门大小官员一律革职严办。

    京师的众公差给上司追逼得叫苦连天,连公差的家属也都收了监。不料衙门中越是追查得紧,库银却接连一次又一次的失盗。众公差无法可施,只得上门磕头,苦苦哀求,把久已退休的老公差独眼神龙单铁生请了出来。

    单铁生在大库前后内外仔细查勘,知道盗银子的必非寻常盗贼,而是武林好手,一打听,知道新近来京的好手只有宋师道等一批人。

    叶霜听到这里,呸了一声,道:“原来你是怀疑我们作贼!偷了库银。”

    单铁生道:“小人该死,小人当时确是这么想,后来再详加打听,才知宋公子在南京义救铁背金鳌焦公礼,在山东结交沙寨主、程帮主,又在锦阳关大破清兵,力斩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并且还是傅尚书的救命恩人,这次傅大人陈冤昭雪,全赖宋公子伸出援手相助,真是大大的英雄豪杰。当时小人心想,以宋公子如此英雄,如此身份,怎能来盗取库银?就算是他手下人干的,他老人家得知后也必严令禁止。后来再加以琢磨,是了,是宋公子要我们好看来着。这么一位大英雄来到京城,我们竟没来迎接,实在是难怪宋公子生气。咳,谁教小人瞎了眼珠呢。”

    叶霜向他那只白多黑少的独眼望了一望,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单铁生继续道:“因此我们连忙补过,那天到府上准备请安谢罪。谁知又发生盗案,小人匆匆离去,未及向宋公子赔罪。”

    单铁生又道:“这一来,大家就犯了愁。小人今日埋伏在库里,只等宋公子再派人来,就跟他拚命,哪知来的却是这两个红衣童子。我们追这两个小鬼来到这里,正好宋公子出手击毙了他们的头目,我这才擒下此二人。在此小人多谢宋公子的大恩大德,让我们回去也有了交待。”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五毒教

    单铁生说完相揖而别,和众公差押着两个红衣童子走了。宋师道捡起那乞丐丢在地上的铁管,拔出塞子,那条小金蛇“嗤”的一下,窜将出来,蛇尾点地,高昂着蛇头盯着宋师道等人。

    这时青影一闪,小青已到了小金蛇的跟前,小青蛇、小金蛇两条小蛇蛇尾点地,昂着蛇头大眼瞪小眼,分外滑稽。

    宋师道颇为好笑地看着这两条小蛇,只见小青蛇信吞吐,口中发出“嗤嗤”的声音,那条小金蛇很快低下金色的小脑袋,并很人性化的点点头,接着“哧溜”一下又钻到宋师道丢在脚边铁管之中。宋师道笑笑重新塞住铁管,与张魅娘、叶雪、叶霜踏上归途。

    刚到府门口,裴行俨迎了上来道:“公子,程青竹给人打伤了,专等公子回来施救。”

    宋师道吃了一惊,心想程青竹武功也不算差,怎会给人打伤?忙随裴行俨走到程青竹房中,只见他躺在床上,脸上灰扑扑的一层黑气。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都坐在床边,个个忧形于色。

    众人见到宋师道,满脸愁容之中,登时透出了喜色。宋师道见程青竹双目紧闭,呼吸细微,忙问:“程帮主伤在何处?”

    沙天广把程青竹轻轻扶起,解开上衣。宋师道就见他右边整个肩膀已全成黑色,便似用浓墨涂过一般,黑气向上蔓延,盖满了整张脸孔,直到发心,向下延到腰间。肩头黑色最浓处有五个爪痕深入肉里。

    宋师道一见道:“这是中了剧毒,幸好我回来了,否则再停个一时半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取出冰蟾,将蟾嘴对准伤口。伸手按于蟾背,潜运内力,吸收毒气,只见通体雪白的冰蟾渐渐由白而灰、由灰而黑。

    胡桂南道:“把冰蟾浸在烧酒里,毒汁就可浸出。”

    叶雪忙去倒了一大碗烧酒,将冰蟾放入酒中,果然缕缕黑水从蟾口中吐出,待得一碗烧酒变得墨汁相似,冰蟾却又纯净雪白。这般吸毒浸毒,直浸了四碗烧酒,程青竹身上的黑气方始褪尽。

    程青竹睡了一晚,次日宋师道与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去看望时,他已能坐起身来道谢。宋师道摆摆手命他不要说话,然后运起长生真气,罩向程青竹。

    程青竹只觉得一股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内力侵入自己体内,这股内力进入体内后,体内的残余毒气如同白雪遇到骄阳,瞬间融化消失,这股真气清除完残余的毒素后,又开始修复自己体内的损伤,并且把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暗伤也一一治愈。不大一会儿,宋师道收起长生真气。

    程青竹生龙活虎的跳下床来,程青竹稍一运气,就发现自己身体内的多处穴道被打通,内力运行比平时顺畅了许多,内力大进,武功比受伤前又更经一步。不由得大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宋师道的面前:“宋公子,什么场面话,我老程也不多说了,从今以后。我老程唯宋公子马首是瞻,这条老命就交给宋公子了。”

    宋师道哈哈大笑扶起程青竹道:“程老哥,此话严重了,以后我们共同努力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接着宋师道问起程青竹中毒的经过。

    他道:“那天傍晚,我从禁宫门前经过,忽听人声喧哗,似乎有人吵骂打架。走近去看,见地下泼了一大滩豆腐花,一个大汉抓住了个小个子,不住发拳殴打。一问旁人,才知那个小个子是卖豆腐花的,不小心撞了那大汉,弄脏了他衣服。

    我见那小个子可怜,上前相劝。那大汉不可理喻,一定要那小个子赔钱。一问也不过一两银子,我就伸手到袋里拿钱,心想代他出了这两银子算啦。唉,哪知一时好事,意中了奸人的圈套。我右手刚伸入袋,那两人突然一人一边,拉住了我的手臂………”

    宋师道点点头,示意程青竹继续往下说。程青竹道:“我立刻知道不妙,双膀一沉,想甩开二人再问缘由,哪知右肩陡然间奇痛入骨。

    这一下来得非常突兀,我事先毫没防到,当下奋力反手扣住那大汉脉门,举起他身子,往小个子的头顶碰去,同时猛力往前直窜,回过身来,才看清在背后偷袭我的是个黑衣老乞婆。这乞婆的形相丑恶可怕之极,满脸都是凹凹凸凸的伤疤,双眼上翻,赫赫冷笑,举起十只尖利的爪子,又向我猛扑过来。”

    程青竹说到这里,心有余悸,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沙天广、胡桂南等人都“噫”了一声。程青竹道:“那时我又惊又怒,退后一步,待要发掌反击,不料右臂竟已动弹不得,全然不听使唤。

    这老乞婆磔磔怪笑,直逼过来。我急中生智,左手提起一桶豆花,向她脸上泼了过去。她双手在脸上乱抹,我乘机发了两支青竹镖,打中了她胸口,总也教她受个好的。这时我再也支持不住,回头往家里狂奔,后来的事便不知道了。”

    沙天广道:“这老乞婆跟你有梁子么?”程青竹道:“我从来没见过她。我们青竹帮跟江南江北的丐帮,素来河水不犯井水。”

    胡桂南道:“她手爪上不知道喂了甚么毒药,毒性这般厉害?”

    沙天广道:“她手爪上定是戴了钢套子,否则这般厉害的毒药,自己又怎受得了?”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那乞婆的来路。程青竹更是气愤,不住口的咒骂。宋师道眼睛一眯道:“诸位,我大概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

    程青竹、沙天广、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把目光一起转向宋师道。宋师道看了众人一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五毒教的人。”

    “五毒教”众人齐声惊呼。宋师道一愣道:“怎么,看样子你们对五毒教好像都知道一些。”众人不约而同的一齐点头。

    沙天广道:“五毒教由五毒神君所创,里面的大多人都是用毒的高手,他们自称是五仙教,外人则称他们称为五毒教,五毒包括蛤蟆、蜘蛛、蝎子、毒蛇、蜈蚣五种毒物。五毒教把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这五种毒物称作“五圣”。

    并且让这这五圣相斗,选出毒性最强的毒物,用于对敌。五毒教地处苗疆“五毒岭”,他们不管是非、对错、正邪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为人所用。

    他们信奉的一个信条就是“谁得罪了五毒教,谁就会死无全尸”,与五毒教为敌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五毒教教徒间可以彼此使毒下毒。所以教徒间防范心奇重,而且每个人都想着怎么研制出比别人强的毒药、怎么在下毒的时候让人毫无察觉,防不胜防。因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

    宋师道轻哼一声道:“五毒教,别人怕它,本公子可不怕它,咱们明天调齐人手灭了它,诸位意下如何。”

    程青竹犹豫片刻道:“多谢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先礼后兵,弄明白他们为何向我下暗手,如果是误会,就算了,如果他们特意找我老程的麻烦,老程我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也不是泥捏,到时候我调动帮中好手,再动手不迟。”

    众人又计议一番,决定明天去五毒教在京师的据点,兴师问罪。次日,宋师道、裴行俨、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一起前往城外的五毒教的据点。

    程青竹调动京城内青竹帮的好手数十人,宋师道也带了十名护卫,一行人出城七八里,远远望见一列黑色围墙。等众人来到黑墙外,忽听得“咯咯”的鸡叫声,两只大公鸡振翅从墙内飞了出来。跟着从墙内跃出两名蓝衫童子,身手甚是敏捷,数扑之下,便捉住了公鸡,向宋师道等望了几眼,又跃入围墙。

    铁罗汉道:“这样大的公鸡倒也少见,每只怕有八九斤吧?”

    胡桂南道:“公鸡再大,也飞不到那么高,有人从墙里掷出来的。那两个童儿假装捉鸡,其实是在察看咱们的动静。”

    沙天广道:“嗯,那两个童儿武功也已很有根底,这地方真有点儿邪门……”

    话未说完,突然“轧轧”声响,围墙上露出一个门洞,一个人走了出来。只见此人钩鼻深目,满脸伤疤,赫然是个相貌凶恶的老乞婆。

    程青竹一见顿时大怒,盖因为这个相貌凶恶的老乞婆正是那天偷袭自己之人,于是上前一步喝到:“老乞婆,你果然躲在这里,我程某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为何在市集偷袭我。”

    老乞婆“桀桀桀”一阵阴森恐怖的怪笑:“程青竹,你倒是命大,前天中了我的剧毒,滋味不错吧!”

    程青竹额头青筋乱跳,在北直隶的武林中,程青竹的青竹帮一家独大,没有人敢轻易招惹,如今这个满脸伤疤的老乞婆竟然太岁头上动土,哪里还能忍,于是程青竹暴喝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让老程在黄泉路上送你一程。”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何铁手

    程青竹一摆手中的青竹棒,迈步向前就要发动攻击。这时众人耳中传来一阵惨厉的怪响,似是恶鸟齐鸣,又如毒虫合啼,众人听了,当真是不寒而栗。

    只见十名童子依次从门洞中走出,接着又有走出一群人来,高高矮矮,有男有女,分列两旁,每边八人,正好一十六人。那十名童子各从袋里取出哨子吹了几下,二十多人一齐躬身。

    围墙后缓步走出两个搬着一把椅子的少女,这两名少女放下椅子,娇声叫道:“教主驾到!”只听得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如奏乐器,跟着风送异香,走出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衣的女郎。

    只见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着笑意,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甚是美貌。她赤着双足,每个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铮铮有声。肤色白腻异常,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头上长发垂肩,也以金环束住。

    她走到椅中坐下,后面又有两个少女跟着出来,分持羽扇拂尘。那女子一笑,说道:“啊哟,这么多客人,都愣着干嘛!还不请贵客到屋内叙话,以免江湖同道说我们五仙教不知礼数,怠慢了客人。”

    说完起身,扭动腰肢,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金环夹击声中走了,随后,那四名少女,一十六名高高矮矮的男女教众也依次转身离去,只留下那十名小童,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这是干嘛!大张旗鼓的出来,就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宋师道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心道。何铁手这个小姑娘可真有意思,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性,明显地缺乏江湖历练。接着宋师道看了众人一眼,当先迈步进了院子,裴行俨紧随其后,十名护卫也默不作声跟了进去。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对视一眼,迈开大步向门洞走去。

    宋师道见那围墙用厚厚的青石砌成,铁门厚达数寸,外面漆得与围墙同色,铁门与围墙交界处造得细致严密,是以便如没门一般。众人每走进一层围墙,铁门就在身后悄无声息的关上。众人一直走进花厅。

    就见那女子已高坐厅内,莞尔一笑,说道:“诸位贵客请坐。”

    宋师道毫不客气的安然就坐,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也一一就坐,裴行俨则站立在宋师道的身旁。

    那女子娇滴滴的说道:“请教尊客贵姓?”

    “在下姓宋。这几位都是在下的朋友,请问姑娘高姓?”宋师道明知故问道。

    那女子道:“我姓何。”

    宋师道一听果然是何铁手,于是一指程青竹道:“何教主,我这位姓程的朋友,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了贵教的朋友,遭遇贵教的高手偷袭下毒,还望何教主给个交代。”

    何铁手笑笑道:“啊,原来是程帮主,大驾光临,真是失敬,来人啊,献茶!”众童子搬出茶儿,献上茶来。众人见茶水绿幽幽地,也不见茶叶,虽然清香扑鼻,却不敢喝。

    “何教主,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程帮主到底哪里得罪了贵教,还请名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宋师道厉声说道。

    何铁手还未搭话,老乞婆仰头长笑,叫道:“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口出狂言,小子,你的胆子不小呀!“说完飞身而起,两手猛向宋师道抓来。

    这一下事起仓卒,程青竹、沙天广等人俱皆一愣,眼见老乞婆套着明晃晃钢套的尖尖十指,快要触到宋师道的脖颈时,站在宋师道身旁的裴行俨右手衣袖一挥,”噗“的一声,击中老乞婆的双臂。

    老乞婆以比攻来时快近一倍的速度倒飞而回,”咚“的一声巨响,老乞婆的身体撞在花厅的墙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贴着墙壁缓缓滑落,落在地上,老乞婆挣扎了几下,也没能站起,满脸伤疤的脸上苍白如纸,显然已受了极为严重的重伤。

    这一来五毒教众人相顾骇然,老乞婆何红药是教中的高手,比教主何铁手还高着一辈,怎么对方一看就身份不高的年轻人一出手,就如此轻易的将她打成重伤?

    五毒教中一个瘦长个子和一个个乡下人般的汉子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强出,攻向宋师道,裴行俨身形一晃,已站到宋师道的身前,袍袖只是简单的一挥,这二人如同被一座大山砸中,倒飞而回,撞在墙壁上,贴着墙壁滑倒在地,口角溢血昏了过去。

    五毒教众人一拥而上。裴行俨只是简单的拳打脚踢,眨眼间,五毒教围攻上来的众人皆被裴行俨打到,一个个痛苦的呻吟不止,没有一个人能站起身来。

    何铁手粉脸一沉,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口中嘘溜溜的一吹。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猛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这些东西五颜六色看得众人勃然色变,一个个头皮发麻。

    只听宋师道冷哼一声,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宋师道的怀中窜出,迎风而长,瞬间一条数十丈长的青色巨蟒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听它”嘘嘘嘘“一阵嘘气,出现在花厅内的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这些毒物,一个个顿时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倒在地上的五毒教的教众这一下道了血霉,这些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从他们的身上爬过,本来就受伤不轻的他们,瞬间中了杂七杂八的各种毒素,一个个脸上、身上五颜六色就像从染缸里捞出来一样,这些人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凄惨无比。

    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这些毒物来得快,去的快,一眨眼的功夫,消失的一干二净。青色巨蟒,一对铜铃般的竖眼盯着何铁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尾巴一摆,身体急速变小,朝宋师道飞去,等到了宋师道的身前已变成了一条一尺多长的迷你小蛇,”哧溜”钻进宋师道的怀中。

    接着五毒教教主何铁手的表现令众人大跌眼镜,只见她“腾”的一下跳到宋师道的面前,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盯着宋师道的胸口,左看看,又看看,空中道:“呀!好神奇呀!会变大变小的青蛇,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呢,你让它出来,让我在看看好吗?”说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望着宋师道。

    宋师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我说,何教主,你现在关心的重点应该是你这一帮声中各种毒素的帮众,而不是关心我的小青。”

    “哇!它叫小青啊!真是神奇耶。”

    “何教主,本公子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咱们的过节,今天到此而止,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两边,各走一边,如若不然,别怪本公子下辣手,铲除你们五毒教,你好自为之,告辞。”宋师道说完,也不理会何铁手会如何,转身离去。

    裴行俨、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以及宋师道带来的十名护卫和数十名青竹帮的高手也随宋师道一起离开。

    何铁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宋师道一行人离开,喃喃自语道:“好神奇的小青蛇呀!如果我能有一条这么神奇的蛇就好了。”说完才吩咐五毒教的其他帮众,救治中了杂七杂八各种毒素的帮众。

    宋师道一行人出了五毒教的据点,宋师道扭头问程青竹道:“程帮主,你不会怪我没有对五毒教斩尽杀绝吧!”

    程青竹摇摇头笑道:“怎么会,公子,我就觉得今天真是痛快,狠狠地消了五毒教一顿,让他们知道知道,北直隶,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裴统领真是厉害,一个人轻轻松松把他们打得稀里哗啦。”.

    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在一旁猛点头。裴行俨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都是公子传给我的,你们以后跟着公子,将来也会像我一样的。”

    众人顿时眼睛大亮,一脸期盼的看着宋师道。宋师道哈哈一笑道;“等回到金陵,我们互相切磋切磋。”

    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一听大喜过望,知道宋师道这是有心传给他们两手,所有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府中。

    众人来到客厅,就看到袁承志、温青青正和张宁、叶雪、叶霜三人在一起叙话。宋师道进来一拍袁承志的肩膀道:“袁公子,盛京一行可还顺利?”

    袁承志摇头道:“鞑子皇帝死了,不过不是我杀的。”

    众人皆一愣,纷纷转头看向袁承志,露出询问之色。

    袁承志道:“我亲眼见到多尔衮动手杀了满清皇帝皇太极,便动身回来了,在路上却说满清皇帝皇太极在八月庚午夜里“无疾而终”,满清立了皇太极的小儿子福临做皇帝。小皇帝年方六岁,由睿亲王多尔衮辅政。这多尔衮这也当真厉害,他,居然一点没事,不知他是怎生隐瞒的。”

    宋师道说道:“睿亲王多尔衮向来极得皇太极的宠信,手掌兵权,满清的王公亲贵个个都怕他。他说皇太极无疾而终,谁也不敢多嘴。”

    袁承志道:“怎么他自己又不做皇帝?”

    宋师道笑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怕别人不服,杀害皇太极的事反而暴露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说,皇太极死了,对我们汉人来说终归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来,我们好好的大喝一场,庆祝一下。”于是宋师道命人摆开宴席,众人推杯换盏兴高采烈的大喝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皇宫惊变

    第二天,宋师道得到手下情报司的禀报,李自成的数十万大军已攻破潼关,现在正向京师进发。宋师道知道自己也要行动起来了。

    当天晚上,京城中数十家王公大臣的府邸遭遇盗贼,他们搜刮贪腐的金银珠宝,在密室中不翼而飞,这些人顿时暴跳如雷,派出家丁在京城四处打探,寻找盗宝之人,五城兵马司、刑部的人布满大街小巷,挨户搜查。就连宋师道的府邸,单铁生也带着人,陪着笑脸,勘察一番,最后连连告罪带人离开。

    谁知道第二天的晚上,又有数十家贪官污吏藏在密室中的金银珠宝失窃,接连几天,每天都有几十家丢失了几十年来贪污搜刮金银,以及各种珍珠玛瑙,玉器等等,并且每一家无论你的密室建造的多么隐蔽,防守多么严密。藏在密室中的金银珍宝都不翼而飞,无一例外。

    这一天的半夜,一道模糊的、几欲和天空的颜色混物一体的身影在离地有一百多丈的空中急速飞行,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武林高手也很难发现这道身影。

    这道身影就在快要到达皇城时,忽然停在半空中,凝神朝下望去。只见皇城外的宫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个个手握兵器,足足有一千多人,为首者乃是一个身着龙袍的胖子,在他的身边有五个气息深沉的老者,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与一个老乞婆,这些人显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见这一大群人来到宫门外,皇宫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悄悄打开,为首的胖子率先进了皇宫,随后这些人默不作声地鱼贯而入。

    空中的这道人影略一迟疑,最后跟在这些人的头顶,朝皇宫内飘去。这时宫内数十名锦衣卫与几名手持拂尘的太监迎了上来,这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旁边的一座宫殿上。耳中传来一个尖细的公鸭腔:“诚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昏君现在还在御书房,我们直接过去逼他下罪已诏,把皇位禅让给诚王爷。

    这位被称作诚王爷的胖子轻笑一声道:”好,桂公公、安大人今晚事成之后,二位就是孤的开朝元老,孤一定会重重的奖赏。“为首的桂公公与安大人一摆衣襟跪倒在地拜谢不止。

    站在一旁宫殿上的人影耳聪目明,离得那么远,也把这些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右手轻抚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他们这是要发动宫变,夺取崇祯的地位啊!我说五毒教远在云南,大老远的没事跑京城来干什么?原来是受人所邀。“

    接着这些人在那名太监与姓安的锦衣卫的带领下朝前方一座座灯火通明的宫殿行去。这道人影翻身进了脚下的这座宫殿,他一踏进门,便觉阵阵花香,顺手推开了一扇门,站在门后。

    他定神瞧这屋子时,不由得耳根子一热。原来房里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的梳妆物品,到处是精巧的摆设,看来是皇帝一名嫔妃的寝宫,心想在这里可不大妥当,正要退出,忽听门外脚步细碎,传来几个少女的笑语之声。

    当下闪身隐在一座画着美人牡丹图的屏风之后。房门开处,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一名宫女道:“殿下是安息呢,还是再瞧一会书?”

    这个人心道:“原来是公主的寝宫。这就快点儿睡吧,别瞧什么的书啦!”那公主嗯了一声,坐在榻上,声音中透着十分娇慵。一名宫女道:“烧上些儿香吧?”公主又嗯了一声。过不多时,青烟细细,甜香幽幽。

    只听那公主道:“把我的画笔拿出来,你们都出去吧。”这个人微觉讶异,暗自嘀咕道:“怎么这声音好耳熟?”不由得暗暗着急,心想她画起画来,谁知要画上多少时候。

    众宫女摆好丹青画具,向公主道了晚安,行礼退出房去。这时房中寂静无声,只是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这道人影站在哪儿一动不动,寻思着找个空档出去。

    只听那公主长叹一声,低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道人影听她声音娇柔宛转,自知一个年纪极轻的少女,听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那一句,知是相思之词,同时越加觉得她语音熟悉。

    这时那公主已走近案边,只听纸声,调朱研青,作起画来。这道人影暗自纳闷,细看房中,房门斜对公主,已经掩上,窗前珠帘低垂,除了硬闯,决计走不出去。过了良久,只听公主伸了个懒腰,低声自言自语:“再画两三天,这画就可完工啦。我天天这般神魂颠倒的想着你,你也有一时片刻的挂念着我么?”

    说着站了起来,把画放在椅上,把椅子搬到床前,轻声道:“你在这里陪着我!”宽衣解带,上床安睡。这道人影好奇心起,想瞧瞧公主的意中人是怎生模样,探头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画中肖像竟然就是他自己,他万料不到公主所画之像便是自己,不由得惊诧万分,不禁轻轻“咦”了一声。那公主听得身后有人,伸手拔下头上玉簪,也不回身,顺手往声音来处掷出。这个道身影只听一声劲风,玉簪已到面门,当即伸手捏住。

    那公主转过身来。两人一朝相,都惊得呆了。原来这位公主不是别人,竟然是程青竹的徒阿九。阿九乍见此人,霎时间脸上全无血色,身子颤动,伸手扶住椅背,似欲晕倒,随即一阵红云,罩上双颊,定了定神,道:“宋公子,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道人影当然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专偷王公贵族,贪官污吏的惊天飞天大盗,宋师道宋公子了。原来宋师道得知李自成已经攻破了潼关,不久以后就会攻进京师,所以宋师道打算盗走这些王公贵族,贪官污吏积攒数十年的金银珍宝,不能把这些财富与宝贝被李自成给糟蹋了。

    就这短短的几天,宋师道就在这些人的家中取到白银数千万两,黄金数百万两,其它的珍珠猫挠,玉器字画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是收获颇丰。

    宋师道行了一礼道:“在下冒昧,闯入公主殿下寝宫,还请阿九姑娘见谅。”

    阿九脸上一红,道:“请坐下说话。”忽地惊觉长衣已经脱下,忙拉过披上。

    门外宫女轻轻弹门,说道:“殿下叫人吗?”

    阿九忙道:“没……没有,我看书呢。你们都去睡吧,不用在这里侍候!”

    外面的宫女道:“是。公主,请早些安息吧。”

    阿九向宋师道打个手势,嫣然一笑,见他目不转瞬的望着画像,不禁大羞,忙抢过去把椅子推在一旁。一时之间,两人谁也说不出甚么话来,四目交投,阿九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儿,宋师道低声道:“你识得五毒教的人么?”

    阿九点头道:“桂公公说,李闯派了许多刺客来京师扰乱,因此他请了一批武林好手,进宫护驾,五毒教也在其内。听说他们的教主何铁手武功甚是了得。”

    宋师道微微一愣,说道:“您师父程老夫子给他们打伤了,殿下可知道么?”

    阿九面色一变,道:“什么?他们为什么伤我师父?他受的伤厉害么?”

    “现在已经大致不碍事了。”宋师道站起身来道:“夜深了。我们不便多谈,我们住在正条子胡同,明儿殿下能不能驾临,来瞧瞧您师父?”

    阿九道:“好的。”微一沉吟,脸上又是红了,说道:“你冒险进宫来瞧我,我……我是很感激的……”神情腼腆,声音越说越低:“你既然见到我画你的肖像,我的……心事……你……你自然也明白了……”说到最后这句时,声细如蚊,已几不可闻。

    宋师道心想:“糟糕,她画我肖像,看来这个小丫头对我生了爱慕之意,这时更误会我入宫来是瞧她,这可得分说明白。唉,都是太帅惹得祸啊!”就在宋师道暗自叹气的时候。

    只听阿九又道:“自从那日在山东道上见面,你阻挡褚红柳,令他不能伤我,我就常常念着你的恩德……你瞧这肖像画得还像么?”

    宋师道点头道:“殿下,像,简直太像了,殿下真是好画技。”

    阿九莞尔一笑柔声道:“宋大哥,你别叫我殿下,殿下的了,你初次认识我的时候,我是阿九,那么我永远就是阿九。你还是叫我九儿妹妹吧!我一生下来,钦天监正给我算命,说我要是在皇宫里娇生惯养,必定夭折,因此父皇才允许我到外面乱闯。”

    宋师道了然道:“怪不得你跟着青竹帮的程帮主学习功夫,又随着他在江湖上四处行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宫楼暖帐

    阿九道:“我在外面见识多了,知道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我虽然常把宫里的金银拿出去施舍,但是又哪里救得了那么多人。”

    宋师道暗暗点头,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于是道:“那你该劝劝皇上,请他多行仁政。老百姓丰衣足食了,天下自然也就太平了。”

    阿九叹道:“父皇要是肯听人家的话,早就好啦。他就是给那些奸臣蒙蔽,还自以为是。他老是说文武百官不肯出力,流寇杀得太少。我跟他说:流寇就是百姓,只要有饭吃,日子过得下去,流寇就变成了好百姓,否则好百姓也给逼成了流寇。

    我说:‘父皇,你总不能把天下百姓尽数杀了!’他听我这么说,登时大发脾气,说:‘人人都反我,连我的亲生女儿也反我!’我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唉!”

    宋师道点点头道:“你见得事多,见识反比皇上明白……”

    阿九忽然问道:“程老夫子说过我的事么?”

    宋师道说道:“没有,他说曾立过重誓,不能泄漏你的身世。我当时只道牵连到江湖上的恩怨隐秘,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位公主。”

    阿九道:“程师父本是父皇的侍卫。我小时候贪玩,曾跟他学武。后来他不知怎的犯了罪,父皇叫人绑了要杀,我半夜里就悄悄地放了他。然后有一天我出宫打猎,又跟他相遇,那时他已做了青竹帮的帮主。”

    宋师道点点头,心想:“那日程老夫子说他行刺皇帝被擒,得人相救。原来是她救的。”

    阿九问道:“不知他怎么又跟五毒教的人结仇?”

    宋师道正想说:“五毒教想害你爹爹,必是探知了程老夫子跟你的渊源,怕他坏了大事,因此要先除了他。”忽然有人“啪啪啪”急速拍门,几个人同声在屋外叫道:“殿下请开门。”

    阿九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什么事?”

    一名宫女叫道:“殿下,你没事么?”

    阿九道:“我睡啦,有什么事?”

    那宫女道:“有人说皇宫里混进了刺客。让殿下小心。”

    阿九道:“好啦!本公主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殿下,让奴婢们进来瞧瞧呗!”

    宋师道在阿九耳边低声道:“何铁手!”

    阿九高声道:“若有刺客,我还能这么安安稳稳的么?快走,别在这里胡闹!”门外众人听公主发了脾气,不敢再说。

    宋师道走到窗边,揭开窗帘一角,只见一阵火光耀眼,窗外竟守着十多名手执火把的太监。宋师道当即退回来轻声对阿九说了。阿九秀眉一蹙,低声道:“不怕,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啦。”

    宋师道只好又坐了下来。过不多时,又有人拍门。

    阿九厉声道:“干什么?”

    这次回答的竟是桂公公的声音,说道:“皇上听说有刺客进宫,很不放心,命奴婢前来向殿下问安。”

    阿九道:“不敢劳动桂公公。你请回吧,我这里没事。”

    桂公公道:“殿下乃是万金之体,还是让奴婢进来查探一下为好。”

    阿九当下微一沉吟,向宋师道打了个手势,命他上床钻入被中。宋师道无奈地摇摇头,只得上床躺下,拉了绣被盖在身上,只觉一阵少女的甜香,直钻入鼻中。

    房外的桂公公不断的催促。阿九道:“好啦,你们来瞧吧!”除下外衣,走过去拔开门闩,随即一个箭步跳上床去,抢起被子盖在身上。

    宋师道突觉阿九睡在身旁,衣服贴着衣服,脚下肌肤一碰,只觉一阵温软柔腻,心中一阵荡漾,阿九的身子也是微微发颤。

    阿九假装着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说道:“桂公公,多谢你费心。”

    桂公公在房中四下打量,不见有任何异状。何铁手假作不小心,把手帕掉在地下,俯身去拾,往床底一望。

    阿九笑道:“床底下也查过了,我没藏着刺客吧?”

    何铁手笑道:“殿下明鉴,桂公公是怕殿下受了惊吓。”她转头见到宋师道的肖像,心中一怔,忙转过头来,两道锐利的目光凝视着阿九那张明艳的脸蛋,目光中尽是不怀好意的嘲弄嬉笑。阿九本就满脸红晕,给她瞧得更不敢抬起头来。

    桂公公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就放心了。我们到别的地方查查去。”对四名宫女道:“你们在这里陪伴殿下,不许片刻离开。就是殿下有命,也不可偷懒出去,知道么?”四名宫女忙俯身答道:“谨遵公公吩咐。”

    桂公公与何铁手及其余宫女行礼请安,退出寝宫。阿九道:“放下帐子,我要睡啦!”两名宫女走将过来轻轻放下纱帐,在香炉中加了些檀香,剔亮红烛,互相偎依着坐到房角。

    阿九又是喜悦,又是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不由得如痴如迷,眼见几缕檀香的青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她一颗心便也如青烟一般在空中飘荡不定。闻到宋师道身上男子的气息,不觉一股喜意,直甜入心中,轻轻往他怀中靠去。

    饶是宋师道见惯了美女,此时此刻也有些心驰神摇,伸手揽住阿九那火热的腰肢。阿九身子一颤,宋师道猛然惊醒,想到桂公公这帮人准备对阿九的父皇不利,便砸阿九的耳边轻声问道:“九儿,诚王爷是什么人?”

    阿九道:“是我叔父。”宋师道接着又道:“我刚才听说,桂公公他们要拥他登基为帝,你知道吗?”

    阿九一惊:“什么?桂公公他们要拥立诚王为帝?”

    宋师道点点头道:“他们今晚就要举事。”

    阿九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今晚?那父皇岂不是很危险。咱们快去禀告父皇。”

    宋师道悄声说道:“好,你稍等片刻,我先宫女点了穴道,咱们好出去。”说完,宋师道轻轻下床,身形一晃,化作道道幻影,在这些宫女还没有察觉时,已点中了她们的穴道,这四名宫女顿时晕了过去。

    阿九挂念父皇安危,也急忙揭帐下床。两人掀开窗帘,见窗外无人,一齐从窗口跳出。阿九道:“你跟我来!”领着宋师道直奔乾清宫。快到宫门时,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约有数百人聚集。阿九惊道:“逆贼已围了父皇寝宫,快去!”两人发足急奔。

    跑出十余丈,一名太监迎了上来,见是长平公主,吃了一惊,但见她只带着一名随从,也不在意,躬身道:“殿下还不安息么?”

    阿九见乾清宫前后站满了太监侍卫,个个手执兵刃,知道事已危急。阿九喝道:“让开!”右手一振,推开那名太监,直闯过去。守在宫门外的几名侍卫待要阻拦,宋师道双臂一震,长生真气勃发,形成一道气墙把这几名侍卫硬生生的推开。

    一众太监,侍卫不敢动武,急忙报与桂公公。桂公公听说长平公主进了乾清宫,心想谅她一个少女也碍不了什么大事,便传令众侍卫加紧防守,任由长平公主阿九进了乾清宫。

    阿九带着宋师道,直奔崇祯平时批阅奏章的书房。来到房外,只见房门口围着十多名太监、侍卫,地上满是鲜血,躺着七八具尸首,想是忠于皇帝的侍卫被就地格杀。众人见到公主,一呆之下,阿九已拉着宋师道的手奔入书房。一名侍卫大喝道:“停步!”举刀向宋师道砍去。

    宋师道看也不看一掌拍出,正中他的胸口,“砰”的一声,那侍卫胸骨塌陷,直跌出去,宋师道和阿九进到房内。只见室中烛光明亮,十多人站着。阿九叫了一声:“父皇!”向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黑缎软帽的人奔去。宋师道打量这人,见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目清秀,脸上的神色惊怒交加。

    阿九尚未奔近皇帝身边,已有两名锦衣卫卫士挥刀拦住。崇祯忽见女儿到来,说道:“你来干什么?快出去。”

    这时只听一个三十来岁、满脸浓须的胖子说道:“贼兵已破潼关,指日就到京师。你到这时候还是不肯借兵灭寇,是何居心?你定要将我大明江山双手奉送给闯贼,是也不是?”

    阿九怒道:“叔叔,你胆敢对皇上无礼!”

    只听那胖子笑道:“无礼?他要断送太祖皇帝传下来的江山,咱们姓朱的个个容他不得。”嚓的一声,将佩剑抽出一半,挺眉怒目,厉声喝道:“到底怎样?一言而决!”

    崇祯叹了口气道:“朕无德无能,致使天下大乱。贼兵来京固然社稷倾覆,借兵胡虏,也势必危害国家。朕一死以谢国人,原不足惜,只是祖宗的江山基业,就此拱手让人了……”

    诚王拔剑出鞘,逼近一步,喝道:“那么你立刻下诏,禅位让贤罢!”

    崇祯身子发颤,喝道:“你要弑君篡位么?”

    诚王一使眼色,一名锦衣卫卫士拔出长刀,叫道:“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宋师道一看,原来这人正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安大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驸马都尉

    阿九怒叱一声,挡在崇祯身前,只见这位安大人挥刀劈向阿九,宋师道身子一晃,拉出一连串的残影,来到阿九的身前,伸手抓住刀背,抬腿一脚把这位安大人踢得倒飞出去,这位安大人直接撞破御书房的木墙,摔在十余丈外的地上,头一歪,气绝身亡。

    诚王带来的众侍卫纷纷拔刀拥上。宋师道把抢来的绣春刀交到阿九的手中,自己抢入众侍卫中,只是简单的拳打脚踢,眨眼间这些侍卫就被宋师道一拳一脚打得筋折骨断,瞬间倒下了一片。

    诚王眼见大事将成,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长平公主忽然到来,还带来一个如此武艺高强之人护驾,大叫:“外面的人,快来!”何铁手、何红药、吕七先生及温氏四老应声而入,突然见到宋师道,俱皆一楞。

    何铁手和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何红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悄悄后退一步,温氏四老和吕七先生没有见过宋师道,不知宋师道的厉害,吕七先生一挥手中的烟枪和一手持盾,一手紧握着各自的兵器的温氏四老围了上来高声叫道:“先料理这个碍眼的小子!”

    宋师道冷笑一声,本来空无一物的双手一摆,一根九尺长棍凭空出现,长棍前刺,“啪”的一声击中温方悟手中的精钢圆盾,温方悟手中的精钢圆盾中央瞬间塌陷,凹下去一大块。

    温方悟则感到好像有一座大山砸中了自己手中的精钢圆盾,手腕“咔嚓”一声脆响,整个身躯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咚”矍铄的身躯在御书房的墙上撞出一个人形大洞,跌了出去,摔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

    温氏三老手足关心,不暇攻敌,疾忙后退抢出,上去扶持温方悟。这时吕七先生的烟枪和宋师道手中的千年杨木芯交击在一起。吕七先生手中的烟枪“叭”的一下,断成两截,疾射而出,深深地扎在御书房的墙壁上。”嗡嗡“作响。

    吕七先生不愧为老江湖,见势不妙,脚尖点地,身形疾退,直接退出御书房,头也不回,几个起落消失无踪。

    温氏三老哪里还不知道碰上了硬茬子,抱起温方悟扭头就跑。何铁手与何红药更是干脆,也不与宋师道交手,直接展开轻功,窜上房顶,身形闪动间消失在夜空里。

    就在这短短的,兔起鹘落的一瞬间,双方的攻守登时异势。宋师道转身和阿九一起把锦衣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殿门开处,桂公公突然领了一批京营亲兵冲了进来,大叫道:“大胆奸贼,竟敢惊动御驾,快给我杀!”

    众营亲兵即与锦衣卫交起手来。诚王惊得呆了,叫道:“桂公公……你……你不是和我……”一言未毕,桂公公一剑已在他胸口对穿而过。

    这一来不但众锦衣卫大惊失色,阿九更是奇怪,宋师道心中不由得不佩服这桂公公见风使舵的本领真是登峰造极,只有崇祯在心中暗赞桂公公的忠义。

    原来桂公公在外得知大势已去,弑君奸谋不成,便情急智生,率领京营的守备亲兵,由起兵叛乱摇身一变成为了救驾。锦衣卫见桂公公临阵变计,都抛下了手中的绣春刀。

    桂公公连连叫道:“拿下,拿下!统统拿下。”众亲兵将锦衣卫拿下。一出殿门,桂公公叫道:“砍了!全部砍了。”霎时之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参与逆谋的人都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崇祯回过头来,见女儿身上溅满了鲜血,却笑吟吟的望着宋师道,这才惊魂略定,坐回椅中,问阿九道:“他是谁?功劳不小,朕……朕必有重赏。”

    宋师道拱手答道:“草民姓宋名师道。”

    这时的崇祯眼中满是红丝,神色甚是憔悴。此时夺位的奸谋已然平定,首恶已除,但崇祯脸上只是显得烦躁不安,毫无平定判逆后的欢愉之色。

    崇祯皇帝听了宋师道的回话,愣了片刻,又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自己的女儿长平公主朱媺娖一眼,温言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阿九大喜,轻轻扯一扯宋师道的衣裾,示意要他乘机向皇上求为驸马。宋师道这时有点脑阔疼,自己已经有了几位妻子了,这时如果再娶朱媺娖,连宋师道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过娶了长平公主朱媺娖对自己的好处那是显而易见的,大明的京师不久就会被李自成攻破,到时候自己的兵马就可以名正言顺攻击李自成和满清,取得了大义,这一点在这个时期还是很重要的。

    宋师道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一横拱手答道:“皇上,草民想求娶长平公主。”

    崇祯皇帝一听,心下了然,这个武功高强的小子,必定是自己的女儿朱媺娖出宫闯荡时遇到的心仪之人,现在朝局动荡,闯贼又破了潼关,兵部尚书孙传庭战死,如今闯贼的大军正向京师开来,不如就将九儿下嫁于他,以他的武功将来或许能保护九儿的平安。

    于是崇祯皇帝沉吟片刻道:“宋师道你忠勇有加,此次平乱有功,朕就准了你的奏请,将长平公主下嫁于你,择日完婚。”

    宋师道只好跪倒在地叩头谢恩,阿九在一旁满脸喜色,羞红了脸。

    这时曹化淳又进来恭问圣安,奏称所有叛逆已全部处斩,已派人去捉拿逆首诚王的家属。崇祯点点头道:“好,究竟是你忠心。”

    接着崇祯皇帝道:”宋师道,朕现在加封你为驸马都尉。桂公公拟旨吧。“

    桂公公一脸笑意的望着宋师道拱手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从他脸上丝毫也看不出宋师道刚刚破坏了他的阴谋,而心怀怨恨。

    宋师道本待揭穿桂公公的逆谋,转念一想,李自成的大军日内就到京师,大明眼看就走到了历史的尽头,就由他去吧!于是谢过他的恭贺。

    接着桂公公拟了一道圣旨,请崇祯过目,崇祯看完点一点道:”用印吧!“桂公公一路小跑出去盖上大印,呈给崇祯。崇祯扫视了一眼道:”桂公公,宣旨吧!“

    桂公公手捧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忠勇之士宋师道,平定叛逆,英勇卫国,忠心可嘉,朕心甚慰,着即册封宋师道为驸马都尉,择吉日与长平公主朱媺娖完婚,钦此!”

    宋师道磕头谢恩,桂公公笑眯眯的把圣旨交到宋师道的手中,宋师道随即向崇祯皇帝告辞离开。长平公主阿九顾不得父皇与桂公公都在身边,冲口而出道:“你几时再来瞧我?”

    宋师道宠溺地看着阿九道:“我就住在禁城附近的正条子胡同,改天来看你。”

    宋师道抬头见崇祯与桂公公都脸露诧异之色,不便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阿九追到殿门之外,低声道:“你放心,我永不负你。”

    宋师道想了想说道:“九儿,天下将有大变,身居深宫,不如远涉江湖,你要记得我这句话。”宋师道知道李自成即将进京,兵荒马乱之际,皇宫其实是最危险的地方,是以要她出宫避开战乱。

    阿九深情款款,低下了头,柔声道:“不错,我宁愿随你在江湖上四处为家,远胜在宫里享福。你下次来时,咱们……咱们仔细商量吧!”

    宋师道点点头,挥手与阿九道别,然后越墙出宫。只见宫外到处火把照耀,号令传呼,正在大捕逆党从属。宋师道正准备展开轻功回去,抬头看到何铁手站在前方。

    只见她笑盈盈的迎上来,说道:“宋公子,真是艳福不浅,有这样一位花容月貌的公主垂青相爱,将来封了驸马爷,还认得我们这种江湖朋友么?”

    宋师道略显诧异道:“何教主此话何解?”

    何铁手笑道:“啊哟,你还装赖哩!她这样含情脉脉的望着你,谁还瞧不出来,再说,跟人家同床合被,你怜我爱的,嘻嘻!”

    宋师道登时老脸一红,道:“什……什么?”

    何铁手笑道:“公主被子里明明藏着一人,我们这些江湖上混的人,难道会瞎了眼么?嘻嘻,我正想抖了出来,幸好眼睛一晃,见到宋公子的肖像。这个交情,岂可不放?”

    宋师道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幅肖像没收好,给她瞧了出来;转念之间,又暗叫惭愧。

    何铁手接着称赞阿九美丽绝伦,生平从所未见,又说瞧不出一位金枝玉叶的妙龄公主,竟然是一身武功,那定然是宋师道亲手教的了,明师手下出高徒,何况这位明师对高徒又是加意的另眼相看。宋师道任她嘻嘻哈哈的啰唆不休,并不置答。

    过了一会儿,何铁手忽然看着宋师道的眼睛道:“宋公子的武功,小妹心折之极。小妹今晚等你也是求师来啦。”

    宋师道奇道:“这话我可不明白了。何教主一教之长,武功出神入化,却来开这玩笑。”

    何铁手道:“宋公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的这点功夫,哪能和你相比,你就收下我吧!”

    宋师道摇摇头道:“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你还是回去吧!本公子还有事情要办,告辞。”宋师道说完,身形拔地而起,转瞬间消失空中。何铁手一跺脚,转身离去,嘴里还嘀咕道:”我一定会让你收我为徒的,咱们走着瞧。“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多尔衮

    暂且不提大明京师纷乱的局势,先说一说满清睿亲王多尔衮自进入甲申年以来,他每天都在观注着关内的局势变化。

    他派了许多探子在北京打探。对打探到特别重要消息的探子,不惜重赏。关于大明朝廷上的忙乱举措和纷争,以及“陕西流贼李自成”的重要活动,几乎每隔三两天就有潜伏在大明京师的暗探把各种消息火速禀报到睿亲王府。

    睿亲王多尔衮几乎每天都在考虑如何率领大军进入中原,而大明当局却因李自成的节节胜利而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满清的动静。至于李自成,一是被一年多来军事上的不断胜利冲昏了头脑,二是他根本不知道将来进入大明京师以后的强敌,根本不是一筹莫展的崇祯皇帝和日落西山的大明朝廷,而是崛起于辽东的、对关内虎视眈眈的满清,然而对关外的情况李自成则是一无所知。

    大约在正月的下旬,多尔衮得到情报,那个名叫李自成的“流贼”首领已经攻破潼关,杀死孙传庭,占领陕西全省。并在西安建立了大顺朝,改元永昌,并且派遣了号称五十万的大军分批从韩城附近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正在向太原进兵,声言要进犯大明的京师,夺取大明的江山。

    这一消息不仅仅来自惊慌失措的大明京师,还来自吴三桂驻守的宁远城中。当时宁远已经是大明朝留在山海关外的一座孤城,但是由于吴三桂的父母和一家三十余口都住在京师,而吴三桂与驻守永平的蓟辽总督王永吉也常有密使往来,所以从宁远城中也可以知道北京的重大消息。从北京、永平和宁远城中探听到的“流贼”正在向北京进犯的消息大致相同,使多尔衮心中焦躁万分。

    在爱新觉罗皇族中,这位年轻的睿亲王多尔衮,雄才大略,他从十八岁就开始带兵打仗,不仅勇敢,而且富于谋略,眼看大明的局势越来越乱,多尔衮实施了筹划已久的计划,刺杀了满清皇帝皇太极。

    皇太极的突然去世,使皇族中有人想拥戴他继承皇位,然而他为着安定清国大局,避免皇室诸王为了皇位的继承问题发生纷争,削弱国力,他假装坚决不继承皇位,他的这一举措,也打退了别人觊觎皇位的野心,并装模作样严厉惩罚了几个人。

    然后多尔衮拉着比他年长的郑亲王济尔哈朗,拥戴皇太极的六岁幼于福临登极,由他和郑亲王共同辅政,被称为辅政亲王。

    他自幼就聪明和勇敢,在诸王贝勒中表现非凡,受到父亲努尔哈赤的宠爱,也受到同父异母的哥哥皇太极的看重。他自己虽然口中不说,但是已环顾同辈,多尔衮自认为是自己是爱新觉罗皇族中的不世英雄。

    他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有进兵中原,灭亡明朝,迁都北京,以“大清”国号统治中国的抱负,所以他刺杀皇太极后,推出不懂事的小福临登上皇位,为他以后实现统兵进入中原的大计准备了条件。

    因此多尔衮这样具有巨大政治野心的枭雄,一边与济尔哈朗共同辅政,一边又利用济尔哈朗性格上的弱点,不失时机地建立他的专政体制。济尔哈朗的父亲名叫舒尔哈赤,是努尔哈赤的同母兄弟,协助努尔哈赤起兵,反抗明朝,吞并建州各部,战功卓著,声名不下于努尔哈赤。

    大概是出于猜忌的心理,有一天努尔哈赤忽然解除了舒尔哈赤的兵权,将他禁锢起来,随后又秘密杀掉,又杀了舒尔哈赤的两个儿子。

    当父兄们被杀害的时候,济尔哈朗年龄尚幼,他由努尔哈赤养大,也受到了皇太极的恩眷,初封为贝勒,后来封为亲王。这样的一件家庭悲剧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在他长大后也从来不敢打听,更不敢对伯父努尔哈赤有丝毫的怀恨之心,从小养成了谨慎畏祸的性格,只希望保住自己亲王的禄位和身家性命,在功名利禄上并无多的奢望。

    多尔衮早就看透了济尔哈朗这一性格上的弱点,所以拉拢他共同辅政,为他自己实现独权专政的野心,做一块垫脚石,以后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他还必须在统兵南下之前完成两件大事:一件是将大清国的朝政大权和军权牢牢地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另一件是对心怀不满的肃亲王豪格搞一次惩罚,除掉这个祸患。

    这个时候满清的武装力量分为满洲八旗、汉军八旗、蒙古八旗。基本武装是满洲八旗。满洲八旗分为上三旗和下五旗。

    原来上三旗是正黄旗、镶黄旗和正蓝旗。两黄旗的旗主是皇太极,而正蓝旗的旗主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爱新觉罗·莽古尔泰,后来莽古尔泰暴病而亡,使他这一旗的力量便大大衰弱。

    多尔衮辅政之后与济尔哈朗一商量,将正蓝旗降入下五旗,而将他的同母的弟弟多铎所率领的正白旗升入上三旗。原来属于皇帝亲自率领的两黄旗,如今就归幼主福临继承。但福临尚在幼年,两旗的重大问题都由多尔衮代为决定。有时多尔衮也通过两宫皇太后加以控制。就这样上三旗的指挥权也完全落入他的手中。

    满洲政权的多年传统是各部中央衙门分别由亲王、贝勒管理,称之为“十王议政”。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一商量,于是召集诸王、贝勒、贝子、公、大臣会议,当众宣布停止这一传统制度。大家听了以后,议论纷纷,但是慑于多尔衮的威势,又不得不表示同意。

    自从努尔哈赤于明万历四十四年建立后金政权,定年号为天命元年开始,由爱新觉罗皇族的贵族共同听政,改为各职官分管朝政,听命于皇帝。这一次的政治体制改革,是满洲政权的一大改革,也是多尔衮走向个人独裁的重要一步。

    多尔衮在个人独裁的道路上一步步前进,而济尔哈朗却步步退让。凡有重大决定,都是多尔衮自己决定之后,再告诉郑亲王济尔哈朗,由郑亲王向朝中大臣们宣布,命大家遵行不误。

    郑亲王虽然对多尔衮的步步进逼很不甘心,但是事实上多尔衮在朝臣中的威望日隆,又掌握着拱卫盛京的上三旗兵力,许多朝中趋炎附势的大臣都向睿亲王靠拢,他很不甘心做多尔衮手中一个工具。

    他知道多尔衮与肃亲王豪格二人势不两立,二人必将有一次严重的斗争。虽然豪格是先皇帝的长于,又是一旗之主,但是一,豪格他的智谋和威望不如多尔衮,二,多尔衮身居辅政亲王的崇高地位,又有顺治皇帝的母亲在宫中给他支持,济尔哈朗看出来豪格将来必然会大祸临头。

    他已是皇室斗争中的惊弓之鸟,暗中叮嘱他手下的亲信官员们千万不要同肃王府的人员有任何来往,只可暗中探听消息,不可在人前露出风声。同时他知道睿亲王身有暗疾,经常服药,而且在朝臣中招来不少人的暗中忌恨。他预料到将来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睿亲王也会有倒霉的时候,所以他在表面上忍气吞声,而在心中恨恨地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甲申正月的一天,济尔哈朗按照多尔衮的意思,召集内三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全部堂官,用下命令的口气说道:“我今日召见各位大臣,不为别事,只是要面谕各位,以后各衙门办理事务,或有需要禀报我们两位辅政亲王的,都要先启禀睿亲王;奏折书名,先书写睿亲王的名字,将本王的名字写在后边。坐立朝班和行礼的时候,睿亲王在我的上边,不可乱了。你们都听清了么?”

    众大臣都明白这不是一件平常的事,而是预示今后的朝政会有一个巨大的变化。大家心中凛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躬身答道:“喳!”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多尔衮在大清国独裁专政的体制上又向前跨进一步,原来议定的他与郑亲王共同辅政的体制变了,郑亲王的地位突然下降,成了他的助手。多尔衮瞒着济尔哈朗,从一开始就将实现他的专政野心同亲自率清兵南下占领北京这一扩张野心联系在一起考虑。

    如今他向独专朝政的目标日益接近,只有两件事等待实现:一是给肃亲王豪格一次致命的打击,拔掉他在爱新觉罗皇族中的心腹之患;二是在出兵之前将他的称号改称摄政王,而不是辅政王。

    其时,在大清国的文武大臣中,有很多人分不清摄政与辅政的性质区别,在称谓上常常混乱。多尔衮则遇事留心,勤于思考,又常同像范文程这样的汉臣谈论,长了知识,所以他明白摄政虽然也是辅政,但真正含义绝不同于辅政。

    他也知道当皇帝尚在幼小年纪,不能治理国家时,有一位亲族大臣代皇帝全权处理朝政,没有皇帝之名,而有皇帝之实,这就叫做摄政。

    清太宗皇太极死后,多尔衮经过一连串的精心运作,开始独占满清大权。使得这个割据在东北一隅的新兴王国依然是朝气蓬勃,对长城内的花花世界虎视眈眈,准备着随时趁明朝危亡之机进入中原,占领大明的京师,恢复四百年前大金朝的盛世荣光。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兵围京师

    崇祯十七(甲申)年三月十七日辰时,宋师道、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用过早饭,正在大厅内闲谈。猛听得轰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只震得门窗齐动。众人只觉脚下地面也都摇动,无不惊讶,但听得响声接连不断,却又不是焦雷霹雳。

    程青竹道:“那是炮声。”众人皆是一愣,宋师道点一点头:“确实是炮声。”裴行俨大步从大门口走了进来道:“李自成的大军到啦!”众人只听得炮声“隆隆”不绝,遥望城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大震,李自成率领大军已攻到了北京城外。

    宋师道当场令程青竹召集京城内所有的青竹帮的帮众聚到一起,随时准备撤离京城。就在这时,长平公主朱媺娖急匆匆地闯将进来,上来拉住宋师道的手道:“宋大哥,快跟我走,父皇召见。”说完拉着宋师道就走。

    长平公主朱媺娖拉着宋师道一阵小跑,来到乾清宫,左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尚书张缙彦、户部尚书傅天仇、兵部右侍郎王家彦等人正在与崇祯商议对策。

    宋师道只听崇祯问道:“王家彦,城上守御如何?闯贼有何动静?”

    王家彦道:“陛下,城上兵力单薄,军心浮动。前日在土城关外防守的三大营遇敌即溃,一部分降了敌人,如今在西直门和阜成门外攻城的多是三大营的降兵,闯贼的人马在后边休息。三大营降兵同守城的军民不断说话,他们说贼兵力如何如何势大,包围京师的有五十万精兵,随时可以破城,劝城上的人识时务,早点开门投降,免遭屠戮。防守的士兵听了他们的话,军心更加不稳。”

    “为何不严令禁止他们交谈呢?”

    王家彦痛心疾首地说:“陛下!自从闯贼来到城外,城内的士兵人心惶惶,还说什么令行禁止!微臣身为兵部侍郎,分守安定门,从十六日到今日凌晨,竟不能登城巡视,几次登城,都被守城内臣挡回;张缙彦是兵部尚书,为朝廷枢密重臣,值大敌围城之日,竟然也不能登城视察。自古以来,无有如此奇怪之事!……”

    王家彦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左都御史李邦华站在一旁也默默流泪,悔恨自己前段时间对南迁之议不敢坚持到底,终有今日之祸。

    崇祯见两位大臣哭,心中烦躁无比,咬牙切齿地道:“内臣只是我皇家的家奴,竟敢对守城之事如此儿戏!真是岂有此理。”一抬头看到宋师道和长平公主朱媺娖,想着自己还有重要话要同他(她)们说,便挥泪向家彦道:“卿速去城上巡视,尽力防守,以待吴三桂的救兵赶来!”

    王家彦叩头,站起身来,退出暖阁。王家彦退出以后,崇祯望着宋师道说道:“宋卿,我听九儿说,你善于用兵,如今闯贼兵临城下,京师善战之人极为匮乏,你可愿领兵守城。”

    宋师道拱手道:“臣愿意为圣上分忧。”

    崇祯脸上这时才有一丝喜意,接着崇祯又道:“现在整个京师还有三大营的将士,五万余人,朕拨一万人马与你,你为朕守住外城的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还有内城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如何。”

    “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宋师道铿锵有力的答道。

    “好,很好,还有,朕今天就把朕的长平公主九儿交给你了,你可要护她周全。”

    “臣,必不负圣恩,保护好长平公主殿下。”

    崇祯点一点头,随后朝宋师道和朱媺娖摆摆手,示意他(她)们下去。宋师道和阿九躬身而退离开了乾清宫。阿九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跟随宋师道来到正条胡同。

    宋师道把阿九安顿下来后,带着裴行俨、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以及四十名护卫,手捧圣旨接手外城的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内城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等六门的防务,以及一万官兵。

    宋师道当场解除了不堪重用的明军将领的职务,把四十名护卫分散到一万名明军当中,统领他们,让裴行俨统一指挥。同时令程青竹召集所有在京城的青竹帮帮众来永定门汇合。

    宋师道、裴行俨登上永定门,这个大明京师外城七座城门中最大的一座城门,城楼是重檐歇山三滴水楼阁式的建筑,灰筒瓦绿琉璃瓦剪边顶,面阔五间,通宽八丈,进深三间,通进深四丈有余,楼连台通高近十丈。瓮城呈方形,两外角为圆弧形,东西宽近十二丈,南北长九丈,瓮城墙顶宽两丈。

    箭楼是单檐歇山式灰筒瓦顶,面阔三间,宽四丈余米,进深一间两丈余,高三丈,连城台通高五丈,南、东、西三面各开有箭窗二层,南面每层七孔,东西每层三孔。可谓是防御严密。

    这时已经由宋师道手下的护卫带领明军防守,战力飙升,对付李自成城外的军队,那是不在话下。

    到了下午,程青竹召集了一千多名帮众,编成五十人一队,在外城的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与内城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之间巡逻。并在永定门附近寻找了一处大宅,把张魅娘、叶雪、叶霜、阿九以及余下的十名护卫一起接了过来。

    等一切安排停当,已至黄昏,这时京城内谣言四起,只听一些人与小儿们唱了起来:“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又有人唱道:“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

    城中的明军官兵早已人心惶惶,各自打算如何逃命,又有谁去理会?听着这些歌谣,更是人心惶惶。只有宋师道等人镇守的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与内城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之间在宋师道等人的强力手腕下,以及一千多名青竹帮本地帮众的巡逻下,还算安定,没有出现打、砸、抢事件,即使有少部分人想趁机作乱,也被宋师道等人施展雷霆手段,镇压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国师现身

    次日也就是三月十八的清晨,宋师道与裴行俨、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铁罗汉等人站在永定门的城头向外眺望,只见城外李自成的大军黑衣黑甲,光南城墙这一段就足有五六万人、密密麻麻,犹如乌云蔽野,一眼望不到头。

    而在永定门城楼的两侧,也就是宋师道等人站立的地方两侧,左右各排列着五门崇祯十年铁铸的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长二丈余,重达三千斤,炮身铸有准星、照门,中部有炮耳。

    从炮口至炮尾逐渐增厚,能承受较大膛压。据操作这些红夷大炮的士兵介绍,这些红夷大炮能洞裂石城,射程达数十里。是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徐光启督造,一共铸造了大约400余门,此时的京师有这种红夷大炮近百门。宋师道不由得暗自叹息,如果明军不是士气崩溃,只凭这些红夷大炮就够李自成喝一壶的。

    除了这些红夷大炮外,还有二十门无敌大将军炮,这些无敌大将军炮,据守城的明军介绍是根据佛郎机的人的佛郎机炮制造的一种后装炮,重一千零五十斤,安装在双轮炮车上,每门炮有子铳三个。可通过炮身下垫放的木枕控制射程远近,发射前、事先将子铳装填好弹药。

    发射时,将子铳放人母铳内发射,发射完毕后,由一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把子铳取出,再由一名士兵把装填好的子铳填入母铳,子铳一次可以发射五百铅子,射击的界面宽达二十余丈,用来攻击密集的敌人。

    另外还有数十门虎蹲炮,这种虎蹲炮,长1尺9寸,重36斤,配有铁爪、铁绊,发射前可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形似虎蹲,这种炮克服了发射时后坐力大、跳动厉害的缺点。

    虎蹲炮的炮筒用熟铁制成,装火药十多两,炮弹由生铁熔铸,弹内装“砒硫毒药五两”,点火后将其打于二百步外,暴碎伤人。宋师道一听登时就明白了,虎蹲炮这是发射的是开花弹啊,不由得暗自感叹明军的火炮发展比之西方也毫不逊色。

    就在宋师道等人在城楼上视察防务时,城外,李岩皱着眉头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明军,心中很是诧异。因为据他所知,另外几个城门的明军惶惶不可终日,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没有一个像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这三个城门的明军守军这样,衣甲鲜明、严阵以待。

    其它几个城门外的大顺军已开始攻城,李岩压下心中的疑虑,下令攻城。数万大顺的军队,口中大喊:“杀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迈开大步发起了冲锋。

    宋师道看着快速接近城墙的数万李自成大军,示意开炮。裴行俨一声令下“开炮”,等在大炮身旁的明军炮手,手持火把点燃引信,引信“滋滋滋”冒起白烟,紧接着一阵如同打雷般的声音响起。

    近一百门一字排开的火炮齐齐地喷出一大股的白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无数弹丸在火药瞬间爆炸时喷发出的推力冲出了炮膛向着前方飞去.....正在这时,一阵闷雷般的声音传来。有眼尖的人还可以看到前方的半空中飞过了无数的小黑点,它们向着正奋力向前冲的骑兵群里落了下去。“轰轰轰.......”

    突然间。仿佛像是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瞬间相继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将李岩胯下的战马也惊得抬起了前蹄不住的嘶鸣,差点将李岩给掀下了马。

    “嘶溜溜.......”

    “轰轰轰........”

    爆炸声中,一股股浓烟夹杂着无数的飞沙走石在空气中肆虐,无数在爆炸中心周围的大顺军士兵犹如轻飘飘的树叶般被冲击波吹成了各种姿势在半空中飞舞。

    残肢、断臂、血雾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就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一枚枚黑色的弹丸落到地上后不断的爆炸,在爆炸声中不断的夺走大顺军士兵的生命。

    随着爆炸声不断地的响起,无数受到惊吓的战马嘶鸣着在战场上慌乱的奔跑,即便是马上的骑士们拼命的勒紧缰绳也无济于事,一时间战场上的李岩军乱成了一团。

    开花弹最早是利用弹丸爆炸后产生的破片和冲击波来达到杀伤效果的,在徐光启的不懈努力下,火药制造技术和威力的不断提高,开花弹的制作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和发展。

    但是开花弹的成本还是约为每枚约为五十银子左右,因此现在财政拮据的明军不敢大规模使用开花弹。但是,宋师道可不在乎这些,除了被宋师道收起来十余颗炮弹,用于以后研究,其余的宋师道准备全部发射出去。

    红夷大炮、无敌大将军炮、虎蹲炮这些火炮形成了远、中、近三成火力网,李岩指挥的攻城大军登时遭到明军火炮的迎头痛击。

    等大顺军冒着猛烈的炮火,付出巨大的伤亡冲到城墙下时,城门楼上“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梆子响。五千弓箭手手持弓箭从城墙上探出身来,手一松,五千支雕翎箭狂风骤雨般朝城下的大顺军射去。

    好不容易冲到城下的大顺军顿时倒下一大片,在急速的三连射后,还能站立起来的大顺军士兵已寥寥无几,这些人一见形势不妙,拔腿就往回跑,又遭到城上明军发射的炮弹洗礼,死伤殆尽。

    李岩一见眼睛瞬间就红了,这些人有的已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眼看大明的京城已唾手可得,胜利在望,他们却倒在血泊之中,李岩心中万分悲痛,于是命人鸣锣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铜锣声在”隆隆“的炮声中响起,攻城的大顺军如潮水般退去。宋师道也下令停止炮击,战场上登时安静下来,城外广阔的地面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大顺军士兵的尸体,被炮弹炸碎的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令人触目惊心。在这些血流成河的残肢断臂中,偶尔有低沉的呻吟声传出,那是受了重伤,无法移动的大顺军士兵,茫然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上。

    而平时栖息在北京南郊村庄的乌鸦、麻雀,依照往常一代代的生活习惯,每日黄昏,成群结队,肃肃地飞进北京城内,寄宿在各处的树枝上和屋脊上;黎明醒来,纷纷啼叫,然后又成群结队地起飞,盘旋,飞回乡下。

    这边惊天动地的大炮声惊起了寄宿在南城各处的上万只乌鸦,一群一群地四处飞逃,其中有一部分飞到北海,一部分飞进了紫禁城,散落在各个宫院的树枝上。

    还有一小部分飞到御花园中,落在高大的白皮松和连理柏上;另有十几只落在坤宁宫院中的古槐上。来到坤宁宫院中的乌鸦,虽然已经听不见炮声,但仍然惊疑不定,落下又起飞,飞起来又落下,来来回回数次方才安静。

    当乌鸦安静以后,紫禁城中又回到可怕的寂静之中。

    崇祯在奉先殿内,对太祖皇帝朱元璋和成祖皇帝朱棣的牌位行了三跪九叩头的大礼,接着便断断续续地说道:“二位皇祖,您们身经百战,平定四方,驱逐胡元,而有大明天下。到了不肖孙子,我虽也尽力振作,志在中兴,可怜国运日衰。孙子苦苦挣扎十七载,有心中兴,无力回天,眼看就要城破国亡,家族屠灭,陵寝与宗庙任贼焚毁,不肖孙子纵然死志已决,甘愿身殉社稷,但恨无面目见二祖列宗于地下!……”

    崇祯说到半截说不下去了,以头触地,号啕痛哭,不仅进到殿内的乾清宫掌事太监吴祥,两宫“管家婆”魏清慧、吴婉容和其他四个宫女也随着皇帝崇祯伏地痛哭,那跪在殿外的众多太监和宫女也都泣不成声。

    常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太监和宫女虽然有多次看见皇上因为国事艰难,或默默流泪,或呜咽痛哭,但是像今夜这样当着许多宫女和太监号啕痛哭,倾诉衷肠的情形还是第一次。他们想着城破之后,自己的命运,也是暗自神伤,所以都任由皇上跪在地上痛哭,而无一人上前劝解。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金黄色袈裟,庄严宝相的胖大和尚迈着大步从奉先殿外走了进来。崇祯抬头看到来人,本来无神的眼中露出一丝亮光道:“普渡慈航国师,你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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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世家子弟,一个现代灵魂。为救万民于水火,一怒拔刀,揭竿而起。战李世民,斗曹操,败多尔衮,力拼千年金丹大妖。从此纵横天下,还天下以太平。宋师道之纵横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师道之纵横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师道之纵横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