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狡诈狐人
“预言之日将近，真神们自然格外敏感，不久之后会有更多的真神赶来，我建议你不要继续废话了，古扎尔”
白鸦真神的语气出人预料的蛮横，然而古扎尔却没有发怒，看起来似乎很常与这位真神接触。
“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你接受现实就好，现在不是我们争斗的最好时机，等找到彩虹桥的枢纽，到时候实力说话就好”
伊拉真神的声音让古扎尔彻底清醒起来，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一点变故并不能影响什么。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充足的信心，作为龙族的唯一真神，他绝不会逊色于白鸦和伊拉。
而此刻，蕾娜则一脸不解地看着白鸦背后的城主，白鸦真神，毫无疑问是城主带路到这里的。
城主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蕾娜不断回忆着，却没有一丝记忆表明自己曾把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这是她唯一的秘密。
城主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似乎对蕾娜的在场并未感到惊讶。
“先破解封印吧”
古扎尔沉声说道。
……
穿过蓝色沙漠的区域，夏晓天、瓦尔基里和安吉三人来到了一处巨石堆叠的广阔区域，一些绿色植被从岩缝中生长出来。
广阔的荒芜中，能够看到点点绿色已经是奇迹。
远处数公里外的空地之上，人为修建了一片巨大的岩石营寨，点点野性的符力波动从那里传来。
“你这个样子不够吓人”
夏晓天转过身，突然对瓦尔基里说道。
“我的龙形态不是给你当威慑用的”瓦尔基里不满地嘟囔道。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战斗罢了……这里的狐人都是些冥顽不灵的死脑筋，看到我们毫无气势，恐怕又要言语羞辱我一番，我可不想大开杀戒”
身边的安吉又哆嗦了一下。
“吼——”
龙吟声响彻天际，瓦尔基里庞大的身躯遮住了狐人营寨的天空，而夏晓天也开启修罗形态，化为黑鳞巨人悬浮在高空。
安吉则用最普通的风之翼停留在夏晓天身边，一动不动。
“龙！是龙！”
“还有恶魔！”
骚乱在狐人的群体中扩散，眼尖的狐人已经发现了夏晓天身边不敢动弹的安吉。
不一会儿，一名长相绝美的狐人女子飞上半空，悬停在夏晓天的对面，眼神凝重。
狐人女子的脸让夏晓天感到莫名的熟悉，虽然只有一点，但这种感觉却挥之不去。
“你们是谁？……安吉怎么了”
“你是狐人的首领吧？顶级符文大师，接近巅峰，作为一族之长的确够格了”夏晓天笑着说道。
夏晓天的答非所问并没有激怒狐人女子，她只是由衷地感到奇怪，眼前恶魔形态的夏晓天明明只有入门级符文大师的气息，带给她的危险感却比他身旁顶级大师的银龙都要强。
“我是狐人族的族长佩拉……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如果我如实回答，你就能放了安吉吗？”佩拉族长的声音变得低沉。
“佩拉族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可并没有限制你朋友的行动”
夏晓天冷笑一声，而此时，安吉也抬起头和佩拉对视了一眼，一道莫名的光从佩拉眼中闪过。
“那就更好了……外来者，说说你的问题吧，我会回答的”
“这座空间的名字是什么？”
“彩虹桥秘境”
“你们听过葬神之路这个名字吗？”
“葬神之路是碎片之海的别称，这里的诸多小空间都叫做葬神之路”
“原因呢？”
“……这里到处都是神的尸体，死因不明，但这些小空间的确是真神的坟场”
夏晓天眯起眼，一字一句地问道：“也就是说，唯独这里是特殊的？这里不但有神的尸体，还有彩虹桥这件神器存在？”
“没错，这里是碎片之海的最外端，也是最接近外界的一个空间，这里存放着神器彩虹桥”佩拉知无不言，十分爽快，这让夏晓天轻松了许多。
“怎么从这里出去？”
瓦尔基里急切地说道。
“没法出去的，碎片之海就是这样的地方，只许进不许出，入口散布在世界各地，但出口却被永久的封死了……我族就是因为发现了彩虹桥的神光，所以才来到这里的，然而三十多年来，我们几乎没有一个族人从这里出去”
佩拉的话让夏晓天皱起眉。
看到夏晓天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佩拉苦笑着说道：“我没有说谎，我们狐人族做梦都想离开这个贫瘠的地方……彩虹桥的枢纽内部只有真神能够打开，我们太贪心了，这也许是神的惩罚”
“没有一个狐人离开？”夏晓天突然问道。
“曾经有一些族人跳进无尽的碎片之海下方，如果真神可以保佑他们，他们的尸体可以回到世界尽头吧”
佩拉摇摇头，显然不认同这些族人的自杀行为。
夏晓天越来越觉得，佩拉的长相和蕾娜十分相似！这感觉越来越浓烈。
可是蕾娜怎么会和葬神之路扯上关系？
“那我问你——”
夏晓天正要说什么，突然身边的安吉与对面的佩拉同时暴起！
“嗖——”
几乎同一时间瞬间降临的两把袖剑让夏晓天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噗呲——”
两把致命的寒光袖剑，摧枯拉朽般穿过黑鳞，刺穿了夏晓天的左胸，而身边的安吉则刺穿了他的下腹。
下一秒，夏晓天的左半身就被完全割裂，大量的血液喷溅出来。
“卑鄙的狐人！”
瓦尔基里惊怒的大叫一声，大量的透明龙息倾泻而出，安吉与佩拉闪身躲向远处，此刻的安吉早就没了刚才如同丧家之犬般的眼神，而是一副神气活现的神情，而佩拉也微笑着看着心脏和左半身失去的夏晓天。
两个狡猾的狐人，从第一眼对视开始，就预谋好了一切。
“就这样？”
夏晓天的身体鲜血淋漓，完全不成人形，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楚，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佩拉与安吉两名狐人。
看着没有立刻咽气的夏晓天，两人都有些傻眼。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是不死的，想杀我，你们还要再努力些”
就连瓦尔基里也呆住了了，因为失去一半身体的夏晓天身上，此刻正有无数血肉在缝合、重生。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心脏再次生长、跳动起来，这诡谲的场景让所有人的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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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狠手（求首订）
“想要戳穿我的麟甲，至少要殿堂四星以上的锋刃，看来你们狐人族虽然没有真的拿到彩虹桥，也还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仅仅眨眼的功夫，夏晓天的侧身就完全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一丝伤痕存在。
“陨凤之血？你居然还留了一些！”
瓦尔基里低啸着，她在看到夏晓天心脏被毁后，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如果杀掉他或者间接害死他的并非龙族，瓦尔基里身上的谶言术就相当于彻底解开了，有那么一瞬间，瓦尔基里心中还是升出了一分欣喜的。
“放心吧，我给你父亲的血也是货真价实的，不过我看他并不需要那么多就是了”
夏晓天说着，身后的漆黑圆环再次升起，黑色无温度的幽焱在整个天际升腾起来，只一瞬间，他的气势就盖过了安吉、佩拉和瓦尔基里三人。
修罗形态的全面解放使得他身后遮天蔽日的龙翼气势更凶，无数道隐约可见的黑色线条从大地与天空之中汇聚于他，身后的至高圆环也愈发凝实，仿佛神匠铸造的黑铁符器。
这是他第一次将“修罗”这门殿堂三星的增幅秘术火力全开，近乎无穷的凋零之力在他的指间与肌肤环绕，这些潜伏于混沌中的高等元素对他俯首称臣，听候号令。
“狐人，我本来是有些有趣的问题想要问的，不过现在我觉得让你们清醒一下才是当务之急”
夏晓天说完，黑色的麟甲就从他的下颌包裹至上，只露出双眼，而他的额头，一只裹挟着时空意志的古朴眼球缓缓睁开，他一抬手，巨量的幽焱立刻攀附着黑焱镰凝聚在一侧。
凋零之力凝聚的幽焱是一只只在火浪中窃窃私语的恶鬼，他们哀嚎、挣扎着向黑焱镰本身伸出干枯细长的手臂。
此刻，黑焱镰是恶鬼们崇拜的旗帜。
“狐神！”
佩拉与安吉几乎同时化为狐神形态，作为狐人首领的佩拉仍然维持着大半人形，身后九条巨大的黄色狐尾将整个狐人营寨上空的气流全部搅乱。
她的每一个尾尖都裹藏着闪烁着寒芒的利刃，一阵阵银白的时空气流环绕着她的身体旋转，而她本人的身体之上浮现出无数奥妙无穷的粉红色符文刻印，像是狐人们的战纹一般，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夏晓天。
而安吉的狐神则小了一圈，半截身体也如同真正的狐狸一般形态了。
“小心了！一族之长没那么好对付！与她硬碰硬你可不一定站得了便宜”瓦尔基里吐出两道透明的灼热鼻息，神情有些凝重。
“一族之长才更好对付，瓦尔基里”
夏晓天冷笑一声，张开被麟甲包裹的嘴，大量的红黑吐息与漫天升腾的幽焱快速融合，红玉黑浇铸融合，一股强大的毁灭气息极快地扩散开来！
“阻止他！”
虽然不知道夏晓天在准备什么术式，但黑火与龙之吐息融合散发的灭绝意志已经让佩拉心惊肉跳了。
“族长，那东西会引发爆炸！”
佩拉没法想象安吉口中的“爆炸”究竟是什么量级，她只能将九条狐尾化作九只吐刃的灵蛇向夏晓天攻去，尾尖的锋刃由于速度过快，彻底将这座小世界的空间撕裂出九道空隙，环绕佩拉旋转的时空之力在尾尖形成虚无的钻头，气势汹汹！
“吼——水银之灾”
瓦尔基里的声音如同雷鸣般炸响，透明的吐息化作奔腾的瀑布倾泻而出，蒸腾的雾气将瓦尔基里的庞大身躯近半笼罩，而水银瀑布也如海啸一般整个平移过去！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九个尾尖在接触到水银海啸的一刹那，就引燃了冲天大火，佩拉脸色一变想要抽出狐神之尾，却发现尾巴已经彻底凝固在奔腾的水银高墙之上，而这堵水银墙将沿途的一切全部同化，很快就要来到佩拉这里。
“别轻举妄动，我有办法”
佩拉看着准备出手的安吉，呵斥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支金色的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
悠远、深邃的号角声仿佛从佩拉与远处天际线两处地方同时传来，佩拉一咬牙，手刀一挥，将自己凝固在水银墙里的九尾一同切断，她和安吉不断倒退，而号角声也一直没有断过——
一个洁白而又神圣的天使从远处天空逐渐成型，天使的双眼被白色缎带蒙住，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莫名的虚影在天使的头顶隐隐浮现，虽然看不太真切，但还是能隐约看到那事物四四方方的形制。
在大天使的周围，无数身着金色甲胄的天使向大天使头顶的事物奉献力量，模糊地能够听到天使们在吟唱着“天堂、奥丁、神器”这几个名词。
也就在这时，佩拉吹响的金色号角在风中解体，似乎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力量。
“消灭泰坦！”
最中央的大天使长的声音格外洪亮，一瞬间，天使们化作金色的洪流席卷而来！
“有意思”
夏晓天看着远处奔腾而来的金色浪潮，感兴趣地笑了笑，想当初，他在卡尔院长的全力相助下，将卷浪化为与面前符术如出一辙的符术！
只不过，卡尔院长是巅峰级符文大师，他的鼎力相助换来的是清晰的天使虚影和大天使头顶仿佛包含万物的奥丁之书！
“轰轰轰——”
金色天使洪流将凝固的水银墙瞬间化为筛子，但夏晓天的手段已经准备就绪！
一颗几乎完全遮住他的身影的黑色固体球悬浮在他的头顶，球体太过完美，以至于找不到一丝瑕疵。
“不好！”
安吉失声尖叫，当时追击她的那颗黑色能量球不过是一米多高，而眼前的这颗目测已经达到了当初的三四倍！威力一定难以想象。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夏晓天要用这颗固体球抵挡金色天使洪流时，他却对着佩拉展颜一笑——
“不——”
佩拉眼睁睁看着这颗固体球势不可挡地向地面的普通狐人们冲去！
“嗖——”
圆球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快要降落，而还没有逃窜太远的狐人们甚至还在一脸懵懂地看着天空。
“嗡嗡嗡嗡——”
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十字形爆炸瞬间将一切融化，一道声势浩大的红黑色龙卷跟随者云端的闪电肆虐腾挪，一切都被卷入龙卷风中化作尘埃。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惨烈战果（求首订）
佩拉用金色号角召唤的天使洪流也在爆炸的瞬间无死角的锁定了夏晓天，而他也丝毫没有要躲在瓦尔基里身后的打算！
一面巨大的银白棱镜悬空而立，将他的身躯保护在内。
爆炸的火光、龙卷的火光和天使洪流绽放的金光让整个天空都陷入漫长的刺眼白昼，太阳的光芒也成了陪衬。
“族长！”
“族长大人！”
“不！族长！”
刺眼的极昼逐渐恢复正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之上，将整个狐人族方向完全遮盖的九条巨型断尾，断尾之上千疮百孔，细密的紫水晶逐渐从佩拉的断尾之上崩解，她的身躯和狐神之躯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尽管她同样运用了一枚紫色护身符构建了护身紫水晶，但由于一切太过仓促，加之这次的爆炸比不久前的那次猛烈得多，所以紫水晶并没能真正保护到佩拉。
看着濒死的佩拉死命护住族人的场景，就连瓦尔基里也升起了一丝敬佩之心。
且不论狐人是否奸诈狡猾，只凭这位首领的护族之心，就表明了她是狐人族中最称职的领袖。
无数的血洞让佩拉的意识已经模糊，她的双眼之中已经挂满血浆，看不清前方了。
而夏晓天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时空棱镜早已在金色洪流中化为乌有，身上的黑色麟甲也被完全剥开，血肉模糊的肉体虽然在缓缓恢复，但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族长——”
被爆炸扬起的沙土掩埋的安吉挣扎着站了起来，将一枚白色的发光古币捏碎，白色的尘埃在她的引导下流入佩拉的四肢百骸，佩拉的身体也开始急速恢复起来。
“清醒些了吗？狐人”
然而还没等佩拉与安吉恢复一些，夏晓天就来到了两人头顶，巨大的黑焱镰再次升腾起滚滚燃烧的无温火焰——
“够了，够了，我们认输……你是我见过手段最狠的人族”
佩拉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看向夏晓天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畏惧。
“族长，我们的精英全都死在他们两个手中，我们怎么能认输——”
“啪——”
安吉还未说完话，站立都不稳的佩拉却奋力给了安吉一耳光，安吉呆呆地看着族长，眼神中满含不解。
“……招惹大敌，你就是我族最大的罪人”
“我……”
安吉眼神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而夏晓天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你知道，我族为了活下去，牺牲了多少族人？任命你为精英队长，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你滚吧，永远别再回来”
佩拉看向安吉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仿佛安吉是异族人一般。
“我……走”
安吉眼中溢出泪水，她头也不回的向巨石丛林的深处进发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而是放她走呢？”夏晓天的声音有些耐人寻味。
“……人族强者，我——”
“闭嘴，不过是演一出小小的苦肉计而已，你难道还以为这一切真能骗过我？我从小就很擅长捉狐狸呢，要想捉到你们，就要比你们更狡猾”
夏晓天居高临下的说道。而佩拉的心情也陷入冰点。
“我的确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类，你刚才是真的想杀掉我的族人，你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杀戮成性的人类我可是第一次见”
“这你就误会我了，灭人全族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干，谁让你们狐人一次又一次激怒我呢？不过你这个首领倒也算称职，居然拿肉身去保护族人”
“呵呵，这一点恐怕你早就算准了吧，我们狐人世代在丛林与山涧打猎，没想到今天，我成了你的猎物”
佩拉跌坐在地面上，残破的衣物之下露出新长出来的嫩白肌肤，不过原本面容清丽的佩拉此刻脸上满是爆炸的灰尘与泼洒的鲜血。
佩拉身后，一个个一脸敌意的狐人们远远地看着夏晓天，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现在毫无反抗之力……你想要什么，你想问什么，只管说就好”
佩拉听天由命地说道，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只管说……”
夏晓天念叨了一句，突然发觉佩拉身上裸露的部分是如此的煽情，一股邪门的燥热感涌上脊梁。
“咳咳——”
艾丽卡的声音及时的在他的脑海炸响，一股清凉之意将他已经麻痹的神经重新唤醒。
自己今天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不但脾气火爆杀欲涌现，就连这种邪念都无缘由地升了出来。
龙血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巨大吗？
“你知道一个叫蕾娜的狐人吗？”
“蕾娜？”
佩拉皱起眉，似乎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夏晓天突然想到，蕾娜也许曾经更改过名字，他便换个说法说道：“那你见过一个长着五条白色尾巴的狐人吗？”
“白色？”
佩拉竖起耳朵，表情有些变了。
“怎么，白色很少见吗？”夏晓天眯眼问道。
“……白色尾巴是我族嫡系血脉难得一见的神子，这些年也只出现过一个而已——”
“她也是女狐人，和你长相有些相似”
“你！——”
佩拉一脸震惊地看着夏晓天，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你有些眉目了，说说吧”
“我的妹妹……她幼年时就和母亲一起失踪了，她们连告别的话都没对我说过，她们应该早就死了”
夏晓天笑了笑说道：“我是在世界尽头认识她的”
“她……成功了，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佩拉眼神中满是复杂。
“关于这里的事，她并没有跟我说过，不过她倒是想见龙族真神一面，原因你是否知道？”夏晓天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妹妹一定是想解救族人……这里的空间封禁，唯有真神可以破解，一定是这样”
“的确，以彩虹桥的消息作为筹码，请一位真神来解救狐人全族，是一笔合算的交易”夏晓天终于将来龙去脉理清。
“她成功了吗？见到……真神了吗？”
“那个狐人族的女孩儿见到了父亲，至于她有没有向父亲禀报彩虹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瓦尔基里突然插话道。此刻的她已经化身人形，虽然当时的蕾娜很不起眼，但瓦尔基里还是记得很清楚。
“父亲？”佩拉似乎有些没有理解瓦尔基里的话。
“呵呵，你面前的银龙女可是龙族真神的女儿”
佩拉张大嘴，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们究竟是如何流落到这里来的”
“这不重要，我猜龙族真神一定正在赶往这里，从这里出去大概很有希望了……不过我倒是想听听关于彩虹桥的事”
对于真神都趋之若鹜的神器，要说夏晓天完全没兴趣，是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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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枢纽内部
“彩虹桥枢纽的入口就在百里之外的一处空间脆弱的区域，只要稍稍利用攻击手段，那里的空间就会自动崩解，枢纽的大门也会洞开”
“既然这么简单就能做到，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完全掌控枢纽？”
夏晓天听佩拉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不由问道。
佩拉苦笑道：“呵呵，那个入口只不过能通往枢纽外围罢了，在那里有一些浮空岛和器物残骸、宝藏之类，多年来已经被我族发掘一空，而真正的内部……一直被奇怪的浓雾遮挡，完全无法探知内部构造”
“哼，的确，堂堂神器，不可能就这样让符文大师盗走”夏晓天表示理解，就连灾祸之光这件半神器都有着强如艾丽卡的自主意识，神器又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带我去”
佩拉抬起头，轻声说道：“我并未撒谎，我可以为你指明方向——”
“你没选择，带我去，或者死”
黑焱镰不由分说地架在了佩拉的脖子上。
佩拉一脸哀怨之色，但还是默默站起了身。
“如果母亲还在……”
佩拉心中不断哀嚎，但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你既然认识妹妹，又何必为难我们？看在妹妹的份上，你——”
“不不不，我和你的妹妹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实在是不太信任你们狐人，你们的确太狡猾了”
夏晓天接着说道：“你说的话，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你去带路，我跟在后面还保险一些”
“族长！”
“族长大人——”
上千狐人族纷纷担忧地看着佩拉，他们中有一多半甚至都还不是符文师，在这样等级的博弈中连最微小的筹码都不算。
“我去”
佩拉站起身，在一片粉色光芒中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白袍，身后的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速度快些，我们最好赶在龙族真神到来之前先一步过去”
夏晓天话音刚落，场中央包括他在内的三人就瞬间消失了，只留下表情复杂的普通狐人们。
……
“嗡嗡嗡——”
佩拉轻轻挥动手刀，几道银色的锋刃开始肆意切割空间，不一会儿，巨石林的最中央就出现了一个极为庞大的空间通道。
这通道内部不再像碎片之海一样漆黑无光，而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稍显刺眼。
三人一头扎进通道，而佩拉则一直走在最前方。
进入通道后，三人脚下并未有地面，所以他们各自施展飞行手段悬空。
这片空间十分迷幻，无限远处被扭曲的蓝色覆盖，数不清的悬空岛屿不断在空间内飘动，而面前的最远处，则是一堵横跨整个空间的白雾墙，十分壮观。
枢纽空间的顶部，一道欣长亮丽的彩虹虚影划过上方，夏晓天能感觉到，那不是彩虹桥，只是彩虹桥的影子。
如果他猜得没错，先祖预言家，曾经用这座桥镇压灭杀了许多诸神先遣，就连超越神的格伦德尔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这座桥，简直是诛杀神明的利器。
“这些岛屿之上曾经有一些残存的躯体碎片和符器，不过现在这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躯体碎片？”
“神的躯体……和散落在碎片之海各个小世界的神之尸体同质，我猜这件神器就是击败那些真神的武器，就是不知道操控它的究竟是什么人”
佩拉此刻知无不言，她受伤极重，符力连一成都未能恢复，完全无法反抗夏晓天。
“去那边看看吧！”
瓦尔基里在空中化为龙形，向远处白雾墙飞去，夏晓天和佩拉也跟了上去。
这片空间的空气有些稀薄，但三人实力都是极为强大的，不会因此而感到窒息。
三人来到白雾墙前，佩拉将手伸进墙体内搅动了一番，却什么都没发生。
“这堵墙应该是非常高级的一种封禁，如果整个人进到里面，就一定会迷失方向，最后反向出来，我们试了许多年，都没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夏晓天用手接触了白雾，却什么都无法感觉到。
他目光一闪，从手中升起一团黑火，他随意一丢，黑火便飞速窜进白雾墙——
“嗖——”
夏晓天一侧头，完全倒转方向的黑火从墙体内射出，从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并不是迷失方向，这是一种时空的封禁”
夏晓天和瓦尔基里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关押格伦德尔的那片空间了，其中有不少相似之处耐人寻味。
明明是从一个方向进入，却从相反的方向射出。
“狐人，你猜的没错，面对这封禁，符文大师应该是束手无策的，只有真神才能突破了”
“嗡嗡嗡嗡——”
贯穿大脑的嗡鸣声从远处响起，一道百米宽的通道凭空浮现，夏晓天的眼皮跳了跳，几股强横无匹的气息从外部进来了！
“真神！是真神……我们——”
“真神来了，这里的一切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夏晓天无奈地自语道。
从通道另一侧进入的有三队人马，分别是伊拉古神、古扎尔真神和白鸦真神和他们的随从，三位真神虽然一同进来，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不止一个真神”夏晓天第一眼就看到了身材伟岸，气势极强的古扎尔真神，还有走在他身后的蕾娜和梅因。
“瓦尔基里！”
古扎尔真神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眼就看到了白雾墙边银色麟甲的瓦尔基里。
“父亲”
瓦尔基里穿过虚空来到古扎尔真神面前，缓缓化为人形。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古扎尔摸了摸女儿的脸，喜形于色。
“古扎尔，你的女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难道先一步来过了？”
一身雪白鸦羽的白鸦真神脸色有些微微变化。
而一旁的伊拉真神则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她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夏晓天，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
“那位真神的名号是什么？”
夏晓天看着远处气势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女真神在看着他，不由地问道。
佩拉颤抖着说道：“伊拉真神……那是伊拉真神，她是只存在于传说的森之领域域主，我们整个族群的历史都没有她一半的寿命长”
伊拉真神的躯体仿佛笼罩在一片令人视线模糊的光中，明明没有遮挡什么，却总是看不真切她的形貌。
即便这样，真神的美还是让一切失色。
第一百四十章 预言家现身
“伊拉真神”
夏晓天心中千万念头闪过。
那名长着白色鸦羽的鸦人真神身后站着冰封城城主，夏晓天只是稍微思考，便想到这位城主大人恐怕是从蕾娜身上得知了彩虹桥的信息，请来了这位真神。
古扎尔真神显然是蕾娜亲自带路来的……这位伊拉真神——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猜测从他的心底滋生。
蕾娜此刻离开了古扎尔身边，向夏晓天的方向飞去，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夏晓天身边的佩拉身上。
“炽血……还有姐姐”
蕾娜的声音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现在在哪里？”
虽然姐妹离别多年，但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现在来不及说这些事……你只需要知道，我在母亲面前立誓，一定会将族人们带离这里”
“你的名字是母亲赐给你的吗？在你离开时，你还没有名字……”
“是的，蕾娜，母亲……死前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
佩拉的瞳孔一下子紧缩了，母亲，死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但当她得知蕾娜活着的消息时，希望之火曾经重新燃起。
“炽血，没想到你这样都能活下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蕾娜上下扫了一眼夏晓天，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姐姐，似乎在好奇两人为何站在一起。
“不用瞎猜了，蕾娜，你的姐姐是被我挟持到这里来的”
“挟持！”
蕾娜皱起眉，也发现了姐姐及其虚弱的气息，她连忙上前抚摸佩拉的身体，同族的感应让她察觉到了那些刚愈合的伤口。
“是你伤了姐姐？”
“何止伤了，我差点就失手杀了她，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还没有真的动手”
看着一脸冷笑的夏晓天，蕾娜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嗡——”
言语间，白鸦真神打破沉寂，抽出背后的长刀狠狠劈向白雾墙，一道肉眼可见的寒冷刀波将沿途的空间都整块凝结了——
“噗——”
一声轻响，刀波无声地消失，巨大的白雾墙竟然开始消退。
“啧啧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么多的客人”
逐渐散去的白雾尽头，一个身着白色符文师袍，头戴白色面具的人悬空而立，声音无法分辨男女。
“哼，你是彩虹桥的器魂吧！”
古扎尔王来到前方，死死地盯着面具人。
“器魂？嗯，没错没错，我就是器魂，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面具人像是个马戏团的小丑一般自言自语着，有些神经兮兮，夏晓天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这面具人像是不存在一般。
等等——
夏晓天突然发现，面具人的白袍格外眼熟。
“迦太基的王室符文师袍”
艾丽卡的声音证实了夏晓天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站在你面前的有三位真神，你想侍奉于谁？”
伊拉真神笑着说道。
“侍奉？你说侍奉？我听说你们只是想要突破真神瓶颈而已啊”
面具人夸张地抓耳挠腮起来，似乎完全没想到伊拉真神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三位立场不同的真神互相对视，均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惑。
“少废话！你不过是一件器物——”
一位龙族随从正要说什么，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神光瞬间就穿透了他的头颅，他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咳咳……真神可以跟我说话，你又是什么东西”
面具人夸张地咳嗽了一下，故意让自己的声音雄浑了些，似乎想凸显霸气，但样子仍旧十分滑稽。
不过这下，再没有人敢叫嚣什么了，在龙族真神面前瞬间斩杀一位龙类，这种手段一般真神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古扎尔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死去的并非是他的族人，而是毫不相干的异族。
“总之……总之，我不能侍奉大家，谁都不行，因为彩虹桥已经坏掉了”
“坏掉了？”
“坏掉——”
不论是真神还是符文大师们，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过就算东西坏掉，材料却都还在，当年铸造这件宝物，可是耗费了几个小世界的珍贵材料，血祭了不少真神”
面具人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几位真神则是眼皮狂跳。
“你们来找彩虹桥，无非是听过什么预言，说这里存在着突破真神的秘密……这里的确有你们要找的，但我可不能就这样把东西交给你们”
面具人摸着下巴，竟然像是在思考究竟要提出什么要求。
“你还记得你跟随卡尔清洗鸦人族的事吗？”
艾丽卡冷冷的在夏晓天耳边问道。
“当然”
“你们审讯的那位鸦人族国王，曾说迦太基内部一名预言家，指使他们袭击杰西嘉”
夏晓天看着眼前如同小丑一般搔首弄姿的面具人，冷笑一声，轻声自语道：“他就是先祖预言家本人，而不是什么器魂”
面具人突然将脸转向夏晓天，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夏晓天觉得他笑了。
这位先祖预言家，丝毫不避讳地穿着迦太基符文师袍，显然是并不在意夏晓天看穿他的真面目。
“呵呵，说不定面具下是老朋友的脸呢”
艾丽卡的笑声充满兴奋与冷意，对于她来说，先祖预言家是一个不得不寻找的对象，正因为他的预言，迦太基真神才将艾丽卡视为叛国帝王。
一切线索，都隐隐指向眼前的面具人。
“我会设置一个关于灵魂强度的挑战，你们谁能完好无损的通过挑战来到我面前，我就会把你最需要的东西交给你，你们看这样如何？”
面具人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那如果我们三人都来到你的面前——”
“别说三个人，就算是三百个人来，我都有足够的宝物赏赐给你们，你们需要关心的是自己能否通过挑战”
面具人难得正色道。
“哼，那还设立什么挑战，将我们需要的东西直接分给我们三人不就好了？”
白鸦真神质疑道。
“不不不，你看看你们身后的那些孩子，他们难道愿意当围观者？他们也可以参与到挑战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灵魂重压
“真的吗？”
“彩虹桥的宝藏——”
“我们也能参加？”
真神的随从们都兴奋起来了。
“这里的每一个生命都可以参加这次挑战——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挑战的难度非常高，一不小心，你们的小命就会丢掉”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远处虚空中升起一座看似直通天际的阶梯，阶梯极为陡峭，每一级之间都被奇妙的符力隔开。
“你们只有一天时间，想好了再进去”
面具人说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先登上阶梯的自然是三位真神，而精灵族和龙族的随从们也三三两两结队登了上去，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甘冒奇险，大多数觉得自己无法完成挑战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阶梯之下了。
“你要去吗？”
蕾娜看着摩拳擦掌的夏晓天，缓缓问道。
“当然，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的的”
夏晓天不假思索地答道。对他来说，任何变强的手段都是值得一试的，至于风险——没有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他对此并未感到焦虑。
瓦尔基里几乎是跟在她的父亲身后登上阶梯的，她在登上阶梯时，只是远远的和夏晓天对视了一眼。
冰封城城主只是默默地看着阶梯，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我也要去”
蕾娜思考片刻，突然说道。
“我的伤还没有痊愈，就不去送死了”佩拉有些遗憾地说道。
夏晓天和蕾娜结伴向阶梯上方攀登，空间顶端彩虹桥的影子映射在光洁的阶梯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突然，行走于阶梯之上的夏晓天感觉，周围景色一下子像是溶于水的背景板一般化为泡沫，取而代之的是——
草原。没错，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夏晓天能够感受到脚下柔软富有水分的扎实地面和与脚踝平齐的绿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而背后的蕾娜也消失不见，他们似乎被传送到了不同的位置。
“这是达西亚古国北部的神宠草原，我在幼年时曾经来过这里”
艾丽卡的声音携带了一丝怀念的气息。
草原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风一吹，草海便如同沙漠中的沙丘一般鼓动起壮观的波纹。
夏晓天问了问空气中清新的草香，只向前走了一步——
“额——”
一股突如其来的重压从天而降，直接将她的灵魂都要碾碎了，这压力并非实体，而是针对灵魂产生的。
“关于灵魂强度的挑战，呵呵，果然没错”
夏晓天挣扎着站稳脚跟，咬牙撑住，庞大的灵魂重压撵过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那种令人头痛欲裂的灵魂痛感让夏晓天每迈一步，都流出大量的汗水。
“修罗——”
猛烈的黑色火焰升腾而起，一道道黑色的符文回路出现在他的肌肤，而他的背后，至高圆环也冉冉升起。
修罗形态下，凝实的灵魂重压终于不那么致命了，夏晓天展开背后的巨大的双翼，开始尝试向前滑行。
前进数千米之后，一切再次溶解，碧绿的草海变成光秃秃的旷野，偶尔有几颗巨石伫立在龟裂的大地中心，风畅通无阻的由北向南吹去。
这是迦太基北部的旷野，参加皇家狩猎活动时，夏晓天曾经停留在这里许久。
试炼的场景似乎在捕捉着世界各地的景物，亦或是这些景象原本就保存于彩虹桥之中，毫无疑问的，这一切都是幻境而已，但不断加重的灵魂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啊啊啊——”
很少畏惧疼痛的夏晓天也有些劳累了，这直捣地心的无敌重压时刻不停地侵蚀着他的意志，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吼——”
一声龙吟过后，夏晓天的身形变得巨大无比，厚重的黑色麟甲也结结实实地覆盖了他的全身。
原野、深山、荒滩、戈壁，无数奇幻的自然场景不断变更，但不变的是时时刻刻在加重的灵魂压力，夏晓天耳中不断响起特异的耳鸣，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甚至逐渐有幻觉产生了。
“醒醒！”
夏晓天拼命地摇了摇头，发现艾丽卡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艾丽卡洁白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烁着华美的光。
意识清醒的刹那，压力再次来袭，差点就让夏晓天再次昏迷过去。
“要放弃吗？”艾丽卡的声音中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着一个简单事实般冷静。
“这样下去，我没法走到最后的”夏晓天挣扎着站起身，表情十分惨烈。
艾丽卡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突然，夏晓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默默闭上双眼——
“嗡嗡——”
一道银色的漩涡从他的额头缓缓浮现，一颗银色的无面头颅从漩涡中心探出头来——
“嗯？”
在银色头颅张开嘴的一瞬间，周围数十米内，让人无法察觉的不可见压力全都化为银白的灵魂线条汇聚于头颅的正上方，无数道白色线条最终被头颅吞噬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全部消失了！
夏晓天喜出望外，他保持着不快的速度向前进发，不断有巨量的实体灵魂线条被吞噬到银色头颅之中，而夏晓天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灵魂重压的迹象了。
“这压力的源头是灵魂之力，正好被你所克制，这一点我倒是忘记了”
艾丽卡也松了口气，幸好夏晓天还有这样的手段可以使用。
“寂灭使者果然是灵魂的最大克星，哈哈哈”
熟悉的笑声传来，夏晓天发现，整个夜空都被黑色笼罩了，这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来自耳边。
“真神大人，你不快些去器魂身边，来我这里做什么？”
夏晓天抬起头，他知道，身躯能够完全遮住天空的，只有龙族真神古扎尔。
“我并不着急，倒是对你很感兴趣，坠入葬神之路的你，居然能够活下来，刚才我察觉到这股灵魂之力产生了巨大缺口，才发现又是你搞的鬼……”
“呵呵，我这些没什么用的鸡肋手段难得帮上一次忙，真神何必惊讶呢”
“古扎尔，他是我的朋友，你可别擅自对他动手”
伊拉真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关键时刻，伊拉真神竟然莫名地站在了夏晓天一边。
……………………
ps：五章完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试炼之末
“伊拉真神，我的女儿被他的伎俩暗算，现在依旧被谶言之力束缚，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站在他身边，否则我时刻都会设法找他清算的”
古扎尔王表现出对伊拉真神的忌惮，话音刚落便消失了。
头顶的星光不再被古扎尔的身躯遮盖，夏晓天看到了远处正在靠近的那个女性身影——
伊拉真神戴着藤蔓织成的头冠，遮掩形貌的雾气已经不存在了，一身翠绿的符文师袍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完美身材，她的瞳孔碧蓝而澄澈，仿佛能够直达他人的内心。
“真神”
夏晓天向她行礼，心中不断地猜测伊拉为何会帮助他。
“……炽血大人，没想到你能占了古扎尔的便宜然后全身而退，呵呵”
果然！夏晓天并没有太过震惊，白狐小队的伊拉真的是神灵的分身之一，这种事他刚才就已经想过了。
“真神别开玩笑了，该是我向你称呼‘大人’”夏晓天看着伊拉一脸趣味的神色，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真神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也许……我还该叫你亲王殿下”
“他们两个，都是你的化身吗？”
夏晓天极力保持自己的镇定。感觉上，伊拉真神并没有敌意，不光如此，就连她的气息夏晓天都无法感觉到，即便真神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种无言的压迫感才是最具威胁的。
“不，她们只是我的‘眼睛’，我能控制她们，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我”
伊拉真神很干脆地解释道。
“看来真神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你的‘眼睛’察觉到了蕾娜的行动吧”
夏晓天想起白狐小队里那个怯弱胆小的精灵族少女，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是真神的手足。
“这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纳维亚存放着泰坦的心脏，那是泰坦最关键的身体部分，却也是给精灵族带来无限麻烦的事物”
“无限麻烦？”
“泰坦的心脏是一个巨大的生命原核，不断有嗜血的变异生命时时刻刻在原核周围诞生，负责看管这一部分的我们已经与这东西战斗了数千年，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伊拉真神伸出手指，轻点夏晓天的额头，一股诡异的凉意从他的额头钻进皮肤。
“这是精灵族的标记，如果你真的准备好，就来找我吧，现在的你，还不能面对那颗心脏”
伊拉真神刚说完，身影就如气泡般消失了。
“刚才那不是她的本体，恐怕她早就已经完成了试炼”
艾丽卡说的不无道理，否则伊拉消失时不可能毫无符力波动。
……
一座熔岩还在跳跃的活火山翻滚着冒出一股股遮天蔽日的浓烟，火山之下，一座巨大的灰色城池摇摇欲坠，熔岩河缓缓从城池两端的沟渠流过。
铺天的的热浪让所有人都感到格外的窒息，尤其是这片空间中几乎布满每一寸的灵魂重压，更让人绝望。
即便这样，也有将近十名精灵族与龙族大师来到了这座城池。
瓦尔基里撑起巨大的银色躯体，踏过低矮的灰色建筑，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千钧重压使她根本无法飞行，触目惊心的血珠从她的鳞片缝隙滑落。
就在城池的最深处，一座雄伟的灰色宫殿傲然伫立，一道绚丽的彩虹虚影就在宫殿上方浮现，那里毫无疑问就是试炼的终点。
“吼——”
瓦尔基里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城池，她的身躯在火山的余烬下轰然倒下。
“轰——”
撞击声与震感让所有参与试练者心头一紧。
“公主”
“公主也失败了——”
后方的龙类们都攀附着建筑群遥遥相望，虽然最后一段路看起来并不漫长，但前进到这里，每往前一步，灵魂重压的强度就成倍增长！
拥有巨大身躯和宽厚麟甲龙族相比于精灵族已经是占尽优势了，但也只有瓦尔基里前进到相当靠前的位置。
而三位真神，恐怕早就满载而归了。
“嘭——”
瓦尔基里身边，一颗陨石般的物体撞击地面，掀起巨大的烈波，漫天的灰尘遮盖了全部的视野。
“炽血，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来到这里”
扬尘散去，夏晓天的身影出现在撞击中心，他身后的龙翼还在不断扇动。
瓦尔基里睁大眼睛，她发现了惊人的事实——夏晓天身后，有一个与他本体一模一样的影子悬浮着。
“那是什么？抵抗重压的符术？”瓦尔基里看见那虚幻的影子，不知怎么，感到一阵诡异的不安。
“没错”
夏晓天直起身，表情也是十分复杂。
“是那个陷害公主的人族！”
“他为什么有龙翼？难道他是变异的亚龙族？”
后方的龙类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晓天与瓦尔基里站在一起。
夏晓天的眼神一直在向后飘去，他身后的影子——是那颗银色头颅所化！
一路上，为了抵抗灵魂重压，他一直将银色头颅保持在施放状态，这颗无面头颅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灵魂之力，仿佛永远不会饱和一般。
然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无面头颅的形态就开始实体化，表面的银色也逐渐退去，换来的是和夏晓天一模一样的五官外贸。
不但如此，在接近这座城池的过程中，头颅彻底脱离了他额头的银色旋涡，身体也逐渐成型，完全像是用镜子复刻了他的形貌。
这与夏晓天本人一模一样的影子缓缓飘在他的身后，看上去如同灵魂出窍一般令人感到惊悚。
夏晓天虽然还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这影子，但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对此有所了解的艾丽卡缄口不言，但却让他安下心来不要多想，这让他心中稍安，但担心和疑惑还是存在的。
很久之前，他就意识到，这颗无面头颅时有自主意识的，如今它化为人形，还是跟自己一模一样，还是会有可能摆脱他的掌控的。
“你——”
看着夏晓天立刻开始继续前进，瓦尔基里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你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夏晓天回过头，看着瓦尔基里艰难撑起身躯，却又虚弱不堪地跌倒，摇了摇头。
“难道你感觉不到压力吗？”
瓦尔基里声音嘶哑，气息虚弱。
“的确没什么压力，我可要先去了”
一路上，夏晓天并未看到蕾娜，所以他猜测蕾娜应该已经被淘汰。他展开翅膀，猛地一扇，身形犹如闪电一般划过城池的上空。
“居然还有飞行的力气！”
在场的龙族、精灵族们看着飞在高空的夏晓天，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一名入门级符文大师，却在巅峰级符文师都无法轻易动弹的压力下随心所欲的飞行，夏晓天再一次让他们开了眼界。
“嘭——”
夏晓天降落在宫殿外的长毯之上，他远远地看到宫殿深处，面具人竟然坐在一片篝火旁做取暖状。
“哒……哒……哒”
夏晓天一边前进，一边收起翅膀，他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噢，第四个成功者，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面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铁竿，又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将一只丑陋的鲶鱼插在铁竿之上，就这样做起烤鱼来。
“你……不热吗？”
夏晓天来到篝火旁，这片篝火存在于宫殿内部，本来就非常滑稽。
“嗯……确实很热，外面都是岩浆哩”
面具人说着，竟然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似乎在示意夏晓天坐下。
“这样好些了吧”
面具人轻轻一挥手，宫殿便消失了，周围变成了潮湿阴冷的雨林。
他在随意支配着这片空间。
“为什么是篝火？”
夏晓天不由地问道。
“刚才给那位精灵族的女神一件很冷的宝物，我现在很需要热量，明白吗？”
面具人神经兮兮地说道。
“你可以给我什么？……我有选择吗？”
“立刻提升你的实力的宝物，和一件可以用来铸造神器的宝物，你选哪个？”
面具人拍拍夏晓天的肩膀，其举动像是小镇里推销小玩意儿的行商。
“具体是什么，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夏晓天小心翼翼地说道。
“藏在你身……上的女士，你可以……出来了，他能看懂什么？最终做决定的还不是你”
面具人一边嚼着刚烤熟的鲶鱼，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果我说两个我们都要——”
“不可能不可能，不能坏了规矩，我可是跟那些真神讨价还价很久，总不能到你们这里就给两件宝物”
艾丽卡表情有些恼火，显然也是完全没想到面具人完全像是一个市井无赖一般。
“提升实力，我这里有一封来自天堂下派诸神的符术卷轴，那家伙已经死了很久了，你放心用就好”
“至于铸造神器的材料嘛……我这里有一颗小世界的世界之心，可以给你，这东西可是需要毁掉一个世界才能得到的！”
“世界之心？”
夏晓天突然想起，终末堡垒内的矮人族铸造卷轴中，有一件符器材料就是用到了世界之心。
“没错，世界之心，世界之心……如果没有世界之心，世界就不复存在了——”
面具人说着，竟然留下眼泪。
…………………………
Ps：这章有三千，今天只有这一章了，晚上有事，明天会至少有三章
明天要上推荐了，希望成绩能有起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切的转折
“世界之心……”
夏晓天惊异地看着默默流泪的面具人，泪水从紧贴面部的面具之上滑落。
“你不该哭的，如果你只是想要模仿普通生命的话——在我们人类的国度，这种事情是不值得哭泣的”
艾丽卡似乎看穿了面具人，一针见血地说道。
原来如此。
夏晓天仔细回忆面具人从出现到现在种种诡异行径，虽然他一直像是个马戏团的小丑或是歌剧里的丑角，但其实他一直在模仿普通人。
虽然很蹩脚，但这大致上就是他眼中的芸芸众生模样。因为实力与地位一旦超过一定限度，能够让人情绪产生波动的因素就会越来越少。
“是吗？是这样吗？抱歉抱歉，在这方面我一直都没有一个肯教我的老师”
面具人几乎是一秒内就完成了情绪的逆转，语气变得诙谐起来。
艾丽卡轻轻扶额，表情有些不善，她沉默片刻，冷冷地说道：“你不用再装模做样了，你就是先祖预言家本人，绝不是什么彩虹桥器魂”
“先祖预言家？先祖预言家……你们是这样叫我的吗？我还以为你们会叫个更好听的名字……”
面具人说着，语气中竟然有了失望。但他这一番话无疑是相当于承认了艾丽卡的猜测。
“我只想问——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从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夏晓天终于忍耐不住说道。
“一切？什么一切？”
“作出会害死艾丽卡的亡国预言、引导矮人族真神反抗诸神的接引人、一直在暗处对我的处境施加影响——还有与天堂的诸神作对，甚至像现在这样将我引到这里来，为什么？”
面具人歪了歪头，轻声说道：“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阴谋家”
夏晓天只能这么想，如果一个实力强大到可以诛杀真神以上存在的人只是猥琐地在暗处影响历史，那么他所图谋的东西一定值得他这样去做。
“啪”
面具人打了个响指，说道：“完全正确，我只是个阴谋家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们无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事，作为无力抵抗的凡人，你们能做的就只是随波逐流而已……你难道以为你是什么故事的主角吗？”
夏晓天挑起眉毛，似乎没有听懂面具人的话。
“到现在为止，你虽然经历了无数次危及生命的情况，但每一此你都侥幸逃脱了，你难道以为你是童话故事里可以笑到最后的大英雄之类的吗？”
“不，你不是”面具人站起身，接着说道：“全是因为我，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他指着艾丽卡，冷冷地说道：“她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一件礼物，为了让她全心全意的服侍于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她死掉的，呵呵呵呵”
“嗡——”
一道血红的剑光直冲面具人的面门，但在快要接触到他的脸时，剑光停滞了。
“闭嘴”艾丽卡情绪有些失控，而夏晓天的脸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你的朋友、亲人、伙伴，你所经历的危机、机遇，还有你喜欢上的女人，你的目标，你的手段，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只是棋盘中的棋子，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面具人的话重重地砸在夏晓天心中，一道道看不见的裂缝从他的心底滋生。
“我承认”面具人微微点头道：“你是有特殊之处的，你居然想要将一件器物的灵魂复活，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你究竟有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啊，这女人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像是一颗冰原里的石头一样，嗯，作为军师或者导师导师不错”
艾丽卡看到夏晓天的眼神越来越暗，一朵朵破败之道所生的白玫瑰逐渐盛开，她看向面具人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敌意。
“别这样看我，艾丽卡，至少我没有让你的妹妹一起死掉……虽然那本就是在计划中的，但结果依然是好的”
“轰轰轰——”
艾丽卡手中的灾祸之光亮起究极浓密的毁灭之光，整个雨林都开始震颤，但只是一瞬间，光就熄灭了。
艾丽卡发现她的力量已经一分不剩，全都不翼而飞了，她的神情也变得无奈，。
她回头看了看一脸灰白之色蹲坐在篝火旁的夏晓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告诉我这一切，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夏晓天终于抬起头，轻声问面具人。
“不，我必须告诉你，我想让你清醒一点——你已经和格伦德尔达成协议，一起来对抗我，是吗？”
夏晓天看着面具人的眼睛，说道：“没错，这种事应该逃不开你的眼睛”
“这是计划外的错误……现在我来告诉你，你只能和我，和这个名为符文世界的地方站在一边，如果你敢背叛我，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我毁灭——你必须和我一起对抗诸神”
“对抗……诸神？”
“没错，如果你胆敢和诸神站在一边……”
面具人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已经够了，他不会背叛这个世界的，请你不要再说了”
艾丽卡的语气中甚至已经有了哀求。
面具人像是被艾丽卡惊醒似的抬起头，看着她，缓缓说道：“就是你了，背叛的下场，就是你的死亡，真正的死亡，当然我会在你死前加一些作料，比如说无限的苦痛什么的”
“你不该牵连到她的，她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不是吗？”
夏晓天冷冷地说道。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遵从对格伦德尔立下的誓言，不但你会死，你拥有的一切……包括这个女人，都会消失”
面具人轻声说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要你为我的世界而战，你是我为了下一次诸神降临而创造的武器，作为武器，你要更忠诚些”
夏晓天低下头环抱双肩，指甲在皮肤上留下血痕。
两人在面具人的面前，弱小的不如蝼蚁。
“啊……差点忘了，这两样宝物，你要选择哪一个？”
面具人摊开手，一白一红两团光芒显现出来，正是一封白色卷轴和一颗红色的发光奇石。
“你告诉我该选择哪个吧，既然你是知悉一切之人，应该知道我的最优选择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王国萌芽
“我原本打算将两个都给你，你没有选择的那个……我会通过一些‘小意外’交给你，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撕破脸，这些繁文缛节就没必要了，不是吗？”
面具人大方的将两团光芒扔了过来，夏晓天稳稳接在手中，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在暗处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了，不过别误会，这也是在计划中的，毕竟成神这件事需要用每一个生命自己的力量来完成，我已经做好你半路夭折的准备了，你一死，我就会寻找下一个替代品，努力活着吧”
面具人的身影开始变淡，似乎要离去了。
“告诉我，你的真名，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反抗下位天堂的建立”
夏晓天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无力。
“在你成功抵挡诸神之后，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面具人的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了。
“呵呵呵呵呵呵”
夏晓天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血统之力不受控制地窜出体内，他的身体不断在各种形态之间变化起来。
“——冷静，如果你现在就崩溃，一切就都完了”
艾丽卡来到夏晓天身边，她的额头轻轻与夏晓天的额头接触，似乎想把心中所想传递给夏晓天。
“崩溃？也许崩溃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呵呵呵，我竟然还想帮你复仇，原来你才该向我复仇——”
艾丽卡主动吻了夏晓天，这一吻很漫长，但确实让他停止了暴走。
“我没有实体”
艾丽卡失落地分开唇，虽然这看上去是货真价实的吻，但在夏晓天的感知里，也许这就只是一抹淡淡的凉意侵袭而已。
“为什么这么做？”
夏晓天抬起头，眼神中缠绕着一丝困惑。
“刚来到世界尽头时，你也对我这么做了”
“……艾丽卡，告诉我，我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当他知晓自己的一切都是某人馈赠，自己的努力与挣扎在某人眼里只是计划中的产物，自己的目标与爱恨都是某人的设计，一切都崩塌了，其实他从没真正拥有过什么，他只是很幸运的被选中了。
“你对一个死人在问什么问题？”艾丽卡尝试幽默，但只是让气氛更糟了。
“看着我——”艾丽卡注视着夏晓天的双眼，缓缓说道：“命运的轨迹从来都不可能被完全看清，即便你一直活在他的计划之中，你也做出了他不认同的选择——你依旧只是你，绝不可能被谁完全控制”
“他承诺不会再掌控你的道路，这是最好的机会——成为你自己”
“就算没有他的帮助，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来到这里，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夏晓天的眼神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光彩。
“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你，难道他只是掷了一颗骰子？能成为他对抗诸神的利器的你，不可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凡人”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漫长沉默，夏晓天终于开口道：“我会活下去”
“如果我不遵守向格伦德尔立下的誓言，我会被谶言术杀死，但如果我遵守诺言，我会被他杀死……我不想死在任何人手中，我会活到最后的”
“不光要成为神，我还要成为这虚空中比神还要强大的存在，如果有谁说我只是幸运使然，希望他活的比我长久”
“我决定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将你复活，我需要你的战力，不是作为一件武器那么简单，我要你活着”
夏晓天站起身，拳头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
“你有新的世界树，你能依托它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国度，让他们都信仰你，崇拜你，为你而战”艾丽卡自信地笑了笑说道：“我曾是国王，在这方面能给你很多建议，想要对抗天堂与他，一两个人是不够的”
……
“轰轰轰——”
空间开始崩塌，试炼场空间逐渐消失，所有参加试炼的人都被传送到彩虹桥枢纽外部的空间。
巨大的空间通道突然开启，外部居然是森之领域！
“从这个通道离开这里吧，我们三个真神已各取所需，作为普通族人的你们也不要与异族发生冲突！”
伊拉真神的声音传递到每个在场生灵耳中，夏晓天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瓦尔基里的身影。
“通道开启了！”
夏晓天远远地就看到了蕾娜和佩拉的影子，甚至还看到了被佩拉赶走的安吉，三名狐人女在看到通道开启后，显得十分兴奋。
佩拉挥动手刀，在另一侧空间开启了通往碎片之海的通道——
“这——”
三人同时震惊起来，只见整个狐人族所在的空间都已经崩塌大半，一切都开始支离破碎，天穹的崩解导致大气被压迫，随机出现的风暴与银白的空间碎片席卷整个空间！
碎片之海，要崩塌了！
“不不不不不，我的族人——”
佩拉毫不犹疑地向这片空间冲去，然而只是一个身位的距离，一道锋利的空间碎片就要砸中她的身躯——
“轰——”
佩拉呆呆地看着面前帮她轰碎致命空间碎片的身影，正是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夏晓天。
“你没法带走你的族人，空间崩塌的速度太快了，走吧”
夏晓天冷冷地说道。
“龙族真神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会拯救狐人”
身后的蕾娜也崩溃了，如果空间整个崩塌，那么把真神引到这里导致空间崩解的她，就是族人灭绝的罪魁祸首。
夏晓天也不知晓为何这里会开始崩塌，但事实如此，一切都晚了。
“我们可以拯救你们的族人”
突然，艾丽卡的身影出现了，而夏晓天也吃了一惊。
“你们……真的能做到吗？”
佩拉脸色发白地说道。
艾丽卡此刻神色倒是显得很悠闲，她冷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没有资格质疑我们，你们只能选择相信”
“代价是什么？”蕾娜郑重其事地向艾丽卡提问。
无论怎样，拯救一个族群，都是需要耗费超乎想象的力气，冒奇大的风险的，艾丽卡和炽血不可能白白帮助她们。
“你的族群，你们的族群，要奉他为王，忠诚地服侍于他，为他而战，为他去死”
艾丽卡指了指夏晓天，声音冷冽而严肃。
…………………………
ps：今天没有第三章，容我鸽一下。大家见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拯救狐人
“不可能”
安吉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狐人即便屡次经历灭族危机，都从未被谁奴役过。
“现在——”
夏晓天飞得更高了些，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名狐人女，眼神中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你们廉价的自尊心一文不值，要么臣服于我，要么就自己去拯救族人吧”
“炽血……你是在趁人之危吗？”蕾娜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
“你误会了什么”
夏晓天皱起眉，冷淡地说道：“即便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友谊，但我也不可能甘冒生命危险去为你的族群谋求生机，我们谁也没有理由为对方去死，不是吗？”
艾丽卡满意地笑了，现在的夏晓天，需要更多的王道气息。
蕾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颤抖着说道：“——是我幼稚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曾亏欠谁，你提出要求是正常的……看来，习惯了小打小闹的我，已经没有对生死存亡之事保持敏感了”
“小公主，你——”
安吉看到刚刚重聚的族长妹妹也无力反驳，顿时感觉一切都晚了。
“轰轰轰——”
狐人族所在的空间在不断崩塌，天空、大地、山脉、河流，这些坚实伫立在空间之内的事物也开始被空间的余波卷入，一切都要毁了。
狐人族就在数十公里外，但这段距离如今已经布满了死亡的阴影，即便是半神，也不可能在空间崩塌的乱流中幸存，一旦空间彻底崩塌，狐人族数十年来为了生存所做的努力就化为了泡影。
“快点做决定，如果你们就只是在这里犹豫，你们的族人就会白白死去……哼，我倒是建议你们就此离去，这样，你们这一支狐人血脉至少还保留了你们三个”
“我，可以将所有的狐人全部救下，这是你们不可能做到的”
夏晓天轻笑一声，身影开始挪动，向彩虹桥枢纽方向行进，在那里，已经有通往森之领域的通道。
艾丽卡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白色长发在空气的乱流中高高扬起，她最后的眼神，是混杂着嘲讽与鄙夷的，如果是当年身为迦太基国王的她，至少有为人民生死做决定的勇气。
而佩拉，则做不到。种族的奴役和灭绝，这的确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但这样磨蹭下去，及是夏晓天和艾丽卡拼尽全力，也无法挽救回更多的狐人了。
“救救我的族人吧”
佩拉缓缓向夏晓天躬身，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们将奉你为王，请你救救我的族人”
佩拉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瘫软下来，蕾娜和安吉连忙搀扶着她，防止她从空中跌落。
而夏晓天与艾丽卡则瞬间化为两道长虹穿过崩碎的空间走廊，向狐人族的方向进发。
“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将真神们引来的，如果真神不来，这里也许不会毁灭……”
蕾娜说着，眼泪突然滑落下来。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该是母亲，你只是执行了她的命令而已，将真神带到这里，打开封禁，呵呵呵，真是完美的计划，可惜只差一步而已——”佩拉说着，眼神中的光芒更加黯淡了。
“作为一个族群，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母亲，你说我的决定是对的吗？”
……
“呜呜呜呜——”
“末日，末日——”
“族长大人呢？族长大人抛弃我们了吗？”
“族长大人被恶魔带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狐人族的营地，数千狐人纷纷走出营帐，看着天际与大地的剧变，山河改道，万物蹦碎，在这一切之中，狐人本身的存在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已经有实力还算不错的狐人开始四散奔逃，他们不知道一切的原委，所以只是在死亡的胡同里打转而已。
“狐人”
突然冷冽而残酷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只看到一道漆黑的魔影，熊熊燃烧的地狱黑火弥漫整个天空，他背后的漆黑之翼几乎横跨半个天际。
“魔神！”
“恶魔！”
狐人们绝望的看着天空中宛如死神的身影，那种不可违抗的决绝意志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如果你们还想活着，就放弃抵抗，遵从召唤”
“我再说一遍，如果你们还想活着，就放弃任何抵抗行为，遵从我的空间召唤，否则我会把你留在这个即将毁灭的小世界”
夏晓天不由分说地一挥手——
“嗡嗡嗡——”
一道银色的长虹瞬间将这个狐人族的地界包围，一些实力弱小地老幼妇孺瞬间就消失在原地，而一些稍有实力的狐人则停在原地，不自觉地和冥冥中的空间召唤抗争。
“他是恶魔……我们该不该相信他？”
“他要救我们，还是要杀我们？”
一些狐人还在犹豫，而一些则听天由命般的放松心神任由夏晓天召唤。
“快点，将不在营地的狐人呼唤回来，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一旦这个小世界崩塌，你们和我都要死”
夏晓天眉头紧皱，他本来打算直接不理会反抗者，直接离开的，但当他发现狐人营地中一小半的强者都离开了，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如果只是奴役了一群老幼，那么狐人族能够帮助到他的时间就会大大推后。
“族人们——”
狐人们纷纷竖起耳朵。
“相信他吧，他会让你们活下来”
佩拉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夏晓天身边。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狐人族群，所有的狐人们毫不犹疑地向营地靠拢。
“轰轰轰——”
世界开始崩塌，空间的碎片将一些飞行中的狐人切成碎肉，然而更多的狐人都开始涌入银色长虹的下方——
狐人们纷纷在银色光芒下消失，一个接一个，短短几分钟，大半狐人已经被夏晓天藏进随身空间。
“你也进去——回去的路很危险，你们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艾丽卡冷声对佩拉呵斥道。
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她之所以敢说可以拯救狐人，就是因为她身为半神器的威能可以解决一切障碍。
佩拉无奈地点点头，也去到银色光芒之下。
“轰——”
巨大的崩裂声过后，世界彻底开始崩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双王
“走！”
夏晓天手中的银色长虹瞬间消失，他的身影也一下子倒射而出，箭矢一般冲向彩虹桥枢纽的方向。
而就在他刚在所处的位置，周围两边的空间狠狠地向中间挤压，几个还没来得及被救的狐人瞬间化为肉泥。
夏晓天知道，一定还有散落的狐人，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多数狐人已经被救，夏晓天不可能再折返了。
“轰——轰——轰——轰”
周围的空间像是海啸中的堤坝一般被挤压力冲碎，一朵朵仿佛碎玻璃花的空间虬结爆炸又产生，整个空间都紧缩起来，看起来，夏晓天不可能回得去。
“破败——”
艾丽卡一边贴着夏晓天飞行，一边抬起灾祸之光，数百股血红的藤蔓快速生长出来，一朵朵平裹挟着破败之力的白玫瑰将逐渐挤压过来的空间寸寸湮灭，硬生生将周围的空间拓宽。
这些致命的白玫瑰看似娇弱凄艳，但却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毁灭意志，是强于任何凋零属性的存在，也是艾丽卡的杀手锏！
看着周围不断塌陷，并且塌陷速度不断加快的空间，她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接着——”
夏晓天瞬间接过灾祸之光，骑士礼在瞬间完成——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了夏晓天的耳膜，他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唯独面前的身影身上有一丝暗光。
那是一个身上罩着破布白袍的白发女人，她的四肢被粗大的铆钉穿透，牢固的钉在了十字架上，她低着头，完全看不清面容。
“……”
“……”
“什么？”
夏晓天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走到十字架前，终于能够听得真切——
“疼……”
他抬起女人的脸，那无疑是艾丽卡，此刻的她双眼已经失焦，面容也如死人一般惨白。
夏晓天奋力地想要将铆钉拔出，但他一用力，更多干涩的血液就流了出来，艾丽卡死寂的表情就又多了几分痛苦。
“让我出去——这不是观看记忆的时候，我不想看这些”
夏晓天焦虑地抚摸着艾丽卡的脸，他知道这一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他什么也做不了。
“……让我死”
艾丽卡的双眼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失明，但她能够感觉到有谁在场。
“我做不到”
夏晓天将艾丽卡的身体整个环抱起来，想要将一丝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她的身躯由于失血而干枯消瘦，温度也如同寒冬里的石块一般冰凉。
“不对——”
夏晓天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有什么出错了，有什么出了问题……
“这不是记忆？”
夏晓天看着气息不断减弱的艾丽卡，他摸了摸艾丽卡的脸——
干涩、冰冷，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他回忆起第一次看到艾丽卡回忆的场景，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幻觉一般，他的存在不可能对幻觉产生影响。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艾丽卡！艾丽卡！”
他急切地呼唤着艾丽卡的名字，但她眼神中的光芒早已消失，就连呼吸也几乎不复存在！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
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没有唾骂艾丽卡的平民，没有居高临下审判艾丽卡的迦太基真神，也没有躲在人群后面瑟瑟发抖的杰西嘉——
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被困在这里了。
“求求你，杀了我，太疼了——”
艾丽卡耳语一般的声音传入夏晓天的耳中，即便是意识即将远去的最后一刻，艾丽卡都在祈求死亡。
“那不是我！离开她！”
夏晓天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愤怒的艾丽卡，还健康着、美丽着的艾丽卡，她那身血红色的礼服还是如全新一般毫无褶皱。
夏晓天低头看了看怀中即将死去的“艾丽卡”，她似乎已经苏醒，也不似刚才那般濒死了。
“额——”
仿佛一瞬间，又仿佛百年，夏晓天突然发觉四肢钻心的疼痛阵阵传入脑海，他猛然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被钉在了十字架之上，而刚才在怀中奄奄一息的白袍艾丽卡现在站在了他的面前，她的手抚摸着夏晓天的脸，表情充满了回味与溺爱。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根本无法忍受，只一瞬间，他就仿佛光顾地狱数次了。
“放了他！你这个赝品！”
“嗖——”
一道血红的刀波从面前的“艾丽卡”身边划过，她只是轻轻踮脚便躲过了。
“你是……艾丽卡尸体……之上产生的那抹意识？”
夏晓天心中一片冰凉，他看着眼前身穿白袍一脸病态笑容的艾丽卡，再看看远处血袍艾丽卡，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好啊……要是我死的时候，真的有人这样拥抱我，我说不定就不那么想死了，呵呵呵呵”
白袍艾丽卡神经质的笑着，她抚摸着夏晓天的脸，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轰——”
血袍艾丽卡化作一道血影冲了过来，与白袍艾丽卡战斗起来！
“我已经确认过你没有离开那个冰窟了！你是怎么钻进我的意识海中的？”
血袍艾丽卡的声音中混杂着不可思议的感情。
夏晓天也记得，他离开那片冰窟时，艾丽卡的尸体还曾经露出愤恨的眼神……没想到这抹意识竟然悄悄潜伏在艾丽卡的脑海。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传来，艾丽卡惊恐地发现，对面的白袍“艾丽卡”，竟然手持荣耀之光，与自己不相上下。
“你不必知道如此多的细节，灵魂……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在等待你们两个意识融合的瞬间，呵呵呵，我知道我会等到的”
“你想做什么？折磨他吗……这有什么意义？他并不是敌人——”
“——在听完那个面具人所说的话之后，你还这么想？难道你心中，没有一丝对他的怨恨？都是因为他，你我才会经历那样的疼痛，现在，让他稍稍品尝一下我们的痛苦……这样不好吗？”
白袍艾丽卡的声音越来越大，病态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而夏晓天这边，疼痛已经让他意识变得模糊。
第一百四十七章 理想乡再现
极致的疼痛究竟是什么形态呢？
夏晓天觉得大概就是现在现在这样了，皮肉与骨头被生锈的铆钉切开，血液在微微挣扎地行为中溢出伤口，一丝一毫的符力都无法调用——
想痛快的去死，不想再受到折磨。
他无法得知，白袍艾丽卡是如何做到……在意识海中给他传递如此惊人的真实痛苦，他知道他真实的肉体并未受损，但痛苦却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眼前的画面已经模糊，他只能听到隐约的交战之声，双王之争，还在进行。
“保持清醒！否则你真的会死！”
艾丽卡焦急的呐喊声让夏晓天微微抬了抬眼皮，但疼痛与困倦依旧在发挥效用。
“疼……”
夏晓天挣扎着吐出一个字，他突然想到，这些痛苦，正是艾丽卡真正经历过的——
怒火，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上胸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迦太基真神在打着维持帝国存在的算盘……先祖预言家在计划着为夏晓天挑选合适的引路人……
他们自以为运筹帷幄，他们自以为掌控一切，他们轻贱计划中的每一个人，因为那些痛苦哀嚎的人并非他们自己。
因为计划中的棋子只会待在原地等待被他们支配。
可艾丽卡是个很单纯的人，尽管她冷酷、独裁、杀伐果决，但她还是很单纯的为迦太基付出生命——因为她的姐姐就是那样做的。
赤诚之人如果遭到背叛，就会化为野兽与复仇者，这就是世界的道理。
真想看见那些打着小算盘的“强者”凄惨的死相啊！真想将他们自以为是的计划踩在脚下……
真想让那些用鄙夷目光看着死前艾丽卡的兽类们……下跪求饶，那些背叛者与漠视者，他们都有罪，与我同罪。
夏晓天用最后的力气睁开双眼，他没有看向战斗的两位王者，而是抬起头，看向虚无的未知之地——
“艾丽卡，理想乡已经不存在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去畅想了，现在该去合力诛杀那些卑劣之徒……”
“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灵魂的碎片终于重聚在一片意识海中”
“嗡嗡嗡嗡——”
意识海发出猛烈的震动声，周围的漆黑瞬间被阳光点亮——
一望无际的金色花海让两名争斗中的艾丽卡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金色的浪潮伴随着季风的方向一同弯腰，和煦的阳光播撒在白袍艾丽卡身上。
白袍艾丽卡的神情变得不知所措，她手脚之上的贯穿伤痕竟然开始在花的馨香中逐渐愈合。
“你是谁？”
血袍艾丽卡抬头看向花海之上的那名少女，少女背后长着一双金色的蝴蝶翼，红色的头发在金色的洋流中显得精致而明亮。
“第二份灵魂，呵呵呵呵呵，你居然是不完整的灵魂，真是可笑”
白袍艾丽卡冷笑着看着血袍艾丽卡，仿佛发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不完整……”
艾丽卡看着飞翔中的少女之身，还有那如同杰西嘉一般的发色与相貌，眼神中翻滚着不可思议的神采。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本体之魂，我是你企图成神时抛弃的部分……只不过自己的灵魂，很难通过自己的力量完全消灭，就像再坚强的战士，也很难斩去自己腐烂的伤腿一样……”
少女艾丽卡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裙边是稚嫩可爱的**，再配上她稚气满满的脸，丝毫看不出未来的她会是一位冷血的帝王。
少女转向白袍艾丽卡，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
“你并非绝望中产生的意志，你和我一样，只是从本体分离而出的部分，如果我是第二份灵魂，你就是第三份”
“你是她的黑暗面，而我是她羞于启齿的慈爱面”
“那又怎么样？如今只有你死我活了，我们三个的立场并不相同”
白袍艾丽卡冷酷的微笑着，手中荣耀之光长剑闪烁着惨白的光。
而血袍艾丽卡也戒备起来，随时准备新的战斗。
“不，我们三个的立场并非完全不同——我站在本体一边”
“你——”
白袍艾丽卡表情变得惊怒。
“这里，是我的理想乡，我为融合的这一天等待了太久太久”
少女捧起一朵飘扬的花瓣，随着她将花瓣靠近胸口，花海中的所有金黄一同在风中解体——
“哗——”
作为本体的血袍艾丽卡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画面，在花瓣的海啸中，对面的白袍之身被淹没，最后那双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眼神也消失在温柔地花瓣雨中。
花瓣之海卷起千层浪潮，最后化为旋风汇聚到本体艾丽卡身上，艾丽卡说不出自己的人格中多了什么，但的确是有什么东西融合进来了。
“哒——”
少女艾丽卡轻轻落地，来到了本体面前，她的个头比成年艾丽卡要小得多，只到本体的胸口处，两人如同姐妹一般，只不过“姐姐”长着一头洁白的长发，而“妹妹”则长着迦太基王室一脉相承的红发。
“你还想要我吗？本体”
“我可以选择吗？”
艾丽卡愣在原地，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面前的少女，理智告诉她那就是她的一部分，然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有脱离现实的感觉了。
意志与感情，真的能被一分为二、一分为三？
“你当然可以选择，就像当年尝试冲击神座的你一样，但有所不同的是，如果你选择抛弃我，我会将自己解体，将纯粹的灵魂之力交还给你，这样，你就有了复活的机会，当然，如果你选择接纳我，一切会更简单些”
“……”
艾丽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周围一望无际的花海，温暖的阳光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你喜欢他吗？爱他吗？”
少女艾丽卡突然歪着头问道。
“他？”
艾丽卡与自己的“慈爱面”对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大哥哥，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
少女比了个让她弯腰的手势，她没有反抗，将耳朵向前伸——
“亲吻，要伸出舌头，要放松牙齿，要抱住对方”
艾丽卡吃了一惊，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些你都不懂，你不懂什么是爱……你只知道付出与回报，你只知道他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你就会做同样的事……你甚至连害羞的情绪都没有，你不是完整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于毁灭中守望
“那又怎么样？”
少女听到艾丽卡微弱的反驳声，无奈地笑着说道：“不懂情爱，有怎么会懂仇恨呢？你只不过在按照这个世界的道理在行动罢了，你只知道你‘应该’是一个复仇者，但你真的恨那些背弃你的人吗？”
“我……”
艾丽卡想要说出肯定的回答，但却不知怎么，完全说不出口。
明明想起那些弃誓者，自己有着满腔的杀欲，但就像少女所说，她并不愤怒，就像这桩仇恨并非适于她本人一般。
“大哥哥可是比你本人都要愤怒啊，经历过和你一样的痛苦之后，他的愤怒比你还要强烈”
“这与他无关”
“现在有关了，他现在认为你的处境与遭遇有一部分要归咎于他，他现在已经摩拳擦掌了呢，毕竟你已经是他心中的重要之人了”
“……”
“蹲下……”
少女扯了扯艾丽卡的裙角，动作极为可爱。
艾丽卡缓缓蹲下，一脸茫然。
少女轻轻将艾丽卡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双手环抱她的身躯。
“辛苦你了，死亡一定很疼吧，那件事已经结束了——罪犯最终会付出代价，爱你的人也会在你身边守望……”
漫长的沉默之后，隐约的抽泣声传来，微弱的可怕。
少女的身影逐渐在花海中变得微不可见，但直到最后，少女依然在微笑。
……
“睡醒了吗？”
夏晓天睁开眼，远处天际已经开始崩解，花海也在风中逐渐消亡，一切都在消失，理想乡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艾丽卡就站在他的身边，原本衣着单调的艾丽卡，此刻身后竟然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头发的颜色也不再如过去般充满凛冬气息，而是变成充满健康意味的乳白色。
不知怎么，夏晓天觉得艾丽卡的表情比以往要柔和许多，虽然依旧保持着女君王的本色。
“我可没睡，我们不过是在你的意识海中而已，在这里睡着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也许会迷失在意识海中永远无法醒来吧，现实中的一秒，在意识海中会被拉长到永远，永远无法终结。
“诶”
艾丽卡搭了把手，夏晓天像个普通人一样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知道这一切？”艾丽卡的声音有些微弱。
“我来过这里，这个地方叫理想乡，上一次我与你精神融合时，见到了在这里存在着的少女——你的灵魂残片之一，她曾经向我求救”
“求救？”
“她让我救救你，让你重生”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的眼睛，诚实地说道。
“这就是你希望我重生的理由？因为她向你请求过了？”
艾丽卡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我自己也这样想过——比如你如果还是活着的状态该有多好之类的”
夏晓天说着，一股燥热涌上脸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艾丽卡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和夏晓天的手还隐约连接着。
“怎么从这里出去？”
艾丽卡突然问道。
“不用急，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现实中只过去一瞬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夏晓天吐了口气，拉着艾丽卡来到了一处高地，招呼着她坐在身边。
两人在沉默中守望着逐渐崩坏的理想乡，暖融融的阳光与馨香的花粉让人格外惬意。
这座理想乡的崩坏仿佛渐醒的梦境一般温柔的消散着，完全没有狐人族空间崩解时毁天灭地的气势。
就像是在阳光下崩溃的气泡。
“艾丽卡，这就是你梦想的世界？”
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也许吧”艾丽卡侧过头，看着夏晓天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的姐姐，德洛丽丝，曾经带我去达西亚，我们在那里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莉莉丝花花海”
夏晓天第一次听到艾丽卡说起自己的姐姐，也是第一次听到德洛丽丝这个名字，这个尘封于历史的名字。
“这种花叫莉莉丝花？”
夏晓天挤了挤眉毛，少女艾丽卡曾经暗示过他这花是不存在的，和这理想乡一样，是她幻想的产物，没想到这竟然是谎言。
“这种花象征着‘想念’与‘美好’，姐姐对我说，每次她出征，如果我想她，就想想这片花海”
艾丽卡罕见的露出温和而充满回忆神采的笑容，夏晓天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刚才经历的无边疼痛也被他抛在脑后。
“如果我们姐妹永远生活在这样的花海里——这样的想法我的确有过，也许这就是这个地方诞生的理由”
“也许，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晓天有些急切地说道。
“不会的……永远无法终结了，你我都知道，不是吗？”
艾丽卡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晓天。
“我，会杀死他们，不论是迦太基真神，还是先祖预言家，我会让他们知道把你我当做计划中的棋子，是多么愚蠢”
“……”
艾丽卡与夏晓天在越来越浓厚的飞扬花瓣中抱住了对方，他们的额头互相触碰，仿佛在一起取暖，尽管这里并不寒冷。
随着空间的崩坏，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刺眼的光芒中。
……
“嗡嗡嗡——”
夏晓天猛地一挣，意识终于回归，眼前是不断塌陷的空间回廊，不断有时空碎片突然袭来。
而他的手中，猩红的灾祸之光光芒刺目，庞大的凋零之力将周围的空间都凹陷到一边。
面对不断挤压的空间，夏晓天神色一厉，狠狠将长剑挥出——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让原本坍塌的空间走廊再次畅通，他身后的龙翼快速扇动，身影化作闪电从空间裂缝中窜过。
前方，一片空间已经完全坍塌，周围的空间也如骨牌一般倾倒，完全地死路就在眼前！
“破败——”
夏晓天狠狠将灾祸之光刺出，一道惨白的剑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瞬间融化了前方的障碍！
“轰轰轰——”
不光如此，无数血红的藤蔓将整个通道撑开，数不清的白玫瑰绽放在时空壁上，浓烈的破败之力将空间生生融穿！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世界树的更迭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你快看！”
“这是……树吗？”
随身空间内的数千狐人在回过神来后，便看到了远处支撑天空的擎天巨树，世界树的新芽仅仅只花了数天时间就成长为这片空间最大的怪物。
而就在狐人们茫然无措时，蕾娜与安吉也来到了这里，唯独夏晓天本人没有进来。
“弱小的族类们，主人真的许可你们进入这里了？”
突然，一股如天雷炸响般的声音贯穿狐人们的耳膜，这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威严而高傲。
“你的主人是——”
佩拉飞到高空，犹疑片刻说道。
“当然是那名伟大的人族！将世界树种传递到下一世代的人”
世界树的声音中包含着无限的欣喜与自豪。
“……我们是被你的主人庇护的族群——你的主人会给你解释的”
佩拉苦笑着回应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炽血的随身空间居然有如此规模，而且竟然生长着一棵如同管家一般的通天巨树。
“呵呵，最好如此”世界树说完，便陷入沉默。
“世界树！世界树……姐姐，我可能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蕾娜也飞向高空来到佩拉身边，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蕾娜，他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实力境界差我一筹，但拥有的财宝和实际的实力——”
佩拉越想，心中越是充满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她看来，炽血有可能是半神或是真神的子嗣，才有可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他是彼岸之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他的过去……没人能知道”
“他竟然是死者？”
佩拉惊呼一声，对于彼岸之人，“死者”是另一个称呼，他们都是在彼岸世界死过的人。
“姐姐，我现在真的有些害怕了……”
“怎么了？”佩拉看见蕾娜的神情，急切地问道。
蕾娜一翻手，一颗血色的果实出现在手心，这果实之上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是——”
佩拉皱起眉，这恶臭着实有些吓人。
“这是一种名为‘奠柏’的食人树结出的果实，这种树是世界树的子嗣，它们无数的岁月里都在尝试复活世界树本体，所以它们一直在擒获活物，用来结出这种果实——”
蕾娜颤抖着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这果实，是我从他那里分得的，他得到这果实，也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你是说，这棵世界树，就是这种子种出来的？”佩拉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得到这果实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世界树为何物”蕾娜说着，回忆起当初两人分果实的场景。
她亲耳听到，炽血曾经无意间说过：“也许能种出世界树也说不定”
当时她只当做玩笑听的，没想到仅仅过去这些天，新的世界树就诞生了。
“我们能种出世界树吗？”佩拉突然满怀希冀的看着蕾娜手中的果实。
“姐姐，已经不可能了，这果实已经濒死了……”
蕾娜苦笑着将果实翻了个面，另一面已经腐烂了大半。
“我无法保存它的鲜度——我做不到”
……
“嗖——”
夏晓天的身影急速划过密林上空的云层，这里是森之领域，这里不再有极昼与极夜，不再有永远的凛冬，这里四季如春，像极了迦太基南部的行省。
“砰——”
一声轻响过后，夏晓天稳稳地落在密林深处的一处空地之上，周围的空间被参天大树包裹的严严实实。
“该去处理那些狐人了”
艾丽卡脱离灾祸之光显形，声音沉稳而空灵。
“走吧”
“对了——不要惊讶，世界树已经长到了你无法想象的高度”
“是吗？”
夏晓天惊诧道。
“等你见到它，你就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依托它的力量，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了”
艾丽卡自信慢慢地说道。
“嗡嗡嗡——”
夏晓天一头钻进弥散的白雾之中。
“炽血！”
“——是那个恶魔”
夏晓天一进入空间，就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盯着他。
放眼望去，狼狈不堪的狐人们三两成群的聚集在周围，狐人群体的末端已经延伸到黑塔区域，他们中有一小部分受了伤，正在接受同族们的治疗。
那位名为安吉的狐人族高手女子正奔忙于人群之中，安抚族人们的情绪，而高空不远处，佩拉与蕾娜并肩而立。
当然，这一切还都在他的想象之中，但真正让他震惊的是远处几乎直通天际的世界树！
这棵世界树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格伦德尔所在的那棵世界树残骸，虽然从大小上看，眼前的世界树还远不及远古的那棵死树，但仅仅过了几天就成长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夏晓天不得不惊讶。
“恭迎主人，恭迎女主人”
如闷雷般的话音穿越云层与天际缓缓降落，让夏晓天吓了一跳。
“它奉空间之主为主人，你就是它的主人”
艾丽卡轻声说道。
“主人，这些卑微的族群是在你的庇佑之下吗？”世界树发出疑问。
而狐人们也纷纷转头看向夏晓天和在他身边的艾丽卡。
“是的，这些狐人是我要庇佑的”
夏晓天的回答让狐人们松了口气，但佩拉、蕾娜和安吉三位知情者表情却有些复杂。
夏晓天伸开翅膀缓缓飞向佩拉，而艾丽卡也跟了上去。
此刻的艾丽卡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虽然容貌依旧绝美，五官依然如艺术品般精致，但她的气息不再是永恒的冷寂，而是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她的身后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风，长发根部也多了一件发箍，与身怀龙翼的夏晓天走在一起时，两人如同国王与王后一般睥睨天下。
“炽血——”
“履行你们的承诺，你和你的族人们要立誓向我献出忠诚，否则你们的尸体会化为世界树的养料”
夏晓天打断佩拉的话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要妄图反抗，这个世界是他主宰的，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和世界树就会将你们彻底铲除”
艾丽卡手中多了一把猩红的长剑，她的美丽眼眸中也多了几分危险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