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天价熔火蝶
“是他吧……是他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老者不断地呢喃着什么，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站在老者身旁的一名身材不高的清秀少年壮着胆子问道：“雷吉斯爷爷，卷轴里写了什么？”
“嗯？……哦，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老友的消息”
雷吉斯笑着摇了摇头道。
“老友……”
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过却乖巧地并未多问。
“加布里”
“嗯？”听到雷吉斯的呼唤，少年抬起头。
“你不是经常说我从没给你示范过殿堂级符器的制作吗？……等待会儿熔火蝶标本到手，我们就要出门了，大生意要来了”
“——真的？雷吉斯爷爷……你要制作殿堂级符器？”
少年加布里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了。
“嗯——可能还不止吧”雷吉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止……”
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加布里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拍卖开始了诸位，这次拍卖由我这个老东西主持”
高台的幕布之后，一名身着黑色斗篷，脸色阴郁的老头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不时地咳嗽着，看起来有疾病缠身。
他的身影一出现，整个大厅都躁动起来。
“老蛇蝎！这次拍卖要有大件出现了！”
“快去禀报族长，老蛇蝎做主持，恐怕这次压轴的是好货！”
不少势力都蠢蠢欲动起来，不过都不敢太过吵闹。
被称为“老蛇蝎”的阴郁老者环顾大厅，缓缓开口道：“随我来吧，这次有不愿意露脸的大人物，拍卖在后殿举行”
盘算好参加拍卖的人群随着老蛇蝎手下的指引，从交易所的一条狭窄过道穿越大厅，来到了一处犹如歌剧院般的后殿之内，座椅不断向下延伸，而舞台则在最低端。
雷吉斯瞥了一眼二层用符力遮盖的包厢，很明显，这次的大物件一定提前惊动了一些大人物。
“应该不是熔火蝶标本”
雷吉斯心中暗自盘算着，熔火蝶标本并不算什么极致珍贵的物品，相比这个压轴宝物不论是什么，都不会是他的目标才对。
他只想拿到熔火蝶，这几乎是他十年来准备材料工作的尾声了，黑焱镰再次进阶所需要刻画的符文回路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百万遍了。
为了一件准神器，或是真正的神器在自己手中诞生，锻造师可以付出一切。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第一件物品，是来自南海深处符兽蓝鲸的骸骨，现在就放置在这枚手环之中，起拍价二十万金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开始吧”
在老蛇蝎令人发寒的颤音引导之下，参与拍卖的人们纷纷开始出价。
随着拍卖的进行，物品的价值在二十万金币到一百万金币只见波动，拍卖的气氛一直没有太过热闹，而二楼的大人物更是从未出声，这让人们甚至不知道二楼究竟有几位大人物。
“咳咳，接下来的物品价值就由灰石界定了，请没有准备灰石的诸位就先离开吧”
老蛇蝎咳嗽着说道。
这一次，三分之一的参与拍卖者都离开了，剩下的人都是准备了相当量的符文灰石的人，他们对接下来的拍品志在必得，其中也包括雷吉斯。
一般由符文灰石界定价值的物品与材料基本都与殿堂级脱不开干系了，这也是很多人无法接触的世界，金币与灰石，凡人与大师，世界的规则格外森严。
“……熔火蝶标本，大概有数万年的样子了，东西卖家是在海上火山的夹层中偶然找到的，这东西在制作某些冷门的高级符器时是必需的，一斤灰石起价，每次加价不少于一斤”
老蛇蝎话音刚落，雷吉斯便开口道：“一斤”
“这位贵客出价一斤，不知还有没有客人需要？”
老蛇蝎看着沉默的诸人，脸色有些不好，随即挥动手中的小木槌砸向平台中心的木板——
“一斤一次”
“我，出价三斤”
看着人群另一角的一个中年男人出价，老蛇蝎的脸色稍缓，但雷吉斯却暗道倒霉。
“五斤”
雷吉斯没好气地说道。
“七斤”
“十斤”
雷吉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旁的少年加布里有些担忧地看着雷吉斯，他们有多少家底加不列还是清楚的。
“十五斤”雷吉斯沉默片刻，还是将价格加到了这个程度，而人群已经开始有些躁动起来，人们纷纷询问着周围的人，“熔火蝶”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两位如此疯狂的加价。
毕竟，十五斤符文灰石都以购买一些品级不低的殿堂级符术了，一个小小的符器材料居然有这样的价值？
“二十斤”
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加价，雷吉斯苦笑一声，摇头不再说话，而台上的老蛇蝎则满意地笑了笑，抬手挥动木槌——
“五十斤”
全场都震动起来，所有人都望向二楼，因为这年轻的声音正是从二楼传来。
而出价二十斤的男人则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虽然对熔火蝶志在必得，但五十斤未免也……
“好，成交”
这一次，老蛇蝎甚至连木槌都没有挥动，直接宣布了结果。
“五十斤……雷吉斯爷爷，那个人疯了吗？五十斤啊！”
加布里咋舌道，他回过头，却发现雷吉斯一脸凝重地看着二楼的位置，脸色有些奇怪。
“雷吉斯爷爷？”
“……没什么，只是这声音有些熟悉”
雷吉斯摇了摇头，加布里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要到本次拍卖的重头戏了，魂之结晶……这是一种天地灾变或者种族灭绝的事件中大量无主灵魂没能回归世界本源，而是被凝固在结晶中的产物，经过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凝练，这些灵魂彻底化为了纯粹的灵魂力量，这可是许多符器的核心材料，一百斤起价”
“一百斤……”
“一百斤！”
人们有些疯狂了，这样的价格实在是过于惊人。
“一百斤”
还是刚才那个喊了五十斤的年轻声音。
“一百二十”
二楼的另一个男人声音如此喊道。
“一百五十”
二楼的边缘，一名声音娇媚的女声也紧接着出价。
拍卖会被瞬间点燃了。
第二百一十章 真实身份
“一百八十斤——”
“两百斤”
竞争一下子激烈起来，一楼的众人此刻都住了嘴，谁都知道，这场拍卖最终是为二楼的几位大人物准备的。
价格被几个淡然而自信的声音轰抬到五百斤，而他们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老蛇蝎的笑容很隐晦，但雷吉斯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哼，这个老东西”
察觉到脸含笑意的老蛇蝎，雷吉斯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次没有成功拍到熔火蝶，算是白跑了一趟……不过有二楼那位肯出价五十斤的大人物在，相比他就算丢出全部身家也不见得能够拿到东西。
他一边猜测着刚才二楼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哪位贵人，一边琢磨着该从哪里再去搞到熔火蝶。
“一千斤”
这声音让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就连见多识广的雷吉斯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上一个出价，好像是七百斤……
“这位年轻人出手好阔绰啊……不知道我路易斯家能不能从你手中拿到这东西呢——您可再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准备一千斤灰石吧”
这声音是一名声音桀骜娇柔的成熟女人所说，看来她应该是隶属路易斯家族的人。
“路易斯家……”
听到女人搬出的后台，全场所有人脸色都微微变化了，因为路易斯家族可是有希望成为王族的，实力雄厚到不可想象。
“这位姐姐看来是觉得我出不起了”
出价一千斤的年轻人轻声回道。
“小家伙，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千斤意味着什么？你以为灰石是你家里的咖啡豆吗？呵呵呵”
“那就两千斤吧”
“你——”
“多萝西，闭嘴，回去以后去你爷爷那里领罪”
一个苍老而有威严的声音从年轻人的包厢中响起，名为多萝西的女人瞬间不再说话了，似乎触怒了不该触怒的人！
“领主大人！”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随后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少年的包厢之内，居然还陪同着莱亚港的领主！领主的声音见过他的人绝不会错认！
这位领主，自然也是路易斯家族掌控莱亚港的最大操盘者。
“领主爷爷……领主爷爷要来我怎么没得到消息？他身边的年轻人是谁？”
多萝西有些气急败坏地小声责问着身边的仆从。
“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啊！领主大人一向不会将行踪泄露给我们……”
身边的男仆从一脸冤枉地嘟囔道。
“倒霉，居然撞上了自家前辈，看来我这罪还非得跟爷爷去请了……那年轻人看来是贝鲁特来的大人物，说不定是娜塔莎公主的男宠之类的”
听着多萝西愤恨之言，仆从几乎想要掩上耳朵，娜塔莎可是下任家主！就算这年轻人只是娜塔莎的仆从，也不是多萝西一个边陲分家的女人能议论的。
“一千斤，成交”
老蛇蝎没有把年轻人两千斤的玩笑当真，在听到领主的声音之后，他便收敛了笑容，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随后的几个拍品虽然价值一点不比魂之结晶小，但年轻人却再没有开口起价，这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稍微松了口气。
直到拍卖结束，多萝西和年轻人再没有更多的话语，刚才凝重僵硬的气氛也消失不见，只不过人们心中有一个疑问，领主大人如果想要这东西，即使直接向交易所去索要，恐怕老蛇蝎也不敢不撒手……
何必要跟着年轻人来这里耀武扬威？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说，是路易斯家的什么人？
人群散去之时，一位交易所的仆从来到即将离席的雷吉斯面前，嘟囔了几句，而雷吉斯也没有感到太多惊讶，径直地走向了迷雾笼罩的二楼。
“雷吉斯大师还和当年一样精神，可喜可贺”
雷吉斯和加布里来到门廊前，年轻人的声音已经传到雷吉斯耳中。
“炽血殿下——女王陛下！”
夏晓天的声音他早在刚才就已经认出，而夏晓天身边红衣白披风的艾丽卡却让他颤抖着张大了嘴。
而加布里则一头雾水地看着两方对视。
“雷吉斯，要见你的是他，我只是他的妻子而已”
“妻……妻……妻……”
看着连话都无法说完整的雷吉斯，夏晓天无奈地笑了笑，顺便感叹了一下现在的艾丽卡真的很会捉弄人。
“雷吉斯，这位是我族的真神贵客！别愣着！”
站在一旁须发皆白的一名老者出声，雷吉斯才注意到他。
“真神大人——”
雷吉斯刚要行礼，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弯不下腰。
“大师，我找你这一趟，不是为了什么排场，是有正事，我是不是真神对你本人来说应该没什么差别吧”
“当然……我们找个安静地地方谈谈吧”
少年加布里在听到“真神”这个称呼之后眼神也直了，直到走出包厢都未能吐出一个字。
而雷吉斯的眼神，却无法从艾丽卡的身上挪开。
艾丽卡分明是健康的活人……简直不可思议！
……
“大师一直盯着我的妻子看，我也会生气的”
落座品尝咖啡的夏晓天勾起嘴角打趣道。
而艾丽卡则照例一脸冷漠。
“咳咳……女王大人，看起来很健康——”
“我现在是活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不是迦太基的王，所以一切都与我无关”
艾丽卡的直来直往让雷吉斯干笑几声便不再说话了。
“大师，当年艾丽卡占据艾露的身体，曾向你们取得联系吧，她性格很冷，恐怕对你们说不出感谢的话，就让我来代替她吧”
夏晓天的话让雷吉斯脸色更苦了。
“殿下能跟女王陛下走在一起，实在是……难以想象”
“这件事以后再说……黑焱镰下一步的加铸材料和符文刻印，你都准备好了吗？十年了……”
“当然，不过最后一件熔火蝶被你拍走了”
“哈哈，我猜到那东西是大师需要的，所以我才从那人手里抢来的，领主大人对我说无论多高价格他都会帮我付的，相比也没什么问题吧”
夏晓天将一件储物手环扔给了雷吉斯。
“这十年来，我没日没夜都在为黑焱镰的加铸冥思苦想，现在的我，有把握将它铸造成殿堂巅峰级符文兵器”
看着雷吉斯一脸的自信，夏晓天露出神秘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一章 铸造之事
加布里第一次看到雷吉斯爷爷如此自信和倨傲的神情，他的内心也开始沸腾起来，终于要见证巅峰符文兵器的诞生了吗？
“大师看看这东西”
夏晓天又将一个漆黑的储物手环扔给雷吉斯，将整个咖啡馆周围都用符力遮盖。
而艾丽卡也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认这里只有他们四人存在。
看到艾丽卡与夏晓天如此郑重其事，雷吉斯将一缕念头探进储物手环——
“这是？”
感受到这东西磅礴而压抑的力量，雷吉斯有些疑惑。
“雷吉斯爷爷，你看到了什么？”
加布里实在无法忍耐，出声问道。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雷吉斯爷爷无法认识的材料？
“世界之心，大师，这就是世界之心”
“这——！”
雷吉斯脸色急剧涨红，接连咳嗽几下，一旁的加布里震惊地拍着雷吉斯的后背。
“大师你深入研究矮人锻造卷轴，想必这些年也逐渐明白世界之心是什么东西了吧”
夏晓天笑着说道。
“——这可是要摧毁一个世界！一个完整世界……才能取得的材料啊！难道你去了其他世界——”
“没错，世界之心是维系一个世界存在的核心，只有将这个世界的陆地与天空抽丝剥茧，将熔岩与地幔撕开才能看见的神物，这颗世界之心虽然不如我们的世界力量磅礴，但足以将一件殿堂级符器——推向神器了”
“哈，哈，哈哈”
雷吉斯脸上露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神情。
“真神你太看得起我了，即便我真能有铸造神器的实力，世界之心这种世界级的宝物也不是我能驾驭的，身为真神的你，难道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锻造师？”
加布里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雷吉斯爷爷打了退堂鼓。
“能找到，不瞒你说，矮人族真神我还是认识的，拜托他铸造黑焱镰……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呵，呵”
雷吉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但他会拒绝”
夏晓天伸出右手，一个漆黑的刀尖浮现于他的指间，没过一会儿，一个完整的镰刀就从他的右臂延伸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黑焱镰的阴笑声瞬间让整个大厅冷了下来。
“他在跟你打招呼”
夏晓天笑着说道。
雷吉斯苦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刀尖，一抹黑色的火焰对他的指间夹道欢迎。
“一座心殒石山，早就让这家伙有了灵性，他只接受我和身为铸造者的你，这是器物的尊严，即便是神也不可侵犯，否则即便他成为神器也会有所遗憾吧”
“接受我……”
雷吉斯彻底愣住了，他的思绪也开始混乱起来。
“雷吉斯，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懦弱的表情，该不会当年在我麾下都是逢场作戏吧！”
艾丽卡的声音将沉思中的雷吉斯拉回现实。
“女王陛下，神器，说到底是凡人能够铸造的吗？”
雷吉斯苦笑着说道。
“那你以为神就能铸造神器？”
艾丽卡冷笑着说道。
“难道不是——”
看着艾丽卡手中逐渐浮现的灾祸之光，雷吉斯眼神有些直了。
“半神器，这是矮人族真神穷尽一身力量与迦太基真神博弈后的产物，为了将灾祸之光提升到神器品质，矮人真神将我的灵魂当做引子注入剑中”
“什么！”
雷吉斯睁大了眼睛，双拳也紧握起来。
“他失败了，终究还是不够，铸造这回事本就不是在看眼铸造者的实力，而是铸造者的技艺——否则不就矛盾了？”
艾丽卡的话让雷吉斯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矛盾之螺旋。
“矛盾……”
“生灵们从茹毛饮血的时代走向建国立邦，靠的就是符文和手中的符器，铸造器物本身就是为了挑战更强的对手，可不是为了将器物放在高塔之上展览”
艾丽卡说得极为干脆，而雷吉斯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艾丽卡说得没错，我要你帮我造神器，不是为了供给瞻仰，而是为了斩杀神灵，如果你考虑清楚，就带上一切材料在五天之内回到贝鲁特，五天一过，即便你没来，我也要去战斗了”
夏晓天说完，将存放世界之心的手环从雷吉斯手中拿了回来，和艾丽卡一同站起身准备离去了。
“如果……如果我失败了，将黑焱镰毁掉——”
“那我就空手去迎敌——变强必有代价，黑焱镰的话，他自己也想铤而走险”
“呵呵呵”
黑焱镰凄冷的笑再次响起，其中的残酷与坚决诠释了凋零的意义。
“雷吉斯爷爷，你要去吗？贝鲁特……”
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加布里颤抖着问道。
“大概会吧，不论是失败还是放弃，我都会后悔一生”
雷吉斯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质问自己的才能一般。
……
夏晓天两人在简单地与领主打过招呼之后便启程向贝鲁特飞去，这一趟寻找雷吉斯的旅程花去了他们一周的时间，虽然还没有达西亚异动的消息传来，但夏晓天实在不敢长时间待在远处。
“夏晓天”
夏晓天突然停止了飞行，回过头看着云层中同样停滞身形的艾丽卡。
“艾丽卡，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他伸手去摸艾丽卡的脸颊，艾丽卡并没有躲闪，只是脸色微红。
相处如此长久的时间，艾丽卡几乎从未叫过他这个拗口的真名，今天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跟你说过的，我和姐姐以前来过达西亚……”
“没错”夏晓天点点头。
“莉莉丝花海……好像就在南方，现在的时节也刚刚好”
夏晓天愣了一瞬，心中一丝暖意划过。
“你想去？”
“不……我想带你去，就像姐姐当年带我去一样”
艾丽卡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去，不再敢看夏晓天的表情了。
“我们走吧”
“具体的位置我记不清了，我们下去问问凡人们吧”
“嗯”
夏晓天点点头，和艾丽卡一同向下飞去。
……
“给钱！给钱！你这个臭丫头！”
小镇的酒馆之内，油面光头的老板拿着一支木棍追着一个手中夹满面包的银发女孩叫骂着，整个酒馆乱成了一团。
“哼，卑微的人类，看在老爹的面子上我才不杀掉你们的！给我些面包怎么了？”
女孩儿丢下一句令老板几乎气短肝肠的话后扬长而去，而酒馆中的众人则呆呆地望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第二百一十二章 莉莉丝花海
南方盆地，是藏匿于达西亚东南部平原深处的一处静谧之地，也是莉莉丝花的起源之地。
据说，世间所有的莉莉丝花都是由吹过南方盆地的风带来的，达西亚人尝尝能在风中捕捉到那一抹金黄。
四月，正是花的盛开之季，也是广袤平原上被解放的奴隶们渡过的第四个春季。
“快到了”
艾丽卡轻声说道。
两人如同凡人一般在平原之上行走，到脚踝处的草地将他们的足迹湿润掩埋，远处牛羊的声音和人类欢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再没有比这里更接近梦幻的地方了。
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相扣，即便他们已经如常人一样流出汗水。
翻过一座矮小的丘陵，远处长达百公里的盆地终于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矗立在梦之彼端的海洋，单纯的金黄色铺满了盆地的每一寸泥土，随着微风轻轻抚摸，花朵们低眉顺眼地向来客鞠躬。
盆地空气中充满了流离的花瓣和馨香的气味，偶尔有几只蜜蜂轻轻在花蕊着陆，刺激更多香味产生。
艾丽卡拉着夏晓天走近花海，最高的花朵只到两人的膝盖处，莉莉丝是无刺的，所以花瓣抚摸两人的皮肤只留下一阵令人颤抖的瘙痒。
莉莉丝无刺，与玫瑰不同，它永远温柔永远平和，即使它注定会凋谢，也不会尝试反抗这个过程。
这感觉……就像德洛丽丝，就像——
“姐姐……莉莉丝花就是姐姐”
面对艾丽卡意义不明地独白，夏晓天识趣地没有搭话，而是继续在艾丽卡的引导之下向花海深处进发。
“就在这里吧”
艾丽卡停下脚步，夏晓天也跟着停下。
“跟她打声招呼吧”
艾丽卡的神情显得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感伤，简直变得不像她了。
夏晓天沉默着向花海鞠了一躬，风再次袭来，将面前的一整片花都压弯了腰。
“姐姐是知道自己会死的”
艾丽卡突然颤抖着说道。
夏晓天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的死，是帝国内部的高层们擅自决定的，她并非完全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战死，在她奋勇拼杀时，我们的同伴在身后向我们出手——”
“父亲、路易斯之主，他们都曾参与到这件事中，虽然许多细节再没有可能去追究，但意识到这些事，曾经让我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
“但……我是艾丽卡，不是姐姐，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我为了迦太基付出了一次生命……我觉得我有资格忘却这些了，我想我再也不会去承担女王的头衔了”
艾丽卡看着夏晓天，一边说着，热泪不知从合适已经流下。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艾丽卡，你在世人眼中是直到死都无法被折弯腰肢血色暴君，不管你是否让你的姐姐满意，你都可以放下了，你已经重新活过了”
夏晓天轻轻拭去艾丽卡的泪珠，此刻的艾丽卡第一次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露出来，面对这样令人动摇的风景，夏晓天心中只有怜惜。
“是啊……是啊！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我已经足够努力了！为了这个帝国，我可是死过一次了……所以，我也该可以休息了吧？我也该可以获得快乐了吧？”
艾丽卡跌坐在花丛之中，任由泪水刮花自己的面颊，在姐姐和爱人面前，佩戴了数十年的面具终于被摘了下来。
“……”
夏晓天没有说话，而是同样坐了下来，紧紧靠着艾丽卡。
“你会讨厌我吗？”
艾丽卡突然带着哭腔说道。
“你这个问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威风凛凛的女神，我只是个忍哭几十年的麻烦女人——唔”
夏晓天用行动堵上了她的嘴，两人的身影被莉莉丝花轻轻遮盖。
“没有人生来就长着一副苦瓜脸，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你威风凛凛的样子，不过今天还是感谢你能让我看到真正的你”
夏晓天轻轻开口。
“真正的艾丽卡，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仇恨，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只是一个任性的公主而已”
艾丽卡赌气般地说道。
“这样的艾丽卡我也很喜欢，想要如何去活，由你自己决定”
两人并排躺在花海中，仰望着天空中柔软的云朵，手紧紧地相扣，不肯分离一秒。
“仅限今天，仅限现在，明天我会回到一直以来的样子”
艾丽卡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坚定。
两人沉默着看着花朵缝隙之后风云变幻的天空，直到群星占据了视野的每一寸，直到入梦。
……
“喂喂喂，这里有两个人啊”
“好漂亮的人……镇子里最好看的修女也没她一半好看！”
艾丽卡困惑地睁开双眼，自从夏晓天上一次与她分离至今，她都未曾有过如此舒适的安眠，这感觉就像听了童年时代姐姐唱的摇篮曲一般。
“哇，醒了醒了，这个大姐姐醒了！”
艾丽卡的视野恢复正常的一刹那，就看到了眼前一脸好奇的几名孩子。
她在孩子们惊诧地目光中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夏晓天就在数米之外的一块高地之上，同样有几名孩子围绕着他。
“艾丽卡……这些孩子是附近镇子的，他们常来这里玩，所以我们也算是闯进了别人的领地呢”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醒来，面含笑意地走了过来。
艾丽卡看见了夏晓天身边的那个女孩儿，虽然女孩面容清丽甜美，但却一直闭着眼睛，似乎看不见东西，甚至左臂也不翼而飞，显然是残疾了。
女孩紧紧拉着夏晓天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她怎么了？”
艾丽卡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残疾这种事情会有什么缘由足以向外人诉说？
“她叫爱丽，曾经是一名奴隶”
夏晓天松开紧握爱丽的手，爱丽虽然看不见，但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奴隶……”艾丽卡皱了皱眉，她对达西亚对奴隶的暴政有所耳闻，前几天他们救出的爱德拉圣女便是最完美的诠释。
“她这么小，怎么会是奴隶……”
“大姐姐，我们全是奴隶，是艾露将军的队伍将我们解救的”
其中一名活泼的孩子叫嚷道。
“你们为什么会是奴隶？你们的父母……”
“艾丽卡，他们的父母也是奴隶，奴隶所生的孩子，在主人眼里一样是奴隶……这些事情在很多人看来都无关紧要，所以即便是通宵大陆知识的你，也不会知道吧”
夏晓天轻声说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决意
“爱丽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艾丽卡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惜，她被捆缚在十字架之上时，妹妹杰西嘉大概也就是爱丽这样的年纪，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对这样懵懂的孩子下手呢？
孩子们都沉默了，似乎不愿意想起那段地狱般的日子。
“……大人喜欢我，他们说要把我变成他们的东西”
爱丽第一次开口，但她嘶哑而又艰涩的声音简直不像活人，这与她美丽的面容完全无法联系起来。
“看来这个帝国孕育出不少变态者，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有太多东西腐烂掉了”
夏晓天摇摇头说道。
“我多少能够明白艾露的执着了”
艾丽卡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未曾看到这样的惨状，脑海中自不会有想象，但如今，想到在达西亚北方，还有不知多少和爱丽一样的幼奴在生死的边缘挣扎，每个人心中多少都会产生不适的感觉吧。
虽然不至于被从天而降的责任感压垮，但艾丽卡和夏晓天对达西亚的贵族们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爱丽，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夏晓天轻声说道。
爱丽点点头，双手合十，好像在祈祷着夏晓天赠予她新的衣服和好吃的事物一般。
“呼呼——”
一簇鲜红的火苗从他的手中燃起，这火苗在风中屹立不倒。
火焰没有携带炽烈的温度，而是裹挟着强大的生命力荡涤爱丽的全身，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响动，全新的左臂逐渐从爱丽的袖管伸出，亮光在爱丽的咽喉间和双眼闪烁——
当爱丽睁开双眼，刺目的光让她轻声尖叫了一下，面前神情柔和的夏晓天和艾丽卡，便是她重获光明之后所见的事物。
“天哪！你们……你们是符文师大人！”
“爱丽恢复了！你们看！”
孩子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夏晓天，眼前的神迹比故事中的都要精妙百倍。
“大哥哥？”
爱丽清脆而婉转的嗓音让夏晓天心中微暖。
“这就是礼物，爱丽，回去以后不要把我的事告诉你的养父母哦？你就说你看到了真神，是真神大人为你疗伤”
爱丽红着脸点点头，她轻轻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左臂，几乎要哭出来了。
“走吧”
“嗯”
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两人缓缓离去了。
“也许……也许我在位时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向达西亚出征的，当时的我很喜欢意气用事呢”
艾丽卡苦笑着说道。
“所以你才是血色暴君吧，对于惧怕你威严的人来说，你是正义感溢出的暴君”
“也对，说起来，暴君称号，最早也是邻国为我取的，因为我与世俗的君王不同，所以我才是暴君吧”
“那现在呢？你想把达西亚毁掉吗？”
“我会跟着你做到这一切，但为这些孩子重铸家园的事情还是留给艾露和娜塔莎吧”
艾丽卡摇摇头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我想把达西亚纳入麾下，纳入德洛丽丝”
艾丽卡惊讶地看着夏晓天，似乎看出了夏晓天那令人吃惊的野心。
……
“雷吉斯大师！好久不见了，代家主大人让我在这里迎接你”
贝鲁特城南的领主城堡之外，一名看上去极为谄媚的中年人向身着锻造师黑袍的一老一少恭敬地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雷吉斯爷爷一定会来”
少年加布里有些别扭地皱起眉。
“没说了加布里，我的心思早就被女王大人摸透，她知道我一定会来的”
“可是爷爷你昨天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
“虽然如此，可是我被神器这两个字吸引的太深了……”
雷吉斯在男人的引导下，向城堡深处走去。
“等等，你刚才说代家主？”
雷吉斯突然想起什么，和引导他的仆从说道。
自从义军成立，战争打响，路易斯家族的家主之位就被路易斯之主回收，先祖大人全权掌控家族事务。
代家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雷吉斯大师，娜塔莎公主现在已经是代家主了，而家主大人……我们这些仆从也再也没见过了”
“再也没见过……”
雷吉斯带着好奇，走进大厅之中，正好看到了面对着达西亚地图沉默不语的艾丽卡、夏晓天和娜塔莎三人。
“雷吉斯爷爷，好久不见”
娜塔莎甜美一笑，而雷吉斯也和善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想好了”
艾丽卡冷冷地说道。
“一切不都在女王陛下您的掌控之中吗？”
雷吉斯苦笑着说道。
“这位是？”
娜塔莎看着雷吉斯身边一脸惶恐的加布里，有些好奇地说道。
“他叫加布里，是未来继承我衣钵之人，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让他未来供职于本家呢”
加布里“噌”得红了脸向后退了几步，而娜塔莎则微笑着说道：“雷吉斯爷爷看中的传承者，家族求之不得，我会安排的”
“那就多谢代家主了”
“叫我娜塔莎”
一阵寒暄之后，夏晓天将黑焱镰叫了出来，镰刀现身的一刻，若有若无的冷笑声让人心中发寒。
而关于家主失踪之事，虽然雷吉斯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但娜塔莎却没有道出多少实情。
在约定好数日之后开始正式加铸后，雷吉斯便安下心来带着加布里离开了大厅。
瞬间，大厅之内只余三人。
“夏学弟，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娜塔莎打破了沉默，眼神中满含焦急与期待。
“没错，战争胜利之后，我可以做你们路易斯家族、新达西亚的真神，守护神”
夏晓天微笑道。
“条件是什么”
娜塔莎也不废话，有些颤抖地说道。
“新达西亚，要成为我德洛丽丝之附属，要升我德洛丽丝的黑白玫瑰旗，关键时刻也要听我号令”
沉默半晌后，娜塔莎有些苦涩的声音响起：“夏学弟是想将我的家族吞并吗？”
“当然不是，这件事如果你不答应，我绝不会强迫，只是新王国如果没有真神坐镇……恐怕”
夏晓天的话点到即止，却让娜塔莎的脸色变化了一瞬。
家主失踪，如今局势还算稳定全仰仗着夏晓天的威势，但如果他离去，谁知道努米底亚和基辅罗斯两国会不会看上达西亚这块肥美的鱼肉？
“我不会强迫你现在做出答复，但如果战争胜利之后路易斯之主还是没有回来，你也只能设法依靠其他真神了，我只是一个可选项”
夏晓天虽然这么说，但娜塔莎却觉得这根本没得选。
第二百一十四章 锻造开始
“废物……废物们，再快些，快些！如果再找不到合适宿体，帝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先祖大人——”
达西亚都城内建造有先祖塑像之后的圣坛入口处，雾霭的蓝色迷障包围着几名穿着斗篷的黑衣人，这几人恭敬地向雾霭深处的某人汇报着。
“还有……王子之死查到了什么线索？那一晚袭击城池的真神身份是否确认了？”
高高在上的阴沉声音如此说道。
“先祖大人，我们怀疑杀害王子和袭击全城的真神是同一人，就是叛军最近找到的那个新靠山，这位真神虽然是新神，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真神，神祇大人们都不太能抵挡得住……”
为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哼！如果最佳宿体王子仍在，我即刻便亲自现世！……快去寻找宿体，我预感那真神最近还有动作”
“是”
“——还有，我那日吩咐你们告知王子，将知晓圣坛关闭之法的当代圣女和前代大圣女杀掉，他可有执行？”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缓缓开口道：“先祖大人，先代大圣女已死，而当代圣女则是……被王子抓去享乐了”
“死了吗？”
“……属下实在是无法确定”
“为何？”
“王子玩弄过的人，绝没有活口的，但在王子失踪后，我们搜查他的行宫，并没有发现圣女的遗体……骨渣、肉质碎屑也没有发现，也许王子将圣女的遗体烧了也说不定——”
“闭嘴”
先祖的呵斥声让黑衣人们都沉默下来。
“我之后代，尽是些败类，只知道拿些羸弱之人开刀……你们身为侍奉者，也难辞其咎，滚吧”
“是……”
雾霭散去，露出一座高塔的原型，周围的漆黑锁链将高塔周围层层包围。
黑衣人们彼此看了一眼对方，便离开了圣坛。
……
约定之日很快就来临了夏晓天和艾丽卡自不必说，就连娜塔莎也颇感兴趣地跟着两人来到了贝鲁特城北的锻造塔。
整个锻造塔被清场，闻讯而来的锻造师们远远地在数百米之外静静守候。
大陆知名的锻造大师雷吉斯，要出手为真神大人锻造符器了！
这消息早在数天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想要一睹锻造盛景的锻造师门有的不远千里从别国赶来，只为看到顶级殿堂级符器的诞生。
当然，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雷吉斯真正索要锻造的是什么品阶……
锻造塔顶端，有一座十几米高、浑身散发着熔岩与炽热气息的巨大熔炉，名为远古熔炉，这座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的熔炉可以让器物的温度提升到史无前例的程度。
锻造塔的锻造师们几乎从不会使用这座远古熔炉，因为这熔炉的温度可以瞬间损坏大多数符器，材料低廉的符器也很难在这种温度下保持特性。
许久未曾启动的远古熔炉发出难听的“吱呀”呻吟，鲜黄的热流从熔炉顶端缓缓流下，汇聚到下方的凹槽中。
已经到场的夏晓天将黑焱镰召唤出来，递给了雷吉斯，而加布里则作为助手在一旁忙碌着。
雷吉斯看了一眼夏晓天，而夏晓天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
“呲呲呲——”
雷吉斯不再犹豫，将黑焱镰整个放进凹槽中，炽烈的熔岩很快将镰刀整个吞没——
“轰轰轰轰轰——”
一股漆黑的烈火将熔岩吞噬，黑火一直向上延伸，在锻造塔顶端形成了一片黑色的火云。
“发生了什么？”
“是加铸！不是锻造！”
“那符文兵器已经有殿堂级了，还要加铸吗？”
远处观摩的锻造师们纷纷吃惊地叫了起来，观察力敏锐的人已经发现这次锻造的特殊了！
“还是不够……加布里，火再大些”
雷吉斯吃惊地发现在远古熔炉的作用之下，黑焱镰仍旧纹丝未动，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加布里额头处瞬间显现出一个青色的本体符文，他默念几声，一股强力的狂风吹入熔炉的另一侧，整个熔炉都开始变得通红。
“需要我帮忙吗？我有温度更高的火”
夏晓天摸了摸下巴，沉思道。
“并不需要，殿下，熔炉内的火焰名为‘熔铸之火’，与战斗中符文师使用的破坏火焰差别很大”
“那就交给你了”
雷吉斯自信地点了点头，眼睛时刻注视着黑焱镰的情况。
足足过去数个小时，时间到了正午，黑焱镰终于从漆黑完全变成了炽烈的红色，虽然形体未变，但显然已经有了相当的可塑性。
远处观摩的锻造师数量只增不减，懂行的锻造师一点没有觉得熔铸阶段十分繁琐费时，能在远古熔炉的烈火之下支撑越久，就越说明锻造物的不凡。
“哼”
雷吉斯轻哼一声，一大批纷繁复杂的材料从储物手环中接连蹦了出来，他手持钢锤，用几乎是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快速击打黑焱镰的全身，各种五彩斑斓的金属质材料瞬间被融合其中。
由于雷吉斯敲击的速度太快，他的全身开始出现冒着蒸汽的热汗，而在他的精妙手法之下，一连串珍贵的材料被完整的加铸其中。
这一过程是加铸的核心，也是锻造师们最想看到的景象，他们对雷吉斯信手拈来的手段无不五体投地。
很快，融的通红的黑焱镰就呈现出与之前不尽相同的形态，比之前更加具有威势，整体也显得更为凶悍。
加布里也在一旁目不转睛地学习着，雷吉斯爷爷很少亲自动手铸造器物，这是宝贵的机会。
后段，雷吉斯终于将那个漆黑的手环拿了出来，而艾丽卡和夏晓天也在此时紧张起来。
娜塔莎看到半神与真神都紧张起来，不禁苦笑着轻声问道：“夏学弟，大师要使用什么材料了？”
“一种比一个大陆、一个世界都要珍贵的材料”
看着夏晓天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脸色，娜塔莎难以置信地扶额轻叹。
“嗡嗡嗡嗡嗡——”
世界之心被取出时，一阵动摇人心的嗡鸣声瞬间覆盖全场，闪亮的金黄色几乎将人们的眼睛刺伤，在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世界之心中央，隐隐能够看到复杂的脉络。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主动出击的黑焱镰
那是什么材料？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所有锻造师心中，他们无一不是通览大陆材料知识的大师，但却对这个材料一无所知。
他们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这材料绝对是真神亲自提供的……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神，才能接触到即使远古典籍中都未记载的事物吧！
高高在上的神……
“嗡嗡嗡嗡——”
雷吉斯的力量在接触到世界之心的瞬间，整个天地都开始产生剧变，一阵阵荡涤人心的波动让人们的心开始动摇。
一圈圈看不见的波动不断地从世界之心处扩散，不少人已经撑不住开始后退。
艾丽卡与雷吉斯神情未变，但只有巅峰大师级的娜塔莎和实力低微的加布里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头晕目眩的症状。
就仿佛——
“灵魂，我感觉这东西散发出的力量，像是灵魂一样”
娜塔莎脸色变了变，慎重地说道。
而原本古波不惊的夏晓天，此刻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嗡嗡嗡——”
一阵嗡鸣之后，一圈银色漩涡出现在他的后颈，和他体态长相一模一样的第二个“夏晓天”出现了，名为心灵的夏晓天微微张嘴，周围散发出的灵魂波动便全部被他吸走。
看见一模一样的夏晓天出现，娜塔莎震惊之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在地下遗迹中遇险时从夏晓天身上出现的怪物。
虽然那个银色头颅的怪物与现在的这个如本体分身般的夏晓天差别巨大，但不知怎么，娜塔莎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他们是同一个。
不论过去多少年，这怪物还是喜欢吞噬灵魂。
而艾丽卡看到娜塔莎逐渐明悟的眼神，心中也有了猜测。
波动逐渐结束，在雷吉斯的操控下，世界之心开始向黑焱镰靠近——
“呲呲呲呲呲呲呲——”
世界之心在接触到熔火和通红的黑焱镰时，爆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响动，金黄的光芒一下子显得格外强盛，就连雷吉斯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突然，世界之心竟然开始主动向外挣脱，光芒也越来越强！
雷吉斯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高举钢锤，一个高大而魁梧的黑色影子出现在他的身后，像是远古的熔铸之神一般守护在他的身边。
细密的黑色闪电交织在钢锤之上，显然，这钢锤也是威力不俗的符器。
在黑色闪电的强压之下，世界之心逃逸的趋势逐渐消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成功了？”
娜塔莎轻轻叹道。
“不，绝没有这么简单”
一旁早就将心灵之体回收的夏晓天不假思索地说道。
“雷吉斯会有准备的，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十年”
艾丽卡毫不紧张地说道。在她的时代，雷吉斯就是迦太基最优秀、最有能力的锻造师，也是她最信任的锻造师。
“如果顺利，就快要到刻印符文的阶段了……”
“雷吉斯大师刻印符文是不可能失误的，问题就是材料能否熔铸完全了”
“刚才那材料散发出的力量并不是符力，也不知道真神究竟从哪里找来了这样的神物”
锻造师们看着形势还算乐观，纷纷议论起刚才的异动来。
“轰轰轰轰轰——”
就在连雷吉斯都放松下来的时刻，几乎完全浸入铁水的世界之心，竟然再次暴起！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光芒与灵魂波动——
“哼——休想！”
雷吉斯此刻已经把世界之心完全当成了活物，他臂膀之上的衣物瞬间崩解，一个比刚才威势更强的锻造师巨影出现在身后，几乎高过了远古熔炉！
遍布视野每一寸的黑色闪电与金黄色的光芒激烈的搏斗起来，细密的爆炸声出现在光影间。
“嗯？”
雷吉斯轻咦一声，只见世界之心的威能竟然再次大涨，很快就将自己施放的黑色闪电压制了！
夏晓天皱起眉，这样的事态发展是他绝不想看到的，没想到世界之心如此顽固，即使熔铸快要结束都不肯罢休。
雷吉斯面色铁青的将全身符力尽数施放，激烈地与世界之心的力量搏斗起来，金黄色与黑色在空气中不断碰撞，雷吉斯的身影都快被两色光芒淹没了！
“雷吉斯爷爷……”
娜塔莎有些担忧地看着熔炉旁的雷吉斯与似乎受到不小惊吓的加布里，但却无能为力。
就连夏晓天，也不能随意出手，现在是锻造的关键时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雷吉斯。
然而年事已高的雷吉斯此刻逐渐力量不支，黑色闪电也逐渐稀薄下来，观摩的锻造师们也流出了冷汗，谁都知道雷吉斯支撑不住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
器物会损毁，而锻造师本人也一定会收到伤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声令人遍体生寒的冷笑传来——
“呵呵呵呵呵呵”
冷笑声过后，一股几乎要焚烧一切的黑色火海瞬间将整个世界之心淹没包裹，拉向黑焱镰。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过数秒，而全场之人都看呆了。
“灵性！那符文兵器有灵性！”
“我敢说这镰刀绝对加铸过心殒石！只是能够让兵器产生自主意识，究竟需要多少心殒石啊！上次我可是用了好几百斤也没能成功！”
“刚才那一定是兵器自己的能力！”
锻造塔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惊叹，而雷吉斯也在此刻彻底松了口气。
“冷着干什么？老头，快刻印！”
一声尖细悦耳的孩童之音如此呵斥道。
能够听得到这声音的夏晓天、娜塔莎、艾丽卡和加布里与雷吉斯都是一副见鬼的神情。
“快些！温度要不够了！”
“嗯嗯——”
来不及惊讶黑焱镰竟然口吐人言，雷吉斯额头闪烁起一块黑色的本体符文，交织在一起犹如星辰般的符文脉络瞬间在空气中形成，而雷吉斯也不断弹动手指，将一条条符文融入黑焱镰中。
刻印，是繁复而艰难的过程，但像是雷吉斯这样的大师，在这一过程基本不会出现任何失误，况且雷吉斯已经将这一过程在脑海中演练了千万遍。
“刚才……镰刀活了？”
娜塔莎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通红的黑焱镰，仿佛在期待着那个尖细悦耳的童音再次出声似的。
而夏晓天也极为震惊，虽然他一直能够听回到黑焱镰是有意识存在的，却一直只能猜测他的想法而已，此刻，黑焱镰竟然真的能够开口说话，这难道就是神器的能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神器成
雷吉斯刻印符文的过程花费了整整一夜，这样繁琐而无趣的工作却是整个能够让符器脱胎换骨的一环，说起来也算是锻造师这个职业的命运。
整整一夜，锻造塔之外围观人群不减反增，越来越多的符文师和锻造师来到这里，想要亲眼目睹大师之作的诞生。
终于，在清晨时分，随着雷吉斯的一声长长地叹息，黑焱镰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黑色火焰，锻造——完成了。
在汹涌的黑色烈火中，黑焱镰完成了蜕变，先是一只洁白的臂膀，随后越来越多的皮肤与骨肉的细节再烈火中显现，最终，一个浑身被黑色火焰包裹的邪恶**出现了。
**看上去像是人类七八岁时的样子，浑身缠绕着律动的黑色异火，双眼如蛇蝎般血红，嘴角带着这样的年龄不该有的邪恶笑容。
她的指甲犹如漆黑的弯刀，头发便是律动的黑色火焰，
“呵呵呵呵呵，主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黑焱镰所化的邪恶幼**恻恻地对夏晓天说道。
孩童的笑容本应该温暖人心，但她的冷笑声却让所有听众倒吸一口冷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杀人一般。
神器。
只有神器，才可以化身人形，这是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典籍中的不详记载。
当神器这个词出现在所有观摩者的脑海中是，几乎所有人的思维都在这一瞬停滞了。
“你这样的形态，怎么帮我战斗？”
夏晓天微微有些不满道。
“主人，我还是我啊”
黑焱镰轻笑一声，在空中翻滚一圈，立刻在烈火中化为漆黑而颇具威势的镰刀，黑焱镰的本体比之前外形更加狰狞，通体多出了一种暗金色的奇异流光。
更令人称奇的是，围绕它旋转律动的幽焱有了波动的节奏，仿佛黑焱镰多出了一颗会跳动的心脏似的，人们隐隐能够在空气中感知到这律动的根源。
“锵——”
夏晓天稳稳接住黑焱镰，轻轻挥舞了一下，半空中立刻出现了一道狭长的黑色轨迹，如流体般的空间快速填补了这黑色的轨迹，但这依旧逃不开大多数人的眼睛。
“轻易划破空间，是神器没错了”
“天哪天哪……我们原来在看神器的铸造过程吗？”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知道是神器，如果知道是神器，那些隐世多年的老怪物们也会坐不住的！”
“恐怕还不是一般的神器，能够变化人形拥有意志，在神器中恐怕也不是简单货色”
整个锻造塔乃至贝鲁特都沸腾起来，
“雷吉斯大师，你做到了”
夏晓天出声惊醒一脸恍惚之色的雷吉斯，而雷吉斯身旁的加布里也露出大功告成的欣慰之色。
“我锻造出神器了？……怎么可能”
“你成功了大师，虽然你耗费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材料之一，但你也将神器完整的铸造了出来……这是你第一次铸造神器，呵呵，我猜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殿下的意思是？”
夏晓天大有深意的话语让艾丽卡与娜塔莎也在意起来。
“雷吉斯大师，我现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请你加入我的麾下，成为德洛丽丝王国首席锻造师，我会为你提供无穷无尽的材料和机会，同时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娜塔莎脸色变了变，却始终没能出声反驳什么，而雷吉斯也大吃一惊。
“你的麾下？你建立了王国？”
“呵呵，看来大师你真的一心只是想着铸造之事……我的王国如今和义军属于同盟，主力现在仍然在凯恩城以北的前线作战”
面对夏晓天的盛情邀请，雷吉斯脸色不断变化，甚至还偷偷向娜塔莎看去，而娜塔莎则一脸苦笑，毫无其他反应。
“大师，娜塔莎学姐这边……你并不用担心，你只需要遵从本心而已”
“没错，雷吉斯爷爷，您不是还有加布里吗？我想如果加布里学成之后，夏学弟应该会将他借于路易斯家族吧”
娜塔莎仔细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晓天说道。
“殿下，你刚才说我不会是最后一次铸造神器，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吉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核心的问题。他之所以会动摇，也是因为夏晓天的这句话而已。
神器，对于锻造师来说具有无穷的吸引力。
“艾丽卡”
夏晓天轻声呼唤道。艾丽卡立刻点点头，脸颊一侧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剑纹，一把血红色的华丽长剑随即出现在她的手中。
“荣耀之光……？”
雷吉斯一眼就看出了这兵器的来历，虽然灾祸之光和荣耀之光的外形差别极大。
“它现在叫灾祸之光，这把剑是矮人族真神锻造的半神器，现在与艾丽卡心神一体般存在，为了让它晋升神器，矮人族真神的做法是将艾丽卡这个半神的灵魂注入其中充当器魂，但它失败了，虽然艾丽卡的确成了器魂，却没能让灾祸之光有更高的突破”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把武器的品阶在影响着艾丽卡的实力，因为艾丽卡如今和这把武器的联结太紧密了……所以将这把武器铸造成神器会是我下一步的计划”
当夏晓天说出这句话时，就连艾丽卡都震惊起来。
“你没跟我说过……”
“我也是刚才才想到的，艾丽卡，我感觉我是对的，你其实早该晋级真神，我觉得灾祸之光绝对是禁锢你的罪魁”
一旁的娜塔莎脸色更苦了些，看起来，夏晓天的阵营中竟然还有一个极有可能成为真神的力量。
“灾祸之光……这把剑是矮人族真神所铸造的，这回你怎么不去找他铸造？”
雷吉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矮人族真神……他有过一次机会，他准备了数千年，但他失败了——而你是我认识的唯一能够铸造神器的锻造师，我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失败者？”
由于夏晓天的话实在太有震撼性，导致艾丽卡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矮人族真神也只有在夏晓天眼中是一个失败者了吧？
“殿下，这可是诡辩啊……”
雷吉斯开口时，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拒绝邀请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虽然他一直服务于路易斯家族，但谁敢屡次拒绝和路易斯家同盟的真神？
“嗯没错，只是诡辩而已，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不想把这件事交给矮人族真神去做……他是将死之神，没有未来，而我和我的王国需要未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杰西嘉
“材料——”
“新的材料我会提供给你的，你只需要琢磨灾祸之光提升到神器需要什么就好”
“殿下看来已经把一切都计算在内了”
雷吉斯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没理由拒绝我，而且路易斯的代家主就在这里，你加入我们，并不意味着背叛，我们永远是同盟关系”
夏晓天看了一眼娜塔莎，而娜塔莎也勉强笑了笑。
“抱歉！娜塔莎公主……我愿意加入真神麾下”
娜塔莎缓缓开口道：“不用说什么抱歉，雷吉斯爷爷，不久之后，恐怕整个路易斯家都会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颇为哀怨地看了一眼夏晓天，仿佛在埋怨他给自己处难题。
“家族……？”
雷吉斯听出了一些端倪，心中也有了一些震撼人心的猜测，不过他还是巧妙的掩盖过去了。
同时，他也彻底发现了艾丽卡与夏晓天两人的关系以及地位——
看起来，艾丽卡女王是对夏晓天言听计从的。这放在过去，简直是连噩梦中也绝不会出现的景象，这也是真神的魄力吗？
“就这样吧，大师你稍作准备，之后我会带你去德洛丽丝一趟，最近恰好有几个足够你热手的项目”
夏晓天说完，就和艾丽卡一同消失在塔顶，几乎没有多余的一秒停留。
“公主，你……是怎么想的？”
雷吉斯小心翼翼地向还留在塔顶的娜塔莎问道。
“如果战争快要结束家主大人还没回来，路易斯家以后就是炽血真神的附庸，新达西亚就是德洛丽丝的附属”
听着娜塔莎斩钉截铁地话语，雷吉斯沉默片刻说道：“你的父亲和爷爷——”
“他们两个已经退居幕后，路易斯家现在听我号令，如果我的选择是错的，我愿意下地狱”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咬咬嘴唇说道：“其实如果不是夏学弟已经有了艾丽卡女王和艾露，我都会向他投怀送抱的，如果我当年再果断些……也许能让她现在更看重我些”
“公主——你”
雷吉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娜塔莎，当年那个极其厌恶这种事情的小公主难道转性了不成？
“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娜塔莎陷入了回忆之中。
“大姐姐难道不是单纯的喜欢上了真神大人吗？”
加布里突然插嘴说道。
而此刻，娜塔莎的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而雷吉斯只想把加布里的嘴封上。
……
“呵呵呵呵，主人，女主人看起来比你更有趣，你看起来太普通了”
坐在夏晓天肩头摆着腿的邪恶**用她阴森的语气说道。
艾丽卡并没有变化表情，而夏晓天的脸色则黑了些。
“我发现你的话很多，也许我该给你看看我不普通的一面了”
夏晓天看起来是动真格地发怒了，而**也在此刻惊慌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主人”
“呼呼——”
一阵黑火爆燃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她是器魂？”
艾丽卡突然开口问道。
“我觉得并不是，她和黑焱镰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更像是一体两面的同一件事物，和当初你在灾祸之光时的情形不太像”
“……你要将灾祸之光铸造成神器？”
“没错，这些年来，关于先祖预言家的身份，我已经了解了许多，应该凑够了交给矮人族真神的筹码了——矮人族真神的宝物，应该有希望将灾祸之光推向神器等阶”
“看来你心中早有计划了”艾丽卡松了口气道。
夏晓天摇摇头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计划，许多事情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
没过多久，雷吉斯便正式来到了德洛丽丝，在一番震惊和兴奋之后，雷吉斯便一口答应了出任首席锻造师的事情，并且承诺会将自己的部分所学编撰书籍留存于这里。
而作为锻造大师，材料分析大师，雷吉斯首先在爱德拉圣女的指导下，包揽了德洛丽丝圣坛的设计与关键机关的铸造工作，从未见识过如此精湛锻造技艺的爱德拉圣女也对雷吉斯佩服之至。
在修建圣坛的同时，关闭达西亚圣坛的仪式材料和流程也在悄然准备着，夏晓天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进攻达西亚圣坛，他不知道的是，达西亚一方也在拼命寻找着合适的宿体召唤真正的先祖之魂。
两方各自在暗流中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
迦太基王宫。
“陛下，整理衣装吧”
女仆阿曼达声音惆怅地说道。
此刻的大殿中央，被残破的画卷淹没，而在画卷之海的中央，杰西嘉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面，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
杰西嘉已经记不清了，阿曼达和她两个人已经被软禁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漫长的岁月里，王宫外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她都无从知晓，他们两人犹如被整个世界割裂了一般。
“整理……衣装？阿曼达，你的脑子不好用了吗？这里还有谁？”
“厄里斯大人要来探视您了”
阿曼达虽然知道厄里斯这个名字是杰西嘉最不想听到的词语，但还是斗胆说了出来。
“那就让他看看我堕落的样子，说不定让他一掌把我拍死还比较轻松”
“你想死？”
突然，愠怒的男人声音从王宫外传来，流体的符力屏障之外，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厄里斯大人！陛下……陛下还没有整理好衣服，你——”
厄里斯丝毫没有理会阿曼达的意思，他快步走到收到惊吓的杰西嘉面前，狠狠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此刻的杰西嘉衣装褴褛得像是穷人，只是勉强的将肌肤遮盖。
“三年……零七个月，再次到访，你这次是想杀我吗？”
杰西嘉刚才还惊慌地神色此刻逐渐恢复平静。
“你是迦太基人！记住！”
“我当然是……这就是大人今天来要对我说的？”杰西嘉感觉到此刻厄里斯竟然在颤抖。
“因为你是迦太基人，所以有必要的话，你要去阻止他毁掉这个国家……你是他的未婚妻，他有一丝可能会听你的”
杰西嘉现实愣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后，笑容越来越灿烂，最后演变成歇斯底里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你是说他回来了是吗？连你都在怕他？连你都在害怕他毁掉迦太基？……哈哈哈哈哈哈”
杰西嘉的疯狂大笑让厄里斯眉头微皱，松开了扼住杰西嘉脖子的手腕。
“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厄里斯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一定是真神……否则你不可能单独来找我……怎么？你是想让我替你们求饶吗？你是想让我给他吹枕边风吗？”
杰西嘉的声音中灌注着疯狂的恨意与喜悦，而一旁的阿曼达，则彻底不敢出声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恐怖的真相
“陛下，何必如此生气呢？我们之间绝对是有和解的可能”
厄里斯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不但语气柔和，甚至脸上还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厄里斯，我早就已经向你们坦白过了，我体内的迦太基王血已经被他夺走了，现在我除了血缘上与王室有联系，其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真如你所说，他现在已经是真神，那么实力低微的我绝无可能改变他的想法，你们省些力气吧”
杰西嘉的声音很轻，但语气觉极为坚决与笃定。
“不光有他，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你的姐姐，你们是姐妹——”
“姐妹？”
杰西嘉不屑的反驳声打断了厄里斯的话。
“……”厄里斯露出危险的神色。
“厄里斯，你和先祖大人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你们是不是还觉得姐姐是迦太基的先王？——姐姐恨我们，恨着害死她的你和先祖，也恨着坐视不理的我和迦太基人，迦太基先王这个身份，她大概早就抛弃了，如果说他们两人谁最想毁掉迦太基，恐怕不是别人，正是姐姐”
“你看起来在这十多年里也并不是完全闲着啊”
厄里斯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我只是个心里塞满男人的痴女罢了”杰西嘉微笑着问道。
厄里斯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满地的肖像画全都是他的脸，那个男人的脸。
“不过……你的姐姐，似乎已经和他结为夫妻了，这件事在整个大陆都广为传播，半神与真神的结合，啧啧啧”
看着厄里斯诡异的神情，杰西嘉则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惊讶之色都未流露。
“说完了吗？”
“你早料到了？”
厄里斯邪邪一笑道。
“……迦太基王女们的心，你永远不会了解”
杰西嘉淡然地说道。
厄里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眼神之中突然有风暴闪烁。
“王女的心，我的确不了解，你，艾丽卡，还有德洛丽丝，你们的心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们也不会给别人了解自己的机会，是吗？”
厄里斯的言语之中隐藏着一座快要爆发的活火山。
杰西嘉露出迷惑的神色，她最年长的姐姐德洛丽丝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厄里斯的话语中？
“陛下，在你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我就是德洛丽丝的未婚夫了，我曾发誓将生命中的一切都献给她，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王——”
“你撒谎……”
杰西嘉终于震惊了，这件事她从未听闻过。
“没错，我也希望我自己是在撒谎，我也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而已，但她在我灵魂中刻下的印记太深了，不论过去多少年，我都无法清除掉”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向她的妹妹出手？为什么我没能保护她免于死亡？”
杰西嘉察觉到了这种错位感。
她终于意识到，厄里斯身上一切异样的来源，致命的错误早就产生了，一切都理解错了，不论是她，还是姐姐，还是夏晓天。
“我不想解释任何事情，陛下，我只是真的很欣慰，在无穷无尽的思考与努力后，我终于催生出一个帝国最大的祸根，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和先祖大人匹敌的人物，迦太基的覆灭之日终于就要来临……你高兴吗？陛下？”
厄里斯终于露出了爪牙，不过面向的却不是敌人。
“你该下地狱”
杰西嘉此刻终于意识到，厄里斯早就疯了，早就不正常了，或许从德洛丽丝死后就已经不正常了，但几乎谁都没有意识到。
“是啊是啊，德洛丽丝赴死之前，对我说：她是为了这个帝国而死，就算她知道要她死的并非敌人她也要这样去做，因为一切都只是帝国和先祖大人希望的……很好，很伟大，不愧是迦太基最优秀的王储，所以身为凡人的我，想要毁掉她守护的一切，也不奇怪吧”
“……你该下地狱，如果德洛丽丝姐姐知道你竟然将她珍视的一切都设法毁掉，你死后都无法见到她”
杰西嘉也处于崩溃的边缘，真相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的大脑都快要爆炸了。
厄里斯，作为重要的齿轮和推手，一手促成了迦太基最强大的敌人诞生，一个是对帝国了解之至的先王，一个是帝国第一天才少年。
“是地狱中的群魔找上了我，那个戴着面具的恶魔，告诉我还有这样的方法毁掉这个国家，他比德洛丽丝还要了解我，因为他知道我看重的永远只有德洛丽丝一个人而已，而恰好德洛丽丝并不知道，他认为我也应该守护这个国家”
厄里斯露出虔诚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如他计划那般进行着。
先祖预言家在迦太基的爪牙，竟然是他。
“你早就疯了，你爱德洛丽丝，然后再毁掉她的一切？”
杰西嘉觉得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一切都脱轨了。
“谁让，她不选我呢……无数个思念她的不眠之夜，无数个想要随她而去的不眠之夜，我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我其实……是恨着她吧”
厄里斯展颜一笑，但却让杰西嘉毛骨悚然起来。
德洛丽丝，最伟大的先代王储，在爱人与帝国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帝国，毅然决然地顺遂帝国的心愿安然赴死。
厄里斯常常想，她是否犹豫过呢？是否挣扎过呢？是否因为他……而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呢？
然而死去的人是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的。
“陛下，虽然真相令人作呕，但是我们的愿望是相同的，不是吗？我们都想让这个帝国陨灭，让先祖大人和帝国的老东西们去死，不是吗？”
“别把我们和你混为一谈”
杰西嘉奋力地向后挪动身子，就好像厄里斯身上有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一般。
“没关系，我知道我早就失去了作为人类而活着的资格，我也知道我有多恶心，可能比单纯作恶的人都要令人恶心吧……但我们的目标姑且一致，必要时刻，如果艾丽卡和夏晓天覆灭这个国家的心愿不够强烈，我会杀了你”
原本早就放弃生的希望的杰西嘉奋力向大殿之外奔去，而在一旁早就燃尽愤怒之火的阿曼达则死死地挡住厄里斯。
“怎么？你不想死了？”
厄里斯轻轻一捏，阿曼达的一臂立刻被扭断，而奋力逃跑的杰西嘉则被她轻而易举的用符力捆缚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面具人，安洁莉娜
“我不想这样去死……我绝不想做这样激发仇恨的工具，如果你杀了我，我会诅咒你”
杰西嘉无力地挣脱着，却发现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而阿曼达则被符力甩到了一边，生死不明。
“没到时候呢陛下，我说了，如果艾丽卡和他毁灭这个国家的意志不够坚决，我才会杀你，你这个时候大可以安心，因为他一时半刻还不会驾临迦太基”
厄里斯轻轻一松手，捆缚着杰西嘉的虚无符力立刻松开，杰西嘉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害怕的色彩。
厄里斯，毫无疑问是个可怕的人，是一个专情到扭曲人性的人，是一个无法分清爱恨界限的疯子，是不可以用常理去揣摩的——旧日复仇者。
当一切浮出水面时，杰西嘉终于发现，不论是她还是姐姐艾丽卡，亦或是夏晓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迦太基的仇恨能胜于厄里斯，他才是真正的旧日复仇者，恐怕迦太基单纯的覆灭都无法满足他的复仇之欲。
姐妹反目，国王倒戈，血脉断绝，人心离散，这样大快人心的分崩离析，才是厄里斯心中迦太基最完美的灭亡方式。
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德洛丽丝没有看清厄里斯的真面目，没有意识到对于厄里斯来说，她才是一切。
“你们三个几乎长着一样的脸，看着你们，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她，你们不会明白这其中的痛苦”
厄里斯只留下这局相当令人感到寂寥的话语便离开了，而杰西嘉则挣扎着向阿曼达的方向走去。
“阿曼达，你的手臂——”
“陛下！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阿曼达抬起头，露出那张惶恐而被泪水淹没的脸。
“阿曼达……”
“陛下，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如果厄里斯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当年你和炽血亲王的一切他都是了如指掌的！甚至都是他促成的！甚至你和先王大人接触，都是他有意为之——太可怕了！这绝不是人类能过做到的”
阿曼达不顾手臂的阵痛，流着泪说道。
“不……阿曼达，可能还没有那么简单”
杰西嘉轻轻接着说道：“他刚才说，地狱的群魔找上了他，一个戴面具的恶魔告诉他还有这样的方法……我觉得，这个戴面具的恶魔可能是策划这一切的人——这简直……”
杰西嘉与阿曼达对视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边的恐惧。
当自己的仇恨与希望都是他人有意促成，那么人生中还有多少值得去相信？
悲剧的连环，杰西嘉能够感觉到这一切是一个悲剧的连环，是一个无法找到罪魁祸首的惨剧，而一切，都在把历史的潮流引向迦太基覆灭这一个结果。
不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神还是恶魔，处于漩涡中的他们都是被摆弄的人偶而已，除了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之外，杰西嘉心中也产生了新的恨意。
如果能够让试图掌控一切的人明白自己能够反抗，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杰西嘉想要自由。
……
“滋……滋……滋”
鹅毛般的大雪将前方的山路和悬崖覆盖，三名旅行者各自穿着厚重的毛皮大衣排成一排向山顶缓缓进发，他们的脚步声在大雪中格外响亮。
走在最后的身影正是瓦尔基里。
瓦尔基里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理论上来说，她只要动动翅膀，再高大的山峰她都能瞬间登顶，而身为龙类的她也不需要任何保暖的衣物。
然而事实上她却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爹和莉亚的身后，还套了一身人类穿的兽皮大衣，这种异样的温暖让她的心格外沉静，暂时也把自己当做人类了。
“见到死者吗？……”
瓦尔基里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究竟有没有想要见到的死者？
在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龙族的浮雕与壁画中跟在父亲身后的母亲，那个她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她身上的银龙血脉，也是继承于她的母亲，虽然银龙的血脉让父亲不屑一顾，但瓦尔基里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血脉，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产。
攀登守望着高峰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两天，虽然这里的每一寸山路都铺上了阶梯，但老爹和莉亚身为普通人还是累得不轻。
最终，在第三天的星夜，三人终于攀上了顶部的平台，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座足足有数十米高的巨大的塑像，那是一个遥望远方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丑陋的白色面具，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
塑像之后，是一座巨大的宫殿，这宫殿在高山的大雪中格外扎眼，因为它神奇的没有落雪痕迹。
三人缓缓步入宫殿，而宫殿深处的平台之上，一个枕着拳头侧卧着沉睡的男人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和外面的塑像如出一辙，但这个男人的呼吸声是那样的富有活力，一看便是真人。
“预言家大人，我完成了约定，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老爹一边将包裹自己的兜帽放下，一边大声说道。
面具人睁开了双眼。
“你们还带了一条龙过来？”
“原来是你——”
瓦尔基里看着安然侧卧的面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老爹和莉亚也惊讶地看着瓦尔基里和面具人，完全没有想到两人竟然相识。
“你早该猜到的，不是吗？龙类的姑娘，你是夏晓天派来保护他的父亲的战力吧”
“没错”
瓦尔基里不再避讳。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面具人看向老爹，微微一笑。
“预言家大人，你能否履行之前的承诺”
老爹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然可以，不就是见到死者吗？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事情是我无法做到的……你想见到谁？”
“我希望我带来的这两名女孩儿也能有同样的待遇”
“我今天很高兴，所以我答应”面具人有些随意地说道。
老爹露出喜悦的神色，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说道：“我想见到一个名为安洁莉娜的女人，她是迦太基人，隐世的符文师，死于二十年前”
“再详细些，符合同样条件的还有几人”
“她死时年龄应该已经超过千岁，只是容貌保持了年轻，名字……也有可能在多年中更改过，我只知道她这个名字”
“嗯嗯……的确有这样一个人”
面具人露出恍然的神色，而瓦尔基里则微微张大了嘴。
这世间的每个人，面具人都可以记清吗？都可以让其重新现世吗？这是真神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第二百二十章 与死者诀别
“安洁莉娜……安洁莉娜……”
面具人翻动着手指，一层层无法被人看透的光环在他的指间绕动，他的动作像是在一本无法被看到的透明书籍之上寻找着什么。
“伽蓝本愿”
面具人轻声呢喃道，一丝丝漆黑中透着幽蓝的颜色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向他的面前汇聚。
一名身着黑纱的成熟女性的身影出现了，她的面容恬静，眼神中充满了不染凡尘的高贵，头发盘起了精致的发结。
她轻轻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老爹。
“科莱……”
美丽成熟的女性缓缓开口，语气中包含着点点疑惑和欣喜。
科莱，这便是老爹的名字，这是即便莉亚也不知道的隐秘，老爹从来不向任何人吐露真名，谁也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美丽的人族小姐，你首先要了解，我是世界的掌控之人，是我将你暂时复活，你的时间不会很长，只有半个小时，将你复活的愿望便是你眼前的那个男人所许下的……抓紧时间吧”
面具人少有地言辞极为正经地说道。
安洁莉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虚幻的身体，又从脑海中搜索了最近的记忆，表情从疑惑和喜悦变成了不知所措。
“我……死了？”
安洁莉娜看着一脸复杂神情的老爹科莱，泪水猝不及防地滴落了——
只不过就连这份泪水也只是虚幻而已，它们会在半空中解体。
“还记得你交给我的心之水晶吗？它已经碎裂二十多年了，你说过，那代表着你的生命”
老爹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破烂的帆布包裹，将其中碎裂成无数块的红色水晶残骸倾倒在掌心。
“你没有变老”
安洁莉娜伸手去触摸老爹，却发现自己并不能触摸到他的脸。
“我有一个比你还要强大的儿子，他无所不能”
老爹的声音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令人颤抖的哭腔，这样软弱的老爹是莉亚从未见过的。
“你想知道什么？既然你想召唤死者……恐怕已经早就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吧”
安洁莉娜早就看到了老爹身后的莉亚。
“你是因何而死？你是符文大师……”
“……我记忆的最后，是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靠近我，当时我在迦太基北部的平原之上旅行，这就是全部了——不论是谁将我杀死，这都不是你该去多想的，离开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你我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安洁莉娜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虚化，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老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科莱，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凡人了，向过去诀别的话，说不出口吗？”
安洁莉娜展演露出微笑，仿佛性感的黑色天使一般将每个人的内心照亮。
“安洁莉娜小姐……我叫莉亚，是大人多年前拯救的无用之人——我已经发誓将余生奉献给大人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放开大人的手……我——”
莉亚鼓起勇气走到老爹的身边，涌进浑身的勇气缓缓说道。
“你看起来很幸福呢，是个善良可靠的孩子，比我好千百倍”
安洁莉娜轻轻转过身，只留给老爹和莉亚背影。
“我不要听你说，科莱，我要你自己对我说——二十年，已经过去足够长的时间了吧？对于凡人的人生来说，这可是四分之一的长度，这么漫长的岁月，你都法让自己说出口吗？”
“——我是爱你的，安洁莉娜，心之水晶碎裂后，我曾经在世界的各处寻找关于你的传说，我从没有经历过没有你的梦境，直到刚才——直到刚才我还幻想着预言家大人告诉我，你并没有死”
“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我放弃了……我决定今后将你当做追忆之人，我接受了莉亚，我不会让她孤独……虽然我就是这样的肮脏之人，这样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意的人，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守护莉亚——即便你怨恨我”
安洁莉娜轻轻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老爹，轻轻开口；“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多么过分的残酷之语呢……我不会怨恨你的，你是我千年的寿命中唯一爱上的人，到死都是，所以就这样吧——去幸福吧”
老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莉亚的手，莉亚手指间闪烁的钻戒之上，幸福的光辉在闪耀。
安洁莉娜走到了面具人面前，恭敬一礼后，虔诚地说道：“将我驱散吧，世界的掌控者……没想到还有你这等人物的存在，世界真是无比奇妙”
“将你驱散？”
“没错……我不需要半个小时，我们的诀别已经完成了，对于死者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来自这世间的每个生灵，在我的眼里都像是孩子一般可爱……所以，别哭了，回归本源之后，依然会有梦境般的幸福”
面具人轻轻摸了摸安洁莉娜的头。
没错，此刻的安洁莉娜早已泪流满面，这回事她有生以来最大等级的痛哭，但她却将哭泣的声音隐藏了。
“本源，是永恒的吗？”
安洁莉娜突然问出了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
面具人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不可否认，是有些虚空之外的敌人在觊觎本源，但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绝不会”
“那就让我永远将这场梦做下去吧”
安洁莉娜在消失前，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和老爹对视了。
她的眼神中，凝固着永远无法消散的寂寞，不过这份寂寞，却已经不是老爹所能排解的了，这份寂寞，注定要跟随着世界的本源一起驶向时间的尽头去了。
“我可是恨着你们的！所以，永远也别把我忘了！”
安洁莉娜最后发出了声嘶力竭地呐喊，这声音永远镌刻在莉亚和老爹的灵魂深处，大概永远不会被两人遗忘了。
“伽蓝本愿，回收”
面具人轻轻抬手，安洁莉娜的身形在一片雾霭的光芒中消散了。
“……接下来，两位女士，说出你们想要见到的死者吧”
“我就不必了，预言家大人”
莉亚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诸神降临之兆
“哦？能告诉我原因吗？见到死者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得到的”
面具人戏谑地说道。
“……我已经决定将人生奉献给大人了，所以我已经不再有怀恋的东西了，许下愿望，只是徒增烦恼，我的父亲和母亲，应该已经在美梦中沉睡了”
莉亚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她骨子里便是这样坚强的女性。
“还有……我相信大人会让我忘记那些，只记得现在的”
莉亚红着脸看向老爹，而老爹则将握紧莉亚手的力量加大了。
“很好，豁达的女人……那么，你呢？瓦尔基里？作为被我戏弄过的孩子，我可以给你些优惠，即便你想见到龙类在这个世界诞生的始祖，我都可以帮你做到哦！说吧”
面具人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瓦尔基里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
“你的缘由是？”
“因为……太可怕了，见到死去的龙什么的……我的母亲想见到我吗？我曾听说她是我害死的，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想要见到的同类了”
瓦尔基里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理智上，她十分明确地知道这样的机会是极为难得的，但情感上，她却本能的抗拒着见到死去的龙，对她来说，没什么好诀别的，没什么好怀恋的，龙类不正是这样生性冷血？
“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你之所以会不想见到你的母亲，是因为你从没对她产生印象，你们之间除了血脉联结之外并没有产生情感上的纽带，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你是陌生的，你对她也是，你的血并不冷，瓦尔基里”
面具人像是在使用读心的符术一般劝诫道。
“那样最好……就这样决定吧，我放弃这样的机会”
瓦尔基里点点头说道。
“嗯……这样吧，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面具人打了个响指，仿佛灵光一现般说道。
他在半空中划下无数道幽蓝的符文回路，回路在交织无数次后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幽蓝球体，球体大概只有人类的手掌大小，却仿佛蕴藏着真神都无法参透的哲学。
“给你，这是礼物”
面具人将圆球丢给了瓦尔基里。
“这是……？”
“这东西叫伽蓝造物，是一种活物，只要对它阐述关于一个死者足够详细的描述，就能将这个死者召回现世，条件是这名死者必须是数百年间死去的，并且召回的过程只能持续半个小时”
“这和你刚才的……有什么区别？”瓦尔基里疑惑地问道。
“区别是，如果你确认放弃，可以将它转赠，至于赠给谁，由你自己来决定”
瓦尔基里看了看手中圆滚滚的“伽蓝造物”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吧，你们走吧……对了，离开时你们不用再使用凡人的工具了，这种虔诚已经失去了意义，龙背上才更安全”
面具人被瓦尔基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却默认了他的说法。
“真的可以麻烦你吗……瓦尔基里小姐”
莉亚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当然可以，你们两个人的重量我可能还感觉不到呢”
瓦尔基里自信满满地说道，此刻的她只顾得显露自己强大的能力，却早就将龙类的自尊抛掉了——如果是法夫纳，恐怕不会同意自己被凡人骑乘吧，即便是国王的家人也是一样。
……
“啊……真的好高”
略带寒意的风从莉亚和老爹的耳鬓刮过，云层之下的陆地此刻犹如一面鲜艳的画板一般在两人眼前展开，河流、城池、山脉、峡谷，每一处盛景都尽收眼底。
“怎么样？还算稳当吗？”
瓦尔基里回过硕大的银色头颅，骄傲地说道。
“当然”
老爹点点头，他同样被云层向下的视角所震撼了，这是一般凡人穷极一生都无法看到的美景。
虽然，这景象多年前他也拜某人所赐看到过。
“大人，你还在想安洁莉娜小姐吗？”
莉亚的声音将老爹从沉思中惊醒。
“……抱歉”
“大人没有任何事情需要道歉哦？……需要道歉的是我，大人为了我而向挚爱告别，这是我最大的荣幸与惶恐”
“我居然有遗憾的感觉……莉亚你不该对我这么温柔，我可能没那么专情”
老爹别过头，有些颤抖地说道。
“你的遗憾我当然明白……为了弥补大人的遗憾，今后我会加倍努力的”
莉亚露出温和的笑，这笑容仿佛能治愈世间的一切伤痛。
老爹回忆起，将莉亚从废墟中拯救出来后的日子里，就是这笑容拯救了自己，他们是互相拯救了对方的人，本就谁都不曾亏欠谁。
“叫我科莱吧，这是我的名字，你有权利这么叫我”
“科莱大人，请永远看着我吧”
……
迦太基都城，半月城，地底某处。
这是一间被神秘黑光环绕的暗室，暗室中央，一个苍老而威严的老人盘坐着，指间跳动着如韵律般的金色火花。
突然，火花迸溅开来，在面前的黑暗中形成了一个淡金色的模糊人影。
“迦太基，我说过，只有计划崩盘时你才能呼唤我”
金色人影的声音淡然地不掺杂一丝感情。
“的确如此……下位天堂的计划恐怕无法很快实现了，有一名与我敌对的真神现在的实力已经成长到我无法保证压制的程度了，我需要帮助”
“与你敌对？老东西，我从没听过有这等人！你可是这个小世界数一数二的真神！”
金色人影有些愠怒了。
“诸神大人，是寂灭使者，这个世界出现了寂灭使者，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他便从对符文一窍不通的程度成长到真神，你们应该对这种族类十分了解吧？”
“哼！倒霉”
“……”
面对愠怒的诸神，就连迦太基真神都不敢多言一句。
“算了，如果是那种变态的族类，的确不是你能处理的，诸神很快就会降临你们的世界……你们的世界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是时候动用武力了”
“多谢诸神助力”
迦太基真神面容中露出一丝喜色。
“哼！我们建立下位天堂的行动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每天都有相当数量的下位天堂建立，如果不是太过棘手的问题，我不可能派出任何人手去帮你！我们是虚空中最忙碌的”
“辛苦诸神大人了”
迦太基真神恭敬地行礼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总攻
“夏学弟！”
娜塔莎看到突然闯入的夏晓天，露出惊讶的神色，急忙从地图大卷轴一旁的座椅之上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我已经准备……你怎么了？”
夏晓天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娜塔莎的脸色很差，血色全无，并且嘴唇都有些龟裂了，双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我没什么，正事要紧”
娜塔莎摇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夏晓天。
“……我已经做好了对达西亚一击毙命的准备，我需要你动用全部的力量，吸引达西亚的军队火力，而我和艾丽卡会深入达西亚都城腹地，就这样”
“要总攻了，对吗？”
“大概是这样吧，如果顺利，达西亚将不会存在新的真神守备力量，灭国只是时间问题”
夏晓天一边说着，却发现娜塔莎神情有些恍惚。
“你生病了？”
夏晓天有些疑惑地问道。符文大师居然也会生病吗？
“没有——我只是一直在……烦恼”
“烦恼……”
看着娜塔莎憔悴的眼神，夏晓天有些无奈地别过头说道：“难道是因为我跟你提过的事？”
“是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彻底无法入睡了”
娜塔莎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夏晓天，夏晓天心中也泛起一阵歉意，但更多的却是坚决。
“你实际上没有选择，成为我的麾下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否则邻国很快就会对你们下手，你们唯一拥有的半神力量还在失踪中”
“我的确没有选择，可作为族长和准国王，我要永远对任何人保持怀疑……包括你，我并不知道你的用意和目的，我不想让我的族人成为我失误的祭品”
“那如何你才能相信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呢？口头的保证你大概也不会完全相信吧”
娜塔莎此刻眼神变得坚决起来。
“让我成为你的——”
“不行”
娜塔莎还未说出口，就被夏晓天以相当无情的方式打断了。
“你猜到我要说这个是吧？你猜到……我是这样恶心的女人了吧”
娜塔莎有些颤抖地低下了头。突然，她感受到了夏晓天在抚摸她头顶的白色秀发。
“为了族人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恶心’的？可是依靠这种事情建立起的纽带并不坚固，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就别去选择了”
“别去选择？”娜塔莎疑惑地抬起头。
“我是真神，你在真神面前放弃抵抗听命于我，很合理不是吗？”
夏晓天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便向门外走去。
“——总攻什么时候开始”
夏晓天离开前，娜塔莎连忙问道。
“你们那边全力进攻后，我们这边就会开始行动”
……
北部前线，义军营帐内。
“将军，统领大人的消息”
艾露接过属下地给他的卷轴，通读之后，她连忙走出营帐，摘下银盔，向远处硝烟之后的群山望去。
那是达西亚都城的方向。在义军半个月的进攻下，帝国军节节败退，大批军队已经退守都城前方最后一处据点了。
在激烈的战斗中，双方都默契的没有使用符文大师级别以上的力量，仿佛都卯足了劲向最终的决战迈进。
“战士们！”
艾露的声音让士兵们全都在一瞬间打起精神，这些天里，艾露将军的呵斥声让他们畏惧而又敬仰。
“组成方阵，向敌人的据点发起总攻，符文炮、弓手队全部投入战斗！”
“是！”
“是”
艾露的命令明显让整个队伍的士兵们的激情都燃烧了起来。
“符文大师和督军、刺客、斥候全部集中到我的位置”
“不要节省任何战斗资源，不要节省任何人力！这会是决战！做好战死的准备！”
艾露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戴上银盔，一股从空气中凭空诞生的水浪将她托举到队伍的上空。
“哒……哒……哒……哒”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铁器撞击声将战争的气氛彻底渲染起来，不论是精灵、狐人还是人类，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方阵在数分钟之内便准备完成。
“进——攻！”
艾露拔出她水蓝色的长剑，直指远方的山隘。
……
达西亚都城的酒馆内，气氛有些格外压抑，这里多数都是些受伤的战士和失意的贵族。
外面在打仗，并且帝国正节节败退！这是每个消息稍微灵通的人都知道的消息，但大长老和国王封锁了城池的进出，强行让他们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
“还没有消息？”
角落的桌子旁坐着三名穿着形似贵族的神秘人，两女一男。
“陛下，义军……动手，我……会有消息”
温妮用并不干脆但还算简洁的口吻将一切阐述清楚。
“真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这么可靠了”
夏晓天有些感叹地说道。第一次见到温妮时，她还是一个对符文一窍不通的傻傻的游侠精灵，转眼间在艾丽卡的调教下，已经成长为最优秀的斥候。
“这是我的功劳”
艾丽卡毫不羞涩地说道。
这次夏晓天和艾丽卡入城，没有惊动到任何势力和人，在温妮的帮助下，行动堪称了无痕迹。
突然温妮脸色变了变，说道：“开始了！都城的符文大师们也开始出动了！”
“做得好”
夏晓天点点头。
“看来我们也该行动了？”
艾丽卡问道。
“按照计划进行，你们尽量在城池内造成骚乱，最好能够吸引神祇们的注意，千万不要恋战”
“嗯”
艾丽卡看了看一脸兴奋的温妮，轻轻点了点头。
瞬间，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酒馆内，仿佛从没出现过。但酒客们却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
“轰轰轰——”
都城的几座高塔在一阵晴天霹雳声中发生剧烈的爆炸，像是点燃人们情绪的最后一根引线一般让整个城池陷入了恐慌！
“怎么了！”
“攻进来了！敌人攻进来了！”
“完了……我们全都完了”
整个城市都陷入不可名状的恐惧中，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在城池的各个街道和大型建筑响起，烈火开始在都城熊熊燃烧，惨叫声和连环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五头怪物
“嗖嗖嗖——”
半空中掠过十几个干净利落的黑色身影，一块块圆形的烟幕弹丸被丢在干道和居住区，人们开始在恐慌中走出建筑，然后再浓厚的迷雾中寻找着出路。
恐慌笼罩了这个城市。
“站住！入侵者！”
这些黑色身影的背后，开始出现几名身着帝国军服饰的符文师奋力追赶着，但速度还是远远不够。
“这里就差不多了”
圣教的高塔之上，温妮眺望远处迷雾笼罩的街道和慌乱的人群，露出一丝微笑。
“邃爆”
“轰轰轰轰轰——”
一声轻吟过后，以她为球心，一股势不可挡地空间浪潮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圣教的高塔也就是在这一瞬，与空间之浪接触在一起。
圣教的建筑经过符文之力的加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化为废墟，而是在扭曲的空间中逐渐歪斜。
“住手！”
“入侵者！”
圣教的卫道士看到了温妮的所作所为，目呲欲裂。
王宫前，一个穿着红色衣装，披着白色披风的美丽女性缓缓向王宫的前厅进发。
而王宫前的石板砖之上，只留下数百生死不明的守卫七七八八横陈着，而女人则像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暴君。
……
都城最北部，圣坛。
夏晓天掏出银钥匙，一阵闪动过后，雷吉斯和爱德拉带领着一群狐人出现了。
他们没有再多询问什么，而是当场开始在圣坛的广场之上钉下铁桩，一块块符文灰石被放置于符文阵中，方圆百米之内，一道道黑色与白色的光开始不断闪烁。
圣坛周围的普通人和守卫已经被夏晓天收拾个干净了，他依旧没有找到神祇的影子。
而圣坛，也和他过去所想的有些不同，只见这座圣坛其实是围绕中心高塔建造的一处石碑林，整体面积达到了数十公里方圆，碑与碑之间用漆黑的锁链连接着。
这些石碑之上并没有刻下任何文字，但被锁链连接的他们却让夏晓天感到些许的不适。
这种诡异的建筑行为让他联想到监牢和罪犯，整个圣坛并不像祭祀先祖的场所，更像是关押怪物的监牢，而这些锁链正是监牢的本体。
看着在一旁忙碌着的爱德拉，夏晓天突然出声问道：“我的圣坛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爱德拉抬起头，轻轻说道：“这圣坛是经过先祖指使改造过得，大圣女曾跟我说，这样改造过的圣坛，不但可以吸收信仰之力，还可以吸收苦痛之力，在达西亚，压迫奴隶是有用的”
爱德拉露出无奈地笑容，而夏晓天也被这样的事实略微恶心到了。
这个王国，是建立在死亡和恐惧之上的，但这样国度，却有着达西亚神山、莉莉丝花海这样的美景，这像是造物主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
“轰——”
突然地面震颤了一下，而夏晓天的脸色也变化了。
停下！后退，越远越好！“
夏晓天的大喝声让忙碌中的狐人们纷纷向圣坛之外的方向奔去，而爱德拉和雷吉斯也连忙离开了阵中央。
“轰轰轰轰轰——”
整个圣坛的地面开始塌陷，夏晓天脚尖轻点，飞入高空，俯瞰圣坛中央出现的巨坑。
碎裂崩解的地面之下，露出了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那是一只比先前的所有神祇都令人感到浑身不适的怪物，那是一只融合的怪物，早就无法分清是何种生物融合而成的了，但它的五颗头颅和有力的四足却还是能够让人分辨得清。
“轰——轰——轰”
怪物向上攀爬时，每接触一次地面，便会发出令人惊惧的震动和巨响，而感受到威胁的夏晓天则也在此时开始变化真身。
巨龙的双翼，巨人般的身躯，还有在身边跳动的绿色和火红的颗粒，夏晓天成功将圣塔包裹在一片恐怖的黑暗中。
五头怪物的每个头颅之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或喜悦，或痛苦，或悲伤，但无一不是被定格的，这也暗示着这只怪物并未有所谓的理性存在，只是怪物而已。
看着遮天蔽日的夏晓天本体，雷吉斯和爱德拉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而一旁的狐人则满脸的骄傲和兴奋。
德洛丽丝人，认为见到国王的真神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嗡嗡嗡嗡——”
一股漆黑的力量在五头怪物面前凝结，很快便形成了相当的规模，而圣坛周围的石碑也开始蹦碎瓦解，仿佛这黑色的力量是吸收了整个圣坛的秩序之力形成的。
“修罗”
夏晓天默念一声，在黑色力量爆发的瞬间，被黑色的虚幻火焰与龙鳞覆盖保护——
“吱——”
五头怪物口中的黑色力量形成了一道直通天际的黑色光柱，这光柱狠狠横扫过去，在接触到夏晓天身躯的时候，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爆炸，而整个光柱也把天空中的云彩都切断了。
烟幕散去，夏晓天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高空，毫发无伤。
“吼——”
五头怪物狠狠地大叫着，而夏晓天则微微眯眼，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镰刀，一股强横的紫色闪电之力跳动着、翻滚着在他的身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而五头怪物则瞬间用后肢狠狠砸地，凌空飞了起来——
“卷浪——”
紫色闪电凝结成的巨狼中出现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各色生物，游鱼、飞鸟、虫蛇，这些由紫色闪电凝结成的浪潮盘旋着向怪物驶去。
“嗡——嗡——嗡——嗡”
怪物此刻瞬间从背后展开一对大小丝毫不逊于夏晓天的翅膀，一边躲闪腾挪躲避卷浪的波动，一边再次喷射出一道道黑色光柱，而夏晓天无奈之下，也开始躲闪起来，这黑色的光柱竟然强度越来越高！
“它在变强？”
夏晓天皱起眉，感受到气势越来越强的五头怪物，心中升起一丝不妥之意。
“嗖——”
他瞬间在原地留下残影，手持镰刀与怪物正面对抗起来，利爪与镰刀在空气中留下密密麻麻的影子，空间也被撕开一道道漆黑的痕迹。
“铛铛铛铛铛——”
清脆的金铁声将附近的石碑震得更加粉碎，而夏晓天也彻底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