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节
中午时分，朵拉来到了丹妮尔的住处。
略聊了几句后，丹妮尔对朵拉哭诉了起来。
“我才花了多少钱？平海城、六叶城、黑城的分部里，科长级别的官员也好，其他分部长的家人也好，生活都远比我奢侈的多！”
“难道我们没有钱吗？难道朱城是个穷地方吗？”
“才不是！他对很多无关紧要的人都很慷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对我这样！”
说完这些后，丹妮尔又继续控诉了起来。
这次，她又提到了朱城某些商人的女伴，官员的家眷---她花的钱，远比那些人要少的多。
大家在社交圈子里的身份都差不多，难道自己就要穿破衣服？就要过的像个吝啬鬼？自己那么做，丢人的是朱福天，他难道就不明白吗？
朵拉温和的听着她的倾诉，不时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在之后，丹妮尔的情绪并没有平复，而是提到了有关‘助手价值’的问题。
“难道助手就只是帮助猎人通过场景的吗？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同心协力，这不是很浪漫的事吗？”
听到这些话，朵拉表现出了更多的认同。接下来，等到丹妮尔的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时，她发出了邀请。
“晚上有场舞会，来放松一下吧。”
丹妮尔摇了摇头，提到了‘朱福天禁止她去舞会’的事情。
“我想，朱部长应该是因为你的花费才这么说的。”朵拉说。“但在舞会上也未必完全是花钱，也可以赚钱的。”
她随即说起了舞会的另一重作用---气氛很好，很轻松，有助于商人们放松下来，谈成生意。
丹妮尔作为协会的调配科长，有身份、有地位，可以介绍商人们谈成生意，作为中介担保，然后收取报酬---这样经营一段时间后，不需要朱福天，也能还清账单。
这个理由比较充分，丹妮尔露出了心动的表情，没有再说拒绝的话。接下来，朵拉再拉她去的时候，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在舞会开始前，朵拉送给丹妮尔一套漂亮的礼服和几件首饰时，丹妮尔没有拒绝；舞会开始后，几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邀请她跳舞的时候，丹妮尔没有拒绝；在连跳了十几支舞，她既疲惫又开心的时候，某个年轻英俊，自称‘朵拉表弟’的小伙子邀请丹妮尔去房间里‘喝一杯’时，她仍没有拒绝。
在房间里，二人各喝了几杯后，丹妮尔也没有拒绝‘该发生的事情’。
在她做出这些行为的过程中，孟勇和朵拉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在看到屏幕上的丹妮尔开始恣意享受后，孟勇把‘劝说丹妮尔去杀朱福天’的想法告诉了朵拉。
朵拉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这是最好的办法。”孟勇说。“能真正解决问题。”
“她应该不会同意。”朵拉沉吟了片刻，看向屏幕上的丹妮尔。“虽然她现在是这幅模样，但对朱福天动手的话....她未必敢。”
“要是她不这么做，我也不会现在就想行动。”孟勇说。“我在舞会上也安排了合适的‘商人’去找她，但她并不想理会，只顾着找年轻英俊健壮的小伙子跳舞。”
朵拉：“确实。可是...”
“有种说法。”孟勇说。“朱福天不好女色。之前，他去她那里的次数也不多...”
说到这里，他对朵拉露出了笑容。“偶尔去的时候，表现似乎也不好。”
朵拉也笑了。但在之后，她收敛了笑容，这样开口了：
“那他为什么要让丹妮尔代理分部长？不是非常信任她的话，能把这种重要的位置交给她吗？”
孟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
朵拉考虑了片刻。“我还是决定太急了。”
“不过，你要是坚持，我可以去跟她谈...”
孟勇摇了摇头：“不，我去。”
“你是她的朋友。要是我跟她谈崩了，你还有周旋的余地。”
朵拉又一次温柔的笑了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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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6日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丹妮尔一脸慵懒，披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后，她看到了一身协会制服的孟勇。
“小鲜肉的味道不错吧。”孟勇露出了笑容，这样对她说道。
丹妮尔的脸当即阴沉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孟勇，做出了回击。
“你很喜欢这身衣服？”
“还好。”孟勇说。“毕竟穿了好几年嘛。”
“可惜，穿不了几天了。”丹妮尔捋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
“那可未必。”孟勇靠近了丹妮尔一些，压低了声音。“毕竟文书还没下来呢。”
在他这样做了之后，丹妮尔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在之后，她也没挪开距离，而是直接开口了。
“有什么事？”
孟勇又靠近了她一点儿。“希望你杀了朱福天。”
听到这个要求，丹妮尔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脸上满是震惊。
“你疯了？”大约两秒后，她这样嚷道。“他可是协会的分部长！”
孟勇：“他确实是，但也仅此而已。”
他随即说起了‘朱福天准备勒索城里更多的商人，商人们正准备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朱城的官员们已经对他发出了正式抗议’、‘朱福天之前去总部，也是去接受审查。上面有很多官员对他不满’等事情。
说完这些后，孟勇下了结论：“朱福天如果死了，不会有人在乎，不会有人追究。”
丹妮尔的表情变幻了一阵，没有回答。
见状，孟勇继续开口了。这次，他说起了‘其他城市分部的情况’。
在离朱城不远的平海城，官员们的福利很丰厚---直接就能从协会里领钱；在更远一些的黑城，协会的官员们可以定期从当地的商户手里收钱；在六叶城，协会定期举办各种竞赛，所有的收益都归分部的官员所有。
“这些，才是合格的分部长该做的事情。”孟勇说道。“我们大家，是协会的成员，不是朱福天个人的奴仆，不是吗？”
“没道理朱福天想把钱用到别的地方，我们就得过苦日子。你说呢？”
在孟勇讲述这些的过程中，丹妮尔没有反驳---这些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在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太冒险了，我才不会这么做。”
第一百五十一节
“有时候，冒点险也值得。”
孟勇这样说着，又靠近了她一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庞了。
“朱福天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宁可把钱给莫名其妙的人，也不肯把你应得的钱给你。”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冒点风险，却能过上想要的生活，这不好吗？”
丹妮尔略微后退了一些，表情有些狼狈。而后，她又捋了一下头发，笑了起来。
“我要是把你这些话告诉朱福天，他会不会给我想要的生活？”
孟勇随即举起了右手食指，对她摇了摇。
“如果你这么做，昨晚的录像就会被送到朱福天那里。同时，还会被送往几处电视台，公开展示在全城的人面前。”
“当然了，你很漂亮，身材很好，表情很妩媚，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恶感。”
丹妮尔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而后，在她做出表态前，孟勇迅速的采取了行动---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丹妮尔。
上面的数字，是一百万主星币。
“我尊重你。”孟勇一边把这张支票递给她，一边说道。“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你都很出色、很优秀、很了不起。”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一点正常消费就陷入困窘的境地中。”
丹妮尔听着这些话，又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而后，她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答应，而是摇了摇头。
“虽然他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终究对我有恩...我不能这么做。”
孟勇的表情凝重了一些，从怀里掏出第二张支票。
上面的数目还是一百万主星币。丹妮尔看了支票片刻，又摇了摇头。
“是他把我从学校里选进协会，是他让我担任了调配科科长，又代理了分部长。”
“我真的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孟勇又拿出第三张支票来。这次，他的动作变得慢了很多，表情也变得更为严肃了。
丹妮尔看看他的表情，又看了一下支票上的数字，发现又是一百万后，再次开口了：
“他是个高阶猎人，我可杀不了他。”
孟勇笑了起来。“再高阶的猎人，在缺乏防备的时候，也一样脆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这里是一包四阶法术形成的毒药。无色无味、无形无迹，服用后几分钟内就会毙命。”
丹妮尔看了盒子片刻，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孟勇把三张支票和盒子一起递给她的时候，她没有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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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分部长办公室
朱福天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摆在桌上的罗盘。
“到时候了吧。”看了一会儿后，他轻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朱福天收起了罗盘，回到了座位上。在他拿起一份文件，准备翻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朱福天这样说完后，便看到门开了，丹妮尔穿着一件朴素到有些破旧的裙子，托着茶点，走了进来。
“休息一会儿吧。”她把茶水和点心摆在他面前，然后这样说道。“要多注意身体。”
这件裙子，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在身上的。
想起这个的瞬间，朱福天感受到了‘仪式感’的味道。而后，他转向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几秒后，朱福天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看向了她。
“调配科的工作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丹妮尔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我把您的说法告诉了大家...她们不是很理解。”
“很多人，都觉得她们应该更多的考虑自己的前途...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她们没有理由去为别人多考虑。”
“这就需要你来做工作了。”朱福天说。“作为调配科长，协会的官员，你需要多考虑全局。”
“您说的对。”丹妮尔抬起头，再次露出那种温柔而驯顺的表情。“我回去后想了一下。确实，就算没有助手，很多新手猎人也能狩猎成功。”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算赚到的钱全归自己，这些猎人也未必会感谢协会，而只会认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听到她这么说，朱福天叹息了一声。
“这是另一个问题。”
“协会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开拓出道路，给大家提供了进入空间，开展狩猎的机会。”
“但是很多人，会迅速把协会努力的成果当作‘理所应当’。”
丹妮尔：“这种时候，助手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您说呢？”
“协会安排了温柔漂亮的姑娘来帮助这些猎人完成工作。如果他们足够出色，还能得到姑娘们的欣赏和认可，这不是很好吗？”
朱福天：“这本来是很好的。”
“要是这些姑娘们没有变得贪婪、傲慢，没有在那里明目张胆的勒索猎人们，就更好了。”
说着，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后，丹妮尔的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而后，她的声音坚定了起来。
“我不觉得这算贪婪。”
“她们是带着希望、带着梦想来做助手的。她们，希望能有一份好前途，能有光明的未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朱福天：“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好处，就没错；指望靠别人的努力来让她们获取好处，这个就是错的，而且是大错。”
丹妮尔摇了摇头。“这是男人的看法，调配科的大家不是这么看的。”
“说真的，很多姑娘来做助手，就是想邂逅一份浪漫的爱情。”结果呢？很多猎人...长的又丑，表现的又笨，白白浪费相处的时间。”
“遇到这种货色的时候，大家适当要点钱，弥补时间和经历上的损失，我觉得很公平。”
朱福天看着她：“那就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了：助手这种存在，其实并不是必须的。”
“协会的核心工作，一直是对穿越者的狩猎。有些人，可能长得丑、脑子笨，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合适的猎人。”
“助手们的喜好和诉求，这些并不在协会的考虑范围内。这里，本来也不是让她们挑选并得到爱情的地方。”
“她们找不到这些，失望了，可以不当助手嘛。滚远一点不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二节
说出这些话后，朱福天咳嗽了几声。而后，他拿起茶杯，又喝了几口，咳嗽声才停了下来。
“但她们不想滚。”丹妮尔看着他咳嗽，没有像从前一样，凑到朱福天身边去帮他捶背，说关心的话，而是挺直了胸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们从小听过了很多之前的助手‘找到浪漫爱情’的案例，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学习、通过考试，最终才当上了助手...”
“她们想要像那些成功者一样，获得幸福，完全不想被赶走。”
“那么，就只能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了。”朱福天用有些悲哀的眼神看向丹妮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丹妮尔的笑容更灿烂了。“也打算对您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听到这样的威胁后，朱福天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后，他拿起面前的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
“还是从前的味道。”他评价道。“还是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丹妮尔回答道。
朱福天：“确实，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不止是你们助手，协会里的很多其他人，不管身份高低，都在更多的想着他们自己，顶多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朋友。”
“权力掌握在他们手中，过去的共识，上面的规定，阻止不了他们。”
“这种做法真有多大错吗？他们想要享受，想要更好的生活，我不能说有错。”
“但是，这样做会输。”
丹妮尔：“会输？”
朱福天：“在协会开始大量招募猎人后，太多的人参与到了狩猎中。”
“量变会引发质变。虽然有很多猎人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又丑又笨，虽然很多猎人幼稚、无能，死在了简单的狩猎中...但是，也会出现非常有才能的猎人。”
“这些人如果成长起来，如果他们在成长中遭遇的是你们持续不断的搅扰和勒索，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们？又怎么看待协会？”
丹妮尔：“这你就是想多了，我们还是很会看人的...”
朱福天笑了起来：“会看人？你们？”
“真会看人的话，你们会那样对待王赫吗？”
“清醒点吧，傻姑娘！习惯了勒索新手猎人之后，你们的注意力早己从‘寻找浪漫爱情、挑选合适的男人’转移到了‘勒索更多的钱’上。”
“遇到王赫这种有才能的猎人时，你们看出来了吗？你们的反应是亲近和讨好吗？”
“根本不是！而是觉得他不付钱就是冒犯了你们！而是想教训他！就你们这群货色，也配提爱情？”
听到这种激烈的指责之后，丹妮尔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但在之后，她看了看朱福天面前的茶杯和点心，仍旧显得恭顺。
“这是有原因的。他...”
朱福天：“长相不够帅？没有讨好你们？”
丹妮尔看起来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算了，无所谓。”
“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那又怎么了？”
“这也没错。”
朱福天笑了起来，没说什么。
丹妮尔：“你指责我们没有发现王赫的才能，没有亲近和讨好他。但就算有人这样做了，难道一定有用吗？”
“爱情难道是讨好来的吗？”
“你说的其它话，也完全莫名其妙。我才不想考虑这些...”
“对我来说，就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得到我应得的东西！别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想参与！”
这样说完，她看了一下手表，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焦虑。
看到丹妮尔这样的动作后，朱福天笑了起来。
“我相信这是真话，你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那些事情并非真的跟你无关。正相反，它们和你的关系非常密切。”
丹妮尔哼了一声。
朱福天：“你不信也没办法。”
“其他一些人也不信。我想过一些别的办法，其他城市的一些朋友也想过办法。但是，局面如此，我们的做法终究没有没什么用。”
“事情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说完这些话后，朱福天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来。
丹妮尔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如释重负一般的表情。
而后，看到朱福天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失去气息后，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茫然。
这种茫然持续了一会儿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勇的号码。
“结束了。”她这样说道。
十几秒后，四个人冲进朱福天的办公室。
其中某个拿出检测器，放到了朱福天胸口。几秒后，这人对旁边的三人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旁边的另一人拿出法术石来，催动法术，形成了一个和‘朱福天’一模一样的人偶。另两人拿出袋子，把朱福天的尸体装进了其中，迅速的抬着尸体快步走出屋子。
几秒后，这人偶坐到朱福天的位置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屋子里的两人随即露出关心的模样，站到‘朱福天’的身旁，连声嘘寒问暖---随即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提出了‘我们朱部长病了，快派救护车来’的要求。
几分钟后，猎人协会大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朱部长突然发病’的消息，蜂拥而至。有许多人都非常殷勤，想要表达出对‘表情痛苦的朱部长’的关心。
在这样乱糟糟的局面中，救护车赶到了。医生和护士们把‘朱福天’送上了车，开始了抢救。许多协会的成员不放心，跟了上去。
孟勇看着车子离开，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朵拉正站在窗前，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她的脸色并不轻松，显得颇为担忧。
“没事。”孟勇走到她身边，这样说道。“叔父那边沟通好了，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的职务方面，手续尚未走完，取消还来得及；银行那边，只要解决某些手续问题，就可以把钱拨回来。”
朵拉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散。“可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孟勇沉吟了一下：“没必要想太多。”
“事情发展的顺利一些，这总不是坏事。”
听到这话，朵拉没再说什么。“接下来，是丹妮尔继续代理？”
“应该是。”孟勇说。“但时间不会太长，上面应该会派个人来。”
他们随即就‘哪一方势力更想要这个分部长的职位’、‘新部长来了之后如何沟通，如何争取更大的利益’等问题讨论了起来。
正讨论着，门开了---是孟勇安排去处理尸体的那几名部下。
“尸体已经烧掉了。”他们汇报道。“没出任何问题。”
第一百五十三节
晚八点
朱城外围的一处小山坡上，亮起了许多光点。
它们浮现出来后，迅速汇合到了一起。几秒后，呈现出了一颗心脏的模样。
再几秒后，这颗‘心脏’跳动了起来。一开始速度还较为缓慢，但在之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样跳动了大约半分钟后，它跳动的速度达到了极点。而后，只听‘轰’的一声，光点迸散了开来，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
朱福天。
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仍旧老迈的身躯，轻叹了一声。
下一秒，那颗罗盘在朱福天身旁浮现了出来。朱福天将手伸向它，从中取出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手提箱。
里面装着一套衣服，一枚印章，一串钥匙，几张银行卡，几盘录像带，以及许多文件。
朱福天拿起衣服，穿在了身上。而后，又看向了那颗罗盘。
这是他的法术石。而它给予他的天赋法术，名为‘指引术（高阶）’。
朱福天刚才的复活，取出的物品，都是它提供的‘附属法术’；而他之前的死亡，乃至于死前所作的许多事情，都是遵循它的指引而做出的---更确切的说，这位分部长从成为猎人以来所做的大部分关键工作和重要选择，都是在它的指引下做出的。
这个法术的运行过程是这样的：在朱福天设定目标后，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当它停下的时候，朱福天凝视指针，就会看到‘适合做出的行为’。
在某些时候，指针也会为他提供必要的法术（目前最高不超过七阶）这一次，它给予他的，是化作灰烬也能重新复活的四阶法术‘涅磐术’，以及几个初阶法术。
此刻，以‘被刺杀’的方式离开协会，身处野外的朱福天，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兴奋和自信满满，而是有些担忧。
按照罗盘的指引，他做出了之前的行为，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并不清楚。
在遭到刺杀之后，分部长的位置已经失去了，接下来，如果法术出什么岔子，那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做了必要的准备，带上了分部长的印章，特殊空间的钥匙、仓库的钥匙、个人和分部的银行卡、之前丹妮尔毒杀自己的录像，孟勇等人谋划的过程...但如果拖延下去，很难说那些人会不会联系总部的什么人。
在为这方面的问题担忧了一阵后，朱福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他出生在朱城市内的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公司职员，母亲是小商人。
为了前途，他们把他送进了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开来，收费非常昂贵的猎人学校。其原因，大概是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去算命，然后算命先生做出的‘这孩子将来会当个大官’的结论。
于是，朱福天的身上从小就寄托了父母极大的希望。但是，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他学习的成绩最多也只能说是‘不好不坏’，为人也不显山不露水，从没有展现出‘会当上大官’的迹象。
在他快要毕业之前，意外发生了。
朱福天像之前一样，以中等成绩通过了考试。但在正式毕业，离开学校前，在例行的‘保养机器’过程中，因为机器出现故障而提前进入了场景。
然后，场景里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离开场景后，他获得了这种名为‘指引术’的天赋法术。
而后，在不了解这法术，不知道它有很什么效果的情况下，朱福天想起了母亲的期许，为自己设定了第一个目标：更好的前途。
在他这样设定完之后，罗盘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指针。指针转动了一段时间后，给了他第一次指引：杀死身边成绩相仿的同学A。
朱福天觉得这很荒谬。之后，尽管遇到了同学A缺乏防备，可以伪装成意外，轻松杀死对方的机会，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几天后，他所在的学校收到了消息---协会打算从他们这一批通过场景的猎人中选拔合适的成员加入。
同学A被选中了，而朱福天以‘仅差一名’的名次落选了。
这个事实让他非常懊恼，再次催动了法术。而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指引：
伪装成一名成绩垫底的同学B，杀死成绩比自己稍好一点的另一名同学C。
得到这样指引的同时，朱福天得到了一个伪装类法术。这次，他没有再犹豫，做好了伪装，按照指引，完成了任务。
之后，同学B被抓，判了刑。而朱福天成功递补，加入了协会。
在这之后，他的生活变好了一些，也有能力回馈父母了。但接下来，在协会里待了几个月，逐渐熟悉了里面的情况后，他再次开始感到不满了。
因为没有背景，成绩也并不是太出色，他被迫连续多次进入了危险的场景。依靠指引术，他度过了这些场景，但在之后却发现得不到多少报酬。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福天多次催动了法术，目标一直都是‘更好的前途’，却得不到像之前一样的指引了。
他困惑、焦虑、不知所措，不时再次催动法术---而后的某一次，罗盘突然再次给出了指引。
其内容是‘在某位高层官员来检查的时候，当众抨击顶头上司的贪腐行为’。然后给了他一个防御法术。
朱福天很不想这么做，因为来检查的高层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亲戚。但经过了一些变故后，他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按照指引术的要求去做了。
来检查的高层哈哈大笑，被抨击的上司恼羞成怒，差点当场杀掉了朱福天---但在之后，他被朱城当时的分部长救了下来，送到了医院里。
出院后，朱福天得到了一些好消息。来检查的高层被解职，朱福天的顶头上司被逮捕。
分部长并不是为了朱福天才这么做，而是早就和这两个人有怨，借题发挥。但就算如此，作为‘首先站出来’的人，朱福天也得到了回报，当上了副科长。
第一百五十四节
在这之后，朱福天更深入的研究起自己的这个天赋法术来。
这法术有时候会给出看似荒诞的建议，但只要坚持去做，就一定会有收获；之前那段时间它没有给自己答案，是不是因为‘那个问题没有答案’？
也就是说，难度过大，完全没办法---过了一段时间，机会出来了，法术也就给出指引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也需要多努力，设法创造出机会。
是的，协会的局面随时会发生变化，看似强大的敌人往往也未必不可战胜。只要抓住时机，指引术就能发挥作用了；而盲目催动，是不会有用的。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朱福天开始更多的寻找机会外出，学习参考、结交朋友、收集情报、观察协会各方面的情况。
每隔一段时间，他仍会使用一次指引术。在这样坚持了一年多之后，他在某个小城得到了指引---去追求某个协会的小职员，一个相貌非常丑陋的女人。
朱福天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女人是总部某个小官的女儿。接下来，尽管十分看不上对方，但为了前途，还是咬着牙去做了。
在他追求了一段时间后，那个女人答应了，但在订婚后，朱福天发现那个女人不止相貌丑陋，性情也很暴虐。
为了前途，他选择了忍耐，只是偶尔在父母面前抱怨和诉苦。但接下来，在结婚之前，这女人和他母亲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冲突，失手杀死了朱母。
朱福天还想忍耐。看到他这样的态度，父亲气急生病，也死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打了这女人一顿，取消了婚约。但这女人离开后不久，总部传来了命令，朱福天被调进了特别行动队，准备前往某个‘几乎必死’的场景。
依靠指引术的力量，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没有死在场景里---但接下来，伤势还没痊愈，就立刻被派到了另一个更危险，‘注定必死’的场景里。
朱福天顺着线索，找到了下命令的人。而后，他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是总部一名高官的私生女，那个小官，只是她表面上的父亲。
了解到这点后，指引术给出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后，朱福天去找到自己的前未婚妻，在对方的家门口跪地嚎叫、卑微求婚。
在他跪了两天一夜，事情有可能闹大的时候，这个高官的女儿终于出来了。她没有答应朱福天的求婚，而是狠狠羞辱了他一番。
但在之后，朱福天‘被派往必死场景’的命令总算被撤销了。他回到了朱城，一边重新工作，一边寻找报仇的机会。
他研究了一番，认为要想报仇只有一种可能：通过自己的天赋法术，获得更大的权力。
在这之后，朱福天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将自己的法术提升为了‘中阶指引术’。
接下来，这法术能够提供更多的指引了，依靠法术的效果，他完成了多个难度较高的场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由于之前的事件，朱福天仍旧只能担任副科长，无法得到晋升。
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折磨。幸好，有指引术在，他并没有慌乱，而仍坚持在那里等待机会。
几年后，机会来了。朱城的分部长，在进入某次场景之后受了伤，被迫退休。分部的各位科长，开始为接任分部长而明争暗斗起来。
在指引术的作用下，朱福天冷眼旁观，避开了冲突的中心。而后，在一名出身显赫的科长获得胜利，得到口头任命后，朱福天杀死了对方，然后将谋杀线索指向其他数名因为竞争失败而心怀不满的科长。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些科长都遭到了清洗。而朱福天如愿以偿，当上了朱城分部的分部长。
刚上任的时候，由于他既年轻，又缺乏背景，局面非常不稳定。但在指引术的帮助下，朱福天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成功的对付了多个暗中的敌人，解决了朱城各处的问题。
在维持住地位后，朱福天利用分部的资金和势力，将自己的法术提升为了‘高阶指引术’。
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法术再次提升后，他发现高阶指引术在指引‘更好的前途’时，开始指示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一开始，它要求他用分部的钱去资助社会上某些‘有才能的人’；而后，又要求他去资助某些学生。
朱福天考虑到影响，没有直接这么做，而是暗中进行了资助。而后，他发现事情的结果并不好。
受到资助的人中，有的开始胡搞乱搞，有的没能获得成功。极少数获得成功的，在之后忘恩负义，不思回报。
无论是社会上的人，还是学生，都是这样。朱福天非常不解---为什么这些人得到帮助却不感激呢？
他把一个态度比较嚣张的人抓了起来，拷打了一番后，对方恳切的求饶，并且说出了这样做的理由：
‘不知道资助者是您’、‘以为只是个普通人呢’。
普通人，付出好意，资助了别人后，就只配吃亏，而不配得到回报吗？
以‘协会分部长’的身份进行资助，他们就不敢这么做，而是会回报自己了吗？
在这之后，朱福天又催动了多次指引术，发现它仍在要求自己‘对外资助’。
他觉得很不爽。指引术，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帮助这样的人呢？
朱福天不是特别在乎钱的人。就算手里有一座金山，也愿意将其换成权力。但这种收不到回报的投资，他没有付出的兴趣。
接下来，朱福天进行了其它一些方面的尝试。在给了部下好处之后，部下们往往都会非常殷勤，非常积极的执行他的命令；在赠送给上级礼物后，上级往往不会要，会把礼物退回来。
但是，社会上‘得到资助’的人，心态往往就会很奇怪---就算是以‘协会分部长’的身份进行资助，得到帮助的人很多也都会认为‘得到好处是自己运气好’、‘这些好处是天上掉下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节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了解后，朱福天对‘指引术要求他资助的对象’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些人最渴望的是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得不到这些的时候，他们会退而求其次，渴望公平。
但在之后，他们基本都会把公平当作‘理所应当’，而不愿意付出任何回报。
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朱福天接触了他们一段时间后，产生了很大的反感。而后，对法术指引自己去做这种事颇为困惑。
在这种感觉的作用下，他甚至产生了‘法术会不会出了问题’的猜想。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朱福天减少了对指引术的使用，尝试靠自己的力量晋升---也就是说，像其他分部长一样，拜访总部的上级，寻找他们的爱好，尝试亲近和支持他们。
这种做法持续了数年，却没有多少收获。作为分部长，朱福天在拜访上级和同级别官员的时候能得到礼貌的接待。但在他试图涉及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往往会感觉自己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看不见、摸不着，却把自己挡在重要的东西外面。
在多次碰壁之后，他开始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指引术’的做法了---也许，是因为以自己的出身，通过正常方法要想晋升是不可能的。因此，高阶指引术打算安排他来争取底层的支持，从而获得晋升。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朱福天继续了对朱城‘有才能的人’的资助。这次，他没有再隐瞒，而是公开身份进行资助的。
这样的做法让他的名声变得更好了，但招致了一些部下们的怨言。
随便他们怎么抱怨，朱福天也绝不动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获取到了更多的情报，在更大的程度上弄清了协会的情况。
创立初期，协会只是一个‘少数爱好者’共同努力而成立的普通组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狩猎穿越者得到的贡献点可以被转换为能量，可以像电、石油之类的能源一般发挥作用，它的本质就开始了变化。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协会的先行者们得到利益后，像其他成功队伍的先行者一样，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力分给后来者---作为初创者的成员们，形成了数十个家族，构成了协会的第一批权力核心。
而后，这个圈子出现过一次扩张。之前，官府打算吞并协会的时候，压力颇大，有些初创者家族打算投降。
这时候，另一些协会成员站了出来，软硬兼施，成功顶住了压力。事后，这些成员到了一部分初创者家族成员的认可，进入了权力的核心层---被称作‘功臣派’；而其他的初创者家族成员，被称作‘元老派’。
这两派有时候也会发生冲突，但整体上以合作为主。他们之外的其他协会成员，不可能担任分部长以上职务。
了解到这些的过程中，朱福天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个未婚妻，那个害死自己父母的女人，其实是某个‘元老派官员’的私生女。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顺利成婚，他就算不接纳为元老派的一员，更进一步的机会也将更大一些。
了解到这点后，朱福天唏嘘了一阵。
而后，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过去的局势发生过变化，那么将来的局势可能会再发生变化---自己该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等到将来，再发生剧变的时候，自己帮助过的这些底层可能会给予自己回报，自己就有机会获得更高的职位。
他这样想着，坚持了下来---而后，一直坚持了几年，也没有等到任何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朱福天耐性很好，很相信自己的法术，也有些疲惫了---之前，指引术虽然也会安排他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回报来的是很快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直坚持了许多年，仍旧没有看到前途在哪里。
他开始寻找一些其他的方法，结交了一些朋友。结果，在某次和朋友聚会的时候，朱福天接触到了一个能使用‘预言术’的机会。
使用后，他看到了发生在朱城的未来---一群年轻的猎人联合起来，攻破了猎人协会，杀掉了其中的大部分成员；然后，又募集了很多支持者，开始和协会公开对抗。
在看到这样的未来后，朱福天感到震惊、惶恐，甚至有些凌乱。
难道说，协会将遭遇失败？自己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他随即想到了‘指引术’对自己的指引。
难道说，自己之前的理解错了吗？法术指引自己去帮这些人，不是为了‘机会到来时获得底层的支持，让自己在协会内部有更好的前途’---而是为了让自己参与底层造反的活动中？在这样的活动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吗？
这样做，比留在协会里更有前途吗？
由于出身和经历，朱福天对造反这件事本身其实不是太反感。但是，作为一名分部长，他知道协会有多强。
在长久的积累后，元老派和功臣派都有非常强大的猎人。有一些，掌握了极强的天赋法术，说他们能‘摘星拿月、翻江倒海’都是小看了他们。
预言中那些造反的猎人，都非常年轻。这样的人，就算有天赋，也不可能在战斗力上和真正的强者抗衡。而这些新人，就算很强，又有什么理由不加入能给他们很大前途、很多好处的协会，而去带着忘恩负义的人造反呢？
是的，尽管元老派和功臣派更注重关系而非能力，缺乏背景的人很难有真正的大前途，但如果遇到有能力的猎人，那么他们也是不会吝啬报酬的。
朱福天想清楚这些后，像从前一样，试图再次使用指引术来指引方向---但在之后，得到的答案仍是‘资助更多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开始在其他方面努力。而后，朱福天注意到了协会内部逐渐又出现的变动。
‘有才能却没背景，立下了功劳，滋生了野心，得到了少许的晋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的人，在协会内部变得越来越多了。
第一百五十六节
某些‘有才能，却难以晋升’的人联合在一起，提出了一些‘对协会有利’的建议：
扩张助手名额，降低助手工资；在不降低一线猎人的收入下，尽量提升协会的收益；允许社会兴办猎人学校，培养更多的猎人；在协会的各个分部都布置‘特殊空间’，提升协会成员的战斗力...等等。
这些建议中的某些，譬如‘布置特殊空间’，很快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在所有分部都得到了执行。
另一些建议引起了争议，部分得到了执行。
譬如，‘扩张助手名额’的建议没有得到认可，‘降低助手工资’的做法却迅速得到了执行；‘不降低一线猎人收入’的建议没人在乎，‘尽量提升协会收益’的建议却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执行。
剩下的，‘兴办更多学校，培养更多猎人’这一建议，则引起了广泛的争执。
有人认可，因为更多的猎人能完成更多的狩猎，为协会带来更大的利益；有人反对，认为新出现的猎人可能带来某些不稳定因素。
这种争执持续了许久，一直没有得出结果。在争执的过程中，一些‘支持新提议’的协会中层出现了团结在一起的趋势。
他们被称作‘新锐派’。差不多在这个时期，朱福天在使用指引术后，终于得到了‘资助’之外的另一次指引：
立刻扩张学校，促使更多的人成为猎人。
他照做了，而且步子迈的很大，甚至开始允许很多野鸡学校的猎人‘直接进入场景’。
这样的做法招致了某些人对朱福天的批评。而后，他也被算作了新锐派的一员，得到了这些新锐的支持。
在他加入后，又有多名分部长做出了表态。在这之后，新锐派一度形成了颇为庞大的势力，几乎能与‘元老派’或‘功臣派’抗衡。
这时，两派一齐出手了。许多新锐派官员的职务都被解除。朱福天的位置一度也摇摇欲坠。
在他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指引术给出了建议：
检举另一名新锐派的分部长。
这意味着和新锐派的决裂。朱福天犹豫了许久，但还是照做了。而后，总算是保住了自己分部长的位置。
但这样做了之后，他的前途彻底没有了。就只能在朱城分部长的位置上干到老，干到死。
对于某些人来说，平民出身，最后能老死在分部长的位置上也是不错的结果了。但对朱福天来说，这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也许是因为意愿足够强烈，也许是因为之前对指示的执行，接下来的几年里，指引术给了他更多的指示。
在法术的指引下，他带走了丹妮尔，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将她任命为调配科科长；在法术的指引下，他任命了林岳、张相、孟勇为各个科室的科长，接受了据说是‘多次违反规定’的拉娜雅。
而后，在它的指引下，他扣押了行动科的预算，以免他们练习的太多，战斗力太强；他扣押了情报科的预算，以免他们的情报太灵通；他扣押了公关科的预算，以免他们和媒体的关系太好；他削减了助手的人数，以便激化她们和猎人之间的矛盾。
在这样做的过程中，朱福天偶尔也会产生焦虑，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这些做法，目的是很明显的---尽量削弱朱城分部的力量，确保造反像预言中一样成功。但是，就算造反的人在朱城成功了，朱城之外呢？
这种反对协会的做法，在外界得不到多少支持。很多人会选择冷眼旁观，有便宜就占；还有些猎人，会把‘平定叛乱’当作功劳。
到时候，该怎么对付他们呢？指引术会给自己更强的法术吗？
他带着这样的怀疑和纠结，继续按照法术的指引去做。
几个月前，指引术再次给出了关键的指引：让他做一些布置，然后离开朱城，前往总部。
朱福天按照指引的内容，做了一些布置，让丹妮尔代理了分部长，然后去了总部。
他在那里耐心的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陆续收到了许多消息。
对朱福天来说，这是预言即将实现的征兆。而后，当张相被杀后，他再次催动指引术，得到了异常详细的一系列指引：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回到朱城；回去后，勒索孟家并开除孟勇；拒绝付给丹妮尔钱；不要拒绝丹妮尔送来的食物。
一桩一件，简直和他刚获得指引术时一模一样。而在‘不要拒绝丹妮尔送来的食物’这一指引出现的同时，朱福天获得了一种五阶法术‘涅磐术’。
在催动这种法术的一段时间内，如果被杀死，那么哪怕尸体被毁，化作灰烬，也仍旧能复生。
当时，朱福天为得到指引而高兴，认为‘更好的前途就要出现了’。
但在此刻，执行了法术给予的所有指示，在郊外的黑暗中重新活过来的他，却并不像之前一样兴奋了。
这样做，真能得到更好的前途吗？
如果不这样做，自己还是协会的分部长，位高权重---就算朱城遭到攻击，自己也可以躲出去，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但是现在，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孟勇说不定会利用这段时间，毁掉自己的某些布置...
这样的话，真的有前途吗？
自己这些年积累了名声，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杀的，这些叛乱者应该会接纳自己；
依靠之前的准备，自己可以带着他们拿下朱城分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叛徒们有脑子，应该会给自己较高的位置。
但是，之后呢？
一处分部被剿灭，分部长背叛，这是大事，协会一定会派出强者来平定叛乱。到时候，协会完成有可能把自己当作首要攻击目标。
到时候，该怎么办？
朱福天想到这里，看向罗盘，再次催动了指引术。
而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朱福天觉得有些发慌。而后，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了另一种糟糕的可能：
会不会...指引术被人做了手脚，自己被骗了？
第一百五十七节
这次的叛徒首领，王赫，就擅长使用幻术...
想到这里，朱福天慌张了起来。
这种慌张持续了十多秒。这之后，他才记起了更关键的内容：
王赫发动叛乱并没有多久，甚至这个人成为猎人，都只是几天前的事情。
而‘指引术’给予的这些内容，在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那时候，王赫还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做手脚？
更何况，‘涅磐术’可是自己的法术石给予的。这方面，王赫怎么做手脚？难道他还能赋予自己这种五阶法术不成？
不可能的...法术是没问题的。
朱福天想到这里后，才记起‘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掌握指引术’这件事。
他嘲笑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慌张，觉得安心了一些。
之前，自己也曾多次不按指引术提供的方向前进，没有好结果；而按照指引术给出的内容去走，结局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
是的，现在虽然看起来有很多问题，但是有指引术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给自己打气后，他又想起了那个‘预言法术’给出的内容。
是的，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自己的前途就在这里！没必要怀疑什么！
朱福天想到这里时，面前出现了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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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筝、顾名、董轩、马野原刚结束了战斗训练，准备回营地去。
“我的意见是，你们在接下来训练的时候，可以多进行攻击。”杨文筝对身旁的几人说道。
“毕竟，班长催动幻术之后，能为我们创造很有利的攻击环境，而敌人在发现周围的一场后，十有八九会立刻催动防御法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更强的攻击类法术。你们之后进入场景里的时候，要尽量多用这种法术。这样，形成法术石、获得天赋法术的时候，才更有机会获得攻击类的法术。”
顾名露出了赞同的目光。但在之后，董轩表示了质疑：
“我们可不止在这里战斗。要是形成了攻击类法术，再进入场景狩猎的时候怎么办？
杨文筝看向他。“进了场景，我们就可以调用里面的法术了，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形成攻击力强的天赋法术，在很多时候会有很大好处。”
“确实是这样没错。”马野原赞同道。
“但班长也未必一直需要我们配合。”董轩说。“以后他说不定会安排我们去单独执行任务。”
杨文筝看起来有些不满。
“班长之前说过，朱城发生了这么多战斗，其他地方的猎人可能会过来支援。”董轩继续说到。“我们没必要跟那些人硬拼。”
“他还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宣传，把真相告诉更多的人，把我们的理念告诉更多的人，让尽可能多的人支持我们...比起这些来，我们个人的战斗能力没那么重要。”
杨文筝想要反驳的时候，一旁的顾名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咦？那是谁？”
其余几人顺着顾名的视线看去，随即在前方的山坡上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
对方也正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视线交汇了约一秒后，杨文筝手中已经握住了短刀，朝对方喝了一声：
“谁？”
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后，其余几人都掏出了手枪。而后，那个中年人也看向了他们。
“你们好，我叫朱福天。”
朱福天？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了身旁顾名的又一次惊呼。“朱福天？”
“这不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长的名字吗？”
听到这话，杨文筝吓了一跳，手中的短刀握的更紧了。
朱城的分部长，亲自带队来狩猎我们了吗？
其余的协会成员，正埋伏在附近吗？
王赫不在这里，但这个人没有去找王赫，而是来到了我们面前，是打算又设下什么陷阱吗？
王赫很强，难对付，所以先来对付我们，然后利用我们来诱捕王赫？
这个人擅长的是什么法术？有没有拼一下的机会？
一瞬间，杨文筝的脑中便浮现出了这许多。而后，他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朱福天之间的距离，考虑‘该怎么做’的时候，朱福天开口了：
“我已经不是分部长了。”
“因为想要尽可能的尊重广大新手猎人的权益，我被猎人协会的那些人杀死了。”
杀...死了？
杨文筝下意识的看向朱福天的身边，想要寻找是否有影子。下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猎人，对面也是猎人’的情况。
恩...可能是利用某种法术，复活了过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杨文筝想到这时，身旁的马野原低声问道。
“也可能是个陷阱。”经历了上次战斗的董轩回答道。“想骗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顾名问道。“攻击他？”
“协会的分部长，应该有四阶猎人以上的实力。”董轩低声说道。“我不觉得攻击他是个好主意。”
“但他可能是在说谎。”马野原说。“骗我们，让我们带他去营地...”
杨文筝打断了他。
“联系班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各自拿出手机，联系上了王赫。
董轩的电话接通了。而后，他说完这些情况后，王赫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
“原地防御，我很快到。”
听到这话，杨文筝四人都露出了稍微安心的表情。接下来，在他们等待了大约半分钟后，周围浮现出了浓重的雾气。
而后，杨文筝听到了王赫的声音。“我到了，情况怎么样？”
“我们没事。”杨文筝低声回答道。“刚才，敌人突然出现在前面...”
他随即说出了刚才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测。而后，王赫沉默了一会儿。
“听不到吗？”杨文筝稍微提高了声调。
“能听到。”王赫说。“但是...没想到他会来。”
“他？”杨文筝诧异道。“您认识朱福天？”
“见过他。”王赫说。“几年前，见过他给贫困学生送钱、送礼物。”
“当时，我还只是个保安，没有资格和这种大人物说话。”
杨文筝怔了一下。“这...”
“他是个好人。”王赫说。“不过要是敌人，那也没办法，只能战斗。”
“我去跟他谈谈...听到我的命令再行动，不要擅自动手。”
“明白。”杨文筝握了握手中的短刀。“请一定小心。”
请假
阳了，需要休养几天...
第一百五十八节
杨文筝这样说完后，面前的雾气流动了起来。
在流动了一阵后，面前的一部分雾气变得透明了一些。朱福天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但朱福天并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应该是‘单向透明’的效果。
杨文筝随即朝左右看了看。
王赫之前也联系了董轩他们。这时候，他们应该也拿着枪，在雾气里看着对方。
这场战斗，应该也能赢。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了王赫。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朱福天面前，这样向对方开口了：
“你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长，朱福天？”
“是我。”朱福天打量了王赫片刻，这样开口道。“你就是王赫？”
“是我。”王赫回答道。“你是打算来剿灭叛徒？”
王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文筝略微弯下腰，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而后，他看到朱福天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讲述出了一个‘不想让部下做的太过分，结果却惨遭背叛，被部下谋害’、‘幸亏因为早有准备，才得以复活’的故事。
说完，朱福天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复活的地点会是这里。”
咦？是这样吗？
杨文筝听到这些话，想到之前王赫说的‘朱福天帮助贫困学生’的事情。
那么，王赫应该不会动手...会放他走吧。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王赫开口了。“下午，有消息说协会的朱部长生病了，住进了医院。”
“那是假的。”朱福天说。“上午的时候，我就死在了办公室里。”
王赫看着他：“...方便具体说一下吗？”
听到王赫这么说，朱福天叹息了一声。而后，他把最近做的一些事情，以及死前对丹妮尔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分部里什么人都有，我这个分部长，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说完这些内容后，朱福天叹息了一声，这样总结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这么丧心病狂...”
杨文筝听到这些，心中不禁起了波澜。
原来，协会里也有好人吗？
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把他送回去，然后帮他干掉这些刺杀他的人？
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和协会达成和解。之前的事，协会可以不再计较，也能给大家更好的待遇...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王赫的声音。“那么，您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听到这个建议后，杨文筝吓了一大跳，看向面前的王赫。
他说真的？还是说我听错了？
不是我们帮他报仇，而是让这位朱城分部的分部长，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可能吗？
朱福天肯定也是个高级猎人，并且知道协会的很多情报。他要是加入，应该能给队伍来带很多好处...但是，这种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他是协会分部长，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就算遭到刺杀，应该也是想要回去报仇，怎么可能撇下过去的一切，加入我们这样的队伍呢？
杨文筝想到这里时，听到朱福天了充满诧异的声音。“加入你们？”
“目前，我们初步给自己起名叫‘猎人进步研究小组’。”王赫说。“我们的目标，是更公平、更好的完成猎人的工作，促成更多的进步，在这个过程中更好的保障所有猎人的利益。”
朱福天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个回答，杨文筝有些失望，但又觉得正常。
恩...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怎么可能加入呢？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听到王赫又开口了：
“确实，现在我们的人数不够，实力也不强。”
“但是接下来，我们会发展壮大起来的。”
“毕竟，我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朱福天轻笑了一声。
王赫：“作为主星的居民，我们有机会去各处，狩猎扰乱秩序的穿越者。”
“如果成功，我们能获得收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要承受很大的风险。”
“协会是先行者，有资格得到感谢和回报。但是，它并不是得天独厚的，没有资格一劳永逸，把‘狩猎’当成是它专属的赚钱工具。大家也并不需要一个‘协会’拿走九成的收益。”
朱福天看着王赫。“协会里的人，都不会认同这种说法。”
王赫：“对，接下来，我们和协会里的既得利益者之间应该会有很多冲突和争斗。”
“但我们并不惧怕。我们会更努力的去战斗，秉持更正确的思路和策略，不断的提升实力、扩大队伍。”
“最终，获得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听到这些话，杨文筝觉得颇为激动。
王赫说的是对的，而且他能赢。
恩...他也未必是真的邀请朱福天加入，而是在试探。先提出一个对方不可能接受的要求，等对方拒绝了，后面的商谈就会容易很多。
应该是这样。接下来，是能和朱福天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也是很好的...
他这样想着时，朱福天又开口了：“你知道协会有多强吗？”
“多少知道一些。”王赫说。“成立了很久，有很多分部、很多成员、很多掌握了强大法术的高阶猎人。”
“其中有些高阶猎人，能轻而易举的夷平这整座城市。”朱福天说。“杀掉朱城所有的人。”
“你觉得，你们追求公正的努力，在这些人面前有意义吗？”
王赫：“那么，这样的强者，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朱福天：“他们是协会培养出来的...”
王赫：“然后就会完全服从协会的命令？”
“如果是这样，那我之前杀掉张相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来？”
朱福天没做声。
王赫随即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没必要。”
“他们都很强，地位也都很高。那么，有什么理由因为偏远地区一个低级猎人的造反就出动？”
“那是当地部门的工作嘛。让真正的强者出动？我们不配啊。”
“这就是机会。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尽情的发展。等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局面就又不同了。”
第一百五十九节
朱福天：“但是如果我接受你的邀请，加入你们这个小组，你觉得事情还小吗？”
王赫：“也许大，也许小，我没办法知道协会里那些强者的想法。”
“但是，协会压榨新手猎人，拿走九成，只留给新人一成多的事情，这些‘强者’知不知道？”
朱福天：“他们知道，但并不打算干涉。”
王赫：“协会从一线猎人手中拿走的九成好处，大部分都被谁拿去了？”
朱福天皱了皱眉。“大部分...”
“都落到了某些官员，以及他们的亲属手里。”
王赫：“那些强者知道吗？他们从这种事里得到好处了吗？”
朱福天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王赫：“那么，局面就是---好处让协会的某些官员拿，强者们得不到；闹出乱子、惹出麻烦之后，需要强者们出手。”
“你觉得强者们有理由出手吗？如果你是个高阶猎人，你会像个仆人一样，在这种时候出手吗？你会为官员们和他们的亲戚摆平烂摊子，好让这些人继续享受吗？”
“还是说，在一边哈哈大笑着，看这些官员的笑话，等着他们上门来求自己？”
朱福天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后者。”
王赫摊了摊手：“事情就是这样。”
“一个整体腐烂的组织里，不腐烂的人反而会被蔑视，被当成傻瓜。说到底，那些‘强者’，也许能容忍辛苦的工作、能承担必要的危险，但通常是忍受不了这种蔑视的。”
“在协会真正面对危机的时候，他们有很大几率会站出来，作为英雄来解决问题；在协会遇到较为弱小敌人的时候，他们也许会作为强者顺手解决问题。”
“但是，如果出现不强不弱，‘打击腐烂官员’的敌人时，那么太主动的去解决问题并不是理智的做法。相反的，适当放水，看着那些贪腐的官员挨揍、吃亏、受苦，才是该做的事情。”
“等到局面危险的时候，再来收拾残局，不是更大的功劳吗？”
有道理！
杨文筝听着王赫的这番话，在心中颇为佩服。
这样想着，他看向了朱福天。
这位分部长，看起来对王赫的回答也是满意的。
片刻之后，他露出了‘想要提出更多问题’的表情。但接下来，他没有做出任何质疑，没有问出任何问题，而是朝王赫伸出了右手。
“好，我加入。”
---
王赫和朱福天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站在一旁的杨文筝看着这一幕，吓的不轻。
他真的答应了？
这位协会的分部长，真的接受邀请，加入我们这些人的队伍了？
这种惊讶持续了一阵，稍微减弱的时候，杨文筝发现了身边的情况---那些烟雾并没有散去，仍旧在笼罩着他。
这让他觉得有些困惑。而后，杨文筝耳边响起了王赫的声音。
“虽然他答应了，但还是要小心提防。”
“你们暂时不要出来。”
明白了。
谨慎一些毫无疑问是对的。黑暗中骤然出现这么个人，又真的同意加入我们...不能轻易相信。
接下来，王赫和朱福天一起朝营地的方向走去。而杨文筝等人，便一直笼罩在烟雾里，跟在他们后面。
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但在回到营地后，王赫还是没有撤销法术。
杨文筝等人便一直躲在那里，看着王赫召集了营地里的成员们，向他们介绍了朱福天。
在听到朱福天的身份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目瞪口呆；在听到朱福天的遭遇，以及王赫‘朱福天接下来将会加入猎人共同进步小组，和大家一起战斗，共同击败协会’的表态后，许多人欢呼了起来。
杨文筝能理解他们的兴奋。一群底层，被卷入了冲突，先是被当作叛徒关押了起来，然后又要和强大的协会进行对抗，可能面对各种危险，可能丧命---这种时候，突然得到了协会分部长这种级别的高官认同、加入，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怎么可能不兴奋？
对于他们来说，朱福天的加入，比之前王赫获得的胜利更值得高兴。
在这样的情绪中，朱福天站到了人群前，开始了讲话。
他说的，大致是‘所有一线的猎人都在承担巨大的危险，以这样的危险而言，大家完全有资格得到回报’、‘像你们这样争取自己利益的做法，是完全正当的’之类的话。在他这样说着的过程中，人群中响起了多次欢呼。
而后，王赫站了出来，说了些‘我们必将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越来越多人的加入’、‘因为我们的行为是正确的！’之类的话。
这些话也引起了一些欢呼。而后，王赫看起来并不在意‘人们给自己的欢呼声不如给朱福天的响亮’这种事，开始带着朱福天走进人群，介绍起了‘猎人进步小组’的工作。
最近阶段，小组成员们的主要工作大致是两种，一是训练，二是宣传。
训练方面，已经掌握了天赋法术的成员们，在尽量练习利用自身天赋法术来进行战斗。尚未掌握天赋法术的成员们，在研究接下来怎样度过场景，怎样获得更有战斗力的法术。
宣传方面，一些小组成员们在组织材料，一些小组成员在尝试联系朱城的媒体和城里的各个学校。
他们准备的内容，一方面以‘尽量宣传协会的不公’，另一方面是‘尽量宣传猎人进步小组的正义性’。
大致介绍了这样的情况后，王赫对朱福天发出了邀请。他表示，希望朱福天能担任‘猎人进步小组’的首席顾问，负责教导所有成员的狩猎工作。
朱福天当即表示了拒绝，对王赫表示‘自己更适合担任战斗的指挥官，负责队伍中猎人的训练和战斗计划’。
听到这样的要求后，王赫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后，他以‘劳顿’为理由，安排朱福天去休息了。
第一百六十节
第二天一早，王赫把杨文筝四人，以及另外几个人召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昨晚，朱福天对我说了这样的情况：作为分部长，他的权限并没有被取消。”王赫这样对众人说道。“也就是说，他仍旧有权权关闭协会外围的防御系统，以及大楼下方的特殊空间，让协会的猎人们无法使用其中的法术。”
听到这种说法，面前的小组成员中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而后，董轩有些疑惑的开口了：
“无法使用其中的法术？”
王赫转向他，详细解释了起来：“协会，至少朱城分部负责战斗的成员们，有很多都没有掌握天赋法术。”
“在主星战斗的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支付贡献点，调用这个‘特殊空间’里的法术来战斗。其具体过程，和我们进入场景，然后调用相应的法术类似。”
董轩等人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王赫：“也就是说，如果朱福天关闭特殊空间，那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失去战斗力，变成普通人...”
“他说的是真的吗？”董轩的情绪里顿时充满了兴奋。“可以让敌人完全无法使用法术？完全丧失战斗力？”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王赫看向他，这样回答道。“但是，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以防御为主...”
这样说着，他停了下来，环视了自己的部下们一圈。“而朱福天在提到这些后给我的建议，是让我们‘突袭协会分部，击败那里的协会成员们，占领分部大楼’。”
“你们觉得，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去攻击协会分部？如果我们这么做，得失都会有哪些？这样做，是不是好的做法？”
听到这些话后，董轩更激动了。
“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击破协会分部啊！这会是多么显赫的战绩？我们不久前还是其中的俘虏，眨眼间，就变成那里的主人了！
他这样说着，兴奋的满脸通红。而后，一旁的马野原也开口了。
“董轩说的没错。”
“其实就宣传上来说，‘攻克协会分部大楼’也会有极好的效果。”
“现在不管我们怎么宣传公正，学校里的很多人都哼哼唧唧的，在那里敷衍和糊弄我们。但如果我们打下了协会的分部大楼，改在那里办公...那么学校里的人也好，其他地方的人也罢，肯定会更尊重我们。”
王赫听到这样的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旁边其他的人。“你们说呢？”
片刻之后，一个叫彭岳的人开口了。
他首先表明了结论：现在我们不宜进行冒险。然后，给出了一个比较有力的理由：
和平是可贵的。
猎人进步小组的目的并不是造反，并不是为了跟协会，乃至于其他任何人起冲突，而是追求公平，以及进步。
“这些，是有可能在和平的局面下实现的。如果，如果我们不做其他方面的尝试，直接发动攻击，那我们和协会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协会来攻击我们，那我们肯定要还击和反抗。但是在这种事发生之前，我们不应该主动挑起冲突。”
说完这些后，彭岳停了一下，说起了其他的可能。
协会分部长加入小组这种事，能引起极大的震动。当前的局面下，队伍完全可以利用‘朱城分部长弃暗投明，加入队伍’这一事件进行宣传。
这样的话，就能以和平的方式，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和加入。和平维持住了，公平也实现了，两全其美，多好？
小组里的大家将得到社会上更多的认可，生活和工作方面，也能更安全、更舒适...
在彭岳说出了这样的想法后，他身边的几个人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而后，董轩非常不客气的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找妈妈吃奶去呢？”
“那样不是更安全吗？”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彭岳和他身边的人脸色都变的很难看。但董轩并没有就此停下，火力全开的对彭宇嘲讽了起来：
只有纯粹的白痴、完全的弱智、彻底的垃圾，才会得出彭岳刚才的结论，才会认为‘公正能在和平的情况下实现’。
在现实中，‘猎人进步小组’的存在，绝不会被协会所容，一定会招致凶狠的攻击---就像协会之前所作的那样。
这段时间，协会不来攻击，是因为之前连续遭遇了失败，害怕，所以才暂时停止了攻击。
而‘朱福天加入猎人进步小组’这种事，必然会招致更大的轰动，引发协会更多的攻击---到时候，幻想‘和平’的彭岳，还有那些支持彭岳的人，肯定会统统死光，死的连一群狗都不如。
做出这种预言后，董轩并没有停下，当即又说起了彭岳之前的做法。
在学校里的时候，彭岳就在抱怨，一边抱怨王赫对场景的讲解不够清晰、不够多；一边又认为王赫的做法会连累大家；
被抓到监狱里之后，彭岳也和某些人一样，不去责怪把大家抓起来的协会，反而认为是王赫不好，冒犯了协会。
从之前的这些话，以及刚才的话综合来看，彭岳就是个骨子里下贱的杂种！就是个从头到尾就一幅奴才相的蠢货！也只有这样的杂种和蠢货，才会在出现这种难得的，能大获全胜的机会时，仍旧在那里呼唤蠢笨下贱的‘和平’，而不是去抓住胜利的机会！
“你简直连个人都算不上！赶紧去死吧！”
听到这些说法后，彭岳满脸通红，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而后，他抓起手边的笔，朝董轩丢了过去。
董轩侧身一闪，躲开了。随即就要站起身，冲上前去揍彭岳。而后，在一旁马野原等人的劝阻下，才没有这么做。
会场上的其他人随即开口相劝。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开口了：
“如果要进攻朱城分部，你们觉得具体该怎么做？”
第一百六十一节
听到王赫这样说了之后，众人的表情各有变化。
而后，顾名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小组里的全体成员，各自带上武器，做好准备，前往朱城分部。抵达后，朱福天按照他说的，关闭分部的防御设施和特殊空间，然后大家分头冲进分部里的各处，击败和抓捕里面的协会成员，占领大楼。
马野原当即提出了反对，认为这计划太简单，没有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而后，其他一些人也议论了起来，大都认为顾名的计划‘不够完善’。
董轩表示‘就算失去了特殊空间带来的法术，协会里的某些人也仍旧是老练的猎人，应该也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天赋法术’、‘应该设法确认具体的情况，然后进行针对性的攻击’。
在他们这样讨论的过程中，彭岳身旁的某人像是想要开口，说一些‘你们这些愿意参加战斗的人去战斗就好，我们就不参加了’之类的话。
但在他开口之前，彭岳注视了这人片刻。视线交汇了片刻后，这人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
几分钟后，王赫中止了会议，把全体‘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都召集了起来，然后告知了他们相关的情况，询问他们的意见。
在这个过程中，彭岳和他身边的人把之前的会议中彭岳和董轩的话都记录在了文件里，发给了小组的全体成员。
在看到这些内容后，没有人反对进攻。但大部分人也都没有参加‘关于战斗的讨论’，而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下达了命令：
全体出动，对猎人协会朱城分部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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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开始了准备。花了一点时间后，他们准备好了许多武器，以及几辆车子，全体前往朱城分部。
在进行准备的过程中，杨文筝发觉很多人并不积极。
这些人也不反对进攻，只是做事情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准备工作结束后，他们聚集到了彭岳身边，表情怪异，阴阳怪气的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杨文筝看着他们，觉得王赫的做法并不合适。
如果王赫不经讨论，直接下达攻击命令，情况可能比现在好的多。
彭岳之前的发言，像是在试探。在试探出‘王赫不打算支持他们’的局面后，这些人不再发言，不再表态了，但他们的想法并没有改变，而是采取了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
这样的话，到了战斗的时候，他们恐怕会消极怠工。如果出现不利局面，他们可能会逃走。
是的，有这种可能。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和讨论，他们可能还不是单独行动，而是一起行动。
接下来，做其他工作的时候，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王赫为什么要让大家讨论呢？
杨文筝理解不了。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身旁同伴们的议论声。
在杨文筝这辆车上，是董轩、马野原、顾名等七八个人。他们正兴奋的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设想自己即将立下的功劳。
如果事情真的像朱福天说的那样，协会的猎人都失去了能使用的法术，那么就算己方有些人逃走---但只要有王赫的幻术作为掩护，只要自己等人坚决执行任务，也一样能轻易拿下分部？
所以，王赫才下令先讨论，然后又让大家一起行动？
因为，就算某些人害怕了、逃走了，也不会影响行动的胜利？
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但这样的话，要做些什么吗？
杨文筝看向前方彭岳所在的车子。
战斗开始后，如果彭岳和他身边的人逃走，那么自己要不要动手制伏他们？
杨文筝这样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赫如果需要自己这么做，会下达命令的。如果自己很闲，没别的事情，那么去考虑这个问题也没什么。
但现在，要去攻击协会分部。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再考虑彭岳的问题。
他这样想着，跟身边的董轩等人讨论起‘协会的成员无法使用大部分法术’后的战斗问题来。
“协会里还是有一些高阶猎人。”董轩说。“这应该是最难对付的吧。”
“之前被班长杀掉的那个情报科长，应该就是高阶猎人。”马野原说。“一边用天赋法术，一边用特殊空间里的法术。”
“那个行动科长，应该也是。”杨文筝说。“他，可能就是这次最大的敌人。”
这样说完后，杨文筝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拿下行动科长，林岳，就能得到最大的功劳。
他迅速考虑起具体的行动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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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文筝等人进行这些方面讨论的时候，后方一辆只坐了王赫和朱福天的小车上，二人也正在讨论关于这次袭击的情况。
朱福天对王赫表示‘我并不需要进入什么特别的地方，才能关闭特殊空间。依靠分部长的权力---站在分部大楼外围，就可以直接下达命令’。
这样说完后，他又进行了更多的介绍。在分部里，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行动科的成员们，以及情报科的一些人。不过，这些人平时也训练不足，再突然失去特殊空间给予的法术，肯定会陷入慌乱，完全丧失战斗力。
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发动攻击后，预计不会遭到太多抵抗，可以轻松的占领分部大楼。
王赫在那里听着，没说什么。
朱福天随即转移了话题，问起王赫‘拿下分部之后，你首先打算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王赫给出了回答：利用这场胜利，对朱城，以及附近区域的人继续做更多的宣传。
“你是不是太注重宣传了？”听到这个答案后，朱福天笑道。“其他问题，资金、人事、对特殊空间的利用，就不管了？”
“这些工作当然也很重要。”王赫说。“但是在这个阶段，宣传工作，比其它工作都更重要一些。”
第一百六十二节
这样说完后，王赫详细解释了起来。
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思考的。他们会随波逐流，根据外界宣传的引导和周围人形成的趋势而行动。
而对于要和协会对抗的己方队伍来说，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工作，莫过于在更多的人眼中树立‘正确、值得支持’的形象，得到更多的认同和支持。
朱福天听完这些，略笑了笑。
“就我所知，很多人就算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也不会做出支持的举动。”
王赫看着他，没有否认这种说法，又继续说了下去：
确实，很多人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情正确’、‘某些人正确’就采取具体的行动---他们仍旧会什么都不做。
但是，他们的认可仍旧是有价值的。
已经加入‘猎人进步小组’的人，如果相信自己‘所作的行为是正确的’，那他们总会更积极、更踊跃的去完成工作，更好的发挥他们的才能。
而被人驱使的人，则不会那么积极，在很多时候敷衍了事。
‘猎人进步小组’作为一个初创组织，需要成员们的积极性、主动努力的意愿，等等。
朱福天：“你们之前的会议上，很多人好像也并不积极。”
王赫再次解释了起来：
在当前阶段，己方的队伍像其他组织一样，是缺乏吸引力的。
但是，这次战斗会是一个好机会。利用切实的胜利，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一个有力的事实：
猎人进步小组不是一个只有理想的组织，而是一个非但有理想，而且还能获得胜利的组织。
“单纯的理想，能让很多人认可，但是不能吸引他们加入。”王赫说。“但是多获得一些胜利，很多人就会愿意加入我们了。”
“他们不是因为我们正确而来，而是因为我们能获胜。”
“谁赢他们帮谁。”朱福天在听到‘能获得胜利’的时候，露出了有些异样的笑容。而后，他这样评价道。
“这方面，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王赫说。“如果随便某个骗子，在街上胡乱喊几句‘不公’，就能得到大堆人的支持，那事情就更荒谬了。”
“大家有警惕性，多观察、小心行事，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缺点。我们该做的，就是拿到切实的胜利，并且真的践行我们宣传的内容，实现公平...依靠这些来取信于大家。”
朱福天：“你打算像之前一样，分享场景里的经验？让那些猎人在狩猎完成后得到全部收入？”
王赫看着他：“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朱福天摇了摇头：“我没这么想。”
“不过就我的经验来看，大部分人，并不会因为你对他们好就感谢你。就算你分享的经验确实很宝贵，就算你帮他们在狩猎完成后得到全部收入，他们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王赫：“我会当这些人不存在，继续正常工作。”
“人是各式各样的。社会上这么多人，什么样的都有。确实有很多人会像你说的一样，在别人对他们不好的时候无可奈何；但别人对他们好的时候，又把这种善意当作‘理所应当’。”
“但他们并不是社会的主体，而只是并不重要的那部分。另一些人，会记得别人对他们的好，知道这份善意难得、宝贵，也会愿意给予回报。”
“他们才是更重要、更值得重视的那部分。”
听到这些话，朱福天眨了眨眼。“就我的经验而言，前者可不是少部分。在人数上，他们比后者要多。”
王赫：“人数多一些，并不能让他们更重要，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主体。”
“他们变成这样，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宣传形成的风气。而纠正这种错误和恶劣的风气，让大家改变想法和做法，也是我们的工作。”
“只要我们能把‘愿意回报’的人组织起来，鼓励这些人、支持这些人，带着他们去赢得胜利，取得成绩，获得好处...那么，前一群人在看到这些人得到好处之后，想法就会开始改变。”
听到这话，朱福天再次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果有旁观者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再看到他此刻的笑容，可能会以为他会说出‘那要是我之前骗了你呢’、‘要是我不打算帮你获胜呢？’之类的话。
但是，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朱福天终究是忍住了，没说出这样的话来。
“事情未必会那么顺利。”而后，他这样说道。“要是我的权限出了问题，没能关闭特殊空间...或者出了其他岔子，有其他分部的人来到了朱城，在你带着部下们动手的时候杀了出来，我们会失败的。”
“如果发生这种事，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讲述这些的过程中，王赫看着朱福天，表情颇为平静。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那就取消这次的战斗，撤回去。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把精力放在宣传上。”
朱福天沉吟了一下。
“其实，如果你赢了，给了你觉得合适的人好处，那么其他的人并不会觉得是他们自己错了，而是会觉得你‘不公平’。”
“他们会要求你‘公平行事’，然后获得和‘非常努力’的人一样多的好处。”
王赫：“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协会的人会帮我们处理的。”
听到这个回答，朱福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王赫，这样开口了：
“你是说，放弃对这些人的保护，让协会的人杀掉他们？”
王赫摇了摇头：“这么说不合适。”
“毕竟，我从来也没打算保护他们。”
朱福天：“哈...”
王赫：“我的目标，是带着整支队伍追求更多的公平，取得更大的进步。”
“至于安全，在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承诺和保证。协会的人对他们发动攻击，是正常的。如果某些人被协会的敌人杀掉了，是很不幸的，但也是没办法的。”
第一百六十三节
听到这话，朱福天顿了一下，又露出了笑容。
“甚至，他们死掉更好？”
王赫：“这当然不是。”
“他们受到足够的教训，认识到错误，愿意改正错误，才是最好的。”
“犯过错的人，很多时候会比没犯过错的人更清醒，更重视这支队伍，也能更好的完成工作。”
听到这些话后，朱福天略皱了皱眉。
“你并不会在宣传中提及这些吧。”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你这种想法，会不愿意加入这支队伍；队伍里的很多人知道了，应该会更想要离开这队伍。”
王赫：“有些话，适合在公开宣传的时候说；有些话，适合对部下说；有些话，适合对尚不熟悉，但在一定程度上志同道合，要‘一起努力、一起获得胜利’的同伴说。”
“这些方面，都需要仔细斟酌、认真考虑。你觉得呢？”
听到王赫这么说，朱福天没说什么。
王赫又继续开口了：“在宣传中，我会尽量把英勇战斗的人当成榜样，鼓励所有人学习；同时，把‘要求别人保护自己’的人说成是智障、白痴、垃圾、废物。”
“有些人想要绝对的安全，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满足他们。而在机会出现，我们的队伍能获得足够的胜利之后，他们离开也好、其他做法也罢，都无关紧要了。”
朱福天沉吟了片刻。
“好吧。你的这些思路、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应该也会有效果。”
“我会尽力帮你获胜。”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在执行过程中，是可能出问题的。”
“如果你的某些属下，私下进行交流，然后撇开你，自己去行动，你怎么办？”
王赫：“这方面，我并不担心。”
“让协会来收拾他们就好。”
朱福天：“你的计划，还真是在很多地方都要依靠协会的配合啊。”
王赫：“在整个局面所有的各方力量中，协会对我们的敌意是最为确切和牢固的。”
“不好好利用这种敌意，就太可惜了。”
“人们的某些恶习，如果上级直接来管，那么他们会对上级不满，产生敌意；而如果利用敌人来处理，那么下面的人就算不感激我们，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朱福天：“利用敌人来打击部下的懈怠、自私、贪心，以及其他你不喜欢的风气？”
王赫：“就像利用水蛭来排掉体内的污血。”
朱福天：“但也有个问题：可能玩脱。”
“协会的打击可不会‘恰到好处’，局面可能会失控。”
王赫：“这个嘛，也只能尽力而为。”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控制大方向’。至于细节方面，也没资格强求。”
“真要失控，那也就失控吧。”
朱福天沉默了一会儿，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关于这支队伍，你具体要怎么做？打算把它打造成什么样？”
“大方向上，你说‘发展’和‘进步’，我已经知道了；细节上，你打算用敌人来打击队伍里的某些倾向，这个我也清楚了。但是这支队伍，你具体想让它变成什么模样？”
王赫：“队伍的话...我想让它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也就是说，尽量让这支队伍里的人，把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部---协会、场景里的猎物、其他人。”
朱福天沉吟了片刻。“而方法，是一边带着他们获胜，一边让协会来痛打他们？”
王赫：“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成功。”
“劝告实现不了这个目的，只会遭到嘲笑；规定实现不了这个目的，而会导致他们尽力寻找漏洞；树立榜样实现不了这个目的，他们会暂时感动，然后迅速忘记；一味的胜利实现不了这个目的，他们会变得‘喜欢不劳而获’。”
“只有胜利和失败结合起来...既带着他们获胜，又让他们面对和承受敌人的攻击，遭遇相应的恶意，才能有效的实现这些。”
朱福天：“要是这次我们胜利了，你的这些目标实现了...之后你要怎么做？”
王赫：“吸纳更多的人加入，尽可能的扩大队伍。”
“要是可能的话，让主星的大部分人都认可我们、支持我们、加入我们；在队伍内部形成更好的风气，让大家把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面的敌人。”
“然后，做更多的交流、总结、规划，让猎人们可以进入场景里，更好的进行狩猎，获得更多的收入；让大家更好的成长，做出更多的成绩。”
“在确保发展和进步的前提下，尽量让大家享受公平、获得回报。”
而后，朱福天沉默了下来，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王赫在车上说的所有这些。
一段时间后，这些车辆开到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大楼前，依次停在了那里。
分部的协会成员们并没有出来攻击他们。事实上，大楼里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带着武器，各自下车，列好了队伍，其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朱福天走到人群前，拿出了一枚印章。
印章上亮起一团淡黑色的光芒。在它亮起后，远处的分部大楼周围也亮起了同样的光。几秒后，大楼外围的这团光芒消散了开来。
接下来，朱福天收起了印章，转向不远处的王赫。
“防御法术解除了。”他这样说道。“你们可以随意进入大楼，而不会受到影响。”
董轩等人发出了欢呼声。而后，朱福天转过身，又拿出了一把钥匙。
它上面亮起了淡青色的光芒。又几秒后，朱福天再次对王赫开口了。
“特殊空间的作用解除完毕，分部的成员们，已经失去了从中获得的法术。”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欢呼声。而后，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
“进入大楼，开展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