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节
王赫瞬间就想到了‘出售彩票’、‘开设股票市场’等赚钱方法。
也不知道为崇祯提供建议的穿越者对经济了解多少?在出售国债这件事上,会采取什么策略?
王赫这样想着,决定再多打探一下情报。
他随即去了户部的衙门,打算看看那里的官员在做什么。
进入衙门后,他发现一些中低级官员正在商谈关于‘国债’的问题。
他们并不避讳‘刘侍郎’,显然是将其视作了自己人。在商讨中,有人觉得这生意不错,稳赚不赔;有人表示担忧,认为皇帝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找个理由,不偿这些债。
这种担忧很快被否定了---有人甚至做了些‘他要是敢赖账,换个人当皇帝也不难’之类的暗示。
在这之后,有人提出了‘这债是用商税做抵押,不知道具体用哪些地方的商税?’、‘要是朝廷还不上,是不是债主可以去收商税?’的可能。
这种可能性被提出来后,有些人兴奋了起来,提及了‘很多地方商税收不上来,但当地是有钱的’、‘要是真用商税做抵押,说不定比到期还债赚的多’等情况。
这人随即遭到了反驳,另一些人表示‘抵押是抵押,皇上也不可能放权让下面人去收税’。
这样议论了一阵后,比较多的人都认为‘可以试探着买一点,但不宜太多’。而后,有些人议论起了‘卖了国债的钱,应该拨付给户部’、‘我们该怎么用这笔钱’的话题。
在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后,许多人都露出了笑容。有人认为‘还是按老规矩办,稳妥’;有人认为‘这是额外之财,我们多拿几分也没事’。
在他们带着笑容讨论这些的时候,有个户部小官惊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出了最新的消息:
宫里有传言,皇上打算用太监来卖国债!
卖的钱也不经户部的手,全由太监直接发给下面!
这也是‘崇祯身边的穿越者’出的主意吗?
王赫这样想着,看着身边户部的职员们在那里吵闹,在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必须阻止这种事’。
但他们能拿出的办法也只是‘找尚书大人’、‘找其他大人’。王赫略听了一阵后,决定先回家,以免他们麻烦自己。
回到家里后,管家送来一份请柬:户部尚书的某个长辈过生日,请他赴宴。
王赫应邀前往,随即发现还有内阁的一些成员,以及户部、工部、兵部的许多中高级官员在。
一名高级官员提到了宫中最新的消息:户部和太监们同时负责出售国债,哪个部门卖的多,谁就负责‘花钱的工作’。
这消息引起了一阵谴责,许多人说出了‘皇上不是昏君,怎能让太监干政’、‘国家自有制度,皇上怎能带头不遵守’、‘此时此刻,我等正当死谏’之类的话。
在他们这样说了一阵后,一个中级官员提到了‘宫中传出的另一个消息’:
皇上命人挑出了一些江南的城市,准备发行‘城市专属国债’、‘万一国债偿还不上,就让债主负责征收这些城市的三年税款’、‘据说,有些太监已经动身去了江南’。
在他这样说完后,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随即起身想要离开,一幅‘马上要去买国债,怕晚了被人抢走’的模样。
坐在首席的一位内阁成员随即开口,训斥了他们。
他先是说了一些‘你们这么沉不住气,怎么为朝廷效力’之类的话。然后,又提出了这个情况下可能出现的问题:
就算真的拿到了某些城市的包税权,难道你们就一定能收上税来吗?
贫穷的城市,收不上多少税来;富庶的城市里,很多士绅都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是好对付的吗?
听到这些话后,场上一些官员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而后,旁边的另一名高官提出了应对当前局面的策略:拖。
其意思大致是这样的:皇上是个急脾气的人,又好面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多讲道理,表示要‘慎重考虑’,总能把这件事拖下去。
然后,外界的人就会失望,大家也有了时间准备。到时候,完全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拿下那些城市的包税权。
听完这些话,周围的一些官员发出了赞同的声音。但还有一些官员,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王赫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做法可能不太好。
这种用‘包税权’做抵押的国债,恐怕是千载难逢的发财良机。就算在场的这些官员能忍住,城里的皇亲国戚、大商人,这些人能忍住吗?
而且,宫里已经派了人去江南。对那些富庶城市的士绅来说,头上多出一个知根知底的‘包税官’,会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而对他们自己来说,如果能当上包税官,又是何等恐怖的利益?
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恐怕这些人宁肯倾家荡产,也要买下和自己城市相关的国债...而且,这次还是不止能通过户部,更能通过太监来买国债。
不管这里官员的谋划多精明、多老道,恐怕也不会有用。人心思利,这种国债的销售怎么都拦不住。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官员,那么这个时候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都应该立刻把全部家产买成某些富庶城市的国债。如果买到了,恐怕几天内,价格就会翻倍,甚至翻几十倍。
在王赫想到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几名官员相继起身,表示‘诸位大人说的当然有道理,但卑职家中确实有事,先告辞了’。
在他们这样做了之后,坐在上首的几名高官脸色非常不好看。但就算如此,这几名官员仍旧坚决的离开了。
在这些人离开后,场上剩下的官员大都露出了茫然的眼神,像是不知道应该继续留下来,还是坚决离开;上首的几名高官,脸色更难看了。
王赫看着他们,考虑起了‘自己该怎么办’的问题。
第二百五十四节
如果崇祯背后的穿越者使用的是这样的策略,那么国债应该能发行成功。
崇祯就能有很多钱,就可以给士兵们足够的钱,也可以成功招安起义军,明朝的局势就能得到很大的好转。
这样解决很多问题,救下很多人,毫无疑问是很大的功绩---这些功绩,毫无疑问都是崇祯背后那个穿越者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找出这个人,跟他合作?
王赫想了一阵,觉得‘暂时应该没什么机会’。
对方不知道采用什么办法,推动崇祯执行了这样的政策---自己这时候找过去,说要‘合作’,也只会被认为是来抢功的。
那么,想方设法,破坏对方的计划?
王赫想到这里,看向了首座的高官们。
按照记录,这些官员都是腐烂至极,在国家危亡时刻,也只顾自己利益的。
如果支持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拖延这个‘发行国债’的计划。
这样的想法在头脑中盘旋了片刻。而后,王赫摇了摇头。
不能做这种事。去和这些‘腐烂至极的官员’一起破坏正确的政策,这是不合适的。
那么,自己也设法做出一定的成绩,再尝试着跟对方合作?
这些腐烂的官员打算‘拖延’---那么,趁这个机会,自己抢先行动,去设法多卖一些国债?
这应该也能算是比较大的成绩。如果自己做成了这些,以此为基础去和崇祯背后的穿越者谈,能达成合作吗?
值得一试。
他随即考虑起,以这个身体‘户部侍郎’的职位,如何有效的参与到‘出售国债’这项工作中的问题。
在王赫想了一会儿之后,宴会结束了。高官们去了后堂,像是要商议什么事情;其他官员面色犹豫,在那里低声议论着什么。
王赫没管他们,迅速赶回了家。到家后,他再次叫来了管家,询问了‘家里打过交道,手头钱比较多的商人们’的情况。
管家说起了几个人的名字。王赫随即带上他,去依次拜访了这些人。
见到他们后,王赫对这些商人介绍了‘这次的国债,是用某些城市的包税权做抵押’、‘消息传开之后,当地的士绅可能会拼尽全力收购国债’、‘良机难得,现在不买,过几天可能就是一生憾事’之类的话。
有些商人并不相信王赫,在听到这些后找了些托词拒绝;但也有些商人,相信了王赫,同意‘购买比较多的国债,博一把’,随即拿出了钱。
这样努力了几个小时后,王赫拿到了八十多万两的银票。而后,他连夜进宫,拜访了‘仍在勤政’的崇祯。
汇报了‘很多商人听说了国债的消息,踊跃购买’的情况后,王赫交上了银票。而后,得到了几句夸奖,一旁的太监送来了一沓刚印好的,没有包税权作为抵押的国债。
王赫随即展现出了坚决的态度,用比较委婉的言辞说了些‘我可以拿这些离开,但某些城市的商税作为抵押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商人却还在犹豫。户部的大家拼尽全力劝说,他们才只买了这些’、‘如果现在给他们送去这些,并没有问题,谁都无话可说。但以后再卖国债就难了’、‘商君南门立木,取信于民。如今信任一朝崩塌,以后不论陛下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等内容。
一旁的太监开口呵斥,认为王赫‘无礼’。崇祯看起来也并不高兴。但在之后,他没有呵斥,而是命人拿出差不多两千万两的国债,问王赫‘能否卖出去’。
王赫犹豫了一下,表示‘只要陛下能兑现承诺,卖出这些没什么问题’。
崇祯点了点头,又命人拿出了价值一千万两的‘用江南数个城市的三年包税权作为抵押’的国债。在王赫收下这些后,他下旨让王赫负责‘国债出售工作’,随即又把一名太监和几十名锦衣卫派到王赫身边‘辅助工作’。
局面变成这样后,王赫和这些人一起离开皇宫,在车上考虑起了下一步的问题。
如果只有一千万‘用包税权做抵押’的国债,那么销售起来是很容易的;但另外两千万‘用商税作抵押’的国债,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者搭配?要求那些‘想要拿下包税权’的商人,顺便购买一些普通国债?
也许可以,但太笨拙了。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才对。
王赫想了一会儿,决定从‘宣传’入手。
调集人手,把‘只要能买到足够的国债,就有机会拿下很多富庶城市的收税权’、‘很多商人都在全力收购国债,预计国债价格会在几天内翻上数番’等消息传开。
如果消息能充分传开,就有可能煽动起普遍的狂热情绪,就会有足够多的人参与到炒作中。
到那时候,就算没有‘包税权’作为抵押的普通国债,也能卖上大价钱。
想到这里,王赫命人停车,找到一旁的太监,说起了相应的计划。
这太监姓张,他听完计划后,表示‘王大人聪慧过人,这想必是能成的’、‘只要不漏了咱家这份,咱家愿意支持王大人’。
听到这样的表态后,王赫表示‘肯定不会忘了您这份,其他兄弟们也各有好处’。
回到家后,他当即安排管家挑选了一些比较机灵的家丁,给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安排了‘明天一早统统换上新衣服,结伴去各处茶楼酒馆散播传言’、‘假装买卖国债’的工作;给另一部分安排了‘在人群中讲述国债好处’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王赫看着前一部分家丁们出发。然后,带上太监、锦衣卫,以及后一部分家丁,敲锣打鼓的去昨天买下国债的商人家中,庆祝对方‘买到国债’。
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周围逐渐聚拢了许多观望的人群。而后,王赫安排的家丁随即开始在人群里宣传‘这位商人买下了很多国债,差不多拿到了某些城市的包税权,富可敌国’之类的话。
这位商人迎接出来后,王赫和身旁的张太监一起把国债交给他,说了些‘恭喜’的话。
这样闹腾一阵后,王赫又继续带着队伍,去拜访下一家商人。
第二百五十五节
在这样走遍了城里各处,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买国债能发大财’的消息后,王赫带着太监、锦衣卫们一起去了户部,打算对那里的人们宣传‘国债的好处’,让他们帮忙。
但在抵达后,他发现了糟糕的情况:那里的大部分官员和书吏们,也许是因为‘尚书们不支持出售国债’的态度,以及王赫‘从崇祯那里直接领取了出售国债任务’的情况----在看到王赫等人到来后,大部分人都像遇到了麻风病人一般,直接躲到了远处。
见状,王赫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一些文件,签署和盖章了。之后,他把少数‘并不避开自己’的人邀请了过来,对他们讲述了‘国债有包税权作为抵押,如果买下足够多的国债,就能拿到江南各个城市包税权’的情况。然后,拿出‘几种类型的待出售国债’,并表明‘可以交由大家出售’。
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而后,有人提到了‘尚书大人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意,可能要参奏你’的情况。
王赫考虑了片刻,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说了些‘他参奏我?我还参奏他呢!那个老傻瓜收不上税、赚不到钱,根本不配当户部尚书!’、‘我已经卖出去了很多国债,接下来还能卖出更多,到时候,我才是尚书,他只配回老家种地!’之类的话。
这发言让户部的人们大为震惊。而后,王赫对同事们表示‘谁想参与这件事,可以随时来找到’,然后就离开了。在离开的过程中,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已经多出了几分畏惧。
王赫回到家后,安排了一些家丁去‘查看各处情况’;安排女性家眷去‘拜访其他家族女眷,夸奖国债的好处’;又安排管家去‘招募更多的人来散播传言’。
听到这个要求,管家提议‘可以找找说书的来帮忙’。
王赫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派人带上钱财,把京城里大部分的说书先生都请了过来。
了解到王赫的目的和给予的回报后,某几个说书先生迅速的编出了‘某某买卖国债,大发一笔’的故事。
王赫觉得这故事不够有吸引力,亲自编出了三个故事:
故事一:某市民不小心捡到一百两面值的国债,按八十两的价格卖给邻居。然后几天后有人来收,邻居以三百两的价格卖出;
故事二:某贵人家的小姐想跟人私奔,为了便于携带,把私房钱换成了一万两的国债,寻思吃点亏也行,结果私奔失败,心灰意冷的卖掉国债时,却发现卖了四万两。父母兴奋之下,同意由她自己选夫婿。
故事三:某阔少因为生气跟人打赌,买了八千两的国债,结果三天之后变成了八万两。
故事四:某商人要带钱去外地取货。但是带许多银子不方便、又危险,看到有人出售国债,便灵机一动,买下了几万两的国债,准备用国债直接支付货款。
但等他买了货回来,发现国债价格暴涨,算算帐,还亏了很多。不禁悲从中来,大哭起来。
说书先生们记录下了这些故事。之后,从王赫手中领到钱,并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场地,开始讲最新的故事。
做好这些布置后,王赫兴奋的对随行的太监、锦衣卫们表示‘只要我们再努力一阵,气氛就能形成,国债就能大量销售出去了’。
这些人认可了王赫的说法,颇为兴奋。但在之后,王赫自己一个人回到书房里之后,脸色沉重了许多。
虽然是依靠现代的宣传策略和金融知识对付古人,但如果宴会上那些高官要反对的话,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可能不会在乎底层,但有可能发动高层圈子里的力量,批评和抵制国债。
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么京城里的大商人,王公贵族们,可能暂时不会行动,而是选择观望。
要激起大众的狂热情绪,光靠茶楼饭馆的传言和评书,还是不够的。最好是能有一些‘一夜暴富’的榜样。
王赫这样想着,命管家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晚上,外出的家丁们都回来后,王赫单独会见了其中几个,做了另一些安排。
第二天清早,几辆马车分别从几条街上经过,落下包裹或箱子---里面各自洒出了许多小额的国债。
街上的居民们看到这一幕后,有些人走进,捡了起来,有些人并没有在意,仍旧在原地做自己的事情---但在几分钟后,几个锦衣卫分别出现,要求街上的人‘不要乱跑、交出国债’后,许多人一拥而上,捡光了地上所有的国债,各自逃走。
再之后,这些锦衣卫简单的追逐了一下,各自离开。再之后,一些王赫安排的人,开始拿着真金白银,走街串巷,表情急切的开始收购这些国债。
有些人随意的就卖了。但在之后,这些人‘遇到不肯出售的人,就提高收购价格’、‘就算对方开出面值两倍、三倍的价格,也一样肯掏钱收购国债’的情况传开后,局面开始变化了。
有些人后悔了,想要追回卖出的国债;有些人反应了过来,开始迅速从附近收购零散的国债。
这样的行为,再加上茶楼饭馆的传言、评书先生的故事---所有这些共同发酵了几天后,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各处,更多的人都开始掏出钱,收购国债。许多之前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们,在看到面值‘一百两’的国债涨到四百两、五百两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开始想办法收购国债。
在他们开始这样做了之后,国债的价格出现了进一步的上涨。这种上涨,随即又引发了进一步的狂热---许多人拿出所有的钱,来收购能见到的所有国债。
在这些人的狂热下,户部的一些官员控制不住了。
就算他们能收集到更高层的信息,了解高官们的态度。但在‘邻居在买国债,赚到钱了;亲眷朋友在买国债,赚到钱了’等一系列消息的轰击下,控制情绪,坚持不动心仍旧是非常困难的---一些官员来到了王赫府上,表示‘愿意帮忙销售国债’。
第二百五十六节
在这些户部的官员提出这样的请求后,张太监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他们这是想‘用原价购买国债,然后高价出售,赚取暴利’,要求王赫不要搭理他们。
但在之后,王赫提起了和同事们过去的友谊,同意以原价出售给这些‘户部官员’一定数量的国债---但要求他们提前付款。
这些户部官员很高兴的答应了。而后,在这些人参与进来后,京城里的一部分大商人、士绅、王公贵族逐渐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听说‘面值一千两的国债涨到两千两’时还能轻蔑一笑,继续他们的拖延;但在看到国债继续上涨到一万、一万五的时候,就会惊慌、焦虑、怀疑自己;再之后,听到‘其他某些王公的家人已经买了国债,只是瞒着自己’的传言后,还没确定,就心中大怒,恨不得杀了‘妨碍自己发财’的人。
在这之后,京城里的大部分商人、士绅、王公贵族也都开始拿出压箱底的积蓄,拼命购买市场上的国债。
王赫终于开始了行动,通过家中的女眷、张太监和锦衣卫们、户部官员们,大量售出了国债。
他们并没有原价出售。在这个过程中,府中上下所有人,来帮助王赫工作的太监、锦衣卫也都各自赚到了一大笔。
达到三千万的目标后,王赫带着一部分银票,又让锦衣卫们押解着几十箱金银珠宝进了皇宫,把出售国债的钱交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后穿越者的指点,崇祯既没有指责王赫‘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牟利’的做法;也没有说‘现在国债价格那么高,你卖亏了’之类的话---而是平静的收下了这笔钱,然后拿出了许多‘参奏王赫’的奏章。
王赫看到这些奏章,没有请罪,而是直接表示‘很多无能之辈看到别人有能力干活,就会心生嫉妒,胡乱攻击’、‘这样的人不配担任朝廷的官员,让他们回家种地,对国家更好’。
崇祯笑了起来,然后下旨晋升他为户部尚书,进入内阁。
在这之后,他并没有提‘让王赫来安排使用这些钱’的事情。王赫也没在意,回了家。
京城的国债市场仍旧在折腾。但他已经不再管它,而是开始考虑‘下一步的问题’了。
在出售国债的过程中,自己得罪了很多人。虽然不怕,但是跟这些人斗,并没有什么价值---这不算什么功劳。
王赫考虑了一阵,决定做一些‘符合这个时代需求’的事情---调集钱财,人手,买船造船,开拓海外。
这个时代,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这个。中国出海的人之所以少,是因造船水平、报酬体系、风浪、海盗,都不支持远航。
那么,召集工匠,开办船厂,研究造船技术,制造更大的船?给水手更高的报酬?开一家保险公司,降低船只远航的风险?
王赫随即清点了一下账目。虽然最近赚了一些钱,但这点财富还是太少。单纯带着‘刘家’这么做,是完成不了这项工作的。
他随即想到‘最近使用的宣传手段’。再次这样宣传,号召更多的商人、士绅、王公来这么做?
大部分士绅、商人的思维应该还比较保守,未必会接受‘拿出很多钱来造船,支持航海’的做法。
那么,像之前一样,编一些相关的故事?
王赫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张某出海,流落到一个小岛上,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座金矿?
李某带着商队出海,遇到了夷人海盗。在对方的船上看到了无数金银珠宝。和敌人斗智斗勇一段时间后,大获全胜,最后带着无数财宝回乡?
赵某被绑出海,被卖到种植园里当做奴隶。而后,他鼓动奴隶们起事,最后在海外建国?
把类似的故事写成评书,让说书先生们...不止在京城,而是在所有海边城市讲?
对了,在这个时期,郑家似乎在海上势力很大,垄断了相当程度的海上贸易---把他们也写进故事里?
嗯...也没必要太在意细节。
这个计划,是为了塑造更进步的社会风气,让人们顺应时势、朝外开拓。
但是出海很危险,会死人。另外,由于文化的作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习惯于安逸。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愿意离开故土的。
现在是小冰河期,有很多地方遭了灾,出现了难民。那么,派人去当地招募难民,让这些人来造船、成为水手?
对这些居民来说,出海再危险,至少能吃饱---总比留在家乡挨饿要好;对国家来说,出海的伤亡再多,也比这个混乱时期因为战乱、饥荒而死掉的人少。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饥荒既是灾难的源头,也是开拓的动力和理由。各式各样的灾难中,其实蕴含着机会;但固步自封的思想,却会摧毁这些机会,摧毁这个国家。
王赫这样想着,随即考虑起另一个问题来:
这些工作很好、很有价值,但不是一个大臣有资格做的。去找这个皇帝,向他提出建议?
但是,现在仍不知道崇祯背后的穿越者是谁。
如果直接去提出这种建议,对方毫无疑问会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到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王赫考虑了片刻,认为有危险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之前,自己采用那种方式出售国债的时候,很多做法就不像是明朝人,而像是明显的穿越者。
在那时,对方可能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接下来,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对方知道身份,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甚至可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合作。
在场景里合作,一起建立较大的功绩,对双方都是有利的。而就算自己的猜测错了,依靠天赋法术,自己也不会死,仍旧能坚持到场景结束。
是的,可以赌一下。
王赫这样想着,拿出纸笔,写了一份‘在海边建立船厂,然后招安难民,让难民们进入船厂造船,以及作为水手出海,开拓海外’的奏折。
第二天,王赫作为内阁成员提交了这样的奏折。崇祯看到后,颇为认同,随即委托王赫去执行。
王赫回到家后,准备了更详细的计划。
在差不多准备完毕的时候,他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五十七节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王赫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邋遢的道袍,坐在一辆驴拉的大车上。
他向左右看去,发现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左右,是另一些牛、驴、骡子拉着的大车,车上坐的大都是拿着武器的男子;后方,是一些衣衫褴褛、扶老携幼,在那里步行的人。
周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王赫才从左右的声音中,听清了自己大致的情况。
现在的时间是明末,崇祯十年。这支队伍,原本是一群叛军。几天前,他们接受了朝廷的诏安,即将前往靠海的一座城池。按照诏安官员的说法,朝廷是要让他们‘去造船厂工作’、‘开拓海外’。
招安起义军,然后让他们开拓海外?明朝的时候,有这样的行动吗?
王赫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没有找到这样的内容。不过,在思考的过程中,他却对这种做法产生了一些熟悉、亲切的感觉。
这种做法是正确的。这个时代,就该去开拓海外。
这个世界,和历史书上写的并不一样?
在考虑到这里的时候,王赫突然感到了一阵头痛。接着,一些记忆陆续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自己’是季家收养的孩子,从小接受了很多相关的训练。这一回,已经是第六次进入场景。
之前几次在场景中,‘自己’的表现不算差,但也不是太好。这一次,还是要多多努力,取得成绩才行。
‘自己’的天赋法术随即浮现了出来:愈。
可以消耗精神力来释放这个法术。释放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治愈较轻的伤势。但遇到重伤,就没什么效果。
这个法术,在这种场景里应该很有用...但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名的,王赫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被季家收养,从小抚养长大,这方面的记忆是很清晰的---同时,却似乎变得很遥远。
就好像...被季家收养的人并不是自己,自己拥有的,其实是另一段人生一般。
产生这样的感觉后,王赫努力的思索起来,想要找到‘相关的记忆’。
努力了一阵后,他没有找到---不管怎么努力思索,头脑中仍旧只有‘在季家的记忆’。
在王赫为这方面的问题而困扰的时候,这身体原主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这人姓周,是个道士。之前,他住在道观里,靠在街上给人算卦为生。
周道士喜好喝酒,经常调戏街上寡妇。前几年大旱,乱兵进城,他就也被卷入了造反的队伍。
依靠道士的身份,这人在造反队伍中装神弄鬼,免了上战场的风险。但前些日子,和队伍里大头领的小妾私通,被抓了现行---于是被打了一顿,准备处死。
差不多是在这时候,朝廷诏安的旨意来了。大头领取迎接的时候,一个‘之前相信了周道士装神弄鬼’的小头目把周道士救了下来,改头换面,送到了这辆车上。
王赫了解到这些后,嘴角抽了抽。而后,他仔细汇总和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自己不应该掌握‘治疗法术’。
并不是说这种法术不好,但对于自己来说,它太过低效,和自己也不合拍---也许,那种‘遥远的感觉’就是因为这个。
那么,是记忆出错了吗?
王赫略想了一阵,没有什么收获。而后,他决定‘既然想不起来,那也就不在这方面费力’。
接下来,他梳理了一下‘当前的局面’,找到了‘适合这时候做’的事情,看向了身旁的士兵。
这人看起来年纪挺大了,头发斑白,满脸皱纹,还少了一只手。
如果大头领发现了自己的情况,显然是不能指望这人保护自己。
王赫随即低声对这个人开口了:
“你要不要忏悔?”
老兵看向他,表情诧异。王赫随即解释了‘忏悔’代表着什么。
人的一生很漫长,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做出某些错事。把这些话告诉其他人,可能会被利用来对付自己;但是,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容易不舒服、生病;死后也会不得安宁。
这种情况下,可以把这些话告诉神明,请神原谅自己的错误。神是宽宏大量的,总会原谅。然后,活着的时候可以安心,死后也可以进极乐世界。
老兵看起来颇为心动。而后,他看了看左右,低声对王赫说了些‘偷地主家的马饲料’、‘跟隔壁寡妇偷情’之类的事情。
王赫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露出严肃的表情,念诵起了一段经文。
老兵看着他,表情紧张。王赫念完经文后,转身对老人表示‘灵宝道君已经原谅了你’、‘会保佑你死后不遭难’等等。
听到这话后,老兵看起来颇为激动,掏出身上的半个饼,要给王赫吃。
王赫摇摇头,对他表示‘我这么做,是为了积德行善’、‘方便的时候,你找找认识的人,看看他们用不用忏悔。能找到更多的人,就也是功德’。
老兵当即答应了。当晚,队伍驻扎下来后,他又从营地里找来了一个中年士兵。
这人像是认识周道士,见面后便说了些嘲笑的话,‘之前偷偷买酒喝’、‘这次又跟人偷情,还好意思听别人忏悔’之类。
王赫随即露出严肃的表情,表示‘偷人的事情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之前功德不够,神仙不佑。因此,要多积德行善,积攒功德’。
听到他这么说,这个中年士兵又笑了几声。但在之后,他还是说起了‘过去做过的错事’。
他之前做过土匪。在那段时间里,抢过来往的客商,杀过来捕盗的官兵,还犯过许多其它王法。
“怎么样,罪孽滔天吧。”中年士兵说完这些后,又露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
“确实比较大。”王赫说。“要积点功德,才能得到原谅。”
“怎么积功德?”中年士兵脸上再次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给你钱?”
“这也有点效果。”王赫说。“你把钱给我,我用这些钱来帮助其他穷人,也算你的功德。”
“但更好的办法,是去杀一些外面的敌人。”
第二百五十八节
听到他这么说,中年士兵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外面的敌人?”
王赫随即解释了起来。
灵宝道君喜欢看到国家兴亡发达、繁荣昌盛;喜欢人们积极努力、开拓进取;非常反感人们固步自封,原地不动。
“天道常变。因此,道君喜欢你这种不守规矩、有行动力的。”王赫说。“不喜欢那些战战兢兢、怕东怕西,什么都不敢做的。”
中年士兵露出了笑容。
王赫:“只不过,你攻击的对象错了,所以有罪。”
“您这个意思,砍夷人、杀生番,反而是功德;抢他们的钱,也是功德?”中年士兵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这样问道。
“就是这样。”王赫说。“很多夷人拒绝进步,罪孽滔天。”
“这些夷人、生番有罪,所以抢他们的钱,符合天道,能让灵宝道君喜欢。然后拿回钱来,经过忏悔,钱就干净了。剩下的日子你可以安心享受,死后也可以进极乐世界。”
“极乐世界是佛家的地方吧。”中年士兵疑惑道。
“已经被灵宝道君打下来了。”王赫随口扯道。“那些佛固步自封、不肯进步,先是在他们的本土被击败,然后又被道君击败了。之后,极乐世界就归灵宝道君管了。”
中年士兵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而后,王赫又念了一阵经文,要求这中年士兵‘多介绍些我这里的情况,让更多的人认清真相’后,他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队伍里许多人陆续来找到王赫,就之前的事情‘进行忏悔’。
这些人说出了各式各样的事情。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抢劫杀人...各种类型都有。
无论倾诉的人态度如何,说出什么样的罪行,王赫始终能保持耐心,也始终坚持之前的说法:
你们的这种积极性、行动力,是了不起的,神很喜欢;
对自己人做这些,是罪孽。对外人做这些,就是功德。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呢?中华大地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人;除非那些人不肯当自己人,非要当敌人,那就把他们当敌人。
而外面的外人,先当敌人。如果机缘巧合,那些人愿意皈依灵宝道君,那就也可以经过一定的考验,当做自己人。
在听到王赫讲述的这些内容后,忏悔的人们表现各异。
这支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几天后,他们停在某个镇子上的时候,王赫的事情不知怎的传开了。然后,在他面前出现了几个来忏悔的当地人。
王赫并不拒绝,听了一阵,安慰了对方。而后,一个当地人就坚持要给钱。
他没有拒绝,随即用这笔钱买了一些购买食物,分给队伍里的穷人。
在注意到王赫这样的行动后,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而后,王赫索性就找人在牛车上架了个盖子。这样一来,白天前进的时候,也一样可以听人忏悔。
这样过了四天,听取了数百人的忏悔后,队伍再次停在了另一个小镇上。
这次,王赫开始在晚上扎营的时候,召集一些‘认可自己说法,愿意去砍夷人’的人,对他们讲述‘海外的情况’。
当晚,他大致讲了一下北边的冻土、湿地、森林;西边的群山;东方的大洋、零散的群岛,大洋对面的辽阔土地。
第二天,队伍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有离开。这天晚上,王赫讲述了南方的雨林和群岛,上面的土著和殖民者,金银和香料,等等。
许多当地人也进入了营地,一起听他讲述这些。在听到‘金银和香料’的内容后,许多人都颇为兴奋。
在这之后,王赫又讲起了‘远处其它国家’的情况。
有些国家的工匠努力研究造船的技艺、航海的手段;很多船长和水手们扬帆远航,在各处发现了许多黄金、白银、香料,等等。
在他讲完这些后,队伍还是没有出发。而后,王赫也不再多讲了,而是和人们坐在一起,随意的闲聊。
在这个过程中,他讲述了‘灵宝道君喜欢信徒们积极进取,会庇佑出海的信徒’、‘喜欢让信徒们求新、求变’、‘善待自己人,攻击外人,是功德’、‘攻击努力研究、积极进取的人,是罪孽;杀掉固步自封、不肯进步的人,就是功德’等情况。
人们颇为认真的听着。在这个过程中,王赫也从周围的人口中打听到了‘最近的情况’。
皇帝确实是崇祯。但这个崇祯,不像历史上那样虚荣急躁、糊里糊涂,而是颇有技巧,找到了合适的方法来收拢财富---不久前,京城里发行了国债,许多人都赚到了大钱。
在这之后,宫里的太监前往了各处起义军营地,招降了大部分义军。其中,少部分精锐义军被收编,据说是要派往辽东,和鞑子作战;还有些义军都被派到江南的一些城市,据说有些是要驻扎当地,维持治安。
而他们这支队伍,还有其他没什么战斗力的队伍,就都被派到海边的城市,据说大部分都是要安排进入船厂做工。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王赫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
但他找不到熟悉的来源,也就没再纠缠。而后,在人群钱又开始讲述其它一些内容:‘地球是圆形的星球,大部分都是海洋’、‘天上的星辰,都是远处或大或小的星球’、‘其它神明不知道这点,所以法力不足,被灵宝道君击败’等等。
在他讲出这些内容后,队伍的气氛出现了某些非常微妙的变化。而后,有个当地的少年找到王赫,想要拜师。
王赫没有拒绝,和这少年聊了一阵后,没有直接收下他,而是在队伍中挑选出了一些比较机灵的少年,同时收为徒弟。
队伍仍旧没有离开。于是,王赫对这些徒弟进行了初步的教导---在对方忏悔的过程中,什么都不要说;不管对方讲出了什么样的罪过,那都是在向神倾诉,把自己当做传达这些罪孽的载体就好。
在他这样教导他们的时候---那位大头领,带着一些全副武装的部下,回到了队伍里。
第二百五十九节
这些人回来的时候,王赫正在营地里,给学生们讲课。
大头领看到王赫,表情不愉。而后,身边的一些士兵注意到了这点,随即就冲到了王赫身边,把他抓了起来。
王赫的学生们想要阻拦,但不是士兵们的对手。而后,这些士兵把王赫押到大头领面前,直接就要杀他。
看到他们要这么做,王赫的学生们拼命往前冲,有人高声呐喊了起来。而后,附近的一些人聚拢了过来。
其中一些比较有地位的人站了出来,为王赫求情。
见他们这样,大头领制止了手下‘杀死王赫’的动作,下令把王赫带走,先关押起来。
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人群散开了,大头领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而后,营地里的许多人一批又一批的拜访了他---基本都是为王赫求情的。
这让大头领颇为诧异。而后,他花了一点时间,派人打听了王赫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后,露出了严肃而慎重的表情。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他独自去了王赫被关押的帐篷。
大头领进入帐篷的时候,王赫正戴着脚镣,被捆在椅子上---只松开了一只手,拿着一块饼在慢慢嚼。
见状,大头领走近王赫,拔出刀对准了他:
“你觉得我该不该杀你?”
王赫看着这柄刀,慢慢放下手中的饼。
“之前,很多义军的人之前都烧杀抢掠过。朝廷是该招安义军,还是该把义军的人都杀了?”
听到王赫这么说,大头领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又过了几秒,才逐渐浮现出了一点‘理解’的眼神。
他随即放下刀,哼了一声。“这不是一回事。”
“也差不多。”王赫说。“很多时候,其实是‘使功不如使过’。”
大头领又看了王赫片刻,再次举起刀---割断了王赫身上的绳索。
王赫活动了一下身体。而后,这位大头领坐到了他对面,说起了‘这次招安的相关情况’。
之前他带人离开,就是去和其他队伍的头领汇合,交流最近的一些事情。
这次接受招安的时候,朝廷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各位头领也都很高兴,经过商谈,最终接受了朝廷‘去海边定居,一部分人做工,一部分人开拓海外’的条件。
但最近,出现了各种传言。有消息说,朝廷要把大家送到快要海啸的地方,借海啸把大家都淹死;有传言说,海外有很多妖魔鬼怪,出海如果遭遇到,九死一生。
光是传言也就罢了,实际情况也并不乐观。有些队伍在经过城市的时候,被拒绝入城。城里的人不肯提供必要的补给。要买的话,也会被勒索很高的价格。
有些队伍的头领在见到城里的官员,甚至某些地主的时候,都会被各种侮辱和嘲笑。
有些时候,朝廷派来随军的太监们会出面调解。但在之后,这些人往往会要很多钱...
“这些事在所难免。”王赫听完他说的这些,没有说‘您说的这些情况明显不全’、‘要是您能说的更细致一些,我也能更好的回答’之类的话,而是尽力给出了回答。
“对朝廷来说,招安大家是好事;但是对于这些文官来说,未必是好事。有人造反,他们正好在后方趁机捞钱。招安了,他们能捞的钱反而少了。”
大头领看起来有些不解。“他们就不怕乱起来?”
“招安,大家都好;乱起来,谁也没好日子过,他们难道不懂?”
王赫摇摇头:“他们真的不懂。”
“这些人好日子过的太久,做官的经验也太丰富了。这经验,把他们的眼睛迷住,把他们的耳朵也都塞住了。”
“所以,在这个时代,扬帆远航是好事。”
他这样说完,讲起了海外各处的情况。
在海外,有些地方的蛮夷,连文字都没有,连衣服都不穿;有些地方的土著,从来没见过马,也没有铠甲,就算是几千几万人的部队,遇到上百人的骑兵也会瞬间崩溃。
但这些人住的地方,有的还很富裕。金银、钻石、象牙、香料...各式各样,在国内市场上都能卖上大价钱。
大头领:“你的意思是,大家应该全力出海?”
王赫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这个时代,出海是好事,扬帆远航是好事。”
“肯定会有敌人,有伤亡。但是这样做,风险比造反要小,最后的回报会很大。”
他说起了‘适合攻击的目标’。
比较有难度的做法,是坐船去东方,攻打扶桑。
当地有一定的文明,统治也较为稳固。但人口膨胀、粮食不足,且盛产金银。如果义军能带着大队人马在那里登陆,有机会发动和招募足够的人员。
如果义军能推行合适的政策,有机会征服整个日本。然后以那里为根据地,继续向东远航。
比较容易的做法,是向南。那里的气候不好,但当地人大都蒙昧、未开化。以义军的力量,击败他们不难。
当地的一些岛屿上,已经有零散的殖民者了。这些人数目不多,但掌握了比较先进的科技。义军只要击败他们,就有机会获得更先进的造船技术、武器技术---对后续的开拓有很大的好处。
不管向东还是向南,肯定都会遇到很多问题、很多困难,但也有好处---不管向哪,都没有‘正经活不会干,力也不想出,就喜欢勒索’的杂碎文官。
听到王赫这么说,大头领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但在这样的动作结束后,他却没说什么‘认同’的话,而是打量了王赫片刻,这样开口了:
“你从前没这个水平。”
王赫:“这个...局势所迫。”
大头领:“之前的事情,你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王赫苦笑了一下:“很多人都有犯糊涂、做错事的时候。”
“这也没办法。”
大头领没有再问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别的:“你对他们说‘杀自己人是错’,‘杀夷人是功德’?”
王赫:“大家这样想,对我们的队伍也有好处。”
大头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后,他站起身,走出了帐篷。
几秒后,门口的两个看守走了进来,帮王赫解开了脚上的铁镣,把他放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节
王赫被释放之后的第二天,这支队伍再次开始了前进。
大头领没有再来找王赫,而是在和营地里的一些人多次交谈。几天后,他再次带着一些手下离开了队伍。
队伍里有传言,说大头领是‘去见其他义军头领’了。之后,队伍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前进。
之后,王赫仍在听取营地里众人的忏悔,对他们讲述‘海外的各种情况’,但减少了频率。
接下来,队伍前进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途经的某些城镇的官员不那么友好,不肯按朝廷的安排送来补给,而是勒索钱财;有些附近的居民也不怎么友好,带着武器防备他们,等等。
但这些小事并没有妨碍队伍的前进。一直前进了大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暂时的目的地---一座靠河的城市。
当地的吏员把他们安顿在了河边的船厂旁,一处搭建了许多窝棚的地方。安排他们‘先在船厂里工作,学习造船’。
这支队伍的成员随即安顿下来。其中有些人修缮窝棚,另一些人开始准备食物。在这之后,王赫开始带着徒弟们,开始在附近的村镇里劝人忏悔,以及讲述‘海外的情况’。
这些做法多少有一定的吸引力。在他这样努力了一阵后,当地有不少人知道了他们。再之后,当地的知县派人送来了一封请柬,邀请王赫赴宴。
王赫应邀而去。宴会上,知县和一些士绅说起了王赫最近讲述的‘地球是圆的’、‘各处地理’等情况。
王赫表示‘这些都是真的’,然后要来纸笔,当场画了东方和南方的世界地图。
画完后,他提起了海外某些地方的富庶,黄金、钻石、香料...以及其它‘正在组织远航’的国家。
看到这些,旁边的一位士绅赞叹起来---随即又露出了忧色。
旁边的人问他‘怎么回事’,这人便叹息一声,表示‘虽然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但没有那么大的船,也没有熟悉航道的水手,没办法赚钱啊’。
他这样说完后,看向了王赫。在场的其他士绅随即也都看向了王赫。
见状,王赫随即表示‘国内大部分的工匠都很出色,只要多做投入,一定能造出可以远航的大船’、‘水手一开始不熟练也没关系,只要多远航几次,自然就了解航道的情况了’。
听到他这么说,士绅们并不满意。有人当即表示‘这样做风险很大,投入也很多,不如多买些地’。
王赫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而后,他并没有说‘不想冒险,那就在这里原地不动,等着看到其他人发财啊’、‘凭什么别人冒险出海,你们赚钱?你们配吗?’‘留在原地,等着其他人把你们甩开,然后夺走你们的一切呗’之类的话。
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劝的---只要船只造出来,远航成功一次,带回来许多财富,这些人自然会抢着来造船了。
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快。平时越吝啬的人,遇到赚钱的机会,就会越狂热嘛。
王赫想到这些后,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之后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又记不起来。
于是他说起了‘远航过程中用到的技术’。
指南针,可以在海上确认方向;橘子和其它水果,可以在海上防止坏血病;火枪火炮,可以装在船上,以便和其它船只战斗。
“现在是朝廷要远航,诸位要是不想出海,也可以做做这些方面的生意。”
听到这样的建议,士绅们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认同的神色。而后,王赫又表示‘澳门的葡萄牙人擅长这些,诸位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去那里查看一下’。
一些士绅当即议论起来。在看到他们这样做了之后,一旁的知县叹息了一声。
这知县是个年轻人,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眼神纯粹而天真。在他发出了叹息声后,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而后,这知县对王赫说出了这样的话:
‘先祖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有了今天的土地。大家耕读传家,子孙繁衍,本来应该安居乐业,生生不息’、‘你却这样煽动大家冒险,这会浪费多少钱?害死多少人?’
王赫听到他这么说,没有做‘大家去冒险也不会死’的虚假承诺;也没有用‘组织大家远航是朝廷的做法,我也没这个能力’之类的话来推卸责任。而是坦率的做出了表达:
“这个时代,需要大家去开拓海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个时代,我们要是不去开拓海外,那么等其他国家的人先开拓了,获得了大量黄金、粮食、土地,研究出了更先进的科技...然后就会把目光转向我们。”
“来抢劫我们、屠杀我们。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外出探险’的那点人了。中华大地,可能会赤地千里、血流成河,死上几千万人...”
知县并没有被这些话说服,而是表示‘你这是危言耸听’。
这样说完,他提出了理由:‘其他国家都是蛮夷,不可能去开拓什么’、‘就算开拓了,也不可能成功’、‘就算有些侥幸获得成功了,也不可能是我天朝的对手’。
这些话在王赫听来蠢笨至极,但周围的士绅们听到了,却频频点头,露出了‘非常认同’的模样。
王赫看了看他们,提到了‘宋代的时候拒绝开拓,然后开国就被辽揍,被西夏揍,再之后被金揍,最后被蒙古灭国’的情况。
“小看其他人,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最后总结道。
知县摇了摇头,表示‘胡人无百年之国运’、‘学圣人之言,走的是正道,就算一时战场失败,很快也能复起;像你这样图一时之快,就算暂时能赢,最终也肯定会失败、消亡’。
王赫注视着他,随即随即提出了一种恐怖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儒家的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圣人’?而只是些擅于互相吹捧的人?”
“有没有可能,儒家的这套玩意其实不怎么强,会被击败?”
第二百六十一节
听到王赫这么说,知县勃然色变。
周围的许多士绅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在之后,知县并没有责骂王赫‘诽谤圣贤’,也没有‘叫人进来抓住王赫’,而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恢复了平静。
“所以,周教主你才四处传教?”
在知县说出这样的话后,王赫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并没有辩解说‘我并没有真的传教,也不是什么教主’之类的话,而是表示‘神怪之说,难辩真假。但在这个局面下,它有一定的用处’。
“它可以把人们组织起来,让恶人们对内友善,对外残暴;可以让恶人们去外面抢劫财富,然后回到国内来分享,促进国内的经济循环。”
“这样的事情多了,整个国家就会逐渐繁荣、富裕,并且有资源进行更多的研究,在技术上出现更大的进步和发展。”
听到王赫这么说,知县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几分困惑,看起来并不理解王赫说的是什么。
而后,他随口说了些‘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教化天下,功在千秋’之类的话。
王赫看着他,也没有去指出‘封建时代生产力不足,社会资源总体是有限的,而人口一直增长,问题总会出现,教化是没用的’之类的问题,这样开口了:
“儒家体系最大的价值,从来都是‘降低统治成本’。”
“依靠‘教化’,可以降低统治成本,节约管理精力。在科技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依靠这种做法,可以更有效的统治庞大的帝国。”
“但是它的问题也很大。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所谓的‘天理’,要求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而儒喜欢稳定,排斥发展。”
王赫说完这些后,一旁的大部分士绅都表情困惑,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知县听懂了,皱起眉头。
“百姓昭明,和谐万邦。”他说。“让大家和平的过日子,你觉得不好?”
王赫摇摇头:“我的看法无关紧要。”
“但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或者你们口中的天意、天理、老天爷,它觉得人们这样做不好。”
“很多人喜欢和平,喜欢过的舒适。但是这个世界,老天爷,需要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要是我们能一边和平、舒适,一边保证发展,那么世界客观规律也不会介意;但任何群体,任何人,如果停止发展、拒绝发展了,那么世界客观规律、老天爷,都一样会开始揍他们。”
这次,知县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用鬼神的说法到处骗人?”
王赫叹息了一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只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我要是有话直说,他们一来听不懂,二来不会信,马上就会让我知道什么叫‘弱者的恶意’。”
听到这个词,知县笑了起来。而后,他身旁的一些士绅也陪着笑了起来。
几秒后,知县右手边的一名士绅开口了:“你是被裹挟进叛军队伍的?”
“是。”王赫回想了一下,这样说道。“本来只是个卜卦算命的普通道士。”
“‘忏悔’什么的,是从洋教抄来的?”这士绅又问道。
“借鉴了一下。”王赫说。
“为什么只提忏悔?”知县随即又问道。“那些洋人教派里也有这个,你为什么不提其它内容?”
王赫:“因为我是想汲取其思想的好处,不是想让大家真的去信这个教。”
“他们的文明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忏悔’。让罪人‘向神明忏悔,得到神明原谅,重新融入正常社会’这一套玩意,是专门为世间的‘恶意’准备的,能极好的实现‘对恶人、恶意的容纳和利用’这一效果。”
知县:“对恶意的通纳和利用?”
“人之初,性本善...”
王赫:“这话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人,既不完全好,也不完全坏;既不完全善,也不完全恶。儒家颂扬善意,打击恶意,可以让人性中的恶意在群体里无法发挥,实现一定程度的和平;但这种‘忏悔’的价值,比儒家更强,它能‘利用恶意’。”
“对大部分人来说,打击‘恶’是理所应当的,可以让他们舒服。但是很不幸---这个世界不需要人们舒服。”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需要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谁停下来,谁有罪。”
“而善,同时还意味着呆滞蠢笨、懒惰懈怠、不思进取、固步自封---很容易让人们停滞下来;恶,同时还意味着勇气、奋发、积极性、进取精神。”
“对‘恶’打击的过度,就会连这些也都一起打击掉。然后,就会导致整个群体衰落、腐烂,被其他群体甩下。”
“拒绝进步的群体往往都很悲惨。有些被灭绝,比如印第安人;有些被奴役,比如非洲人;有些被持续的抢劫,比如‘一段时间后,这片土地上的人’。”
“而且,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真的让‘恶’完全消失。这是人的本性。”
“多用一下‘忏悔’功能,更好的包容人性中的恶意,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更富裕、更繁荣,发展的更好。”
“这就是‘忏悔’的价值。”
在他这样说完后,周围沉默了一阵,而后,知县右手边的那位士绅又开口了:
“也就是说,你觉得号召这些人‘忏悔’,让他们信奉‘灵宝道君’,他们就能在接下来的远航中成功?”
王赫看向他:
“如果这样做的人够多,就能提升他们的‘组织度’和‘凝聚力’。”
“这个时代该做的,就是探索、开拓。但出海探索成功之后,胜利之后,人们会怎么做?”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遭遇危险,都会死。但只要出海的人多起来,总有些更勇敢的、更聪明的、运气更好的能活下来,能得到巨额的财富。”
“但是,胜利的这些人,获得财富的这些人,有什么理由把财富带回国呢?难道他们喜欢别人来压在他们头上吗?难道他们喜欢被人敲诈勒索吗?”
“绝无可能。如果国内还是现在这样,那么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就是‘留在当地,繁衍家族’。”
“而我做的所有一切,是为了给他们‘带着钱回来’的理由。这里是故土,这里有和他们信仰一样,不会排斥他们的人。”
“回来之后,他们的罪孽不用担心被追究,可以安然享用自己获得的财富,可以用他们的财富来购买更多的船,更多的物资,招募更多的人手”
“这样,对大家都好。”
听到这话,知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这次,在他开口之前,右边的那位士绅站了起来,朝王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谨奉灵宝无量天尊。”
第二百六十二节
在这个士绅举起酒杯后,旁边又有一些士绅各自起身、举杯,朝向王赫。
“谨奉灵宝无量天尊。”
王赫笑着站起来,同样向他们举杯。“谨奉。”
旁边的知县,以及剩下的少数士绅仍旧坐在那里。知县的表情很难看,其余士绅的脸上则更多是茫然。
王赫并不在意他们,随即和这些祝酒的士绅交谈了起来。
某些士绅表达了对‘造船技术问题、资金问题’的担忧。
王赫对他们表示‘技术问题,可以在航海中逐步研究,慢慢解决’;资金问题,可以用‘保险制度,股东分成’等做法来解决。
他稍微讲了一下,没有说的太深入。而后,在答应某些士绅‘之后去听他们忏悔’后,便一起离开了。
而后的几天里,王赫带着徒弟们,陆续访问了多名士绅。在他进行了一些更详细的讲述后,大部分士绅还在观望,但少数士绅已经开始组织人手,修建工坊了。
在确认士绅们开始了这样的工作后,王赫准备了‘接下来的工作’。
他的目标是:进行充分的动员,让整个社会上下所有人都参与到出海的行动中。
有些资料上认为,明朝的士绅阶层,乃至于整体民众,都偏向于保守,不愿意参与到海贸中。但王赫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所谓的‘士绅’,其实没什么整体意识,只是盲目的逐利而行。
也就是说,如果让这些人自己行动,他们是不会出海的;如果有人去劝他们‘为国为民’,他们是不会在乎的---但是如果看到其他人出海成功了,带回来利益了,他们马上就会开始心动。
如果看到比较多的人出海成功了,带回丰厚的利益了,他们会迅速的狂热起来---所谓的‘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快’。
对底层的贫民,可以告诉他们‘出海是翻身改命的机会’;以及暗示给他们‘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在海外赚到钱之后,带着钱回来’的理由。
对普通的居民,可以开设赌局,给他们下注的机会---如果出海的船能带着财富回来,他们就跟着赚钱;如果船没能带回财物、或者回不来,他们就会赔钱。
对富有的商人、士绅,要让他们认为‘买船备货出海能赚钱’、‘开设工坊,为出海的船提供各种货物能赚钱’、‘向出海的船出售保险也能赚钱’。
要推动这一切,核心工作是‘宣传’。
要在书籍的故事里、说书人的口中、茶楼饭馆的闲谈中---到处传播‘出海的好处’。
某些‘底层水手出海发财,回家娶了娇妻美妾,置办了很大家业’的故事;某些市民偶然买中了一艘‘能成功回来’的船,结果一夜暴富的故事。
某商人做生意失败,拼死出海,结果在海外发现了财宝,起死回生的故事;某士绅得罪了势大的其他家族,被迫带着家人出海,但在海外经营几十年后,日益发达,而家乡的敌人却逐渐衰落破坏---最后带着家人回乡,风光祭祖的故事。
传播这些故事,需要很多的人手...可以从营地里挑选一些‘相信灵宝道君’,又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去说这些。
当然了,这样的话,要适当找人修改一下这些故事,让‘灵宝道君’在其中多出现几次。
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其他营地。利用‘忏悔’的做法来吸引营地里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让更多的人去讲这些故事。
这样做,肯定会有效果。
王赫想到这里的时候,耳旁响起了‘哗啦’一声。
他抬起头,随即发现周围的一切再次定格,然后开始了破碎。
这次,它们不像之前一样只是裂开缝隙,而是直接化作了粉末---王赫面前的地面,远处的人,全都从上到下粉碎了开来。
在这种变故发生的同时,之前的许多记忆...吸血鬼、燕子坞、靖康传武等内容相继在王赫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在这些记忆之后,是其它的---在这个场景里,做为皇帝、作为侍郎时的记忆。
在王赫吸纳了这些记忆,重新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他回想起‘上次身处黑暗’时的情况。下一刻,看到了又一次出现的,人形的光芒。
“离...先生。”王赫看着它,这样说道。
“真是难为你,能完成这些场景。”离先生说。
王赫:“难度似乎确实有些高。”
“何止是高?”离先生说道。“之前的几百年里,季家送入了数千人尝试着通过这个‘复合场景’,没有一个成功。”
“从它创立以来,你是第一个通过的。”
王赫笑了起来:“听起来我好像很厉害。”
听到这种夸奖自己的话后,离先生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别的:
“这些场景最大的危险,其实在于‘心中的贪婪’。”
“之前有很多人进入过。其中有些人,做事也没那么过分,也会留一线;但没有一个人,能在所有这些情况下,都‘放弃拿到所有利益的机会’;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就算失去了记忆,想的也是‘带着整个群体前进’。”
王赫:“我这样,有时候也会吃亏的。”
“你刚才说‘刚制作好这系列场景的时候,最大的危险是贪婪’?”
离先生:“对。”
“现在,它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天赋法术’。”
王赫没有强调‘制作’,顺着对方的话问了起来:“这些法术有问题?”
离先生:“法术本身并没有问题。但只要你使用一次法术,场景内存储的那些数据,其背后的‘个体意识’就会开始苏醒。”
王赫:“也就是说,我之前脑中浮现出的‘记忆’,都是切实存在的?”
离先生:“对,都是‘季家安排的人’进入场景,试图通过它,却遭遇失败后所遗留下来的。”
“如果你开始使用他们的天赋法术,哪怕一次,也会开始出现‘意识混乱’的情况;如果用多了,他们的意识就会完全苏醒,最终和你的意识混合在一起。”
“到时候,你要么疯掉,要么完全失去自我。”
第二百六十三节
王赫:“确实很危险。”
“还好,那三个法术也都比较没用。”
“不管怎么说,恭喜了。”离先生说。“你通过了所有这些场景,有资格得到奖励。”
王赫沉默了下来,没有问‘奖励是什么’。
他也没有说‘之前,是作为猎人狩猎穿越者而得到法术;这次,我是作为穿越者来通过场景,这样,能得到什么?’之类的话;更也没有问出‘我通过场景的过程中,你在观察,就好像你是猎人,我是猎物’、‘这奖励是你得到,还是我得到?’的问题。
“听起来很厉害。”犹豫了一会儿后,王赫这样说道。“所有这些场景,都是你为了‘得到更强的法术’而制作的?”
离先生:“是的。”
“当年,所有的猎人都卡在七阶,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
“有人觉得那样也很好,但我们不相信。在研究了很久,努力了很久后,终于完成了这些。”
“你通过了这些场景,应该能得到强大的一个领袖类法术...”
他说到这里时,王赫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协会有多少七阶以上的猎人?”
听到这个问题,离先生停顿了一下:“我记得,那时候有三个。”
王赫:“都是协会的高层?”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离先生没有回答。几秒后,他又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当时,我们费了很大力气,研究了很久,才找到了机会。”
“费了很大力气,花了很长时间,才布置好了这里的场景。而后,在这里等了几百年之后,终于等到了能通过场景的人!”
说到后面的时候,离先生的语气激昂了许多。而后,王赫这样开口了:
“您这么做,是为了全体猎人的利益?”
离先生转向他。
“当然。”
“就像你对他们说的一样,这个世界需要我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永不止步,永不停息。”
王赫点点头,打算再说些什么时,不远处响起了几声‘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看过去,发现那里浮现出了一扇光门。
“快进去!”离先生也看向了光门,随即提高了声调,这样说道。
“进入那里,你就能回到主星!”
---
王赫犹豫了一下,朝光门的方向走了一步。
他不想按照离先生的指示行动---从见到对方开始,王赫找不到相信对方的理由。
但具体该怎么办,他并没有头绪---目前的局面,差不多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选,都可能出错。
就算自己不肯动弹,不肯走---如果离先生对自己有恶意,也完全有可能把自己抓起来,丢进去。自己现在并没有掌握什么法术,不具备反抗能力。
那么...如果这个‘离先生’要害自己,目的会是什么?
王赫想到这里,脑中随即浮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
自己在这几个场景里,作为‘穿越者’而努力通过场景后,成为了适当的猎物---而这位离先生,作为猎人,在狩猎自己。
这样,也许他就能作为猎人而通过场景,晋升到八阶。
事情会是这样吗?
王赫细想了一下之前在那些场景里的经历。
说到底,自己真的通过那些场景了吗?
吸血鬼那个,应该是通过了。但是燕子坞那个,自己刚准备好了计划,什么都没做,场景就碎裂了...这也能算通过吗?
这些场景,是这位‘离先生’构筑的,所以并不稳定?当时,自己的计划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所以场景就结束了?
但是,他对场景的修改,真的这么智能化吗?会不会是这位‘离先生’,手动帮自己结束的?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些场景,并不完全?如果自己按照计划的那样去做,场景可能会出问题?
另外,这位‘离先生’并没有必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会不会是因为‘场景出了某些问题’?
王赫努力的思索起之前和这个‘离先生’的对话来。下个瞬间,得出了如下一些信息:
他是个从很久之前一直活到现在的猎人;
按照他说的,他修改了场景的数据,目的是为了突破到八阶---也就是说,这人有很大几率在之前是个七阶猎人。
按照他说的,之前季家送了很多人进入这里,试图通过这些场景?但这些人都没能成功通过...都死了?
有可能。猎人进入场景,本来也是非常危险的。就算季家送进来的人死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就更危险了。
这人过了几百年也没死---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会有多痛苦?
在看到一个又一个目标陆续失败之后,他会多扭曲?
他是一团光芒的模样---是依靠强大的执念,作为精神体而存在的吗?
那么,他的执念会是什么?晋升到八阶猎人?
如果他没有说谎,事情应该是这样。但是,一直持续几百年的话,他的精神状态还能保持稳定吗?
王赫稍微假设了一下‘自己坚持几百年’的情况。
只要展现出足够的善意,去帮助别人并得到感谢,去解决一些问题,也许能稳定住。但按照离先生的说法,他是在‘观察和研究’,在看着季家送进来的人一个又一个去失败。
如果经历的是这些,精神状态恐怕不会很好。
想到这里,王赫停下脚步,对离先生开口了:
“接下来,您打算帮更多的猎人晋升吗?”
听到这个问题,离先生沉默了下来。大约四秒后,王赫再度开口了。
“通过这些场景的关键,是‘不止在乎自己,也愿意帮助他人’。”
“我不会把通过场景的具体过程说出去,但思路、方向,都可以分享给大家。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猎人可以变得更强了。”
“您准备的这些场景,不需要强大的法术。有些场景的内容,就算是新人也可以进入、有机会通过的。如果他们能通过,也能获得很强的天赋法术吧...”
在王赫说出这些内容后,离先生弯下了腰。
作为一团光芒,他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这次,王赫从中感觉到了几分痛苦。
第二百六十四节
在还作为人类而活着的时候,季白离在协会内的评价是‘还算有能力,但性格比较古怪,不擅长和他人相处’。
尽管出身寒微,但他从小成绩就很好,几乎是完全靠自学拿到了很高的文凭。
这让他得以在一家研究所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在之后,由于出身和性格的关系,季白离和同事们相处的不太好。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试图去考其它行业的文凭。在这个过程中,偶然间遇到了猎人协会的创始者之一,沈不平。
二人交流了一阵后,季白离加入了初创的‘猎人协会’,和沈不平一起完成了一些狩猎工作。
他的表现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在通过大约十个场景后,季白离获得了名为‘观’的天赋法术。
这法术可以用来查看多种法术的详细数据---协会里其他的猎人们,把它当做了一种‘有点用处’的侦查法术。
在这之后,季白离和协会的成员们一起处理了更多的工作,进行了更多的狩猎。在通过一些比较困难的场景后,他发现自己的天赋法术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成长,名字也变成了‘观.析.离.暂’。
测试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了法术效果的改变:除了‘查看数据’这一功能之外,自己的法术还具备了‘深入解析某些法术的详情’、‘在其他猎人同意的情况下,把法术从其他猎人身上剥离出来’、‘在剥离出法术并得到对方的同意后,暂时自行使用’的能力。
季白离用‘观’对自己的法术进行了研究,随即发现后面还有五个字的空间,但没有字呈现出来。
他分析了一下,认为这可能是为‘未来能获得的法术预留空间’。而后,在季白离打算进行更深入研究的时候,协会和官府发生了一些冲突。
作为协会的一员,季白离参与到了冲突中,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冲突结束后,他和其他一些猎人一起,晋升到了七阶。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在协会里的地位提升了---虽然没有进入最核心的圈子,但也担任了比较高级的职位。
之后,是一段比较糟糕的日子。季白离对很多工作都处理的不好,遭到了多次公开的批评。
在一次失败后,沈不平找到他,建议他‘在局面变得更糟之前辞职,专心去做研究’。
季白离同意了。而后,沈不平和他交流了一阵,在发现季白离并没有放弃对‘科学研究’的兴趣,但研究方向,转移到了‘猎人、场景、法术’等内容上之后,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
突破七阶,晋升为八级猎人。
在当时,这是几乎无法做到的。他们这批猎人都很出色,但无论多强,在晋升到七阶后,无论进入何种场景,剧情的走向都会出现异常--有时候,甚至会出现非常诡异的走向,总是难以完成。
季白离同意了,就此项目进行了申请。协会的高层们非常高兴的批准了,调整了季白离的岗位,给他拨付了一大笔款项。
季白离利用这些,组织了一支‘研究突破’的队伍。但在之后,他们进行了多次试验,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名成员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比猎物更早的进入场景。
七阶猎人在以‘突破’为目标进入场景后,会导致场景出现异常的变化,难以完成狩猎。但是,如果猎人先进入场景---等到猎物进入,迅速完成捕杀,不就能完成狩猎了吗?
季白离认可了这个思路。而后,他们花了大约三年时间,找到了‘提前进入场景’的方法。
在这之后,季白离成功在里面杀死了一个穿越者---但在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能晋升’。
研发小组的成员们就这种情况调查了一阵后,始终找不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理论上,并没有‘不能提前进入场景’的规定,他们也确实是杀掉了穿越者,但就是没能晋升。
有些人大失所望。但季白离并没有放弃,继续开始努力寻找其他的方法。
接下来,在查阅了很多资料后,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策略:
七阶升八阶的场景里,会出现很多异常的情况,猎物会变得很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攻击打不过,提前进入又不算成功---那么,能否使用逆向思维,找到目标穿越者之后,给予其‘比较强大,但负面作用也较大,过度使用会遭到反噬’的法术?
这样一来,猎物会变得更强。然后,为其制造‘需要过度使用法术’的环境,对方是否就会遭受反噬?
他们按照这样的思路进行尝试了多次,不太顺利。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掌握了‘嫁接’法术的人加入了队伍。
这法术有多种作用,适合他们的,就是其中‘把某人掌握的法术,和其他人进行短暂的置换’那种。
季白离当即察觉到了这个法术的价值。而后,他们研究了一段时间,随即开始了尝试:
数名研究人员进入了场景,季白离把‘嫁接’法术剥离出来,给予穿越者使用。然后,营造‘使用这一法术,就能顺利击败敌人’的局面。
计划进行的比较顺利。在战斗中,一名研究小组成员,在穿越者已经重伤的情况下杀死了对方。
季白离没有亲手完成狩猎,所以没能成功晋升。但他也并不在意,打算‘下一次狩猎中做出更好的安排,自己亲手杀死猎物’。
但在下一次进入场景之前,意外发生了---‘通过关键场景’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而后,协会高层们纷纷来拜访他们,要求‘由协会来决定谁来晋升’。
季白离无法反对。经过一段时间的争吵、勾兑、交换之后,当时的协会副会长刘某,拿到了‘第一个晋升八阶’的机会。
季白离无奈的接受了,像上次一样推行了实验。但这次,出了意外。
那个目标穿越者,像之前场景的那个一样。得到并使用了‘嫁接’法术。但在之后,时机出现,副会长打算杀死猎物的时候---对方反而变得异常强大,干掉了这位副会长。
第二百六十五节
在副会长死掉的过程中,季白离对场上的情况进行了记录,而没有选择去抢回副会长的尸体。
对一位‘研究者’来说,这是很正常的做法。但在他回到主星之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传开了。
于是事情闹大了。
有人指责季白离‘蓄意谋害副会长’。而后,尽管季白离尽力辩解,沈不平也努力支持,但协会高层最后还是做出了决议,把季白离驱逐出了协会。
离开后,季白离并没有放弃。
之前在协会的时候,他也攒了一些钱,可以继续进行研究;研发小组的大部分成员们也不想放弃‘已经有了很大进展’的研究,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协会。
经过短暂的考察,季白离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座小城,四季城,在那里买了一些房子,将其改造成了研究所,继续开始了研究。
但在这里,由于没有协会里的某些设备和资源,进展缓慢。一段时间用,季白离之前攒下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时候,协会里一个和季白离并无血缘关系,只是碰巧也姓季,叫季柏贵的人找上了门。
这人天赋普通,很早加入协会,却现在还只是四阶猎人。之前的时候,他还为了安全而躲避了和官府的冲突,因此在协会里地位很低。
但这人找到季白离后,却提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提议---他说出了‘某些协会高层正在娶妻生子、创立家族’的情况,随即提议季白离在这座城市娶一个官员的女儿,创建季家,经营一些产业,赚钱来支持研究。
为了研究能继续,季白离同意了。一段时间后,当地举办了他和市长大女儿的婚礼。
这女人非常丑陋,但却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以及某些产业经营的专营权。而后,季白离稍微履行了几次丈夫的责任,就继续开始了研究。‘经营产业’的工作,也交给了季柏贵负责。
这人在狩猎上没才能,但在经营上却颇有天赋,很快就和当地的官员打的火热,开设了多家公司来经营重要的产业,赚到了很多钱。
季白离的研究因此而得以继续。为此,他很高兴,给了季柏贵一些法术的数据,安排对方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后,季柏贵为了更好的和当地官员打交道,改名季白规,声称自己是‘季白离兄弟’的事情,他也没有在意。
两年后,他们对场景的研究出现了非常重要的突破,找到了之前那次尝试失败的原因:
数据错误。
‘七阶升八阶’的场景,其数据是固定的。但之前,季白离提前进入场景并进行准备的做法,导致了场景出现了许多‘数据错误’的情况。
这个研究员的发现引起了小组内热烈的讨论。而后,有人提出了‘利用数据错误’的可能。
利用场景出现的数据错误,他们可以修改场景的具体内容;利用场景出现的数据错误,他们可以决定自己使用什么法术,猎物使用什么法术。
甚至,可以不再局限于‘在场景规则之下进行狩猎’,而是把场景本身也当做攻击的对象。
这一设想被提出后,整个研究小组兴奋了数天,认为他们‘离成功很近了’。
但在之后,进行了更多的测试后,他们才发现,局面并没有那么乐观。
各个场景的数据是不同的,场景中各方面的数据是混乱的、经常变化的。有人测试了一下,发现以现在的计算方式,要从这种混乱中找到规律,预计至少要八十年。
这种发现挫伤了他们的积极性。而后,又尝试了一段时间后,多名小组成员打算离开。
季白离竭尽全力,总算把他们留下了。而后又研究了数年后,他们再次取得了突破---发现了‘场景支付给猎人的贡献点,可以作为媒介来修改场景的某些数据’、‘在通过场景后,可以再次修改某些位置的数据等情况。
季白离很高兴。但在之后,在他继续进行研究到时候,一位老朋友上门来了。
沈不平。
季白离欣喜的拿出最近的成果,展示给这位老友看。但在之后,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有人已经把这些成果交给协会了。
季白离大为惊讶。而后,沈不平提起了更糟的情况:
协会的某些高层,利用这些成果,已经晋升到八阶了。
“这不可能啊。”季白离说。“修改数据而形成的场景,就算是通过了,也没办法晋升到八阶啊!”
沈不平随即说起了总部的情况。
直接通过这种‘修改数据’的场景,确实不能晋升到八阶。但是,在场景里完成任务,离开场景之前---再修改一下场景的某些数据,就能晋升到八阶了。
“这...不可能吧!”
季白离表示了质疑。而后,沈不平带着他去了总部,观看了一下‘新晋的八阶猎人’。
在总部附近的训练场里,季白离看到了‘多名猎人展示威力极大的八阶法术’等情况,但在之后,他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不是真的八阶法术。”季白离说。
“你说这是假的?”沈不平诧异道。“但是法术的威力确实很大...”
季白离随即解释了起来。
通过这样修改数据,确实也能获得八阶法术。但是,在之后也会出现相应的弱点;使用次数越多,弱点越大、越严重。
说着,他用自己的天赋法术审视了一下刚才使用八阶法术的猎人。
“弱水。”几秒后,季白离说道。“如果这时候遭到水系法术的攻击,他将完全无法防御,并且受到极大的伤害。”
沈不平点点头,安排人去测试了一下---而后,一个四阶猎人果然用简单的水属性法术击败了八阶猎人。
场上众人大为惊讶。而后,沈不平带着季白离,向总部的成员们讲述了‘以这样的方式获得八阶法术,会出现弱点’的情况,然后提出了‘认可季白离的成绩,让他重回协会,继续进行研究’的建议。
但接下来,总部的成员们并没有被说服,而是开始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有点小弱点,也没关系’、‘安排其他人保护,就可以解决问题’、‘季白离问题很大,不宜继续资助’。
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决议。尽管沈不平竭力辩解,也没有什么用处。
在他们说出了这些话后,季白离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了。走出协会总部后,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说出‘这样修改数据会导致的其它问题’。
第二百六十六节
离开协会后,季白离拿出了这些年研究的‘场景数据’,推衍了一下进入不同的场景,然后通过‘修改数据’完成晋升的八阶猎人身上可能出现的问题。
有些人应该会‘难以抵挡特定类型的法术’;有些人,应该会在被特定类型的增益法术影响后,反而受到伤害。
有些人,应该会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但身体逐渐衰弱;有些人,并不会被特定的攻击针对,但在接下来却会‘不定期受伤’。
总而言之,这是条死路。
季白离在分析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后,他决定回到四季城,寻找‘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继续‘真正能突破八阶’的研究。
但在回到研究室后,季白离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大部分研究员,都不在了。
他拼命的努力,想要弄清是怎么回事。而在一段时间后,得到了答案。
原来,之前一名研究小组成员在研究的时候,偶尔发现了‘修改数据,可以让七阶猎人晋升到八阶’的情况。
这人如获至宝。而后,他没有报告,而是自行回到了协会,上交了研究成果,从而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在这之后,可能是消息传开了---一些猎人家族的成员,一些科研所的管理者,一些商人来到了四季城,找到了剩余的研究员,许以重利,要求得到‘关于场景的研究资料’。
这个时候,季白离和沈不平一起去了总部。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这些研究员没有一个打招呼的,全都离开了---有的甚至还拿走了研究所里的资料。
确认了这样的情况后,季白离并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独自一人,继续在实验室里研究。
等到三个月后,主星的官府召开科学家颁奖典礼的时候,他才离开了四季城,前往了典礼会场。
在那里,季白离见到了之前小组的大部分研究员。其中,有些研究员预定了大奖;有些研究员一身打扮非常昂贵,身边跟了许多随从。
季白离没有指责他们什么。但在晚上,所有科学家聚集在一起,准备颁奖的时候,季白离站起身,催动法术,当场杀掉了从自己研究叛逃的这些研究员。
顺便的,他还杀掉了场上的其他一些官员、科学家、保安。在这个过程中,季白离没有做任何遮掩,之后甚至没有逃走,而是从尸体旁拿走了资料,堂而皇之的从正门离开了。
在路上又杀掉了一些‘试图逮捕自己的人’后,季白离回到了自己的研究室,一边继续研究工作,一边等待协会派人来逮捕自己。
他测算了一些数据,得到了初步的结论:对场景进行简单的修改,会导致‘七阶升八阶’后出现巨大的后遗症;但如果在合适的场景,进行适当的修改,那么负面作用有可能降低到能承受的程度。
季白离随即开始进行测算和实验,准备‘在被逮捕之后把这种研究上交,说不定能换回些什么’。
在这之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这次的事件闹的很大,并且证据确凿,很多人指控‘凶手是季白离’,但协会却没有派人来逮捕季白离---反而开始庇护他。
一段时间后,主星的官府撤回了指控。而后,一些控诉季白离的人闭嘴了;一些不肯闭嘴的,也陆续发生意外,死掉了---事情平息了下来。
季白离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觉得莫名奇妙。而后,他找到沈不平,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你把事情闹大了。”
“如果你偷偷的杀那些叛徒,协会里的很多人很生气,鼓动协会逮捕你。协会也会这么做。”
“但你这么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杀,把事情闹大之后,官府要逮捕你。那么协会里谁要是敢说交出你,就有勾结官府的嫌疑。”
“这顶帽子很大,他们不敢戴。再加上,本来就是这些人背叛你,还偷了你的资料离开。你这样杀了他们,反而有很多人称赞你的勇气,支持给你的研究拨款。”
季白离觉得莫名其妙。但能得到协会拨款,总是好事,他也就不再在意了。
一段时间后,季白离得到了‘协会将给自己拨款’的消息后,再次开始招募人手,继续研究。
在这个过程中,他查看了一下‘之前从那些研究员身上拿回来的资料’。
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调整更多的数据,深入改变场景剧情’的设想和实验数据。
有些实验是比较有价值的。季白离重复了它们,确认了其正确后,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也许,自己可以从头撰写数据,自行制造场景?
这需要大量的资金,但如果能从协会获得资金支持,那么是能做到的。
几个月后,从协会拿到钱后,他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数年后,研究初步获得了成果---通过模拟现有的数据,季白离真的制作了一个场景。
场景的剧情不复杂,但季白离安排人测试了一段时间后,运行良好。
他准备进行更深入测试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个穿越者进入了其中。
而后,在这个穿越者做出了某些‘超越时代的发明’后,场景从边缘处开始碎裂,最后完全瓦解了。
这件事,季白离既惊讶,又懊恼。而后,他带着部下们查了几天,也没有找出‘数据错误的地方’。
他随即又开始制作了其它一些场景。经过对照,他们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只要没有穿越者进入,他们制造的场景都可以坚持比较长的时间;但只要有穿越者进入,场景里的某些数据就会发生变化,场景就会变得比较脆弱。
季白离随即想出了‘记录在穿越者进入场景后数据的变化,做出相应修改’的方法。但在之后,他们这样做了几次,却发现仍旧没用。
并不是不能修改---但就算他们完成了修改了,但随着穿越者做出各种行动,场景的数据仍会出现莫名的变化,同样易碎。
第二百六十七节
在投入大量资金,连续多次实验的结果都是‘场景碎裂开来’后,季白离不得不暂停了‘新建场景’的行动。
而后,他转而研究起‘修改现有场景数据’的做法来。
在进行了许多次实验后,季白离偶然发现了这样一种情况:在用贡献点修改场景数据的过程中,自己的天赋法术也可以发挥作用,对数据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发现这点后,季白离找到了一些合适的场景进行修改。而后,这种做法的好处展现了出来:
它们不再轻易破碎了。
在发现这一情况后,研究所里的很多人员欢庆了起来。第二天,沈不平上门了,询问起了‘研究的情况’。
季白离把研究的成果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这位多次帮助自己的老朋友,甚至把实验数据也展示给了他看。看完这些后,沈不平询问起了保密情况。
“这次,我很注重保密工作。”季白离解释道。“整体的数据,只有我一个人清楚。他们都只知道一部分。”
沈不平对于季白离的这种做法表示认同,又向他保证‘会帮忙申请更多拨款’,然后离开了。
沈不平走后,季白离开始继续实验---几天后,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用天赋法术混合贡献点修改过的场景,不会有穿越者进入。
这样的场景,是无法进行狩猎的。也就是说,修改也就失去了意义。
季白离稍微调整了做法---但在之后,还是没有穿越者进入。
他打算继续深入研究,做更多实验的时候,又出了新状况。
协会总部接到了许多举报,检举季白离‘耗费了大量的贡献点,没有任何成果’、‘生活奢侈,名为研究,实为骗取预算’等等。
总部很快派来了审查人员,开始对实验室里的数据、账目、工作人员进行详细的审查。
光审查也就罢了,但某些审查人员的态度非常恶劣,发言就像是在找茬,甚至还会随手撕毁珍贵的实验数据,胡乱毁坏实验器材。
季白离想找沈不平帮忙,却联系不上对方。忍受了一段时间后,在看到某个审查人员当面摧毁自己很久才调整好的场景数据后,忍无可忍,出手杀死了对方。
战斗发生了,季白离杀掉了所有这些审查人员。而后,他想起了之前的经验,便直奔总部,杀掉了多名检举人。
在他连续杀掉了二十多名检举人之后,纪律部门的高阶猎人抵达了。经过一番战斗,季白离被击败了,关押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不怎么担心,相信沈不平会来救自己。但在被关了三天后之后,季白离惊讶的发现,沈不平也被关进了牢里---就住他隔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算计了。”沈不平说。
他随即讲述了这次的具体情况---本来,有沈不平在,其他协会高层是不敢动季白离的。
但是这几天,大量的协会高层都突破了八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沈不平没有突破,仍旧只是七阶,话语权和影响力就变低了。
总部高层的某些人,对于之前季白离的做法一直怀恨在心;另一些人,对于季白离这里得到过多的经费也心怀不满;还有些人,想要获取季白离实验的数据。
这些人逐渐联合在了一起。前不久,‘季白离的研究有所突破’的消息,不知怎的在总部传开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沈不平在总部辩解了一下,然后来了四季城。在发现季白离虽然有一些成果,但不是决定性的,也就没在意。
没想到,总部这些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决定采取行动。
“可是,这些数据没什么用吧...”季白离想到之前的实验,觉得事情不至于这样。
“你要是没那么冲动,他们查不到什么,也就离开了。”沈不平苦笑了一下。“但是,有人觉得你既然上次那么做了---那么这次只要激怒你,你还会像上次一样做。”
“所谓的‘经验’。”
“他们怕你联系我,还在那个时候也审查了我。然后,把我也关了进来。”
季白离:“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沈不平:“也不会怎么样。”
“我在协会里待了这么久,做了很多布置。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只是,你的实验数据应该是保不住了,他们恐怕也不会继续拨款了。”
季白离点点头,没说什么。
十几天后,他们果然被释放了。而后,季白离发现情况比沈不平说的还要糟:
他再次被协会驱逐了;以后协会不会再拨付给他任何经费;之前拨付给他的所有经费也要全部追回。
听到这样的处罚后,沈不平叹息一声,表示‘你先回四季城,继续研究就是’、‘钱的方面,只要你能拿出一些成果,我能帮你找到一定的投资’。
季白离对他表示了感谢,回到四季城,找人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研究所之后,将研究的重心转移到了‘有效攻击这些修改数据强行晋升八阶猎人的方法’上。
研究了一段时间后,季白离理清了思路,既然这些人是依靠错误的数据而晋升的---那么,修改他们身上的数据,是否就能剥夺他们的能力?
他开始尝试‘进行模拟’,但是由于缺乏数据,不是很顺利。
在这个事后,沈不平又来了。
“为了避免局面太过恶劣,我最好也晋升到八阶,你能帮忙吗?”
季白离:“可以是可以,但这样真的好吗?”
他随即告诉了沈不平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方向。
听到这些后,沈不平犹豫了一下,表示‘我还是继续晋升,这样,能处理好协会的一些事情,也能帮你弄到经费,以及其它人的数据’。
在沈不平做出了这样的表态后,季白离没有反对。准备了一段时间后,帮助沈不平晋升到了八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