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此去为何?
江上有雾,一艘十来米长的乌篷船行驶在烟波江面朝着码头方向划来。
“船家,这边”,背着书箱的云景站在码头远远招手。
不一会儿,水面荡漾,乌篷船来到码头,划船的是一个六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伯,他放下船桨,快速来到船头,牵着绳子踏上码头将船拴好。
这是不打算走了?
老伯的举动整得云景一愣。
那老伯将船拴好后,这才看向云景笑呵呵道:“公子可是要坐船?”
“是的,不过老人家你这是不打算走了?”云景点头道。
老伯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非是不走,而是要在这里等一下,兴许还有其他乘客,若是半个时辰等不得乘客,我会去下一个码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就跟靠站停的公交车一样呗。
接着那老伯又道:“公子既要乘船,不若先去船上歇息稍坐如何?半个时辰后就走,还望公子见谅”
云景没动,问:“老人家,坐你这船,收费几何?”
“这要看公子去什么地方了”,老人笑道,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拿出烟锅准备来一口。
“我要北上,老伯这船能到哪儿就到哪儿,到时候靠岸,我再想办法继续北上,如此一来不知这船资如何收取?”云景问道。
整理烟锅的动作一顿,老伯道:“公子要北上啊,我这船可走不了多远,就在这江上几十里范围十多个码头载人渡客而已,我能载你到最远的地方也就五十里外的码头,收你五十个铜板如何?”
相当于一里路程一个铜板,人家挣的是辛苦钱,完全合理,于是云景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老伯了”
老伯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能坐我的船是我的荣幸,况且我还收钱的,公子先去船上稍作歇息吧,半个时辰就走,上船的识海慢些,船有点晃”
云景点头,迈步上船,放下书箱坐船上,闲得无聊,干脆取出一本书慢慢品读。
老伯看了码头前方的来路,抽了两口旱烟,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看向云景道:“看我这记性,那什么,公子,你说要去北方,不知要往北多远?”
“尽量靠北,老伯为什么这么问?”云景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他问。
老人家笑道:“尽量靠北啊,够远的,这漓江最靠北的位置都得几千里外了,然后折返横跨千里深入大荒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知道有一个地方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条大型货船去北方,今天恰好就有,如果公子去北方的话,可以乘那大型货船前去,也省了途中换乘的麻烦”
“当真?”云景眼睛一亮。
老伯笑呵呵道:“不敢拿这种事情和公子开玩笑”
“那大型货船起航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现在去来得及吗?”云景赶紧问。
老伯不疾不徐道:“不远,就在三十里外的一个码头,公子也不用着急,那大船通常都是中午起航,时间完全来得及”
中午起航,这是怕早晚会出事儿吗?
心头嘀咕,放下心来的云景道:“那等下就麻烦老伯送我去那里好了”
“不麻烦,顺道而已,既然公子决定要换乘大船,三十里水路,我就只收你三十个铜板好了,我在这江上讨生活几十年,和那些货船的人都很熟,到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他们说一声让公子上船,省得公子和他们交涉的麻烦”,老伯很热心肠的说道。
云景由衷道:“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些年来我也遇到过很多公子这样的客人,习惯了,而且实不相瞒,公子去坐他们的大船,他们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他们毕竟是货船,多拉一个人就是一份额外收入,我推荐人去,他们会给我一些回扣,呵呵”,老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
额,这相当于中介了吧。
然后云景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道:“对了老人家,既然你和那些货船的人熟,那你知道他们载一个客人去往能到达的最北方需要收多少钱吗?”
他怕自己的钱不够,到时候就尴尬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还是那句话,他们毕竟是货船,船上的条件说不上好,有三种不同的仓位可供选择,分上中下,上等仓位环境好视野好,还是套间,收费五百两银子每位,数量不多,中等仓位是单间,环境也不错,每人收费二百两,数量也不多,然后就是下等仓位了,房间狭小,且一个房间得同时乘坐几人,收费五十两每个人,而且啊,这些收费仅仅只是船资而已,想要在船上吃喝还得另外花钱,公子不要觉得贵,毕竟几千里呢,行程两个多月,收费已经算是低廉了,若是去坐那些专门的客船,快是会快很多,但价格更贵”老伯详细的介绍道。
听得出来,他对那些货船是真的很熟悉,毕竟都是江上讨生活的。
听他这么说,云景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财,能上船,但只能坐下等仓,而且足够了,至于环境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挑粪都经历过,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精贵。
嗯,主要是没钱坐中上等仓……
心下稍安,云景点头道:“那到时候麻烦老伯一下,让他们帮我安排一间下等仓”
“公子太客气了,不麻烦的,毕竟我从中也得到了一些好处”,老伯再度摆摆手道。
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等待时间,云景和他稍微闲聊。
老伯也没打听云景去北方做什么,主要是说一些他知道的江上情况。
据他说,这条漓江很多地方都不安全,有的地方水流湍急险要,有的地方水下有暗礁以及强大的水下生物,而有的江段则有水匪……
这些都只是他道听途说而已,不知道真假,毕竟他就在这段几十里江面讨生活,相对里说,这段江面是太平的,其他不太平的地方他也不敢去。
总的来说,这漓江北上几千里水路,范围广了,自然是各种情况都有,如果没点能耐和手段,是很难在这条江上走远途讨生活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这金水渡口太偏僻了,老伯到底没等到其他客人,不得已只好解开绳子起航沿江而上。
红日初升,驱散江上薄雾。
云景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一直连绵到视线尽头的浩瀚漓江,有一种吟诗一首的冲动,但想到自己作诗的水平,想了想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三十里水路有几个码头,老伯都各自停靠了一下,陆陆续续有十几个船客上来,都是些平民百姓,兴许是云景这个读书人在船上的缘故,各自也不认识,他们没有船家老伯见的人多,有些拘谨,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每个码头这艘乌篷船都会停靠,有人上来就有人下去,人来人往,短暂的相遇,彼此不认识,又各自分开……
直到第六个码头的时候,再有不到十里就要到达老伯所说的北上大货船,乌篷船都离开码头驶向江面了,码头上有人高喊船家等等。
那人似乎是个急性子,不待乌篷船掉头过去接,对方居然施展轻功一跃而出,脚尖在江面轻点,很快就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到了船上。
是个练武之人,身手不弱,后天后期修为。
云景稍微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那是一个三十许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皮甲,背着一把长刀,还斜背着一个小包裹,来到船上,乌篷船剧烈晃动,让船上的乘客有些惊慌。
此人一脸刚毅,目光冷冽不苟言笑,但却是抱拳歉意道:“各位不好意思,听闻这段江上每天就这一条船载客,错过就得等明天,不想错过,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船上的平民乘客见此人带着大刀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哪儿敢得罪,纷纷小声说没关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别说露出不满的表情了。
对方已经道过谦,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向船家打听如何去远处的北方,然后船家老伯就把跟云景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船家老伯只是纯粹的热心肠,这一幕再次出现,他才意识到,实际上老伯也是为了想多挣点口水钱,毕竟每推荐一个人上船他就有回扣拿,哪儿有不热心的道理。
那人了解之后,也委托老伯到时候帮忙给他在大船上安排一个仓位,他也要乘坐大船去北方。
船家老伯没多事儿,并未和那人说云景也要去北方……
乌篷船沿着漓江上游而去,不久后,云景已经远远看到江边一处稍微大点的码头了。
在那码头上人来人往,很多苦力在加紧搬运货物到一艘大船上。
那是一艘长达近八十米的货船,吃水很深,虽然没有刻意用念力去观察,但从风中传来的隐约味道,云景猜测那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之类的货物。
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他接下来要乘坐北上的船只了。
果不其然,乌篷船停靠在码头后,船家老伯让云景和那个上船的江湖客稍等一下,他去和货船管事的商量,不久后,有人来带云景他们上船。
给乌篷船的船家付了三十个铜板的船资,云景和那江湖客上了大货船,在货船方面的安排下,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平方的船舱,这个船舱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带他们来的人显然很忙,只让他们先自己安顿好,船费到时候有人来收,然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去。
“这位公子,你也去北方?那边可不太平,你一介书生跑北方去做什么?”
在云景打量这狭小船舱的时候,那江湖客好奇问。
云景笑道:“游学,增长见闻”
对方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接下来恐怕要和公子在这船舱中同住一段时间了,我是个粗人,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大哥言重了,出门在外相遇是缘,大家相互体谅”,云景笑道,然后忍不住好奇问:“大哥此去北方所为何事?”
提到此行目的,那人倒是没有隐瞒,只是脸上一正道:“北上,杀敌报国!”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四人间
云景他们所在的船舱位于货船尾部左侧,货船尾部甲板以上有四层,云景他们位于第一层。
船舱只有四五个平方,很狭小,高三米不到,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层狭小床铺,中间是米许过道,过道靠墙位置有一张小桌子固定在墙上,桌子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小窗口,格局和云景前世坐过的火车卧铺车厢差不多。
这个船舱可以住四人,目前只有云景和那一同到来的江湖客。
类似的船舱在这一层有二三十间,提供给旅客极船员居住,上面几层的环境肯定要好很多,但想去住花费同样也多。
这艘货船很大,还是跑长途的,水手护卫等等人员加起来得有几百个,这还不算搭船的旅客。
打量船舱格局的时候,云景听到对方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拱手行礼道:“壮士高义”
“公子过奖,我是一个粗人,除了一身武艺还算拿得出手,其他也没啥本事了,边关连年大战,波及整个王朝,我辈练武之人,学有所成,自当舍身前往,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为家国人民出一份力,若能多杀几个敌国贼寇,也算不枉此生”,对方拱手回礼道。
他说得很淡然,似乎明知此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满怀敬意道:“若天下多一些壮士这样之人,何愁家国不安,何愁敌国扣边”
“公子言重了,像我这样的粗人也就砍几个敌寇还行,没那么伟大,也担不起那样的重任,治理国家,平定天下,安定民生,还得靠你们这些有学问的读书人”,对方摇摇头道,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并未因为云景一句话就以为自己有多么伟大。
他只是抱着一腔热血前去边关而已,从未想过能起到多大作用,多杀一个敌寇,王朝方面就少一分压力,这就足够了。
云景却道:“文武不分高下,壮士又何必妄自菲薄,文也好,武也罢,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所起到的作用也是不一样的,就拿如今的边境来说,冲杀在第一线的是军队是练武之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铸造钢铁边境抵御外敌,其作用远胜读书人,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听到这些,已经坐在船舱右边下层床铺上的对方意外的看了云景一眼,道:“公子和我以往见过的很多读书人都不一样”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云景笑了笑道。
说着话,他顺势将书箱放在了左边的上层床铺上,接下来的旅途,那就是他的床位了,这船舱还能住两个人,后续可能还有人来,倒不是说他习惯在下面,主要考虑到万一后面来的是腿脚不便之人,人家住下面也要方便一些。
对方将长刀顺着墙边放床上,笑道:“文武不分高下,或许吧,总归治理国家的还是读书人,而且啊,真正厉害的都是学问高深之人,好了,不说这个,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呢,总不能你我相称吧,认识一下,我叫罗争,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云景”,云景上床去整理床铺回头笑道。
床很窄,让他都直不起腰,上面铺着棕床垫,棕床垫上是一张凉席,然后就是一张麻布了,连被褥都没有,且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有一股子异味,有些冲鼻。
虽然云景没有严重的洁癖,但还是决定趁着货船没有起航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洗洗然后暴晒一下,毕竟是自己要住一段时间的,那样一来也舒服一些。
“原来是云公子,我观你年岁不大,家人或是师长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罗珍干脆躺床上看向云景好奇问。
云景将床垫凉席麻布卷起拿下来说:“人不能一直活在家人师长的庇护之下,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说得倒是,我观云公子佩剑,练过?”罗争点点头道。
云景说:“家师曾指点过我几年武艺”
“原来如此,不过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切不可掉以轻心,很多时候武艺并不能解决问题”,罗争善意的提醒道。
能抱着一腔热血去边关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云景笑道:“我相信其实很多人还是讲道理的”
“云公子想当然了,算了,见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不说这个,云公子你这是……?”罗争见云景抱着铺盖走向门口愕然问。
云景说:“趁着船还没走,拿出去洗洗晒晒,晚上睡着也舒服些”
“同去”,罗争稍微沉吟片刻道。
云景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这屋子里一股味儿。
然后他迅速卷起铺盖准备和云景一起去收拾一下,但却将自己的兵器也带上了,还提醒云景道:“船上人多眼杂,公子最好把行礼也带上”
有过被偷的经历,云景一想也是,然后把书箱背上,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还没交船资呢,一旦丢了搞不好会被赶下去。
明显罗争经常在外面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来到甲板上,他请云景帮忙看以下他的铺盖,然后居然很快的就从货船方面的人那里借来了一个带绳子的水桶和刷子。
接着两人从江中打水上来洗刷铺盖。
啧,烈日暴晒下,洗刷的铺盖中居然有很多虱子小虫子之类的东西乱跑。
“嘿,若不是云公子提醒,我估计要和这些小东西为伴很长一段时间了,想想都膈应得慌”,看着晒好的铺盖罗争直咧嘴。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说:“问题是船舱还有两个床铺,也不知道后面会来什么样的同伴”
“不管是谁,到时候我提醒他们清理一下”,罗争想了想到。
云景问:“万一他们不爱干净呢?”
“只要我能打得过,他们就一定会爱干净,正如之前云公子所说,通常人们都是讲道理的不是么”,罗争捏了捏拳头咧嘴笑道。
看了看他那砂锅大的拳头,云景暗道你那是讲道理吗?
不过话说回来,有他在,接下来船舱中的同伴应该很好相处,希望吧……
甲板上人来人往忙碌无比,云景和罗争靠船舷边晾晒铺盖聊天。
据云景观察,搭船远行的旅客还是很多的,有的是苦哈哈平民,上船后谨小慎微,有的则是富贵人家,前簇后拥似乎看哪儿都不顺眼,更多的则是那些跑江湖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
同一条船,不同的人,共同踏上这条船,远行前往北方……
初秋的天气骄阳似火,云景他们的铺盖没多少时间就晒干了,日头微微偏西的时候,货物已经搬运得差不多了,货船方面的水手来往奔走,想来很快就要杨帆起航。
闲聊期间,罗争还顺道拉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打听了一下吃喝拉撒等问题。
这条船很大,有两个餐厅,有钱就去好的那个餐厅,好酒好肉有的是,舍不得花钱就只能去差的那个餐厅了,吃大锅饭,船上还有专门的澡堂,去洗漱是要花钱的,卫生间也有,不过排泄物是直接排进江里的……
东西晒得差不多了,船还有一会儿才走,云景两人收拾收拾回船舱。
当他们回到船舱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五十来岁,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见到云景两人进来,顿时不知所措的起身,也不敢看人,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包裹,像是抱着命根子一样。
“这位大叔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也住这里的,不出意外,以后应该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对了,大叔准备去什么地方?”进入船舱后罗争很自然的和对方打招呼。
三个人,船舱狭小,有点拥挤了,云景爬上床去整理床铺。
那人稍微松了口气,依旧不敢看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俺叫周木,种地的,去北方看我出嫁的闺女,我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想念得紧”
“骨肉分离啊,哎,大妹子为何嫁那么远?”罗争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
那大叔住的是云景这边的下铺,他有些惆怅的回答道:“当初我闺女看上了一个游学而来的北方读书人,想着有读书人看上我闺女那是她福分,简单的办了酒席就随他去了,哪儿知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哎”
“原来如此”,罗争点点头道,然后冲着云景开玩笑说:“云兄弟,你也是读书人,去了北方可别带个媳妇回来啊,那样人家家人见一面都难”
“罗大哥,我已经有婚约了”,云景笑道。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熟悉了很多,称呼也悄然改变。
他们正说着话呢,门口货船方面又送来了一个人。
“我就住这里?三个男人?不行,给我换一间!”
来的是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吧,看上去二十来岁,往船舱内随意一撇,当即不满的冲着货船方面送她来的人瞪眼道。
她一个女孩子,和三个男人挤一个船舱,估计是个人都一样的反应。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习惯了
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但穿着却很朴素,一身粗布长裙,鞋子上隐约还有补丁,泼墨般的长发挽成好看的发式用一支木簪固定。
她肩膀上挂着一个小包裹,手里还握着一把两尺多长的短剑。
带她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热天的光着膀子,面对她提出的要求,挠着咯吱窝说:“行啊,这一层只要有空床的你都可以自己去挑选满意的,不过我得告诉姑娘你的是,其他任何房间都和这里差不多,都有男人,毕竟单独出门的女子太少了,你确定要换吗?”
女子急了,道:“怎么会这样,难倒你们就不知道把女孩子单独安置吗?”
那男子无语道:“姑娘,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我们这是货船,又不是专门的客船,载人只是顺带,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可你们也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和几个男子挤一个房间啊”,女子那叫一个纠结。
对方耸耸肩道:“姑娘不想和别人挤一个房间也行,上面有单间还有套房,单间二百两套房五百两,只要给钱,包你满意”
“我……我暂时没那么多钱”,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那男子不耐烦了,道:“姑娘你到底要不要坐船?不坐趁现在还没起航也没交钱赶紧下去,我事情还多着呢,没工夫在这儿耽搁”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安排个单间住,虽然我没钱,但我可以帮你们做事情抵账,什么粗活儿累活儿我都会做,我还练过武,自问身手还算不错……”,女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商量道。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皱眉打断道:“姑娘,我们人手足够,就不劳烦你了,如果你不坐船的话,还请尽早做好打算”
“真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女子纠结道。
对方转身道:“我真的很忙,姑娘请便,提醒你啊,床位我给你安排了,要走几个月呢,起航后有人来收钱,交了钱就概不退还,没交钱的闲杂人等会被‘请’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那人说完就走了,留下那女子在门口左右为难。
“麻烦让让,多谢……”
外面的过道狭窄,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女子站在门口,有人扛着一个大包裹路过不停吆喝。
为了避让对方,她不得已后退一步踏进了船舱。
罗争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顺势躺在了整理好的床铺上,意思是说这里有人了。
他经常在外面跑,赶远路,舟车劳顿男女混住的事情很常见,甚至有时候挤大通铺的都有呢,是以对于女子被船家安排在这个船舱并不感到意外。
女子到底要不要留下了他并不在意,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当然,若女子能留下了再好不过了,毕竟养眼嘛。
进入船舱的女子转身,看向里面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打……”
云景此时整理好了床铺,翻身坐在床上,取出一本书准备打发时间,接下来货船就要起航了,有人会来收费,为了不背‘逃票’的名声,他觉得还是等着的好。
“打今日起,恐怕就要和几位度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女子转移目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老实巴交的周木赶紧起身,脑袋差点撞上面的床铺,说:“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姑娘你尽管说”
“姑娘请便,我叫罗争”,罗争稍微起身点头道,毕竟以后都要住一起一段时间了,没道理连招呼都不打。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瞄了云景一下,差点翻白眼,哪里听不出进来的女子本想说打扰了,结果硬生生改口。
啧,罗争此时内心不得不承认,男孩子长云景那样,真心太容易招蜂引蝶,那女子明显不想待这里的,但在看到云景后一下子改变了念头。
此时云景看向对方点点头开口道:“在下云景,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我姓白,叫白芷,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女子自我介绍道,微微行了个蹲身礼。
点点头,云景说:“白姑娘你好,我们也刚到不久,你请自便”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书籍上。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白芷就不再纠结那么多,江湖女儿嘛,出门在外不拘小节。
此时周木小心翼翼的说:“这位白姑娘,我比他们后来,这里还剩下两个床铺,你先选吧,我都可以的”
罗争这会儿在心头嘀咕,这白姑娘肯定选我上铺也就是云景对面。
果不其然,白芷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对周木说:“大叔,你年纪比我们大,爬上趴下的肯定不方便,我就住上面吧”
“好好好,多谢白姑娘”,周木感激的点头道,这才将抱着的行礼放在了左边下铺的床上准备整理一下。
罗争内心吐槽不已,暗道周大叔啊,你真以为人家是为你着想?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看帅气小哥哥罢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善意提醒道:“对了,周大叔白姑娘,这里的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我和云兄弟先来,已经自己拿去清洗过,你们若是嫌弃的话,也可趁时间还早拿去洗洗”
他虽然之前和云景说‘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但到底没出言威胁,毕竟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想来一般人都会嫌弃从而拿去清洗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白芷微微皱眉道:“真是的,花了五十两银子呢,船家都不知道换新的,还得自己拿去清洗”
说着,她伸手搭在右边上铺床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开始收拾床铺准备拿去清洗。
老实巴交的周木却不以为意道:“我没事儿的,不嫌弃,将就吧”
作为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周木又怎会嫌弃呢。
罗争听到这话郁闷得要死,他信誓旦旦的说过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可对周木这老实巴交的平民,总不能抱以老拳吧?这就尴尬了。
白芷却在此时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周大叔,我觉得你还是拿去洗洗吧,这些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万一睡过的人有病,被传染受罪的还是自己”
女孩子都爱干净,否则白芷也不可能得到提醒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清洗床铺了,她也不想同住一屋的人有一个不爱干净,但初来乍到指责一个长辈也不好,只能用有可能得病这样的理由来吓唬对方。
穷人最怕生病,不管什么时代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听白芷那么一说,周木明显有些被吓到,赶紧说:“那我也拿去洗洗”
云景和罗争这会儿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似乎都在说,没想到白芷姑娘也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很快白芷和周木都拿着铺盖去清洗,罗争还好心的提醒他们可以向船家接工具,然后房间内就暂时只剩下云景和他两人了。
“云兄弟,那白姑娘明显是冲着你才留下的,搞不好已经看上你了”,他们走后罗争看向云景打趣道。
云景无语道:“罗大哥可别乱说,我又不是银子,还能是个人都稀罕啊”
“你这话说得,有一说一,在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看来,对女孩子来说,云兄弟你比银子还招人稀罕”,罗争认真道。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笑道:“习惯了”
罗争:“……”
他不想和云景说话了,翻身躺床上用屁股对着云景。
罗争心头郁闷不已,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云景说这个?
耸耸肩,云景继续看书,自己说的是实话嘛。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后,云景他们只觉船体一震,窗外的景物在缓缓后退,起航了。
大船起航,甲板上多的是人在挥泪告别,但那和云景两人无关,也没去看热闹的想法,离愁别绪,见了总是会让人心头不爽利。
大船慢慢离开码头,向着北方驶去……
又半个时辰后,白芷和周木带着清洗好的床铺回来。
云景还在看书,罗争则已经睡着了。
“这样就舒服多了”,回来后整理好床铺的白芷闻着阳光的味道说,偷瞄云景一眼,发现他在安静看书,没好意思多看。
这会儿云景下床的周木也整理好了,他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些煮好的鸡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大方道:“云公子,白小姐,还有罗壮士,我这里有些煮鸡蛋,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们也尝尝”
罗争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回答。
白芷摇摇头道:“多谢周叔,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多谢周叔好意,我也不饿”,云景也开口道。
周木却是热情道:“没事的没事的,自家母鸡下的蛋,没花钱,你们尝尝”
说着,他起身分别给云景白芷两人身边放了一个,想了想也给睡着了的罗争身边放了一个。
都这样了,若是还回去有些过分,云景他们只好收下。
拿着鸡蛋,倒是给云景提了个醒,那就是等下交了船资后,他的钱就不多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何挣钱扩充腰包是个问题,毕竟接下来的一路是要花钱的。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枯燥乏味又无聊
别人都是愁如何挣钱,而云景却是在愁如何花钱。
他没搞错,毕竟要考虑如何利用为数不多的钱财维持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
“等下船资就要五十两,还有几个月的船上生活要过,我还剩下……剩下……”
心头盘算,云景猛然表情有点不自然,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存放钱财的书箱。
自己剩下的钱财似乎已经不足五十两了!
准确的说是还有四十八两零八十三个铜板……
就挺尴尬的,等下船家收船费的来了咋搞?
“难倒要……”,心头嘀咕,云景的视线又悄悄瞄像了自己的鞋子。
估计是前世带来的手机壳里装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此番出行,在主要盘缠之外,他还习惯性的在鞋子里藏了点钱,不多,也就几两银子而已,那是万不得已之时的备用方案。
至于膈脚不膈脚这种问题还用考虑吗?他的力量足以将银子捏成任何自己想要的形状!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就是说,我把备用钱财取出来,交了船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二两银子左右了,接下来要生活几个月,吃喝拉撒都要钱,而且船上的东西贼贵……”
想到这些,云景啥心情都没有了,他只想搞钱。
其实对于他来说,搞钱的方式还是很多的,哪怕抛开道德礼法底线之外的方法,他也有的是手段搞钱,而且还是不作弊,堂堂正正挣钱的手段。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计较,明天就操作起来,毕竟今天人们才上船,还没有适应船上的生活,估计没几个人来自己这里消费。
哼,咱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吗?
但话说回来,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挣钱也容易些吧,毕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男女,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着太多优待和包容,这很现实。
不担心等下拿不出船资,云景也就放心下来了,看着手里煮熟的鸡蛋,他并不想浪费,这是人家周大叔的一番心意,还给他会伤人自尊。
至于周大叔一个种地的苦哈哈贫民,如何能凑够五十两船资,以及接下来几个月生活的钱财跑几千里外看闺女,这种问题云景并不想去揣摩打听,那与他无关。
兴许他说谎了,并非农民,但那重要吗?若他没说谎,能凑够这么多钱,想来一定很难吧,何必给人家伤口上撒盐?
相遇是缘,每个人都不容易,何苦那么认真……
剥鸡蛋云景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正常磕破蛋壳,一点点剥开,甚至蛋壳上粘了一点都放嘴里吃了。
纯正的土鸡蛋,水煮的,有点腥味,一枚鸡蛋下肚,给云景稍微补充了些许蛋白质。
当然,如今他的体质,平常食物根本不足以维持他日常生活的消耗,大头是灵气撑着,吃东西,纯粹是习惯本能而已。
人嘛,就要活得正常一点,吃喝拉撒才是人,不吃不喝那是神仙。
对面偷看云景的白芷见云景吃了鸡蛋,不知道是处于行走江湖的谨慎,还是不想给别人留下看不起穷人的印象,反正云景都吃了,她也没有拒绝周大叔的好意。
不过她剥鸡蛋的手段就比云景厉害多了,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鸡蛋的两端,食指轻轻一弹,鸡蛋在她手上快速旋转起来,然后食指指甲一点点将鸡蛋壳剥了下来,用时十多秒,剥得干净利落,没伤到鸡蛋里面的蛋白蛋黄丝毫。
这是在炫技么?
回头看向对方,云景竖起大拇指道:“白姑娘这剥鸡蛋的手艺,厉害啊”
“云公子过奖了,这没什么的,小时候师父教我练武,就用鸡蛋练习巧劲,那时还是用生鸡蛋剥壳呢,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白芷微笑道,显得落落大方,没死盯着人家好看的小哥哥看,也没刻意避讳,显得很自然。
点点头,云景说:“原来你还专门练过剥鸡蛋啊”
“不是专门练剥鸡蛋,而是用鸡蛋练习双手的灵巧”,白芷纠正道。
然后云景下意识看向她那双手,虽然她穿着很朴素,但那双手很修长很漂亮,而且没有一丝老茧。
练武之人,手上没有茧子,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练武之时配合珍贵药材才避免的茧子的生成,要么就是武功到了一定火候,导致死皮老皮茧子之类的脱离。
白芷看上去就不像有钱人,应该属于后者。
这些都是经验,如今云景不用念力去观察,也大致能分辨出练武之人的水平如何了,这白芷,最少也是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小高手,整不好罗争都不是她的对手。
话说回来,没点本事和手段,她一个女孩子估计也没胆量孤身一人跑远路了。
“看来白姑娘手上功夫了得啊”云景点头道,他没暗搓搓的开车,是在听对方专门练过手上功夫后的真心夸赞。
白芷一口将剥好的鸡蛋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谦虚道:“一般般啦,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使剑”
世间练武之人十个至少有八个是用剑的,云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看向她那把剑柄都握起包浆的短剑,云景说:“白姑娘使短剑,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越是使短兵器之人武艺越高,想来白姑娘武艺不俗”
“云公子似乎对武道颇有见解?”白芷没有评价自己的武艺如何,反倒是看向云景微微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说:“见解谈不上,练过几年武,武艺平平”
“云公子乃读书人,武道方面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说着说着白芷姑娘就有些疑惑了。
她猛然发现一点都看不懂云景这个人。
抛开长相外,云景年纪并不大,但相处起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然后吧,云景是读书人,这从谈吐就能听得出来,问题是云景这个读书人手上居然没有丝毫茧子,读书人笔不离手,手上没茧子能有什么学问?如果说他武道不俗的话那还说得过去,问题是白芷没有在云景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波动啊。
要说云景这个年纪就踏足先天气息内敛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几率太小了……
此时有人来到船舱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来的是货船方面收费之人,估计是为了避免收费之时扯皮,来的都不是善茬,一行四五人,有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压阵。
坐人家的船,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他们都交了。
醒来的罗争直接从包裹里面摸出几个银元宝递给对方,然后翻身继续睡觉,云景隐约感觉到罗争居然有些晕船……
然后云景白芷和周木的情况都差不多,一个个抠抠搜搜的摸出零钱凑足五十两,三个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交了钱,船家给了他们每人一个木牌,上面有特别的编号,算是交钱后的凭证了。
捏着手里不到二两还带着余温的碎银,这是云景最后的家当了,想办法挣钱势在必行!
乘船赶路是枯燥的,交钱过后云景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干脆躺下休息一会儿。
下午时分,罗争醒来,提议去吃东西,去就去呗,云景白芷和他结伴而去,周木大叔表示就不去了,他带着干粮的。
罗争应该挺有钱的,但估计是为了照顾云景他们的面子,三人结伴去了条件差的那个餐厅吃大锅饭。
有点小贵,每人十个铜板一份,分量不多,味道不行,还没什么油水。
云景没嫌弃,有吃的就成,吃得一点都不剩,白芷也面不改色的吃完,至于罗争,一份根本就不够他吃,他来来回回跑了十趟,这才说勉强吃了个半饱。
罗争付的钱,他说这顿他请,一副不让他请就急眼的样子。
云景暗道你早说啊,早说估计周木大叔应该不会拒绝来吃饭的……
饭后几人去甲板上溜达了一下,这是一艘货船,到处都是堆积的货物,没什么好溜达的,最多也就站在船边看看山水,无聊得紧。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都回船舱去了。
女孩子爱干净,回船舱后的白芷拿着不离身的行礼去专门的洗漱地点。
云景想了想也去了,到地方后,得知洗漱一下要花两个铜板,转身就走,花这个冤枉钱,我自己弄一团水来洗洗不行吗?
夜幕降临,悄悄洗漱好的云景回船舱睡觉,回到船舱的他隐约发现船舱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源头是从白芷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的头发没干透,云景猜测她之前还顺便洗了个澡。
几人初识,又聊了会儿天,各自睡觉。
睡觉的时候四个人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罗争大大咧咧的躺狭窄床铺上,周木紧紧的把行礼抱怀里,白芷毕竟是女孩子,短剑抱怀里从不离手,估计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暴起伤人,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习惯于保护自己。
至于云景,无所谓了,很自然的睡觉,他感官敏锐,任何有敌意和危险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警觉醒来。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真心枯燥乏味又无聊的路途。
而这样的旅途,接下来还有几个月,讲道理,一般人真心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隔天一早云景就惯例醒来,睁眼就看到对面白芷那又大又圆的臀儿对着自己这边……
别误会,人家穿着衣服的,但因为睡觉的缘故,衣服被压着有些紧绷,然后那惊人的轮廓弧度就展现出来了。
是个生儿子的料……
心头嘀咕,非礼勿视,一眼过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
放缓动作,云景起床,带上行李离开船舱,他动作轻缓,没吵到他人,来到甲板上,周围没人,他从江中弄来一团水洗漱,然后扎马步练武,功夫,一天也不能懈怠。
顺带他在琢磨如何挣钱。
其实读书人挣钱嘛,通常的手段也就那几样,在船上帮人写信挣钱就别想了,大家都是出远门的,而且才走一天,报平安也没这么急的。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在船上摆摊帮人画画挣钱。
他也不准备画什么意境十足的画作,就帮人画肖像,以他对细节的把控,用素描画出来的画简直跟黑白照片没什么区别,想来应该有人照顾生意。
有一说一,云景的诗词水平不行,可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
第二百六十章 你不是把我封印了吧?
扎马半个时辰,天也亮了,云景收工,这个时候沉寂了一夜的货船也喧闹了起来。
这毕竟只是一艘货船,比不上专门的客船,船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搭船的旅客除了在船舱休息就是出来活动活动胫骨看看山水,其他啥也干不了,当然,那种住单间和套间的有钱人不算,人家在私人空间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不是……
无聊只是对花钱搭船的旅客而言,实际上货船方面的人其实挺忙的。
这上面的工作人员实行三班倒,撑船的掌舵的杨帆的警戒的……,这些人可不敢有一刻松懈。
昨天下午在船上吃了一餐大锅饭,虽然没浪费,但云景觉得真心不好吃,今天他也不准备去吃了,然而他没钱也舍不得花钱去好点的那个餐厅。
所以今天的早餐对他而言就是个问题了。
吃啥?
船上条件有限,生火做饭是别想了,这是一艘木船,恐怕他想办法刚刚生火人家就得把他赶下去,甚至被揍和摊上官司都有可能,毕竟一旦引发火灾这一船的人和货物都要遭殃。
“没法生火做吃的,难吃的大锅饭又不想吃……嘿,我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否则白瞎了自己这身本事”
心头嘀咕,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半径九公里范围内寻觅早餐。
在他的念力范围内,岸边发现了一个小码头,那里就有人卖早餐,包子馒头面条都有,这艘货船已经正式起航,自然是不可能靠过去的,云景只好隔空取来了,整了一碗面条。
当然,他是付了钱的,明白了人家的收费,五个铜板一碗,云景隔空送了五个铜板过去,然后将老板刚刚做好的一碗面条取走。
至于卖面条的老板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以及凭空飞来的五个铜板作何感想云景就不在意了,这个世界手段高明的练武之人多的是,这种隔空取物的事情又不是没人做过,那老板要学会适应。
稀里哗啦将一碗面条吃完,趁还没走远,云景又给人把碗还了回去。
一顿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他做得隐秘,这大早上的一个个即使醒来也睡眼朦胧,哪儿有功夫注意他的小动作。
而且哪怕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虽然云景不想高调,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自己也付了钱的,爱谁谁去。
东西吃了,云景找了个宽敞能坐的地方,把书箱往身前一摆,取出笔墨纸砚放书箱顶上那不大点地方,他这摊位就算是支棱起来了。
纵使打算给人素描作画挣点钱,云景依旧打算用毛笔,谁说毛笔就不能素描的?不过只是笔迹浓淡加上亿点点细节罢了,问题不大。
为了防止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干脆用一张白纸写上一些字贴书箱前面,上面写的是‘现场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
讲道理,云景又不是什么名家,一两银子帮人画一副画像很贵了,但他没打算做穷人的生意,穷人也舍不得花那个钱,而且这生意也做不长久,毕竟船上只有那么多人,大概就是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短期买卖,万一有人上门呢是吧,画一副那就是赚的。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若是有人找他画画,最后不满意的话,能说服云景他画得实在值不了那么多钱,他大不了不收钱收摊就是,再想其他挣钱的法子,如果有人故意挑刺想白嫖,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边摊位虽然支棱好了,然而这大早上的,人们都忙着洗漱或者吃早餐,压根没人光顾的,虽然有人稍微观望了一下,但也没人过来请他作画。
云景也不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干脆取出一本书悠然自得的品读起来。
这种时候带着书出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拿着本书当幌子,总好过杵那里干等,否则自己都觉得尴尬。
等了半个时辰,生意没等到不说,云景反倒是等来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
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并不识字,挠挠头对云景问:“这位公子,我看你在这儿都坐很久了,弄啥呢?”
“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这位大哥来一张?”云景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对方笑道。
对方一愣,摆手道:“一两银子一副,这么贵,我可没钱,告辞”
说完对方就走了,然后和同伴汇合,不时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大概在讨论居然有人跑船上来做生意云云。
云景也不以为意,继续等着客人上门。
话说此间的人还算友好的,没人来赶他,也没人来找他收摊位费,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云景有些纠结。
没人找他作画挣钱就算了,自己反倒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不远处二三四层凭栏处,一些住得起单间套间的有钱人,其中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在偷偷打量云景,不时推推嚷嚷的咬耳朵,悄悄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们以为云景听不到。
“啧,女人聊起荤段子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额,她们聊的主角似乎是我?这……”
想到这茬,云景纠结,算了,不听了,就当不知道。
男人YY女人,女人有时候也YY男人啊,人家想想而已,你还能拦着不成?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顾客上门,反倒是吃完早餐闲逛的白芷看到了云景,顿时哑然道:“云公子早,你这是……?”
说着,她指了指云景的摊位。
云景很坦然道:“白姑娘早,你说这个啊,实不相瞒,在下囊中羞涩,就想着凭手艺挣点盘缠,不过目前并未等到客人上门”
“这样呀,真羡慕你们读书人,脑袋瓜灵活,总能想到法子挣钱”白芷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道。
稍微沉吟,云景想到为什么没有客人上门了,这是因为没人知道自己画画的水平啊,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不可能跑自己这里来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打广告。
于是云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要不我帮你画一副?”
“云公子为难我了,我可没钱请你作画,一两银子呢,好贵的”,白芷摆摆手道。
云景虽然长得世间少有,但却不是白芷盲目消费的理由,谈感情她半推半就的估计倒是乐意得很,谈钱就算了……
云景笑道:“白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收你钱,免费帮你画,但我需要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客人展示我的画技,画作最后会送给你的,就当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这样呀,那倒是没问题”,听了云景的解释白芷点头道。
不用花钱,能白得一幅画,还能帮到云景,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云景用自己的画像去吸引客人,江湖儿女嘛,都抛头露面的行走江湖了,这种细节不必在意。
答应后她问:“云公子既然要帮我作画,需要我梳妆打扮一下吗?”
她这样的心态倒也正常,就跟云景前世一些女的,没化妆她还不让你拍呢,拍了也得给我删掉……
“梳妆打扮那倒不用,这样就行,我很快的”,云景笑道,然后放下书籍开始磨墨。
有免费的模特,想来等下展示画作应该能很快开张了吧?这都不行的话,估计这个生意算是黄了……
墨汁磨好,再准备一小竹筒水,用来调节浓淡,然后摊开一张纸,用镇纸压好,云景拿出一支毛笔这就开始了。
事到临头,白芷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好像面对镜头的人一样,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白姑娘不必紧张,你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在意我”
云景用毛笔在白纸上勾勒头也不抬道,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压根就不用看白芷第二眼的,要画什么样的画他心头已经有了腹稿。
他决定给白芷画一副半身像,背景就是货船的局部区域,有船帆有阁楼,用一句话总结就是随意‘抓拍’的一副画面。
额,话说回来,云景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人家外出闯荡,要么是刀光剑影要么是尔虞我诈要么是泡妞装逼要么是杀人夺宝,而自己呢,居然在想方设法挣盘缠,还没生意,这算什么事儿嘛,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淡如水。
啧,平淡就平淡吧,无所谓了,人这一生,谁不是平平淡淡的时候居多?当时间过后,谁又能记得几件记忆深刻的事情?
就拿那些练武之人来讲,虽然练武是为了准备和人干架,然而一辈子又能干几次架?大多数练武数十年一朝踏足江湖干第一架就交代了……
发现云景并未看自己而是埋头作画,白芷虽然自然了很多,可却在心头纳闷,帮人作画都不看人的吗?
纳闷归纳闷,但她没开口,目光很快就被一物吸引。
吸引她目光的是云景压着纸张的镇纸,两块普普通通的石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青石条,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芷就是隐约有一种感觉,那玩意不普通,至于哪里不普通,她又说不上来。
“奇怪,这云公子,似乎浑身都是迷……”,白芷心头嘀咕道。
云景那两根镇纸被他盘了多年,每天都用灵气滋养,潜移默化之下肯定是有所改变的。
镇纸,通常是一对而非一根,用的时候一根压纸张左侧一根压纸张上方。
那两个镇纸的材质依旧是青石,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但云景却是知道,如今自己这两个镇纸的重量远超金铁,而且坚韧异常,拿去挡刀都没问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镇纸似乎有了神奇的特性,反正写字的时候把那玩意一摆,浮躁的心情都能平静下来,就很神奇,它看似普通,其实并不普通……
也就二十多分钟时间把,云景的画作就已经画好了。
虽然是用毛笔勾勒,但他对细节把握细致入微,而且作画之时融入了现代画法的明暗变化以及几何立体学,是以他那幅画就跟黑白照片似得。
画好了,云景将照片哦不,将画作展示给白芷看,他说:“白姑娘,我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云景手中的画作,白芷居然后退了一步,指着画作脸色微白,有些惊恐道:“云公子,你你你……这是什么手段,你说那是画?我怎么感觉你用什么手段把我封印在了纸上!”
“……”
反应要不要这么夸张?
额,这个世界画作一般都讲究意境,用简单的笔墨够了出深远意境,而自己这种超写实风格似乎并不存在。
想到这茬,云景笑道:“白姑娘别开玩笑,把人封印在纸上亏你想得出来,刚才我作画之时你不是一直看着吗?一笔一划勾勒而来,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脸一红,白芷刚才关注云景的镇纸去了,没注意作画的事情。
听云景那么一说,她倒是稍微放心下来,但依旧还是难以置信道:“云公子,你这画技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和真人如出一辙,让人惊叹”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画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云景道:“白姑娘过奖了,出神入化不敢当,我这画只是写实罢了,没多少艺术学可言,而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虽然画得和你真人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黑白色的,若有颜料,我倒是能画出和真人一般无二的画作来,可惜,我手中没颜料”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又道:“白姑娘不介意我将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顾客吧?刚才我们都说好了的”
“额,不介意”,白芷张了张嘴道。
其实她是有些介意的,哪儿知云景画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放边上吸引顾客,岂不相当于自己站边上帮云景招揽客人了?
但刚才都已经说好了的,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除非掏钱买下,但她穷,舍不得掏一两银子。
“那就多谢啦”,说着云景就将她的画像放边上。
实际上云景作画的时候周围已经吸引了一些人观望了,毕竟这船上太过无聊,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也乐得见云景作画打发时间。
这会儿看到成品画作的人都在惊叹于云景画作之真实呢。
“云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当真是神乎其技,来,给我也整一副,把我画英武一些”,不知何时也站在边上观看的罗争第一时间站出来开口道。
“公子帮我也画一张”
“还有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从未见过这么惟妙惟肖的画作,简直好真人无异,有闲钱的,都纷纷开口请云景帮忙画一副。
瞧瞧,这生意不就来了嘛。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岂不是亏大了?
生意上门,意味着有钱挣,意味着接下来的盘缠有着落了,云景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
艺多不压身啊,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看看,有手艺的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想要花钱请云景作画的人很多,云景不得不起身拱手笑道:“诸位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先帮这位罗大大哥画,很快的”
人们还是讲道理的,纷纷表示理解,毕竟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接下来云景先帮罗争画画。
他想要把自己画的英武一些,云景稍微琢磨,开始在纸上勾勒。
寥寥几笔,他先是勾勒出了船头的轮廓,然后再将罗争立于船头的身影画上去,背景是浩瀚漓江,很快一副罗争站在船头此去江湖路远的画面就呈现在了纸上,然后再加上亿点点细节,画面变得立体真实起来。
“云兄第这画技当真了得,佩服,佩服,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将画作画得如此真实”,一点点看着云景作画的罗争感叹道。
云景将画作画完,用时也就十多分钟而已,把画递给他笑道:“罗大哥过奖了,这画不过是写实风格罢了,实际上艺术价值不高,图个新鲜,抛开新奇的画法外,其实也就那样”
“云兄弟太谦虚了”,罗争摇摇头道,然后递上了一个银元宝,起码五两,拿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满意,不过却是微微皱眉道:“就是这纸张小了些,有些美中不足”
云景的一张纸还没A4纸大呢,画得虽然真实,但到底篇幅小了些。
看着罗争递来的银子,他有些为难道:“罗大哥,我找不开,而且我带的纸只有这么大,画不了大篇幅的”
“云兄弟,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用找,在我眼中,这幅画值这个价,而且我还觉得给少了呢,换个地方换个人,请人帮我画这样一幅画,画不了这么好这么真实不说,估计五两银子人家都不待搭理我的,所以你就拿着吧”,罗争固执道。
此时边上想要请云景作画的人微微朝着罗争投去不满的目光,你这人怎么哄抬物价呢,人家说了一两银子一副,你给五两,等下我们如何给钱?给多了心疼,给少了岂不是说人家的画画得不好?那样良心会痛的,这位公子真心画得好啊……
云景不接,看了看周围说:“罗大哥,说了一两就一两,明码标价,你觉得它物超所值那是你的事情,做人要讲诚信对不对,否则等下我如何给别人作画对吧?”
罗争一愣,歉意道:“好一个做人要讲诚信,抱歉云兄弟,我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茬,是我的不对,一两银子是吧,给,等你忙完了我请你喝酒陪不是,还请不要推迟”
说着,罗争收回五两银子重新递过来一两碎银。
云景接过说:“罗大哥言重了,你能认可我的画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我喝酒乐意之极,但赔不是就算了,没这个说法”
“哈哈,云兄弟性情中人,倒是我想多了,好,等下我们再把酒言欢,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了”,罗争笑道,拿着自己的画很识趣的退开。
然后一个人适时站出来对云景道:“该我了该我了,麻烦公子帮我画一副……”
“好的,请问这位大哥有什么要求?”云景笑道,然后根据对方的要求作画。
生意开张后异常的好,哪儿像之前那样门可罗雀,实在是云景拿出成品后,人家见他的确画得好,这种写实风格人们都是第一次见,有闲钱的自然是不吝啬掏一两银子来一副。
云景这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
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看热闹花钱请作画的人更多了,就连一些二三四楼住单间的有钱人都忍不住跑来围观,整得云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
人们亲眼目睹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作在云景手中诞生,无不惊叹于这种写实风格的画作,如此一来,被勾起兴趣的人就更多了,有钱有条件的,谁不想将眼下的自己永远定格在纸上呢,将来时间过后拿出来看,原来曾经自己长这样……
这人一多了,虽然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但到底影响货船方面的运作,虽然货船方面没有驱赶云景凭本事挣钱的生意,却也好言相劝人们分散一些,云景也很配合,说自己要在船上待几个月呢,时间多的是,大家别急,都能画上,人们也理解,倒也劝离了一部分,但有心人都在远远的等着,希望尽早拿到一副云景帮自己画的画。
一直忙到下午,云景饭都没机会吃,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画出去二三十幅画,进账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那是钱,有钱进账,他连累都忘了,别说饿。
当又一副写实风格的画作画好后,云景将画递给顾客,对方付了钱,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道:“这位云公子,你的画作我很满意,但你能不能帮忙落款?如此一来,将来若是有人问起,我也好说个出处”
这个提出帮忙落款的是一个女子,三十来岁,身边有丫鬟有护卫,穿金戴银一看家境就不普通,而且明显是读过书的,懂得读书人的作品需要落款才算圆满,之前找云景作画的,几乎都是江湖中人,忽略了这个细节,或许也是因为云景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年轻,没提出落款的要求。
对于这个女子的落款要求,完全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中,云景笑道:“当然可以,这是在下应该的”
说着,云景接过对方重新递来的画作,稍作迟疑,在空白出写下了一行小字。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八月初七,作于北上漓江船上,守心’
写完这行字,云景还取出自己的字印,用红色印泥在守心两个字上盖下守心印。
盖上这个印章,加上上面的落款,证明这幅画出自他云景云守心之手,严格的说起来,盖了这个章,这幅画算得上是云景的第一幅正式作品了。
看到云景落款盖章,那女子眼睛一亮,满心欢喜道:“云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画也画得好,连字都写得这么好,如此少年郎,不知哪家姑娘有那个荣幸得你倾心,敢问公子可曾婚配?若无婚配,我认识的适龄大家闺秀不少,倒是能帮你牵一牵那姻缘线”
我就只是想挣点盘缠而已,咋就还有人主动给我牵姻缘线了呢。
云景心中哭笑不得,客气道:“多谢好意,在下已有婚约,就不牢费心了”
“这样呀,倒是我多事了,不打扰公子,告辞”,对方也就兴趣使然顺口一提,得知云景已有婚约,很识趣的告辞离去。
趁着没有人来找云景画画的空档,罗争站出来笑道:“诸位,云兄弟已经画了半天的画了,还没吃东西呢,大家理解一下,给他吃东西的时间休息一下再帮大家作画如何?”
再次来到这里的罗争居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些酒菜。
之前他说要请云景喝酒的,哪儿知云景忙起来直到现在,所以他干脆把酒菜准备好端过来了。
周围准备找云景作画的人也表示理解,纷纷告辞离去,言说等云景吃饱喝足再请他帮忙作画。
“多谢罗大哥帮忙解围,否则我指不定要忙到晚上去,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云景看向罗争感谢道。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罗争将饭菜放甲板上,席地而坐道:“哈哈,云兄弟你这算是痛并快乐了吧,话说回来,我挺羡慕你的,这当真是挣钱挣到手软了,来来来,别客气,你我相逢是缘,借此机会小酌两杯,酒菜都是刚做好的,趁热,闻着味儿想来味道不差”
明显这些酒菜都是他从好点的那个餐厅整来的。
云景也干脆坐在他对面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来来来,别客气,喝酒吃菜”
两人席地坐在甲板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吹着江风,谈天说地倒也自在惬意……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云景画画的生意继续,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才收工。
这一天云景画了五十多幅画,每次收费一两银子,一天时间,船资不但挣回来了,还多了几两银子。
兴许是那个要求落款的女子提了个醒,后面的人都纷纷要求云景帮忙落款,云景也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不过心头却是在嘀咕,以后自己的画会不会变得很值钱?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自己的画将来真的能值钱的话,那是好事儿,以后没钱了就画几幅画大把搂银子。
想到这些他自己都乐了,那种好事儿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晚上收工回船舱,云景将白芷那幅画还给她说:“白姑娘,今天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张呢”
“云公子无需如此,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白芷接过画笑道,还打趣说:“这幅画我可得收好,将来云公子名满天下之时,这幅画我还能当做传家宝呢,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哈哈,白姑娘过奖了,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今天一两银子一副画了那么多,岂不是亏大了”,云景摇摇头道。
白芷发现云景居然给她的画上落款了,收好后笑道:“那可说不准哦”
“嘿,云兄弟,你可不能看人家白姑娘长得漂亮就厚此薄彼啊,我的画你也没帮我落款呢,来来来,给我也整一个,否则将来你名满天下我老罗不得亏死,虽然这是你画的,但没落款,人家万一不承认咋整?而且没落款的价值也要大打折扣”,罗争也拿出自己的那张画凑热闹。
云景摇摇头笑道:“罗大哥你就打趣我吧”
说着,还是接过他手中的画把落款附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纤夫
船上拢共只有几百人,其中绝大多数还是穷人,真正舍得花一两银子找云景画画的也就那么多,毕竟那玩意又不能吃,是以最初的新鲜感后,找云景画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于是乎,云景在船上帮人画画挣钱的生意只做了三天就做不下去了。
第一天他收获了五十多两银子,第二天二十多两,第三天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他一共也才画了五幅画。
所有的加起来,云景在船上收获八十两银子左右,船资挣起来了,还多出三十多两。
画画的生意虽然做不下去了,总归还挣了钱,云景心头还是很开心的。
“云兄弟,你不无聊啊,这不明摆着不会有人来找你画画了嘛,还摆着摊子,何必呢?”
第四天中午,虽然没顾客,但云景依旧把摊子支棱着的,罗争在船上屁事没有,认识的人又不多,闲的蛋疼的他跑来陪云景,聊聊天算是打发时间了。
云景拿着一本书慢慢品读着,闻言笑道:“无所谓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有人来我就是赚的”
“你这耐心,我是真心佩服,要是我像你这样干坐半天没人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罗争竖起大拇指道。
云景摇摇头无语道:“相对来说,我更佩服罗大哥你的耐心”
“为啥?”罗争愕然问。
云景说:“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干坐一天都不觉得无聊,你反倒是陪我这个无聊的人无聊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你的耐心比我还好?”
眨了眨眼,罗争琢磨了下,嘿笑道:“哈哈,还真是”,顿了一下他又道:“那什么,实际上我觉得那些人不来找你画画是他们亏了”
“罗大哥何出此言?”
罗争咧嘴说:“云兄弟,反正我觉得你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现在一两银子一幅画没人光顾,等将来你名满天下之时,那时候估计一幅画万金难求,你说说,那些人将来得亏多惨?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罗大哥你又拿这个打趣我了”,云景撇嘴道。
罗争站起来,开始脱衣服,大大咧咧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罗大哥你又来?”见他开始脱衣服,云景顿时无语道。
脱得直剩下一天裤头,展露出一副精壮身板的罗争活动活动筋骨道:“无聊啊,云兄弟你帮我看着点行礼,我去江里游一圈”
说着,他轻轻一跃,跳起几米高,整个人划出一道弧线一头栽江里去了,那水花压得,云景估计前世奥运冠军都得汗颜,也不知道他潜入了多深要游多远,反正好一会儿都不冒头。
“这家伙,也不怕被江里的大鱼给吞了”
摇摇头,云景也不理他,反正这几天类似的事情他经常干。
这会儿远处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啐骂不已呢,说得无外乎是罗争伤风败德之类的。
光天化日之下,罗争脱成那样,要不要脸啊。
然而你们既然觉得罗争伤风败德,捂眼就捂眼被,手指头为啥叉那么开?
呵,女人……
“嗯?”
过了一会儿,罗争没上来,云景反倒是发现货船的速度放慢了,而且还在朝着江边靠,问题是江边又没码头城镇,放慢速度靠过去干啥?即使补给也得找个城镇码头之类的靠吧。
“云公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船似乎要停岸边,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同舱的白芷拿着短剑来到云景这里问。
几天的相处下来,几人已经很熟悉了,看到云景身边罗争的衣服白芷翻了个白眼,知道对方干啥去了,见怪不怪。
云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干脆把摊位收了,反正也没顾客上门。
此时有货船的水手过来,云景顺便问:“大哥,船为什么感觉要停了?”
那水手一边解开船帆的绳子配合其他人放下船帆,一边回答道:“回云公子的话,是这样的,前面不远将有将有近二十里水流湍急的江段,在那段水域,单凭货船的风帆以及水手划船根本不足以通过,所以需要停靠在江边,请足够的纤夫拉船才能通过那段江面”
“这样啊,这艘货船体积颇大,还载着那么多货物,想来需要请不少纤夫吧?”云景闻言恍然道。
纤夫这种职业云景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这种职业的人很辛苦,通常在水流湍急的河道江边讨生活,帮人拉船挣些辛苦钱。
云景前世有一首老歌叫纤夫的爱,唱的就是这种职业。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然而那首歌唱得有些浪漫,唱的是纤夫的情情爱爱,压根没提半点纤夫这种职业的辛苦。
那和云景搭话的水手道:“的确要请不少人呢,我在江上跑多年了,倒是清楚,以我们这次的载货量,这次估计得请两三千纤夫配合吧,今天估计是没时间通过那段江面了,若是顺利的话,明天一早请够人手起航,大概下午才能通过那二十里江段”
白芷闻言微微瞪眼道:“请两三千人?那得花多少钱?”
“哈哈,姑娘多虑了,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的,每个纤夫也就最多一二十个铜板吧,总共几百两银子的事情”,水手笑道。
白芷闻言略微沉默,喃喃道:“他们逆流拉船,一天下来也就挣一二十个铜板吗”
“那可不,就这有的是人抢着干呢,姑娘有所不知,那段水流湍急的江段,至少有数万纤夫在那儿讨生活,等船靠岸你就知道了,那里江边密密麻麻全都是纤夫搭得窝棚,哎,都是些可怜人,嗨,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人家啊,在船上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指不定人家天天有活儿干比我挣得还多”,水手摇头道,很是健谈。
云景也是有感而发,对白芷道:“白姑娘,苦力劳动,实际上很廉价的,挣的是辛苦钱”
还有半句话云景没说,那就是纤夫这样的苦力劳动,实际上是用命在挣钱。
他们吃得差,从事重体力,一般寿命都不长,四五十岁的人生巅峰期过后,身体情况会急转直下,大多数几年时间就撒手人寰了,即使多熬几年,也大多病痛缠身痛苦不已。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会从事这样的苦力活儿呢。
“云公子说的是,但话又说回来,纤夫的活儿苦是苦了点,但也能挣些钱财养活家人,那种连下苦力都找不到地儿的才叫可怜呢”,水手接话道……
接下来货船缓缓靠岸,在靠近江边一二十米外抛锚停下,然后货船方面放下一艘小船靠过去商量邀请纤夫事宜。
此时云景他们看到,江边密密麻麻全是纤夫搭建的窝棚,数量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窝棚遮风挡雨都难,更别提居住环境了。
蚊虫满天飞,各种排泄物到处都是,简直没法下脚,而在那样的环境中,多的是一些黑瘦营养不良的小孩‘无忧无虑’的玩耍。
这样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传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当他们这艘货船停在江面之时,那数不尽的窝棚里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纤夫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希望能得到一份活儿干。
可这份苦力活儿,能不能干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是由他们的身体素质说了算,而是由这里的帮派说了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纤夫聚集,谁都想找份活儿干挣钱,可那么多人,来往船只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为了抢活儿难免发生争斗,于是乎抱团取暖拉帮结派的情况也就应运而生了。
有了组织,自然就有不劳而获之人,帮派上层管理纤夫,与需要纤夫的船只方面接头,从而两头赚钱。
这种事情是没法避免的,官府出面取缔帮派不现实,因为一旦没有了帮派的约束制衡,只会让无组织的数万纤夫很容易发生械斗,一旦发生,那就不是死伤一两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啊,苦的永远都是底层。
可只要还能活得下去,苦点累点再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噗通。
水面破开,跑江里畅游一圈的罗争跃出水面落在了甲板上,浑身湿漉漉的他不禁抱怨道:“这破船咋还靠边了呢,害我多游了十多里,别说,这一通下来倒是浑身松快了……”
说着说着,他发现云景等人兴致不高,于是愕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罗大哥,就是看到那些纤夫的穷苦生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白芷指了指远处的窝棚叹息道。
了解了具体后,罗争想了想说:“若是将来我有机会武道修为通天,倒是可以试试将这段江底掏平,如此一来应该能结束这些人的苦难”
云景当即摇头道:“罗大哥你可千万别,即使将来你有那样的能耐也别那样做”
“为何?”罗争不解问。
看向那些窝棚,云景微微叹息道:“罗大哥,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没想过,如今这段江面,虽然纤夫拉船苦是苦了点,好歹也养活了这么多人,若你将来有能力将其掏平,这些人去哪儿讨生活?”
“额……”,罗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想想,有能耐将这段见面拓宽掏平的人世间还少吗?为什么没人那么做?还不是因为这里能养活几万人,一旦这里被掏平拓宽,水流平缓了,过往船只不需要纤夫,那数万人又哪里去讨生活呢?
货船方面有专门的人去和惯例纤夫的帮派接洽商量人数事宜。
隔天一早,货船再度杨帆起航。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重新起航的货船,前方一根大铁链延伸出去,然后一根根绳索链接在铁链上,在绳索的另一端,岸边是数以千计的纤夫。
近三千纤夫光着膀子赤着脚将绳索栓自己身上,连绵出去数百米,咬牙拖着绳索,那绳索都快勒进肉里,他们身躯前倾,几乎与地面保持四十五度角,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的拖动货船往上游而去。
这一去近二十里难走的路,那些纤夫不能停下,不能有丝毫松懈,要整整走一天,否则一旦不能将货船拖里这段江面,他们拿不到钱不说,万一沉重的货船后退,强大的拉扯力下,那些纤夫还有生命危险!
他们拖着货船,重复喊着整齐的号子,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向着上游而去。
“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挣得钱啊,二步走啊,挣得米啊,三步走啊,多流汗啊,四步走啊,别流泪啊,五步走啊,女招手啊,六步走啊,钱进兜啊,七步走啊,米下锅啊,八步走啊,身上衣啊,九步走啊,儿在催啊,十步走啊,家在后啊,走啊走啊,纤夫不惧江水流啊,就怕河干无活儿干啊,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建议
江水滔滔,看上去并不汹涌,可逆行重船却是难以前进。
不远处号子声整齐划一,盖过了水流声,一条粗大的铁链紧绷,数千纤夫拉着,不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
沉重的货船在江面缓缓逆行,风帆鼓胀,铁索冰冷,骄阳初升,光芒照射在那些纤夫身上,他们身躯紧绷青筋毕露,一个个咬牙切齿汗流浃背。
此情此景,入眼所见,居然给人一种别样的力学美。
但是,这样的画面看在人们眼中,绝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心情愉悦,反而内心沉重压抑。
呵,看到的哪儿是什么力学美啊,分明就俩字,生活。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妈的,掏钱坐船,花了五十两船资呢,却整得心头不爽利,神烦”
船舷边看着岸边数千纤夫拉着货船一点点艰难前行的罗争骂骂咧咧道,然后开始脱衣服。
见此,云景道:“罗大哥又想游泳了?”
“嗯,下去游两圈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眼不见心不烦”
“此江段水流相对湍急,水下暗流涌动,罗大哥小心些”,云景提醒道。
“晓得”
说着,罗争轻轻一跃,划过一道弧线一头扎进江州消失不见。
这也是个性情中人,云景知道,他看到那些纤夫拉船的画面心头压抑,想离开货船给他们减轻一点压力,虽然他那点重量相较于大船来说没什么卵用,但出发点是好的。
“昨晚外面吵闹得很,没睡好,我再去休息一下”,白芷看了江边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前进的纤夫轻声道,然后转身离去。
从她的穿着言行就能看出出身其实并不好,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对那些纤夫的苦累生活深有体会,心有戚戚,不忍直视。
云景没走,他依旧站在船边默默的观看着。
并非他心性冷漠见人受苦无动于衷,而是他明白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逃避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实际上换个角度看待这些纤夫的工作,他们能在这段江面下苦力,挣些钱粮,日子能够维持得下去,不至于活活饿死,也算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把江底掏平河道拓宽,那样一来虽然来往货船不需要纤夫了,但却会让数以万计的人失去了讨生活的地方,即使给目前驻扎在这里的无数纤夫家庭找到一份另外的工作,可这里需要纤夫,将来依旧还有其他人回来从事这份工作,并不能改变什么,想办法给让来往船只多给些幸苦费也不现实,市场供需关系有它自己的规律,贸然插手连锁反应下只会添乱,想办法取缔帮派让他们少受一些压榨更不可取,没有了帮派约束管理只会更乱……”
心念闪烁,游学的目的这几个字再度袭上云景心头。
游学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走走看看吗?
没见到是一回事,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别人如何云景不知道,那么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读书人,享受国家那么好的福利待遇,哪怕没有做官现管,也有义务出一份力解决民生问题,或许曾经也有无数读书人来此见到这一幕,他们有想过帮一下忙,但都只是没有想到办法而已,我也无法强行改变什么,只能力所能及尽力而为,但求心安,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这么想着,云景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稍加思索,开始在纸上书写。
他在写一份建议书。
既然不能改变河道情况让数万人失去讨生活的地方,又不能打乱行业规则,更不能贸然插手这里的秩序,那就只好从另外的角度去提一些建议了,希望能稍微改善一下那些纤夫的生活。
云景提出的建议只有两条。
首先,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管是官府也好,还是管理无数纤夫的帮派也好,希望他们能组织人手,在江边拓宽道路,将这二十里江边难行的路况改善一下,如此一来,纤夫拉船虽然依旧是苦力工作,至少路好走了,他们也能少受些罪,在这条建议中,他还提出,在这段二十里的江边,可以选择几个地方,弄一些牢固的桩体,足以固定重船那种,如此一来,纤夫在拉船的时候,中途可以将船固定在江边,有一个休息喘息的机会,不至于一口气拉着重船走完这段二十里的江段。
这条建议是云景目前能想到帮助那些纤夫的最好方法之一了。
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他还可以提出滑轮组这种机械装置,安装在江边,能用很少的人就足以拖动大船。
但这个方式不可取,滑轮组虽然省力,用人也少,但那只会减少劳动需求,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所以不可取。
凡事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好心办了坏事儿,所以在各方面都要考虑的情况下,一些明显好的建议就不可取了。
其次,云景还给出了一个卫生条件的改善建议,让官府或者管理纤夫的帮派,尽量修一些公厕,让人们统一去指定的地方排泄,从而改善卫生环境,那样一来能一定限度的减少传染病的发生。
那里有很多无法从事拉纤工作的小孩,可以组织他们帮忙清理卫生,生活环境好了,想来人们生活在这里苦点累点也能心情好点。
关于改善卫生环境的建议,云景稍微提了一下利用草木灰和石灰之类的消毒措施,能起到一定病毒疫病蔓延的作用,别喝生水,勤洗澡之类的,点到为止,没有深度剖析,只大概说了卫生的重要性,让人明白厉害关系就好,说再多,此间人们意识还没那么深,说了也白说。
当然,人们已经够苦累了,拿出时间去搞卫生估计没几个人有那样的心情,除了说清楚卫生的重要性外,云景还稍微提了一下搞卫生也是能带来收益的。
所谓的卫生利益方面,如今大离王朝不是推行农家肥么,让那里修公厕,人们统一排泄,可以收集粪便拿去卖,其实如今很多地方已经有专门贩卖农家肥的生意了,农家肥能提高粮食产量,还能有一些微薄收益,如此一来,卫生应该能搞起来吧?
将这两条建议阐述清楚,云景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错漏的地方,然后抄写了几份,念力延伸出去,在那些纤夫聚集的地方,找到主要的帮派首脑以及官府驻扎之处,云景避开他人无声无息将建议书送了过去。
力所能及,他能做的都做了,没有署名,不求名利,但求心安。
讲道理,虽然云景提出的建议都是好的,而且是对各方面都能带来好处的,但具体能不能被实施下去他不知道,毕竟很多时候人们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自己能无声无息隔空将建议送到那些能做主的人员手中,这等手段,估计能起到一部分让他们重视的作用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在默默观察那些人收到建议书后的各自反应。
其实他若是借助一些有身份之人的名义提交建议书,估计能很快的事实下去造福百姓,但他并未那样去做,倒不是怕暴露自己,只是思索一翻觉得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想想看,他提的建议是和那些纤夫以及在此地讨生活的人息息相关的,他们自愿才能更好的实施,若以有分量之人的名义实施下去,恐怕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来了,那样反而不美,毕竟做给别人看和自己真心实意的去做是两回事儿。
还是那句话,云景并不想好心办坏事儿,能帮到那些人固然好,可若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甚至让其雪上加霜,那可不是云景想看到的。
在云景的暗中观察下,那些拿到他建议书能做主的几个人反应不一。
有一个惊恐于建议书是谁送来的,内容都不看,反而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被人割走,受到了惊吓,有人则在看了建议书后嗤之以鼻,让人调查是谁在搞鬼的同时,不想多事儿的他直接将计划书丢一边。
然而并非人人都是那种得过且过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心性冷漠之辈,云景的建议书出发点是好的,言之有物,还是引起了两个人的重视。
其中一个是帮派老大,对方在详细阅读建议书后,觉得确实可行,决定找人商量促成这两件事情,修路,改善卫生,不用一下子办成,天长日久,总能一点点做到计划书上描述的那样。
另一个就是驻扎在此地的官府办事处主事人了,那是一个读书人,他在看到云景的建议书后,研读几遍,甚至喜极而泣,言说不但要极力促成建议书上的事情,还会奏请上方,将这两条建议推广出去,毕竟漓江很长,甚至王朝其他河道也有很多地方都有纤夫这种职业存在,需要建议书上的帮助,那将惠及数十万上百万甚至更多人。
尤其是其中卫生的重要性,作为读书人的他深入解读,越想越心惊,若是将卫生搞好了,防止疾病瘟疫,能活人无数,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功德无量!
想到这些,那人坐不住了,立即行动起来……
看到这些,云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该做的他都做了,有人重视,有人行动,有人在促成自己的建议,或许这需要一个过程,但只要最终能帮到自己想帮助的人,那就他想要的。
他只是给出了建议,虽为参与,但他相信,是金子总会花光。
好的建议,哪怕实施的人为了名也好利也罢亦或者是功劳,总是会利用起来的,只要最终能让大众受惠,那就够了。
货船在一点点往上游而去,云景收回了‘目光’,该做的他都做了,但求问心无愧。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买不起
再看那些纤夫,云景稍作沉吟,他决定将今天看到的画面定格在纸上。
“把这些纤夫拉纤的画面画下来,将来我的画有幸流传的广了,看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关注到这些纤夫的艰苦生活,哪怕只有那么几个心怀仁慈的人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会主动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这也算是帮到他们了,用我自己的方式……”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起身,找到一个稍微空闲一些的水手问:“这位大哥,不知船上哪里能寻到较大的纸张,越大越好,我出钱买也行”
这几天在船上卖画,云景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他画得真的不错,很多人都认识,那水手很客气道:“原来是云公子,你想寻大点的纸张是想作画吗?倒是有两个地方应该可以寻到,一是那些有钱的乘客,他们或许备有纸张,另一个地方就是找船长了,如果你想去那些有钱乘客处寻觅纸张,我可给你打声招呼放你上去,若想寻船长,我也能帮你引路”
“的确想画一幅画,我带的纸张都小,所以得另寻纸张”,云景点头道,然后又说:“船上乘客众多,也不知谁有较大纸张,且我和他们不熟,贸然前往恐有不妥,既然大哥说船长之处能寻到较大纸张,不如麻烦帮我引荐一下如何?”
“不麻烦,左右我现在也没要事,就带你去船长之处吧,请随我来”,对方热心道,随即带路。
在那水手的带领下,云景两人很快来到了船长室外。
带云景来此的水手都不待敲门的,直接推门道:“舅舅,你这里有没有大点的纸张?越大越好,前两天在船上作画很好的那个云公子画画需要用,有的话来几张”
感情你们是亲戚呢,难怪比其他人闲,难怪打声招呼就能让我在船上畅通无阻……
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出头的水手心头嘀咕的同时,云景站在门边没动,微微低头看着脚下。
下一刻,只听房间内传来一声郁闷的呵斥道:“小飞你咋不敲门呢,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在那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捂着脸带着一阵香风快速出来眨眼就跑没影了。
云景想笑,忍住。
那叫小飞的水手尴尬道:“老舅你还不知道我啊,就这性子,那什么,我哪儿知道你大白天的办事儿嘛,放心,我不会告诉舅妈的”
“哼,整得我还怕你说似得……,好了,你说那个画画很好的云公子找我?人在门口吧,还不请进来,哪儿有你这样待客的”,船长略微尴尬道,很快转移话题。
叫小飞的水手转身对云景道:“云公子,让你看笑话啦,请进吧”
云景进去的时候,船长已经穿好衣服了,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人生巅峰时期,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明显刚运动亦或者说正运动的时候被打断,脸有点红,还有点郁闷。
在云景的感官中,这个中年船长居然有着先天初期修为。
这并不让云景感到意外,毕竟人家在江上讨生活,没点本事和手段也拉扯不起这条货船的生意。
对方很客气看向云景笑道:“这位就是云公子吧,这几天我经常听人说你的画乃是一绝,有心拜访可惜杂事缠身,来来来,请坐,别客气,对了,你看我这人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邢广宁,是个粗人,你若不嫌弃的话,叫我老邢或者邢大哥都成”
说着,船长邢广宁对小飞的水手嚷嚷道:“还杵着干啥,没点眼力劲,泡茶啊”
“学生云景,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船长看得起在下,那我就冒昧叫一声邢大哥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寻一张大点的纸张作画,若是方面的话,邢大哥就匀一张给我,我知邢大哥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云景拱手道。
“没事儿,我其实闲得很,有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是个粗人,很少和读书人打交道,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可别笑话我”,邢广宁热情道。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读书人还是很吃香的,虽然两人是不同的圈子,但初次见面就得到人家的热情招呼。
对方如此热情,云景也不好扫对方面子,只得坐下和他寒暄一番。
稍微交流下来,云景发现这邢广宁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虽然是个直性子,但待人接物没得说,毕竟人家是江上讨生活的,讲究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多结交一些人总好过得罪人来得好不是。
寒暄片刻,对方明白了云景的来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纸递给云景道:“云公子,这一卷纸一共十张,每张宽三尺长两丈,是我最大的纸张了,不知可还够用?若不够用,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应该能找到更大的纸张”
“够了够了,多谢邢大哥,这么大的纸张制作殊为不易,不知要价几何?”云景起身感谢道。
邢广宁不以为意道:“不用钱,送给你了,就当交个朋友,实不相瞒,我很羡慕读书人,可惜我老邢家就出不了读书人,让人头疼得紧,所以云公子切莫推迟”
“使不得,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白拿邢大哥的东西”,云景没接,摇头道。
那个小飞在边上劝道:“云公子你就拿着吧,我舅舅人很好的,老家那边资助了不少拮据的读书人,几张纸而已,所以你不用和他客气”
“哈哈,云公子听到了吧,没事儿的,拿着吧,这些纸在你们读书人手中才能体现出价值来,在我手里浪费了”,邢广宁将纸卷放云景手边笑道。
别人大方,云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还是摇摇头道:“邢大哥还是说个价格吧,否则这卷纸我拿着过意不去”
“既然云公子执意如此,不如这样,你的画作乃是一绝,我也有心求一副墨宝,要不你画作好后,有心出售的话,优先卖给我如何?放心,价格包你满意,不会亏待你的,到时纸钱从里面扣”,邢广宁提议道。
想到自己把纤夫的艰苦生活画下来是要广为人知,而这邢广宁有着先天修为,走南闯北结交的也不是底层人士,画卖给他,他再展示给别人看,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于是云景想了想点头道:“既然邢大哥都这么说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真期待云公子接下来的墨宝,对了,既然云公子要用这些大的纸张作画,不如我帮你安排一张大点的桌子和安静的地方?”邢广宁热情道。
的确需要张大桌子,而且这次画的画他也不想用单纯的墨色来描绘,一事不烦二主,于是云景点头道:“那就麻烦邢大哥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邢大哥帮我寻一些彩色颜料如何?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不麻烦,只要云公子不觉得我多事就好了,彩色颜料简单,我有一个……咳咳,我认识一个人,她喜欢画画,彩色颜料齐全,很快就帮你准备好,随我来吧,正好船上还有一个空余的套间,地方足够,推开窗就能看到沿岸风景,想来正合适云公子泼墨作画,请……”
那个她,不会是刚才和你鬼混的那个漂亮女人吧?云景心头嘀咕,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也没贸然打听。
接下来在邢广宁的带领下,云景他们来到了位于船头顶楼的一个宽敞套间,无论是空间还是宽大的桌面都足够云景尽情施展了。
没多久颜料也送来了,送颜料的果然是和邢广宁鬼混的那个女人。
稍微客套后,云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镇纸压好,稍微沉思,然后开始挥毫作画。
邢广宁和那个叫小飞的水手以及那女人没走,在边上安静的看着,他们也好奇云景要画一副什么样的画作,总之肯定不是前几天那样帮人画的肖像就是了。
开始作画,云景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心无旁骛,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他要画的是纤夫拉纤的辛苦画面,将要把那些画面完整的呈现在纸上,滔滔江河,沿岸青山,还有江上沉重的大船,最主要的是那些为生活所迫的纤夫,他们才是这幅画的主角……
看着云景心无旁骛的作画,邢广宁他们渐渐的都有些傻眼。
云景的画是写实风格,但这也太写实了吧?
那些彩色颜料在他各种调配,落于纸上后,画出来的就跟真的一样,画上的江水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水珠,船行江上和水面接触地方的水雾,甚至货船木板上的纹理都被他勾勒了出来,细节简直到了入微的地步!
不但如此,最让他们心惊的是云景画的那一张张纤夫面孔和身影,每一个身影都不一样,每一张面孔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人表情狰狞,有人咬牙切齿,有人麻木,有人苦闷……
那些身影落与纸上,大小只有蚕豆那么大,但偏偏云景居然凭毛笔就能将细节刻画出来,就像把一个个人缩小后放在纸上,简直匪夷所思!
渐渐的,他们看着云景作画,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云景。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作画之中,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力求将记忆中最深刻那副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落于纸上。
他开始作画的时候是早上,渐渐的,窗外日头升高,又日头偏西,天都黑下来了,他还在作画。
到了这个时候,货船已经驶离那段需要纤夫的江面,可云景并未停止作画。
叫小飞的水手早已经有事儿离去,还剩下邢广宁和他女人在这里观看,看了这么久,那个女人也有些撑不住。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邢广宁先让那女人去休息,说等云景画好后通知她,又暗中吩咐水手们接下来操船平稳一些,慢一些也无所谓,别打扰云景作画就成,还给房间点上了灯。
尽管是个粗人,但邢广宁看云景作画,居然莫名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甚至他有一种预感,恐怕自己将要亲眼看到一副‘旷世大作’出世了!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作画这么久了,他有些担心云景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但他知道文人灵感来了不能打扰,否则会让人功亏一篑,是以只能默默等着。
云景一幅画从白天画到黑夜,又从黑夜画到了白天,他依旧没有停下。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云景昨晚一夜没回船舱,处于朋友的关心,罗争和白芷在打听他的下落,得知他在这里作画,也来到了这里,他们见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云景本就生得世间少有,尤其是他那专注的样子,来到这里的白芷看着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云景认真作画的那一道身影。
“往后余生,我的心理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吧”,莫名的,这个念头出现在白芷脑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滕的一下就红了,发现其他人没注意到自己,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然后忍不住又看向云景……
没有理会周围,云景依旧在全身心作画。
窗外又度过了两个日升月落,这么久的时间,罗争熬不住,去休息了一次,白芷不知处于什么原因没走,固执的留下,甚至每到饭点都会给云景准备饭菜,只是云景全身心作画一口都没吃。
至始至终邢广宁倒是留在这里,不见疲惫,毕竟他有着先天期修为。
直到开始作画后的第四天清晨,云景这幅画才算进入尾声。
一幅画,他居然画了三个多日夜!
在空白出写下日期落款,云景不但盖了字印,还把名印也盖上了。
至此这幅画才算是完成。
看到云景画好的完整画作,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震撼,那哪里是画啊,分明就是将真实的山河放在了一张纸上,每一处细节都堪称细致入微!
尤其是在这幅画上,估计有三千四人,有货船上的水手和游客,有江边拉纤的纤夫,甚至一些半开的货船房间内的人都被云景画下来了,每一个都姿态和神色都不同,他们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定格在了那幅画上。
邢广宁看到这幅成品画作,心头震撼之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幅画自己恐怕买不起,虽然和云景说好了这幅画优先卖给他,但这幅画太让他震撼了,出的价格少了他自己都没脸见人。
“总算是画好了”
将印章收好,云景看着自己的成品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浑身一晃,只觉头晕目眩,无尽的疲惫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困,他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就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虽然称不上呕心沥血,但云景真的太疲惫了,身体还好,撑得住,可精神上的疲惫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这幅画本就是写实,细节入微,数千不同的人需要刻画,需要消耗多少心力常人无法想象。
“云公子太疲惫了,那边有床,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邢广宁开口道。
白芷快步过去道:“我来吧”
来到云景身边,她无比轻柔的将云景搀扶去了床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幅画
将云景搀扶到床上躺下,白芷居然很自然的给他脱了鞋袜,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自己都做了什么,给他脱鞋盖被子,就差洗脸洗脚了,虽然算得上是朋友,可关系还没到这份上吧?”
心砰砰跳,脸似火烧,反应过来的白芷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偏偏之前就是那么自然,甚至隐隐约约为云景做更多她都有一种乐意之极的感觉……。
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白芷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云景那幅画上,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看向云景那张熟睡的脸,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摸一下,甚至还有亲一下的冲动,如果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话,搞不好她真会那么干。
当指尖快要触碰到云景皮肤的时候,她触电般缩回手,强忍心头莫名其妙的冲动转身去了桌子那边。
这云公子太危险了,简直有毒……
此时邢广宁罗争他们都围着桌子打量云景那幅画,一个个默不作声,脸上充满了震撼。
写实风格的画作,上面的一切都仿佛真实烙印上去,不凑近了看根本分辩不出那是画的,尤其是上面居然刻画了三四千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根本就是浓缩了一副真实的生活画面,简直不可思议。
“这画太……太……太好了!”
仔仔细细的观摩片刻,邢广宁的外甥张了张嘴说道,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没读过多少书,连卧槽都不会说……
到底和邢广宁鬼混那个女人是爱画之人,本身也喜欢画画,在观摩片刻后,忍不住惊叹道:“这画的好坏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评判,我只说自己的感受,上面的人真,物真,景真,若不是定格的画面,和真实几乎没什么两样,静下心来观赏,我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感受到了江风拂面,仿佛听到了画上人物的对话,仿佛闻到了花香,仿佛听到了那些纤夫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号子……,我只想说,能看到这幅画,尤其是亲眼目睹这幅画的诞生,这辈子都值了”
罗争挠挠头看了她一眼,心说有那么好吗?不过就是画得真实了点,上面的小人多了点,再牛逼了亿点……
心头嘀咕着,他眼睛猛然一亮,指着画上某个地方咧嘴笑道:“哈哈哈,你们看,那是不是我?没错,就是我了,在江中畅游,和我一模一样,没想到云兄弟把我也画在了画上,嘿,我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也被他画上去了,唔,就是把我画的小了点,才黄豆大小,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小的小人,他是如何把细节画出来的?尤其是还能让人一眼就认得出那是我”
“这就是云公子的过人之处了,你要是想明白你也能画啦”,小飞冲着罗争打趣道,然后也佩服不已说:“啧啧,用毛笔画的啊,细致入微,要是让我画的话,别说画出这么真实的细节了,毛笔一戳就是一大坨墨迹”
“去去去,你小子要是有云公子那本事,至于混我船上来当个水手?我都替你个混小子脸红”,邢广宁嫌弃道。
小飞翻了个白眼说:“整得老舅你就行似得,还不跟我一样大老粗一个,就是武功厉害点罢了”
懒得理他,看着眼前的画作,邢广宁欲哭无泪,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我是真想把这幅画买下来,可目前看来,凭良心说,把我卖了估计都买不起,单单是这细致入微巧夺天工的画技都价值不菲了,看一眼都是荣幸,更别说买下,甚至提到花钱买,我都有一种侮辱这幅画的感觉”
“正如老邢你说的那样,看一眼这幅画都是荣幸了,何必欲求不满将其收入囊中?要我说,这幅画落入任何人手中将其束之高阁都是对它的辱没,它应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供世人观摩鉴赏,那才是它最好的去处”,邢广宁他女人开口道,目光一直都没有移开过那幅画。
这会儿来到桌子边的白芷也平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画,她看着看着莫名湿润了眼圈,声音居然有些哽咽道:“你们看这幅画,只觉它好,但我看下来,满篇都写满了四个字,生活之苦,那些烈日下汗流浃背杨帆的水手,那吃力搬运货物的船工,还有那一个个受尽生活折磨的纤夫,他们无一不在无声的诉说着生活之苦,看到让人心酸”
“的确如此,听白姑娘这么一说,不知为何,我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罪恶感,曾无数次来往于那段江面,每次都雇佣纤夫拉船,却从未想过他们有多苦,只觉我出钱他们出力理所当然,如今看这幅画,只觉愧疚难当,以后再来往这段江面,大概只有多给一些钱我良心才不会感到不安”,似乎被白芷的情绪感染,邢广宁也忍不住心情沉重道。
罗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道:“世间类似的苦累生活太多了,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发生,我们与其在这里感慨,还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做,才能让世间类似的事情少一些,哪怕我们能做的很少很少,甚至微不足道,但只要每多一个人去为穷苦人民着想,这世间的苦累就会少一分”
“罗兄弟说得有道理,我们在看了这幅画之后都有类似的感受,由此可见,云公子这幅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不同的人看到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悟,所以我认为,这幅画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那才是这幅画的价值所在,同时,说句附庸风雅的话,这幅画的艺术价值之高,绝非仅仅体现在它真实和细致入微上面,更大的艺术价值,是上面蕴含的浓厚生活气息,可以说上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演绎真实的生活画卷,这些才是最珍贵的”,邢广宁点点头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沉默片刻,邢广宁的女人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这幅画如何处置,最后还是要看云公子的打算,现在,我们来说说这幅画真正厉害的地方吧”
“厉害?这幅画本身就厉害了,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罗争挠挠头道。
邢广宁的女人指着画上江中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鱼,小鱼只有芝麻大小,她说:“你们看这里,这幅画最厉害的是其中的细节,就拿这条小鱼来说,你们看,鱼在水中,若隐若现活灵活现,但它只有芝麻大小啊,可云公子居然还将它的鱼鳞鱼鳍眼睛都刻画出来了,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别说,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细节,简直绝了”,罗争瞪眼道,一脸佩服。
此时白芷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云景,似乎也在惊叹云景是如何做到的,然后指着画上的某个角落道:“你们看这个地方,这里有一片树叶,只有米粒大小,可树叶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尤其是,在那本身就只有米粒大小的树叶上,居然还清楚的画了一只针尖大小的虫子,那虫子将树叶啃食了一点都能看到,这也太巧夺天工了”
“还真是这样,你们别说,这画上类似的细节比比皆是,我们大家来找找看,还有什么我们之前忽略了的细微之处”,小飞瞪眼辏近画卷说。
然后他就被邢广宁一把拎开撇嘴道:“别凑那么近,挡着我们了,而且你小子说话有点喷口水,别给云公子这幅画弄坏了”
“额,老舅,有你这样说我的么?”小飞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几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幅画,就跟玩大家来找茬似得寻找各种细节,随着一个个细节被找出,白芷他们无不惊叹,渐渐的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比如画上有一个纤夫,在画上他本身只有黄豆大小,可那人穿的鞋子,右脚破了个洞都画出来了。
再比如某个纤夫嘴上叼着一根旱烟锅,那烟锅上有几个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小字。
还有货船底部的某个地方,那里趴着一只针尖大小的螺丝……
类似的细节太多太多,每找出一个都让白芷他们惊叹连连,无法想象云景是如何凭毛笔画出来的。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撼的。
在货船的某个船舱中,那里的窗户半开,里面坐着一个女子,画面上的女子本来就小了,不到黄豆大小,细节刻画没得说,跟真人似得,但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女子的手,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那本画上的书本身就只有针鼻子大小啊,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作为先天高手的邢广宁瞪大眼睛去看那本书上的文字,愣是被他看清楚了文字内容,居然是一篇武功秘籍的描述,虽然只有几十个字,但凭他的经验,琢磨片刻发现那几十个字的武功描述居然是真的!
这也太可怕了,画上的书籍只有针鼻子大小,可书上居然有一段真实的武功秘籍描述,类似的‘彩蛋’在这幅画上还有多少?
当他们惊叹于那本书的细节之时,白芷又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撼得汗毛倒竖的细节。
那就是画中有两个人对视,眼睛在画上本来就只有半颗芝麻那么大了,可那两人对视的眼睛中,仔细观察,居然还能看到彼此眼眸里对方的倒影!
什么叫细节?
这才叫她妈的细节!
问题是,如此细微的细节,云景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在画上寻找‘彩蛋’,每找到一个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熟睡的云景,每找到一个细节就震撼于云景的‘恐怖’。
这画是人能画出来的吗?
然而偏偏云景就做到了!
越到后面,他们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云景的这幅画,里面包含的内容绝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们找到的细节,仅仅只是他们看到的而已,而一些‘看不到’的内容呢?
恐怕这幅画真正包含了有多少内容只有云景才能知道了。
不,搞不好里面有多少内容云景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画画的,懂个锤子的这幅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就说他懂个锤子的画吧
“云公子这幅画,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邢广宁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就这样一幅两丈长三尺宽的画作,让人看一天都不待腻的,不经意间的一个角落就能给你带来巨大的惊喜。
罗争这个人就比较现实了,猛然来了一句:“你们说,云兄弟这幅画若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众人闻言安静了一瞬间,纷纷向他投去了白眼。
就连邢广宁的外甥小飞都撇嘴无语道:“罗大哥,你这话说得,云公子这幅画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哪怕我没读过什么书,都知道这样的画作用金钱来衡量简直就是对它的亵渎”
遭到鄙视,罗争也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瞧你这说的,东西再好,它也不能吃啊,我觉得还是换成钱来得实在一些,而且啊,若不用金钱来衡量,前几天云兄弟给人收钱画画的意义何在?”
“那能一样么?”白芷都忍不住撇嘴道。
邢广宁也接过话茬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估计要是有读书人在这里,听到你这番话绝对会来一句有辱斯文”
“咱是混江湖的,要斯文干鸟”,罗争耸耸肩说,才不在乎呢。
摇摇头,邢广宁也不和他瞎扯这些,目光重新放在了画卷上,看着看着他不禁眉毛一挑,转身问外甥小飞,道:“小飞,咱们船上有养鸟的水手帮工或者乘客吗?”
“我印象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人,老舅你问这个干啥?”小飞想了想问。
眼睛一眯,邢广宁伸手指向画作上某个地方说:“你们看这里,这个人,他在看天,你们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里,天上有一只鹰在盘旋,然后,你们再看这个人的口型和手势,是不是像在和天上这只鹰在交流?”
得到他的提示,几人仔细一看,别说,还真是。
“老舅你这观察能力也没谁了,这都被你发现啦”,小飞哑然道。
其他人却是没笑,罗争若有所思道:“邢大哥你的意思是?”
“哼,我在这条漓江上混了二三十年,从十几岁就跟着别人在船上混了,一直到如今自己经营货船,什么把戏没见过,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这艘船是被人盯上了!”邢广宁冷笑道。
微微瞪眼,罗争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他愕然道:“云兄弟连这都观察到,而且画画上了?啧啧,云兄弟一直说他的画写实,还真是,里面的内容居然都是真的!”
没理他,小飞也眯着眼道:“云公子画这幅画的时候是三天前,也就是说,他三天前就观察到这一幕了,从而画在了画上,进一步推测,我们这艘船早就被人盯上了?是有人在通过天上的鹰通风报信?”
“应该是这样了”,邢广宁眯眼道。
罗争在边上一拍手说:“就说云兄弟懂个锤子这幅画吧,他就是个画画的,上面的内容画了,估计啥意思自己都不知道,就比如这混上船的眼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个?
无语的撇了他一眼,小飞正色起来问邢广宁道:“老舅,咱在漓江上讨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上各路水匪都熟,每年过往都打点,没道理被人盯上啊,你觉得会是哪一伙儿人准备搞我们?”
“这我哪儿知道,水匪这种存在,抢劫过往船只,除了顶尖的那几波,余下的经常被灭或是吞并,指不定就有新出现的一伙儿想要坏规矩”,说道这里,邢广宁看了熟睡的云景一眼笑道:“多亏了云公子这幅画提醒,否则搞不好我们要被整个措手不及”
“老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飞冷笑一声问。
毕竟是老江湖,邢广宁很快就有了打算,他说:“这样,小飞,你先去通知兄弟们打起精神,时刻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然后嘛,再次感谢云公子这幅画,将人画得惟妙惟肖,你去让兄弟们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问清楚具体情况,如果是误会,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不过我觉得误会的可能性很小,若真像猜测的那样,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我这就去,这种事情我熟,老舅交给我你就放心等消息吧,对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要通知船客一声,毕竟他们做我们的船,若是出了意外会砸声誉的”,小飞想了想道。
稍微沉吟,邢广宁摇摇头说:“暂时别说,万一是误会呢,先弄清楚情况,如果只是几条小杂鱼,到时候就告诉船客一声,让他们放心,我们能解决,万一来的是惹不起的,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停船躲避就躲避,想办法解决隐患再上路,不丢人”
“行,那我先去把那个家伙抓住搞清楚情况再说”,小飞指了指画上那个和天上雄鹰沟通的船客说道,然后快步离去。
到底是经常闯江湖的,遇到这种事情罗争一点都不担心,了不起遇到事情了干一架呗,反倒是看着云景那幅画感叹道:“啧啧,也不知道这画上还隐藏了多少内容,咦,你们看,这个船舱里,是不是有两个‘妖精打架’?”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邢广宁眼睛一亮凑过去道,然后他腰上就被身边的女子拧了一下。
男人都这臭德行。
白芷脸一红,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不好意思再看那幅画了,不过画上真的有妖精打架吗?之前咋没注意呢……
画看得差不多了,云景还在熟睡,邢广宁毕竟作为船长,这艘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带着他女人离去了解情况,事情都过去了几天,他也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到来,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我肚子疼,就先走了,白姑娘,云兄弟就交给你啦”
在邢广宁他们走后,罗争眼珠子一转,使了个屎遁,说完捂着肚子跑了,转身之际脸上出现一丝坏笑,暗道妖精打架,白姑娘,机会给你创造啦,能不能和云兄弟干一架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白芷顿时傻眼,什么叫云景就交给我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脸一红,她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可就是有些迈不动步子,心也莫名其妙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看向熟睡的云景,她心头天人交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
然后她就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作为黄花大闺女的她哪怕是江湖儿女,再怎么不拘小节她还是要估计名节和脸面的,留下来万一传出什么误会以后还怎么见人?
额,也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留下来搞不好会把持不住把云景给拱了……
云景这一觉睡得很沉,他画那幅画耗费的精力常人难以想象。
尤其是画上的一些细节,换个其他人来根本就做不到。
为什么他就能在毫厘之间将那么多细节画出来呢,这就不得不说念力的优势了。
画画的时候,他经常闭眼,观望的人以为他是在思索如何作画,实际上他是在考虑如何下笔。
那幅画的很多细节并非他用念力将墨汁印上去的,而是真正的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念力观察细致入微,他还能随意调节‘聚焦’,在念力的观察下,纸上作画就跟显微镜放大纸张作画一样,虽然放大的程度有限,却也足以画出无数细节了。
画那幅画的时候,很多地方的细节他都是在念力视角下配合笔尖的那一根毛画上去的,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毛笔并未碰到纸张,他是在胸有成竹的随意挥毫。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无数细节费心费神,这才有了那一副让人叹为观止的画作。
甚至可以说,在画完那幅画之后,纵使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再画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出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惫的精神完全恢复,云景顿时满血复活的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陌生的环境,他才想起自己画画,画完后就直接睡着了。
“以后尽量别整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了,那么是谁把自己放床上的?又是谁帮自己脱的鞋?”
翻身坐在床上,云景不禁有些纠结,希望别是罗争那大老粗,若是白姑娘的话……呸,想什么好事儿呢,人家凭什么那么照顾你?
此时房间的门被‘恰好’推开,只见白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道:“云公子醒啦,你加起来都四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白芷分明是端着东西守在门口,听到自己醒来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推门进来了。
云景心如明镜。
问题是自己何德何能啊。
心下感动,虽然几天不吃不喝有灵气支撑云景也不饿,但还是感激道:“多谢白姑娘,别说,还真有点饿了”
说着,起床穿鞋走向桌子那边。
人家刚醒来自己就细心的端来饭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为了避免云景误会,白芷放下饭菜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挨饿不管,对了云公子,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在你睡着的这一天里,船上发生了一件事情,暂时还没多少人知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出什么事儿了?”云景闻言一愣,这不好好的行事在江面上嘛。
白芷沉声道:“云公子,这条货船被人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江上劫匪!”
“消息可靠吗?”云景眉毛一挑。
此时云景心中暗道自己走了那么多地方都没遇到类似事件,这就来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得正是时候
被问到消息是否可靠的时候,白芷却是摇摇头略微尴尬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云景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无语,你都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就告诉我这艘船被盯上了?要不是我心态好,万一给我吓出个好歹来你陪啊?
接着云景问:“白姑娘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云公子,昨天你睡着后,邢老板他们在船上抓住了一个可疑人物,那人很可能是江匪派来安插在船上的眼线,抓住后就在进行秘密审问,具体问出了什么,结果如何,目前我不清楚,只有邢老板他们知道了”,白芷赶紧解释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啊,事关整艘船的安危,等下去问问看能不能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做好应对准备”
“云公子不用担心,邢老板他们经常在这条江上跑,船上有一两百护卫,邢老板本身也是先天修为,些许不开眼的江匪若是敢来冒犯,不足为虑”,白芷安慰道。
我没担心……
心头嘀咕,云景说:“还是小心点的好,既然有人敢打这艘船的主意,定是有备而来,万一来的是条大鱼呢”
大鱼?
云公子你这比喻是不是用错词儿了?兴许是云公子睡得有些迷糊吧。
白芷愕然的看了云景一眼,旋即笑道:“云公子说得对,小心些总是好的”,说着,她不去看云景,很随意的继续道:“如果真遇到危险,刀剑无眼,云公子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尽量离我近些,我自问还算有些本事,会尽量护你周全”
这番话她看似说得随意,其实是认真思索过的,男人都爱面子,她尽量维护云景的自尊心,没直白的说到时候我保护你啊这样的话。
“多谢白姑娘,还请放心,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若真有那种危险时候,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云景笑道,对方不着痕迹的关心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然而云景就有些诧异了,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之后,白芷就对自己这么上心了呢?又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拿饭菜来,遇到危险还会保护自己,双方萍水相逢才认识几天而已,虽然算得上是朋友,但这有些过了吧。
莫不是她贪恋自己的美色?
不知道云景在想什么,毕竟白芷又没读心术,听到云景的回答,她笑道:“云公子明白就好,出门在外安全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一旦出了意外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必要的时候哪怕低头求饶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云景能听进去话,这让白芷放心不少,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说的也是金玉良言,就怕云景遇到危险的时候读书人的倔脾气上来冲前面,那才叫一个让人头疼。
就白芷所知,读书人很多时候将气节看得比命都重要,明明遇到危险心里怕得要死,可为了脸面偏偏要硬着头皮冲前面,一副我辈读书人命可以丢慷慨正义之心不可丢的架势,多的是因此白白丢了性命,在他们这些江湖中人看来,那根本就没有意义,人都死了,留得些许名声有什么用?时间过后谁又记得你?
“白姑娘的话说得在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景点头认真道。
这云公子和其他读书人有些不一样呢,若是其他读书人,听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肯定会嗤之以鼻据理力争,会摆事实讲道理举无数例子说明活着并非生命的全部意义。
长得好,有才华,还明白人情世故,这样的男子世间难寻啊,可惜他有婚约了。
为何不早点遇到……,额,早点也没用,听他说两岁就定亲了……
心头一下子想了很多,白芷觉得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接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云景的那幅画转移话题道:“实不相瞒,邢老板他们能抓到那个可疑人物,还是得到了云公子的提醒呢”
“我的提醒?我提醒了什么?”云景茫然道。
笑了笑,白芷说:“云公子在那幅画上,画了一个人在和天上盘旋的雄鹰沟通,邢老板看到后起疑了疑心,这才有了抓住可疑之人的举动,可不就是云公子提醒嘛,希望情况不要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吧”
“额,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画下来而已,没想那么多”,云景愕然道。
听了这话,白芷顿时捂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她那宽松的粗布衣服下还是很有料的……
她之所以笑,是因为想到了罗争那句话,云景压根就不懂自己的画,他只是个画画的。
出于本能的被白芷胸前的波动吸引了一下目光,云景赶紧移开视线问:“白姑娘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白芷留意到云景的目光顿时面带羞意的摆摆手道。
云景:“……”
有多高兴?你在这儿跟我玩儿梗呢。
话说练武的女孩子,那里太大很多时候会不会是累赘啊?有机会找人问问,至于找谁问,以后有机会再说……
两人说着话,不久后云景就把白芷带来的东西吃完了,比狗舔的还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心态,白芷见云景吃得点滴不剩,顿时就觉得云景一定是一个节约顾家的好男人。
换个丑的,估摸着就要得个饭桶的评价了。
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道:“对了云公子,你那幅画准备如何处理?”
“你说画啊,我都和邢大哥说好了,画好之后优先卖给他”云景笑道。
白芷却说:“可邢老板说云公子你这幅画太好,他恐怕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
云景:“……”
自己的画有那么好吗?不是,邢广宁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都画好了,结果你不要了,那我费那个劲儿干啥?
“他真那么说?”云景想了想问。
他的初衷是把纤夫的苦累画面画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让人们了解底层的不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不需要多,哪怕偶然有那么几个,也能变相达到帮助底层人士的目的。
结果邢广宁不要,若是砸自己手里的话,自己才认识几个人?
白芷点头道:“他真的是那么说的”
“我再去问问他吧,毕竟都说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如果他实在不要,我再想办法处理,顺便打听一下可疑人物的后续,说不定是误会了虚惊一场”
云景想了想说道,然后走向那幅画。
自己画的画,没什么好看的,他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将其卷起,再带上行李和白芷离开房间去找邢广宁。
货船上的套间要五百两银子呢,云景可住不起,虽然画画累了在这里睡了一觉邢广宁没说什么,但他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赖这里不走等人家来赶怪丢人的,还是识趣点的好。
出门后两人就分开了,白芷要去还碗筷,不和云景一路。
之前吃的饭菜应该是白芷掏的钱,人家也不是有钱人,云景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上,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明说了,免得让人寒心。
来到船长室外,云景看到门口有两个持刀护卫守着,表情严肃,于是拱手道:“两位大哥,请问船长在吗?”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东家什么事儿?”其中一个护卫审视着云景问。
不待云景回答,房间内传来邢广宁的声音道:“不得无礼,是云公子吧,请进”
俩护卫顿时让开身躯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门后,云景发现邢广宁和他外甥小飞都在,还有另外两个有着后天后期的陌生人,估摸着是这艘船大副二副之类的人物,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邢广宁看到云景进来,当即露出笑脸道:“云公子休息得可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我还好,冒昧前来,没打扰到你们吧,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云景拱手道。
邢广宁摆摆手道:“不,云公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先请坐”
“额,邢大哥何出此言?”云景愕然道,什么叫我来得正是时候?
在云景坐下后,邢广宁也没提画的事情,让人把门关上,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们昨天在船上抓到了一个可疑人物的事情你可知道?”
“之前倒是听白姑娘提起过”,云景点头道,不明白邢广宁问这个干啥,莫不是出了意外?
邢广宁沉声道:“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了,云公子,实不相瞒,那人我们抓到后,还没来得及盘问他就服毒自尽了,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我们猜测极有可能被人盯上,但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这让我们很被动,我们几人商量了一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是读书人,看事情比我们更通透,所谓旁观者清,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云公子你的意见”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道:“邢大哥,你这就有些难为我了,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们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怎敢贸然提意见?”
尴尬一笑,邢广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可他们这不是也头疼着的嘛。
抓到个可疑之人,还没来得及盘问呢,结果人死了,你说这咋搞?
邢广宁纠结道:“云公子,我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我们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以往也曾遭遇过劫匪,都是直来直往摆明车马干一架,如今这种抓到个可疑之人,对方直接服毒自杀的情况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商量了一天,压根理不清头绪,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还真是怪事儿,如果对方真是某股江匪安插的眼线,按理说混黑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纵使身份败露,毕竟这不还没行动嘛,邢广宁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了不起把知道的都说了,争取活命机会还是很大的,没道理一来就自杀呀。
想了想,云景反问:“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个事情的?”
“我觉得那家伙有病”,小飞在边上摊手道,在他看来,除了有病实在是解释不通对方为何那么干脆的自我了断了。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邢广宁说:“你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然后看向云景道:“那人死得干脆,不知道身份和目的,我们做生意是求财,讲的是一个安稳,风险太大不值得冒那个险,所以接下来该前进还是停下亦或者后退有些拿不定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暗道你们这也太稳了,这么大一船的货物,还有那么多乘客,你们为了不冒险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前进了,那损失得多大?
话说回来,估摸着也正是因为这份稳健,他们才能在江上经营这么多年吧。
这个云景还真不好提意见,一个不好造成人家损失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微微闭眼,别人以为他是在思索眼下局面,实际上云景是观察在船上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然而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人们该干嘛干嘛。
额,大早上的云景还看到几对狗男女在‘吃早餐’……
我要是再大几岁,身体彻底长成,不担心伤身体了,想来不用忍受每个月的那两天还是很简单的吧?
云景心头嘀咕,意识到看见妖精打架思想跑偏了,赶紧收回思绪。
船上一切正常,然后云景却是睁眼看向邢广宁他们问道:“对了邢大哥,那个被你们抓住后又服毒自杀的人呢?”
“人都死了,留着他干嘛?而且那家伙死得老干脆老惨了,七孔流血,看上去老磕碜了,咱这是货船,那么多人呢,大热天的留着尸体万一引发瘟疫咋整,所以丢江里喂鱼了”,小飞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差点翻白眼,云景无语道:“尸体不该丢的”
“云公子何出此言?”邢广宁若有所思道。
摇摇头,云景说:“那个人虽然死了,但很多时候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死人说话?云公子你别骗我,怪吓人的”,小飞缩了缩脖子道。
和没文化的人交流起来好累啊,云景纠结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死人说话,不是正常说话,而是……,这么说吧,比如从他的身体情况判断练了什么武功,从而推测出来历,比如从他穿着的面料款式,调查在哪儿买的,从而追查行动轨迹和接触的人,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都还有些什么人,也可查清楚他服的是什么毒,什么势力经常用那样的毒……,总之,很多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可现在尸体你们已经丢了,估计早就葬身鱼腹,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啦”
听他这么一通分析,邢广宁等人纷纷傻眼,就一具尸体还有这么多说法?
“我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一具尸体没用,直接丢了”,邢广宁尴尬道。
好吧,云景也理解,他们毕竟是跑商的,严格的说只能算半个江湖中人,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去根据一具尸体调查那么多啊,又不是官府办案。
但总归来说,他们把尸体丢了还是有些草率,现在啥线索都没有,只能抓瞎胡乱猜测。
于是云景一摊手,道:“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也没法给你们提意见”,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船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疑之人,那么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而且现在情况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只能是加强戒备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邢广宁纠结道。
小飞骂骂咧咧说:“这特喵算什么事儿啊,以往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整得心头七上八下的,我今天饭都少吃了一碗”
这个事情到这儿已经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云景转移话题道:“对了邢大哥,我那幅画你还要吗?”
“我倒是想要,可云公子那幅画太好,我买不起,别误会啊,不是推脱,是那画真好,好得不得了,出的价格低了,我自己都良心不安,出的价格高了,我又买不起”,邢广宁惆怅道,若是他心性歹毒点的话,干脆直接杀人越货抢过来算了,但那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当然,也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江上跑长途讨生活的,那个手中没见过血没杀过人?
实在是读书人不好招惹啊,走哪儿都有备案的,一旦长时间失踪追查下来,官府的办案能力还是很可怕的。
听得出来,他是真心话,不是故意把自己忽悠的将画画出来又不要的。
不要算了,大不了卖给其他人就是,然后吧,一码归一码,云景说:“既然这样,那邢大哥,那十张纸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邢广宁哭笑不得道:“云公子你也太认真了,几张纸不值钱,送你了,再别说这样的话,能亲眼看到那幅画在你手中诞生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那几张纸送给你我心甘情愿物超所值,你若执意提钱就让我为难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也不是迂腐认死理的人,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邢大哥了,改明我给你画张画像送给你,到时候你也别推辞啊”
“那感情好,我正想要一副云公子的墨宝呢”,邢广宁笑道。
事情到了这里,他们还在头疼那死去的可疑之人,云景也不便久留,于是告辞离去。
讲道理,云景也在纳闷,那家伙被抓后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当时自己在睡觉又不知道过程,否则以自己堪比开挂的手段,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东西。
眼下哪怕自己拥有开挂般的手段也难搞了,那人的死,他有同伙也一定被惊动,按兵不动云景也只能抓瞎,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去观察每一个人吧?
只能是加强戒备了。
同在一条船,哪怕是为了自己,云景也不想发生意外。
回到前几天住的船舱,罗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周木窝床上啃馒头,白芷却是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她脱了鞋子,脚很小巧漂亮,是足控爱不释手那款,露出的一节小腿也线条优美皮肤白质细腻,能玩一年都不待腻那种。
“我顶哦,还真是青春期爆棚的时候,咋就控制不住眼睛看这些呢,想什么都色色的,嗯嗯嗯……一定是被王柏林那色批给影响的,一定是这样,话说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了,壮阳药的生意搞起来了吗?”
心头想些乱七八糟的,视线从那双让人忍不住握手中的玉足上移开,云景打招呼道:“白姑娘没出去走走吗,船舱挺闷的”
“云公子回来啦,我还以为……”,白芷看到云景一下子高兴起来了,话没说完立即改口道:“外面没意思,沿岸风景都差不多,看久了也腻,干脆就呆在船舱了”
“你以为什么?”云景好奇的追问。
笑了笑,白芷捋了一下耳旁的发丝不看云景,说:“没什么,对了云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她之前心情有些低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低落,大概是以为云景会回之前的套间,那样就不能经常接触了吧,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好意思往人家房间跑不是……
云景回来了,她的心情也就美丽起来了。
把东西放好,云景伸手搭床沿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斜躺着,和白芷就相隔一米多的距离,如果没间隔的话,就跟躺一张床上似得,然后回答说:“画邢老板没要,我会给他重新画一副小的,其他的也没个后续,邢老板他们自己在商量”
“这样啊……”,白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概知道云景有些话不方便说,也就没追问了。
船上死人的事情还真不方便在这里说,周木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受到惊吓,若是因此引起整条船的恐慌那就不好了。
接着白芷也学着云景的样子斜塘在床上,脸上却是有点羞,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她赶紧止住胡思乱想,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公子,虽然我出身平凡,但以往还是认识几个有钱的大家闺秀,她们都是爱画之人,若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引荐一下,想来她们看到你那幅画一定会喜欢,会花高价钱购买的……”
说着说着白芷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本来她是处于好心的,可话都说了却有些后悔,把云景引荐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岂不是让云景羊入虎口?
云景没想那么多,反而笑道:“那就多谢了,若是以后我的画买出去,一定给你一份介绍费”
“嗯”,白芷笑着点点头,心中却道打死也不把云景介绍给那些臭女人,她们在想屁吃。
初秋的天气最是炎热的时候,船舱内闷热无比,虽然云景的体质完全无所谓,但还是觉得这天气若有个冷屁股贴贴凉快一下就好了。
就在他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之时,外面的甲板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喧闹。
“好像出事儿了”,对面的白芷耳朵一动坐起来皱眉道。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问题严重了
船上的生活就是无聊,明明自己才睡了一整天醒来没多久,居然有不知不觉跑床上躺着了……
心头嘀咕,对于外面的动静云景也有所察觉,于是决定出去看看。
其实他不用出去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不是无聊嘛,虽然有美女作伴,但又不能上手,出去打发下时间也好。
翻身下床,带上行李,云景问她:“你要去看看吗?”
出门在外,有被偷过经历的云景习惯了把行礼随身带着。
白芷灵巧的翻身下床,一双玉足精准的落在鞋子里点点头道:“我也去”
周木没动弹,他只是个朴实的农民,此去只为看出嫁多年的女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热闹什么的没那个心思。
穷人,经不起折腾……
云景和白芷一前一后来到外面,发现甲板上站了很多人,冲着远处的江面指指点点。
从人们的对话中,以及江面上的情况,云景很快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江面上出现了尸体。
死人了,这种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小事儿,惹来人们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江面上出现的还不止一具尸体!
“看,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一共看到三具了,都是从上游飘来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从尸体的情况看,死去的时间应该在一天左右,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办,要把尸体打捞起来吗?还是报官?”
对于江面上出现尸体的事情人们议论纷纷,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有些晦气了,尤其是江面上的尸体接二连三的出现,很可能会关乎自身安危,人们的表情都不好看。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明显是淹死的”,白芷远远的看了一眼江面的尸体皱眉道。
云景打量了片刻也皱眉道:“的确是淹死的,身上没有半点伤,但看他们的穿着,明显是水手打扮,按理说这样的人常年在江上讨生活,水性很好,为什么会落得淹死的下场?”
“这……”,听云景这么一说,白芷哪儿知道,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此时云景心头却是想了很多,上游出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和这艘船上邢广宁他们抓住的可疑之人有关?
虽然被抓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没了后续,可上游出现这样的情况,容不得云景不将其联系到一起。
此时这艘货船上放下去了一条小船,有人划着朝那几具尸体而去,明显是要去打捞的。
而指挥小船去打捞尸体的是邢广宁,他正站着船头高处,脸色不是很好看,恐怕和云景想一块儿去了,想要通过尸体了解一下情况。
三具尸体打捞完,可小船还来不及返回,见面上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货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变得忐忑了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再继续前进,自己会不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死去的人绝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白芷皱眉道。
淹死一两个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的出现就问题严重了。
“云公子,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们老大请你过去一趟”,此时一个水手来到云景身边说道。
云景猜邢广宁找自己是关于尸体的事情,毕竟自己不久前才给他说过尸体也是会说话的,他自己也想搞清楚什么情况,于是点点头道:“劳烦带路”
白芷稍微犹豫也跟了下去。
其实云景在看到江上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将念力延伸出去查看江门情况了,在他的感官范围内,尸体远不止看到的那么几具!
就在片刻时间,云景已经‘看到’了一二十具尸体,有的在远处,船上肉眼根本看不到那么远,有的在水下,但源头云景却没看到。
很快云景就再一次和邢广宁他们汇合。
“云公子,江上的尸体你都看到了吧,这让我想到了被我们抓住后立即自杀的那个可疑之人,现在几具尸体已经打捞在小船上,不方便带这艘船上来,你说过尸体也会说话,所以想麻烦请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帮忙分析分析,不知道云公子能不能帮忙?”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邢广宁就开口道。
他也看出了那些死去之人是水手打扮,若不搞清楚情况,很可能下一次出现在江面上的尸体就是这艘船上的人!
他找自己的目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云景并未推迟,点头道:“事不宜迟,走吧”
跟来的白芷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心说斯斯文文的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尸体,正常人遇到尸体,不说被吓尿,总是会避讳的吧,可云景居然还主动往前凑。
又发现了云景的一个特别之处,遇到任何事情都处事不惊……
不一会儿,载着四具尸体的小船回来靠近货船了,但没上来,而是挂在货船上跟着前进,甲板上很多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观望。
邢广宁让人放下绳梯,他们几人来到了小船上。
云景稍微打量,四具尸体三个是水手打扮,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已经被泡得发白发胀,还有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子。
他们身上都没有半点伤,一看就纯粹是被淹死的。
“莫不是上游翻船了?”打量片刻邢广宁皱眉道,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危险和麻烦他不怕,明刀明枪的干就是,就烦这种动脑筋的事情。
他看不出什么,问云景:“云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云景心说我又不是神仙,就凭这被淹死的尸体能看出个鬼。
但还是皱眉道:“这些人是被淹死的,这点一眼就能看出,但死得太多就有问题了,尤其是明显水手打扮的人,他们在江上讨生活,水性肯定不差,这都被淹死,绝非正常的翻船事故,毕竟每一艘大船上都备有逃生船的,除非是大船突然沉没,他们被卷入水底,从而呛死”
“我的推测也是这样,可据我所知,从这里开始,向前数百里都是安全河道啊,没有暗礁,怎会出现连逃命都来不及的重大沉船事故?”邢广宁皱眉道。
尸体上没有伤,这可以排除被打劫的原因。
心念闪烁,云景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破坏大船人为的制造沉船事故!”
这句话一出,邢广宁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被抓住又死去的可疑之人。
对方混上船,是不是也想弄沉他们的船?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他们能活命,但绝对要死一大批人,而且船沉了,损失可就大了,足以让邢广宁等人倾家荡产!
那么多货物没了不得陪啊,乘船的人死多了,不得摊责任?官府会追究的。
“可没道理啊,遇到江匪打劫还说得过去,纯粹给人把船弄沉了,这特么安的什么心?”邢广宁纠结道。
云景突然问他:“邢大哥,你们这艘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布匹这些东西吧?”
“对啊”,邢广宁点头。
接着云景再问:“那么邢大哥,你是否知道,最近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多吗?”
想了想,邢广宁点头道:“云兄弟,你还别说,就我了解,最近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真心不少,就我认识的好几个经营货船朋友,他们最近都要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云公子,你想到了什么?”白芷问,她还没见过云景脸色如此阴沉的时候。
深吸口气,云景道:“邢大哥,你们觉得,什么人最不希望看到这些东西顺利的运往北方?”
“这……”,邢广宁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抓不住头绪,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景给他们一个提示,道:“再过两个月北方就要入冬了,而北方边关,我们大离王朝可是和其他三个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心头一跳,两个字邢广宁脱口而出:“敌国!”
点点头,云景说:“北方苦寒,入冬后必定休战,而我们大离王朝在北方屯兵数百万,每一天的物资消耗都是个庞大的数字,单靠北方根本供应不上,而漓江作为北上主要的补给路线之一,一旦被敌国切断这条补给路线,物资没法运往北方,将士们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寒冬来临毕竟冻死饿死不少,连锁反应下,很可能导致全线崩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敌国细作混入我大离境内,目的就是切断补给,他们不需要杀人,只将船只弄沉就达到目的了,我们这艘船运送的东西虽然不是直接给军队运的,但大概率这些东西也会流入军中成为军姿,我们只是其中之一,才有人混入船上意图破坏船只,被抓住后第一时间自杀以免暴露这险恶目的”,邢广宁咬牙切齿道。
“真相恐怕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了!”,云景沉声道。
邢广宁的外甥也在这里,一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会卷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中就不由得头皮发麻,忐忑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决不能让敌国阴谋得逞!”邢广宁目光冰寒道。
小飞纠结说:“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做什么?”
到底活了几十年,邢广宁很快就有了主见,道:“不管是处于信誉也好还是处于家国情怀,东西一定要送到北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一面继续往北,一面将这件事情上报官府,官府有专门对付敌国细作的部门,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还得通知其他货船加强警戒,每损失一艘船的物资,就会导致很多浴血奋战的将士无法度过寒冬啊”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白芷问。
邢广宁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事情了,一并通知官府,他们会组织人手进行打捞的,对了,纵使船只被弄沉,也不可能船上的人都死绝,肯定有活口,小飞,你让人派一艘小船去前面寻找一下,若遇到幸存的,让他们来认领尸体,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好,我马上去”,小飞点头道。
云景却是看着上游皱眉道:“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有活口就好了,顺藤摸瓜,将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连根拔起!”
“本来已经抓到一个的,可对方太狡猾了,眼看跑路无望直接自杀,明显就是防止这种事情败露的情况发生”,邢广宁纠结道。
对于弄沉船只的人,云景内心很厌恶,抛开家国情怀不谈,那些都是粮食啊,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船沉江底,那么多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运送粮食的船只被弄沉了多少呢,那得多少粮食?
从小目睹父母种地是多么的不易,对于这种浪费粮食的人,云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
第二百七十章 又出事儿了
众人商量一番重新回到大船上,小船则带着打捞的尸体离去,一来是送交官府,再则也可沿途打捞其他有可能出现的尸体,若能遇到活口就好了。
“那帮敌国细作真够可恶的,不敢明刀明枪的正面袭击,搞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遭了他们的道”
上船后闻讯而来的罗争在了解情况后骂骂咧咧道,本就北上为了杀敌的他,在听到有可能是敌国细作搞鬼后,恨不得砍两个人泄愤。
云景说:“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就是这样,各种手段齐出,尽量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们安插细作在北上运送物资的船上,每艘船不需要多,只需一两个,能弄沉一艘货船就是赚的,哪怕安插的人被发现,死了也无关紧要,毕竟人家只是搞破坏,又不是为了获取利益”
“这真特么恶心”罗争呸了一口蛋疼道。
作为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明刀明枪的干仗一点都不惧,脑袋掉了了不起碗大个疤,最烦这种阴谋诡计了,让人有力无处使。
邢广宁沉声道:“对方搞这种小动作,不知道是一回事儿,知道了,加强戒备,想来问题不大”
“说得也是,这种阴谋诡计,派来的人多了,亦或者派高手前来,就为了弄沉一艘船,一旦被发现留下根本不值得,可这正是让人郁闷的地方”,罗争纠结道。
白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万一对方派高手来破坏船只呢?”
“不无这种可能,毕竟高手暗中搞破坏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更要加强戒备了,哎,多事之秋啊”,邢广宁纠结道。
这种事情真心让人很被动。
罗争看向云景,想了想问:“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脑袋瓜灵活,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想了想,云景说:“敌暗我明,这很被动,单纯的防备总有疏忽的时候,毕竟每艘船都不知道敌人安插了什么人,会什么时候动手,一旦对方动手,大概率一切都晚了,而且漓江太长,每天在江上运送货物的船只不知凡几,敌人暗中搞鬼,人员分散,想一网打尽都难”
“岂不是说没办法了,只能被动防备?”邢广宁咬牙道。
摇摇头,云景说:“其实解决这种麻烦也很简单,敌人在境内安插细作,肯定是有组织的,若能找到这个组织,顺藤摸瓜,找到其总部,得到所有细作名单,从而实施精准抓捕,应该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隐患”
“这太难了,虽然我太懂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知道,细作这种存在,隐蔽性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一旦曝光就失去价值了,而且这些细作都是死士,纵使抓到,想要逼问出具体组织成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罗争薅着头发道,能想到这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邢广宁摇头道:“好了,我们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情况我已经让人通知官府了,就看官府如何应对了,家国大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太过微不足道”
人力有穷时,世间事就是这样,明知有大阴谋,本身却无能为力,这才是让人纠结的地方。
心念闪烁,在云景看来,若是让自己遇到一个细作,然后暗中观察,凭自己的手段,顺藤摸瓜,想来应该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其背后的阻止完全摸清楚吧?
细作的组织再怎么严密,哪怕是单线联系,他总是要和其他人联系的不是,一层层追查下去,最终直指源头,然后再从上到下捋一遍,那时他们的具体人员分布不就清楚了嘛。
任何组织,说白了都逃不过一个金字塔结构,下面的人不清楚上面,但上面肯定清楚下面,所以,先从下往上,再从上往下,这个问题就简单了。
关键的是要有一个细作给云景做引子。
找这样一个引子云景觉得不难,只要他细心观察,总是会发现的。
想着这些,云景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些细作停止小动作”
“什么办法?”白芷好奇问,其他人也看向云景。
他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束战争!”
“那还用你说”,罗争摇摇头道。
云景此时想到了他师父李秋说要调去前线,那么想来大离王朝这边的火-药储备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决战时刻恐怕就在这两年时间,至于胜负却是难料的,毕竟决定战争结果的因素太多了。
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他们,云景道:“接下来就看官府那边的反应了,我们自己也要加强戒备”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调查细作组织这个事情云景决定自己暗中来,他一个人更加方便隐蔽,也不会打草惊蛇,只要给他一个引子,无声无息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作为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云景对于大离王朝的各个部门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大离王朝,有两个部门很特殊,可谓一内一外。
他们分别是蚁楼和鹰堂。
这两个部门和普罗大众的关系不大,但却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蚁楼是一个很神秘的特务机构,是对外组织,讲究一个无孔不入,专门针对敌国,渗透,暗杀,搞破坏,收集情报,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除了每个地方蚁楼衙门明面上的那几个,没有人知道蚁楼内都是些什么人,其中每一个‘蚂蚁’都神秘得很,身份是个迷,他们虽是专门针对敌国的部门,但调查奸细这些也是他们的本质工作,平时蚁楼的人不会和任何人有任何牵扯,可你若是奸细,恐怕什么时候被盯上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愿意个这个部门打交道,唯恐避之不及,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他们主动找你。
蚁楼的人被称为蚂蚁,这个称呼很卑微,但却是他们身份最真实的写照,毕竟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死了也只能是默默无闻。
此外就是鹰堂了,这个是对内组织,和名称一样,他们宛如盘旋高空的雄鹰,俯视天下,专门针对那些作奸犯科的练武之人。
这是一个明面组织,和衙门军队都有合作,某个地方有高手作案,地方搞不定了,他们会出动,必要的时候还能调动军队配合,这个组织最不讨江湖中人喜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找上门。
既然是明面上的部门,就逃不过一个人情世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猛虎寨能在卧虎山盘踞那么多年的缘故,王天霸虽然作恶多端,可架不住他老爹杨愤在上面周旋啊,加之战争爆发多年,各地匪患无数鹰堂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猛虎寨这才落得被云景暗中收拾的下场。
如果接下来云景能搞清楚敌国细作的具体信息,将其交给蚁楼,想来无数蚂蚁出动,定能将这个细作组织连根拔起。
毕竟漓江太长了,天知道有多少细作分散在各处,云景一个人又能顾及得了几个地方,让这个部门处理最合适不过。
蚁楼的蚂蚁虽然神秘,但他们毕竟是官府部门,设有衙门,找到他们不难,不用和‘蚂蚁’接触,把信息交给衙门即可。
甚至不用猜都知道,如今漓江上敌国细作搞的这些小动作肯定引起了蚁楼的关注,只是敌国死士太过谨慎,被抓就自杀,让蚁楼暂时无可奈何。
有可能这艘船上就有蚁楼成员也说不定,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货船继续行驶在江面上,邢广宁等人则是忧心忡忡,毕竟谁也不知道敌国细作还会不会针对他们,若是继续针对,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不用想都知道,若被继续针对,肯定是出其不意之时,等他们发现搞不好已经晚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下午时分有官府的人乘快船来到这艘货船,邢广宁他们接待的,官府的人来是了解白天江上尸体的事情。
从那些官府之人口中,云景暗中观察了解道,这段时间江上经常发生沉船事故,上下游加起来已经发生数十起了,每一次出事儿的都是运送大批粮油物资北上的货船,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粮食白白沉入了江底!
类似事情发生得多了,沿岸官府高度重视,可却找不到任何头绪,甚至引得人心惶惶,无数货船都不敢北上了,毕竟一旦沉船,那损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没有货船敢继续北上,物资运输不到北方,敌国的阴谋算是达到了,那将对大离这边接下来的战局极为不利!
官府的人来了之后稍微了解情况,提醒邢广宁他们提高警戒,然后离去处理各处发生的沉船善后事宜。
夜幕降临,云景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去船舱休息,再一次被货船前方的一阵喧哗惊动。
“快,放下小船过去救人”刚来到甲板就听到了邢广宁焦急的大吼。
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很快就看到,在货船前方,上游千米外的江面上,数以百计的人正在江面扑腾。
而在那些人的下方,江水中,一艘大型货船正缓缓沉入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