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没那个运气
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何正典性格机警,不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宁愿相信自己调查到的。
毕竟那些犯罪资料上牵扯的人太多了,不但涉及官员众多,还有多为富商豪门,乃至于还牵扯到了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何正典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左先生的名声和人脉,事关他的多位弟子,很不好处理的,他的一位弟子还是三品京官,一个处理不好,内阁朝廷都可能给何正典带来压力。
他何正典虽然是四品州长,封疆大吏般的人物,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有压力啊。
“派人去京城长公主府确定,莫不是他想坐实了长公主的名头,如此一来,有长公主在上面撑着,事情搞再大他都能顶得住压力了,至于派人去盯着左望山那里,估计是怕人跑了?”
这么一想,云景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任何事情都不能武断,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去判断一个人。
一面观察何正典的反应,云景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
然后他将念力渗人了州府衙门,通过各种案卷和记录去了解何正典。
一番查阅下来,云景从他处理的公文来看,此人真心担得起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形容,甚至还有些嫉恶如仇了。
在他治理凉州的这些年,被他整治的作奸犯科官员不少,甚至亲手签发了不少作恶多端之人的杀头命令。
尤其他还曾多次亲自带头去剿匪,冲在第一线,着实端掉了不少恶匪。
“从他的这些过往来看,这个人大概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他的操作着实有些看不懂啊……”
有一说一,官位能坐到何正典这种地步的,都不是傻子,估计哪根头发不通都给扯掉了。
所以云景目前只能暗中等后续发展。
若是这何正典靠不住的话,他也只能继续摇人了,‘黄涛’不就来了北方嘛,他家的事情就不管管?
虽然不知道黄涛跑北方来干啥,但若他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把这些案件处理好了,也是能给他黄涛的履历大大增加浓墨重彩一笔的,那样能在天子心中加分。
只要他不是笨蛋,这些案件丢给他他都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这本就是他的‘家事’。
至于去哪儿找黄涛这个问题云景倒是不纠结,只要他来了北方就能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如果黄涛都靠不住的话,长公主以及长公主的师父也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不过目前不急,一事不烦二主,先看何正典如何处理。
那何正典在沉思片刻之后,居然起身独自离开了住处,目的不明。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云景猛然了解到了让他意外的一个事情。
他通过衙门备案,居然发现何正典和汪浮关系匪浅。
他俩的关系并非单纯的上下级,还是亲属关系,汪浮是何正典的亲外孙女婿!
“哎,才反应过来,曾经何正典干过某郡二把手的,当年汪浮娶的妻子就是某郡高官的后代,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云景又不禁纠结,这何正典,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想要把这些事情压下来包庇纵容吧?
压不压得住是回事儿,难倒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女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讲道理,官位坐到他这种地步,如果有办法的话,应该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即将被法律制裁而无动于衷吧。
否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牛批哄哄的二代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看错,要不然把你也一起撸了,我本布衣,但上头有人!”
另一边,何正典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建筑前。
站在门口,他看着前方大门显得很是犹豫。
那建筑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蚁楼两个字,此地乃是大离王朝的情报机构之一。
当然,这里虽然是蚁楼,但里面的人不过都只是些表面上的文职人员,蚁楼真正办事儿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蚁楼虽然隐藏在‘暗处’,之所以设立这样一个衙门,不过是方便和外界接触而已,若是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的话,万一有人要提供情报哪儿找他们去不是。
说实话,以何正典这样的官员身份,与蚁楼接触是很犯忌讳的,奈何今天他遇到的事情实在是把握不住啊。
稍微犹豫,来都来了,何正典还是迈步上前,很快他就得到了此地蚁楼负责人的接待。
表面上的负责人……
“何大人深夜造访有些不恰当吧?你我尿不到一个坑里,若被上面知道……不,上面很快就知道了,我还得向上面解释,何大人最好还是说明来意的好”
此地蚁楼负责人率先来了这么一句,显得很不待见何正典。
他们是情报部门,何正典这贸贸然上门不是给他出难题嘛,一个不好上面还以为他们和何正典勾结呢。
何正典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也没废话,直接就将怀里云景留下的那块长公主的玉佩拿了出来。
“何大人你这是何意?”蚁楼负责人看到这块玉佩赫然起身,脸色都变了。
这个负责人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头,精瘦,但目光清澈,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在情报部门做事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长公主何等身份,在整个大离王朝,除了天子之外就要数她身份最显赫了,连皇子都比不上。
皇帝很多时候还要看官员脸色,可长公主几乎不用,可谓百无禁忌。
如今代表她身份的随身玉佩出现在眼前,蚁楼负责人如何不动容。
“郑大人,我也正是为了此事来找你,我今天回去之后,发现有人无声无息的在我屋子里放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块玉佩,我想问的是,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人放的?”何正典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蚁楼负责人郑光当即摇头道:“断无此事,想来以何大人对我们的了解也知道,我们要接触什么人岂会提前让其知道对吧”
顿了一下,郑光继续道:“何大人此来,不仅仅只是问这个问题吧?”
点点头,何正典说:“今天有人将东西放在了我卧室,留下这枚玉佩,是借长公主的名义给我施压让我做一些事情,事关长公主,我自是不敢大意的,可牵扯太大,本官人微言轻……”
郑光打断他道:“你何大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事儿说事儿”
然而何正典依旧自顾自道:“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核实这块玉佩的真实性,事关长公主,本官绝无调查背后之人的意思,但如果东西属实,那人让办的事情纵使牵扯再大本官也要照章办事……”
“虽然我不知道有人让你做什么事儿,但这块玉佩都出现了,我估计你就是怕事情太大顶不住压力,需要……那位给你挡住各方面的压力呗”,郑光一脸看穿他用意的表情道。
何正典横了他一眼,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说道:“但我嫌派去核实的人太慢,所以需要你们的配合,通过你们的消息传递渠道帮我核实玉佩的真实性”
听了这话,郑光稍微沉吟,道:“何大人,本来和你接触就已经坏了规矩,但事关那位,倒也无妨,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得去向上面汇报一下”
“快点,我等着,挺急的”,何正典催促道。
郑光无语,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说道:“我们的办事效率你放心,等下汇报的时候,如果上头答应配合,一并直接帮你核实消息,哦对了,现在让你去核实消息的人回来估计还来得及,应该没走远吧?”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何正典平静道。
有些事情是要做给别人看的,那人能无声无息潜入我卧室,我就不信你还能无声无息观察蚁楼内的一举一动!
何正典等待的时间不长,蚁楼的办事效率真心很快,也就二十分钟不到郑光就回来了。
回来的他第一时间严肃道:“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块玉佩是真的,长公主亲口承认赐予了一个人,是谁你就别管了,我都没资格知道,贸然打听会死人的,而且长公主之前亲自传话,不管持玉佩之人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规,我们都尽量照办!”
得到这个回答,何正典暗中松了口气。
长公主亲自传话,就不担心自己和蚁楼接触给人落下口舌了,而且他接下来做起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及。
不管是谁,想阻止本官办案,先去和长公主打声招呼吧。
目光闪烁,何正典说:“那人给我丢了个难题,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麻烦,所以我需要你们蚁楼的配合,还需要军队的配合!”
“虽然我们蚁楼专司情报……算了没必要和你说这些,但长公主都发话了,还有这块玉佩为凭,何大人尽管吩咐就是,调动军队这种事情自有那位去和天子解释,无需顾及太多”,郑光微微拱手正色道。
目光一冷,何正典说:“如此就好,等下你让人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们一些东西,帮我尽快核实一下”
“没问题,然后呢?”郑光点头道。
起身走向门外,何正典说:“然后?如果核实属实的话,到时候就需要军队和你们配合抓人了,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断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还有,郑大人,恐怕得你们派一些高手配合,实力越高越好,人数越多越好!”
“咱们高手多的是,可何大人,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吗?”郑光眉毛一挑道。
已经走到门外的何正典说:“玉佩先留在你这里,其他人我信不过,我们随时联系,但别见面了,玉佩到时候自然有人取走,人家能无声无息放我哪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你们这里无声无息取走,属实有点好奇……,军队那边由你们秘密沟通,但暂时不急,需得核实后再说,因为据我了解的情况属实的话,驻军里面某些人也有问题,至于有没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等你看到我交给你们的东西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何正典人已经离去。
然而郑光却郁闷了,道:“何大人,感情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案?那本是你的事情好吧?”
然而离去的何正典并未回答。
问题大条了,他连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这才跑来找蚁楼。
站在夜色的大街上,何正典抬头看天,咬牙切齿,心头暗道:“如果消息属实,汪浮小畜生,老夫当初瞎了眼才没看清楚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到时候本官要大义灭亲亲自砍你的狗头!”
“何大人,走吧,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让我们核实”,跟何正典一起去取东西的蚁楼成员催促道。
点点头,何正典带头离去。
暗中关注着这一切的云景心说还是没看错何正典这个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大了他压不住,这才选择公正行事,连长公主都牵扯进来了啊,他能怎么办?
不管如何,接下来左先生的寿诞恐怕真的热闹了,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案犯都将齐聚一堂!
“本来还想送黄涛一场镀金履历,哪知何正典亲自上阵,看来他没那个运气”
这个事情云景也不在意,反正事情能解决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云景又相当惊奇,通过之前暗中观察蚁楼,他总是是解开了那个大离王朝是如何快速传递消息的疑惑了……
第三百零二章 双生花
当时那个郑光与何正典分开后,辗转去了城内一处偏僻小院,又从小院中的密道去了城外一个农家小院。
在那里郑光见到了他的上司,那是一个有着真意境修为的高手,伪装成农民,在自家小院养了不少花花草草。
那个郑光的上司在得知事关长公主之后,不敢有丝毫大意,先让郑光离开一段距离,然后他秘密和京城总部进行联系。
联系的方式颠覆了云景的认知。
那个蚁楼的真意境高手,钻入自家窑洞,然后打开窑洞的机关进入一间密室。
在那密室中就有他的通讯工具。
云景只见他从一个花瓶中的众多枯萎花朵中取出一朵,然后将那朵干枯的花枝插入了一个装水的笔洗中。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干枯的花朵遇水而活,很快就恢复成了一朵洁白的娇嫩花朵。
那朵花没有叶子,花朵洁白,有点像喇叭花。
当那朵花恢复洁白娇嫩后,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就直接冲着那朵花开始说话了,先是对暗号表明身份,然后汇报从郑光处得知的情况。
在他把情况说完之后,那朵花居然传出了人声,花瓣微微开合,笔洗中的清水微微波动,传出的声音说那边已经知道了,会立即进行核实,然后没了声音。
也就十分钟不到,花朵重新传出声音,那声音云景很熟悉,分明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她似乎就在京城蚁楼总部,否则不应该这么快亲自回应。
长公主先是和密室中的蚁楼真意境高手对暗号确认身份,然后长公主告诉他,她的确赐予了一枚代表身份的随身玉佩给人,让这边尽量满足和配合持有玉佩的人。
然而密室中这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为难了,说那个持有玉佩的人根本就没露面。
长公主告丝毫没有意外的诉他,没露面就算了,如今见那块玉佩如同见她,照做就是,甚至还严肃告诫这边别贸然打听持有玉佩之人的身份,否则除名!
至此双方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仅凭一朵花,居然能不远万里的跟京城那边实时联系……
通话结束后,那个密室中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将花朵从笔洗中取出,离开水后,那朵花快速枯萎,没多久就变成了假花一样的干枯花枝。
目睹了这些的云景有点懵,那是朵什么花,居然有这等神奇功效!
“所以大离王朝就是通过这种神奇花朵随时联系各方的?难怪当时敌国细作消息我交给长公主之后,一天时间举国上下都行动起来了,有这种实时通讯手段简直不要太简单”
了解了这一通讯手段后,云景顿时释然。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花朵,云景心想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也要搞一些,那样一来就能随时随地和亲友通话了,有水就行。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搞到估计会很难,那种花连何正典这样的四品大官都没有,目前只在蚁楼中看到过,肯定很少,想搞到手的难度可想而知。
“神奇的花朵,一朵要死不活的花居然有适时通话功能,简直了,难倒前世还处在理论上的量子纠缠现象就发生在了这种花朵上了?”
那朵花云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过,在离开水之后就快速枯萎了,跟假的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适时通话的功能。
或许找到另一朵与之匹配的花放一起能解开这个疑惑吧。
想到这里,云景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功效的花朵描述!
有过目不忘只能的他很快就在脑海中翻出了类似这种功效花朵的记载描述。
‘双生花,花开不见叶,一支发两朵,同根同源,分则死,遇水而活,万里传相思’
这番描述云景记得是在一本爱情故事集上看到的。
那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原本不相识的男女不期而遇,然后相知相爱,奈何身份原因有不得不分开,他们分开的那一天,两人相拥不舍,泪水滴落地上,然后长出了这种双生花,一支发两朵,两人各持一支,可同根同源的花朵分开后就枯萎了,似乎昭示着两人的爱情结束,然而故事中的男女各持一朵枯萎的花分开后能通过花朵传递相思……
故事是不是真的云景不知道,但这种神奇的花他估摸着自己看到真的了,毕竟效果他亲眼所见。
“双生花,本是爱情故事中幻想出来的东西,未曾想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还被实际运用到了通讯上面,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比幻想更离谱?”
问题是这种花要去那里搞呢?
故事都是骗人的,云景并没有拆散一对恋人将他们打哭试试能不能培育出双生花的想法。
估摸着长公主那样的身份知道那里有这种花朵吧,找个机会倒是可以问问。
如果能大量培育的话……
制霸大离王朝亦或者整个世界的通讯,然后成为通讯巨头?到时候让人们接听‘电话’都得交钱?
想着想着云景的思想就开始抛锚……
这种花除非是去找长公主这样的人询问,否则只能是可遇不可求,云景也没想把眼下蚁楼中的花朵偷走研究,估计单纯的一朵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偷走后给谁通话?那估计是一对一的,指不定蚁楼对面会找自己麻烦。
算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下的事情搞定吧。
把双生花这种神奇的东西记在心里,云景的思绪回归当下。
何正典带着蚁楼的人回到了住处,没有和其他人照面,在卧室中何正典亲手将云景留下的那些犯罪资料交给了蚁楼的人。
当蚁楼的人拿到资料后匆匆翻阅,当即无语道:“何大人,未曾想你治下居然会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你是怎么治理的?简直匪夷所思”
“本官有罪”,何正典叹息道,没有给自己找任何理由。
蚁楼的人摇摇头道:“你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自有律法和悠悠之口评判,这些资料当真是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哪怕不是事关那位我们蚁楼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尽快核实吧,一旦这些东西属实,本官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何正典目光冷冽道。
下面如此黑暗,欺上瞒下,他真的怒了。
蚁楼的人收好资料,想了想道:“我们最多两天就能将这些东西核实清楚,何大人,该说不说,你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你恐怕最轻也是个丢官罢职的下场了,这算不算无妄之灾?”
“那是本官治下不利罪有应得,还好有人将这些东西给我拿来,否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在此之前,本官一直以为自己治理有方,哎,愧对陛下信任啊”,何正典摇摇头道,倒也坦然。
蚁楼的人摇摇头迈步离去,道:“何大人,你这边也做好准备吧,一旦核实清楚就得行动起来了,现在不是你的事情,那位也在关注着的!”
“放心,到时本官亲自去拿人,不过还得多方配合,毕竟资料上面的很多人都不简单,但凡错漏任何一个都愧对黎民百姓”,何正典沉声道。
蚁楼的人带着犯罪资料走了,具体如何还得看核实结果。
实际上仅凭手中的资料就已经可以动手拿人了,可事关重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很多东西还是要讲究证据。
“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有罪,愧对百姓,愧对陛下信任,事后即使陛下不怪罪,本官也无颜面对黎民百姓了,如今看来我并不是治理地方的那块料啊,若还有机会,不如辞官重拾利刃再上战场,那里才是我熟悉的领域,本官的血还未冷……”
心念闪烁,通过这件事情,何正典明白,表面上看凉州在自己治理之下一片清平,实际上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意识到不是治理地方这块料的他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一想到若能重回战场,他就有些热血沸腾。
可还有机会吗?
核实那些犯罪资料需要一个过程,调兵遣将抓捕罪犯也不是云景能插手的,见州府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儿之后,他暂时又回到了破风县去。
这件事情始于破风县,也将在这里做一个了解。
通过短暂的了解,云景知道何正典是一个好官,也迫切的想当一个好官,奈何他真心不是那块料,否则何至于他的治下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能力和地位并不是挂钩的,甚至和努力无关。
蚁楼有独特的通讯手段,遍布天下的蚁楼是一张见不到的密集大网,而且他们调查取证是专业的,云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静候佳音即可。
云景并不了解蚁楼是如何运作的,反正他在回到破风县后不久,夜幕下他就‘看到’有一些平时看似正常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
蚁楼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他们见不得光,平时看不出谁是‘蚂蚁’,有可能身边的任何人都是‘蚂蚁’。
隔天一早,本来按照云景自己的计划,在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后,他是要继续接下来的旅途的。
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现在由何正典负责了,他也想看到结果后再离去。
一想到当时周木躺在无人的角落心如死灰等死的画面,若不亲眼看到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该有的下场,那将恐怕成为云景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结。
天亮了,‘但天还没有彻底亮’。
破风县开始了正常一天的运作。
随着左先生寿诞的临近,县城中明显比以往更加热闹,来了很多外地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之人,其中不乏读书的当官的,更有不少江湖中人。
很明显,这些外地人大多数都是来给左先生祝寿的,各种裙带关系下,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面前露露脸。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其中很多人,来了绝对就再也走不了了!”
左望山家隔了几条街的一家茶楼里,云景品着劣茶,暗中关注着那边。
祝寿嘛,没有提前的道理,县城中各家客栈的客流量直线上升。
在这样的等待中,云景留意到时隔多日的‘黄涛’也来到了破风县……
第三百零三章 不装了
‘黄涛’虽是便装出行,但坐的依旧是宝马香车,身边亦有丫鬟仆役环绕,别提多舒服多惬意了,比云景风尘仆仆的用双脚赶路不知道安逸多少倍。
人家那才叫享受生活。
狗大户,不过如此,再安逸你会飞么?
‘看到’出现在破风县城内的黄涛云景心头酸溜溜暗道。
他来到破风县后,第一时间就有人来到他马车边恭恭敬敬道:“少爷,左先生的住处就在几条街外,要现在通知他做好迎接事宜吗?”
马车内,黄涛枕着一个丫鬟鼓鼓囊囊的胸脯假寐,闻言懒洋洋道:“左先生年事已高,怎好劳烦他,何况我便装出行,就不惊扰地方了,过几天就是左先生的八十大寿,到时候再去拜访也不迟,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属下明白了,礼物已经准备好,左先生是爱画之人,属下专门准备了一件名贵画作,想来左先生定能满意的”,马车外的下人回答道。
黄涛换了个舒服姿势说:“能让左先生满意就好,左先生名满天下,若能借着这个机会与之交好,对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直接去住处吧,过几天左先生寿辰之时再去拜访,给其长脸,想来他定会心怀感激的”
“还是少爷考虑周全……,属下在城中安排了一处清静小院,但小地方条件有限,还望少爷见谅,若到时候少爷不满意,还有几处备选可供选择”,那下人恭维了一句说道。
黄涛笑道:“出门在外从简,直接去你安排的住处,其他的退掉吧”
“是”
下人引路,在前进途中,那下人想了想再度说道:“少爷,属下提前来破风县两天了,有两件事情好叫少爷知晓,其中一件是关于左先生的”
“说”
“回少爷,其一乃是那位云公子,属下偶然从官府了解到,当初那位云公子如今游学至此,如今还逗留在城中,属下又经过打听,那位云公子有心想拜访左先生,可却未能如愿”,那位下人将得到的第一件事情说了出来。
黄涛皱了皱眉道:“真是偶然得知而非刻意打听?”
浑身一颤,那下人正色道:“回公子,属下的确是偶然知道,您吩咐过,不能行那让云公子不喜的举动,所以属下等不敢特意打听他的下落”
点点头,黄涛表情缓和道:“如此就好,即是偶然得知,我就不问你如何得知了,不过云景也在破风县?倒是意料之外,他想拜访左先生而不得么,这样,你让人留意一下他在什么地方,到时候请他一并去左先生府上吧,圆他一个心愿,左右不过小事儿而已……”
说道这里,黄涛失笑道:“云景也是,他师父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人脉的都知道李秋正得陛下信任,要拜访左先生,报上他师父名号哪儿有无法登门的道理,偏偏舍近求远,还有左先生,错过了一桩机缘呢,姑姑可是很喜欢云景的,左先生将云景拒之门外,失去了一次结交的机会呢”
马车外的下人自然是不敢轻易谈论这些事情的,实际上他们说的话马车半米外都‘不可能’有人听到。
在黄涛话音落下后,那下人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自己是真的偶然得知云景下落,要不然以‘少爷’对云公子的重视,得知贸然调查对方搞不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接着他说:“过后属下会想办法安排少爷和云公子偶然见面,然后好叫公子知晓,属下今天一早隐约发现,左先生恐怕有麻烦了”
“哦?怎么说”,黄涛来了兴趣。
“公子,属下今天去左先生府上周围观察环境,留意到有人盯上那里了,其目的不明,那些盯上左先生府上的大概率是公门中人,需要属下细查吗?”下人将注意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黄涛眉毛一挑,沉吟片刻说:“不用管这件事情,我如今目的是去边关有任务在身,地方上的事情就让地方上自己处理吧,不过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拜访就得重新计划,若左先生摊上官司,就不好去和这样的人接触了,到时候看吧,如果是小事儿,帮忙解决一下,想来能得左先生感激,若他本身不对,最好远离”
“属下明白,会进一步留意事态发展的……”
黄涛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必须要深思熟虑才行,不管是结交人脉还是接触地方上,都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稍不注意就会落人口舌给人攻击的机会。
须知他这次去边关还是付出了巨大心血才求来的机会。
本来这个机会应该是他大哥太子的,之所以轮到黄涛,一来是黄涛下了血本,再一个,上面也是为了平衡,
唯有少数人知道,如果这次太子来了边关,关于那个位置,以后恐怕就没有其他皇子什么事儿了。
为何?
因为大离这边制定的计划是战争将要在这两年内结束!
这等履历,不管是哪个皇子来到边关结束战争,都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暗中留意到这边的云景有些诧异。
他诧异的倒不是黄涛来了破风县,而是诧异这家伙居然如此识趣和‘现实’。
黄涛没刻意调查自己的行踪倒是识趣,至于现实嘛。
合着人家左先生名满天下的时候你就要去拉关系,结果在知道他有可能摊上事儿之后,为了不背上污点就避而远之了。
“好吧,估计玩政治的都这样,话说黄涛可别傻着淌左先生这潭浑水啊,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鉴于他的识趣,云景觉得到时候应该有必要提醒他远离是非,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若他插手那些罪恶事件,一个不好前途怕是无了,那么多罪恶事件啊,没几个人扛得住的,皇子身份也不行!
心头嘀咕,云景这会儿在想,如果黄涛和自己‘偶遇’的话,到底要不要和他照面呢?牵扯越多很可能会陷入政治漩涡啊。
到时候一帮皇子抢位置自己站哪边?毕竟目前自己还没有能力作壁上观。
“想那么多干啥,该咋咋地,当今天子还年轻,距离皇子们抢位置的时候还早着呢,以皇家的资源,天子绝对很长寿,几十年后的事情,以如今我的进步速度,那个时候怕不是我看别人脸色了……”
这么一想云景也就不纠结了。
万一黄涛真要和自己偶遇就偶遇吧,一起去左先生府上,搞不好还能近距离目睹那些人的下场。
再说,当初人家都请自己逛青楼了,没道理不见面啊。
云景并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虽然当初什么都没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破风县来的人更多了,各家客栈逐渐爆满,同时,盯着左先生府上的人也更多了,甚至来到破风县的很多‘外地人’本就是冲着参加左先生寿诞之人而来的!
从州府回到破风县的第三天,云景趁夜又去了州府一趟,观察了一下何正典以及蚁楼那边的动静,毕竟蚁楼说两天时间核实,云景估摸着也有结果了,所以就去了一趟。
去之后的当天晚上,何正典和蚁楼的人秘密接头了一下。
蚁楼的回答是,那些云景留下的犯罪资料属实,甚至那些资料上还不是全部,经过蚁楼的秘密查证,更多犯罪被查了出来,而且证据确凿,甚至人证物证都有!
对此,云景只能尴尬的表示,查案这些,看来蚁楼才是专业的。
人家蚁楼平时对付的是更奸猾的敌国奸细,跑来查案简直杀鸡用牛刀了。
在得知情况属实而且犹有过之之后,何正典当即咬牙切齿的表态,他将亲自带队去抓人,就在左先生的寿宴之上抓人!
对于何正典的决定,蚁楼的人纠结的表示,好歹人家左先生也是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在人家寿宴上抓人会不会不太好?
可何正典的回答却是,他能教出那么多禽兽不如的家伙,还有什么脸称名满天下?这种人就应该臭名远扬人尽皆知,省得顶着诺大的名头误人子弟。
好吧,你开心就好,蚁楼的人无所谓。
了解到这些的云景则竖起大拇指,心说何正典干得漂亮,如果不是师出无名,云景自己都想那么干了。
不可能所有犯罪成员都去参加左先生的寿辰,抓捕的时候是要各个地方同时进行的,但左先生府上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何正典他们制定了周密抓捕计划,明里暗里派出数量众多的高手,还有军队配合,欲要将所有罪犯一锅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景只需等结果即可。
然后那块玉佩就没必要留给他们了,云景直接用念力拿走。
长公主的身份凭证何等重要?在那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之处保管着呢。
当玉佩飞走的时候,对方瞬间警觉,可奈何那玉佩直接冲上夜空,纵使他使出吃奶的离去也只追了几百米高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飞走。
“这就是长公主赐予玉佩之人的手段么?当真神乎其神,隔空取物,直冲天际,这是何等手段?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不能知道……”
玉佩飞走了,蚁楼高手倒是很识趣,他不觉得除了长公主给玉佩的那人之外还有谁能从自己这里以这样的方式拿走玉佩。
难怪长公主会把玉佩给这个人。
拿走玉佩,静待结果的云景回到了破风县。
又安稳了几天,在左先生寿辰到来的头一天下午,正在茶楼喝茶的云景又一次‘偶遇’了黄涛。
黄涛从街上路过,‘不经意间’撩起马车车帘抬头看到了位于茶楼二楼的云景。
他惊喜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云兄弟,一别多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黄兄你能演再假一点吗?”,云景看着他无语道。
直接不装了,摊牌了,明知你是大离二皇子却要装着不知道,我累不累啊我?
哪儿知黄涛愣了一下,稍微沉吟歉意道:“云兄弟洞察秋毫这都看出来了?好吧,我听下人提及知道你在这里,专门来找你的,不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嘛,你又何必拆穿”
说着,他下车直接上楼来。
……
第三百零四章 痛心疾首
茶楼内,云景和黄涛相对而坐,给他倒了一杯劣茶,也没在意他拙劣的偶遇演技,道:“黄兄饮茶,我可没你富有,喝不起好茶,粗茶一杯,别介意”
“茶水仅是解渴之物,好坏又有什么区别”,黄涛毫不在意茶水劣质,直接端起茶杯喝下笑道。
云景认真:“那还真不一样,好茶,尤其是花大价钱搞到的好茶,那喝的是钱,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云兄真是个妙人,与你相处总是那么开心”,黄涛顿时乐道。
玩笑过后,云景问他:“对了,我该称你黄兄呢,还是公子涛?亦或者二皇子殿下?”
之所以要把话挑明,云景是真觉得装作不知道演来演去没意思,太累。
“额,云兄连这都知道了?”黄涛愕然道,他是真没想到云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点点头,云景说:“偶然得知,当时实属意外,额,现在我给你行个礼还来得及吗?你不会治我的无礼之罪吧?”
“云兄弟说哪里话,你我私交甚好,又何必在意这些,你还是叫我黄兄吧,这样显得自然,说实话,我的朋友不多,可不想因为身份问题失去了你这个朋友”,黄涛摇摇头认真道,并未在意真实身份被云景知道。
实际上云景知道了,反而让他更加轻松,省却了在一些特殊场合被云景突然知道真实身份的尴尬。
云景笑道:“那行,以后你我私底下还是以兄弟相称,啧,我这是抱上大腿了呢”
“大腿?云兄弟你难倒……”听闻此言,黄涛下意识远离了云景一些古怪道,心里毛毛的。
好吧,他压根不知道云景这里抱大腿的意思,云景无语道:“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我的意思是高攀了”
哪怕是漂亮的男孩子也没兴趣,云景心头加了一句。
“你我相交不问出处,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云兄弟这话着实有些让人伤心呢”,黄涛笑道,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夏涛见过云兄弟”
“云景,字守心”,云景回礼道,然后撇嘴说:“有必要搞这么正式么?咱可是一起上过青楼的狐朋狗友”
“咳咳……”,夏涛被云景一句狐朋狗友给整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儿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天为兄走得早,云兄弟可还满意?”
“讲道理,那天的后续着实让心情有些不美丽”,云景沉吟道。
微微哑然,夏涛以开玩笑的语气问:“为何?可是红林县品玉楼未曾招待好云兄弟?要不我去把那里拆了给你出出气?”
“没那么严重,就是……嗯,实不相瞒,当时那位小甜甜姑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被人陷害流落青楼,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吧,整得心情不美丽,但都过去了,而且我也因祸得福”,云景笑道。
收起笑容,夏涛沉吟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未曾想云兄弟与小甜甜姑娘相识……,不过你说因祸得福,莫不是你救她脱离火坑,对方无以为只能报以身相许,云兄弟从此抱得美人归?”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当时你也不知道我和她见过,什么以身相许,她倒是想……不是,我发现夏……黄兄你身份说开了之后,似乎有些放飞自我啊,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可惜了”,云景无语道。
往椅子上一靠,黄涛摊手道:“还不是因为云兄弟你,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不觉的就暴露了真性情”
“原来你是这样的二皇子”
“平时太累,还不允许我在朋友面前卸下伪装啊”
笑了笑,云景说:“黄兄说的也是,平时与人相处礼尚往来我都嫌累得慌,倒是和几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无比轻松,不用维持所谓的风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还有几个知心朋友,我就惨了,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走到哪儿别人都毕恭毕敬的,而且我本身身边也时时刻刻有人提醒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该如何如何,根本就是活给别人看的,唯有偶然离家为数不多的时间,才能活成真正的自己”,夏涛有些羡慕的看着云景道。
“你还想咋地?世间多少人想过你那样的日子……算了,说下去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云景适可而止道。
夏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兴致勃勃道:“云兄弟,说说看,你那几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有机会引荐给我认识认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身份原因朋友少,很想结交一些能让我放松相处的朋友”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当初青楼的事情揭过。
“他们啊,一个色批,一个吃货,还有一个家伙爱作死,各有各的特色,有机会给你引荐吧,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估计的高兴疯,不,是直接吓傻”,云景笑道。
说着说着,云景猛然意识到,当初和黄涛相处那么正式,现在为什么就如此轻松呢?
这夏涛有点可以,不知不觉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当然,这并不让人讨厌,毕竟对方也展现了真实的自己,不是那种故意引导。
夏涛听了后说:“云兄弟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啊,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算了,不说他们,黄兄来破风县,也是为了参加左先生的寿辰?话说回来,以你这样的身份,的确应该多结交一些左先生这样的人”,云景转移话题道。
不是一个圈子的,身份差距太大,说引荐认识什么的也只是说说罢了,继续谈论小时后的伙伴根本没意义。
云景可不认为夏涛真的会放下身段去和王柏林他们结交。
然后皇子嘛,结交饱学之士增加自身底蕴,好为将来争那个位置做准备,这种话就没必要明说了。
其实这种话题有点敏感的,不过无所谓了,夏涛若是在意不提也罢,反正闲聊嘛。
稍微沉吟,夏涛说:“拜访左先生只是顺道,当然,正如云兄弟所说,若能和左先生打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这话说的有些直言不讳了,差点直接承认是带着目的去拜访左先生,不过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也正常,否则他一个皇子凭什么不远万里跑来,又不是吃多了撑的,这也是拿云景当朋友才会说这些,否则估计接都不会接这个话。
这种话题适可而止,继续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了,夏涛转移话题说:“对了云兄弟,我来的路上偶然得到一副好画,当真是惊为天人,本来是想送给左先生祝寿的,既然遇到你,不如品鉴品鉴如何?”
“哦?黄兄都觉得是惊为天人的好画,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云景来了兴趣道。
然后夏涛带着点想在朋友面前嘚瑟的心情让下人将他所谓的好画拿来。
下人拿来后,他展示给云景看,说:“云兄弟,我跟你说,在得到这幅画之前,我从未想过世间居然有人能把画画成这样,简直就不是画,仿佛将真实的东西封印在了纸上,不过可惜是黑白的,画上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你看,是不是像活过来了一样欲要从画中走出来?就是这幅画小了点,为了买这幅画,我可是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呢,但我觉得值,人家本来还不想卖的,毕竟这是别人的自画像,可我给得太多了……,云兄弟,你这什么表情?”
夏涛在那儿自顾自的炫耀,哪儿知云景看到那幅画之后一脸古怪,顿时愕然。
云景指了指他展示出来的画,吞了口口水说:“等会儿,黄兄,你说这幅画你花多少钱买的?”
“三万两啊,你没听清吗?怎么样,物超所值吧?”夏涛笑道,一副你快羡慕的表情。
稍微沉吟,云景喃喃道:“亏大了亏大了……”
“什么亏大了?”夏涛不明所以道。
云景一脸痛心疾首,看着夏涛说:“黄兄,你钱多得生锈了是不?这破画你花了三万两买的?你家里……额,确实有矿,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云兄弟何出此言?”夏涛愕然道,有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云景说:“黄兄,你钱多的话,这种画我卖给你吧,不要三万两,两万五就成,不行咱再讲讲价,说吧,你要多少?”
“……,云兄弟你也有这样的画?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买贵了呗?”夏涛小心翼翼道。
云景看傻帽一样看着他说:“还物超所值呢你,这种画,你找我买啊,要多少我有多少,三万两银子啊,我血都亏出来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云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夏涛纠结道,心说我买画花了三万两,你心疼个什么劲?
云景能不心疼吗,自己画的画,当时收了一两银子的润笔费,结果对方回头就卖了三万两,这不血亏是什么,自己可是错过了三万两啊,三万两!
“这画,我画的,当时都没落款呢”,云景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一脸蛋疼道。
夏涛直接傻眼了,嘴角抽搐,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道:“当真?”
“骗你干啥,当时我乘船北上,盘缠用完了,就在船上摆摊画画,一两银子一副,童叟无欺,我还记得画上的那个少女问我有没有婚配呢”云景耸耸肩说。
夏涛:“……”
好尴尬啊,本来还想炫耀来着,结果遇到了原作者,而且人家说自己花了三万两买来还物超所值的画作只值一两银子。
他倒是没有怀疑云景,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云景反应了过来。
我的画这么值钱?
狗大户拿钱不当钱,既然如此的话……
想到这里,他将边上书箱内插着的那副‘纤夫图’拿出来,递给夏涛说:“黄兄,你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钱?”
这幅纤夫图云景本来就是想找个有钱有势之人处理的,这不正好么。
夏涛的身份地位足够了,画卖给他,一定能被很多有钱有势之人看到,万一有人动了恻隐之心,那也是对万千拉纤为生的穷苦大众带去福音。
关键的是,夏涛有钱!
夏涛眉毛一挑,将信将疑的拿过云景手中那副篇幅巨大的画,徐徐展开。
嘶~!
他才展开一点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
第三百零五章 云兄弟是不是对某些人有看法?
仅仅将纤夫图展开一点点,夏涛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之前他花三万两买了一副黑白画作就已经惊为天人,而如今,他手中这幅画是彩色的,更加真实立体,尤其是其中的细节描绘,他简直无法想象凭借毛笔如何能画得出来。
才看了一角,他就有些害怕完全展开手中的画卷了,怕展开之后的内容会让他失望。
不忍心展开,看向云景,他确认道:“云兄弟,这画真是你画的?”
“那还有假,画作的右上角有我的落款呢,不信你打开看看”,云景点点头笑道。
深吸口气,夏涛冲着包间门外道:“来人”
很快就有几个长相甜美的丫鬟进来,无一不是千里挑一那种,其中两个云景还见过,当初对方还把他的脚放怀里柔软之处呢……
“公子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个丫鬟问。
夏涛起身说:“来,你们将这幅画给我展开,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那幅画有些大,桌子上根本就放不下。
两个丫鬟站出来照做,不敢有丝毫异议,然而当他们将画卷徐徐展开后,无一不是瞪大美目被画卷上的内容所震撼。
这是画,还是将真实的世界定格在了纸上?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了,可却是此时包括夏涛在内所有人心头所想。
云景不说话,甚至有些想笑,心说这算啥啊,如果你们看到高分辨率的照片还不得当场傻眼,我这画距离照片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而且这画虽然写实,实际上并不具备太大的艺术价值,所谓的艺术价值,通常是指虚无缥缈的意境,云景并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什么意境,只是纪录了真实的画面而已,说白了就是匠气十足。
工匠技术嘛,哪儿比得上艺术家的艺术品不是。
此时包间里夏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工夫理会云景了,一个个恨不得钻画里去,尤其是夏涛,瞪大眼睛一点点观察纤夫图的每一个地方,嘴里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
看到他这样,云景心说要不要这么夸张?
夏涛在那儿仔细观摩画作,忘了自己,忘了时间……
包间里静悄悄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都快黑了,云景实在忍不住打断他说道:“黄兄你够了,有必要这样吗?看了这么久,你倒是开个价啊”
“开价?开什么价?”夏涛艰难的将视线从画作上移开看向云景茫然道。
指了指那幅画,云景说:“这幅画啊,我拿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开个价的”
“云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这幅画是能用金银这种市侩东西能衡量的吗?你是在侮辱这幅画,你……简直有辱斯文!”夏涛当即‘怒’道。
云景:“????”
这怎么还急眼了呢。
而且,这幅画你不用金钱去衡量它的价值,那你拿什么去衡量,爱吗?
如果有人用钱来侮辱我的话,越多越好!
“我拿出来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估价,结果你告诉我这玩意不能用金银钱财衡量,那我拿出来干啥?早知道不给你看了”,云景无语道。
尴尬一笑,夏涛深吸口气说:“云兄弟别介意,我真的是被这幅画给震撼到了,说真的,这幅画我无法估价,世间绝无仅有啊”
“哪儿有你那么夸张,不过就一张纸加一些墨汁罢了”,云景翻白眼说。
张了张嘴,夏涛不理云景,看向画卷说:“我不想和你说话,这等世所罕见的画卷,在你口中居然就一张纸加些颜料?有本事你画一副啊”
“这就是我画的,你确定?只要你出价,钱够了我再给你整一副”,云景提醒他道。
夏涛:“……”
才反应过来这是云景画的,而且上方有落款有盖章,这绝对做不了假。
可是被云景这么一整,他实在没心情欣赏画作了,本来能看到这样一幅画,值得大宴宾客吆五喝六一同欣赏三天三夜的,结果在云景这儿它就是一张纸,你说气人不气人。
回过头,他认真的看着云景说:“这画我无法出价,少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多了我也拿不出,毕竟我也不能光抱着这幅画过日子不是”
“没关系没关系,百八十万两就成,须知这幅画比你花了三万两买的大几十倍,而且也更精细,我花两三天才画好呢,如果没百八十万两的话,十万八万我也能接受”,云景期待的看着他道。
真心想把这笔交易做成,整天带着这幅画占地方啊。
嘴角抽搐,夏涛指了指云景,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都说这玩意无法用金钱衡量了,合作你钻钱眼里面去了呗?
“百八十万两我拿不出,十万八万的我倒是拿得出,但你太吃亏了,我不能占你便宜”,夏涛纠结道。
云景说:“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良心不安”,夏涛直接来了一句。
摊了摊手,云景道:“画你也看了,结果你又不买,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何必费这个劲儿,还指望你能买走呢”
夏涛一脸纠结得要死的表情,最后他一咬牙,痛心疾首问:“云兄弟这幅画真心想卖?”
“要不然我拿出来显摆啊?”云景无语道。
夏涛说:“要不这样吧云兄弟,你若信得过我的话,这幅画交给我,我去找最好的工匠装裱,然后运作运作,拿京城最大的拍卖行去拍卖,到时候价高者得,也算将这幅画的价值最大化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感情好,成交”,云景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他巴不得这幅画更多的人看到呢,至于能卖多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谁又会嫌钱多呢。
啧啧,看我牛逼不,我一个山沟沟出来的家伙,画一幅画还能上拍卖行,就跟特么做梦一样。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夏涛反而纠结了,道:“云兄弟就这么信得过我?就不怕我拿走后据为己有?”
“你这话说的,黄兄家里啥没有,区区一幅画你还能砸了自己招牌?再说,你要喜欢直接拿去就是,等我有时间再画一副,反正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云景无所谓道。
听他这么一说,夏涛笑了,道:“既然云兄弟这么干脆,这事儿就交给我运作吧,我给你写章收据,若有遗失损毁,我到时候陪你一百万两银子”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拿钱不当钱啊,动不动就万两为单位,那得买多少头牛?收据就算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云景撇嘴道。
夏涛好奇道:“你就真不怕我拿走不买账了啊?”
“没事,我和你姑姑熟,出了问题我找她也一样”,云景开玩笑道。
然后夏涛让丫鬟小心收起画作,顺便准备笔墨纸砚,接着道:“我还是给你写收据吧,出了问题找我姑姑就太过分了”
这绝对是在威胁吧?
“无所谓,你开心就好,对了,到时候真能拍卖成功,我给你两成的提成”,云景笑道。
“我要你提成干啥,又不差那么点,实不相瞒,之所以帮你运作,实在是我也想看到其他人被这幅画所震撼,好了,收据你拿好,这事儿急不来,至少得运作几个月,到时候我会把钱让人给你送去”
说着话,夏涛将写好且盖章的收据递给云景。
整挺正式,随意接过收据,云景却是想了想,深思熟虑后道:“黄兄,不管到时候这幅画卖了多少钱,不用给我”
“嗯?云兄弟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夏涛愣住了。
笑了笑,云景说:“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画若是卖出去了,黄兄帮我个忙吧,让人拿那些钱成立一个救济社,专门帮助那些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民,比如治病没钱等死那种,比如家里遭灾那种,类似的吧,能帮多少帮多少,直到钱用完为止”
听他这么说,夏涛眉毛一挑,直接傻眼了,道:“云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幅画拍卖的话,多的我不敢说,百万两还是值得的,那么多钱,你舍得一个铜板都不留的拿出去救济穷人?而且听你的口气,拿出去之后,你连个名声都没有!”
“都说啦,画再好对我来说不过一张纸而已,想要我还能画,当然,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而且我也知道卖出去将是一大笔巨款,可我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而今我不差吃不差穿,拿那么多钱堆着生锈啊,还不如物尽其用帮助他人,在很多人看来这的确是傻,但在我看来,我能用一张纸帮助无数走投无路之人,说到底还是我赚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开心就好”,云景摆摆手笑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景暗道我要是需要钱的话,还用得着指望这幅画?信不信我随便想点办法就能大把捞银子,哪怕自己懒一点,就凭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公布出去换来十辈子挥霍不尽的财富不过分吧?
一幅画,价值至少百万两银子,那能帮多少人?
自己这也算劫富济贫了。
见云景说得认真,夏涛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拱手一礼道:“云兄弟高义,我实在是从未想到世间还有你这么仁德之人,你安排的事情,我帮你办了,多的不敢保证,唯一敢保证的是,卖画的钱,绝对会每一个铜板都落到实处,谁敢贪墨一个铜板,我让他身死两难!”
云景赶紧说:“我这是劫富济贫,什么仁德不仁德的,黄兄可别捧杀我,咱小老百姓没想那么多,就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样吧,就以黄兄你的名义去用那笔钱帮助需要的人,千万别提我一个字,否则指不定上头还以为我别有用心呢,聚拢民心,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会死人的”
“而且你看啊,用那些钱行善举,我自己开心了,黄兄你得到了名声,指定让多少人高看你一眼仁德之举,这对你只有好处,我也没吃亏,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求你你还能袖手旁观?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顿时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可是对某些人不满意?否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如此帮我!”
帮自己赚取名声啊,在夏涛看来,这估计是云景的一次投资,站在他的身份和角度难免会这么想,云景如此帮自己,如果不是对某些人(念太子身份证号)有看法,岂会如此帮忙?
“黄兄你想多了,我就是闲麻烦而已,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一事不烦二主,你可别多想”,云景立即摇头道。
夏涛觉得自己懂了,心照不宣嘛。
他说:“云兄弟不用多说,我明白,你就看着吧,这事儿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啧,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个法子赚钱名声呢,想方设法专营,还不如云兄弟你一句话啊,我的身份又不怕犯忌讳”
云景有些懵,这家伙在说啥?
不会是迪化了吧?
管他呢,事情谈妥了,于是起身道:“就这样吧,天黑了,我得去休息啦”
“云兄弟请便我得找幕僚合计合计你今日的提醒,唔,要不你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吧?我觉得你一个能顶他们一群”,黄涛期待道。
云景背着书箱就走,丢下俩字道:“告辞”
“额,对了云兄弟,记得明天一起去给左先生祝寿啊”,夏涛提醒道,对于云景的拒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今天和云景的相处,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云景才多大啊,看似随意的举动稍微琢磨让人胆战心惊,以后还得了?
“明天见……”
第三百零六章 有那么神奇吗?
左望山先生的寿辰之日到了。
这天一早,住客栈的云景刚下楼就看到夏涛的豪华马车杵在客栈门口。
看了看天色,云景心说给左先生‘拜寿’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吧?
“云公子,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请上车吧”夏涛随行的一个下人早已在客栈大厅等候,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邀请道。
稍微无语,云景说:“我还没吃早餐呢”
那下人微微傻眼,心说这世上能让自家少爷等着的人还真心不多,无数人想见一面都难呢,别说吃早餐,就是饿三天眼巴巴等着也大有人在,然而云景因为没吃早餐还有点不乐意?
或许这就是云公子的特别之处吧,难怪少爷那么看重。
这么想着,那下人道:“云公子,车上有准备早餐的”
“走”,云景当机立断道,倒不是因为想蹭一顿早餐省几个铜板,主要是想看看夏涛这样皇子平时都吃什么。
云景可是还记得,当初村里老人闲聊的时候讨论是不是皇帝家喝粥都用金筷子夹,也没在意筷子能不能夹粥这回事儿……
结果上车后,云景发现皇子吃的东西也就那样,水煮蛋,米粥,油条,小咸菜。
都是些寻常的食物,无外乎就是味道更好吃点罢了。
有一点当初村里的老人猜对了,人家用的真是金筷子金碗,还镶宝石呢,就一套餐具都价值不菲。
要是再来点大酱就更奢侈了……
夏涛明显一夜没睡,吃东西的时候显得很疲惫,可精神头却很亢奋。
兴许是身份被云景知道了的缘故,他比曾经放开了很多,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讲究食不言那一套了,盘着腿吃东西,还和云景叭叭闲聊。
“云兄弟大才,为兄佩服”,喝了一口稀饭的夏涛看着上车后坐对面的云景赞叹道。
刚脱了鞋坐下的云景愕然道:“黄兄何出此言?我干啥了我?”
“云兄弟,昨晚我将你提议的那个救济社的事情和幕僚商量了一下,他们无不觉得大有可为,不但能帮到无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还能为我赚取名声,操作的好,将能大大的在我爹那儿长脸……”
顿了一下,他有继续兴致勃勃道:“而且,经过和他们商量,他们建议这个事情可以长期做下去,持续扬名啊,至于投入也不用很大,先期投入一笔钱,成立了救济社,运转过后,可以去请那些富贵人家捐款,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富贵人家经常做善事的,想来让他们捐款不难,当然,让他们捐款并不白拿钱,偶尔可以以我自己的名义发放一个积善之家的名号,想来他们就不会吝啬捐款了,甚至还能给予一些其他的优惠,总之操作办法还是很多的,最主要的是,幕僚们反复商量了一下,这个救济社还是可以盈利的,当捐款数额到了一定地步,保留一部分救济金正常运作外,剩下的钱可以拿去放贷给需要的人救急,利息不用太高,主要是赚取更多钱财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此一来,救济社就能长期稳定的维持下去了,当然,这个救济社成立的初衷是为了行善举,所以这其中的款项去处必须得清楚,这点需要有人专门监管,但凡出现贪污挪用之举,必须要严惩……”
听着夏涛兴致勃勃的说这些,云景顿时目瞪口呆。
自己也就提了一个开头啊,结果你这边一商量,好家伙,一个‘基金会’的形式就这么被完善下来了?
或许和自己记忆中的基金会还有差距,但架不住人家很多背后的人出谋划策啊。
古人不傻,他们只是稍微有点思维局限性罢了,瞧瞧,这才给一个思路,他们就能将眼光放得如此之长远。
云景虽然从未怀疑过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却也着实被夏涛的办事效率给吓了一小跳。
不过这是好事儿,他办好了,造福的将是万千大众!
心头惊讶,云景认真点头道:“这个事情黄兄你就多费心了,办好了,将是功德无量”
“不,最大的功劳是云兄弟你的,你若不提出这个办法,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想到这点,以前人们做善事都是自发的,看心情,甚至做了好事儿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如今这个救济社若成立的话就不一样了,捐款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儿,将会大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还有名声可以赚取,无数人受惠啊,为兄可不敢居功,仅仅只是一个执行者和完善者罢了,云兄弟,你的这个办法,无异于给全天下无数走投无路之人留了一条活路啊,说功德无量的人应该是你”,夏涛认真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黄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突发奇想提了一嘴罢了,执行的是你,完善的也是你,我哪儿担得起你说的什么功德无量”
“不,你担得起”,夏涛无比固执道。
嘴角一抽,云景说:“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不过有两点我得提醒你啊,第一嘛,你这个事情办好了,大大的赚取名声,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可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自己注意一点,第二,救济社的初衷是做善事,可别最后演变得乱七八糟反而不美,而且一旦善事变成恶事,对你这个始作俑者的打击将是无比严重的,你要知道轻重,然后,基于第一点,得防止有心人拿这个事情搞你!”
“多谢云兄弟提醒,为兄明白了”,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脸色一沉认真道,甚至额头都有些冒冷汗。
昨晚得到这个提议他光顾着高兴了,忽略了其中的弊端,若不是这会儿云景提醒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阴死的都不知道。
原来一件好事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多的危险!
马车行驶在去左望山府上的路上。
关于救济社,云景该说的都说了,不再提这茬,而是看着夏涛好奇的问:“黄兄,看样子,昨晚你就因为这个事情兴奋了一夜没睡?”
“那倒不是,昨晚和幕僚们商量了两个时辰就指定了大致的章程,后续细节慢慢完善就是,之所以没睡,还不是云兄弟你那幅画”,夏涛笑道。
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云景愕然道:“画怎么了?”
“画没事儿,主要是我看那幅画看了一晚上”,夏涛不好意思道。
有点无语,云景说:“你至于么?”
“太至于了,云兄弟,你那幅画,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惊喜啊,一晚上我都没看够呢,不过看着看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画上纤夫拉纤的画面,我明白云兄弟为何要提议成立一个救济社了”,夏涛语气复杂道。
云景摇摇头道:“我画那幅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将当时的画面记录下来,不过听黄兄的口气,对那幅画赞不绝口,想来应该能值很多钱吧,越值钱越好,能帮到越多的人”
“现在听云兄弟用金钱去衡量那幅画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了,反而和你一样的想法,越值钱越好”,夏涛认真道,转而又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知不知道你那幅画有些特别?我说的特别,并非是指画得好于写实这方面,而是其他的”
“我还真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愕然道。
自己画的画,难倒我还不清楚?
古怪的看了云景一眼,夏涛说:“云兄弟,你那幅画,昨晚我一个先天后期的属下看过之后,若有所悟,说画上的众生百态让他心灵得到了洗练,隐约已经触碰到了真意境的思路!”
“有这回事儿?”,云景当场就傻眼了。
自己画的画还有这功能?
夏涛很肯定的点头说:“的确是这样的,起初我那属下这么说我还有点不信,然后又找了两个先天后期的人观看,他们看后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
“假的吧?”云景有点懵,那画有那么神奇么?
“千真万确”,夏涛沉声道,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找真意境的人看过,他们说,那幅画上面真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若仔细体悟,将对心灵境界的提升有着巨大的帮助!”
嘴角一抽,云景怀疑道:“黄兄,我可是读过书的,你别骗我啊”
“骗你做什么,总之,云兄弟你这幅画,真的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观之能淬炼心灵,让人有望踏足真意境,那可是世间无数练武之人的终极梦想,这幅画最终能拍出什么价格我都无法想象了,现在云兄弟是不是后悔把画拿出来了?”,夏涛看着云景好奇道。
笑了笑,云景说:“后悔什么,画是我画的,大不了再画一副呗”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心念闪烁,暗道估计再画一副也没那么神奇了,那幅画被夏涛说的那么神奇,恐怕和某些神神道道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关,比如那幅画是造福黎民的‘救济社’伊始!
“云兄弟,那幅画流传出去,搞不好真有人找你再画一副呢”,夏涛似笑非笑道。
很快反应过来,画上可是有自己落款的,云景顿时傻眼了。
那么神奇的画,自己名声流传出去的话,以后指不定会麻烦不断呢。
想想就蛋疼。
哪儿知夏涛笑道:“云兄弟放心吧,那幅画我都帮你处理好了,落款之处我已经让人在不伤那幅画本身丝毫的前提下抹除,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多谢”,云景稍微松了口气道。
这夏涛办事儿还是很周全的。
“要谢也是我谢你,云兄弟,你真不考虑一下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吗?”,夏涛转移话题旧事重提道。
“多谢黄兄抬爱,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云景婉拒。
夏涛不再坚持。
说着话,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第三百零七章 指着鼻子骂
左望山寿辰之日,他家外的那一条街很热闹,不,甚至可以说整个破风县都比往日热闹了太多,真可谓一个人就短时间拉动整个县城的经济。
这天他家门外那条街却是格外的拥挤,车马太多,云景他们来晚了一点,前面的路都堵死了。
这种情况显然很多人都没预料到,好在官府方面给左望山面子,专门出动捕快疏通道路,加上左望山的家人出面和宾客沟通,这条街一头进一头出,如此才逐渐恢复道路畅通。
当真是宾客盈门风光无限,读书人读到这个程度,一辈子都值了,可惜,左先生教出来的都是一帮禽兽不如的玩意,今日的风光,恐怕是他人生巅峰,而且是在巅峰时刻急转直下!
夏涛的马车缓慢前进,留意到外面热闹景象云景心中暗道。
通过念力观察,云景发现,虽然给左望山拜寿的人很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他家当面拜寿的,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到了他家门口,留下礼物和姓名就离去。
这种人很有自知之明,没办法,来拜寿的人太多了,没能当面拜寿混脸熟还得送礼,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来了人家估计记不住你,你不来人家绝对记得住你……
前进途中闲得无聊,结束之前话题的夏涛笑道:“我记得父皇曾多次请左先生入仕,甚至都许诺二品官起步,可惜都被左先生以年事已高婉拒了,当真可惜,以左先生的学问,若是入仕的话,定是百姓之福,大离之福”
他们的话传不出这个车厢,说说倒也无妨。
云景听了心头古怪,道:“嗯嗯,或许吧”
左望山若是入仕,或许办事儿能力是有的,但他能教出那样的徒弟,到时候是不是大离和百姓之福就不得而知了。
“听云兄弟的口气,似乎不认同我说的?”夏涛哑然道。
云景当即摇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左先生淡泊名利嘛,一生未曾入仕,怎会在晚年变卦,那样让天下人这么看?估计人们以为他是在待价而沽呢”
“说的也是”,夏涛居然信了,然后又有些郁闷道:“话说回来,这些年我大离战争不休,这左先生不思报效朝廷,而是偏安一方,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微词的”
云景敷衍道:“人家不添乱就不错了”
“哈哈,云兄弟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左先生名满天下,怎会添乱?”夏涛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不久后估计你就知道了,但这话云景没说。
这会儿给夏涛按摩头部的一个丫鬟突然压低声音说:“少爷,奴婢发现,这条街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嗯?说说看”,夏涛眉毛一挑。
那丫鬟说:“具体不清楚,但奴婢能明显感觉到,很多人恐怕并非是来给左先生拜寿的,刚才外面传话给我,整个破风县城内,先天高手就来了二十多个,真意境都来了几个,左先生府邸周围的茶楼里,街道上,到处都是高手暗中蛰伏,目的不明,甚至因为要给左先生拜寿而来到破风县城的无数人里面,估计也多有别有用心之人!”
“有这样的事情?”夏涛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丫鬟迟疑了下,看了云景一眼,又见夏涛没避讳的意思,再度说道:“而且,外面的人传话给我,说那些目的不明的人,似乎是官府和蚁楼的人,甚至还有军队的影子,奴婢猜测,恐怕今天左先生的寿辰将出现重大变故!”
听完后,稍微沉吟,夏涛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了,正常拜寿,地方上的事情交给地方上处理吧”
“可是少爷,若是出现变故,尤其是左先生被官府盯上的话,你去拜寿,很可能会惹上麻烦,这会对少爷很不利”,丫鬟担忧道。
夏涛不以为意道:“我们会有危险吗?”
“安全方面少爷倒是不用担心……”
夏涛直接打断道:“那就没问题了,这次出来,我已经占尽了好处,有些时候留点口舌给人也是有必要的,否则那些不满我的人一直憋在心头无处发泄反而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少爷高瞻远瞩……”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云景也留意到了破风县城的气氛不对,甚至比夏涛他们了解的更多。
整个左望山的府邸都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包围了,甚至有一种只能进不能出的感觉,就连整个破风县的各个关键地点都有人暗中准备着。
云景知道,何正典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和蚁楼等方面配合,整个破风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并不意外。
今天之后,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恐怕就无法继续逍遥法外了,那些被害之人也将能得到一个公道。
可惜,类似周小娟那样的人,无法亲眼看到汪浮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想来泉下有知的话,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被害之人无法复生,再如何整治那些罪犯也无法挽回,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的制度和法律有问题,可时代的局限性,无法一下子做出改变……”
想到这里,云景不动声色的看了夏涛一眼,以双方目前的关系,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提一些意见。
以后的事情只能是以后再说了,说不定将来自己本身就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呢?
太遥远了,现在想这些没太大意义。
夫子恐怕都无法改变现有的状况吧,很多东西想要改变,无异于挑战整个世界的体系和文明!
太难了……
前进的速度虽然慢,但总归云景他们还是来到了左先生家的门前。
下车后,云景发现左先生家门口迎接宾客的居然是汪浮和左望山的一个儿子,儿子徒弟齐上阵。
儿子是血脉的延续,徒弟则是思想的延续,儿子招待亲戚,徒弟招待友人,左望山这样的安排倒也正常。
夏涛带云景来给左先生拜寿,但并不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他的下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一份凉州州府一望族的请柬,可以带四个人去‘见见世面’。
也就是说,凭那份请柬,云景和夏涛都是‘顺带’的。
他这样的安排也正常,否则以他二皇子的身份前来,今天的主角估计就要变成他了,压根没左望山什么事儿,那有些喧宾夺主。
“凉州州府邓老爷到,宾客四位,赠名画一副,祝左先生身体健康,里面请!”
夏涛的下人递上请帖后顿时有人唱名,然后邀请云景他们进去,里面有人专门安顿他们。
云景知道,所谓的邓老爷压根没来,是夏涛的下人易容伪装的。
进门的时候,处于登门拜访礼节,云景也冲着负责迎接他们的汪浮微微抱拳行礼。
但他这个抱拳礼,却是左手包右手,而且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在上,代表他人的右手大拇指不是被左手大拇指压着的,而是直接撰在了掌心!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行礼了,而是差不多当面指着人家的鼻子骂猪狗不如,只是以读书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相对‘委婉’一点罢了。
可懂的都懂。
面对云景如此行礼,汪浮带走笑容的表情一僵,旋即脸色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但今天是他师父的寿辰不好发作,自己负责迎接宾客,只能深吸口气压下怒意,却是暗自记在了心里,事后再算账。
他也在心头快速思索,此人是谁?为何如此,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的仇人?
云景故意的,行礼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随夏涛等人进去。
和汪浮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以礼相待?
可拉倒吧,他没当场拔剑将其砍成肉泥就算不错了。
在他们进去后,汪浮对身边的一个下人眯眼耳语道:“安排人看着邓老爷他们点,尤其是那个长相无比出众的年轻人,搞不好他要闹事儿,今天是师父的寿辰,容不得一点差错,顺便再调查一下是不是什么时候和他们结仇了”
“小的明白,这就去安排……”
下人离去后,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景行礼的动作很多人都看到了,无不投去诧异的目光,但都没有说什么,可暗中都在猜测云景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如此对汪浮。
少年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行如此无礼的举动啊。
“云兄弟,你这是何意?那人和你有仇?可不对啊,你才来多久,人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夏涛愕然的看着云景道,云景那一个动作,就差跳出来明刀明枪的和人家干了。
云景不以为意道:“黄兄,我并非无缘无故的骂人,只是比你先来几天,知道一件让我无比愤怒的事情,刚才门口迎接我们的叫汪浮……”
说着,云景把周木以及他女儿的事情说了一遍,顺带提了提周木上门差点被打死的事情,完了道:“这件事情我亲眼所见,人家上门去找女儿,却被‘女婿’的家人差点打死,如此行经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实在做不出装着不知道还给其好脸色,想想都恶心,说实话,今天来此,我想的就是之前那样指着对方鼻子骂,现在心情舒服了,纵然被赶走也无所谓,你或许会觉得我冲动了吧,但无所谓了,我辈读书人羞与此等禽兽为伍,提前划清界限的好”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云兄弟不早说,否则我看都懒得看那家伙一眼,简直污了我的眼”,夏涛微微皱眉道。
……
第三百零八章 掐断得寸进尺的机会
进出皆富贵,往来无白丁,说的就是左先生这样的人物。
他家大院中,前来拜寿的人比比皆是,无不非富即贵,处处张灯结彩,人们聚集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吟诗作对。
说是给左先生拜寿,实际上对于前来拜寿的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次拉关系的时机?
云景他们踏进左望山家后,有下人专门给他们引路,是一个漂亮的丫鬟,很多人可没这待遇。
人分三六九等,任何地方都不能免俗。
‘邓老爷’和他带来的人嘛,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毕竟邓老爷在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邓老爷,诸位公子,家主寿宴下午才开始,在此之前,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看影戏,也有唱曲和戏班歌舞可观赏,还有杂耍曲艺,若都觉得无趣,还给诸位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可以看书喝茶闲聊,如果诸位需要,奴婢也可带领大家游玩一番,家里还是有很多客观赏景致的……”
丫鬟在前面引路介绍道,不过眼神却偷偷摸摸老是往云景身上瞟,脸颊微红含羞带怯。
伪装成邓老爷的夏涛随从笑道:“姑娘,不知我们可否单独四处走走?”
他这么说,倒不是想避开左望山家的人想搞什么事情,主要是怕一个丫鬟在边上吧啦吧啦夏涛会烦。
丫鬟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诸位,院子里很多地方不能随意出入,届时会有人提醒你们,还望见谅”
“那行,我们自己单独逛逛,就不麻烦姑娘了”,‘邓老爷’点头道。
丫鬟很识趣的离开。
夏涛看着云景笑道:“云兄弟,刚才那姑娘目光频频偷看你,明显是动心了啊,你这长相真让人羡慕,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女子青睐的目光,可你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平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秋波美目”
汪浮那种恶心的玩意儿不提也罢,而且身份差距太大了,这会儿夏涛估计都忘了这么个人。
云景也不想多说,反正该做的都做了,静待结果就是。
对于夏涛的玩笑话,他耸耸肩道:“习惯就好”
“我……无言以对”,夏涛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和云景走一起了。
所过之处,尤其是那些女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关注云景,直接忽略了夏涛等人,这怎能让人不郁闷。
本来很多漂亮小姐姐正和他人聊得起劲呢,云景走过就吸引了目光,整得那些好不容易引起小姐姐关注的公子哥投来酸溜溜的眼神。
能来参加左望山寿辰的,不管其人本身如何,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好,倒也没人跳出来找云景他么麻烦。
欣赏着沿途别具匠心的景致,云景突然来了一句:“黄兄,你觉得今天左先生的寿辰过后,将会促成多少对姻缘?”
这等机会啊,那些公子哥岂能不来凑热闹,公子哥多了,待嫁的女孩子岂能不来寻找如意郎君?
说白了,给左先生祝寿是主要目的,但这等集会也是相互拉关系交友的机会。
夏涛想了想回答道:“我估计有云兄弟在,一对姻缘也促成不了,那些小娘子看到你之后,其他人岂能入眼?”
“肤浅,人怎么只能看外表”,云景无语道。
夏涛撇撇嘴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话,他们到处闲逛。
左望山家很大,他们逛了几个小时才大概逛了一圈,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也没因为好奇心硬闯。
来这里他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所过之处和人打照面,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与任何人深交。
“云兄弟,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等寿宴开始,老实说,挺无聊的,我有些后悔来了,应该错过今天单独拜访左先生的”逛得差不多之后夏涛提议道。
云景没意见,来这里他主要是想看何正典关于那些罪犯的后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来都不来。
不过云景却发现,之前他们不管走到哪儿暗中都有人在盯着,这是汪浮吩咐的,并未在意。
管他呢,反正那家伙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那边有个凉亭,正好可以歇歇”,云景指了指前方说道。
于是几人迈步过去。
那凉亭中有一个白衣漂亮女子在安静赏花,听到脚步声似乎有些不悦,皱了皱眉看了过来,然后愣了一下。
她似乎不想和陌生人相处,于是微微低头离开凉亭准备离去。
可在路过云景他们的时候,那白衣女子脚一崴,惊呼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一个趔趄朝着云景倒了过去。
“姑娘小心”,云景提醒道,然后很自然的后退一步。
噗通,他这一让步,那白衣女子微微傻眼中一下子掉边上池塘里了,顿时成了落汤鸡。
夏涛:“……”
场面略显尴尬。
“有人落水啦”
“快救人……”
不远处的丫鬟仆役听到动静顿时惊呼,纷纷跑来准备救人。
结果水中那白衣女子幽怨的瞪了云景一眼,单手拍在水面,整个人腾空而起,水花四溅中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她看着云景无语道:“这位公子好生狠心,都不搀扶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搀扶姑娘,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还请见谅”,云景一脸微笑的歉意道。
女子居然笑了,道:“公子好生体贴呢,我误会你了,呀,我这个样子好丢人,让你看笑话了,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那女子脸一红,捂着脸飞快跑了。
夏涛继续:“……”
合着我就没存在感呗?
那女子走了,前来营救的丫鬟仆人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有两个仆人却是看着云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离去。
切,汪浮也就只会搞点这种小把戏而已,找个女的故意弄出动静好向我发难还门口羞辱的仇,可咱就不上当,你能拿我怎么样?
“汪浮,你估计想不到吧,找来的女人,在看到我之后都忘了后续,郁闷不死你”,云景心头乐道。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狗血的事情,无外乎所有人在背后想搞事情呗。
“云兄弟,你怎生如此不解风情,都不知道搀扶刚才那女子一下,整得人家那么狼狈”,人走后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女人最麻烦了,黄兄,你信不信,刚才我搀扶她一下,她估计就想得寸进尺的给我生孩子,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麻烦就应该从源头直接掐断”
“哈哈哈,你想得美,不过云兄弟当真有趣,哪儿有人这么说人家女孩子的”,夏涛失笑道,转而说:“你觉得那女的不对劲,故意的?”
夏涛啥尔虞我诈没经历过啊,否则生在皇家估计长不了这么大,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女的有问题了。
玩笑后,云景耸耸肩说:“还用觉得?那么漂亮的身手会脚崴跌倒,你信吗?”
“我不信,我大概猜到是门口那个什么……什么玩意来着,估计是他整的把戏,当真上不得台面”,夏涛若有所思道。
云景无所谓道:“管他呢,只要我不上当,他就拿我没办法”
“还是注意点的好,对方能玩这么一处,估计还有后续等着你”,夏涛提醒道。
在凉亭中坐下,云景说:“没事儿,今天是他师父左先生的寿辰,他不敢太过分的,过后我都去其他地方了,他能耐再大还能到处找我专门找麻烦不是”
今天过后他还要机会活着都是回事儿呢,不用在意。
接下来两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左望山家的下人前来通知云景他们宴席快要开始,请他们去入座。
每个持请帖前来祝寿之人都有专门安排位置的,不用跟农村办喜酒那样还得去抢位置吃饭……
在此期间,周围有意无意的有人想往这边靠给云景等人制造麻烦,可到底没找到机会。
跟随左望山家的下人去入席。
宴席开始的地方是在一处很大的别院中,这里地方开阔,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
当云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足足摆了九十九桌,大部分座椅都坐满了宾客,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还真是小人,这都快开席了才通知我们,明显是故意怠慢,心眼可真小,这种人居然能成为左先生的弟子,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到宴会开始的地方时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表面光鲜,可背地里就喜欢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恶心手段,管他呢,反正过后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可不一定,我依稀听说他是官,而云兄弟你是读书人,指不定将来会引发冲突”,夏涛笑道。
“将来的事情没影呢,想那么多干啥,再说,将来他万一以官身找我麻烦,这不还有黄兄你么”
“打住,将来让我帮你处理这种小事儿我可丢不起那人……”
他们说的话自然是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的,虽然云景还没掌握传音入密的方式,可跟在边上的‘邓老爷’手段高明啊,真意境的牛人,无声无息的就控制了声音传播,手段当真了得。
然后当他们来到准备的座位时,就连夏涛都气乐了。
好歹人家‘邓老爷’在州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却被安排在了院子边缘角落。
这恶心人的手段也太明显了点。
云景倒是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万一何正典行动起来,在这里正好可以安静的当一个吃瓜群众。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刚刚入座呢,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唱名。
“州府何大人到……”
第三百零九章 直奔主题!
听到外面的唱名声,着实让院子内高谈阔论的宾客轰动了一下。
何大人,哪个何大人?
很快有消息传来,是凉州州府何大人!
于是人们纷纷哗然,这位何大人都来给左先生拜寿了,那可是四品官啊,治理一州之地,乃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且是亲自前来的,可谓给足了左先生面子。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寿辰,有这位何大人参加,那真可谓风光无限了。
虽然左望山的每个弟子都有出息,但那不一样,何大人和左望山可没多少交情,此次亲自前来,这叫什么,这就叫牌面,证明左望山的声望已经达到了让这等日理万机的封疆大吏都值得专门抽时间前来的地步。
然后为了表示对何大人到来的重视,院内的宾客们纷纷起身准备迎接。
虽然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何大人位高权重真心没法比,等下能在对方面前露露脸也好啊。
人们起身准备迎接的时候,也在纷纷对左望山那些游走各处招待宾客的徒弟送上羡慕的恭维话,反正怎么好听怎么来。
今天之后,他们这些左望山的徒弟必定和这位何大人关系更进一步,有了这等人脉,将来地位还不跟着水涨船高啊。
虽然左先生不差人脉,可锦上添花难倒不值得庆贺吗?
左望山的徒弟们高兴应付宾客们的恭维,但心头也在纳闷,何大人真的来了?虽然送上过请柬,但没想过对方真会抽时间亲自前来啊。
此时左望山本身都被惊动了,作为今天主角的他还是给足了何正典重视,在下人的陪伴下提前来到了院子内。
和人们打过招呼后,他吩咐自己的得意弟子汪浮前去迎接。
之所以这样安排,倒不是因为汪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主要是他去迎接更恰当一些。
汪浮在何正典治下当差,还有亲戚关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今天左望山的弟子就差那个在京城当官的没来了,对方路途遥远,而且官位在那里摆着,实在脱不开身,但也派人提前送来了贺礼。
至于左望山在江湖上混出大侠名声的徒弟去迎接就不合适了,说到底只是江湖草莽,去迎接何大人,埋汰谁呢。
院子角落里,云景心说总算是来了,自己不算白跑一趟。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也是对作为长辈的尊重,他也跟着起身和其他人一起迎接,夏涛也跟着随大流了,哪怕他是这里最有资格稳坐的人。
“何大人居然有时间亲自前来凑这个热闹,倒是出乎预料”,夏涛意外道。
云景说:“左先生声望摆在那里,还在何大人治下,八十大寿呢,人生只有一次,何大人抽时间过来探望一下也正常”
“说得也是”,夏涛点点头道。
然而他却总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些古怪,尤其是联系到之前下人汇报的不寻常情况。
啧,自己不会是恰好赶上有热闹看了吧?
此时此刻,院子中要说最风光的人,不是左望山,而是汪浮。
众目睽睽之下,他四方拱手笑道:“诸位,失陪一下,我外公来了,作为晚辈的,我代表家师前去迎接一下,见谅见谅”
他媳妇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所以也跟着叫外公了。
人们羡慕之余纷纷表示理解,还催促他快点去呢。
在去迎接何正典的时候,汪浮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之前‘指着鼻子骂他’的云景,然后下意识看向角落边缘化显得‘孤零零’的云景他们一眼,然后笑了笑去迎接何正典了。
对敌人最大的伤害是无视,他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看到了吗,我如此风光无限,而你呢,只能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和你结仇,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云景面对他的目光又用骂人的动作行了个礼还以微笑,小人得志,等下看你怎么哭。
看到云景那骂人的动作,汪浮眼中怒意一闪即逝,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迈步而去。
小子,以后再慢慢和你玩!
众目睽睽下,汪浮走到了这个操办宴席的别院门口,顿时停下脚步愕然道:“外公,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正要去迎接你呢……,额,外公,你这是……?”
说着说着,汪浮发现自家外公前来拜寿居然穿着正式的官服,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大群如狼似虎还带着兵器的捕快!
何正典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到门口,看着眼前一脸愕然的汪浮,眼中毫不掩饰浓浓厌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牙切齿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本官当初瞎了眼才将外孙女嫁给你,呸~!”
咬牙切齿的说到最后,何正典直接一口吐沫喷在了汪浮脸上。
何正典可是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这一口浓痰喷在汪浮脸上,当即将其击得倒飞出去。
汪浮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嗡嗡作响,脸上像被人抡了一锤子似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更是被那口吐沫震得口鼻溢血。
相较于受到的伤害,汪浮更懵的是,自家外公为何会如此对自己?
一口吐沫击飞汪浮后,看着倒地不起的他,何正典一脸冷冽的挥手道:“给我将这恶心玩意拿下,他有些本事,直接锁了琵琶骨以防狗急跳墙!”
“是!”
他身后俩捕快回答一声,一抖手中带铁钩的锁链大步冲向了懵逼的汪浮。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原本左先生的八十大寿,正是热闹的时候,何正典到来整这样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懵了,一时之间看着他这边所有人都忘了开口,整个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老实说,这会儿云景都愣住了,这位何大人这么刚?
这一来就直奔主题啊。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左望山几分面子,至少也得人家热闹过后再动手的。
“这位何大人是在闹哪样?”夏涛都愣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跳出来刷存在感的想法。
那边,眼看俩捕快就要来到汪浮身边实施抓捕,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
“住手!”
有人大吼,是汪浮的一个师兄,本身也是个当官的,在其他地方比汪浮还显赫呢,更是有着后天后期修为。
他一声大吼后,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汪浮前方挡住了两个捕快,然后道:“稍等”,说着,他看向何正典皱眉问:“何大人,你这是何意?汪师弟是你后辈,如果你要教训你他,请在家里教训,晚辈自是无话可说,但今天这里可是家师的八十大寿,师弟汪浮代表家师款待宾客,你就这样动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数以百计的捕快涌入院子,沿着墙边快速实施包围。
是个人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面对汪浮师兄的询问,何正典目视对方淡淡道:“你又是哪位?”
“在下刘铭,汪浮的师兄”,对方回答道。
虽然何正典官比他大几级,可此人并不怕何正典,又不在一个州任职,而且今天这里可是他们的主场,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面对他的回答,何正典伸手,后面一紧随的捕快递给他一张纸,他一眼扫过,冷笑一声说:“刘铭?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好,来人,给我拿下,锁了琵琶骨听后发落!”
“遵命!”
又是俩捕快站出来,直奔刘铭而去。
“何大人,你疯了不成,你难倒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吗!”
又有人怒吼道,这个人虽然不是左望山的徒弟,却和左望山关系很好,而且还是某郡的郡守,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应该站出来帮忙说话。
何正典示意那几个捕快继续动手,看着这个开口之人沉声道:“疯?是的,本官疯了,不过是被气疯的,敢问你又是何人?”
“在下唐青,时任小河郡郡守,怎么,何大人也要拿下本官吗?你的手恐怕伸不了这么长吧”,对方挺胸坦然道。
冷笑一声,何正典一副这不巧了吗的表情说:“原来你就是唐青,居然也丢着正事儿不干跑来祝寿了,倒是省却了本官一番麻烦,不巧你也在本官的抓捕名单之上,来人,给我拿下!”
“是!”
又两个捕快回答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何大人,你真的疯了,我看谁敢!”,那唐青气得脸色通红道。
捕快可不管那么多,只管动手就是,来之前,何正典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但凡今天要抓的人不能放跑一个,否则拿他们试问,哪怕将天捅个窟窿有他顶着!
平时捕快们别说抓这样的大官了,就是来左望山这里都得小心翼翼,可如今嘛,有了何正典的承诺,他们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哗啦~!
首当其冲的是刘铭,谁让他挡在汪浮前面呢,周围四个捕快向他扑去,那寒光闪闪的铁钩格外渗人,挥舞见有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这是在动真格的,要直接穿他肩膀锁了琵琶骨!
“放肆!”
刘铭差点气得冒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对他,他怎么能忍,直接还手了。
内力鼓荡,衣衫猎猎作响,没有兵器的他双手挥舞出残影,手掌更是变成了玉质一样,手指触碰声音清脆,明显施展了一门极为高明的掌上功夫。
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他不可谓不快,但捉拿他的捕快动作更迅猛。
看似寻常的捕快,这个时候速度突然拔高,铁钩咻的一声就避开他的手掌向着刘铭肩膀刺去,下一瞬间就是被穿了琵琶骨的下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边上,寒光一闪,捕快手中的铁钩被挡开,几个捕快本身更是被震得后退。
与此同时,一抹锋芒一闪即逝,那边快要被拿下唐青的捕快也被挡下。
接着只见一人持剑而立,一脸寒霜的看向何正典道:“何大人,今日是家师的寿宴,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拿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否则这事儿没完!”
“小风不得对何大人无礼”
此时作为今日的主角,左望山总算是发话了,那个持剑男子就是他混江湖的徒弟。
今天的寿宴搞成这个样子,他虽然心头百般怒火升腾,可养气功夫到家的他依旧表面不动声色。
在说了他徒弟一句后,左望山看向何正典平静道:“何大人,想来你今天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先说说原因,否则闹出笑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左先生见谅,本官也不想打扰你的寿辰,这样做实乃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事后本官一定会登门道歉”
说道这里,何正典顿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本来本官今天前来只管拿人的,既然左先生需要听理由,那本官就说说理由,省得在场的诸位以为本官无理取闹”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以捕快适时递给他一张纸,拿着那张纸,何正典指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汪浮道:“先说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章 帅不过三秒
看了手中那张纸一眼,何正典须发皆张咬牙切齿道:“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没看清楚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将外孙女嫁给他,悔不当初!”
“诸位知道这杂碎都做了什么‘好事儿’吗?”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视全场晃了晃手中那张纸道:“简直丧尽天良啊,我来给诸位念念,好让你们看清这杂碎的真面目”
“其一,以职位之便,多次收受贿赂,数额高大六十万两之巨,骇人听闻,老自入仕至今数十年也未曾遇到过这等巨贪,未曾想居然就出现在本官治下,而且还是外孙女婿!
其二,多次贿赂上官以谋升迁之路,不惜花费近四十万两,还真是有钱啊,此外还勾结黑道之人铲除异己,不当人子。
其三,以职位之便几次科举舞弊,我大离王朝数十年都无人敢做的事情他做了,简直胆大包天!
单这三条就足够这狗东西死十次了,但还没完呢,还有更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再给大家说说。
这些年来,这狗东西诱骗女子多达二十次,玩弄人家清白后居然还杀人灭口,灭的还不死玩弄的女子本身,更是连别人的家人一同杀害,还有,他还曾强行女干银女子三十多次,毁人清白不说,更是毁尸灭迹,说他禽兽不如都是在侮辱禽兽……
诸位,你们听听,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让人恨欲狂?更多的老夫就不一一阐述了,说出来老夫怕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这狗东西。
本官知道今天这里是左先生的寿辰,可在知道这狗东西的所作所为后实在一刻都忍不住了,多等一刻将其抓捕归案都是在犯罪,都是对内心的煎熬!
所以,诸位可还理解本官的所作所为?”
说道最后,何正典目光扫视全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样子,谁若干说半个不字,恐怕都将其当做同伙一并办了。
不,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很多汪浮的同伙。
角落里,云景听到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虽然他没有说完,但也差点跳出来叫好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狗曰的做了那么多恶事,就应该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臭不可闻,再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叔,你可以安心的回去过日子了,周小娟,你可以含笑九泉了,从此之后,汪浮那狗东西再也不能行骗,再也不能作恶了,可惜啊,你们没能亲眼看到,可恨啊,他害的那些人再也无法复生”,角落里的云景心头惆怅道。
夏涛一脸厌恶的看了汪浮一眼,沉声道:“在此之前,我还仅仅以为此人心眼狭小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恶事,未曾想居然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如今得知,纵使何大人不办了他我也容不了他,此等畜生不除,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黄兄稍安勿躁,何大人在这个时候前来抓捕要犯,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继续看着就是,而且你还看不出来吗,何大人第一个拿汪浮开刀,不但是表明了要大义灭亲,更是拿定主意要将罪犯严惩,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云景开口道。
点点头,夏涛说:“的确,若我站在何大人的角度,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开始抓人了,而且听之前何大人的口气,在这里他要抓捕的人还不少……咦,这么想来,他应该是料到了需要捉拿的犯人会来这里汇聚,从而直接一锅端啊”
云景心说才反应过来么,不过夏涛并不知道始末,这会儿能想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那边,在何正典说完汪浮一桩桩恶事之后,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看汪浮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下意识远离这家伙。
但还有一些人却目光闪烁噤若寒蝉,悄悄的开始往人后缩,生怕对上何正典的目光,甚至这些人都开始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个院落已经被牢牢包围,心头不禁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那个左望山的二徒弟沈风持剑而立,在听到何正典公布罪行后目光闪烁,不过他还算冷静,表面上不为所动,一副强硬姿态面对,心头快速思索要如何平息眼前的局面,只要今天想办法把何正典打发走,事后可操作性就多了。
然而何正典大张旗鼓的闹成这样,岂会给其机会?
“现在,此等禽兽不如的行径大家已经知道,还不给我拿下,谁若胆敢阻拦,同罪论处!”何正典近乎咆哮道,声音如雷,震得瓦片都在哗哗作响。
这会儿汪浮总算是清醒了些,脸色煞白,但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急智,当即振振有词的狡辩道:“诸位,我是冤枉的,我的为人在场很多人都知道,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是冤枉的,外公,你要明察啊,千万不能被真正的恶人蒙骗了”
看着这个时候还不忘狡辩的汪浮,何正典就跟看一坨臭狗屎一样,懒得搭理。
汪浮他们边上被逼退的几个捕快有些忌惮沈风,但何正典命令已经下了,不得不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
在几个捕快靠近的时候,何正典看向沈风说:“你是左先生的二弟子吧,满肚子学问却跑去闯江湖,可惜,本官现在问你,你可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在下自然不敢,但也不能听信何大人的一面之词,有些事情还是要讲证据的”,沈风硬着头皮道。
那个刘铭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开口道:“是啊,这些事情都只是何大人你的一面之词,空口白牙,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不是……”
不待他说完,何正典厌恶的看着他打断道:“本官办案,没有铁证如山岂会妄下武断,人证物证已经收集齐全,就不牢诸位费心了,捉拿之后,自会当着黎民百姓公布出来公审,倒是你刘铭,居然还有心情给汪浮这小畜生狡辩,是否忘了你也在本官的捉拿名单?”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捕快适时的又递给他一张纸,瞄了一眼,顿时冷笑道:“好你个刘铭,和汪浮小畜生也是一丘之貉,他所做的恶事大多数你都参与了,本身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给我一并拿下”
“还有那个唐青也不是好东西,为官一任本应造福一方,可背地里却养寇自重刷功劳祸害一方,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一并捉拿归案!”
“其次还有邱明芳,沈风,王儒林……”
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出来的何正典开始挨个点名,每说一个名字就伸手指一个,想到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手指都在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声音加入先天真气出口,让无数人耳膜生疼。
砰砰砰……
沈风轻易将逼过来的捕快震退,听到何正典的这些话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持剑而立,目视何正典冷笑道:“何大人,你若只抓汪师弟一人,凭你说的那些罪责我等无话可说,可听你这口气,似乎想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捉拿下狱不成?简直笑话,你说还要抓我,什么罪行?”
作为此间的主人,左望山这会儿居然并未发话,安静的看着事态发展,心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相信自己的徒弟能处理好眼前的局面吧。
何正典至始至终都在留意左望山的反应,对方不为所动,这倒是让他有些吃不准左望山在打什么主意。
说真的,何正典这会儿巴不得左望山跳出来,那样就能接机将他拉下水了。
而左望山一直都作壁上观实际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不牵连到他,事后以他的关系必定左后周旋,恐会平添不少麻烦。
然而不管左望山打什么主意,何正典都不惧,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啊,你左望山打任何主意都白搭,即使这会儿明哲保身,事后蹦跶的越厉害摔得就越惨!
看了被沈风逼退的捕快一眼,何正典沉声道:“沈风,你本就在本官抓捕的名单上,而且更是拒捕,真以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吗?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和王朝律法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下自然不敢违抗律法……”
“那你就给本官闭嘴,现在,本官已经没有耐心了,之前点名之人,要么跪地束手就擒听后发落,要么反抗到底!”
何正典直接打断他说道,然后猛然咆哮道:“还等什么,这段时间各个罪犯都已经认清楚了吧?还不动手给我实施抓捕更待何时!”
“其他无关成员原地别动,否则同罪论处”
搞半天,何正典哔哔这么久是在让带来的捕快认人……
“是!”
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已经包围院落的数百捕快齐声应道,旋即如狼似虎的扑向抓捕目标。
“诸位,何大人已经疯了,再任由他闹下去成什么样子,我看还是想办法带走何大人让他清醒清醒的好!”沈风当即大吼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上气势猛然拔高,衣衫猎猎作响,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爆发,压得整个院落无数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沈风就站在那里,但却成为了全场中心,仅他一人,就压得那么多欲要行动的捕快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在人们眼中,恍惚间沈风似乎化身一头恐怖巨蟒,阴冷嗜血,盘踞在那里欲要择人而嗜。
“武道意志居然已经能影响他人产生恐怖的错觉了,此人居然已经踏足真意境,难怪有恃无恐,他的意志只能影响他人感官,还未具现出来,显然还处于真意境初期”,看着那成为焦点的沈风云景心中暗道。
可惜,今天他蹦跶得越欢实死得就越惨!
“左先生教了个好徒弟啊”,何正典微微意外道,但依旧冷笑道:“本官让你们拿人,还不动手?”
沈风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看谁敢,何大人,我看你现在精神不在状态,不如回去休息休息如何?”
这明显是仗着武力反抗了。
在他踏足一步的时候,整个院落都轻轻震了一下,恍惚间人们似乎看到那盘踞的恐怖巨蟒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让人胆寒浑身发冷。
“冥顽不灵,沈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何正典冷笑一声。
咻~!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快到极致,快到在场没几个人看清那支箭的轨迹。
就连真意境的沈风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心头一寒,一股大恐怖袭上心头。
他有心想闪开,可动作慢了一丝。
噗嗤一声,那支冷箭转瞬间就穿透了他的心脏,血花绽放,在他胸口留下一个碗口粗的血洞,紧接着,那支箭拐了一个弯眨眼飞走消失在了墙外。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沈风身影就定格在那里,微微低头呆呆的看着心脏位置那贯穿的血洞。
“箭魔……偷袭……”
沈风喃喃道,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全部拿下!
真意境的沈风居然被人偷袭得手,说实话,这真心有点让人始料未及。
这等层次的存在,神话不出,已经是世间顶尖武力担当了,若不顾一切全力施为,其能耐足以崩山断江乃至于一人屠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跳出来针对何正典,结果被人一箭穿心。
那一箭太快了,快到云景都未曾看清轨迹,只看到意气风发的沈风浑身一震,他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云景才留意到那支箭的痕迹。
那支箭已经快到仿佛沈风先被洞穿心口它才出现一般。
简直就跟因果律一样,先命中再出箭,就是这么快。
当然,那箭还没达到因果律那么玄乎夸张,但真的快得云景只能如此来形容了。
“何大人明显有备而来,他抓人是目的,却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事先安排高手隐藏在暗处,为的就是防止沈风这样的存在不择手段的出手殃及在场的人,否则的话,一旦沈风狗急跳墙,在座的估计没几个人能活下来,可谓全部都是他的人质,好在何大人事先料到了这点”,夏涛若有所思道。
点点头,云景说:“如此一来,再有人想仗着人多势众或者自身本领高强拒捕,恐怕就得掂量一下了”
说话的时候,云景念力捕捉到那支箭飞走的痕迹追寻了下去,然后就在千米外‘看到’了那个沈风口中的箭魔。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人,长相很不起眼,云景猜那绝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身份应该是蚁楼的高手。
他隐藏在千米外的一颗茂密大树上,明显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近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很低,周围那么多行人愣是没有谁抬头看他一眼,纵使他一箭射出命中沈风也没弄出任何人关注的动静。
因为并不清楚真意境这个层次的具体,云景不好判断他的实力,但那人绝对是真意境,否则他射出的那支箭不可能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已经是意志影响天地形成的特殊手段了。
这种隐藏在暗处搞偷袭的人很可怕,你看那沈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简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用云景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狙击手了,被这样的存在瞄准,跟被死神盯上没什么区别。
那人手持一张黑色金属大弓,箭矢飞回他一把抓住放回箭囊。
他的箭是黑色的,某种金属打造,不反光,长米许,类似的箭矢,在他箭囊内一共十支。
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然而人家射出的箭,杀了人还能飞回去,这等手段简直颠覆了云景的三观。
稍微关注了这位‘狙击手’一下,云景将其记在心头,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否则不知道哪一天是不是就从天边飞来一支箭要了自己的命。
防不胜防啊,就他之前的手段,简直就是当你看到他的箭时你就已经死了。
箭魔,可谓名副其实。
视线放回院子这边,云景看着沈风,暗道我就说吧,跳得越欢死得越惨。
纵然是真意境的练武之人,心脏依旧是致命要害之一,心脏都没了,身体血液无法循环,你怎么活?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境界的存在,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心脏都没了,胸口破了一个洞,沈风看样子还能活一会儿。
生命力快速流逝的他依旧稳稳当当的站着,伤处的血在他的控制下已经停止了喷薄,他目光惨淡的看着何正典,张了张嘴道:“何大人,你处心积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否想过今日之后你将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要死快点死,跟这儿强撑着何必呢,你不难受吗?”何正典冷笑道。
深吸口气,胸口有点漏风的沈风说:“我的确活不成了,可何大人你觉得,我在临死之前拉在场几百个人垫背能否做到?打个商量如何,今天我死,你带人离去,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往极端方向闹大,我的时间不多了,何大人快点考虑!”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把在场的人当做人质,自知必死无疑的他,用自己的死给何正典要抓捕的人争取周旋的机会。
今天何正典搞了个突如其来,让人没有丝毫防备,但只要过了今天,有的是办法周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开始闹得很大,可一旦扯起皮来,时间久了就能搞个不了了之,毕竟世人都是健忘的……
“威胁本官?沈风,你还嫩了点,你还是早点死吧,你不敢临死之前乱来的,其一,今天是你师父的寿辰,来的都是你师父的亲朋好友,我知道你孝顺,若是杀了在场的人,你让你师父如何自处?其二,即使你不顾一切的杀人,可否考虑过你的家人?其三,你以为本官没有料到你会狗急跳墙胡乱杀人?你大可试试,到时连个全尸都没有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何正典撇撇嘴道。
张了张嘴,沈风也只是试一试罢了,哪知何正典油盐不进,于是目光暗淡,转头微微看了左望山一眼,似乎在说师父我尽力了,然后他不在强撑,胸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停止呼吸思维陷入永恒黑暗。
死得不能再死。
本来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大喜事,他非要跳出来搞事情,结果大喜事上见红了。
“哼,相比起你的所作所为,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看着死去的沈风何正典咬牙道,然后他示意属下递给他一张纸,当众宣读道:“沈风,男,四十八岁,凉州闵县人,曾多次暗杀朝廷命官,更是和汪浮助纣为虐残害无辜者众,而今伏法,本官宣判,依大离律,杀官等同造反,沈风虽然伏法,但罪责依旧要追究,其家产查抄,直系亲属同罪,即刻起抓捕归案听候问审!”
说完,何正典将盖有官府印章的逮捕令直接丢在了死去的沈风身上。
那不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沉甸甸的王朝律法。
沈风以为死了就完事儿了?他的直系亲属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依旧要受到牵连,也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
当然,他的家人并不在这里,已经有人前去捉拿了,跑不了的。
在场的众人看着何正典当场宣判,有人想拍手叫好,好歹忍住,实在不是时候啊,而有的人则是噤若寒蝉,沈风都死了,他可是左望山的得意弟子啊,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
何正典一声大吼,提醒之前被沈风突然爆发吓住的捕快们,同时也在告诫在场那些要被抓捕的人,沈风都死了,你们最好还是熄灭了反抗的心思。
“是”
捕快们赶紧回答,然后准备实施抓捕。
此时左望山总算是坐不住了,他手中一根拐棍猛然敲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起所有人注意后,他目视何正典微微皱眉道:“何大人,够了,这场闹剧差不多得了,我徒儿都死了一位,你也足以给某些人一个交代了,见好就收,离去吧,老夫可当什么都没发生!”
左望山虽然是一介布衣,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人脉广,在京城还有徒弟当官,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某些意见是可以直达天听的,现在只是让何正典离开,已经是妥协让步后给足面子了,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名望,其实是有资格和何正典正面硬钢不买账的。
“左先生慎言,本官依律办案,在你口中却是闹剧?你将律法置于何地?本官正常办案,怎么在你口中似乎本官成了别人手中的刀?给谁交代?本官只给律法一个交代,无需给任何人交代!”何正典直视左望山说道。
左望山眼睛一眯,旋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何大人请便吧,老夫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事后定要参你一本,按大离律法,无辜杀人等同草菅人命,捏造罪名抓捕朝廷命官等同造反,你自己掂量一下”
他这是在暗中威胁了。
哪怕何正典的确是证据确凿在按照正常程序抓人,可那又如何,以他左望山的身份和名望,有的是关系,不需要多,只需想办法帮其中一个人洗脱罪名,那么他就能向何正典发难,告他捏造罪名反将一军化被动为主动!
一旦如此,撕开一道缺口,不惜代价,甚至还有机会推翻何正典的所有罪名把他拉下水!
聪明人,善于在绝境中寻找翻盘机会。
左望山无疑是聪明人,他那番威胁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无需说明,大家心照不宣,他死了个徒弟,何正典也惩戒了一个罪犯,就此离去,大家都有个台阶下,至于后续,就看个人手段了。
哪知何正典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冷笑道:“那左先生你就去参吧,本官等着,不过现在,还望左先生别妨碍本官捉拿要犯!”
“哼!”左望山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一边。
他是聪明人,此时何正典代表的是国家和律法,硬钢不是明智之举,他要抓人就让他抓好了,只要不是当场全部杀掉,他有的是办法周旋。
见左望山不说话了,何正典一挥手道:“抓人!”
之前捕快们摄于左望山没敢动手,这会儿左望山都妥协了,他们哪里还会犹豫,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那些罪犯。
噗噗噗……
一声声铁钩穿透琵琶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惨叫,一个个罪犯被锁了琵琶骨当场逮捕。
看到这一幕云景别提多解气了,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就应该这样折磨,一刀砍了反而是便宜他们。
尤其是那个汪浮和邱明芳,他们干的事情可谓天怒人怨,被锁了琵琶骨之后,捕快明显折磨他们,拉着锁链直接将他们拖在地上,惨叫声声,看着都疼。
抓捕进行中,一些人明显怕了,尤其是那种罪孽深重的人,左望山或许会为他的徒弟们周旋,可不一定会顾及自己啊。
所以,跑吧。
于是乎,受不了压力的一部分犯罪之人,趁自己还没被捉拿,当即暴起四散而逃。
可惜他们跑不掉的。
但凡有人想翻墙离去,人还未靠近围墙呢,就发现围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个弓箭手,跳起一个就被当场射杀下来!
有人见跑路不成,干脆抓人质威胁何正典谋取逃生之路,然而但凡有这种举动的人,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利箭当场带走。
那个箭魔可是盯着这边的,除非被抓,否则死!
场面虽然稍显混乱,但一切都在何正典的掌控之中,真意境此时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抓捕也就维持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其间死了不少人,尸体触目惊心。
看着那一群被锁了琵琶骨噤若寒蝉的罪犯,何正典冲着左望山拱拱手道:“左先生,今日惊扰了你的寿辰,日后定当登门赔罪,告辞”
说着,他转身道:“走,将这些罪犯带去县衙,本官要借县衙审问这些罪犯,争取今天审完上报京城,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早日受到律法惩戒!”
他要今天就把事情办完,不给左望山丝毫翻盘的机会。
其实何正典心头憋着坏呢,巴不得左望山去蹦跶,长公主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越蹦跶死得就越惨,还会牵连更多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人。
何正典带着人贩走了,院子里给左望山拜寿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剩下的人的还拜什么寿啊,赶紧远离是非之地吧,趁早和左望山撇清关系,以免本身被牵连,于是纷纷告罪离去。
人们离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其中借口最多的就是媳妇生孩子,上百人的媳妇同一天生孩子,这不扯的么。
至此,左望山的八十大寿可谓草草收场。
“好个何正典,总归你审问过后还需京城核实,还有机会……”,左望山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沉声道。
他的徒弟被抓了绝大部分,当师父的不得不管啊。
徒弟虽然做了错事犯了法,可师徒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被徒弟坑惨了,不管事后如何,他左望山的名声是毁了。
想到一生清誉就此毁于一旦,左望山一下子苍老了近二十岁。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救命稻草?
“师父,师兄弟他们不能不管啊,接下来怎么办?”
左望山的书房,他和他几个还算清白的徒弟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八十大寿的大喜事搞成这样,身败名裂都不为过,若不将这起事件处理好,包括左望山在内,他们以后将来都无法抬头做人。
而且,即使他们想办法把那些被抓之人救下,名声也毁了,前途也毁了。
可想而知,有这等过往,将来谁还敢用他们?谁还敢结交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人明理暗里的与他们断交了,以后……还有以后吗?
到底活了八十载岁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左望山还算冷静。
能够名满天下多年,他智慧是不差的,快速权衡后说道:“平时教你们遇事冷静,现在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样子,天还没塌下来,老夫还没死,急什么!”
“师父教训得是”
几个徒弟听他这么一说,羞愧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是啊,还有师父呢,他老人家都没急,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接着左望山说:“现在,你们听我吩咐,何正典说你们的师兄弟做的那些事情,八成是真的,但我这个当师父的,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可也不能不管……”
“师父,徒儿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是将那些师兄弟逐出师门撇清关系!”这会儿左望山的一个徒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言不讳的打断道。
在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也知道是对的,可这种时候反而落井下石,至仁义于何地?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于是吩咐投去不悦的目光。
世间事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明明是对的,可因为各种各样的羁绊却不能那样去做。
他这个徒弟还算有主见,也是真的冷静,说的也是事实。
若是左望山能当机立断和那些被抓的徒弟撇清关系,甚至主动站出来斥责他们的罪行,恐怕还能搬回一些脸面。
可左望山能那么做吗?
他何尝又不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没怪罪这个徒弟的多嘴,而是叹息道:“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为师看着长大的啊,平时看得比亲生儿子都亲,哎……,莫说他们,换做是你们落到这不田地,为师也不会不管的”
听到这话,那个直言不讳的徒弟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师父有情,当徒弟的也不能无义啊,虽然撇清关系是对的……,算了,还是想办法救助那些师兄弟吧。
接着左望山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写一些信,你们立刻帮我送到相应的人手中,都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些信送完之后,交情也算是用完了,哎……”
“言归正传,如今想要帮到你们师兄弟,首先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就是我写的这些信,得第一时间让我那些至交好友去拖住何正典办案争取时间,但这还不够,所以第二,需得第一时间联系上你们在京城的师兄,以及为师在朝中的亲友,让他么从内阁给何正典施压,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第三,你们发动关系,为师会给你们指点几个去处,联系那些人,收集对何正典不利的东西,让他没有资格办案,唯有这三点三管齐下,才能真正给你们师兄弟争取到时间!”
左望山作为一个聪明人,还是读书人,很快就想到了这三个办法,而且这三个办法都是正常操作,没有践踏道德底线和律法。
恐怕换一个冲动点的,想出来的办法就阴暗了,要么杀人要么销毁证据之类的,简单粗暴。
完了左望山看着几个徒弟问:“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师父,送信的事情交给我吧,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轻功好教程快,还有自己的渠道,能保证信件第一时间送到相应的人手中”
“联系京城方面我有办法,我知道一个组织,他们有办法远距离实现实时联系,不过想让他们帮忙,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收集关于何正典不利的消息,我也能帮上忙,认识不少江湖上混的,还有我与何大人几个亲近的人也能拉上关系,只要舍得付出一些东西,想来能收集到不少关于何正典不利的信息……”
左望山的几个清白徒弟纷纷发表意见和看法,大家集思广益嘛,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
这会儿左望山还算很欣慰的,虽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但目前来说,徒弟们都还算有情有义。
要不说左望山是争鸣学宫出来的呢,教出来的徒弟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极端。
此时有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有人说:“师父,师兄弟们,现在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我觉得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在撇清我们关系的情况下请人针对何正典,只要他出了意外,可操作性就大了!”
“对,实在不行,我们还能拿何正典在意的人做文章,逼他投鼠忌器!”,还有人这么说道。
更有人目光闪烁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还可以劫狱抢人,只要舍得付出,想来买通狱卒不难,而且世间有的是人为了钱财铤而走险,这种人大有人在!”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金蝉脱壳,哪怕师兄弟们被定罪了,也能花钱通过各种办法把师兄弟们换出来,那样至少能活命,只是如此一来,哪怕成功了,以后他们也无法以真实身份正常生活了……”
有一说一,争鸣学宫教出来的人,在抛开一些底线之后,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很多的,而且从实际出发,也是具有很大操作空间和可行性的。
要不说争鸣学宫的人办起事情来让人放心呢,可这种人能顺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固然讨喜,可若用这一套来办坏事就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听了徒弟们发表的意见,左望山挥挥手道:“你们提出的办法虽然没错,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保留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那么做,毕竟一旦那样做了后果你们都知道,好了,现在先根据为师的吩咐来,其他的你们别多想,也别乱来,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是!”
左望山的徒弟还是很听话的。
“好了,笔墨伺候,情况刻不容缓,先把为师吩咐的做好再说……”
接下来左望山开始快速写信,每写一封信他似乎都苍老一分,因为这些信一旦交到相应的人手中,就代表着一个个人情没了,更代表着左望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脸面也丢光了。
可没办法,他的徒弟不能不管啊。
一辈子经营,到老来居然会这样,可以说每写一个字左望山心头都在滴血。
写信的时候,他还不忘平静的开口道:“何正典这个人我了解过,为人刚正,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可以和他摆事实讲道理,用正常手段去应对,可你若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他只会比你更强硬,那样只会更加惹怒他,一旦把他逼急了,他恐怕宁愿舍弃亲人也要把事情给办了,所以啊,你们之前说的那些办法,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有可取之处,但目前不能那么去做,何正典那种人有软肋,但你若真的去对付他的软肋,只会适得其反,小事儿方面,软肋是他的软肋,可大是大非,软肋只会让他更坚强!”
左望山看人的目光还是很准的,对何正典的评价也是中肯贴合实际的。
信写完了,左望山交给他的徒弟们让他们赶紧去送信。
最后书房内就只剩下他左望山一个人了。
聪明人做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只是将该做的都做了然后等结果,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徒弟们都走后,左望山依旧没有闲着,开动脑筋思索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
为了他那些不争气的徒弟,他可谓是操碎了心。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看来只能答应二皇子殿下了,如今我年事已高,入仕只能是笑话,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能帮他出谋划策,想来二皇子看在我效忠的份上,能帮忙从中周旋吧,能保住徒儿们的性命就成,不过那样一来,我师徒的命运都将与二皇子绑定在一起了……”
心念闪烁,左望山叹息一声,开始重新执笔写信,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斟酌如何才能打动二皇子殿下接纳他,而且是在二皇子明知他徒弟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接纳他。
这种事情隐瞒是最不可取的!
他必须要在信上体现出自己巨大的价值才能真正的打动对方。
可老实说,左望山没有把握,毕竟以往还好,他名满天下,二皇子巴不得他效忠,可他徒弟如今做了那些事情啊,若不拿出能打动对方的东西,恐怕对方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吧?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这天,家里去了那么多捕快抓人,还死了那么多人,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整个破风县都沸腾了。
何正典抓了那么多人,欲要借助县衙审案,无数人闻风而动涌向县衙。
云景自然是不会错过看到那些家伙受到律法审判的,于是也和夏涛他们去了县衙方向。
不过在前往的路上,云景一直都在留意着左望山他们这边,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得到他们详细计划后,平心而论,云景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左望山想出的那些办法,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长公主都在关注的话,搞不好还真能给他周旋的机会,尤其是他的这些做法并未触犯法律,只是正常途径。
然而看到最后,云景却是古怪的看了身边的夏涛一眼,合作那老东西最后将注意打到你身上来了呢。
恰在此时,夏涛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心头好笑,云景暗道如果左望山知道,他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夏涛当时就在现场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判决如下!
“少爷您没事儿吧?”见夏涛打喷嚏,他的下人当即关心询问道,当真是主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担心不已。
云景略微无语,这二皇子明显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有必要么?
你舅惯着他吧。
好吧,人家这等身份,身上掉根毛都是头等大事……
夏涛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
“少爷,如今这个时节,加上北地天寒,要不添件外套?”,那下人继续关心道。
夏涛挥挥手示意不用,那下人也不再坚持。
此时破风县县衙外那条街格外热闹,甚至比之前左望山家门外那条街更加热闹,无数闻讯而来的人群蜂拥至此,都想见证何大人亲自办案。
人声嘈杂,说什么的都有,都在询问讨论之前左望山家发生的事情。
县衙已经被重兵把守,以防百姓冲撞了这里,蜂拥而来的人们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里的人虽然多,可夏涛的下人里面可是有高手的,是以云景等人毫不费劲的就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在云景的观察中,县衙外把守的兵丁都有一定的实力,拦住普通百姓绰绰有余了,此外还有很多先天高手分散各处以防不测,甚至连真意境的存在都有,且还不止一位!
显然何正典为了这次开堂问案做足了准备。
本来以他的官职短时间调动这么多高手虽然不是不行,但必定困难重重,不过那几天他布局的时候有长公主的身份凭证开道,那就没问题了。
而今封锁县衙的不但有来自州府的捕快,更有军队和蚁楼的高手。
高手对于高手的气息都是很敏感的,在云景观察周围的时候,明显发现了不少目光看向了他们这边,更具体点就是夏涛等人。
明显夏涛以及他的下人成为了防范目标,毕竟何正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对此夏涛也有察觉,但并未在意,毕竟没有搞事情的想法,随他去了。
那些被抓捕的罪犯已经丢入了破风县大牢,全都被锁了琵琶骨不说,但凡实力不弱的那种都被强行灌下某种药物,武力发挥不出来,更有高手严加看管,杜绝了逃脱的可能性。
何正典来到县衙之后,第一时间让人将公堂布置在了县衙大院中,方便百姓观看。
三班衙役到位,一身官府的何正典坐在条案之后,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当即大喝道:“升堂!”
没有威武之声,唯有衙役将水火棍重重的杵在地上,严肃的气氛油然而生,外面的百姓也下意识闭嘴禁声。
“让让,让让,让我也看看……咦,还有这好事儿……”
就在此时,云景留意到他们几米外的边上,有一半大少年跟个灵巧的小耗子似得挤到了前面。
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云景小一些,穿着一般,长相较为出众,好好倒腾一下也是个小帅哥,不过神色看上去较为憨厚,直白点说就是有点傻敷敷的。
他看着县衙内好奇极了。
此人之所以引起云景的注意,是因为这家伙一挤到前面就捡了钱,一小块碎银子,也不知道谁掉的。
运气有点可以,云景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捡钱的运气呢?
稍微看了他一眼,云景也不羡慕,继续观看县衙内何正典审案。
只见他惊堂木拍下之后,一脸寒霜的沉声道:“天日昭昭,未曾想本官治下居然出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官今日开堂问案,当着黎民百姓的面好好审一审这些家伙,给百姓一个交代,给法律一个交代,给那些受难之人一个交代!”
说道最后,他猛然大吼道:“带第一个人犯,汪浮!”
边上的书记官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准备开始记录,接下来的审案经过都是要上交京城复核的,这是必要的流程。
如果审问的仅仅只是一些作奸犯科的小人物,以何正典的官职倒是能全权做主,但他接下来要审的不但有读书人,还有当官的,且官职还不低,就必须要京城方面下定论了,他还没有那个权力一锤定音。
哗啦啦,冰冷的铁链摩擦之声响起,犯人汪浮第一个被带了上堂。
他如今凄惨无比,琵琶骨被锋利的铁钩穿透,浑身是血,疼得浑身颤抖,更是被锁链束缚了手脚,这模样,哪儿有半天之前那么风光无限的半点风采?
“人犯汪浮带到!”负责押解的衙役将汪浮带来后开口道。
不论如何,汪浮如今也是读书人,还未被革去功名和官职,如今被带上公堂也没有强行让他下跪。
说到底大离王朝是一个很讲规矩的地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正典冷眼看着堂下的汪浮咬牙道:“人犯汪浮,你所犯罪责十九条,一,收受贿赂数额巨大,二,贿赂上官,三,残害同僚,四,女干银妇女,五,科举舞弊,六,滥杀无辜,七,残害百姓,八,四处行骗……,十九,纵容家丁行凶数十起,你可认罪?”
轰~!
当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之后,门外的百姓炸锅了,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人前光鲜亮丽温文尔雅的汪浮居然如此禽兽不如。
得知他的罪责,百姓们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吐口水,有人直接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这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女干银那么多女孩子,不说行经猪狗不如,他身体受得了吗?还有,贪污那么多钱,那得是多少?我要捡的话,岂不是要累断腰?”
那个挤到前面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县衙内的情况喃喃道。
云景又看了他一眼,心说小老弟,听你的口气,你经常捡钱?
公堂上的汪浮,何正典每数一条罪责他身体就抖一下,脸色也苍白一分,这些事情他都做过啊。
可他不敢承认,一旦承认死一百次都不够!
于是乎,他当即大喊道:“大人,冤枉,下官冤枉啊,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这会儿他不敢喊外公了,他还不算笨,一旦喊外公,恐怕只会把自己的情况搞得更糟。
不待何正典开口呢,门外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冲开人群跑向县衙,踉跄着高喊道:“冤枉,大人,我家夫君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冲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长相美丽雍容,可现在却满脸都是泪痕。
她想冲进县衙,但却第一时间就被兵丁拦住了,长枪驾在她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这个女子就是汪浮的妻子,也是何正典的外孙女。
看到她的出现,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到底是结发妻子,这个时候也不忘出来帮助自己,而她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或许自己的事情还有转机?
哪知何正典看向被押住动弹不得的外孙女,眼中一丝心疼闪过,却是硬起心肠沉声道:“冤枉不冤枉本官自有定论,胆敢咆哮公堂,给本官打二十大板押在边上听候发落!”
“遵命!”
衙役拱手回答,转而快步过去,用水火棍将汪浮妻子押进县衙,直接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板子下去,打得她一弱女子惨叫不已,很快裙摆下就有血迹流出。
律法无情,何正典既然要公正办案,就不能有丝毫恻隐之心,对犯人狠,同时他也要对自己恨。
咆哮公堂是要被打板子的,这是规矩,哪怕被打之人是他外孙女也不例外。
实际上汪浮妻子若是正常递诉状进来帮助夫君辩解倒不必被打,谁让她一来就咋呼呢,不打你打谁?
“啊……冤枉啊,大人,我夫君是冤枉的,求求你放过他吧,外公,外公,求求你开恩啊,我是琳儿,你的外孙女啊……”被打的女子惨叫道。
狠心的移开目光,何正典更加厌恶的看向汪浮咬牙道:“畜生,你看到了吗?做了那么多恶事,反倒让关心你牵挂你的人受牵连,你良心过得去吗?”
说到这里,何正典深吸口气道:“既然你说你冤枉,那本官就让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冤枉的,来呀,带人证物证!”
汪浮看到妻子受苦,到底还算有点良心,眼中含泪求衙役别打了,想去保护妻子却被衙役押着动弹不得。
然而当听到何正典的话之后却是浑身一抖,自己那些事情做的那么干净,怎么会还有人证物证?
很快县衙后面就走出几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一看就是达官显贵,有的则是平民百姓,这些,都是蚁楼的人在核实汪浮罪恶之后找来的人证。
其中有参与科举舞弊的,有帮汪浮参与杀人灭口的,更有侥幸存活被汪浮残害之人的家人。
这些人里面,还有汪浮的那个管家,以及本该已经离去的……周木!
“畜生,还我女儿小娟命来!”
当周木看到汪浮后,当即红着眼流着泪嘶吼道,可他除了嘶吼哭喊却什么都不能做,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他到底不敢在公堂上做出出格的动作来。
蚁楼的人找到他核实女儿周小娟的事情,他得知了自家女儿的遭遇,当时本来他就有所猜测的事情成为了事实,那一瞬间对他的打击不知道有多大,无法用言语描述。
县衙外,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于心不忍,心头叹息,自己尽量避免的事情,到底还是被周木知道了。
“或许这样也好吧,周叔不至于抱着遗憾回去,也看穿了汪浮的真面目,更是能亲眼目睹汪浮应得的下场,也算勉强讨回公道告慰死去的女儿了,可伤口上撒盐啊,对他太残忍了……”
公堂上,随着人证带来后,还有大量的物证,都是从汪浮家搜出来的,有他的那个账本,其中很多物品是他收受贿赂而来,和账本上的内容对的上号。
接下来,人证们纷纷指证汪浮所做的事情,那些受难者的家属也尽量提供对案件有帮助的信息,如此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才算是将汪浮的所有罪责都弄清楚。
其中汪浮的那个管家交代的最多也最全面,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参与的。
不是汪浮的这个管家和他有仇才站出来指证,实在是面对蚁楼的手段,他不敢不站出来指证啊,作为聪明人的他选择了聪明的做法,虽然这样做有点背叛主子,可少受点罪不好吗?
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案件理清之后,何正典咬牙切齿的看向汪浮冷笑道:“畜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我……我……”
面对这铁证如山的局面,汪浮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可认罪!”何正典猛然咆哮道。
噗通,汪浮顿时跌倒在地上,浑身颤抖道:“我……我认罪”
说完,他低下了头,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可不认罪又能怎么样?铁证如山啊,容不得半点狡辩的。
“既然认罪,就签字画押吧!”
何正典开口道,示意边上书记官将记录的问案过程拿去给汪浮签字画押。
颤抖的签字画押之后,汪浮直接晕了过去。
纵使他晕过去了,该有的程序依旧是要走的。
何正典当场宣判道:“既然犯人汪浮已经认罪,全体听着,本官宣判,汪浮十九条罪名成立,铁证如山,判决如下,畜生汪浮革去功名,革去官职,家产全部查抄,判斩刑,待本官上报京城核实无误即刻行刑!”
说道这里,他微微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眼中隐隐有血丝,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接下来的话开口道:“犯人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多有包庇纵容助纣为虐,全部削去民籍打入贱籍,其妻汪宋氏,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丧尽天良,铁证如山,判斩刑,其管家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判斩刑,此外,因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包庇纵容,其心可诛,是以,本官决定,汪浮家人但凡有功名在身全部革去功名,其后代五代不得科举……!”
关于汪浮的所作所为,但凡受牵连的和参与的都被何正典当场宣判了,各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个都没漏掉。
当何正典宣判完,外面的百姓轰然叫好。
他这边说完,就有书记官将判决书呈上,何正典当场盖上大印,就此生效。
何正典的判决里面,可是有他亲外孙女啊,这是真正的刚正不阿大义灭亲了,可谁让他外孙女本身就做了恶事呢。
铁证如山,何正典的外孙女作为汪浮的妻子,不管是吃醋也好,还是帮汪浮杀人灭口也罢,反正都亲自参与弄死了不少被汪浮祸祸的女子。
这种人,哪怕是亲外孙女,何正典依旧是依法办理!
拿汪浮第一个开刀,大义灭亲,何正典这是在释放一个他要严惩今天抓捕的所有人的信号。
他对亲人都这么狠,其他人岂能放过?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定
关于汪浮一案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已经当场宣判,然后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
杀头是要等京城方面批复过后才能进行的,在此之前相关成员将会关进大牢受一定时间的牢狱之灾。
不过云景猜测,其中的大多数人恐怕都要被押往京城,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和当官的,很多官职还不小,这样的人地方上处理起来有些吃力,搞不好天子都要亲自过问。
但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还有蚁楼和军队配合,翻案亦或者劫狱之类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即使某些人想从中作梗,也将只会把自己陷入进去!
那种左望山找关系来帮忙之人,一旦受到牵连纯粹是自找的,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都想帮他们洗脱罪名,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或许帮忙的人是因为交情和人情实在抹不开面子,但这种事情岂能轻易插手?
汪浮极其相关成员被丢入大牢去了,接下来第二个被公审的是邱明芳。
此人犯下的罪恶也不少,比之汪浮也差不了多少了。
和之前的流程差不多,何正典先是细数他的罪责,问他认不认罪,邱明芳肯定不认啊,会死人的。
可不认却由不得他,何正典直接下令带人证物证。
铁证如山面前,岂容你狡辩?
然后邱明芳也被当场宣判,革去功名和官职,判了斩刑,家产查抄,涉案人员也根据律法当场宣判,总之该如何就如何。
反正只要是律法明文规定的,何正典都从重从严了处理。
不得不说,蚁楼的人查案太有水平了,十多年前的案子都能翻出来给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他们还能找到确实人证物证,手段堪称神奇。
当然,有些事情时隔多年,人证物证都已经自然消失了,那没办法,他们也不能凭空捏造不是,但能找出来的都找出来,也足以定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犯人一个个公审,每宣判一个人,县衙外的百姓就轰然叫好,渐渐的,人们连青天大老爷都叫出来了。
可想而知何正典公审的这些案件是多么的让人拍手称快。
时间不知不觉从下午来到了晚上,可犯人还没有审完,何正典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灯火通明中审问依旧在继续。
而县衙外的百姓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越聚越多了,甚至偶尔还有几个人跑出来喊冤,将曾经不敢上告的冤情当场述说。
对于这样的人,何正典是来者不拒,详细询问冤情,有证据的当场就处理了,暂时没证据的他也表示案情后续会跟进调查。
这边的审问情况源源不断的送到左望山那里去,每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想来那些信件差不多已经送到相应的人手中了吧,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希望愿意帮忙的人真的能帮上忙吧,京城那边,如果真能及时联系上,今晚应该就有消息传来,希望能给何正典施加压力,最好是让他把这些案件转移他人之手……”
左望山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喃喃道,纵使心头各种情绪交织,至少他表面上还算冷静。
县衙这边,入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何正典已经当众审问且宣判了二十多个人。
他喝了口茶水正要继续的时候,一个心腹来到他身边耳语道:“大人,隔壁州府的梁大人来了,说来找你叙叙旧,他可是你的同窗同年,你看……?”
眉毛一挑,何正典顿时冷笑一声。
对方这个时候跑来找自己叙旧,其目的当然是不言而喻了,无外乎是拖住自己审问案情的时间,好给那些人犯更多机会。
对此,何正典心说对方能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出头,这等同窗好友不要也罢,就当看错人了。
然后他说:“你去告诉对方,就说我现在没空,要叙旧,等我把案子审完再说,如果他等不及的话,就先行离去吧”
“这……是,属下这就去告知梁大人”
接着审案继续。
但在接下来的审案中,越来越多的人跑来找何正典了,有的是好友,有的是昔年同窗,还有亲戚,甚至还有退休官员。
对于这些人,何正典一概不见,一句没时间就打发了。
而且对于那些人,何正典都记在心里,以后最好是划清界限的好,虽说官场不外乎人情往来,但也要分什么时候啊,他们能为了十恶不赦之人出头,明显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反正在这些事情办完之后,他何正典也不想更没脸在官场待下去了,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如果事后不待见自己甚至找麻烦,那就来啊,怕你不成!
然而何正典不见那些人,可有些人实在抹不开左望山的人情,居然主动找来了审问案件的公堂边上。
但这样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打扰何正典办案,只是频频给他使眼色,大概在说老何你差不多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多少给个面子。
对这样的人,何正典一概不理,就当没看到,继续审案,整得那些人郁闷不已,内心也有火气,都求到你面前来了,老何你都不给面子,以后看你如何自处!
一般人被那么多有身份有来历甚至有交情的人看着,恐怕多少都有些不自在,然而何正典铁了心要办案,谁都不理,就当不存在。
夜渐渐深了,审问了半数犯人,何正典也有些疲惫。
恰在此时,一个衙役给他端来一杯提神醒脑的茶水,犹豫了下说道:“大人,夜深了,其他人留在明天再审吧?”
正准备喝茶的何正典动作一缓,看着他道:“你下去写辞呈吧,脱掉身上这身衣服,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何正典不再理会对方,继续审案。
那衙役也算何正典的心腹了,听他这么一说,浑身一抖,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一声落寞离去。
此人没能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借着上茶的机会多嘴了一句,哪知就被何正典看穿了心思,从而丢了这份差事……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半夜,何正典抽空看了一眼远方,心头若有所思。
“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左望山已经将关系找到了京城,算算时间,京城方面应该有掣肘前来,我都已经做好铁心不理的准备,可偏偏没来,想来他想为徒弟们出头的举动受阻了,哼,有你受的!”
何正典大概猜到了一些,但不确定,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儿,继续审案。
他却不知道,此时连番有消息传到了左望山之处,都不是好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联系上了,师兄已经在找关系,而且师父的亲友都已经通知到,他们正在运作!”
得到徒弟传来的这个消息,左望山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暗道京城方面在运作就好,然后他叫那个传消息的徒弟继续去联系京城方面打听进展。
于是他那个徒弟立即去找那个拥有远距离适时联系的组织,继续和京城方面沟通。
俩小时后,他徒弟再度回来,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阻力重重,甚至……甚至那些答应帮忙运作的人,直接就被扣押了!”前来汇报消息的左望山那个徒弟脸色苍白道。
身躯一晃,左望山无法维持平静,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师父,师兄说,京城方面,疑似早有大人物在关注这里的事情……”,他徒弟忐忑道,然后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算了吧,再继续下去,恐怕……”
“再去询问一下”,左望山咬了咬牙道。
事情超乎他的预料了。
结果又俩小时后,他徒弟慌慌张张的跑来,一连告诉了左望山两个坏消息,说:“师父,师兄被革职查办了,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是师兄被抓捕时委托心腹传话过来的,此外……此外……”
“说,还有什么坏消息,为师还撑得住!”左望山深吸口气道。
于是他徒弟带着哭腔道:“师父,京城方面已经有文书下达,正在来这边的路上,师父,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听后要稳住啊,消息说,那文书是革去师父功名的,以后你就真的是一介布衣了,而且,因为师父教出的师兄弟们做了太多恶事,有损读书人脸面,师父你作为师父罪责难逃,你不但被永远禁足在家,还将罚没九成家产以儆效尤,最后,那个组织在递完这些消息后就把我赶回来了,让我别再去找他们……”
噗~!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左望山有着先天修为,都没忍住,直接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嘴角溢血,他身躯摇晃的看着外面喃喃道:“好你个何正典,原来早有大人物关注此事,你在给老夫下套,可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师父,您没事儿吧?现在只是有消息传来,文书还未真正到达,你快想想办法吧”,他徒弟带着哭腔道。
左望山深吸口气,心念闪烁,取出一封信交给这个徒弟道:“快,去将这封信送到良井巷第三个院子之处,一定要快,希望还来得及!”
“是”,他徒弟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要送去那个地方,,可都这个时候了,照做就是。
左望山所说的那里,正是二皇子夏涛的落脚之地。
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就不得不说二皇子的人办事细心了,在得知夏涛有意拜访左望山后,夏涛的下人就提前暗中和左望山接触过。
毕竟二皇子前来拜访可不是小事儿,得事先做好准备,这让左望山知道了二皇子夏涛的落脚地点,也是左望山现在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其实透露夏涛的行踪并不是他的下人做错事儿了,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左望山的徒弟会犯事儿啊。
夏涛真心拜访左望山,是想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的,一般人上门拜访还得事先递名帖呢,他俩见面岂能不事先沟通?
贸然上门与礼不符,到时谈不拢反倒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不是。
其实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左望山的徒弟信很快送到了,回来复命,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然而这一等,就是石沉大海。
天亮了。
可对于左望山来说,却是天‘黑’的时候。
信送去,却没有消息传来,这证明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二皇子必定就在县城,而且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人家不待见自己了。
“哎……”
天亮时分,左望山重重叹息一声,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冉冉升起的骄阳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一下子再度苍老了近二十岁!
八十岁的他,一天前看上去五六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而现在,说他一百岁都不为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一辈子风光过来,到老不但名声没了,还什么都没了。
他徒弟说京城传来的文书会将他禁足,也就是说,他以后哪儿也去不了了,去其他地方纵使路引户籍齐全也去不了,偷偷摸摸的外出,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违抗律法,下场会更加凄惨!
一旦京城文书到达,他何正典功名没了,名声没了,徒弟也大半完蛋了,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这一辈子,废了……
这边的情况也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对于左望山的下场,云景表示那都是他活该的。
不过有一说一,左望山徒弟做了恶事,他本身并未参与,得到那也的惩罚也算正常,毕竟他本身没犯法,总不能捏造罪名把他砍了吧。
总之这件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用想云景都知道,定是长公主发力,断绝了左望山在京城方面的运作,同时革去左望山的功名,将其禁足乃至罚没家产,也必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实际上对左望山这样的人,革去功名比杀了他来的更加残酷。
一生注重脸面和名声啊,到头来脸面和名声都没了,这还不惨?
县衙这边,日头渐高,何正典案子也审完了,当场宣判,罪犯都得到了应有的判决,无数观看了一夜的百姓拍手称快。
那些本来跑来牵制何正典的人,估摸着是得到了小道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无声无息离去。
案审完了,忙了一夜的何正典最后拍下惊堂木,说出了退堂两个字。
接下来就是等着京城批复,那些家伙该杀头的杀头该下狱的下狱了,想来京城方面的批复不会等太久的。
长公主都在关注啊,必定会特事特办!
至于左望山给夏涛的那封信,其实夜里就已经出现在了夏涛手中,云景还看了呢。
在信上,左望山言辞中肯的表达了对夏涛各方面的肯定,虽然没明说,但就差直言不讳的表达忠心了。
然后他提及了徒弟们的过错,倒也没隐瞒,希望夏涛看在他一把年纪还为徒弟操心的份上能稍微帮一把。
拿到这封信,夏涛看完后冷笑一声,当场就给撕了。
接纳这样的左望山,他可丢不起那个人,没落井下石就算好了,还帮一把,想屁吃呢。
夏涛不笨,云景出现在破风县不久,破风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云景得他姑姑看重……
他大胆假设,这背后恐怕有自家姑姑的身影在,哪怕猜错了也不要紧,反正这件事情他不打算去搞个明白。
如此一来,自家姑姑在背后真正的主导,自己若是跳出来帮忙,啧,他还没活够呢,估计夏紫月会打断他的腿!
事情尘埃落定。
那些罪犯的最终下场云景会持续关注,但这需要京城方面批复,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归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有了一个云景想看到的结果。
“天日昭昭,人间自有公道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罪犯伏法,可喜,但那些被害之人永远无法复生,可悲,还有那些被害之人的家人,一辈子都将要背负沉重的悲伤,可叹……”
看着天边升起的骄阳,云景内心感慨万千。
他没有暗中做了好事的开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世间少一些恶人,多一些幸福,那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本来云景还想去见见去而复返的周木,可想想还是算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位千里迢迢跑了找女儿,但却和女儿永远阴阳相隔只能背负伤痛的老父亲。
好在官府出面,承诺会将他安全的送回家,还会给一笔补偿,甚至蚁楼的人还帮他找到了女儿周小娟的尸骨……
迟来的公道,呵。
“云兄弟,找个地方喝一杯?”事情结束后,夏涛看向云景提议道。
心情本就不美丽,云景点头答应道:“也好”
“咦,谁这么不小心,居然掉了块玉佩,一看就很值钱,丢的人肯定很心疼着急吧?”
正要去和夏涛喝酒的云景猛然听到了这样一句嘀咕声。
转头一看,却是昨天留意过的那少年,正站在逐渐散去的街上拿着块玉佩翻看。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昨天捡钱,今天捡了块值钱的玉佩……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去管他,运气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那少年也是挺淳朴的,居然站着那里等人去认领。
处于好奇,云景决定暗中留意一下这个少年……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合理吗?
一间清静的小酒馆内,云景和夏涛对坐而饮,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他们喝的是北地劣质烈酒,烧喉烧心,一口下去宛如吞下火炭,喝得额头冒汗喝得皮肤通红。
大早上的喝酒,喝的还是烈酒,且不说话,两人分明都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云景在面对亲人朋友的时候,通常不会隐藏自己带着面具,该是如何就是如何,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渐渐的将夏涛当成了朋友,无关身份。
因为周木从而引发的这一系列事情,让云景的心情分外复杂,他想喝点酒放松一下,所以酒到杯干,并未在夏涛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
至于夏涛,应该说是难得的放纵吧,估计从他懂事开始,就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肆意,从小到大他可谓一直都带着面具生活。
恰好遇到云景这么个不在乎他身份的人,还谈得来,他内心已经真的将云景当成是知己了。
喝得微醺,夏涛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不禁起身称赞道:“好一个何大人,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没想过有人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大义灭亲,不惜把亲朋得罪死也要惩戒罪犯,这样的好官不多,而今亲眼得见,是我大离之福”
放下酒杯,云景往椅子上一靠,喷出一口酒气摇摇头道:“官是好官,可他内心必定很苦吧,大义灭亲啊,听上去让人拍手称快,实则他内心恐怕都在滴血,拿自己的亲人开刀啊,那种煎熬谁又能体会得到,得罪亲朋,虽然体现了他的刚正不阿,但从此之后,恐怕他将成为孤家寡人了,有他这样的官,是大离之福,是百姓之福,但他自身并不幸福”
倒不是云景故意要和夏涛唱反调,而是在阐述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何正典做错了吗?他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没错,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人拍手称快的,可他本身在做这些对的事情之时,却是付出了某些沉重的代价。
听了这话,夏涛开怀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嘴道:“听云兄弟这么一说,我却是高兴不起来了,甚至心头还有些堵得慌,明明何大人什么都没做错,可为什么会这样?”
“忠义两难全”,云景轻飘飘的五个字就直指本质。
夏涛无言以对。
不过他转而却是很快调整心态道:“不论怎么样,何大人的刚正不阿,是值得大书特书甚至名留青史的”
“刚过易折,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这官,算是当到头了,他太过刚正不阿,尤其是今天的表现,闹得人尽皆知,从此之后,他在官场恐怕将混不下去了”,云景叹息道。
这是事实,官场说白了是一个利益链,何正典太过特别,显得极不合群,会受到排挤和嫌弃,官如何还能当得下去?
他本身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这就是现实。
有一说一,哪怕有人欣赏他,想提拔他,但他这样的性格谁敢轻易用他?
可以将何正典形容成一把双刃剑,稍不注意就伤人伤己!
“我不信!”夏涛笑道,接着又说:“这样的好官,我怎能不好好保护,姑姑也会暗中扶持,就连陛下都将另眼相看的,有我们在,云兄弟,你觉得他那个官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有你们在,他当然没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本身已经志不在此了,他……累了”,云景反驳道,语气分外复杂。
透过表面看本质,有些时候云景宁愿希望自己看不透这些本质,只看清表面,懵懵懂懂无忧无虑其实真的挺不错的,何必给自己寻烦恼?
可看清了就是看清了,不是他不想就不存在的问题。
“这……”
想到何正典那么刚正决绝的处理案件,夏涛猛然发现,恐怕云景说的真心没错。
如果何正典自身还想施展抱负,夏涛等人当然是会帮他保驾护航的,可对方本身的心已经不在这方面了,那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黄兄,想那么多做什么,何大人心是好的,只是太累了而已,他若是想,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觉得呢?”云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笑道。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涛说:“我明白了,就让何大人放松一段时间吧,希望别太久,大离和百姓都需要他这样的官……”,说道这里,夏涛自己都不禁笑道:“若是这满朝文武都是何大人这样的官该多好,何愁世道不太平”
“黄兄这话我可不敢苟同,须知水至清则无鱼,若全是何大人这样的好官,谁都一样了,又如何能体现出哪个是好官?那样一来,满朝文武反倒是成为了一潭死水”,云景失笑道。
听了这话,夏涛浑身一震,这却是从未有人教过他的东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这样的认知,已经上升到了帝王心术的地步了!
“水至清则无鱼……”
喃喃自语,反复念叨这句话,夏涛越琢磨越觉得有深意,甚至有一种灵魂颤抖豁然开朗之感。
好坏,忠奸……乃至……平衡!
深吸口气,夏涛一脸折服的看向云景,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个半师之礼道:“云兄弟一席话,受益良多,这一礼,发自肺腑,云兄弟当受”
云景咧嘴无语道:“黄兄这是干啥,咱俩喝酒吹牛侃大山而已,咋还整得上纲上线了?”
“哈哈哈,对,闲聊而已,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自罚三杯”,夏涛一笑,转而抓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云景一把抢过说:“你想得美,给我留点”
“我又不是请不起,店家,再来几壶”,夏涛无语道,冲着外面让店家上酒。
包间外,夏涛的属下心道若是夏涛能得云景辅助的话,将来……,可惜,目前两人只是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越过这条朋友的线了,好坏参半吧。
夏涛这个时候心头也在琢磨,受云景那句水至清则无鱼的启发,他在想,以后自己身边是不是也要弄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能维持下面的平衡,也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同时也能让下面的人生出积极性和比较性,一举多得的事情……
有一说一,夏涛很聪明,站在他的高度,一点提醒就能举一反三将其化作对自己有用的智慧。
夏涛那句受益良多,绝非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这边喝酒闲聊,另一边,云景暗中关注的那个少年也没有‘闲着’。
那少年捡到玉佩后站在大街上等着丢失之人前来认领,这心性淳朴得世间骗子巴不得全是他这样的人。
然而他在大街上站了半天,愣是没有人去认领的,就好似别人丢了玉佩连找寻心思都没有。
日头渐高,那少年估计也饿了,去买了几个烧饼啃,继续回到原地等人去认领。
结果真正丢失玉佩的人没等到,反倒是等去了骗子。
那少年虽然性格淳朴,但也不傻,攥着玉佩问对方玉佩的大小色泽材质等人信息,还问在哪儿买的,可有凭据证人等等。
人家骗子早就观察不少时间了,编好了说辞,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少年,然后那少年就把玉佩交给了骗子,还细心的嘱咐人家看好点别再丢了呢。
这少年性格是好的,虽然不笨但也不太聪明,这就被人忽悠了。
那骗子‘千恩万谢’的离去,结果走了一段距离就踩到了一坨狗屎,暗骂一声晦气,快步走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在地上擦鞋。
然而骗子没注意的是,他扶的那棵树上有一个蜂窝,搀扶树干的时候,蜂窝掉了下来砸他头上了……
可想而知,那骗子被蜜蜂蜇得何等之凄惨,慌不择路的跑,没多久掉进了臭水沟,倒霉催的。
掉臭水沟的他倒是躲过了蜜蜂,然而不知道谁在臭水沟里丢了一把生锈的剪刀,扎破了他的胳膊。
“破伤风之刃”啊,加上臭水沟的环境,那骗子固然骗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然而纵使把玉佩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身上将要到来的伤痛,以当下的医疗条件,他整不好命都要玩完!
这还没完呢,骗子好不容易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拿玉佩去当铺卖了然后去医馆治伤,结果在当铺遇到了玉佩本身的主人,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拉他去见官……
另一边,那个少年自觉做了件好事儿,也没关心后续,怀揣着愉悦的心情离开原地,没走多远,居然捡到一个蜜蜂飞走的蜂窝,里面居然还有蜂蜜!
蜂蜜啊,少年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甚至多余的他还拿去卖了点钱。
再往后,那少年离开了县城,往北方去了,脱离了云景的感官范围。
‘目睹’了这一切,云景心头那叫一个愕然。
巧合吗?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少年的运气……目前来说只能说是好运连连罢了,毕竟捡的也不是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但这接二连三的捡东西,以及针对他的人走霉运……
这河里吗?
这不合理!
“有趣,就跟老天爷罩着一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
心头嘀咕,云景收回了视线。
和夏涛聊到了中午,两人喝得也差不多了,情绪得到了充分的宣泄,然后夏涛看了看天色,提出了辞行,他还有事情要办。
不过走之前夏涛却给云景留了联系他的方式,有什么事情大可去找他,只要他能帮上忙。
此间事了,云景也得继续北上了,于是和夏涛约定改日再聚,各自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