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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斩铁惊云     乌鹭传txt下载     乌鹭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我来凑个热闹,正好练练棋。”

    “好!以前在苏州稀里糊涂地就输给你了,上次在扬州也不能算数,这次要正正经经地报一次仇!”

    两人坐下聊了会,左隐的目光朝唐余智飘过去,却见唐余智似笑非笑地望过来,看着左隐和崔潮。左隐一直没跟唐余智说他认识崔潮,现在被唐余智看到他俩在一起,一时心里有点紧张。

    过了一会,有管事的过来安排大家抓了阄,大家各自坐到座位上开始下棋。能进乙榜的人棋力至少都在三品以上,左隐的对手是一名大叔,大约三四十岁。两人一开局便开始厮杀,从角上杀到中腹,又从中腹杀到边上。左隐到底棋高一着,有惊无险地赢了下来。局后,两人复了一会盘,大叔还很不服气,指着棋局说个不停。下围棋的有一种人,下棋输了复盘一定要赢回来,这叫手上输了但嘴上不能输。

    复完盘,左隐起身去看别人的棋。走了几步,左隐突然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过。左隐仔细地从人群中看过去,找到那人然后走过去,转到他的面前去看。一看便吓了一大跳,“颖。。。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抬头一看左隐,抿着嘴笑了起来,原来这人是叶颖!她把手指放到嘴边朝左隐嘘了一声,然后继续下棋。

    这下可把左隐高兴坏了,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叶颖,经常想起她,没想到她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跑到扬州来了。叶颖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还在嘴上贴了两撇胡须,脸也画得黑了些,猛一看还真认不出来。

    叶颖的棋下得轻灵又有劲道,看起来爽心悦目。这时叶颖的棋已经占了上风,逼得她的对手频频长考。叶颖将对手的反扑一一瓦解,下到最后,对方见差距太大,便投子认负。这时,参加乙榜对决的人都差不多全下完了,崔潮和唐余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叶颖起身拉着左隐就往外走,一出门,叶颖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左隐也陪着傻笑不止。等笑够了,左隐便问:“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只你一个人吗?”

    叶颖抬手朝左隐身后一指,“喏,还有那个人。”

    左隐回头去看,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看着他俩,那人正是吕博望。

    “他死活要跟着来,只好随他了,我们别理他,我怀疑是我爹让他来的。”叶颖道。

    左隐远远地朝吕博望拱了拱手,吕博望也拱手回礼,他无奈地站在那边,不敢过来。

    “怎么我在名单上没看到你的名字?”左隐问。

    “我用了化名。你呢?是一个人吗?”叶颖问。

    “还有青青和周行,走,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吧!让吕公子也一起去,这样冷落他不太好。”左隐道。

    叶颖本不想要吕博望去,又怕左隐担心,便朝吕博望招了招手。吕博望一看,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叶颖转身就走,“我们走吧!”

    左隐和吕博望跟在后边,三人走到左隐的住处。青青一见叶颖,立刻欢呼起来,“颖姐,你也来了!太好了!我有伴了!”

    “好妹妹,想死姐了!”叶颖拉着青青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青青,你看颖姐这妆化的多好!快跟她学学。”左隐道。

    “哼!用你说。”青青把嘴一撇。

    周行在一旁看着叶颖,她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却掩饰不住苗条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心想,好一个标致的人儿!

    吕博望看到周行的眼神,心里不痛快。刚要发作,一看叶颖,又把气忍了下去,气呼呼地瞪着周行。周行微微一笑,便把视线从叶颖身上移开。

    几个人去街上找了家酒楼,点了一大桌好菜好酒,有说有笑地开怀畅饮。吕博望和周行两人互相不服气,就在桌上斗起酒来。叶颖有心想灌醉吕博望,便在一旁撺掇着他俩一连喝了十几杯,吕博望喝得晕头转向,周行也已经不胜酒力。叶颖看他俩都喝趴下了,顿时乐得不行。

    左隐和青青一开心,也跟叶颖一起喝了不少酒。青青满脸通红,双手捧着脸,不肯再喝。左隐也有了些醉意,只有叶颖酒量最大,还跟没事人一样。

    左隐问起叶颖为什么会不远千里地跑到扬州来,叶颖说,“就快要嫁人了,还不趁着这机会多出来玩玩?嫁了人,就出不来了。”说完,叶颖眼眶有点红了。

    “这规矩就不能改改吗?凭什么嫁了人就不许人出来?”左隐气愤地说道。

    叶颖苦笑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谁敢改?”

    “你要是争到围棋盟主,他们就不敢叫你回去了!”左隐突然想到这一点。

    叶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傻弟弟,就我这棋力,能争到盟主吗?”

    “我可以帮你啊!让我把其他人都打败了,最后就输给你,不就行了?”左隐得意地笑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来,再喝一杯!”两人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这天晚上,大家都尽兴而归。

    等到早晨酒醒,几人便一起到雨露棋馆去下棋。左隐的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上午的棋幸亏对手犯了不少错,左隐才侥幸赢了下来。叶颖的棋还是下得很漂亮,赢得干净利索。

    早上起来的时候,叶颖给青青化了个好妆,变成活脱脱的一个美少年。青青就站在一旁看棋,看到左隐和叶颖都赢了,高兴得不得了。

    吕博望还是站在棋馆外面等着,抽空去买了些点心,准备送给叶颖吃。周行也站在外面,跟吕博望两人不知怎么就聊到拳脚上去了。吕博望跟宫里的侍卫学过一些枪棒,两人还聊得很起劲,不时比划比划。

    左隐在榜上看到崔潮和唐余智都赢了,他们的棋都很有功力,看来会是两个劲敌。另外还有几个人,左隐看他们的棋都不错,乙榜的竞争还是很激烈。不过总共要下一二十盘棋才能决出胜负,倒也不用着急。

    叶颖就在左隐的住处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几人一同下棋,一同玩耍,好不开心!

第167章

    这天下午,左隐和叶颖下完棋正准备离开,走到棋馆门口时,唐余智从旁边闪了出来。

    “左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唐余智道。

    “但说无妨,这位是我的兄弟。”左隐指着叶颖道。

    唐余智压低声音说道:“那天我看你跟崔潮很熟,可否帮我约他出来,我们一起去喝酒聊聊天?”

    左隐知道他是想问崔潮关于两家先祖的事,沉吟片刻,道:“等他出来,我问问他。”

    唐余智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叶颖,“这位兄弟的棋下得好漂亮!棋形舒展,很有韧性!”

    叶颖不想开口,怕被他听出是女人的声音,便笑而不语。左隐一看,便对唐余智说道:“叶兄的棋比你我都厉害,你下不过他。”

    “江南真是人杰地灵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唐余智叹道。

    叶颖强忍着笑,还是没说话。

    过了一阵,崔潮和云渊源出来了。左隐忙叫住他,“崔潮,有位朋友想请你喝酒!怎么样?你有没有空?”

    “哪位朋友?”

    唐余智上前一步,微笑着拱手道:“是在下。”

    崔潮疑惑地看着他,唐余智又道:“在下从四川过来,想在江南结交些朋友。”

    “他是川中唐家的人,有件事想要问你。”左隐道。

    “川中唐家?”云渊源有点惊讶,他立刻想起在蓬莱岛上黄清源说起的往事,回来后他把这些事都跟崔潮说了。

    崔潮好奇心起,便说:“走吧!我们一起去。”

    左隐看了看叶颖,问道:“你去吗?”叶颖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左隐看到吕博望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叶颖背后,便也问他:“吕公子,你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吕博望见叶颖要去,他自然也要跟着去,便点了点头说,“好啊!”叶颖朝左隐无奈地撇了撇嘴。

    “我带你们去一家上好的酒楼,那里有扬州名菜,还有极好的酒,包你们喜欢!”崔潮对扬州最熟,他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崔潮领头,一行六人到了得月楼,走上顶楼,从窗外一眼看过去,正是有“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的瘦西湖。湖面平静如镜,泛着几叶扁舟,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好地方!江南风光真是惹人醉!”唐余智感叹道。

    叶颖站在窗边,任湖风吹在脸上,真是说不出的舒服。叶颖生在北方,很少见到像江南这样的景色。一见之下,竟生出了想留在扬州的念头。吕博望看到叶颖陶醉的样子,他心神荡漾,顿时浮想联翩。

    等酒菜一上来,大家围坐在桌边,店小二先给大家都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扬州最出名的五琼浆,入口醇和浓郁,饮后甘爽味长。

    崔潮端起酒杯,道:“在下崔潮,欢迎大家来扬州作客!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大家也都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崔潮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对叶颖说:“这位仁兄想必是左隐的好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唐余智坐在一旁,嘴角上翘,笑而不语。他从叶颖的身姿和举止,便已经猜到了她是女儿身,而崔潮还懵然未知。

    左隐忙道:“他叫叶颖,是我在京城结识的兄弟。”叶颖见状也端起酒杯,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左隐会意,帮她解释道:“他的嗓子不舒服,不便开口说话。”

    崔潮笑道:“叶兄一表人才,有缘结识,真是幸事!”然后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叶颖也不含糊,一口就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崔潮叫了一声好,“爽快!”

    崔潮又倒了一杯酒,对吕博望说:“这位吕公子也是跟叶兄一起从京城来的吧?”

    吕博望忙端起酒杯,道:“正是!在下吕博望,很高兴能结识各位。”说完,自己先喝了。

    崔潮也喝了,再倒一杯酒,对唐余智说:“这位从四川来的朋友,怎么称呼?”

    唐余智道:“在下唐余智!”说完便喝了一杯。

    崔潮也一饮而尽,然后对云渊源说:“苦秀才,你也敬大家一杯。”

    云渊源端起酒杯,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在下云渊源,外号苦秀才。我本是徽州人,后来碰上了潮哥,我就跟他到扬州来了。我先敬大家!”说完,先喝了一杯,大家也都喝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

    唐余智跟崔潮说起先祖的事,然后说,“事实上,当时有一个小童跟随我两位先祖。其中一位先祖唐豪不幸遇害后,另一位先祖唐杰却被人抓了起来。这个小童悄悄地跟在后面,发现唐杰被人关在了地下室里。小童想去救他出来,结果没有成功。唐杰把他抄下的《尧帝弈经》的译文交给小童,让他回去找人来救自己。不料,小童在回四川的途中染上了肺痨,回到家中没多久就死了。我们再也找不到关押唐杰的那个地下室,只知道那个地下室是在苏州的某个地方。”

    其他人听了不打紧,只有崔潮和左隐却暗暗心惊。唐余智说的那个地下室就是左隐被关押的地方,也就是墙壁上刻有《尧帝弈经》的地方。原来,当年就是唐杰在墙壁上刻下了《尧帝弈经》,后来他就死在了那个地下室里。唐杰故意在墙壁上刻下《尧帝弈经》的原文,就是让抓他的人就算得到了《尧帝弈经》还是看不懂,只能干着急。

    现在,崔潮却意外地得知了原来《尧帝弈经》的译文就藏在川中唐家,而唐家的人还不知道崔潮手上有《尧帝弈经》。

    “你们崔家知道唐豪和唐杰能默写《尧帝弈经》,所以一定是你们的先祖谋害了唐豪,然后掳走了唐杰,把他关在地下室里,想逼他把《尧帝弈经》默写出来。是不是?”唐余智说到这里,突然加重了语气。

    饭桌上的气氛登时就变得紧张起来,崔潮见唐余智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一时心慌便生气地大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崔家的先祖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哪有什么地下室?我一点都不知道!”

第168章

    “当年知道内情的就只有我们八大家,偏偏唐杰又被抓到了苏州。请问崔兄,除了崔家,还会有谁能干这事?”唐余智不依不饶。

    “你这是一面之词,想怎么说都可以。”崔潮忿忿不平。“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能把你的先祖找出来吗?”

    “不能了,我只是觉得他们死得太冤,想把事情调查清楚,还他们一个公道罢了。”

    “那你应该去苏州查,跑到扬州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一点什么。”唐余智有点沮丧,但左隐却发现他的嘴边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左隐总觉得这个唐余智心机重重,委实难以捉摸。

    后来,唐余智不再追究此事,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围棋上的趣事。叶颖听他们聊得那么开心,自己又不敢开口说话,可憋坏了。

    回去之后,叶颖见左隐好像在心里想什么事,便问他,“你是不是惦记上唐家的《尧帝弈经》的译文了?”

    左隐被她说破心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也惦记不上,人家在四川呢!”

    叶颖咯咯地笑道:“男人呐,总是那么贪心!”叶颖敛住笑容,又道:“那个唐余智鬼得很!我看他多半没有译文,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左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是来寻仇的,说什么要还先祖一个公道,还不就是要找崔家的人出一口气?面对仇人,他就想用译文去加以诱惑,这样才有可能将仇家引入陷阱,他好从中取事。”

    “啊?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隐,我看你的江湖经验还是不够啊!”

    “那样的话,崔潮不就危险了?”

    “你跟崔潮很熟吗?为什么要替他担心?”

    “他。。。拜了曹卫平为师,而曹卫平是我师兄。”

    “崔潮是你师侄?”叶颖感觉很惊讶。

    “我跟崔潮就是在那个地下室里认识的,地下室的墙壁上刻着《尧帝弈经》,还有一具人骨骷髅,八成就是唐杰的。”

    “啊?!好吓人!他们也把你关在那个地下室里?”

    “这事跟崔潮没什么关系,是他把我从地下室里救了出来。后来崔潮一家遭遇了灭顶之灾,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了出去。”

    “看他养尊处优的样子,想不到却有这样悲惨的身世。”

    “我得去找崔潮,让他提防着唐余智才行。”

    叶颖心想,那个崔潮看上去也不像是省油的灯。她心里想着,但并没有对左隐说。

    第二天,左隐提前到了雨露棋馆。一看到崔潮来了,左隐连忙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那个唐余智可能心怀诡计,你要小心点!”

    “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吧!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是他!”崔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正好唐余智也来了。他看到左隐和崔潮在一起,便笑眯眯地走过去,拱手说道:“昨天本来说是我来请客,却被崔兄抢了头去,挺不好意思的!改日我再请大家喝过,如何?”

    崔潮和左隐拱手还礼,“好说好说!”唐余智笑着从他俩身边走过,去看对阵榜去了。

    崔潮没有和左隐再多聊,也去看对阵榜。这一看不要紧,崔潮看到自己的名字旁边正好是唐余智的名字。崔潮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对面唐余智早已坐等多时。唐余智见到崔潮,便拍手笑道:“好好好!真是天遂人愿啊!在下可以好好领教一下崔兄的高招了!”

    崔潮也笑道:“唐兄是想借此机会为先祖报仇了吧?”

    “哪里哪里!我们这是手谈,怎么能说是报仇呢?崔兄想多了!”唐余智摆了摆手道。

    “好!崔某有幸领教川中唐家的高手,希望咱们能再续崔唐两家的棋缘!”崔潮坐了下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唐余智。

    “说得好!请!”唐余智回望了崔潮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经过猜先,崔潮执白先行,去挂黑角。唐余智不假思索,一起手就下了个倒垂莲,这步棋极具攻击性!崔潮微微一笑,随手就应了一着。唐余智对此看来早有研究,落子很快,走出了一个罕见的变化。崔潮不敢怠慢,小心应对。不料还是中了唐余智的道,在这个局部吃了点小亏。

    崔潮知道这次遇到了劲敌,连忙打起精神,主动出击,积极防守,意图捞回角部的损失。

    唐余智一心想要压住崔潮的势头,在棋盘上为崔唐两家百年后的争斗夺得先机。他的棋下得很是诡异,冷着怪着接连不断。崔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感觉很是别扭。

    最近这段时间,曹卫平忙着为盟主大会做准备,没有多余的时候来指导崔潮练棋。自从云渊源从蓬莱岛回来之后,崔潮对围棋就有点心灰意冷,失去了以前那种钻研的劲头,练棋的时间也少了。现在遇到唐余智这样的劲敌,崔潮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提不上劲来。

    面对唐余智一招紧似一招的攻逼,崔潮左支右绌,很是被动。唐余智则下得顺风顺水,把战局导入了自己擅长的路子。

    崔潮苦苦支撑,心想再这样下去只怕要输。他在棋盘上看来看去,最后决定铤而走险,把赌注都押到攻杀白棋的大龙上去。

    棋谚说,棋长一尺,无眼自活。在围棋里,通常会把一块大棋叫做大龙,由于大龙的子数众多,其中包含的变化就会非常复杂。如果贸然对大龙发起攻击,往往都会无功而果。所以高手之间,对大龙的攻击并不是以杀棋为目的,而只是通过攻击来获取相应的利益。

    但现在崔潮想要获胜,唯一的机会就是全力去攻杀对方的大龙,毕其功于一役,就算胜不了,败也败得痛快!

    唐余智见崔潮被逼得全力出击,孤注一掷。他心想,我的大龙哪有这么好杀?不过这样也好,我让你来个痛快!

    由于黑棋的包围圈太薄弱,白棋大龙在黑阵中左冲右突,黑棋则拼命围堵。双方的战斗白热化,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战!

    黑棋好不容易将白棋大龙团团围住,但白棋大龙眼位丰富,做活的余地很大。这时,崔潮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感觉脑筋迟钝,有点看不清棋盘上的变化了。留给黑棋的机会已经不多,崔潮必须倾其全力以作最后一搏!

第169章

    崔潮看棋看得头昏眼花,心里感觉有点撑不住了。他一抬头,看到云渊源站在一旁,突然心生一计。他借口要去如厕,悄悄地朝云渊源打了个手势。云渊源会意,跟在崔潮后面,一前一后向棋馆后门走去。

    崔潮一看周围没人,便把云渊源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现在脑子转不动了,你得帮我一下!”

    “怎么帮?”云渊源疑惑地问。

    “现在你的棋力已经和我不相上下,刚才你也看了我的棋,快帮我想个招杀死他的大龙!我可不能输给他,给我崔家先祖丢脸!”崔潮用一种好像是命令的口气说道。

    “这不大好吧?被人发现就惨了!”云渊源有点不安地看着崔潮。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想好了就在旁边给我一个手势。快点,时间不多了,几步棋之内就要决定胜负了。”崔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棋馆去了。

    云渊源犹豫了一阵,然后把牙一咬,决定要帮崔潮这一回。他刚才看棋的时候就看出了一点手段,现在又回去仔细地计算了一下,便把手拢在衣袖里,悄悄地朝崔潮做了个手势,崔潮依计而行。

    唐余智不慌不忙,防守了一着。云渊源顺着思路继续攻击,指示崔潮下了一步狠着。这步棋是最后的拼命之着了,如果唐余智可以抵挡此招,白棋就再也无计可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棋大龙做活,这盘棋也就到此为止了。

    眼看白棋就要大功告成,这时,唐余智再次下出了怪异的一着,他在一路上跳了一着。此棋一出,黑棋大龙左右逢源,既可以做活,又可以渡过,已经安然无恙地逃出生天!

    云渊源思考良久,感觉无力回天,朝崔潮无奈地摇了摇头。崔潮也看清楚其中的变化了,白棋确实已经无解。

    崔潮轻轻地叹了口气,勉强从嘴角挤出一点笑容,对唐余智说,“你赢了!”然后脸色一变,起身离去。

    这时,左隐的棋也下完了。他看到崔潮匆匆离去,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上,发现崔潮的黑棋输得很惨烈!唐余智还坐在座位上细细地回味刚才下的棋,云渊源则跟着崔潮走出了棋馆。

    云渊源紧走几步,跟上崔潮,对他说,“潮哥,胜败乃兵家常事。。。”

    “苦秀才,我难过的并不是输了这盘棋,而是我已经失去了对围棋的追求之心。以前我觉得围棋就是我的全部,自从我家人出了事,我的心已经不在棋上了。我每天想的都是要重振崔家,我不能再做那个心里只有围棋的懵懂少年了!”崔潮眉头紧锁,心中说不出地难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要去做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还要去想那些以前不愿意去想的事。

    “你现在成了家,不就可以安心地下棋了?只要拿下围棋盟主,就可以重振崔家的声誉。”

    “没有那么简单!围棋盟主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你不知道,我现在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崔潮的痛苦正是来自于他的有心无力。这些事,他不能对云渊源说。

    “让我帮你练棋吧!以前我帮不上,现在应该可以了!”云渊源看着崔潮痛苦的样子,心里很着急。

    “你帮不上我,顾好你自己吧!”崔潮加快脚步朝前走去。走了一段路,他慢了下来。云渊源赶紧追上去,问:“潮哥,是不是还有其他办法?”

    崔潮看着云渊源,然后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把崔家的《尧帝弈经》译文搞到手就可以了!现在只有《尧帝弈经》才能救我!”

    “怎么搞?”

    崔潮没有回答,一个计划开始在他心里酝酿开了。

    接下来几天,崔潮还是每天去雨露棋馆下棋。很快,乙榜上的人每人都下完了十盘棋。按照事先的安排,排名靠后的二十人被淘汰出局。由剩下的二十人继续对决,争夺前八名。唐余智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以不败的战绩名列榜首,而左隐、崔潮、叶颖、云渊源等人则紧跟其后。

    唐余智现在成了乙榜上的焦点人物,大家纷纷以战胜他为目标。唐余智的棋风与江南一带的棋风格格不入,大家跟他下棋时都感觉很别扭。唐余智像一个幽灵一般穿行在棋盘上,往往在大家不经意的时候给人致命一击,送上一枚苦涩的失败之果。

    在这么多天的时间里,乙榜的高手们终须一一对战。这天,唐余智和叶颖对上了。当叶颖在唐余智的对面坐下,唐余智便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叶颖虽然化成男妆,但从她眉目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那股英气却无法掩饰。唐余智早已看破她的女儿身,这会近距离地对坐,就看得更清楚了。他可以看到她的眉梢,睫毛,嘴唇,下巴,甚至还能看到一小段玉颈。唐余智越看越着迷,开始有点春心荡漾起来。

    叶颖以前常去江湖上闯荡,对各式各样的登徒浪子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何况唐余智外表斯文,并不让人讨厌,只是一双眼睛不住地在叶颖身上扫来扫去,叶颖一时也没在心上。

    开局后,唐余智还是一如既往地下出各种怪着偏着。叶颖没见过这样的下法,频频陷入长考。而唐余智乐得看她秀眉微蹙的样子,越看越喜欢。待叶颖落下一子,唐余智稍加思索,便立刻下出应手,又得以秀色可餐。

    正在唐余智醉心欣赏美色之际,一个人影冲到唐余智面前,开口就嚷道:“你是看棋呢还是看人?我注意你很久了,小心我把你的眼珠给挖出来!”

    唐余智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这人原来就是那天和大家在一起喝酒的吕博望。“你说什么?我在下棋,当然是看棋,看什么人?”唐余智顿时目光有点慌乱,仍不忘狡辩几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在窗外看你很久了,你的眼睛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吕博望用手指着叶颖,对唐余智吼道。

    叶颖也吓了一跳,心想被吕博望这个愣头一闹,恐怕要坏事。

第170章

    叶颖连忙伸手去拽吕博望,唐余智怕闹起来不好看,自己出门在外,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他嘴里嘟囔道:“我什么都没干,你瞎嚷嚷什么?”

    “那你老是盯着她看干什么?还敢说心里没鬼?”吕博望又吼道。

    叶颖站起身把嘴巴凑到吕博望耳边沉声说道:“你再不走,我就走了!”

    吕博望咬了咬牙,指着唐余智,恶狠狠地说道:“小心我饶不了你!”说完便气冲冲地出门去了。

    叶颖一看周围的人都投过来异样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坐到座位上,示意唐余智快下棋。唐余智心绪未平,扫了一眼棋盘,随手下了一步。

    叶颖一看,惊了一跳。原来唐余智下了一步坏棋,这步棋一下,要送死自己一块棋。叶颖惊愕地盯着唐余智,指着那步棋,示意他重下。唐余智愣了一下,他仔细一看,原来自己下错地方了。他摆了摆手说,“没事,你下吧!”

    叶颖无奈,只好在其他地方下了一步棋,好让唐余智有机会把棋补回去。但唐余智没有去补棋,而是跟着叶颖应了一手。叶颖知道他不肯接受让棋,便下出杀着吃了他那块棋。这下唐余智损失惨重,局面上已呈败势。

    但唐余智没有马上认输,他还坚持着下了几十步棋,最后回天乏力,才投子认输。两人草草地复了一下盘,唐余智摇了摇头,承认是自己的失误导致了败局。叶颖过意不去,她低声说道:“都是我那朋友不好,要不我们重下一盘?”

    唐余智勉强笑道:“不用了,都是我不好,惹你朋友生气了!”

    “他就是个愣头脾气,等我回去收拾他。”叶颖恨恨地说道。

    “别了,你一收拾,他更饶不过我了。”唐余智苦笑道。

    唐余智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输棋,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这次来江南,下棋是其次,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叶颖一出门就去找吕博望,没好气地说道:“你再这样胡闹就自己回京城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吕博望探头朝棋馆里望了望,低声下气地问叶颖,“他是不是下输了?”

    “这下你得意了吧?我可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轻饶你。”

    吕博望连忙陪着笑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叶颖被他弄得没脾气,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后,叶颖跟左隐说起这事,两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觉得唐余智这棋输得好冤。

    左隐说:“吕公子还是很紧张你的!”

    叶颖叹了口气说,“每次都不干好事,把我气得!以后有得我受了。”

    左隐好羡慕吕博望,只要他愿意,以后就可以天天跟叶颖在一起。而左隐要想见上叶颖一面,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有些人有些事,确实是缘份,强求不来。左隐通过一个极其偶尔的机会认识了叶颖,结成了姐弟,最后又只能天各一方,想要见面都难,这大概就是缘份。有些人是一辈子的缘份,有些人是一瞬间的缘份,有些人是一阵子的缘份。想来都只能顺其自然,坦然面对。

    下了几天棋,就有一天的间隙可以休息。趁着这间隙,叶颖要教青青学女书。女书的字体很隽秀,在笔画上做了一些简化,还把一些同音字用同一个字来代替。掌握了学习方法之后,学起来就很快了。青青原来有一些基础,后来又跟叶颖学过一阵。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现在,叶颖把那些困难和生僻的女书都一一教给了青青。女书流传已经上千年,在流传的过程中,由于没有规范化,因此产生了一些变异,还有一些则已经失传。女书存世作品极少,也给学习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据叶颖估计,女书中可能有三成的内容已经失传。青青这才明白,难怪《尧帝弈经》上还有好多字连叶颖都认不出来。

    扬州是著名的烟花之地,女人用的东西品种繁多。叶颖和青青两人逛遍了扬州城,看得眼花缭乱,花了好多钱来买东西。两人从早逛到晚,腿都快要跑断了还是不想停下来。左隐、周行和吕博望跟着她们,累得苦不堪言,还得舍命相陪。

    叶颖对青青说,“扬州不仅风光好,还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如我们就在扬州买座房子住下吧!”

    青青听了连连点头,“以后颖姐到哪,我就跟到哪!”说完两人就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完之后,她们脸上都只下一丝无奈的苦笑。

    一个人生存在世上,看起来好像是自由自在,想去哪就走到哪。实际上,每个人身上总会跟周围的人和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罩在其中间。人一生下来就离不开亲情,长大后就会与周围的人产生友情。人要吃饭穿衣,就要帮人去干活,或者自己种了地,然后拿着收成的东西去跟别人交换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在社会上要受官府的管制,还要忍受恶人的欺负,承受各种天灾人祸。

    所以,一个人实际上并不是自由的。有些人被这张无形的网紧紧地勒住,被勒得太紧以至于窒息而亡。有些人则有幸挣脱,可以得到片刻的舒心。有些人则适应了这张网,甚至学会了控制这张网去为所欲为。

    也许,只有学会了坦然接受这张无形的网的束缚,才能摆脱这许多的人生烦恼。

    休息过后,继续下棋。云渊源对上了唐余智,崔潮则对上了左隐。

    云渊源一看对手是唐余智,便在心里鼓足了劲要将他击败。开局之后,唐余智还是各种怪着迭出。令他惊讶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对手也下出了他用过的怪着。原来,云渊源一早就盯上了唐余智,一有机会就去旁边看他的棋。这次,云渊源决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云渊源自从蓬莱岛回来之后,对围棋的领悟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他认真研究了黄清源的《蓬莱清源谱》,学习了先人的围棋技法。这几天,他又从唐余智的怪着中看出了门道。

第171章

    唐余智的着法看似很怪,但隐藏在着法背后的其实是思维方法和角度的不同。在江南一带普遍认为不该下的棋,唐余智却认为可以下,而且还对其中的变化做了深入的研究。最近这段时间,云渊源也对这些着法认真做了研究,并且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精髓。同样的怪着,唐余智只能研究其中一部分的变化,而云渊源却研究了另一部分的变化。所以他下出了唐余智也没下过的着,变成了云渊源以怪制怪,让唐余智也开始头痛起来。

    论棋力,唐余智并不比乙榜的其他人更强。他取得的良好战绩只是得益于他的怪着,其他人对这些着法不熟悉,一不小心就吃了亏,让唐余智占得上风。现在,他面对云渊源怪着,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双方比拼的是计算力和对围棋的领悟程度。

    这盘棋进行得错综复杂,陷入了一场双方都没有把握的争斗之中,云渊源以怪制怪的策略取得了成功。经过几番缠斗,云渊源以一子半的微弱优势获得了胜利。云渊源为崔潮报了一箭之仇,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唐余智对云渊源的才智大为欣赏,他在心里暗暗感叹,江南果然是围棋盛地,不容他这个外来之人独美。

    这边,崔潮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左隐,他想凭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赢左隐一回。两人第一次交手,崔潮本来是有获胜的机会的。可惜被帮派斗争所干扰,最后稀里糊涂地就输了。虽然最近崔潮对围棋的热情大大降低,但他很想用一场有意义的胜局来对自己以前的围棋经历做一个交待。毕竟他曾经努力过,还把围棋当成了自己人生的全部。

    一上来,崔潮就积极求战,他想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给自己提提气。相比之下,左隐在崔潮离开苏州之后,生活更平稳,他有更多的时间来钻研棋艺。而且,左隐在围棋上的天赋比崔潮要更高一些,对围棋的领悟也更快更深入。最近,左隐又在京城经过了围棋大会的磨练,得到了围棋前辈韩剑心的悉心指点,棋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崔潮在左隐面前只下了半盘好棋,就被左隐的着法全面压制,渐渐落于下风。左隐的棋下得从容而又锐利,给了崔潮很大的压力。到了后半盘,崔潮的棋被动挨打,陷于崩溃的边缘。他没有再坚持下去,而是选择了中盘认输。

    崔潮久久没有说话,他盯着棋盘,心里在流泪。他以这样的方式放弃了围棋,把自己在围棋上的信心全部放弃了。当左隐提出复盘时,崔潮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满腹的失落,起身离去。左隐看到崔潮脸上这样悲戚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崔潮内心的复杂感受,只能隐约地感觉到有一丝异样。

    终于,乙榜上每人又下完了十盘棋。左隐、唐余智、叶颖、云渊源和其他四人名列前八名,获得进入下一轮争夺的资格。而崔潮的排名靠后,被淘汰出局。

    这一轮过后,从其他各榜脱颖而出的人要集中到总榜进行最后的对决,以争夺扬州的围棋盟主之位。

    总榜上总共有四十人,左隐和叶颖站在榜前一个个名字看过去。有清风门的曹卫平,天元帮的凌峰和陆上阡。突然左隐看到一个名字,立刻惊呼道:“木祖雄也来了!”叶颖听了,反倒冷笑了一声,道:“来得正好!既然送上门来了,就看我怎么收拾他!”

    左隐知道叶颖说的是在锦州堂被木祖雄软禁的事,他一下子也来了劲,“姐,咱们乌鹭双影该登场了!”

    叶颖捂着嘴咯咯地笑道:“没错!咱俩在江湖扬名立万就拿他开刀了!我先让吕博望去调查一下他的行踪,然后再做安排。”

    左隐好开心,只要能跟叶颖在一起,让他干什么都行。何况这次是要为叶颖出一口恶气,左隐自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三日后,扬州围棋盟主大会在扬州城中心的琼花苑举行。扬州人最喜欢的花是琼花,琼花又称聚八仙。因此,大家又把琼花苑叫做八仙苑。按照大会的安排,总榜上的全部四十人将在这里进行十六轮的对决,选取排名靠前的八人进入最后的总对决,再由这八人争夺围棋盟主之位。决出盟主之后,盟主可从其余的七人之中选出一人来出任副盟主。

    进入总榜的四十人主要来自扬州及周边地区的围棋帮派和围棋世家之中,也有极少数像唐余智这样从四川偶然过来的人。

    这次的围棋盟主大会能产生这样大的声势,关楚凡对此很是满意,他大大地称赞了赖孚军和曹卫平为筹办大会所做的努力。关楚凡的如意算盘是要让曹卫平夺得首任围棋盟主,日后等崔潮在各方面的能力得到了加强,就可以让曹卫平将盟主之位让给崔潮。毕竟崔潮是他的上门女婿,他能轻易地将崔潮掌控在手中。

    目前看来,能对曹卫平夺取盟主之位产生威胁的最大对手就是天元帮的凌峰和陆上阡。这两人是天元帮的十二金仙,棋力非同一般。要对付这两人,脑筋和手段都要同时用上才行。

    安排每轮对阵名单虽说是用抓阄的方式,但其实都是被关楚凡用特别的方法所控制。控制抓阄是官府中人必须掌握的技巧,关楚凡最是精通此道。

    首轮对决,凌峰和陆上阡就对上了。先让他们同门自相残杀,日后就给他们造成了很多被动。凌峰和陆上阡早已料到此着并对此做了安排,凌峰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陆上阡。

    第一天下完,强手纷纷获胜,并没有爆出冷门。

    一等木祖雄下完棋,吕博望立刻就找到了他。木祖雄一看是吕博望,先惊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扬州。吕博望没好气地说道:“木堂主,我们之间好像还有笔账没算!”

    木祖雄不吃他这一套,冷冷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在这绕圈子。”

第172章

    “少在我面前装糊涂,叶大小姐的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吕博望厉声说道。

    “哎呀!我的腿啊,自从被你打伤之后,一到阴雨天就疼得要命,这以后可怎么办?”木祖雄突然叫起屈来。

    吕博望冷笑道:“那可怪不了我,是你自找的!现在叶大小姐也在扬州,你得跟我去给她磕头认错,然后再把《尧帝弈经》还回来,这事就算了!听明白了吗?”

    “那本破书谁也看不懂,我早就扔了!既然叶小姐在这,你带我去见她,我还有事要问她。”木祖雄白眼一翻,不接吕博望的话。

    “你。。。还耍上赖皮了!那你等着瞧,我找你爹要书去。呆会见了叶大小姐,先磕头认错,再问事。你可别给我耍花招!”说完,转身就走。

    木祖雄赶紧带人跟上,吕博望带着他们去了福祥酒楼。上了二楼,进了雅间,叶颖正在里面一个人喝着酒。吕博望凑过去说,“木祖雄来了。”

    叶颖朝他身后一看,只见木祖雄带着几个人进来了,井九猛也在其中。木祖雄见了叶颖,抱拳说道:“叶小姐,上次你去我那里,我也没好好招待你,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吕博望两眼一瞪,“木祖雄,刚才我跟你说好的,先磕头再认错!”

    叶颖放下酒杯,摆了摆手道:“算了,木堂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计较这些旧事了。”

    “叶小姐,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叶小姐赐教!”木祖雄道。

    “什么事?”叶颖问。

    “这《尧帝弈经》上的字没人认识,是不是应该有一份译文?”木祖雄问道。

    叶颖呵呵一笑,“木堂主真是聪明绝顶之人啊!我这话还没说,他就已经猜到了!”

    木祖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盯着叶颖,“真有译文?可否借我一阅?”

    叶颖一边倒了杯酒,一边说道:“译文有是有,可并不在我这。木堂主真是有福之人呐,我这刚收到消息,你就及时地出现了。我把你叫来,是想着跟你做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木祖雄被叶颖搞懵了。

    “上次我偷偷地跑到塞北去把《尧帝弈经》弄回来,本来是要交给党门主的,却被木堂主横刀夺爱抢了去,害得我回去没法跟党门主交待。这事到现在我还耿耿于怀!正巧今天碰到木堂主,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要是我告诉你译文在哪,你能不能把那本书还给我,好让我拿回去给党门主交差?”说完,叶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木祖雄思索片刻,笑道:“叶小姐这个提议真是两全其美啊!就按叶小姐的意思办。”

    “好,痛快!”叶颖一拍桌子,“你叫你的手下都退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木祖雄朝身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叶颖朝吕博望使了个眼色,吕博望便和木祖雄的手下一齐都退出了房间,然后反手把房门关上。

    “木堂主堂堂男子汉,想必不会食言反悔,那我就直说了!”叶颖压低了声音说道:“蓬莱岛上烂柯山庄二十年的期限就快到了,木仁大师派出他的门下弟子到扬州来物色二十年一约的对弈人选。他现在就在郊外的三清观里,《尧帝弈经》的译文就在他的手上。”

    木祖雄听了半信半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消息可靠,绝对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先去找他,等他给你看了译文,你再把书还给我,如何?”

    木祖雄没有说话,想了好一阵才说,“我先去看看,要是真拿到了译文,我就把书还给你,绝不食言!”

    “好!就这么办!今晚你就去,过了今晚,恐怕就不一定见得着了。”叶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总算可以给党门主一个交待了!”

    木祖雄又看了叶颖两眼,才出门去了。等他们都走了,吕博望进来问叶颖:“怎么样?”

    “我看没问题,他一定抵挡不了这个诱惑!我们快点回去做准备,把左隐他们都叫上。”叶颖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去。吕博望赶紧去结了账,小跑着追上叶颖。

    木祖雄回去考虑再三,总觉得叶颖说的那事很不靠谱。但他又怕万一是真的,那就白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最后木祖雄还是决定要去走一趟,他心想我多带点人去,总不会吃亏。要是她敢耍我,我再去找她的麻烦。

    木祖雄先派人去打听清楚了三清观的位置,然后把跟着自己来扬州的十多个人都叫上一起去三清观。

    等他们到了三清观,天色已近黄昏。刚准备去敲门,一个小道童从观里走出来,问木祖雄:“你是木祖雄吗?”

    木祖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小道童道:“从蓬莱岛上过来的围棋大师钟静波知道你要来,所以命我出来迎你!”

    木祖雄听了很是惊讶,便跟着小道童进了三清观。小道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僻静之所,那里有一座青砖瓦房,明亮的灯光照在窗户纸上。小道童回过头来对木祖雄说,“钟大师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说完,小道童从房后的小路转了进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天色暗了下来,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小虫发出细细的鸣叫声。

    木祖雄轻轻地走到房门前去敲门,里面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进来吧!”

    木祖雄用手一推,门就吱吱呀呀地开了。

    木祖雄小心地走了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坐在几案后面,大概就是钟静波。他的左边站着一个少年,右边有一个大汉站在他身后,三人都穿着青色的宽衣长衫,挽着发髻。大汉黑着脸,不苟言笑,两只铜铃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木祖雄。木祖雄被他盯得心里有点发虚,连忙低下头去,拱手说道:“在下东营帮锦州堂堂主木祖雄,有事求见大师。”

    跟在木祖雄身后的人正要跟着进去,那大汉张口就喊,“其他人就在外面呆着,不要进来。”

    木祖雄转身挥了挥手,其他人都停住脚步,就站在外面。木祖雄朝井九猛使了个眼色,井九猛会意,带着几个人在房子的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173章

    钟静波道:“你有何事?尽管说来。”

    木祖雄继续说道:“在下得到一本《尧帝弈经》,听说大师有《尧帝弈经》的译文,想借来一阅。”

    那大汉听了,大声说道:“《尧帝弈经》是我家祖师之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木祖雄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我是从别人手里拿到这本书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

    “拿来瞧瞧是真是假?”大汉道。

    “在下没带在身上。”木祖雄道。

    “你的书如果是假的,那我给你译文又有何用?”钟静波道。

    木祖雄踟蹰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那少年走过去拿了书,转回来递给钟静波。钟静波打开书看了一阵,道:“这是《尧帝弈经》不假,可我不能就这样把译文给你。家师有言,《尧帝弈经》只赠有缘人,我得先试试你的棋力。”他用手指着那少年,“这是我的徒儿,年方十二。你跟他下一盘棋,要是下赢了,我自然就把译文给你。”

    木祖雄看了看那少年,心想自己钻研棋艺几十年,难道还赢不了这小子?可他转念又一想,他们是从蓬莱岛上来的,那少年说不定天赋异禀,不能按平常人来看待。木祖雄心下犹豫,一时未决。

    钟静波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们各下五十步就行了,到时只要你不落下风,就算赢了。”

    木祖雄一听便松了口气,心想他再厉害,也不能在五十步之内就取胜。

    那大汉转到屏风后搬出一张棋桌来,然后摆上棋具,又搬出两张椅子放在棋桌两边,再站回原位。少年走到钟静波面前,跪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那大汉一看木祖雄站着没动,便对他扯开嗓门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磕头?”

    木祖雄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也要磕吗?”

    “我家尊师能指点你下棋,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下棋之前要给我家尊师磕头,这是规矩。”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

    木祖雄一时犹豫不决,心想我木祖雄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跪拜外人?还要当着我手下的面给他磕头,这也太掉面子了。

    大汉等得不耐烦,连声催促道:“你到底下不下棋?”

    木祖雄为了得到《尧帝弈经》的译文,只得咬了咬牙,上前给钟静波跪下磕了三个头。抬头的时候,木祖雄好像看到钟静波的嘴角有一丝笑容一闪而过。

    钟静波道:“开始下棋吧!”

    少年先在棋桌旁坐了下来,木祖雄坐在另一边。大汉走过去,给他们点上了一根香,说:“在这根香燃尽之前就要把棋下完。”

    少年在棋盘的四个角摆上座子,道:“您是客人,请执白先行。”

    木祖雄想这一定又是他们的规矩,便伸手抓过一颗白子下在右上角。

    两人落子很快,一转眼就下了十多步棋,用的都是常见的围棋套路。少年突然一个变招,木祖雄没见过这样的下法,便仔细计算起来。

    这时,钟静波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去了,那大汉也跟着走了进去。

    木祖雄想了半天,决定采用保守一点的战术。反正只走五十步,不要走崩就行了。

    少年开始连连发起凌厉的进攻,每步棋都走得很凶悍。木祖雄不敢大意,生怕哪里走错了,看来这个少年的棋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木祖雄不想就这样被动挨打,他也发起了反攻。很快,棋盘上双方都出现了几块孤棋,局势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趁木祖雄思考的时候,少年站起身来,向屏风后面走去。木祖雄思考良久,落下一子。这时,他数了一下棋盘上的子,双方各自都已经走了四十二步棋,每人再走八步,这盘棋就算走完了。木祖雄心想,这么复杂的局面,再走二十步也看不出胜负来,便忍不住得意起来。

    可那少年进去之后,过了好久还没出来。木祖雄一看那根香,只差一点点就要燃尽了。他探头往屏风后面望去,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木祖雄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去看,发现屏风后面空荡荡地,一个人影也没有。旁边却有一扇小门,微微地开着。木祖雄顿时大生疑惑,他急走两步跨过去,却看到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乌鹭双影”四个字。木祖雄推开门一看,发现门外是一片空地,钟静波和那大汉、少年都早已不见了踪影。

    木祖雄一急,开口就喊:“快来人!我们都上当了!”

    站在前门外的木祖雄的一群手下闻声都冲了进来,木祖雄又喊:“他们都从后面跑了,快跟我去追!”

    可这大晚上的,到处黑灯瞎火,去哪追呢?况且那三人都走了那么久,连他们跑的方向都不知道,可怎么追呢?

    木祖雄带着人像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大半天,最后跑得连自己都迷失了方向。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停下脚步破口大骂起来,“这三个王八蛋,竟然耍到老子头上来了!等明天。。。明天我找到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哎呀,不好!我的书也被他们拐跑了!啊~~~气死我了!”木祖雄气得抓起狂来。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跟了木祖雄那么久,头一回看他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这天晚上,木祖雄回去之后,一口恶气没地方出,便抱着一大坛子酒,一边喝,一边骂,从钟静波骂到叶颖和吕博望。最后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井九猛费了好大劲才把木祖雄弄醒。木祖雄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带人冲到琼花苑去,要找叶颖问个明白。

    叶颖一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便问道:“昨晚拿到译文了吗?”

    木祖雄瞪圆了眼睛看着叶颖,大声吼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他们串通好了来骗我的?”

    叶颖被他吼得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串通?你被人骗了?”

    木祖雄继续大吼,“一定是你们设下的圈套,根本没有什么译文,害得我把书都弄丢了!”

第174章

    吕博望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木祖雄,“是你自己要去的,现在上了当倒来怪我们?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井九猛也从后面冲了上来,“我们是听了你们给的消息才去的,不是串通是什么?”

    “怎么串通了?你抓到人了?”吕博望瞪着井九猛问。

    木祖雄和井九猛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们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那三个人,也说不出那三个人是怎么和叶颖他们串通的。木祖雄只好恨恨地说,“待我找到那三个人,再跟你们一起算账。”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木祖雄上当的事很快就在扬州城里传开了,大家都在打听“乌鹭双影”是谁。一时间,木祖雄成了大家的口头谈资,还有上古奇书《尧帝弈经》重现江湖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去问木祖雄有关《尧帝弈经》的事,木祖雄被他们问得烦不胜烦,气得不得了。

    木祖雄带人去三清观要找那三个人,但三清观的道士对这三个人一无所知,只说他们在观里借宿了一晚就走了。木祖雄把三清观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也没发现这三个人的蛛丝马迹。他还派出自己的手下去扬州城里四处打探,还是没得到有关这三个人的任何消息。这三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要不是木祖雄的《尧帝弈经》不见了,他们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井九猛想起刚进三清观的时候,有个小道童引路。他又回到三清观去,想找出这个小道童来问话。结果三清观的道士都说观里根本就没什么小道士,木祖雄他们这才知道,连这个小道童也跟那三个人是一伙的。木祖雄上了这个大当,有气没地方出,打掉牙只能往肚里吞。

    却说叶颖和左隐都赢了棋,便叫上青青他们一起去酒楼喝酒。叶颖和青青还是穿上长衫,打扮成男子,出门上街都方便。周行和吕博望也一起去了,五个人上了酒楼,挑了个雅间。等酒菜上齐后,就把门关了起来,痛痛快快地喝酒聊天。

    “怎么样?我的计谋瞒天过海,把木祖雄他们耍得团团转,总算让我出了这口恶气!”几杯酒下肚,叶颖便得意洋洋地说道。

    “叶小姐,你真是女中豪杰!”吕博望翘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

    “哼!”叶颖扭过头去不理他。

    左隐笑着说道:“没有我用软胶给大家易容,怎么能骗得过他们?”

    “颖姐,我扮小道童还可以吧?他们一点都没有起疑心。”青青仰起脸对着叶颖说道。

    叶颖看她那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你这机灵鬼,把他们那群大男人都给骗了!呵呵!”

    “也有我的功劳啊,你扮了钟静波,没有我躲在你后面替你说话,还不早就露馅了?”吕博望对着叶颖得意地说道。

    叶颖朝他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他说:“好,算你的,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吕博望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受宠若惊一般地也举起酒杯一口喝了。

    “还有我呢?没有我给你们压场,怎么能镇得住他们?”周行哈哈笑道。

    “周大哥,也敬你一杯!你简直就是我们的保护神!”叶颖又倒了一杯酒喝了,周行也喝了一杯。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最后离开的人。没有我陪他下棋,你们能走得这么从容吗?哈哈!”左隐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好笑。

    叶颖对吕博望说,“就你,还和我爹上门去找他们理论,那有什么用?看我脑子一转,随随便便地就把他们给收拾了,木祖雄那混蛋还不是恭恭敬敬地给我磕了三个头。哼!”

    “还是叶小姐高明,以后就全靠你了!”吕博望一脸谄笑地说道。

    “就你那脑子,尽给我找事!”叶颖白了吕博望一眼。

    “那本《尧帝弈经》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吕博望眼巴巴地看着叶颖。

    “那本是假的,是我胡乱给他们写的,有什么好看的?”

    “假的也看看,我都还没看过。”

    “看了也白看,那上面的字谁也看不懂。”左隐插嘴说道。

    “是啊,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叶颖不理吕博望,“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什么好书,它一出现就会害人。”

    吕博望讨了个没趣,撅起嘴嘟哝道:“不看就不看。”

    青青在一旁悄悄地问左隐,“我们那本是真的吗?”

    “那是另外一本,跟这本不一样。”左隐低声说道。

    青青哦了一声,她还不知道《尧帝弈经》有阴本和阳本之分。但她知道这本奇书是江湖上最大的秘密,便立刻闭嘴不说了。

    “小隐,这次我们‘乌鹭双影’可在江湖上扬名了,扬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过段时间,整个江湖上都要知道了。”叶颖咯咯笑道。

    左隐突然有点担心起来,“要是以后木祖雄知道我们就是‘乌鹭双影’,他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找就找,他算哪要葱?用得着怕他吗?”叶颖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是,叶小姐说得对!他敢找上门来,我再把他的腿打断一次。”吕博望在一旁附和道。

    “你以前为什么会打断他的腿?”左隐好奇地问道。

    吕博望见左隐这么一问,立刻得意起来,“木祖雄这个大愣头,跑到京城想找清风门撒野,带着人到清风棋馆大呼小叫。我看不惯他,就上去说了他几句,结果他仗着人多,想打我。我见势不妙就跑开了,然后到紫禁城里找了一队侍卫过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顿好揍。他们全部人都被打得哭爹喊娘,木祖雄最倒霉,腿都被人打断了。也不知道是谁下手那么狠,我也没让他们把他的腿打断,只能怨他自己太倒霉。哈哈!”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而吕博望笑得最开心!

    周行道:“吕公子的枪棒很厉害的!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

    “你听他瞎说,真耍起来他就不灵了!”叶颖不屑地说道。

    “不是,我真的练过!”吕博望连忙说道。

    “吕公子跟京城里的侍卫学的,那是真功夫!”周行连忙在一旁打圆场。

    大家越聊越开心,又聊了大半天,酒饱饭足才离开。

第175章

    木祖雄在三清观被人捉弄之后,心情糟糕之极,接连输了两盘棋。木祖雄找不到捉弄他的那三个人,他虽然知道很有可能是叶颖他们干的,却又无凭无据,莫之奈何。木祖雄一气之下,便带着人离开了扬州,扬言日后定要找叶颖和吕博望报仇算账不可。

    叶颖依旧女扮男装,若无其事地每天去琼花苑下棋。进入总榜对决的人,果然个个都身怀绝艺。叶颖下了四盘棋,二胜二负,堪堪打平。好在她只是下着玩玩,原本就无心争夺围棋盟主之位,倒也乐在其中。

    现在坐在叶颖对面的是清风门的柯聪明,党飞把他带到了扬州,并且对他寄予厚望。柯聪明表情木然,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叶颖才知道他言听不便,是聋哑人。

    叶颖的棋一如既往地走得既潇洒又锐利,可是在柯聪明面前,计算力便显得有所欠缺了,细节处理方面也略显草率。柯聪明就像一堵高墙立在叶颖面前,让叶颖感觉无法逾越。叶颖无法取胜,便早早地认输了。

    柯聪明一直低垂着眼皮,始终没有看叶颖一眼。下完棋,他默默地收拾好棋具,便起身离去。叶颖感觉就像刚和一块石头下了一盘棋,沉闷而无趣。

    叶颖起身去看左隐的棋,左隐的对手是云渊源。他们俩目前的战绩都是三胜一负,上一轮,云渊源输给了凌峰,左隐则输给了陆上阡。他俩这盘棋已经进行到中盘,正斗得难解难分,云渊源的精彩表现让左隐颇感意外。对于云渊源,左隐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是崔潮的朋友,在江湖上也从未听到过云渊源的名字。最近云渊源的棋力日益精进,他每和人下一盘棋,便能发现对方的棋风和特点,然后再加以研究和模仿。

    左隐的前半盘并没有明显的特点,因此双方比拼的就是计算力和基本功。云渊源的棋以前是野路子,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后来他在蓬莱岛上得到了弈叟和黄清源的指点,回扬州之后,崔潮把《蓬莱清源谱》送给了他,他对这本书上的每局棋都做了认真的研究。云渊源摒弃了以前那些粗陋的习惯和招法,再将新学到的技法加以运用,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但只要假以时日,棋力一定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而左隐却有个其他人不具备的特点,他对棋的敏锐感觉超乎寻常,常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此,他的棋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特点,却总是能下出一些一击即中的好棋出来。

    进入官子阶段,左隐的棋下得越来越好,将微弱的优势一直保持到最后,没给云渊源翻盘的机会。左隐觉得他的棋比崔潮还要好一点,却从来没听崔潮提起过。

    唐余智进入总榜后,也取得了三胜一负的战绩。他的怪着在双方棋力相当的情况下,总能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但碰到强手,就没那么灵了。强手的计算力比他强,对棋的理解也比他深,他的怪着能发挥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今天唐余智又输了,但他并没有太在意。来扬州参加围棋盟主大会,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鱼儿来咬他放下的鱼饵。下完棋,他在扬州城里逛了一下,买了点吃的,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客栈。

    唐余智坐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门是虚掩着的,他以为是店小二,便随口叫了声“进来吧”。门被推开了,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普通,但举止之间却有板有眼,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唐余智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那人,那人不慌不忙,行了个礼,道:“阁下可是唐余智?”

    “正是!”

    “我家少主想请阁下到旁边的醉花楼喝杯酒,不知阁下肯否赏光?”

    “敢问你家少主是哪位?”

    “你们认识的。”

    唐余智一想,自己来扬州,就只认识了左隐和崔潮他们几个人,他说少主,多半是崔潮了,“是崔潮吗?”

    那人点了点头,唐余智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小子,不怕你不上钩!”嘴上却说,“请引路吧,我这就跟你去。”

    那人领着唐余智到了醉花楼三楼的一个雅间,到的时候,崔潮正和一个姑娘说笑着喝酒。崔潮看到唐余智,连忙招呼他过去,“唐兄,等你好久了,快过来坐下。来人!再叫个漂亮姑娘过来陪这位唐爷。”

    唐余智待要制止他,转念一想,先不要扫他的兴,由得他算了。

    唐余智在崔潮身边坐下,不一会有人来摆上杯筷,又领了一个姑娘过来坐在唐余智身边。姑娘给唐余智斟了一杯酒,崔潮道:“先来个交杯!”唐余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和姑娘喝了个交杯酒。又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姑娘说叫惜春。

    崔潮举起酒杯,对唐余智说,“唐兄,来,我们先喝三杯!”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身边的姑娘又连着给他斟了两杯酒,崔潮都喝了。惜春也给唐余智斟了三杯酒,唐余智推脱不开,只得喝了。

    崔潮道:“川中唐家果然厉害,唐兄在总榜也赢了三盘,确实比我棋高一着啊!”

    唐余智见他与那日的态度大不相同,心里先提防起来,“崔兄客气了,只是唐某运气好罢了。崔兄真要摸熟了在下的棋路,咱们还真不知道谁赢得了谁。”

    “唉!”崔潮叹了口气,“我就是家门不幸,心智被扰乱了!现在静不下心来下棋,要换在以前,我准能赢你!”

    “崔兄现在锦衣美食,在扬州安了新家,心也该静下来了!”唐余智道。

    崔潮摆了摆手,“不一样,我是寄人篱下啊!你没做过上门女婿,不知道其中的苦。”

    “再过段时间,你适应了新家,又能重振旗鼓了!”

    “唐兄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来,再敬你一杯!”崔潮举起酒杯,唐余智举杯和他碰了,两人都喝了一杯。

    崔潮扭过头去看旁边的姑娘,捏着她的脸,“别光看着,你也得喝!”说着,就端起一杯酒去灌她。

    惜春见状,也端起酒杯,凑到唐余智面前,“唐爷,让惜春敬你一杯吧!”

第176章

    唐余智和惜春调笑了一会,骗着她连喝了三杯酒,自己却只是浅尝辄止。崔潮找他来绝不是喝酒这么简单,他得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崔潮要在酒桌上下一盘没有棋子的棋。

    崔潮和那姑娘玩了一阵,他一看唐余智呆呆地坐着,又叫惜春跟唐余智喝酒。唐余智耐着性子和惜春纠缠,自己却多说少喝。今天是崔潮特意把他找来的,他当然要沉住气,等崔潮先出招。双方博弈,主动权是关键。

    这酒喝了一个多时辰,崔潮只说了一些闲话。唐余智心想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便对崔潮说:“崔兄,我已经不胜酒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崔潮搂着那姑娘喝酒说笑,好像没听见唐余智的话。唐余智提高嗓音喊道:“崔兄!崔兄!”

    崔潮这才转过脸来看唐余智,“唐兄,怎么了?惜春,你怎么愣着?快给唐爷斟酒!”

    唐余智道:“不能喝了,我明天还要下棋呢!请容许我先行告退。”

    崔潮见他要走,忙叫住他,“别别!再坐会,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唐余智问。

    崔潮朝旁边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房间里的人闻声都退了出去,最后出去的人把房门关上了。

    散去浮华,崔潮脸上换上了悲凄的表情,“唐兄,我的苦处你不懂。我在关家虽然衣食无忧,但我却只是关知府手上的一枚棋子,他把我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凡事没有完美的,你应该要知足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你呢!”唐余智开解道。

    “在苏州,原本我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后来却遭奸人陷害,逼得我崔家家破人亡。这一层苦,唐兄又怎么能体会?”崔潮难过之极。

    “你想报仇?”

    “唐兄真是聪明人!崔某佩服得很!来,喝一杯!”两人各自喝了一杯。“我想报仇,可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怎么才能报得了仇?”

    “让关知府帮你?”

    “他才不会管我的死活。”

    “那你有什么计划?”

    “唐兄,我们崔唐两家相交已有两百余年,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我崔家先祖流传到我这里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尧帝弈经》,对!就是你们唐家先祖背下来的那本。你说的地下室是真的,《尧帝弈经》就藏在里面。不过,现在那个地下室已经被我毁了。我把《尧帝弈经》抄了出来,但是没有译文。我研究了几年,也没什么成果。”

    “那你可知道我唐家先祖的下落?”

    “地下室里有一具人骨骷髅,那天我听你说了之后,才知道那应该就是你唐家先祖留下的。”

    “啊?!”唐余智脸上变色。“果然是真的!”

    “唐兄,你要说我崔家先祖是谋害你唐家先祖的凶手,我也没意见。可是那事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你要是把它算到我头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我千里迢迢来到江南,为的就是这件事,怎么的,我都想要给我家先祖一个交待。”唐余智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就带你去把你家先祖的遗骨挖出来重新下葬,并郑重表达我的歉意,这样如何?”

    唐余智沉思片刻,又看了看崔潮,见他态度诚恳,不像使诈。唐余智对崔潮的提议倒是很满意,他既然表达了他的诚意,接下来就该提出他的条件了。“你不会平白无故帮我做这些事,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的希望全在《尧帝弈经》上了,如果唐兄能把译文借给我看看,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将来也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果然不出所料,崔潮一直在惦记着《尧帝弈经》的译文,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其实,唐余智的江南之行,表面上是调查先祖遇害,更深层的目的也是为了《尧帝弈经》。唐家一直保存着《尧帝弈经》的译文,可光有译文没有原文,根本就毫无用处。唐余智手里攥着宝藏的钥匙,却找不到宝藏的所在,其内心的失落一点也不比崔潮少。

    现在崔潮提出了想法,唐余智还得仔细考虑考虑才行。毕竟他对崔潮一点都不了解,也许这是一个圈套也未知。唐余智不想马上答应下来,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应对之策。

    “你的提议很好!如果你为我唐家做了这些事,我唐家人也会对你心存感激的。但这事关重大,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可能还得回去问过我唐家的长辈,才能给你答复。”

    “应该的,希望我们崔唐两家可以重归于好,在江湖上大振雄威!”

    离开酒楼后,唐余智好像对崔潮多了几分同情和好感。之前他觉得崔潮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突遭横祸的纨绔子弟,现在却体会到他想重振崔家的那份雄心,这证明了崔潮并不是一个只想浑浑噩噩过完这辈子的人。

    灯光下,叶颖正在教青青学习女书。两人嗑着瓜子聊着天,把话题扯到了《尧帝弈经》上。青青朝叶颖做了个鬼脸,“颖姐,我给你看一下《尧帝弈经》!我哥不让我看,是我偷偷地带来的,你可别跟他说。”

    青青去包袱里翻出《尧帝弈经》,拿给叶颖。叶颖笑道:“这个宝贝疙瘩可害了不少人了,呵呵!”说着打开书来看,书上果然全是用女书写的。叶颖能认得大部分,但还是有小部分的字认不出来,她指给青青看,“你看,这些字都失传了,我从来没见过。”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青青皱起了眉头。

    叶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她看到那些图形,再结合那些文字,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书上到处可见金木水火土的字眼,还提到了河图洛书,有一些句子与《易经》上的卦辞隐隐相符。叶颖为了研究女书,读过很多没什么人关注的古书。她努力地回忆着,捕捉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记忆火花。

第177章

    叶颖回去之后,从包袱中翻出两本书来。这两本书都没有书名,是手抄本。叶颖有个远房亲戚,知道叶颖在搜集古书和女书,他在偶尔间得到这两本书,发现书上的字都很奇怪,便以为是女书。他特地跑了一趟,把书送到叶颖家里。两本书的书纸都已经发黄得很厉害,破损严重。

    叶颖仔细一看,发现书上的字其实是金文,也是一种很古老的字体。其中一本书的内容是风水,另一本则是占卜,叶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随便翻了几下,就丢在一边。这次来扬州,就顺手带了过来,好在空闲的时候用来解闷。她现在翻开来看,发现书上讲了很多五行之类的东西,还画了一些河图洛书的图案,甚至易经八卦也有。原来,她在看《尧帝弈经》的时候所产生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从这两本书上来的!

    叶颖对金文不是很熟,好多字都不认识。这一看之下,却越看越心惊,书上竟然有很多跟《尧帝弈经》吻合的内容!但这两本很明显不是围棋书,而是用了与《尧帝弈经》类似的东西来讲风水和占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颖拿着这两本书研究到深夜,苦于对金文了解的匮乏,加上书的年代久远,有一些字已经模糊不清,叶颖并没有得出多少有用的东西。

    围棋盟主大会连续进行了五天,按事先的安排,要休息一天。叶颖拿着那两本书去找青青,青青听说叶颖的发现之后,顿时惊讶不已。两人借口要学习女书,避开了左隐他们,躲在房间里拿着那两本书和《尧帝弈经》细细地研究起来。

    叶颖和青青把这三本书一一对照,发现了很多相同相似的内容。《尧帝弈经》上的内容枯涩难懂,那两本金文书则讲解得比较详尽。但金文书上的行文与现在的行文也大不相同,叶颖还是看不大懂。相对于女书来说,人们对于金文的研究就要深入得多了,有很多可以学习金文的书籍。

    “待我回京城再慢慢研究吧!我要找些书来看,还要请教一些有学问的人。”叶颖道。

    “我哥说看了《尧帝弈经》上的内容没什么好处,他是不是骗我的?”青青灵光一闪,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

    “他是担心你会把《尧帝弈经》泄露给别人吧?”叶颖觉得看了《尧帝弈经》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坏处。

    青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从兰溪镇回来之后,一见面就这样跟我说。”

    “他去了兰溪镇?”叶颖问,“去干嘛?”

    “说是去参加围棋大会练棋了。”

    “哦,是为了这次的围棋盟主大会吧?”

    “应该是!他在兰溪镇还碰到了一位叫韩剑心的前辈,韩前辈给他的棋艺做了很多指点,还讲了很多故事给他听。我哥都记了下来,拿回来让我整理成书,可惜放在扬州,我没带来。”

    “韩剑心?我知道这个人,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很厉害的!他对你哥说了什么?”

    “说了他以前大战东营帮的事,还说了我哥的师父。”

    “嗯,当时他们都是顶尖高手,应该交过手。”叶颖想了一下,“我得把《尧帝弈经》抄一份才行,你先不要跟你哥说这事,我怕他会有什么想法。”

    “嗯,我知道了。”青青突然有点不高兴起来,“姐,你要回京城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去看你?”

    叶颖搂着青青的肩膀说,“你哥是张副门主的弟子,以后迟早会回到清风门来的。到时我就让我爹把他调到京城去,我们不就能经常见面了?”

    青青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她拍手笑道,“太好了!那我就可以经常去找你玩了!我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清风门?”

    “等天元帮肯放他走就行了。”叶颖淡淡地说道。她知道这事其实很复杂,事关两大帮派的利益和名誉,还有党飞对张自横一门的忌惮。这时,叶颖在想,人与人之间的事为什么总是会搞得那么复杂?

    叶颖和青青把书都收了起来,然后去找左隐他们,大家一起去扬州城里玩了一圈,到晚上才回来。吕博望跟在后面,倒是跟周行混熟了。两人交流些拳脚,喝喝酒,还挺开心的!

    经过一天的休息,大家又回到琼花苑来下棋了。叶颖在对阵名单上看到左隐的对手是柯聪明时,便连忙拉着左隐去跟他说了自己和柯聪明下棋的情况,最后说,“那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又硬又不说话,你得当心了!”

    当左隐走到座位上时,柯聪明早已经就座。他神情冷峻,眼睛直直地盯着棋盘。在他的眼里好像只有棋,没有对手。左隐很欣赏这样专注的人,一个棋手,他的生命中就应该只有棋。

    双方波澜不惊地开局,柯聪明的棋表面上平平无奇,但左隐知道,他的每一步棋都下在要点上,背后都隐藏着无数厉害的后着。棋盘上的子就像一个个枪尖,一旦出击,就会给对方造成致命的打击!左隐尽量小心地应对,每落下一子,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每一步棋至少要准备几十步后着,才能防备对方几十种可能的进攻方案。

    面对这样的对手,只会更让人伤神。他隐而不发,你就不知道他要从哪而发,就要考虑更多的备选方案。只要有些许疏漏,可能就会引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那时就晚了。

    左隐也没让对手闲着,他的每一步棋也暗藏着各种手段,随时准备出击。两人就像两个武士,在场地中峙立游走,双方只用眼神交汇。看似平静如水,水面下却早已经潜流暗涌,只有偶尔几个浪花冲到水面上。

    终于,左隐率先沉不气了,他决定要试试对方的应手,毕竟眼神中的那些招都是虚的,只有拳拳到肉的交手才是实的。对方飘在中腹的那一小块孤棋看上去有点孤单,左隐决定要欺负一下它。就算欺负不到,也不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损失。

    左隐先刺了它一着,这是一种高级的战术。对方如果不应,那就留下了进一步吃掉对方这块棋的可能。对方如果要应,那这一小块孤棋就变重了,成为了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标。

    柯聪明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他全身上下都可以不动,只在需要下棋时才移动一下胳膊,把手中的棋子放到棋盘上。

第178章

    柯聪明没有直接应,而是飞了一个。意思是你要冲断的话,我就弃子,然后再在外围加以利用,就可以挽回损失。柯聪明避实就虚,把难题扔回给了左隐。

    左隐一看对方不接招,就开始对这块孤棋发起全面攻击。柯聪明这下不能回避了,他可以弃掉一些不重要的子,但不能把整块棋都弃掉,那样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双方开始在中腹进行激战。棋盘的中腹是一个好战场,双方的势力在这里相互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随时有可能把战火蔓延到边角去。棋谚有云,高者在腹。中腹从来不是围空的地方,但却是全局势力的制高点。它的势力放射到全局,可以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压力,同时也可以和己方形成呼应。所以,对中腹势力的争夺,对双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可以说,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盘棋最关键的时刻。双方都不能有半点放松,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占据上风。左隐全神贯注地思考,谨慎而不失锐利,努力使自己的棋下在有利的位置上。在围棋中,使棋子充分发挥效力是另一个重要的技巧,表面上看棋子只有黑白两种,好像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当你把它们下在不同的地方,棋子之间的差别立刻就显露出来了。有些棋子是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而有些棋子则效力较低。在高手之间,这些棋子效力的累积,最后就会体现在胜负之上。或许很难去计算每一颗棋子的具体效力,但尽可能多地让棋子发挥作用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比如攻中有守,守中有攻,在围空的时候要保持棋子之间有合适的间距,在进攻的时候要下在能给对方造成更多威胁的位置上,这些都是有关棋子效力的常用技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棋手之间棋力的差距就是通过棋子的效力体现出来。

    中腹的战斗耗费了双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两人在这里展现了高超的围棋技巧,谁也没占到更多的便宜,棋局仍然保持着均势。对于这样的结果,左隐觉得很满意,能平稳地进入官子阶段,左隐的信心就更多了一分。

    就在左隐盯着棋盘苦苦思索获胜之道时,他看到棋盘上有只黑色的小虫子在蠕动。小虫子越长越大,左隐这才看清那是个小黑人。他刚要凑近了去看,猛地想起上次在兰溪镇的遭遇,不由得大吃一惊,棋灵又现身了!左隐连忙直起腰,身子往后仰。棋灵不断地向左隐招手,左隐只是盯着它,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棋灵不动了。它越缩越小,最后消失在棋盘上。过了好一阵,左隐才敢靠近棋盘去看。确认那个小东西真的不见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左隐心想,既然棋灵现身,难道是棋盘上又出现了《尧帝弈经》上的棋型?左隐仔细地看过去,并没有在棋盘上有什么发现。他正在纳闷的时候,棋桌对面出现了一些动静。左隐抬头一看,只见柯聪明瞪大了眼睛看着棋盘,额头上冒出好多汗来。他的嘴唇变得苍白,不住地在发抖。

    左隐吓了一跳,立刻想起丁子聪来。坏了!柯聪明也中招了!一定是棋灵在作怪,把柯聪明引入了歧途。左隐心里着急,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左隐从棋罐中拈起一颗棋子下到棋盘上,想把柯聪明的注意力吸引到棋局中来,以此来摆脱棋灵的纠缠。

    左隐刚一落子,柯聪明飞快地也落下一子。左隐应了一着,柯聪明紧接着不假思索地也应了一着。左隐继续下棋,柯聪明总是飞快地随手而应。左隐一看他的棋下得都不是地方,有几步下在他自己的空里,有几步则下在毫无作用的位置上。

    左隐看他的情形,跟丁子聪相差无几,便不敢再继续下棋。左隐把棋判叫了过来,棋判一看柯聪明的样子,以为他生病了,便去拍他的肩膀,想问问他的情况。棋判朝柯聪明伸出手去时,柯聪明抬手一下就挡开了棋判的手,接着大叫了一声,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棋盘。

    棋判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招手叫人过来。有三四个人跑了过来,棋判想让他们把柯聪明搀起来离开。他们一碰到柯聪明,柯聪明就挥舞着双手,使劲挣脱,口中不停地怪叫。柯聪明的妻子在外面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她站到柯聪明面前,想跟他去沟通,柯聪明却对她理也不理。

    棋判又多叫了几个人过来,把柯聪明从座位上拖了起来。柯聪明用力挣脱,把棋桌都弄翻了,棋子洒了一地。好不容易,那些人终于把他弄出去了。正在下棋的人纷纷站起来围观,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左隐趁乱跑出琼花苑去,走在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到住处,左隐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一阵阵恐惧从心头袭来,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棋灵缠上了,以后都恐怕无法摆脱。

    左隐不敢跟青青说起这事,叶颖回来之后,去问他柯聪明的事。左隐只说自己不知道,叶颖见他神情异常,眼神中满是惊恐,知道他一定有事。

    叶颖跑到街上的药铺里去买了一些人参回来,让青青去炖了一碗人参汤给左隐喝下。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去问叶颖。叶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对青青说,可能是在路上受了什么惊吓。

    这天晚上,左隐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青青放心不下,坐在左隐身边陪了他一宿。

    等到早上左隐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青青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心里好生过意不去。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之后,左隐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他想起昨天柯聪明的事,还心有余悸。

    叶颖一大早就跑了过来,看到左隐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应该没什么其他事,这才放下心来。叶颖对左隐说,“跟姐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79章

    左隐吱吱唔唔把棋灵的事说了,把叶颖听得目瞪口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棋灵的?”叶颖问。

    “在兰溪镇的时候也出过一次事,当时有位叫韩剑心的老前辈跟我说了棋灵的事。”左隐停了一下,低下头说,“我觉得已经被棋灵缠上身了,可能以后都摆脱不了。当我有意无意地下出《尧帝弈经》上的棋型时,棋灵就会不经意地冒出来,然后对手就出事了。棋灵会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看来我得加紧研究了!”叶颖看着左隐说道:“有件事我没跟你说,青青把《尧帝弈经》拿给我看了。。。”

    “啊?!我不是叫她不要再看吗?”左隐惊叫起来。

    “你听我说完,”叶颖瞪了他一眼,“我可能在其他两本书上找到了破解《尧帝弈经》秘密的方法,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去研究。《尧帝弈经》博大精深,可能是你用错了方法才会走火入魔。”

    “万一棋灵也缠上你了,那怎么办?”左隐担心地问。

    “没事,反正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下棋了。但是我得帮你把《尧帝弈经》研究透了才行,你要学会去控制棋灵,才不会被它所害。”叶颖在后两句话上加重了语气,“反正我是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姐。。。”左隐被叶颖所感动,有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有个办法避开棋灵的。”叶颖突然灵机一动。

    “怎么避开?”左隐盯着叶颖,等她说下去。

    “你把《尧帝弈经》上的棋型都好好地背下来,下棋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些棋型不就行了?”叶颖笑道。

    “这。。。你是说每下一步棋都要留意棋盘上是否会出现那些棋型?”左隐感觉有点为难,“那样下棋可能会很累。”

    “嗯,我会尽快研究的。我再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了,”叶颖突然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我快要出嫁了,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做准备,好烦的!”

    左隐顿时有点心慌起来,他勉强笑道,“到时我去喝你的喜酒啊!”左隐好像觉得只要叶颖一出嫁,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好姐姐了。

    “你和青青啊,姐也想喝你们的喜酒。”叶颖咯咯地笑了起来。

    左隐被叶颖这么一说,脸上立刻羞得通红,“我年纪还小呢!”

    叶颖看他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忍不住去他脸上捏了一把。左隐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好喜欢这只温柔的手。

    叶颖看到左隐的眼神里有一丝异样,连忙把视线移开。

    两人一起走路到琼花苑去继续下棋,一进门,左隐便发现了柯聪明的身影。便对叶颖说,“柯聪明好像没事了,他又来下棋了。”

    叶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事就好!”

    今天左隐的对手是曹卫平,曹卫平在前几轮的对决中保持着全胜。曹卫平见到左隐,便对他说:“大家都说你的棋跟师父的棋很像,师父以前经常指点我,陪我下棋。十多年了,今天又可以领教他的高招了!”

    “师父的棋高深莫测,我能得到他十分之一的功力就心满意足了。”左隐道。

    “来,使出你全部的功力,看能不能把师父棋艺的神韵下出来?”

    “请师兄多多指教!”

    两人摆开阵势,开始一场好斗。曹卫平跟张自横学了十多年棋,初时他尽力去模仿师父的棋风。后来,慢慢地他把自己的特点强化,形成了自己的棋风。近年来,曹卫平已经成为清风门的顶梁柱。以他的棋力,已经足够挑战党飞。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公开向党飞的门主地位发起挑战。要当门主,棋力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势力。如果不能得到清风门内大多数人的支持,那是无法服众的。

    曹卫平在清风门内隐忍不发,尽量与党飞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让党飞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对付他。这正是曹卫平的高明之处,他需要韬光养晦,积聚实力,等待时机成熟。

    跟曹卫平一交手,左隐的短处就显露出来。左隐有天赋,棋感也是一流,但毕竟学棋的时间太短,有些东西是需要长时间去积累的,并不是什么都可以一蹴而就。因此,左隐的棋锐利有余,而细腻不足。碰到像曹卫平这样功力深厚的对手,就有点有力使不上的感觉。

    左隐好不容易支撑着棋局进入了官子阶段,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下出了几步官子妙手,缩小了与对方的差距。无奈前半盘落后太多,他拼命追赶,最后还是以微弱的劣势落败。

    曹卫平对左隐的官子技巧赞赏有加,“左师弟,你的官子技术尽得师父的精髓,假以时日,必定可以练成像师父那样的神奇技艺。”

    两人复盘时,曹卫平悉心指点了左隐所欠缺的地方,左隐把师兄的教诲一一记在心头。

    末了,左隐忍不住问道:“师兄,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清风门?我想和师兄们在一起。”

    曹卫平沉吟片刻,道:“天元帮的沈帮主还在跟我们打太极,他不想放你走。这事暂时还未定,师兄们也暂时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你要耐心地再等等,师兄们会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左隐听了感觉有点失望,其实他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借着清风门好尽快在京城落下脚,这样也可以离叶颖近一点。

    现在曹卫平和左隐分属两大门派,不便私下接触太多,否则就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下完棋,左隐去看战绩榜,发现柯聪明除了输给他一盘,其他的都赢了。左隐不禁为自己觉得有点难过,他以这样的方式赢了柯聪明,真是太不光彩了。

    左隐闷闷不乐地回到住处,青青见他不高兴,便动手做了几样苏州的小点心给他吃。左隐吃着点心,又有青青陪他说话,心情这才慢慢地好转起来。

    过了几天,叶颖在扬州玩够了,准备要回京城去,少不了又和左隐、青青有一番告别。吕博望打点好行装,雇了一辆大车,把在扬州采购的物品装了满满的一车。叶颖和青青两人都留下了动情的泪水,她们相约京城再见。

第180章

    左隐看着叶颖坐在车上缓缓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好想也坐在那辆车上,跟着叶颖一起去京城。左隐记得师父临终前的叮嘱就是让他去京城做棋师,可他却阴差阳错地到了苏州,离着京城远远地。人生的轨迹总是被很多偶然的因素所改变,仿佛冥冥中有一位命运的主宰在安排着每个人的命运,令人无法抗拒,也无从改变。

    就像此刻,左隐心里有千百个意愿想要去京城,可是他却不能去。如果他不顾一切地跑去京城,天元帮不会允许,并由此产生一系列的影响,青青会受到牵连,甚至蒯逸琪他们也会受到影响。再说到了京城,会给叶颖造成麻烦,吕博望会因而迁怒于左隐,左隐在京城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考虑到这些情况,左隐只能克制着内心的那些冲动,忍受着欲望的煎熬。

    经过十多天的鏖战,围棋盟主大会进行了十二轮对决,名列前八名的分别是曹卫平、凌峰、陆上阡、柯聪明、庞小光、左隐、唐余智、云渊源。关楚凡问起曹卫平有关这些人的情况,说起来,曹卫平对柯聪明和唐余智都感觉颇为陌生。只知道柯聪明是党飞派来的,他以前也不知道清风门里还有这号人物。而唐余智是川中唐家的人,唐家虽然是围棋世家,但近些年很少到江南来。曹卫平说起他怪异的棋风,关楚凡不免有点担心起来。

    曹卫平想了想说,“唐余智的着法虽然不依常理,但他功力尚浅,不足为惧。而柯聪明则棋力高强,功力深厚,加上他性格内敛,让人很难摸到他的弱点。”

    “这个云渊源怎么样?怎么他比崔潮还要厉害?”关楚凡有点意外。

    “我看他的棋锐利有余,沉稳不足,应该不会给我们制造麻烦。”曹卫平有点不以为意。

    关楚凡见他如此说,也就略过不提。“如此看来,我们要重点防范的对象就是凌峰和柯聪明了?”

    “正是!这两个人不好对付。凌峰是天元帮十二金仙,其棋力之强自不必说。我想,可以让他们二人在进入八仙会后率先对决,这样就可以淘汰掉其中的一人,我们只须对付另一人即可。但在最后的排名中,他们都会很靠前。如果八仙会按照前四名对后四名的迂回对阵,我们就要等到最后时刻才能知道他俩之中哪个会胜出。这样,能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就不多了。”

    “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的排名拉开一些,好让他们提前对决?”

    “那就要让他们其中一人输一盘才行,这样就可以拉开他们的排名,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人能对付得了他们。”

    “庞小光可以吗?”

    “有点机会,但是机会不大。”

    “他不行的话,其他人是不是更不行?”

    “是啊!”曹卫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人,之前柯聪明在和左隐对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他们俩下棋到中盘的时候,柯聪明突然抓起狂来,人好像中邪了一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这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他是聋哑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病就不知道了。”

    “聋哑人?这倒是个怪人。你不如去问问左隐,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左隐是天元帮的人,恐怕他不会跟我说。”曹卫平偷偷地看了关楚凡一眼。他没跟关楚凡提起他跟左隐的关系,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安排他们再下一盘棋,说不定柯聪明旧病复发,这不就解决掉了?”关楚凡笑道。

    “可以一试。”曹卫平怕关楚凡再问左隐的事,便想将话就此打住,他要私底下去问问左隐。

    “我们凡事得考虑周详,别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就太不值得了。”关楚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万一曹卫平要是失手了,他能不能去控制凌峰和柯聪明?一想到这,关楚凡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柯聪明的来历。只有了解了一个人的过去,才能找到控制和利用这个人的方法。

    等曹卫平走了之后,关楚凡把赖孚军找了过来,让他亲自去调查柯聪明的过往和来历,好在将来情况有变时可以有备无患。关楚凡并不太关心是谁来当围棋盟主,他只关心这个人能不能被他所控制。

    曹卫平立刻找到了左隐,问起当天他与柯聪明对局的情况。左隐心下有点犯难,他不想对师兄有所隐瞒,可这事要说起来就太复杂了。再说,当时的情况那么玄幻,就算说出来曹卫平也不一定会相信,左隐来回盘算着要怎么回答曹卫平才好。

    曹卫平见左隐不说话,以为他在回忆当时的情况,便问道:“你觉得他是不是得过什么病?他怎么突然就发起狂来了?”

    “当时的情况挺可怕的,”左隐看了看曹卫平,继续说道:“柯聪明的棋很厉害,开局没多久我的局势就落后了。我正在想要怎么才能把局势给扳回来,没想到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怪异,开始胡乱下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左隐忍住没说《尧帝弈经》和棋灵的事,只说了发生在表面上的情况。

    “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还是中了邪?”

    “不知道,他就像鬼上身了一样。”左隐这话说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难道是棋灵跑到柯聪明的脑子里去作怪了?

    曹卫平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师兄,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左隐问。

    “以柯聪明的棋力,可能会给我夺取盟主之位造成麻烦。我想了解一下他有什么弱点,好提前做点准备。”曹卫平若有所思地说道。

    左隐心想自己不能把《尧帝弈经》的事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引出其他麻烦来。“我看他的棋比你还是要差一点,不过真要下起来,结果也很难说。”

    “对啊,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曹卫平想着总榜的对决还有四轮,就安排柯聪明去和前八名的人下,看能不能出现什么转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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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鹭传介绍:
天才围棋少年左隐闯荡江湖,偶得《尧帝弈经》,修炼上古围棋秘笈称霸天下,还有天元帮十二金仙,清风门清风七子,蓬莱岛上的不死棋仙,欢迎来到气势恢宏的围棋传奇世界!乌鹭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乌鹭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乌鹭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