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她曾活过啊（6）
“不要忘，就算死，也不能忘。”
她在身体失重的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心跳加速。
迷糊间，她听到乱糟糟的脚步声。
还有慷锵有力的呼喊声。
“不要靠近。”
紧接着，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谢安然听到这个名字，忆起一道身影，坠楼前见到的那道身影。
是个女孩子。
乌黑的长发。
脸上是淡漠的表情。
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焰。
熟悉且陌生。
之后，她看到有一团白色光芒向自己冲来，然后涌入自己的身体里。
回过神，她发觉自己已经在坠楼的过程中。
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好像听谁讲过这个名字。”谢安然皱紧眉头。
莉莉娅沉默片刻，低声道：“学姐，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谢安然洒然一笑：“也是，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难道说你认识方圆？”
“她救过我的命。”
莉莉娅如实回答，并未隐瞒。
“她也是修士啊。”
谢安然惊讶道。
能救与自己修为相当的莉莉娅，可见那位方圆实力绝对超强。
“她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她，真希望和她见一面，好好认识一下。”
莉莉娅浅浅一笑：“如果学姐想见，我这就让前辈过来。”
“我还没准备好呢，况且现在也没什么事，随便叫人家来不好。”谢安然也笑道。
可是前辈她想见学姐你啊。
莉莉娅心中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喝了口红茶，放下茶杯，心中已有打算。
“是不好，或许这几天里学姐你就能见到她了。”
谢安然轻咦一声：“难道说她转来我们学校读书了？”
“也可以这样说吧，毕竟是考研。”莉莉娅沉吟道。
谢安然闻言，睁大眼睛：“原来还是位学霸啊。”
“学霸……”莉莉娅念着这两字，点点头。
地球的知识，对前辈而言，简直轻松就能记住，且融会贯通。
即便是物理化学等……
甚至是生活常识。
她抬眼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学姐，你还没有吃晚饭吧。”
谢安然听到这句话，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尴尬一笑，挠挠头道：“确实没吃。”
莉莉娅站起身：“学姐你等着。”
她转身进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谢安然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其实她想说，自己也会做。
不多时，厨房里没了动静。
她忍不住回头看去，发现学妹端着菜放到餐桌上。
莉莉娅摆放好菜。
“学姐，已经做好了。”
她走上前，盯着餐桌上的菜，面色古怪。
“这……”
“这是我家乡的名菜，仰望星空。”
莉莉娅奇怪的看了学姐一眼。
谢安然与派的边缘十个死不瞑目的鱼头注视。
仰望星空。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菜名。
不过既然名字这么好听，味道应该也不差吧？
在学妹期待的眼神下，她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呃……
“水。”
“水！”
谢安然捂住脖子，声音沙哑。
“噎住了？”
莉莉娅吃了一惊，在客厅四下扫视，最后直接端起一杯红茶替给谢安然。
谢安然将红茶一饮而尽，长舒了口气。
“现在好多了。”
莉莉娅忍不住询问道：“学姐，这道菜好吃吗？”
“还好吧。”
啪的一声，谢安然放下茶杯，同时打了个饱嗝。
还好？
那就是不确定好不好吃。
莉莉娅拿起筷子夹出一块派和鱼头。
她吃完后，顿时七窍生烟。
“好难吃。”
谢安然笑笑：“我怕说不好吃让你不高兴……”
随即她就看到学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如果错误不指出的话，是没办法改正的。”莉莉娅正色道。
“再尝尝其他的菜吧，学姐。”
谢安然点点头。
都一一品尝过后。
“除了仰望星空，其他的菜意外不错呢。”
莉莉娅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
“那仰望星空我以后就不做了，以后这个家的三餐，都由我一人包办。”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那在此之前，学姐的三餐都是什么呢？”
“我一般都煮面条吃的。”
“一直吃面条吗？”莉莉娅惊讶道。
谢安然低下头：“我不会做菜，也不会去点外卖，所以只能吃面条了。”
莉莉娅叹了口气：“有时间我教你怎么做菜吧。”
谢安然眼睛一亮：“那真是太棒了。”
……
三天后。
不论是地铁上，还是学校里，都流传着最近新出的怪谈。
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超自然事件。
据说昨晚，有人在加完班回家的路上，凌晨一点时分，看到一盏巨大的灯笼在马路上游荡。
而灯笼后面，跟着一大波双眼无神的人。
很是诡异。
那人见到此情此景，拍完照发朋友圈就落荒而逃。
然后，那张照片在网络上被争相转发。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P图。
毕竟警方也发过通告，并调取那片区域的监控。
并未见到什么灯笼。
但特殊部门和修士却深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他们深入调查。
“就是这里。”
莉莉娅停下脚步，指着废弃工厂说。
“这个堕仙，真会找地方啊。”
谢安然感慨道。
她还记得以前这里在许多年前发生过火灾，死了很多人，事发时还挺多人往这边跑，寻找工人的尸骨，进行安葬，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再也没有谁过问这里。
当两人进入废弃工厂，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扭曲且崩坏。
与前几次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
谢安然神经紧绷。
这是又要进入堕仙的空间了么？
她下意识的抓紧莉莉娅的手。
莉莉娅感受到掌间力度的加重，诧异的看了谢安然一眼。
“学姐，会害怕堕仙？”
谢安然摇摇头。
也就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白帝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这次，你们要对付的，并非一般的堕仙。”
“很厉害吗？”
谢安然不由自主的打起精神来。
“确实很厉害，比你上次遇到的十方天士还厉害。”
莉莉娅看着突然出现在学姐怀里的白毛小狗狗，吃了一惊。
“它是……”
谢安然笑着介绍道：“它叫白帝子，是我的师父，不过这并非师父原本的样子。”
“这样啊。”莉莉娅恍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狗。
“那学姐你成为修真者多久了？”
谢安然想了想后道：“一个礼拜吧。”
“只修炼七天就达到九境初期，学姐你是天才吧？”莉莉娅深感震惊。
“哈哈哈，师父也这么说。”
与学妹聊了会儿，谢安然心中对封闭环境的恐惧也随之淡了些。
“九境初期，这是你们对修为的境界划分吗？”
“不错，我现在是九境巅峰，在修为方面，我比学姐你更强一点哦。”莉莉娅浅浅一笑。
她自信的拍拍胸道：“所以，就由我来保护学姐吧，学姐你只要配合我将哪些眷属逐个击破就行了。”
谢安然听到保护两字，点点头。
与此同时，幽暗的空间亮起点点火光。
火光在灯笼中摇曳。
那火光很像志怪小说中所描述的鬼火。
渐渐的，愈来愈多的灯笼出现，照亮此片区域。
地上的尸骨也漂浮起来，组成人形，走起路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紧接着，自空间深处，传出小孩子唱歌的声音。
啦……啦……啦……
是归去谣。
她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飞过。
第七十七章：她曾活过啊（7）
莉莉娅镇定自若的对付着灯笼模样的堕仙眷属。
她的武器，是一把长剑。
长剑在挥出的同时，剑身发出强烈的光。
剑光的范围很大，照亮很大一片的区域。
能够看到，这个空间内尽是尸骨。
那剑光将拦路的堕仙眷属屠杀殆尽。
莉莉娅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她每一个挥剑的动作，都充满美感。
谢安然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她从未见过打怪还能这么美的人。
学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呢。
她抬手，一杆长枪凭空出现在手中。
“后辈如此积极，身为前辈的自己，不能落后太多啊。”
谢安然念及此处，手中长枪利落挥舞。
转瞬间，靠近过来的堕仙眷属就被消灭。
很快，两人就见到一个三米高的身影出现在空间尽头。
这道身影的中心位置，有绿色光芒闪过。
那是比眷属更大的灯笼。
它光是将尸骨从身体里吐出的画面就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空间尽头，是一片黑暗。
或许，那是这个空间的出口也说不定。
莉莉娅乘胜追击，掷出长剑，长剑一下子就变成千千万万把，冲向巨大的灯笼堕仙。
无数的光剑，封住了它的去路。
也就在快要消灭堕仙，堕仙即将暴起之时，无数光剑中的主体长剑，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漫天的光剑随之消失。
灯笼堕仙气势减弱，它没有停留，直接潜入黑暗之中，再不见踪迹。
而这个诡异的空间，也随之消失。
伴随着眼前光源的缩小放大，两人又回到废弃工厂。
“刚才……”
“怎么会，明明快杀掉它了。”
谢安然吃惊的张望四周，难道这里，有谁在帮助堕仙？
“你们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知道吗？”
她猛地回头，骇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绑着包子头的金发少女。
少女穿着水手服和超短的裙子，称托修长白到发光的大腿，她的额间，还有月亮印记。
看起来和莉莉娅一样是外国人。
至于武器，是顶着弯月的法杖。
莉莉娅面色平静的转身，极为冷淡的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妨碍我们？”
少女将法杖收好，得意一笑。
“我这么做，需要理由吗？”
她的笑中带着轻蔑，带着傲慢。
“放跑一个堕仙，对你有什么好处？”莉莉娅反问道。
“所以说，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家伙，你还是太年轻，刚才的那只幼儿期的堕仙，身上可没有仙力可供修士吸收，就算消灭，也没什么用。”
少女似乎知道莉莉娅的身份，连姓氏都道出。
莉莉娅很不理解：“如果因为没有仙力就放弃消灭堕仙，这算什么修士？”
少女挑了挑眉。
“等它度过成长期不就好了，那样的话，足够的仙力也产生了。”
但也相对的，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谢安然忍不住道：“它幼儿期就比十方天士强，成长期那还了得？”
少女看向她，意味深长道：“没想到你还斩杀过十方天士……”
“月小兔，有完没完？”
这时，谢安然听到怀里的师父说话了。
师父认识眼前这名少女。
她叫月小兔么？
谢安然多打量了一眼少女额间的月亮印记。
月小兔瞥了眼白帝子，抱胸冷哼道：“当初是谁不告而别？原来是找到了新欢。”
白帝子对少女的话毫无动容之色。
“你的天赋太差，我没有教下去的欲望。”
月小兔一听，顿时气急。
她蹬了白帝子一眼，转而看向谢安然，仔细打量。
“看来你天赋很好啊，就是……就是太小了。”
谢安然闻言，满头问号。
什么太小。
她的目光落到少女的胸口，恍然大悟。
“也就这个能让你产生自豪感吗？”莉莉娅淡淡道。
谢安然不想在这方面纠结。
然而对方修为对自己高。
打的话，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月小兔没有理会莉莉娅，而是盯着她道：“灯笼堕仙不会跑太远，不过被你们这么一搅和，指不定会跑去另一座城市。”
谢安然吃了一惊。
莉莉娅有些急：“那你还放跑它？这样不阻止的话，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吧？”
“自会有这个国家拿仙力源能当奖励的特殊部门去阻止它，不过消不消灭得掉就另一回事了，而且你啊，不会是认为消灭堕仙是修士的义务吧？”月小兔说最后一句话时，冷笑一声。
“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所以到底双方谁才是堕仙。
不把人命当回事，这还是自喻正义使者的修士吗？
谢安然不由想起，那次地铁事件。
明明有几个修士，他们却都没有出手，选择冷眼旁观的情况。
或许他们没有办法对付十方天士吧，修为太低，去也是送死。
她如此想着。
“我看供养神的爱因兹贝伦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嫡女如此同情心泛滥。”月小兔对莉莉娅说完，顿了顿。
她凑近谢安然道：“倒是你啊，不要犯傻，在没有足够强之前，招惹比十方天士还强的堕仙，还是说，你师父没提醒你？我劝你还是和他解除师徒关系得了，为别人拼命，不值得。”
“月小兔，你过来就是对我徒弟说这些的吗？”白帝子平静道，眼中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是呢，本来打算好好会一会你徒弟，不过看你徒弟的样子，还很弱，这样胜之不武。”月小兔笑着说道，偏过头。
“没意思，再见。”
她走出废弃工厂。
莉莉娅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手中的长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落在月小兔面前，形成光罩，挡住她的去路。
月小兔转身，歪歪头，盯着莉莉娅道：“看来你是不打一架不死心啊。”
莉莉娅浅浅一笑：“以你来增强实战经验而已。”
“借口。”月小兔樱唇吐出两字，法杖轻点，直接将周遭困住自己的光罩解除。
……
月小兔面对莉莉娅的攻击，游刃有余的应付着。
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还手，只是挡，只是躲。
“想拿我出气？”
莉莉娅笑着继续挥舞长剑，没有回答。
半小时后。
“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呢？该结束了吧？”
月小兔看着稍微有些气喘的莉莉娅，终于出手。
她的法杖已经收起，转而捏起看似复杂的指决，随后她双手合住举起，指间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
金色传说——月光升华洗礼。
紧接着，这道光芒直接笼罩到莉莉娅身上。
莉莉娅痛苦的握紧长剑，半跪在地。
“修士变强的意义何在？不就是守护人间一直和平下去吗？”她喃喃道。
即便是家里的人，价值观也和月小兔一般无二。
这也是她离开爱因兹贝伦家的原因之一。
“像你这么傻的人，我第二次见。”月小兔闻言，放下双手，莉莉娅身上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她不再多言，离开废弃工厂。
与此同时，莉莉娅瘫倒在地。
谢安然赶紧上前扶住少女，开始检查学妹的伤势。
随后她便发现：“莉莉娅，并没有受伤，只是力气用尽了而已。”
“月小兔手下留情了。”白帝子平静道。
第七十八章：她曾活过啊（8）
“她说第二次遇到我这么傻的人，那第一次是谁？”莉莉娅偏过头，看向白帝子。
白帝子轻声道：“是她自己。”
“这个世界，堕仙无处不在，不用愧疚。”
“毕竟只是个体的力量啊。”
莉莉娅不再说话，眼帘闭上，彻底昏睡过去。
谢安然听着师父与学妹的对话，生平第一次对堕仙的存在有了好奇之心。
“那么，堕仙是如何产生的呢？是和我们修士一样，也需要吸收天地灵气，或是练体打磨自身吗？”
白帝子幽暗的双眸闪烁着。
“这个世界，本没有堕仙，成为修士的人多了，就有了堕仙，两者都是互相敌对的存在，修士可以吸收堕仙的仙力变强，反之亦然。”
“这样么。”谢安然怔怔道。
她不明白，总觉得师父话只说了一半。
“安然，何必烦恼，既然死而复生，又成为了修士，就好好修炼，不负我对你的期望。”
谢安然回过神来。
“嗯，我会好好修炼的。”
她抱起已陷入昏睡的莉莉娅，御空而起。
不多时，长安不同方向有特殊部门的修士在寻找灯笼堕仙现身的痕迹。
废弃工厂也不例外。
……
“师父，醒醒。”
谢安澜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那张脸，那道身影，离的很远。
触不可及。
“小焰。”
她环顾四周，露出迷茫神情。
这里，怎么了？
这是个宛如末日般的世界。
天空是灰色的，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惨不忍睹。
有一点可以确定，哪些建筑，都是自己前世所见过的。
谢安澜呆呆的站在原地。
随即她便看到，一个身体大到无边的怪物出现在空中，追逐着小焰。
怪物大笑着，笑声很刺耳。
凶兽？
并不像。
它的结构，更像是科技与神学的产物。
它的手中握着一杆枪。
背上有三把剑。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怪物一边大笑着，一边摧毁哪些建筑。
小焰独自面对这个怪物，淡漠的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最后干脆直接回到麒麟形态，向怪物喷火挑衅。
谢安澜看着，已然明白徒弟的目的。
小焰想引开怪物。
让它不靠近这边。
谢安澜微微摇头。
这丫头，怎么就想着独自面对如此存在，忘了你家师父也很厉害吗？
她想催动体内的灵力。
然而却怎么也催动不起来。
不是吧，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徒弟被怪物击落。
麒麟化作少女，躺在废墟中，浑身颤抖，吐血不止。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谢安澜百感交集的注视着这一幕。
如果自己不能催动灵力，应当如何帮到小焰呢？
又要旁观到几时呢？
毫无疑问，小焰引开怪物是为了她这个师父。
“在徒弟需要帮助时，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谢安澜半跪在地，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
“安澜，谢谢你救了我。”
也就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谢安澜抬起头，发现眼前出现一只白毛幼犬。
这只狗，就是将自己推入漩涡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一时的心软，通过漩涡，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我不该救你的。”
白毛幼犬轻声道：“不重要了，你现在，已经回到地球了不是吗？”
谢安澜震惊的起身。
“这里是……地球？”
“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在另一个九州，当时你占据谢安澜的身体，将来犯九州的神兽与凶兽消灭。”白毛幼犬这样说着，化作少年模样。
“还有……我回到了地球，你知道我前世出身地球？”谢安澜迟疑道。
白帝子随口道：“我在时空裂缝的时候，读取过你的部分记忆，知道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谢安澜陷入深深的震惊中。
它是否知道了我不老不死？
还是说，它知道是九天玄女让我穿越到那个九州的？
“原来，你的前世只是个普通人，在转世后多少个轮回中，都有一个或两个守护你的存在，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此间最大的变数。”
“方圆，她身具春秋蝉，拥有逆转时空的能力，再是姬麟焰，明明只是神兽麒麟而已，我极度怀疑她是不朽之王安澜的好友——魔神焰的转世，而那次追杀我的，则是她的诸天投影。”
谢安澜明白过来，原来白帝子并不知道她穿越的经过。
“那你知道，小圆和小焰为什么对你抱有敌意吗？”
白帝子轻声道：“因为你……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你，又回到了凡人之身，一切重来。”
谢安澜望着从废墟中晃晃悠悠站起身的徒弟，颤声道：“那么现在的小焰，为什么那么弱？”
“因为那只是她的诸天投影而已，实力不足本体的千分之一，对付一个堕仙，就要用尽体内的所有灵力，所以……你想救她吗？”白帝子平静道。
谢安澜睁大眼睛：“怎么不想？”
这时，她发现从废墟中起身的徒弟，向这边看过来，张开嘴巴，拼命呼喊。
小焰的表情很认真。
谢安澜感到一阵揪心。
“那好，我有让你快速恢复修为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可以尝试召唤安澜之枪，那毕竟是你的本命神器。”
“我尝试过，可是没用。”
“方法不对，自然没有用……”
在白帝子简言意骇的讲解下，谢安澜明白过来。
她静下心来。
不过片刻，黄金长枪出现眼前。
谢安澜露出欣喜的表情。
……
这个世界，无法被救赎。
那个堕仙，实在是太强大了。
谢安澜望着身边同样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女，面露惭愧之色。
“抱歉，小焰，我没能帮到你。”
她发现，那个自称是自己师父的狗，也不知去了何方。
回忆战斗的过程。
那只狗，被战斗波及，也丧命了。
这样啊。
好人没好报。
坏人也没好报。
真是个不错的结局啊。
同时，她还从白帝子的只言片语中洞悉堕仙为何会追杀小焰的真相。
原来，修士失去信念，走火入魔就会成为堕仙，或者说，修士修炼到最后阶段，都会成为堕仙那般绝情忘性的存在。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师父。”
听到徒弟说话，谢安澜猛地回过头。
但是体内的伤痛已经不能让她再张口，只能艰难的用微弱的神识传音。
“小焰……我……不会死的。”
姬麟焰摇摇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死的人，除非像我一样，投影到这个世界，分身死了就死了，可是师父你不一样啊……”
谢安澜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转移话题：“九州的你，应该没有魔神的记忆吧？”
“没有，我也不希望她有……她离开仙域，拜你为师，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可惜，因为白帝子的出现，一切都毁了。”
听着徒弟的话，她泪水翻涌。
“其实啊，小焰，我也是不死的存在，我曾向九天玄女许愿过……别看我现在这样。”
“怎么会？九天玄女，那不是洪荒时代的神吗？”
“是啊……但我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或许在等我死后，会在九州重生吧？如果重生，我希望……不做修士，做个普通人。”谢安澜感觉神识也发不出，只能用尽力气开口。
九州的家人们，对不起，连你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想到这里，泪水溢出眼角。
“这种不确定的事……”
姬麟焰话一停顿，她看到谢安澜彻底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化作光粒飘向天际。
“怎么可能实现啊……”
第七十九章：她曾活过啊（9）
姬麟焰双眼无神的望着由灰转红的血色苍穹。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师父真的死了吗？
师父方才所说的不死，一定是安慰我的对不对？
在九州复活吗？
那种事……
姬麟焰叹了口气，她缓缓起身，举起手，望着从指间缝隙散落的光，这光落在身上，腐蚀躯体。
不会痛，没有感觉。
毕竟这只是诸天投影分身。
就在她身躯快要凐灭之时，天地颠覆，日夜翻转。
“这是？”
姬麟焰吃惊的放下手，环顾四周。
她发现周围的事物正极速倒退。
“时间居然在倒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狂风呼啸。
吹的她睁不开眼，及腰黑发飘舞。
姬麟焰稳住残躯。
再睁眼，她发觉自己已置身于花海之中。
这里，有假山，也有小型喷泉，花草苍翠欲滴，似世外桃源。
然而隔离花海的，是四面高耸的围栏。
她听到围栏外有奇怪的声音响起。
于是飘着过去查看。
原来，这是个置于高楼之上的花园。
她并非第一次见识过寰宇中的另一种文明。
在地面路上行驶的，是以各种精巧部件驱动的车辆。
而此种文明，一般以科技为最。
很快，姬麟焰就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她发现这茫茫人海中——竟然有修士。
灵气复苏？
她怀疑原本被那个名为大爱堕仙毁灭的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时间倒流到不知何起。
紧接着，她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愈来愈近。
姬麟焰转过身。
一名年纪二十左右岁的女孩向这边的桌椅处走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女孩柔顺的黑发倾泻而下，那张秀美的脸庞，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女孩抱着画板，戴着耳机。
耳机中响起的歌，她能逐字听到。
“这是非常荒唐的事，想让你一生幸福，好喜欢你，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太喜欢你……”
这是情歌吧。
随即，她惊鸿一瞥。
画板上的名字是——谢安然。
安澜，安然，一字之差。
师父的上一世？
她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战栗。
姬麟焰惊喜异常。
原来师父真的没有死，而是在这个世界重活一世。
只是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如何能去见师父呢？
她又是开心又是悲伤。
算啦，就这样看着吧，守护着师父。
姬麟焰打定主意，蹑手蹑脚走上前，然后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撑着下巴注视女孩画画的模样。
如果能和师父说说话就好了。
但……那样会吓到师父吧？
突然，她发现女孩停止住画画的动作，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难道，是师父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姬麟焰有些惊喜。
却又不得不把自身气息隐匿再隐匿。
不能让师父发现自己。
师父说过，如果重生，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是错觉吗？”
女孩说完，又在原来的那张椅子坐下，继续画画。
之后，不知怎地，她又放下画板，离开椅子。
姬麟焰警惕的起身，跟了上去。
师父的举动，很古怪。
随后，她就看到高耸的围栏被一团光覆盖住。
那团白光中，有声音传出。
“救救我。”
这个声音，是白帝子！
姬麟焰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光芒中走出的白毛幼犬。
这只狗，又来蛊惑师父了。
简直无法饶恕。
等等，光芒中，好像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怎么看都是自己。
女孩不由自主的走向光芒，这时，白帝子跌在她的脚边，浑身都是伤痕。
“分身，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脑中响起的声音，令姬麟焰精神一振，若隐若现的残躯扑进光芒之中，与另一具分身融合。
女孩抱着白帝子，望着姬麟焰。
“你是谁？”
“姬麟焰，你的徒弟。”
女孩听到这个名字，露出痛苦的表情。
片刻后，她的眼神变化。
“小焰？”
女孩低下头，看着怀中幼犬身上遍布的伤口，颤声道：“那么这只小狗呢？一直喊我救它，它现在伤的好严重，如果不救治的话，恐怕会丧命吧。”
姬麟焰淡淡道：“就算你死了，它也不会死……听话，不要管它。”
原来，师父只恢复了部分记忆。
“安澜，救我。”
幼犬看向女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焰说你不会死，是真的吗？或许，你并不需要我救吧？”谢安澜忍住心痛，这么问道。
幼犬苟延残喘道：“……我只知道，你能救我……”
“这样么？可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要救，目前也只有小焰能救你。”
“她……她是追杀我到这里的……怎么可能会救我呢？不过……你就算是普通人也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恢复修为，前提是，你拜我为师……”
“拜师？非得拜师吗？”
女孩皱起眉头。
“我还能坚持一下。”
“真的？其实，拜师也不是不行。”
女孩半信半疑。
如果恢复修为，一切都好说。
甚至是回到那个九州，见到父母、女儿和小圆他们。
她无法对此置身事外。
姬麟焰内心复杂。
师父还是如此温柔，如此天真，如此善良。
“它是在骗你，如果真有快速恢复修为的办法，它为什么不自己用？”
女孩闻言，怔住。
确实啊。
她盯着怀中的幼犬，认真问：“所以，你想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一定要我救你，我恢复修为，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姬麟焰舒了口气。
师父只要稍微提醒，就会明白过来。
幼犬颤抖着身体，欲言又止，不过三息，它的肉身便化作飞灰。
周围的光芒也随之渐渐消散。
女孩只觉脚下一空，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栏杆。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姬麟焰。
“小焰！”
姬麟焰睁大了眼睛，连忙上前抓住女孩的手。
然而，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的手直接穿过女孩的身体。
怎么办！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重蹈覆辙。
姬麟焰随着女孩坠下高楼。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女孩的身影。
在轮回的几世，白帝子总会用一些非同寻常的手段来接近谢安澜。
“师父，如果有个人说能救你，要收你为徒，绝对不要答应！”
她尽可能向女孩呼喊道。
谢安澜望着那道俯冲过来的少女虚影，心头难以平静。
自己，又要死了。
重生的话，应该没有那些记忆了吧？
“我不会答应……”
姬麟焰听到这句回应，脸上依旧是充满担忧。
如果白帝子在师父重生后，又找上她，那时她又没有此刻与上一世的记忆，那该当如何？
执念，能让人更深刻的意识到，那份记忆的沉重。
“师父，不要忘，就算死，也不要忘……”
“不要忘记，爱你的我们。”
女孩将这两句话记在心底。
当那道俯冲的虚影的消失，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刚才……
是有谁再喊我吗？
我现在？怎么了？
心跳急速。
耳边只有风的呼呼声。
随后，她眼前一黑。
浑身动弹不得。
骨头都仿佛已经碎掉。
迷糊间，她听到乱糟糟的脚步声。
还有铿锵有力的呼喊声。
再是，救护车的声音。
当这些声音由远及近，她彻底昏死过去。
“你想活下去吗？”
冥冥之中，谢安然听到一声柔和的询问。
第八十章：她曾活过啊（10）
莉莉娅呼吸着，闻到好闻的气味。
她将盖住头的枕头放下，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成长环境与经历也不相同，没有经历过彼此的苦难，自然也不能要求他人的做法符合自己的认知。
就比如最近学姐“自杀”的事件，网络上的一些人看到看到女大学生坠楼，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指出学姐是跳楼轻生，甚至说学姐与多名男性有染，是个超级绿茶，受不了被揭穿的打击才跳楼，事情的真相在他们的眼里并不重要，乃至后来学姐地铁被误会，这些人也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种事的真正原因，也许真的是和警情通报的那样，是因为太过疲劳，去花园散心，结果出现幻觉才导致坠楼。
而七天前，就是学姐自杀的那天，也是学姐成为修士的那天，或许学姐是在那天遇到了堕仙吧？
不难猜测到，应该是遇到那只会说话的狗。
这么一想，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学姐就任由哪些谣言在网络上发酵吗？
她在陪同谢安然去学校时，经常能听到一些莫须有的流言，甚至连带遭受哪些异样的眼光。
尽管如此，她仍相信小圆前辈所要寻找的人，不会是这样一个品端恶劣的家伙。
而且这几天的合租相处，让她深刻意识到，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善良的人。
学姐的那样的善解人意。
很会照顾后辈。
莉莉娅多年在家族中勾心斗角的生活，在遇到小圆前辈，遇到学姐后，她心中的阴霾慢慢减少，漫漫驱散。
当然，也有一些事，不能用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来回应，有些人值得同情，而有些人，则是咎由自取。
她抱紧枕头，又想起上半夜时遇到的修士。
那个名叫月小兔的女孩子。
“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小时候，莉莉娅曾和父亲及家族高层去参加过两国元首交好的宴会。那次宴会，她见过一个和月小兔相貌相似的女孩。
那个女孩，很是可爱，虽然迟钝，却很真实，且善良。
几大世家的小孩子聚在一起，聊着各自的人生理想。
“我要成为发明家，发明一切对人类社会有用的东西。”
可见这孩子热爱探索。
“我想成为一名画家，我要在画中记录下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
可见这孩子渴望美好。
“我想成为一名思想家，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和平下去，正义终会战胜邪恶。”
可见这孩子热爱和平。
“我想成为旅行家，去世界各地旅行，见识各地的水土人情。”
可见这孩子渴望自由。
多年以后，想成为发明家的孩子接受艰苦训练，被家族送入军营，因在战时临阵脱逃，死在战场上，令人唏嘘。
多年以后，想成为画家的孩子没有被艺术学院录取，同时，战争爆发，他成为了政治家，最终死于元首府地下室。
多年以后，想成为思想家的孩子，父族母族都被战争波及，举族死在战争的炮火中，而这个孩子，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莉莉娅不禁恍然。
而那个想成为旅行家的孩子，长大后也没能如愿，成为只能偶尔出笼的笼中雀，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同时被族中长辈灌输弱肉强食，利益至上的理念。
自地球灵气复苏，堕仙的出现，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破灭。
而哪些能够吸收天地灵气的人，成为修士，与堕仙战斗，守护着地球。
亦有势力选择包庇堕仙，毕竟在他们眼里，堕仙无所不能，或许家族里供养的那个所谓神，也是堕仙吧。
小圆前辈，一定是在暗中默默保护着学姐。
而自己，则处于明处，那就更加要好好帮助学姐。
莉莉娅打定主意。
就在她要关灯睡觉之时，忽然看到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她不由瞳孔放大，清晰可见空中飞行的，居然是方才在微信上对自己说晚安的学姐。
果然啊，有些人说晚安，并不是真的睡了。
那么学姐要去那里？
她很快就想到一个可能，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服，连忙跟上去。
……
月光下，长安最高楼的楼顶，立着一个成熟且窈窕的身影。
“爱因兹贝伦家的小家伙，你说得对……”
月小兔喃喃一声，湛蓝瞳孔闪烁。
“没想到曾经的小哭包，居然出落得如此美丽优雅，性格和当初的我也有几分相似……”
她的内心似乎被触动，脸上傲然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
月小兔不仅忆起儿时自己的人生理想。
“我想成为一名思想家，希望这个世界能一直和平下去，正义终会战胜邪恶。”
究竟什么才算正义？什么才算邪恶。
迟到的正义算正义吗？
正义一定和邪恶就是对立面吗？
有时候，正义使者也会化身邪恶力量，摧毁一切，毫无理由。
真的是，毫无理由。
邪恶之所以是邪恶，本质为坏，不论是谁，都有不好的一面，而这不好的一面一旦被引导，并无限放大，就一发不可收拾。
修士，就是如此成为堕仙的。
她依稀记得三年前，自己孤身流落东方，遇到的一对双胞胎姐妹。
这对双胞胎姐妹的父母是做扎纸匠的，她们也会纸扎手艺，后来父母病逝，姐妹俩相依为命，靠纸扎灯笼养活自己，后来灵气复苏，天姿非凡的姐妹俩受游方道人指点，学会了修炼。
也是那时，受重伤的她被这对姐妹收留，并与之结下深厚的友谊。
这对姐妹的修为进境很快，不久后就达到超越她这个早已修炼之人的地步，成为长安最强的修士。
只是……变故来的太快，令人来不及思考。
姐姐走火入魔后，妹妹步其后尘。
那天，她亲眼所见，姐妹俩合为一体，成为她最不想看到的存在——堕仙。
“堕仙状态的她们，还是原本的她们吗？”
并不是。
月小兔发现这一情况后，几乎想要自废修为。
可是力量能保护自己，她最终选择了放弃，默默跟随着灯笼堕仙。
之后，她看到灯笼堕仙吃人的一幕。
她不敢相信。
那般善良的姐妹俩，就算成为堕仙，也不会如此豪无人性。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
堕仙，毕竟是堕仙啊。
她的内心被震撼到，她想阻止，内心挣扎不已。
也就这时，白帝子的新徒弟出现了。
那个叫谢安然的女孩子，和爱因兹贝伦家的莉莉娅，进入灯笼堕仙的空间，与之战斗。
“不行，不能伤害到她们。”
那时，几乎丧失理智的自己，放跑了灯笼堕仙，即便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不少修士会去对付它。
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
如果还清醒着的姐妹俩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们一定会说：小兔，我们看错你了。
“看来，确实不该置之不顾。”月小兔望着圆月幽幽一叹。
第八十一章：她曾活过啊（11）
“方圆，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现在的她，并不认识你。”
白帝子平静望着眼前的圆脸少女。
“离开安澜。”
方圆的语气十分淡漠。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拜我为师，而且再过不久，她就能成为此间最强的修士，亦或破碎虚空，重掌仙域。”
白帝子黑不见底的瞳孔盯着她。
“前提是，在没有失去信念的情况下。”方圆握紧拳头。
白帝子柔声道：“确实，若失去信念，内心动摇，希望不再，就将成为堕仙。”
它看向屋内在数位板上绘画的女孩，笑道：“但安然的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坚定，而这样一个人，并不需要同伴，即便是隔壁那丫头，也一样不行。”
方圆听不下去，表情阴郁，抬起手，作剪刀状对着白帝子一挥，白帝子的躯体登时一分为二。
“没有用的。”
可转瞬间，在阳台的另一边又出现白帝子的身影。
她方才落刀之处前者的尸体，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好好想想吧。”
白帝子笑着说道。
“是谁在外面？”
房间里传出声音。
方圆下意识的身体一缩，躲到暗处。
她看到房间里正画画的好友突然起身看向这边。
“安然，是我。”
白帝子从她眼前跃下，抬起前足打开阳台的推拉门，进入房间。
以为是小偷登门的谢安然见到来者，松了口气，笑道：“师父，晚上好。”
白帝子点点头，在茶几旁坐下。
谢安然在另一边落座，并在茶杯上倒满茶水。
她的神情很是不安，似有心事。
“安然，是有什么烦恼吗？”白帝子慢悠悠的喝了口红茶，而后抬起头问。
谢安然迟疑道：“那个灯笼堕仙，还会出现吗？”
白帝子轻声道：“成长期的堕仙，不会放过任何成长的机会。”
堕仙要成长，就意味着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堕仙所处区域的天地灵气也会枯竭，然后衰落。
“这样啊。”谢安然端起茶杯，盯着茶水。
白帝子沉吟道：“现在的话，那个堕仙大概度过了成长期，已经达到大成阶段。”
“那岂不是意味着……”
就在谢安然话还没说完之时，手机屏幕亮起，几条新闻弹窗吸引了她的目光。
【长安南街停电，电力公司正紧急抢修，请各位市民朋友备好蜡烛手电。】
【巡逻民警在南街甜水巷发现身穿道袍服饰的无头尸体六具。】
【……】
谢安然瞳孔收缩，仅是几个小时的功夫，那个堕仙就杀害这么多的人。
毫无疑问，它杀的都是修行中人。
在之后的新闻中，图片里出现的尸首，还有国家特殊部门的修士。
“太过分了……”
谢安然喃喃一声，放下茶杯。
“师父，我要去阻止它。”
她又道：“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能消灭它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比月小兔强。
况且，连莉莉娅都打不过月小兔。
和莉莉娅修为相当的自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灯笼堕仙已经成长到那种地步。
“你若退缩，我不会看轻你，毕竟在任何情况下，保命是最重要的。”白帝子轻声道。
它注视着谢安然满是担忧的脸道：“但是，如果你选择前进，我会支持你，因为你可以避免那种惨剧发生。”
躲在暗处的方圆闻言，沉默不语。
类似的话她在轮回里听过不止一次。
谢安然抬起头，欣喜道：“既然师父你都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师父的话让她下定决心。
白帝子柔声道：“无法避免的叹息，此间的一切不详你都可以颠覆，相信自己，因为你具备这种力量，奇迹由你来创造。”
它顿了顿，继续道：“正因为你具备这种力量，你可以随心所欲，不用顾忌太多，堕仙，不过是你变强路上的踏脚石罢了。”
谢安然起身套上外套。
“我们走吧。”
方圆隐去身形，看着好友推开阳台推拉门御空离去的身影。
紧接着，她察觉到另一间房的动静。
于是她轻声唤道：“莉莉娅。”
“小圆前辈，你怎么来了？”莉莉娅露出惊喜的表情，走向阳台。
——
长安，南街。
这里一片黑暗。
谢安然缓缓降落，环视周遭。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她用鼻子嗅了嗅。
这血腥气，有迹可寻。
谢安然延着痕迹，很快就找到血腥气的源头，一个小巷子里。
巷口，血腥气很是浓重。
仔细看会发现满地都是殷红的血液。
她屏息凝神的进入巷子里。
也就这时，一道声音让她止住前进的动作。
“学姐，等等我。”
谢安然回过头，发现是莉莉娅，松了口气。
她皱眉道：“莉莉娅，这里很危险，你回去吧。”
“我想和学姐一起战斗，这样胜算也会多一点。”莉莉娅认真道。
“现在的灯笼堕仙，不是之前那样靠我们两个就能对付得了……”
“难道学姐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它吗？”
白帝子出现在谢安然的肩头：“安然一个人，确实能对付得了那个堕仙。”
莉莉娅闻言，看向谢安然，吃惊的发现对方的修为此刻比自己高出不止一阶。
不可能。
这种事。
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放心学姐一个人对付堕仙。”
谢安然微微扶额，问白帝子：“师父，可以让莉莉娅也跟来吗？”
白帝子轻声道：“问题不大，就让她跟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
从巷子黑暗处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身穿水手服，额间月亮印记的女孩——月小兔，她冷冷的看向这边。
谢安然回过头，一脸戒备的盯着对方，询问道：“你又想放走那个堕仙吗？”
月小兔淡淡道：“那个堕仙，是我的猎物，你们到此为止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谢安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对方放走灯笼堕仙，是这个打算，等灯笼堕仙大成之后，她就坐地收割，好独享大量的仙力。
但是，来都来了，岂有走的道理？
她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实力，要比月小兔更胜一筹。
“我不会回去的，希望你不要阻拦我，而且，我不会和你抢仙力的。”
月小兔表情一松，仍是坚持道：“那也不行，这不是不和我抢仙力就能解决的事。”
“小兔，何必呢？那对姐妹，我也知道她们的事，不过那又怎样，况且你真的能打败大成期的灯笼堕仙吗？”白帝子出口道。
月小兔心头一紧：“你的徒弟就行？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这样，只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危险？不见得。”白帝子微微一笑。
谢安然不想再僵持下去。
她心念一动，身后出现三把气剑。
“道法自然。”
气剑冲向月小兔，化作光纤，将她包围住。
月小兔轻轻一笑。
这种程度的束缚，破解不要太简单。
随即她就发现不论怎么都挣脱不了。
“你们……”
谢安然点头道：“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吧，等我解决那个堕仙，再回来放开你。”
“可恶”月小兔大叫一声。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女孩进入黑暗。
第八十二章：她曾活过啊（12）
两人进入巷中，很快就被黑暗所吞没。
堕仙的空间，依旧是充满着扭曲与崩坏。
莉莉娅回头看了一眼。
“学姐？”
谢安然只是拉着她的手，面不改色的向前走。
“要不是她上次放走灯笼堕仙，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人丧命。”
“话虽如此……”莉莉娅迟疑一声。
谢安然淡淡道：“有时候做事是没有余地的，她虽然曾是师父的徒弟，但现在对我们，没有半分友好可言。”
莉莉娅发现学姐的表情与以往不同，被严肃取代。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我们走，以她的实力，恐怕难以招架灯笼堕仙的攻击。”
谢安然内心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没办法冰释前嫌，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她这个过，不是牺牲自己性命就能弥补的。”
莉莉娅默然。
“我自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学习，因为是孤儿，更没有家人倾述，难过无助的时候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在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坠楼，那时的我，是真的死了。”
谢安然一怔：“可是坠楼粉身碎骨后，师父让我活了下来，最后经过修炼，成为你们口中的修士，自然也承担了一部分对付堕仙的责任。”
学姐也觉得消灭堕仙是修士的使命啊。
莉莉娅紧紧跟上谢安然的步伐，倾听着对方的话语。
“再后来我发现，成为修士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的人生不再是毫无目标。”
谢安然迎着风，单手持枪解决一个堕仙眷属后，笑着说道：“虽然修士也会受伤，也会死，但是我完全不害怕，我只害怕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莉莉娅明白过来。
原来那时学姐让自己回去，是这个打算。
“这样的学姐，正是我所憧憬的……”
谢安然抿嘴一笑，表情有些阴郁。
“不值得去憧憬，我非圣贤，只是个俗人而已。”
莉莉娅摇头道：“俗人又怎样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学姐，明明知道这些，还义无反顾去做的学姐……”
她声音微颤：“学姐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了，我会陪着学姐你一起战斗，一直陪在学姐你的身边。”
谢安然将拦路的堕仙眷属都解决后，才停下脚步回应，她没有回头看，强忍住要哭的脸：“其实从一开始，我让你和我一起合租时就有这种想法，你也如我所愿的答应了，我很高兴你能答应，真的。”
莉莉娅望着回过头来睁大眼睛的谢安然，心头一紧。
她不再隐瞒：“学姐，事实上小圆也来了，她就在我们身边。”
谢安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收拾表情。
“我这个样子，应该没有被她看到吧？”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还是那个对方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对方的存在。
莉莉娅不知如何回答。
在黑暗中奔跑的白帝子听到对话，眸光闪烁不定。
“我去前面看看情况，你们注意安全。”
他说完这句话没等两人回答就进入空间更深的区域，似乎想回避与鹿木圆的正面相处。
“安澜。”
谢安然被这声直击灵魂的呼唤吓到，左顾右盼，紧接着，她看到一个如飞虫般的东西光芒一闪，再睁眼，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她感受到身体被搂的很紧。
就像是……就像是……
生怕分开一样。
方圆抱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女孩，脸上难掩激动。
谢安然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圆脸少女的粉发。
方圆身体颤了颤。
“谢将军……”
谢安然放下手，求助似的看向莉莉娅。
这声谢将军，令她灵魂再次悸动。
很是熟悉的称呼。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
莉莉娅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方圆松开双臂，仰起头，与谢安然双目对视。
“我忘了你现在还没有她的记忆，肯定还不认识我，我这样，没有吓到你吧？”
谢安然怔了怔，摇头道：“没有吓到，只是有些惊讶。”
但小圆口中“没有她的记忆”，又是什么意思？
“安然，小心！”
在她想要询问之时，耳畔突然传来白帝子的声音。
她连忙朝前方看去，很快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这边疾驰而来。
简直可以用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形容。
声势浩大。
那是，大成期的灯笼堕仙。
而此刻的小圆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谢安然取出安澜之枪，站在少女身旁。
“必须速战速决。”
莉莉娅显然不想拖后腿，只是挥剑不停对付着周围前仆后继的堕仙眷属。
方圆一跃而起，手中出现一只弓箭，她对着快速接近过来的灯笼堕仙轻轻拉动弓弦，这一刹那，一支气箭出现。
紧接着，这支气箭在半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瞬间，数千支的气箭铺天盖地的射向灯笼堕仙。
这无差别的攻击，让灯笼堕仙避无可避，被气箭射中，倒在地上，激起烟尘滚滚。
“好强。”
小圆真的好强。
谢安然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
没想到，灯笼堕仙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被打败了。
真是不可思议。
“安然，不用奇怪，小圆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但是，以后你能做到比她更好。”
但那也只是以后啊，难道小圆以后就不会进步？
那仍旧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灯笼堕仙的顽强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待烟尘散去，黑影再次升空，灯笼核心燃起绿光。
这绿光，照亮整个空间，使得整个空间都如阴曹地府一般，阴森怖人。
方圆皱紧眉头。
堕仙她并非第一次对付，但如灯笼堕仙这般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灯笼堕仙非但打不死，气势还比之前更强盛。
若是如此，那没有成为堕仙之前的修士姐妹，该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啊？以至于失去信念。
她们明明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却依旧无法避免成为堕仙的厄运。
也许，只有白帝子和月小兔知晓。
方圆抬起弓，再次射出气箭。
她不停的拉着弓弦，同时观察堕仙的状态。
谢安然无法淡定的旁观下去。
她挥舞着安澜之枪，开始找切入点近身灯笼堕仙。
安澜之枪随着她实力的增强，威力也随之拔高。
她握紧长枪，找准时机，猛地往前一刺。
安澜之枪如她所料深入灯笼堕仙的躯干。
她抓紧长枪，往下一划，灯笼堕仙的躯干登时裂开巨大的口子。
那口子中流淌出无数绿色光点，这些绿色光点穿过眷属冲向她。
而哪些被绿色光点穿过的堕仙眷属，在与绿色光点接触的那一刻，就化作飞灰。
谢安然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个光罩护盾环绕周身，她游刃有余的抬起长枪，又是一个突刺。
灯笼堕仙再次倒下。
谢安然知道对方未死，没有犹豫的冲进烟尘之中。
很快，烟尘中传出灯笼堕仙的嘶吼，还夹杂着一丝少女的音色。
刚消灭完堕仙眷属的莉莉娅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在远处望着两人并肩战斗的场面，心下震撼异常。
谢安然继续认真与灯笼堕仙周旋。
方圆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不论是那个时空，安澜依旧是哪个安澜。
她感到惊讶的地方，就是在女孩的身上，察觉出一丝与小焰相关的因果。
而这条因果线，已经断开。
麒麟居然来过地球，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吩咐过麒麟保护好安安和翩翩，那都不要去。
烟尘散去，灯笼堕仙似已无声息的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谢安然满脸都是自信的笑容。
“学姐，还有小圆前辈，都好强。”
莉莉娅感叹着。
随即，她就看到那不能动弹的灯笼堕仙本体破开的口子中，黑白头发的少女钻了出来。
脖子伸的很长。
黑白发少女的眼中闪着绿油油的光。
在学姐没反应过来时，它张开了嘴巴。
这嘴巴，直将谢安然整个吞没。
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那把枪被它吐了出来。
“不值得去憧憬，我非圣贤，只是个俗人而已。”
学姐方才说过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她呆立在原地，睁大了双眼。
方圆盯着从巨大灯笼中钻出的少女头部，露出惊愕的表情。
“为什么，一不留神的功夫……”
好友就被它给吃掉了。
第八十三章：不朽之王（上）
啦……
啦……
啦……
归去谣在此间响起。
渐渐的。
这少女的空灵之音传遍整个空间，甚至是传遍整个长安。
灯笼堕仙浑身散发着黑暗能量。
那黑白发少女，咀嚼着口中的东西，最后打了个饱嗝。
她绿色的眼睛盯着眼前尚还存活的几人，露出贪婪的目光。
莉莉娅感到不寒而栗，她抓紧长剑后退几步。
“学姐，会没事吧？”
她如此想着。
可是这片空间，已经感受不到学姐的存在。
方圆贝齿紧咬，脸色阴郁，内心充满自责。
怎么可能？
“我一定要带安澜回九州，不论是死是活，至少，尸体要见到。”
她并不相信好友会轻易死去。
也许安澜还在这个堕仙的肚子里！
方圆打定主意，异常冷静的御空而起，浑身绽放闪耀的光芒，她张着弓，朝天一箭。
黑白发少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鹿木圆，她张开嘴巴，想要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敌人，然而一合嘴，却吃了个空。
方圆出现在她的头顶，踢了她的灯笼本体一脚。
黑白发少女的头部缩回灯笼，灯笼如龟壳保护着她。
旋即，巨大的灯笼砸在地上。
地上漂浮的无数堕仙眷属瞬间化作飞灰。
这时，那如花束般的气箭冲天，似乎刺破空间，拔云见日，随即，落下箭雨。
漫天都是粉色的花束。
莉莉娅无比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想不到方圆还有底牌，她的底牌，到底有多少？”白帝子站在她的身旁平静道。
莉莉娅低下头盯着幼犬漆黑的瞳孔，眼中透着期盼。
“你不担心学姐吗？学姐，她应该没事吧？”
白帝子轻声道：“安然没有事，如果她有事，我还会如此气定神闲吗？”
莉莉娅恍然。
对啊，白帝子是学姐的师父，肯定不会让学姐出事的。
在远处与灯笼堕仙战斗的鹿木圆听到这句话，瞳孔收缩。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白帝子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方圆没有停下攻击，花束般的气箭打在灯笼堕仙的身上。
不一会儿，那灯笼便千苍百孔，可以看到黑白发少女蜷缩在里面，眼中泛着诡异的光，不似害怕。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想尽办法躲过气箭。
方圆一眼就看出灯笼堕仙想要逃。
“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巨大灯笼的头顶，又将其踢回空间之中。
“你的命，不值一提。”
灯笼堕仙本能的躲避。
仍旧无法避免被气箭射中。
灯笼中的黑白发少女发出痛苦的哀嚎。
归去谣也在此刻停止哼唱。
“小圆……”
空间内响起轻轻的呼唤。
方圆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泪涌眼眶。
“那是学姐的声音……却有些不同……”莉莉娅呆呆的注视着那极速干瘪的巨大灯笼喃喃道。
“小圆……”
还在呼唤。
莉莉娅注意到，巨大灯笼里的黑白发少女奄奄一息的闭上眼睛，化作两个不同发色的布偶。
可见灯笼堕仙已经没有了威胁。
但是她依旧感受不到学姐的存在。
“安澜，你在哪里？”
方圆紧张的环顾四周，呼喊着。
也就这时，两个发色不同的布偶体内各自飞出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她认出白光是什么东西。
那正是使修士变强的仙力。
方圆深知，灯笼堕仙并非是自己一人击败。
而它的仙力，也象征性的被真正击败它的人吸收。
她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想要找到好友的身影。
紧接着，她看到虚空中一道熟悉的影子在时空黑洞中闪现。
虽然很模糊，但她确定，那就是好友。
只是，好友身上的气息与之前轮回的几次有些不同。
十分恐怖。
地球的无数生灵因此战栗，蛰伏于暗处的堕仙因此发狂，肆意摧毁着城市。
对人类而言，宛如世界末日。
莉莉娅镇定的走出堕仙空间，看了眼黑暗一片的城市，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心中蔓延。
“怎么样？”月小兔击杀一名发狂的堕仙后，径直飞向她问。
莉莉娅静静道：“灯笼堕仙被消灭了。”
因为担心被束缚的月小兔是否会遇到发狂的堕仙无法应对，所以她就出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挣脱了束缚。
月小兔沉默片刻，道：“那白帝子和它徒弟呢？”
“白帝子还在空间里，学姐……学姐不知道去了那里，灯笼堕仙被消灭后……这个世界就变样了。”莉莉娅颤声道。
月小兔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不知道白帝子徒弟去了那里。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我……”莉莉娅正欲回答，忽心有所感，她下意识的仰起头望向穹顶。
她看到有个虚影在穹顶一闪而逝。
那个虚影，是学姐吗？
学姐……升天了？
此刻，天地变色，乾坤颠覆。
地球的所有修士都震撼的盯着这一幕。
……
破碎的堕仙空间内。
化身少年模样的白帝子立于废墟之上，盯着虚空中发生的异象，嘴角微微上扬。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圆脸少女：“方圆，安澜能变成现在这样，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什么意思？”方圆远远看了白帝子一眼，淡淡道。
白帝子平静道：“春秋蝉的拥有者，方圆，你的不断轮回，造就了这一切。”
方圆摇摇头：“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现在肯定很奇怪，为何重复逆转时空这么多次，还是无法改变安澜身死的命运。”白帝子漆黑的瞳孔闪烁。
方圆盯着白发少年，平静道：“所以……为什么？”
“因为你轮回的理由，就是报答安澜对你的救命之恩，然而安澜一次次的死去，都没能让你报答成功，这因果线在一个又一个时空产生纠缠，安澜作为因果枢纽，承担着这份厚重的因果，失去一世又一世的记忆，忘记你，忘记所有曾经相识的人。”
“那又怎样？”方圆不咸不淡的说道。
白帝子轻声道：“但是安澜作为不朽之王的记忆，还存在着，只是被封印了而已，不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消失。”
“……”方圆陷入沉默。
不朽之王安澜，她在古籍上看过许多次关于此仙王的传说，自然也在数次轮回中听白帝子谈起过好友是不朽之王的话。
除了安澜有鬼仙女儿，白帝子未发现的那个时空。
那个时空，真的很美好。
自己是白苗守护神，还有一群拥护自己的族人。
不再是孤身一人。
可惜这一回，白帝子猜错这一点。
“她在无数次的轮回中所吸收的仙力，已经足够她恢复上古时不朽之王的记忆，而曾是不朽之王的安澜，那个时代，你还未出生，所以，你无论努力逆转时空多少次，都无法报答那份恩情。”白帝子笑容愈发的灿烂。
到底是上古的神灵。
方圆内心深深一叹。
确实无法报答。
但那又怎样？
同时，她注意到虚空中的那道身影隐去，沉没于时空裂缝。
安澜，要去那里？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圆不再理会白帝子，御空冲破云层，不过半息就来到虚空之中。
（ps：前文的安澜成为神，已全部将神统一修改为不朽。）
第八十四章：不朽之王（中）
地球的所有修士心下虽震撼，却也很快就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发狂的堕仙还在摧毁城市。
他们必须守护好家园。
国家特殊部门的修士已配合相关部门将大多数人转移至紧急避难所。
理由是台风和地震。
莉莉娅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果真是台风就好了。”
她伸出援手，救治没有跟上队伍去避难所的普通人。
月小兔冲进堕仙空间，捡起两个灯笼堕仙死后所化的布偶，抱在怀里。
“对不起。”
她不知是在向谁说对不起。
被灯笼堕仙吃掉的哪些人和修士？
这些修士中，有多少无辜，又有多少咎由自取。
何况堕仙吃人，那会在乎什么好人坏人。
修士，自然是最美味最容易提升实力的一种。
还亦或是……曾经救过她的那对姐妹。
此刻的堕仙空间内，白帝子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的眼眸如深潭般不起任何波澜，仿佛此间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月小兔抬起头，看向屹立于废墟之上的白发少年，质问道：“你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局对不对？”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结局都是一样的。”如玉一般的少年，白帝子慢悠悠的说出充满恶意的话。
“修士修炼到最后，都会成为堕仙，我早就对你们说过的。”
他虽然说过，但却没有向哪些信赖他的人完全讲明白。
“你在误导所有人知道吗？”月小兔忍住怒火。
原来地球灵气复苏，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而是另一种使天下苍生灭亡的方式。
“修士，就是堕仙，包括你在内的这些堕仙会将地球搅的天翻地覆，毫无疑问，你们修士，就是地球这天下苍生的敌人。”
白帝子一边仰头望天。
似要寻找徒弟的身影。
他一边道：“不过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安然已经觉醒不朽之王的记忆，身归虚空，你们的牺牲，某种意义上是值得的。”
月小兔神色复杂。
那个叫谢安然的女孩子，恐怕死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师父算计到失去自我，成为另一个人。
“你不去拯救天下苍生吗？”
白帝子不和谐的声音又在天上响起。
月小兔抱紧怀中的布偶，神情阴郁，走出破碎的空间，没有理会白帝子。
她喃喃道：“既然迟早会成为堕仙，同归于尽又怎样？”
她的眼神在此刻从所未有的坚定。
白帝子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虚空之中，又俨然是另一番景象。
这片星河不再沉寂，充满着不安与动荡。
异域生灵都被这异象惊起，在星空彼岸，更是有不少神兽因此陷入争锋。
时空裂缝中。
有玄鸟飞过，带着一具仙木古棺。
玄鸟，代表九天玄女。
那么古棺内，又藏着什么呢？
不论是系统之主，还是主神，都无比震撼。
这些将普通人送往其它时空虚构世界的古老生灵，都被这具古棺所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同一时间，方圆进入时空裂缝。
她同样看到玄鸟与古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
古棺中伸出的两条看不清的因果线，有一条指向了她自己。
“这具古棺内，躺着谁？”
是好友吗？
方圆追了上去。
异域的古老生灵们见到一个人族出现在时空裂缝里，都皱起眉头。
“我无法看透她来自那个世界。”
“在她的身上，有时间之主的气息。”
“时间之主？”
“等等，此人拥有春秋蝉。”
“春秋蝉……难怪。”
系统之主和主神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莫名意味。
两位古老生灵脑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人族女子，动不得。”
春秋蝉，是时间之主的至宝。
而此人能拥有，就说明她受到时间之主的眷顾。
只有脑残的生灵才会想去抢春秋蝉。
它们并不愿意得罪时间之主。
时间之主，还有一个名字，叫大爱仙尊。
紧接着，它们察觉又一道不同寻常的身影出现在时空裂缝中。
“白帝子，这家伙怎么还活着？”
“看样子是个分身。”
“他在找谁？”
“也许他和那个人族女子目的一致？”
“不无可能。”
白帝子离开地球后，第一时间就是进入时空裂缝。
已经觉醒不朽之王记忆的安澜，究竟要去往何方。
他也很好奇。
他寻着师与徒的因果线，深入时空裂缝。
很快，他就看到带着仙木古棺的玄鸟，以及在后方紧紧跟随的方圆。
白帝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而自己身上的师徒因果线，明显到这里就断开了。
似乎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所阻拦。
哪些古老生灵不敢过于靠近玄鸟，所以都藏得很远，藏的很深。
白帝子虽然察觉到这些古老生灵的窥视，却没有当回事。
尽管不如对方强大，但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灵，又何必纠缠。
能做不朽之王的师父，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望着方圆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闪烁，喃喃自语。
“你的底牌果然不少，连古老生灵都忌讳。”
……
方圆紧紧追随着玄鸟。
在九州上古陵墓时，好友向九天玄女祈祷过。
好友似乎对九天玄女十分钟爱。
或许，九天玄女就是让原本一生平凡的好友转世到九州的洪荒之神。
洪荒，多么遥远的时代。
“等一等。”
她向玄鸟呼喊。
而玄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在时空裂缝中飞行，未有停歇，不知去往何方。
忽然，时空裂缝震动。
絮乱的熵冲击着她看似娇弱的躯体。
她控制着春秋蝉，挡住絮乱的熵。
蝉鸣在时空裂缝响起。
玄鸟拍动的翅膀忽然一顿，似被蝉鸣影响，它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停留在时空裂缝遥远区域的古老生灵都无比吃惊。
玄鸟，居然还和时间之主有联系。
白帝子见状，隐去身形。
方圆终于追上，她与玄鸟并行，同时盯着近在咫尺的仙木古棺，内心充满期盼。
古棺里面，是好友吗……
她只怕将古棺里的好友的惊醒，提醒春秋蝉，是否能止住叫声。
而春秋蝉仿佛不听使唤般，依旧蝉鸣。
方圆一脸懊恼。
而这蝉鸣，使古棺发生异动。
棺盖居然变得透明起来，能够清晰看到里面的景物。
棺内是一具散成一团雪白晶莹的骷髅骨架，在棺盖透明的那一刻，骨架竟发起光，自行组成一个修长的身影。
紧接着，血肉重生。
方圆紧紧盯着骷髅的蜕变。
下一刻，一名黑衣少女躺在里面，无尘无垢，她秀发如瀑，红唇如血，双颊有奇异的花纹若隐若现。
少女的容颜很是美好，只看一眼就能令人沉醉其中。
轰！
时空裂缝发生异动，使得原本隐去身形的白帝子被动现身。
白帝子眺望着仙木古棺。
内心的疑惑更深。
他感受到来自古棺内强烈的敌意。
方圆试图在少女身上找到与好友相像的地方，然而却一无所获。
突然，少女睁开了眼眸。
她与这双眼睛对视，不禁心神一阵。
第八十五章：不朽之王（下）
“大爱仙尊。”黑衣少女缓缓起身，盯着方圆，嘴里吐出四个字。
此话直达时空裂缝中每个生灵的内心深处，他们在此刻，都发觉身体不能动弹分毫。
方圆满脸困惑。
大爱仙尊是谁？
此间的所有古老生灵都在猜测，这名黑衣少女到底是何许人也，又有何种惊天动地的身份。
但绝对不可能是大爱仙尊。
他们见过大爱仙尊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位超凡脱俗的永生者。
亦是不被时间长河束缚的时间之主。
黑衣少女看了眼方圆身上的春秋蝉，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她唇齿轻启：“把手给我。”
方圆下意识的抬起手，忍不住问：“你，是谁？”
黑衣少女牵住她的手，缓缓起身，淡淡道：“前尘过往，皆为序章，既然你不记得我，那么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我们都是为安澜而来。”
方圆闻言，怔然许久。
她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反而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亲切感。
“你知道，安澜去了那里？”
黑衣少女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你想跟我一起去找她吗？”
“想。”方圆重重点头。
黑衣少女收敛笑容，看向远处僵住身体的白帝子，微微摇头，叹息道：“你执着于收安澜为徒，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白帝子正欲开口，却被黑衣少女打断。
“安澜不会把你怎样，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黑衣少女话落，纤纤玉指凭空轻点，白帝子如玉般的躯体随之炸开。
而在炸开之处，又出现一个白帝子。
白帝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阁下认识我，而我与阁下无冤无仇，只要阁下道出尊号，我绝对不会再去纠缠安澜。”
“鬼话连篇。”黑衣少女轻哼一声，翻手间大风呼啸，一张无形的大手抓住白帝子。
而变成白毛幼犬的白帝子，漆黑的眼眸充血，十分骇人。
无形的大手将白帝子牢牢抓住，不过半息，白帝子就没了声息，整个躯体都化作星点，被时空裂缝吞噬。
之后，此间再也不见白帝子的身影。
“还不够。”
黑衣少女似乎还不解气，伸出手，玉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抓。
方圆清楚的看到，身边的少女手中抓住了一根因果线。
这根线，不知连接着何人。
黑衣少女的指间溢出黑气，这黑气沿着因果线，迅速传达到远离时空裂缝及星空彼岸的另一端。
异域，混沌之中，一名盘坐在石碑前的白发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
他漆黑的眼眸难掩震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不仅追溯本源，还找到他本体与安澜的师徒因果线，进行切断，这因果线强行切断后，他会遭到反噬。
而切断因果线的人，则会取代他，成为安澜的师父。
至于哪些分布在不同时空的分身，也被神秘的黑衣少女强行斩灭。
“看不透。”白帝子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他的本体要修养很长时间。
千年？万年？千万年？
具体的时间，他无法估算，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
时空裂缝中。
古老生灵们僵住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
系统之主现身，向黑衣少女抱拳道：“无意冒犯，告辞。”
他想立即离开，与主神的赌斗不能再继续了，哪些被输送至其它时空虚构世界的人，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我等并未在裂缝中看到不朽之王，无意打搅，就此别过。”主神现身，灰白身躯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衣少女没有阻拦，任由系统之主和主神离去。
紧接着，更多隐匿极深的古老生灵现身告别。
不谈对方究竟是何身份，至少时间之主的面子要给。
换句话说，闯入时空裂缝，就是在钻时间之主的空子。
大爱仙尊已经掌控了时间，而时间长河中的一切，她都知晓。
黑衣少女让时空裂缝产生异动，大爱仙尊不会没有察觉。
若是大爱仙尊此刻突然出现在时空裂缝里，他们这些古老生灵都没有好果子吃，免不得写检讨并在时间之钟内忏悔罪过，体会上亿次生老病死。
所以趁早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方圆望着恢复沉寂状态的时空裂缝，惊异的发现身上的春秋蝉也停止了蝉鸣。
“我们走吧。”
黑衣少女松开手，对着玄鸟道。
随后，她拉着方圆坐到仙木古棺中。
玄鸟轻轻点头，鸣叫一声，挥动翅膀。
这翅膀发出的光辉，牵引着仙木古棺。
方圆能感受到古棺对身体的滋养。
她低头一瞥，发现古棺四周浮现密密麻麻的纹路，似有液体流动，很是诡异。
血液？还是金色的。
这是神的血液？
黑衣少女的身份越发深不可测。
……
另一个时空。
仙域仙灵都惊恐的望着从天而降的黄金长枪。
这把枪，璀璨耀眼，充满威势，使天地变色。
“这是那位仙神的武器？”
与此同时，一只纤纤玉手凭空探了出来，抓紧黄金长枪，向西南方向刺去。
这个方向，是圣教的位置。
圣教，乃仙域第三大教。
教中光是仙王就有五位，准仙王更是有十位之多。
可以看到，圣教的防守被黄金长枪刺破，无数天仙被击溃。
紧接着，那长枪的主人半个真身都探出。
长发飞舞，眉眼如画，眸中尽是淡然之色。
她身穿散发着紫色光焰的神铠，昂首挺立。
这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此女是谁？实力竟如此恐怖如斯！”
群仙震惊，心下更是波澜起伏，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圣教，此刻内部都炸开了锅。
“我们圣教，何曾得罪过此等人物？”
细数过往，圣教树立的敌人都被新任教主斩草除根，极少能有来仙域复仇的存在。
而这个女子，让一些仙王想起在某个时空九州的遭遇。
被派往下界的仙王攻破九州的防御，也就是原始帝城，这些仙王消灭里面的战者，并联合界海冥部打压九州最强，最终将准仙王境界的九州最强扼杀在即将成神的摇篮里，同时掠夺九州的资源。
可惜，哪些降临九州的仙王，都与那位谢安澜的好友，春秋蝉的拥有者，同归于尽了。
这几乎成为圣教的黑历史。
当然，那个时空的九州已经成为废土，再无生灵可生存。
“她是那位九州最强？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她是从其他时空过来的？”
“不无可能。”
“那么她是谁的转世？”
“那把长枪，很是眼熟，在上古时，似有这么一尊神，武器是枪。”
“那位神，诞生于洪荒时代后的仙古纪元，在上古时代曾扭转神与魔的对立局面。”
“你说的，是不朽之王，安澜么？”
“是了，那位九州最强名叫谢安澜，安澜……”
“本以为只是名字相似，没想到……她会是不朽之王的转世。”
圣教教主听着麾下仙王们的对话，陷入沉默。
以如今圣教的实力，是无法抵挡一位不朽之王攻击的。
而这位不朽之王，实力已不是一般的仙王可比拟。
怎么办？
等死吗？
安澜之黄金长枪太璀璨了，安澜的真身抬手又是一枪，圣教刚升起的护教大阵再次崩塌。
仙域的其他势力，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圣教被寻仇。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报到头还一报，始知天网不曾疏。
第八十六章：我安澜一样无敌世间（上）
已经没有给圣教多少思考组织策略的时间了，圣教仙王倾巢出动，他们远远望着方才凐灭护教大阵的绝代女子，皆面露郑重神色。
有仙王注视着谢安澜道：“不朽之王，其实我们可以打个商量。”
“商量？当初你们入侵九州时怎么不打个商量？”谢安澜开口，语气十分冷漠。
她只手擎着那把黄金长枪，遥指圣教一众仙王。
圣教所有仙王呼吸一凛，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也是最糟糕的局面。
“既然不能打商量，那只能一战了。”圣教教主沉声道。
他不相信麾下如此之多的仙王还对付不了一个不朽之王的转世，况且这个转世也才成为不朽之王不久。
倒是那把黄金长枪，需要忌惮。
在谢安澜还没现身时，她的武器就提前现身，碾压摧毁所有阻拦它的存在。
甚至将仙域的天道戳了窟窿。
而天道，屁都不敢放一个。
由此可见，这把黄金长枪，还承载着仙古纪元时期不朽之王的强大力量。
而实力低于仙王和准仙王的仙灵，此刻虽远远躲避，亦或被教主防御法阵保护，但还是能感受到那把黄金长枪所释放的大威压，皆内心战战兢兢，身体无法动弹。
谢安澜见圣教众仙王毫无动静，冷哼一声。
她祭出安澜之枪，这黄金长枪出现在圣教圣山顶的那一刻，光耀仙域，撕裂长空，刺破那山顶圣教古祖的巨大雕像，使其碎裂一地。
众仙王见对方如此毫无征兆的出手，都很是震惊。
要知道，古祖至今还存活着，只是本体被暂存于时间之主的时间之钟内。
若是古祖知晓，必定会现身仙域。
这位不朽之王，已经不是复仇那般简单。
她在挑衅。
就在他们以为古祖会降临时，穹顶异象连连，霞光照耀。
有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谁毁我尊像？”
一道伟岸虚影出现在穹顶，俯视着地面的一切仙灵。
他的目光在每个仙灵身上游离，想要找到那一丝因为尊像破碎断起而又连接的因果线。
伟岸虚影最后的目光落到谢安澜身上，不由瞳孔收缩。
“是你毁我尊像？”
他察觉到那因果。
这位不朽之王，是复仇而来。
圣教众仙王睁大眼睛，心下充满激动。
谢安澜仰起头，冷冷道：“不错，有胆与我一战么？你败了，要为你们圣教过去在九州每个时空所做的一切负责，若我败了……”
“若你败了？”圣教古祖内心吃惊无比，不朽之王之所以被称作不朽，就是具备超越神的实力，以及那颗无敌心，怎么败？怎么会败？
谢安澜冷漠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若我败了，万事皆休。”
圣教古祖一听，差点气晕过去。
“你是欺我真身不好降临仙域么？”
圣教众仙王闻言都睁大眼睛。
原来此刻降临的，并非古祖的真身。
而且看不朽之王的样子并不惧怕古祖真身降临。
她有底牌。
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以寡敌众现在对付不朽之王并占不到优势。
“诸位还等什么？”
圣教有仙王环视周遭的同僚。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众仙王被鼓动情绪，皆四散逃离圣山。
圣教教主见状，暗暗点头。
优良传统不能丢。
打不过就跑。
跑不过再打就是。
周围旁观的各大势力都面色古怪。
圣教的这些仙王，无非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而圣教也因此无耻的行径被诟病。
古祖虚影看到这一幕，不禁额冒黑线。
他缓缓转身，似乎是在向谁恳求。
最后，这道伟岸虚影居然渐渐隐去。
谢安澜大笑一声，没再管圣教古祖是否离去，而是挥舞着黄金长枪，将想通过原始之门逃生的仙王斩杀。
亦有遁入时空裂缝的仙王被她抓回仙域一拳了结。
圣教众仙王退无可退，皆面部扭曲，一个个握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谢安澜十分果断，没有给这些仙王再次逃跑的机会，一枪击杀，铲除这些祸患。
圣教圣山，此刻一片死气沉沉，地上皆是仙王的尸骨，这些仙王，死后尸骨还发着晶莹的光。
这些光，是众仙王的残魂。
他们的魂魄，已经被击溃，残破不堪。
谢安澜纤手抬起，五指张开，哪些仙王尸骨依附的残魂，聚集至她的掌间，她合手一抓，将这些光掐灭。
清算，就要清算的彻底。
她环视四周，冷漠道：“好看吗？还是说，你们想为圣教出头？”
仙域各大势力内心胆寒，那敢接话惹火烧身，纷纷退去。
也就这时，穹顶之上光芒闪耀，虚空中，一道伟岸身影出现。
一只苍白的大手自虚空拍下来，直落到谢安澜的头顶，似要将她拍成粉末。
谢安澜抬起黄金长枪，不停刺向那苍白的大手，使天地变色，乾坤颠覆，无数秩序神链如瀑布般自天穹倾泻而下。
太过密集，太过壮观。
那只苍白的大手似再也坚持不住，收回虚空，穹顶的光芒也变得暗淡下来。
不过很快，穹顶的光芒再次闪耀。
可以看到，圣教古祖的整具躯体都探入仙域，他的真身十分庞大，几乎将圣山以外三千里占据，即便如此，他的行动也并不迟缓，反而无比迅猛。
圣教古祖将迎面而来的枪芒拍去，他凝视着谢安澜，目光深邃，尽管实力相当，但他不敢对不朽之王有丝毫轻视。
在上古时代，不朽之王安澜曾是仙域的执掌者，虽说如今的仙域已经换了主人，而现任仙域之主没有阻止，可见也是忌惮对方，这才保持沉默，让圣教与不朽之王私了。
然而这次私了，圣教付出的代价太重，他无法承受，哪怕用通天手段，竭尽全力，也要将谢安澜镇杀于仙域。
圣教古祖一步落下，地面颤动，下一刻，他便运转无上功法，双臂横空，施展至尊神术。
这神术令无数远观的仙灵望而生畏，伴随着些许混沌气，神术之芒笼罩整座圣山。
圣山内尘封的神脉因此悸动，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神力，使神术威力更强一筹。
他到底是古祖级别的强者，面对不朽之王的攻击，居然硬生生的抵挡住，神术中的大道法则，与黄金长枪激烈碰撞，一时间火花四溅。
谢安澜的双脚有些支撑不住，被那至尊神术的威能逼得后退几部，她从容的脸上露出异色。
不过，她并不惧怕实力被压过一头。
璀璨的黄金长枪被谢安澜猛然刺出，无穷神芒自枪身散发，这神芒竟与神术的大道法则不相上下，威势惊天。
她的这一次回击，使仙域黑夜变白天，虚空中的混沌法则降下，将圣教古祖的神术截断。
圣教古祖并不意外，他只是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这黑血落在地上，升起雾气。
他半跪在地，喘息着，但他脸上的杀机并未散去，反而愈来愈盛。
他迅速起身，面色平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结成阴阳法印。
有仙灵认出，那是圣教古祖最强一击。
轰！
阴阳法印出，轰向谢安澜。
第八十七章：我安澜一样无敌世间（下）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谢安澜目光灼灼，她倒要看看，所谓的无敌神术到底有多无敌。
她面不改色的持枪迎击。
黄金长枪所发出的枪芒在此刻暴涨，刺向圣教古祖。
这无敌神术的威势将圣教古祖的气场增强到极致，抬手间，大气磅礴。
他全身缠绕的大道法则有序组列，浩浩荡荡。
得到无敌神术增强的大道法则，轻而易举就将突刺而来的枪芒抵消。
谢安澜接连倒退，面容冷冽。
圣教古祖没有停下手中结印的动作。
不过半息，阴阳法印带着大道法则，再次轰向震起黄金长枪反击的谢安澜。
他誓要将不朽之王镇压于此，岂能放过出手的机会，任其反抗。
不提对方灭尽圣教仙王，便是现任教主，也被对方斩杀，简直罪无可恕。
当教内仙王皆休，圣教再无出头之日。
他也再无法吸收信仰之力。
而哪些避过灾祸的圣教低等仙灵，不过墙头草罢了。圣教名存实亡后，他们会加入仙域的其它势力。
圣教古祖身上因大道法则而爆发的神芒已照耀整片仙域，亮瞎了一众仙灵狗眼。
各大势力的仙王骂骂咧咧的用手遮住眼睛，但都没有离去，而是躲在暗处。
他一步步逼近谢安澜，望着这位满身符文的不朽之王，内心无悲无喜。
谢安澜将黄金长枪横在身前，稳住躯体，抵抗着无尽大道法则的攻击。
然而，那法则之力实在是太强了。
轰的一声，她的身躯倒飞数千米远，嘴角殷红鲜血溢出，一头栽入深海，激起浪涛千层。
各大势力的仙王回过神来。
想不到沉寂万年之久的圣教古祖，还能具备如此强横的实力，将超越神的不朽之王击溃。
“圣教虽然仙王凋零，但他们的古祖还在，那么圣教便还有崛起的希望。”
“培养一个仙王，需要付出许多资源，这些资源，要么侵略得来，要么掠夺而来……”
“居然需要本教的古祖亲自征战，可悲可叹。”
“由此可见，圣教若要再崛起，非得再侵略它界不可，要么就是掠夺我们这些势力的资源。”
“兄台担忧太过，不只圣教有古祖，我宗同样也有，其它势力不必多说。”
“但是，你们以为不朽之王真的不能再战了么？”
“不朽之王还未从深海中出来。”
他们低声谈论，却都不忌讳是否被圣教古祖听到。
圣教古祖悬停半空，遮天蔽日，他俯视深海，紧接着，眼神一凝，伸出一只大手抓了过去。
宛如渔夫抓鱼一般。
深海之中。
谢安澜虚弱的身体沉入海底，她望着迎面而来的大手，翻身躲避。
然而却没有躲过，被大手抓住。
圣教古祖将谢安澜的身体从深海中抓出。
他盯着谢安澜，目光深邃，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败了。”
声如雷，震的四周仙灵耳内嗡鸣不断。
“就这？”
谢安澜冷漠回应。
圣教古祖盯着手中态度顽固的女子，不再废话，一掌将其拍入圣山。
他双臂横空，演绎无上法阵。
轰！
圣山千里区域，天地巨震。
无上法阵落下，覆盖整座圣山。
任你是不朽之王又如何？
这个法阵实在是太过霸道，压的谢安澜喘不过气来，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终归只是力气用尽而已。
镇压？天大的笑话。
她的底牌，远不止安澜之枪。
就在各大势力的仙王想去道贺圣教古祖之时，圣山发生异动。
“他化自在，他化万古。”
谢安澜平静的声音自圣山内传出，所有仙王都无比诧异的听着这八个字，眼中难掩震惊。
圣教古祖皱起眉头，目光落至圣山。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穹顶雷云滚滚，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
她一身戎装，面容秀美，眉眼带笑，刘海处有几根红发。
有仙王看出，这名少女的道行只有三百年。
“即使我的今世身被镇压，我安澜一样无敌世间！”
少女持枪而来，一声大喝，向圣教古祖刺去。
她的枪法朴实无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就是这样的攻击，逼的圣教古祖后退几步，同时，他的胸口被洞穿。
紧接着，天边出现一名神秘女子，她的身后有三把气剑，同样手持黄金长枪。
而女子的容貌，可以说和谢安澜一般无二。
圣教古祖瞳孔收缩，双拳难敌四手，连连后退。
他的一只手臂被挑飞，落在地上，掀起烟尘滚滚。
“这是……帝落时代的他化自在大法。”
谢安澜的底牌，令无数仙王震惊。
方才对阵圣教古祖的，是谢安澜的过去身和未来身。
毫无疑问，皆实力强大。
虽然各自演绎的法则不同，但足以让大多数仙王惊惧。
局势逆转，猝不及防。
被镇压的谢安澜浑身气势也在此刻暴涨，突破无上法阵，来到神秘女子与戎装少女的身旁。
不朽之王的三世身，齐临仙域。
三世身全力出手，圣教古祖庞大的躯体横飞，他已无力还击。
他败了，败的很彻底。
“他化自在大法不愧是震慑古今的绝学，太过厉害，太过逆天。”
到头来还是没能镇压不朽之王，自身倒是受伤不轻，濒临死亡。
圣教古祖已活万载，并不畏惧生死，若无大气魄，如何成圣做祖？
他抬起头，沉声道：“那次入侵九州的并非只有我圣教，还有界海冥部。”
谢安澜冷漠道：“清算，一个一个来，不用你提醒。”
她反手就将圣教古祖镇压于圣山。
“落叶归根，也算不错。”圣教古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这次战斗，已经让他失去太多。
圣教古祖的下场，令仙域无数仙王唏嘘。
堂堂古祖，居然被镇压。
大战落幕，谢安澜的过去身和未来身向今世身抿嘴一笑，身形消失。
他化自在大法演绎结束。
不论是那具身体，都要回归她们原本所在的那个时空，不能在仙域停留太久，否则会影响时间长河的流动。
谢安澜扫视周遭聚集而来的众仙王，轻轻摆手，默然道：“既然尔等无意为圣教古祖出头，就散了吧。”
众仙王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
“你们……也想招揽她吗？”
“那可是位不朽，怎么招揽？你脑子秀逗了吗？”
“也对，那你们……”
“自然是奉上大礼，恭贺不朽之王。”
某位仙王变出无上法器，豪气干云。
谢安澜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礼物就免了。”
她御空而起，消失天际，没有给众仙王送礼挽留的机会。
天庭，仙域之主望着身归虚空的那道身影，露出无奈的表情，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虚空之中。
有玄鸟飞过，带着一具仙木古棺。
古棺中，两个少女相对而坐。
谢安澜一眼就看到玄鸟向这边飞来，同时看到古棺中的熟悉之人。
玄鸟察觉到有人靠近，鸣叫一声。
方圆惊喜的看着飞过来的谢安澜。
黑衣少女缓缓起身，扑入谢安澜怀中。
“焰，你怎么来了。”
谢安澜轻轻一笑，揉了揉少女的秀发。
方圆听到好友的这声称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焰？小焰？麒麟？
这位同自己一道来此的黑衣少女，居然是姬麟焰。
难以置信。
那么之前的因果线就解释得通了。
但还有一点，眼前的好友，还有之前九州的记忆吗？
“安澜，你……还记得我吗？”
方圆几乎是颤着声音问，眼中带着期盼。
第八十八章：前尘过往，皆为序章（上）
谢安澜拍了拍焰的背，示意可以松开。
她在方圆的眼中，看到了轮回。
尽管初成不朽时俯视万古，见惯生死，从不信轮回，但若经历轮回，而这轮回因自己而起，那么又是另一回事。
……
“能请您一直以小圆来称呼属下吗？”
圆脸少女看着面色平静的谢安澜，恳切道。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您将入侵九州的敌人斩杀。”
小圆低着头，低声道。
“谢将军，您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谢安澜记得，在某一世，自己好像救过小圆，所以小圆才会一直陪在身边。
即便是自己身死，小圆也会遵从过去谢安澜的意愿，选择逃离九州。
后来，小圆触发春秋蝉，时空逆转。
而相同的事，也再次发生。
……
她生在苗疆，父母双亡，在经历层层磨难后，成为魔道蛊仙，并创立雪衣魔教。
她为炼制春秋蝉，不修善果，杀人放火，坏事做尽，至而举世皆敌。
后来，她在快要炼成春秋蝉时，被九州正道围剿，被迫自爆。
同时，春秋蝉发挥作用，让她回到五百年前。
事实上，春秋蝉是仙古纪元时期，仙域红莲魔尊所创的蛊虫，能够让宿主有机会重生。
毫无疑问，小圆练就春秋蝉成功了。
而再世重活的她，利用前世记忆和本身的算计，展开新生。
在仙古纪元时期，红莲魔尊就选中未来会出现的方圆为棋子，布局百万年。
最后，小圆终于练道成尊，自号“大爱仙尊”，仙域天庭和古地昆仑则称她为“炼天魔尊”。
自此她摆脱天意与尊者棋子的身份，取代棋手的位置，成为执掌时间长河的永生者。
这一路走来，没有人帮她，没有人支持她，她更是因为性格怪异被群起而攻之，为保命，她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心志远超旁人，这才有此般成就。
她从不在乎旁人的性命。
在乎的过多，威胁到性命的只能是自己。
那么牺牲别人的性命成全自己又如何？
正是——
早岁已知世事艰，仍许飞鸿荡云间。
一路寒风身如絮，命海沉浮客独行。
千磨万击心铸铁，殚精竭虑铸一剑。
今朝剑指叠云处，炼蛊炼人还炼天！（注1）
她成为永生者后，开始思考。
自己是否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迷失过自我？
身边没有最爱的人，也没有最亲的人。
这是否是一种遗憾？
……
她没有朋友。
不理解朋友为何物。
更无法把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族人也好，亲人也罢。
养大她的舅父舅母，终归是图谋她亲生父母留下的财产而已。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你。
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逃离白苗，来到中原，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加入大乾军营。
初入军营时。
她被统领要求做自我介绍。
眼前是数十位面目肃然，身穿戎装的年轻男女。
面对这些日后的同僚，她居然有种紧张之感。
“我……我叫方圆，来自苗疆。”
军卒们看着这位白色苗服着身的圆脸少女，露出奇异的目光。
听到苗疆，可以联想到五毒及蛊虫。
统领感觉到气氛诡异，拍拍手掌，轻咳一声。
“苗疆是个好地方，各位不要害怕，虽然苗人擅长下蛊……”
下蛊。
这就是中原人对苗疆人的固有印象。
当然，这也是军营录用她的原因之一。
有一些妖魔，需要用蛊虫对付。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她回到营地，一些看起来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子围过来。
她知道这些女孩子是被门派或家里人送进军营里历练的。
都是修行中人。
“方丫头，你的脸好圆啊，难怪你的名字叫这个，又方又圆。”
原来啊，她们是过来搭话的。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也不喜欢方丫头这个没礼貌的称呼。
“方丫头，你的头饰真好看，每天戴这么重的头饰，不累吗？”
累吗？已经习惯了。
“妃色的头发，好漂亮。”（注2）
这种称赞可有可无。
“小圆，有件案子需要你处理。”
也就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她们肆无忌惮的谈论。
她抬起头，看到一名满头黑发，刘海处有几根红发的少女向这边走来。
“案子？”
这还是她来大乾军营的一周里第一次接到处理案件的通知。
何况小圆这个称呼，太亲切了。
除了父母，没有人再叫过她小圆。
“对，听说你的蛊术不错，所以我来找你。”
少女拉着她离开营地。
被问东问西，指指点点，当猴一样围观，是她最讨厌的事。
能逃离这种境地，真是太好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案子要她处理，但她依旧充满感激。
“大家还是很喜欢你的，毕竟都是第一次见到会下蛊的苗人。”
会下蛊。
确实。
听到少女如此言说，她低下了头。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以后还要并肩作战呢。”
少女笑着说，弯腰探过头来。
“我叫谢安澜，是神威弟子，你可以叫我安澜。”
安澜，好像是太平的意思。
大概是安澜的家人，期盼安澜能太平一世吧。
真是个好名字。
至于神威，她在苗疆时略有耳闻。
那是位于苍溪洲燕云的一个宗派。
近些年势头很足。
“安澜，你说的哪个案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她忍不住询问。
谢安澜挺起胸膛，抱着手臂道：“你能如此积极，真没看错你，那个案件确实需要你协助处理，跟我来吧。”
方圆闻言，内心一阵悸动。
被认可，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有种喜悦感，弥漫心间。
之后，这个案件被她处理的很好，同时被统领褒奖。
她那一系列蛊术，令营内的所有人叹为观止。
大家开始慢慢接纳她。
而她的举止行为仍旧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近乎疯狂的修炼姿态，以及因为失误下蛊到自身，险些丧命。
好在天香掌门正好来大乾做客，顺手救治了她。
出现此种情况后，大家对她敬而远之，遇到也许会打声招呼，但绝对不会过多交流。
甚至是做任务，也极少人愿意和她一组。
安澜愿意，也只有安澜愿意。
这是她来中原交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安澜很善良，自然也不是一味以仁善处事，她从来没有因为在斩妖除魔期间见到的阴暗，见到的龌龊而动摇，即便是见识过许多残忍和悲痛的事，也仍旧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让整个世界都充满爱。”安澜望着夕阳，声音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这个愿望，无疑是最难以实现的。
安澜回到神威堡，而她则继续呆在军营里，成为一名副统领。
不久以后，谢安澜空降军营，成为统领。
她很高兴，没想到又能并肩作战了。
然而……
安澜在这次任务中，被超凡入圣境界的妖魔吞噬。
她记得当时自己被安澜命令逃走，不要与妖魔拼命，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折损不少将士。
可是怎么能独自一人逃走呢？
她祭出希望蛊和火蛊，哪怕拖延时间一刻，也要将同僚和安澜救出。
可是那个妖魔实在是太过厉害。
希望蛊消失，火蛊熄灭，安澜和哪些同僚再无生还的希望。
而她也在最后一刻，被安澜用尽灵力传送回营地。
“一直给大家添麻烦，这样的我，有什么值得救？”
她泪涌眼眶。
这时，她听到一句话。
“也许死掉比较好。”
谁的声音？是心声吗？
我居然有这种想法，真是辜负安澜的救命之恩。
死后，应该能见到安澜吧？
不过是妄想罢了。
那么……
要妥协于心声，还是……
她仰头望天，发现没有光亮。
仅剩一口气的希望蛊落在她的肩头，发出微弱的光芒。
蝉鸣在她心间响起。
伴随着一道淡漠的声音。
“那么，去死好了。”
世界被黑暗覆盖，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了。
……
注1：这首诗是《蛊真人》中主角古月方源三尊对撼时说的。
本文的小圆这个女配是为致敬古月方源而设定的。
相信看到这里的小可爱都能发现小圆与方媛的人设方面有些地方并不相同。
注2：妃色，亦是粉色。
第八十九章：前尘过往，皆为序章（中）
她站在窗前，盯着窗外的景色。
细雨绵绵，植被苍翠欲滴，城寨沐浴在夜色中。
微风拂面。
她终于想起这里是何地。
“白苗……”
方圆回过头来，环视房间的布置。
梳妆台，银月头饰，以及……封闭在琉璃瓶中沉睡的微微光亮。
可以看到，那是只蛊虫，形状弯弯如月。
月光蛊？
这是她十六岁时寻觅到的第一只蛊。
然而这只蛊在她离开白苗时就被族老收走，并被族长之女使用。
怎么还在？
随即，她再次听到蝉鸣，不禁恍然大悟。
“时间……倒流了？”
是春秋蝉，那只自出生就存在识海且不能使用的蛊虫。
传说世界上有一条时间长河，支撑世界流转，而利用春秋蝉，就能够逆流而上，回到过去。
前世，她深知自己拥有春秋蝉的事，是不能暴露的，以致成为一个秘密。
若是与他人说，则会招来杀生之祸，极为不智。
没想到，春秋蝉居然发挥了作用。
同时，也交付了生命，人生重新来过。
她看着梳妆台镜中面无表情的少女，内心浮现喜悦。
天色愈发昏暗，方圆却没有睡觉休息的念头，而是坐在梳妆台前，缓缓开封琉璃瓶。
她要尝试给月光蛊开窍。
让月光蛊成为自己的本命蛊，然后在成年礼期间一鸣惊人。
只是那次族内举办的成年礼并不愉快，相对的，她的本命蛊开窍未能成功。
这也是导致她逃离白苗的原因。
以至于双亲的遗产都拱手让人。
这口气，她咽不下。
也就这时，隔壁的房间传来舅父舅母的谈话声。
“那小丫头片子昨晚去寻蛊，没想到还真给她寻到了，她是不是已经知晓我们的谋算？”
“苗疆人人都想开窍本命蛊，成为蛊师，她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那就让寒儿好好陪她，甜言蜜语哄一哄，让她把注意力转移。”
“寒儿喜欢方谣，恐怕说不动他，他只把小圆当妹妹看待。”
“方谣？真是痴心妄想，族长的女儿也是他能惦记的，人家看不看得上还是另一回事，那比遗产，可要比入赘族长家来的实在，反正现在侄女和我们是一家人，还能怕她跑了不成？”
“确实……”
白苗方氏族规，在成年礼那天本命蛊开窍成功的十六岁长子长女，有继承家产及自立门户的资格。
她的亲生父母，已经亡故，留下一比不菲的遗产，而舅父舅母就是看中这点才选择扶养她。
然后，顺手让她在成年礼结束后嫁给他们的儿子，以此达到继承那比遗产的目的。
至于他们的儿子，完全不敢违抗父母的命令。
父母说东，他都不敢往西。
反正侄女的天赋那么普通，能开窍本命蛊无异于痴心妄想。
前世方圆就是看破这点，才急不可耐的在举办成年礼前寻到本命蛊进行开窍尝试。
自立门户后，她可以直接拒绝与舅父舅母的儿子成婚，自择夫婿。
她想到这里，摇摇头。
与心爱的男人成婚，那是大多数女孩子的愿望。
然而她并没有心爱的男人。
若说心爱之人，在前世，也只有安澜了。
对啊，这时候的安澜，应该还呆在神威堡没有去大乾军营历练吧？
那么曾经所遗憾的，如噩梦般的历史，可以全部改写了。
安澜，现在还活着。
不过，眼下还是先给月光蛊开窍，不然到了明日成年礼，便不好多作尝试了。
……
旭日东升。
一片吊脚楼下，是一个巨大的场地。
场地上，站着许多身穿白色苗服的男女老少。
场中央，是十二名十六岁的少年少女。
他们的面前，都摆放着一只蛊虫。
这些蛊虫，都是他们自己寻到的，有的气息微弱，有的气息强烈。
他们在给蛊虫进行开窍。
最高处的族老席。
“这十二人中，你认为谁最先开窍本命蛊？”
“方谣。”
“她是族长之女，又是甲等资质，开窍本命蛊轻轻松松，完全就是走个过场，不提也罢。”
“那么就只有方寒了。”
“方寒？这位是乙等资质，除方谣外，也只有他了。”
“听说方寒喜欢方谣。”
“我并不赞成这门婚事，相信族长也是。”
“看方谣的样子，只把方寒当作哥哥对待。”
“我听说方寒他爹娘早就为他选好了婚事，就是他们收养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好像是叫方圆。”
“方圆……方胜的女儿，丁等资质，还寻的是较难开窍的月光蛊，可惜了。”
据族史记载，丁等资质的人，开窍本命蛊的年龄最低在二十岁左右，更有甚者到年迈时才开窍本命蛊。
方胜，是方氏杰出的蛊师，却在一场任务中意外丧命。
两位白发老者将目光落在一道发色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圆脸少女身上，都微微摇头。
这时，他们关注一瞬的圆脸少女突然站起身来，将月光蛊交给判断是否开窍的蛊师。
众所周知，没有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窍本命蛊。
其余十一名少年少女都注意到这一幕，只以为是方圆放弃开窍本命蛊，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资质，也就释然，于是继续埋头给寻到的蛊虫开窍。
站在人群后方的方寒父母相视一笑。
“不出所料，这丫头片子放弃了。”
“白得一个儿媳，白得一比遗产。”
方圆环视周遭，发现所有人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没有过多在意，只是静静等待结果。
她深知，凡是已开窍的本命蛊，都会具备给它开窍之人的精神烙印。
而测试这一点，需要的时间并不久。
然后，又一名少女站起身，将蛊虫交给蛊师。
方圆看向少女，发现少女向自己眨眼睛。
看唇语。
“瑶瑶也完成了哦。”
她以微笑回应。
两人关系不算多好，也没有仇怨，算是同窗，话也说不上几句。
因为她从小就和别人玩不到一块。
之后，陆陆续续有少年少女将蛊虫交给蛊师。
半刻钟过去。
蛊师宣布结果。
“方谣，甲等资质，开窍本命蛊成功。”
所有方氏族人都鼓起掌，族长之女很享受的站在台中央，很是神气。
蛊师将蛊虫交还给她。
“方寒，乙等资质，开窍本命蛊成功。”
一名面容英俊的少年抬起头，露齿一笑，接过蛊虫，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在鹿谣身上。
“方言，乙等资质，开窍本命蛊成功。”
这是一位族老的孙子，结果都在意料之中，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这时，蛊师看了眼徒弟替过来的月光蛊，露出迟疑的表情。
众人不解，见蛊师不说话，心头疑惑。
难道这就结束了？
蛊师轻咳一声。
“方圆，丁等资质，开窍本命蛊成功。”
众人睁大眼睛，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丁等资质啊！
方寒父母更是惊得跳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方圆接过月光蛊。
她的眼睛很是明亮，比以往都要明亮。
方谣惊愕的看着她。
方寒也转过头看向她。
第九十章：前尘过往，皆为序章（下）
方圆不管满座皆惊的目光，因为都在意料之中。
能开窍月光蛊，纯属是春秋蝉的功劳。
相对的，春秋蝉才是她的真正本命蛊。
随即方圆就当着众人坦言：“我要申请分家，继承双亲留下的遗产。”
……
她已经算好时间去中原，同时利用还呆在苗疆的这段时间里提升自己，收集蛊虫，增强蛊术。
“还要确保我的蛊术，对妖魔有作用。”
那个少女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无法忘却。
重要的是，避免前世那种惨剧的发生。
她有了努力的方向，不再迷茫。
为变强，不择手段又怎样？
如此战战兢兢的活着，一切以保命为先，就算是族人也要提防。
为变强，杀人放火又怎样？
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在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去帮助你。
为变强，独善其身又怎样？
白苗虽有不少族人对她抱有好感，但也仅此而已，她并不相信这些人。
往事历历在目，舅父舅母的谋算彻底成空。
月光蛊不会被收走。
方谣依旧是甲等天才。
而她，一个只有丁等资质的普通蛊师，终归要用较之甲等千倍万倍的资源变强。
那比遗产，她全用来提升自己。
白苗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方圆如疯魔般的修炼行为。
丁等资质的局限就在哪里，就算穷尽一生，也难以晋升三转，谁能突破局限？谁又能创造奇迹？
即便是《人祖传》中的人祖，也不能。
……
中原的风光还是那般美好。
但是方圆没有过多留恋。
也就这时，她听到身后一声呼喊。
“站住，你这小贼。”
方圆望着擦身而过手拽钱囊的男子，一阵恍然。
而在呼喊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前世的自己，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么今世呢。
她立即唤出障碍蛊，布设在转角处。
为何相助？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少年郎从男子手上抢过钱囊，抬起头对她笑道：“谢谢你，要不这样，我请你吃一顿吧。”
方圆点点头。
客栈角落的座位。
“你是说你现在无处可去？看你蛊术超然，我倒有个好去处，那里正好缺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去的想法。”少年郎沉吟道。
方圆明知故问：“什么地方？”
“军营。”
少年郎唇齿轻启，笑意浅浅。
“相信统领不会拒绝会下蛊的苗疆蛊师，而且是你这般品性极好的。”
方圆看了眼自身的装扮，明白过来。
倒是品性极好这四字，让她微微脸红。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异性脸红。
忽然，她注意到少年郎鬓角垂落的几根红发。
“唉？你如此盯着我做什么？”少年郎疑惑道。
再听声音，有那么一丝刻意。
方圆内心暗笑，想不到自己和安澜的缘分在这里就结下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见你长的好看，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你吧？”
“没有啦，怎么可能，我可是女……”少年郎右手摸了摸后颈，哈哈一笑，当说最后一句时，似是察觉到不对，没再说下去。
方圆没有询问为何不说下去，只是笑而不语。
……
入营申请很顺利。
她被统领带到营地，要求做自我介绍。
眼前是数十位面目肃然，身穿戎装的年轻男女。
同时，她在这些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面对这些日后的同僚，她的脸上绽放笑容。
“我叫方圆，来自苗疆。”
她声音慷锵有力，中气十足的说道。
而今站在这里的，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小丫头了。
自然，气氛依旧诡异。
但是她此刻完全不紧张，也不害怕。
“苗疆是个好地方……”
统领看着眼前气势拉满的圆脸少女，一时居然忘记要说的话。
方圆来到队列中，那个吃惊一般瞪大眼睛，面容秀美的少女身旁。
她此刻内心无比激动。
不是男装的好友，更容易辨认。
她泪涌眼眶，不知该哭该笑。
那便笑着来到好友的身边吧。
她逝去眼角的泪，握住满脸困惑有些受宠若惊谢安澜的手。
“安澜，谢谢你的引荐，今后我们为斩妖除魔继续努力吧！”
再次相遇，就该紧紧抓着不放手。
她拥抱住恍然过来的谢安澜。
自己努力的方向，重生的意义，所憧憬的美好，就在眼前。
未来和他人可能无法相信，但眼前之人，可以相信。
“那个，你抱的太紧了……”
谢安澜忍不住道。
方圆缓缓放开手，心满意足的注视着好友。
散队后。
两个少女并肩而行。
方圆感受着和煦的春风，内心荡漾着喜悦。
真是久违的感觉。
“我叫你小圆，应该没问题吧？”谢安澜忽然道。
方圆重重点头：“没有问题。”
谢安澜沉吟道：“小圆，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吗？”
方圆表情一泄。
这该如何解释？
她迟疑道：“我是重生者，在未来，我认识你。”
随即，她就看到好友狐疑的表情，紧接着，好友的表情又被笑容取代。
“哈哈哈，小圆你真有意思，竟然相信轮回这种事，不管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但看在你那天帮我拿回钱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方圆舒了口气，看来不论在哪个世界，轮回对众生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无法触及，也从未经历过，那么便不会相信。
春秋蝉的存在，时间长河的存在，不过是妄想而已，没有谁能真正掌控时间。
“妄想就发生在我的身上，只有我相信又怎样呢。”
能够与安澜再遇，已经很好了。
……
夜深，余杭十里坡。
狂风肆虐，劫电翻飞。
无数灯笼鬼怪被一股滔天意志碾碎。
这股滔天意志，原自那只不可名状的妖魔。
那是反常的，畸形的触须。
整个余杭镇的面积，都不及它的躯体百分之一大。
谢安澜握紧长枪，半跪在地。
她已经精疲力尽。
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头发被打湿，浑身千疮百孔。
周围伏尸遍野。
多是身穿戎装的同僚，而哪些尸骨上附着的光点，是希望蛊。
方圆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希望蛊没能拯救这些同僚，却拯救了好友的性命。
只是，若不把心交给希望，又如何去自救呢？
那些同僚，已经放弃生的希望。
而那个妖魔，能够利用群体智慧生灵的情感，使这些长期融入群体的智慧生灵，扭曲精神，辨别力和意志急剧下降。
然后，一种恐惧弥漫在每个智慧生灵的心头，无法驱散，直至死亡。
她跌跌撞撞的走过去，紧盯着好友疲累的脸，以及苦苦支撑着的身体，纤细的肩膀颤抖着。
“安澜，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圆……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妖魔乱世，没有谁能置身事外，你也是，我也是，我们都有责任。”
她仔细聆听着，同时看到好友眼中的希冀，以及……一丝难过。
心好痛。
在撕裂。
“跟我走吧。”
她这样说道，带着恳切。
谢安澜微微摇头，侧过脸去，看不清表情。
她仍不放弃道：“救救你自己。”
随即，她就看到好友转过头，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不需要被拯救。”
她泣不成声。
“是，我们都有责任守护九州，但这世上岂非只有我们是修士？你不亏欠谁，你已经为他们付出一切。”
自从安澜成为统领后，每天在为平乱奔波，身为副统领的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旋即，她想起好友那遥不可及的愿望。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让整个世界都充满爱。”
怎么可能实现啊！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谢安澜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以及那道不可名状的庞大黑影，喃喃自语。
“一切吗……还没有吧……”
方圆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牵起好友的手。
“安澜，跟我走，好不好。”
谢安澜轻轻点头。
方圆喜极而泣。
“那我们……”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身后出现一道深蓝色的漩涡。
她很快就认出，这是传送法阵。
前世，好友就是这样送走她的。
“安澜！”
方圆情不自禁的喊道。
她感觉到掌间的力道加重，紧接着，身体被推入传送法阵。
在传送法阵合缝那一刻，她看到好友温柔的笑容，同时听到温柔的话语。
“小圆，如果你真有轮回的本事，那么……请轮回之后，不要再来找我好不好？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重复经历这些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