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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萝卜椰子     我的外挂是株仙草txt下载     我的外挂是株仙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五章 身死道消(两章合一求订阅)

    天景峰

    云霄宗十九座天字号山峰,掌门和十二家殿院各据其一,剩余的六座山峰,皆由庶务殿打理。

    其中三座用于培育灵植,豢养灵兽,以及供养阵法。还有三座,则租借给许国境内有需求的家族。

    天景峰正是其中之一。

    涫阳郡赵家的云均老祖,在此修炼已九年有余。

    冲击金丹,最长也就十年。这意味着,这位五百多岁的紫府,近期必将做最后一搏。

    此时,山顶一座造型古朴的洞府内,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化作水滴,云均上人正趺坐其间,双目微阖,调息运气。

    如果赵家有族人在此,定会惊喜的发现,他们这位老祖,额头饱满,面色红润,双眸晶莹润泽,精气神十足。

    满头的灰发,已全部变成乌黑。脸上皱纹抹平,相貌年轻许多,已接近中年人的样子。

    这是,半步金丹!

    云均老祖,离金丹,已只有半步之遥!

    当然,这半步并不好跨出,对许多修士来说,犹如天堑。

    尤其是接下来的心魔这关,风险重重,稍有不慎即告身死道消。正因此,并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冲击金丹境界,许多修者往往就此止步于半步金丹。

    然而,这绝非云均的目的!

    他蓄势九年,在这灵气极其充裕的洞府修炼九年,耗费家族无数资源,如今,终于到了冲击心魔关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赵北卿托人捎给他的镇魔玉。

    抚摸一阵,将这块玉小心贴在额头处。

    心魔关,短则数日,长则三月。对于云均这样的老者,为慎重起见,通常都是后者。

    只要过了心魔关,以他五百年的修行底蕴,还有这九年的身心洗练,他相信,应有七成把握凝丹成功。

    金丹大道,就在前方!

    云均意守丹田,默念法诀,全身精气神合而为一,进入一种心神放空,神游天外的状态。

    这种状态,道法自然,悠悠然如遨游碧空,非常舒适。

    神识,逐渐从洞府向外延伸,飘荡在青山碧水之间。

    天景峰,顾名思义,景致在十九峰中首屈一指。

    青山含翠、云气环绕,山峰怪石嶙峋,削崖而立,山下青萝密竹,流水潺潺。时有瑞鹤几只,长鸣飞过,空中盘旋不去,如仙家灵境,令人心生敬仰。

    云均神游于这片天地,只觉心境宁和,不悲不喜,于通过心魔关,自觉又多了一分把握。

    一日,两日……

    ……

    景始殿

    景始殿位于天景峰的入口,距离云均修炼的洞府,足有三十里之遥。这个距离,正是紫府圆满修士神识的极限范围。

    殿中这些庶务殿弟子,其主要职责,就是为租赁此地的家族服务。

    故而,云均若有什么事情,足可神识传音到此,让他们为其差遣。而平常无事,他也不会特地将神识探至此地。

    大多数时间,云均都在闭关,大殿守卫虽有一队十人,但平常值守者也就两人。天景峰位于宗门腹地,安全自是无虞。

    这一日,大殿之内,一名白衣弟子正百无聊赖看本闲书。

    天景峰值守是个不算太差,也好不到哪儿去的差事。虽说这几年,赵家奉送的灵石,足抵得上他大半年的俸禄,但一年到头的油水,也就这些了。

    而且差事本身,非常无聊,经常好几日都没人光顾,只能看看闲书,打发时间。

    至于请假外出,更是常事。比如今日,按说得两人值勤,实际上另一位师妹,给他抛了两个媚眼,就不知去向了。

    无所谓,一个人更好!这名叫刘叙的弟子暗自得意,尤其是看到殿外进来的青年,他的笑意就更浓了。

    这是一位身姿修长,五官端正的白衣弟子,脸上笑语盈盈,朝刘叙拱手道:

    “刘师兄,早!”

    刘叙连忙起身回礼,这位师弟虽然修为稍逊于他,可人家背景深厚,乃是庶务殿朱长老的弟子。而且听人说,朱长老待他视为己出,甚至收其为义子,这关系,可比寻常弟子要亲近许多。

    所以,刘叙在他面前,不仅不敢摆师兄的架子,甚至还有些奉承巴结,只因为这位师弟,出手也一向大方。

    果然,几句寒暄之后,朱师弟道明来意:

    “师弟欲往山上走走,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说着,手中递过一物,却是一颗中品灵石。

    “好说,好说,”刘叙眉开眼笑,不过还是按规矩嘱咐了一句:

    “切不可惊扰山中的前辈,否则,你我吃罪不起。”

    “师兄放心,小弟省得。”朱师弟含笑应允。

    他并非第一次这么做。早在去年,这名朱师弟便时常过来,据说是在修炼一门功法,需要借助四阶灵脉的一点灵气。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嘛,人家灵石给的爽快,而且也很懂事。这灵峰上也种植了一些珍稀药材,虽说有阵法保护,但出来时必要的检查也是要做的。在这方面,朱师弟非常配合,每次打开他的储物袋,都没有任何不快。

    而他选择的时间,也多是刘叙单独值守的时候,这大半年来,刘师兄从他这里,光灵石就已收入上千,这可比赵家大方多了。

    今天,不过是重复过往而已。

    ……

    朱师弟离开大殿,一路大袖飘飘,从容不迫,向着山上行去。

    筑基期的修士,即使没有飞剑御空,步行速度也是常人望尘莫及。

    不过半个时辰,他已走过了几十里山路,来到一处灵泉附近。

    氤氲的水汽,带着大量的灵气,萦萦袅袅,绿草红花若隐若现。

    朱师弟满意地深吸口气,此处灵气浓郁,不亚于一条三阶灵脉。

    天景峰有阵法护持,这些灵气虽然散逸,却也禁锢在这片山林之间,不会流失他处。

    朱师弟取出一面蒲团,在灵泉旁边的亭子盘膝而坐,看这样子,还真的就是修炼。

    半个时辰后,他双目睁开,似乎修炼已经结束。

    然而此人却不着急走,反而从储物袋取出酒坛酒盏等物,开始自酌自饮。

    饮尽一杯后,又取出一个酒樽,将酒满上,摆在前方的石桌上。

    “这杯酒,祭奠我祝家遇难的族人。”他心中默念,口中却是朗声说道:

    “这杯酒,祭奠我宗门魔族战场遇难的修士。”

    说完,酒杯迎风一掷,里面的酒水纷纷洒落。

    这灵酒也不知是几阶,香味异常醇厚,随着山风,飘飘扬扬弥漫了一大片山林。

    接着,他继续自言自语,从魔族裂缝扩大,魔物越来越多开始叙述。

    声音清朗悦耳。

    神识正在四处游荡的云均上人,不知是嗅到了酒香,还是听到了声音,终于将注意力,投向了这里。

    “魔云裂缝一直在扩大?”云均心中嘀咕。这个消息,赵家为了不打扰他修炼,一直没有向他透露。

    他顿时来了兴趣。

    有人说,度心魔关,必须摒弃一切外界干扰,心无杂念。

    这话,有一些道理,却未必正确。

    既然要面对心魔,如果连外界一些言语都能扰动你的心境,那你这心境,也未免太弱!

    你还冲击什么金丹?早早回家养老吧!

    所以,云均不但没有封闭神识,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偷听起来。

    就当听故事呗!

    实际上,修仙界也认为,冲心魔关时听些逸闻典故,不但不会影响自己,反而有助于放松心境。

    这就像有人做题时,喜欢在旁边放些悠扬的歌曲,心静神和,效果更好。

    只可惜,这位朱师弟随后讲述的故事,却是越来越沉重。

    只是这时,云均已经欲罢不能。

    朱师弟:“三年前,选锋堂遇伏,死了一百多人,包括两位堂主……”

    云均:什么!选锋堂堂主都死了?还好柘溪有先见之明,提前调离选锋堂,这真是我赵家之幸啊!

    朱师弟:没人愿意去瀚州,宗门长老会决议,将调离的修士,统统召回。听说选锋堂接任的堂主,就是他们原来的老堂主。

    云均:怎么搞得!柘溪又回瀚州了?怪不得这几年,他都没来看我。这个,他不会有事吧?

    朱师弟:昨日,从宗门传来噩耗,据说魔族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传送了一位魔王过来,结果啊……

    云均耳朵竖起,神识凝聚成一缕,全在这灵泉附近。

    朱师弟:咱们这位再任的选锋堂堂主,耗费掉一张四阶火云金光符,和魔王拼了个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啊!

    云均:什么!柘溪死了?不,这一定是假的,柘溪在瀚州两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可是,火云金光符,他的确是有这么一张符箓啊!

    朱师弟:……连那个跟了她一百多年,一直没名没分的师妹,也是功力尽失,一头青丝化作满头白发,惨啊!

    云均:他说的是和静那个丫头吧?应该是的!这消息难道不是假的?这,这……

    朱师弟(将手中酒洒在地上):两位师叔,师姐,你们为了维护我人族平安,慷慨赴死,且让我敬二位一杯。

    ……

    云均心中大恸,此时他再无怀疑,这名青年所言应是属实,否则不会说的这么清楚,毫无编造的痕迹。

    一种悲凉自心底而生。

    修炼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甚至,还尸骨无存。

    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去守着赵家,苟延残喘吧!

    正自暴自弃中,额头忽然传来一阵清凉,让他心头一凛。

    我差点,中了心魔!

    难道……

    这青年,是故意以言语乱我心神,阻我道途?

    他心中大怒,便要出去将此人当场击杀,突然又是警醒:冲击心魔关时,切不可与人动手,否则,极易坠入魔道!

    他按捺住怒火,正欲离去,却听到那青年接着说道:

    “听说这位堂主,还有个天资卓绝的孙女儿,长得也是极美。可惜啊,被殷家那个风流少爷看上,恐怕难逃魔爪啊!”

    “若是她爷爷还在,还能抗拒几下,现在,难喽!”

    如果说这人前面阐述的事情基本属实,从这里开始,却是信口胡诌了。

    然而云均,尽管怀疑此人不存好意,但理智告诉他,之前说的那些,应该都是事实。

    这让他对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从一开始就信了三分。

    而这个人此时谈论的,又是他最关心看重的人物,自是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也许有人奇怪,云均既然对这人起了疑心,何必还要继续听他胡言乱语?干嘛不封闭神识,专注自身?

    如果云均只是在修炼,这么做毫无问题,可偏偏他这时在冲击心魔关。

    心魔心魔,心中一旦有了执念,有了牵挂,就一定要及时化解,否则,很可能就会郁结于心,成为心魔。

    如果云均一开始就不去听,既没听说赵北卿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赵玥儿的主意,那当然没有问题。

    可这个时候,他既然听闻一些片言片语,这些牵挂之事,便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记。

    他此时该做的,就是尽量去将事情原委搞明白,将所有后果掂量清楚,于此才能重新调节自我,以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各种险恶。

    所以,他不能退避,必须继续听下去!

    只是,云均冲击金丹,最大的依仗就是赵北卿和赵玥儿这两个后辈。

    有他们爷孙俩在,即使自己晋升失败,哪怕身死道消,赵家也能屹立不倒!

    这是他的底气,是他敢抛下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所在。

    可是现在,这两人,一个身死,另一个,似乎也被人盯上了。

    他的底气,泄了。

    然而他却毫无察觉。

    云均还想继续偷听,却见那青年已经收拾一番,叹息着迈步下山。

    嘴中还在念叨:“这位师妹,我朱某也是见过一面,真是天人之姿啊!可惜,可惜!竟是让一个贱奴抢了先!”

    这又是哪一出?云均一惊,什么贱奴?抢先,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再无人给他答案。

    云均抓耳挠腮,恨不得冲出洞府,去山下问个明白,只是他现在已在冲击心魔关的途中,如离弦之箭,不可追回。

    他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直到傍晚,才稍稍平和。

    他继续冲击心魔关。

    只是这个时候,各种杂念,如雨后春草,在心头不断滋生:

    “他们居然敢打玥儿的主意!欺人太甚!”

    “不行,我得马上出去,主持大局!”

    “不,要镇定,我先突破金丹,到时看谁还敢惹我赵家?”

    “哈哈哈,等老夫晋级金丹,一定要这些人好看!”

    “老夫要杀死这个可恶的青年,杀死那个玷污我家玥儿的贱奴,杀死殷殿主家的公子,杀死景始殿这帮废物……”

    “杀,杀,杀——”

    若是平时,这些杂念不过是一簇火苗,转瞬即灭。

    然而度心魔关的他,控制力大大降低,这些火苗,正在心中熊熊燃烧,渐成蔓延之势。

    云均双眼通红,仿佛看到他离开之后,赵家被四方豪强撕咬吞食……

    灵脉被夺,府库被抢,还有他最在意的赵玥儿,被一个行为猥琐的贱奴抢走……

    不!

    云均一声怒吼!

    咔嚓,镇魔玉破裂!

    “啊——”鲜血狂喷而出!

    全身气息紊乱。

    灵气不再受身体控制,开始四处游走。

    “我,我……”

    云均悔恨交加,他坚持了这么多年,最后竟是因为一个小子的三言两语,前功尽弃!

    “我——好——恨……”

    灵气肆虐,最后仿佛被一缕心头之火点燃,轰然炸裂!

    云均,身死道消!

第二百一十六章 虎背岭灵石矿

    虎背岭

    虎背岭位于涫阳郡常山县西南,山势雄伟,虎牙桀立,绵延有二三百里。

    不过,此山在涫阳郡大名鼎鼎,却不是因为它的山势,而是灵矿。

    这里有一座储存量达五千万,全涫阳郡最大的灵石矿。

    按照云霄宗的规矩,天下灵石矿脉所有权均属宗门,只是为了开采的方便,会委托给地方上的豪族,宗门每年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

    以此矿为例,每年开采量不得超过二十万灵石——这是云霄宗为了杜绝涸泽而渔,也是保证灵石稳定供给而定下的标准,其中有十万上缴宗门,剩余则归开采方所有。

    这几百年来,赵家一直规规矩矩按宗门的要求行事,在扣除人工、成本以及法阵租赁费用后,每年大约还有四五万灵石左右的利润。

    这个数字,与五千万的储量相比,似乎微不足道。实际上这回报相当优厚了,毕竟这笔灵石,可是每年都有,一直绵绵不断向家族输血。

    这一日,虎背岭地底八百丈深处,一个巨大的洞窟内,几颗夜明珠高高悬挂,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地面上,有七八顶帐篷,看上面的污渍和尘土,也不知在这地方摆放了多少年。

    帐篷之中,隐约可见有修士或是在打坐,或是在休息,甚至还能听到酣睡的呼噜声。

    离这群帐篷七八丈远处,有六人各占据一角,盘膝而坐。他们中间,是一个六边形模样的铁皮盒子,每一条边都伸出一根长长的白色管子,一直到修士胸前三尺。

    这六名修士,依照不同的次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朝管子输入法力,随即这管子便会缩回盒中,带动里面发出一连串卡卡擦擦的摩擦声,似是有齿轮在慢慢转动。

    大约三十息后,便会见到一颗拇指大小、晶莹洁白的珠子从盒子底部挤出,掉落在下方的玉盘之中,发出一声叮咚脆响。

    这就是灵石。

    这个六边形盒子,被称为凝练法阵。修士修炼所用的灵石,正是从这里源源不断产生。

    在臻玉界,除了一些特殊地貌,会孕育天然灵石之外,绝大多数的灵石,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将灵气从灵脉中汲取出来。然后注入到凝结法阵,与事先放入的凡间白玉相融合,最后形成灵石。

    这其中最重要的法器,就是组成这凝练法阵的阵盘。此物只能由宗门制造,再租赁给矿场组装。散修或是家族私自炼制,乃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这个法阵,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就是会记录每天生成的灵石数量。如此宗门只需定期来检查,就能轻易判断出,这处矿场,有没有守规矩,是不是超采超挖。

    如此种种,都是宗门控制地方,攫取天下资源的手段。

    闲话少提。

    再说这凝练法阵,也有一个不方便处,就是需要有修士时不时贯入法力,否则便会运转不畅。

    只是这样费时费力的活计,平常修士当然不愿去做,只能交给那些犯了事的。

    这时,只见六人之中,有一名面色苍白,整个脸歪向一边,像个鞋拔子的少年,刚刚将法力输送完毕,便连连咳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旁边一名站立的男子。

    只是,他那只左眼却是一直紧闭,似是瞎了。

    站立者是名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只见他一脸不屑地骂道:

    “废物!”

    那少年也不争辩,一只独眼继续望着他。

    男子骂骂咧咧从怀中掏出几颗丹药,扔了过去。

    少年连忙接住,取出一颗吞下,然后闭目养神,调息打坐。

    手中的丹药,正是回气丹。不过,是最低劣的那种,坊市中几颗灵石一大把。

    虽然也能恢复丹田内灵气,只是杂质太多,久而久之郁积于身体,便会造成经脉堵塞,修为停顿。

    数息之后,少年长吁了一口气,端坐原地,继续驱动阵法。

    一张脸,却是更加阴郁晦暗。

    这少年,正是赵琏。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前崀山之行,他企图谋害杨珍,虽是未遂,却间接造成两名家族修士的惨死,按族中规矩,应当处死。

    不过十长老替他说了许多好话,又找到打理家族事务的赵有廷,说是灵石矿开采,正缺人手,于是最后判了他一个发配虎背岭灵矿,永不开释的处罚。

    当时他还庆幸逃得一命,直到来了此处,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修士,宁可去死,也不愿在灵石矿苟延残喘。

    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

    首先,绝大多数灵石矿场,为了提高开采效率,都建设在地底深处,终年不见日光。呆的久了,就算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也会百病缠身。

    再者,就是无法修炼。

    尽管灵眼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按说灵气应该非常充裕,但实际上,这些灵气,在阵法的操控下,几乎是毫无遗漏的送往凝练法阵,只留下一点残渣,勉强够你恢复些法力。

    更多时候,你只能借助回气丹补充灵力。

    但服用这种劣质的丹药,无异于饮鸩止渴!

    发配到矿场的修士,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谁修为还能增长的!

    整整三年过去,他赵琏,依然是练气三层。

    至于第三点,那就和他的姓氏有关了。

    因为他姓赵,而来到这矿场的修士,不管是犯了什么事,几乎和赵家都脱不了干系。现在有一位赵家的嫡系在这里,人家才不管他怎么进来的,反正,出气筒是有了!

    若不是有一名赵家的看守在这里,他恐怕早就被弄死了。

    只不过一队六人之中,又以他的修为最为低微,这法阵运转不了多久,就得找看守索要回气丹补充。久而久之,那看守对他也很是鄙夷。

    所以赵琏这几年来,可谓吃尽了苦头,尝尽了辛酸,这让他愈加不爱说话,性格更加抑郁孤僻。

    ……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运转中的凝练法阵,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整个阵法,渐渐停止了运转。

    除了赵琏,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法阵每十天不间断生产六千颗灵石,然后,便会暂停一天。

    大多数修士,不仅因此获得一日宝贵的休息,而且法阵暂停,灵眼中灵气会有不少泄露出来,也可以让他们好好的修炼一天。

    这几乎就是他们在矿场最幸福的时刻了。

    然而,对赵琏却不是,他还有事要做。

    “三十一号,”看守念着他的号码,冷冷道:“去干活!”

    说着,一个破旧的储物袋向他抛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赵琏的心魔誓言(本卷终)

    储物袋中,装着几块阵盘,数枚灵石。

    整套灵石开采法阵,除了凝练法阵外,还有一个子阵,由若干阵盘构成,分布在灵脉四处,有禁锢灵气,稳定矿脉,梳理阴阳五行等诸多作用。

    只不过这些阵盘,使用时间长了,有的需要添加灵石,有的需要修补破损,也有因各种故障直接更换的。

    赵琏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日之内,逐一检查这些阵盘,该更换的更换,该加灵石的加灵石。

    这个工作非常辛苦,这几十块阵盘,全部走完,差不多有上百里路。

    这可不是寻常的山路,而全部是地底深处的甬道!

    这种甬道,大多是布置阵法时开凿的,不可能给你开辟出一条宽敞通达的大道,也就是勉强可以通行而已。

    一路崎岖难行,而且因为灵气的开采,有些地段还会有塌方和地陷,一不小心,便会掉落下去,小命难保。

    所以,这种危险苦累的活儿,自然是交给队伍中最受欺负的那个。

    更何况,赵琏本身还略懂阵法,派他去,道理上也讲得通!

    ……

    今日看上去和往日也没什么区别,赵琏接过储物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心中虽是愤懑,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更不敢做出破坏阵盘以泄私愤的无脑行为。

    曾经有一次,他拿回来的某块阵盘,送到宗门返修时,被人说了句:“有人为损坏的痕迹。”

    以此拒绝保修,而是收取了一笔费用。

    结果回来之后,他不仅被打得半死,维修的费用,也从他母亲微薄的俸禄中扣除。

    自此之后,他便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弄坏任何东西。

    赵琏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第一块阵盘安放处。

    他蹲下身子,一道法诀打出,将显露出来的阵盘取出观察,确定一切正常,灵石也够用后,便搁回原处。站起身,朝下一处走去。

    如此数个时辰过去,他已行了六七十里隧道,检查了二十多块阵盘。

    储物袋中,也少了四枚灵气充足的灵石,多了四颗光泽晦暗的残缺品。

    这些残品,最多还剩二三成灵气,值十来个灵滴,是看守最重要的油水,必须如数上交。

    阵盘也置换了两块。

    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只吃了两个窝头,这时已是又饿又累。

    幽暗的光芒,照见前方右侧有块石头,看着像个墩子,可以坐着休息一会。

    他跌跌撞撞走过去,身上冷汗直冒,整个人感觉快要虚脱。

    头昏眼花,再加上是只独眼,他失去了正确的方向。

    一步步踏出了甬道的范围,向着右边的黑暗撞去。

    一步,两步,这边似乎有个长长的罅隙。

    他脚一歪,刚好摔倒在地,还没等爬起,身子已经不受控制,朝着那个尺许宽的罅隙滚去。

    哐当,掉落下去。

    ……

    赵琏醒来的时候,拽住手里的夜明珠还在发出惨淡的光芒。

    浑身疼痛难忍,也不知从多高的地方滚了下来。

    他喘了几口气,这才抬头四顾,发现身处一个天然的石洞之中,到处是倒悬的钟乳石和如树木般直立的石柱。

    头顶三丈高处,有一片黑影,估计正是自己摔下来的入口。

    只是,看看四周光滑的石壁,他不由惨笑一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爬的上去。

    身下,有一摊浅水。若非如此,说不定刚才便会摔得筋骨折断。

    只是,这水也忒凉,身上衣衫全部湿透,让他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赵琏挣扎着爬起,沿着石洞,开始寻找其他的出口。

    走了没多远,心中完全绝望,除了刚才那地方,再也不见第二处罅隙。

    难道,自己要困在这地方,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凭什么!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似乎老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咆哮,他又走了百来丈,突然发现前方石壁下面,有一块尺许方圆的黑暗。

    在地下生活了好几年的赵琏一眼看出,这是个石洞!

    当他走近两步后,瞳孔猛地一缩!

    地上有字!

    他将夜明珠凑到眼前,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字——

    地府!

    这两字已有些模糊不清,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赵琏一颗心砰砰直跳:难道这下面,是传说中的冥府?

    我……

    他正思忖,肚中忽然传来咕噜的空腹声。

    呆在这里早晚是死,不如下去看看!

    他脸上闪过一丝凶狠,刹那间决心已定。

    转过身趴在地上,双脚慢慢插入洞口,手一松,滑了进去……

    ……

    耳边呼呼风响,身子颠簸起伏,也不知下降了多少深度。

    “噗通!”最后坠落在一处深潭,水花溅起老高。

    这里的水更加冰寒刺骨,他一连吞了好几口,鼓起余劲游到岸边,大口喘气。

    稍稍恢复些力气后,他爬起来,继续寻找。

    直觉告诉他,这地方,很可能有东西。

    就不知道是活人,还是幽魂?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摸索着走了几百步,拐过一道石墙,前方猛然撞见一物!

    十丈远处,一个如同骷髅的东西,正目无表情的盯着他!

    仔细看去,却是位形容枯槁的老者!

    只是他相貌太过恐怖,面目状如骷髅,一对眼球驽出框外。颧骨突出,两腮深陷,上下颚若不是有一层薄如纸翼的皮肤包裹,似乎马上就要掉落,躯体更是骨头显露,一丝血肉都未有存有。

    如果不是背靠后面的石壁,好像随时都可能被轻风刮倒一般。

    赵琏乍然望见,一股惧意陡然升起,手中夜明珠啪嗒落在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这响声惊动了此人,幽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声音干涩嘶哑,似乎有多年未曾说话。

    “我……我……”赵琏一步步倒退,骇得说不出话来。

    “你怕我?”老者怒道。随着这怒气,一阵强大的气息从身体不经意发出。

    这气息,甚至超过筑基后期的赵家族长!

    赵琏浑身哆嗦,眼珠不由自主看向老者。却见他一身粗布麻袍,虽然残破不堪,但隐约可以看出,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样!

    他心中一动,这个人,莫非和自己经历一样?

    “晚辈赵,赵琏,乃是这……”

    “你姓赵?”赵琏话未说完,却见这老者突然暴怒,伸手一招,一根藤条倏地出现,将他紧紧捆住!

    ……

    半刻钟后。

    “你是说,你被人陷害,来了这鬼地方?”老者问道,这时他已收起藤条,语气也和缓许多。

    “是,是,咳咳。”赵琏连咳数声,刚才老者一怒之下,那藤条差点将他勒死。

    “晚辈虽是赵家嫡脉,不过家父没有灵根,在族中地位不高,”赵琏斟酌着措辞,继续说道:

    “后来,家族检查账目,发现少了东西,便怪到家父身上,让我家赔的一干二净……”

    “说不定就是你父亲贪的。”老者冷笑道。

    “绝对没有!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赵琏怒吼,这一刻甚至忘记了老者的可怖。

    没想到老者只是轻笑一声,没和他计较。

    “后来,宗门选拔,那个害我之人,又在大长老面前诋毁我……”

    “再后来,崀山秘境,我偷偷改了他的传送令牌。没想到这人却去蛊惑妖猴,杀死一名散修,夺走一面令牌,跑了出来……”

    “他为了自己出去,就随意杀死散修?”老者森然问道。

    “没错,”赵琏点头:“此人修为不过练气四层,若不是说动妖猴,哪里去获得令牌?”

    赵琏将自己和杨珍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和盘托出,这其中有许多是他的臆测,更有不少文过饰非之语。不过大致的故事情节倒是不差。

    这些话,很多他憋在心里,从未和人说过,此时在老者的逼问下,一五一十说出。只觉心中畅快不少,纵使这会死了,也算出了口窝囊气。

    “此人该杀!”老者咬牙道,声音冰冷彻骨。

    “赵云涯是你什么人,此人现在何处?”他蓦地发问。

    “他,他是家族的四长老。和我同是云均老祖的后人,但,但是已出五服。”赵琏颤声道,他从老者口中,听出深深的怨恨。

    赵云涯当年被暂停长老资格,这些年过去,处罚早已到期,已经恢复他长老的地位。

    不过这些细节末梢,赵琏自然不会讲给面前的老者。

    “哼!”老者眼中凶光大盛,突然盯着赵琏,一字一顿问道:“那人如此待你,赵家不但不帮你,还将你眼睛弄瞎,脸打歪,送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可恨他们?”

    “恨!”想到这几年的种种遭遇,赵琏额头青筋暴起,毫不犹豫答道。

    他恨杨珍,恨赵玥儿,恨大长老,恨夺走他机缘的赵莹,恨高高在上的赵北卿,恨帮他不彻底的十长老,恨他落难之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族人——

    他恨赵家所有的人!

    “好!”老者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更显骇人:“那你,想不想报复赵家?”

    “想!”赵琏喊完,恨恨道:“除了我父母,赵家其他人,皆可杀!”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面目狰狞,情绪激动,一点不似作伪,不由暗暗点头:

    “天可怜见,想不到在我任常松临死之前,那几十年前留在那洞口的两个字,居然真的给我送来一名弟子!”

    “有我的前车之鉴,这名小子,一定可避免我全身僵直,血肉枯竭的命运,脱离这个地方!”

    “赵云涯,你夺我爱侣,将我害成这个惨状!我任常松这辈子无望报仇,但终究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就等着吧!哈哈!”

    “好,”任常松皱褶萎缩的面皮上满是笑意:“你许个心魔誓言,将来若是逃离这地方,一定竭尽全力,报复赵家,尤其是……”

    他语气森冷:“杀死赵云涯!”

    “是!”赵琏心砰砰直跳。他从老者话中,听得出有从这地方脱身的办法,当即大声道:“我赵琏,在此以心魔发誓……”

    “这辈子,和赵家不死不休。若违此誓,任凭心魔反噬而死!”

    “善!”老者仰头大笑,十分得意:“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天地法阵的秘密……”

    “没有天地法阵的禁锢,以你三灵根的资质,冲击筑基,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筑基丹!”

    “就是紫府,也不无可能!”

    (第四卷终)

第四卷结束语

    今日考虑了一天的情节,这会实在不想更新,和朋友们随便聊聊吧。

    作为第一本书,写到现在,八十多万字,我其实是很惊讶的。

    以前很少告诉身边的朋友自己也在网上写书,主要是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写个十几万字就撤退,徒惹人笑。

    现在嘛,虽然成绩不怎么样,这本书毛病也不少,不过自己能写到现在,离一百万字近在咫尺,不管后面会怎么样,至少到现在,自己还是个做事能坚持的人。

    所以,近来有朋友问起,我都老实告诉他们在码字,还推荐他们去看。

    我写书比较慢,自我总结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理科出身,对文笔不自信,每次写完都要从头到尾改一遍,如此才敢发出。

    第二就是很担心故事的合理性。尤其是很多细节,会反复思考,就怕有考虑不周,留下纰漏。

    举个例子吧,比如【刹那红颜】这个情节,在大纲只有一句话,魔族来袭,赵北卿战死,张和静重伤。

    到准备这段情节时,才会开始细节的考虑,然后会冒出一大堆问题:

    比如:

    赵北卿战死时,他的属下要不要死光?

    如果死光,会不会显得赵北卿无能,影响人物观感?

    如果没有死,该以怎样的方式合理脱离战场?

    赵北卿战死的过程,是不是上了魔族的当?如果是,该以何种方式上当,才会让他一个两百年的老手显得意外,而不会让读者觉得他弱智?

    魔魂花种子如何获得?为什么以前没有得到?

    御魔殿为何不能及时救援?这个时间值是多少?

    等等。

    这些考虑,会花费很多时间,不过,每设计到一个逻辑自洽的情节,也会让自己很兴奋。

    后者,正是写书的乐趣所在吧。

    最后,还是那句话,以后争取更新快些,下一卷不要再写四个月。

    这个世界很大,主角从下一卷开始,将独当一面,成为一方之主,开始新的经历。希望到时能写出让大家喜欢的情节,我尽力。

    欢迎继续支持本书,尤其是多发表章节评论,谢谢你们!

第一章 惊闻噩耗

    天水峰

    和其他天字号山峰一样,天水峰的迎宾殿,也是建设在传送阵附近。

    这地方杨珍很熟悉,有好多次下午没事,他便直接来这地方迎接赵玥儿,给女孩儿一个惊喜。

    只是今天,气氛却非常沉闷。

    和他一起等待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身披麻布服,头上戴白的中年人,面色冷峻,神情悲戚。

    这是赵云琥,赵家负责家族执法刑罚的三长老。在族长居家,二长老年迈的情况下,三长老是赵家目前能派出最具份量的人物。

    他亲自来迎接赵玥儿,可见家族这个时候对小丫头的重视。

    另一人是紫雪。作为赵玥儿最亲密的师姐,她出现在这儿,自然也有其原因。

    “紫雪师姐,”杨珍低声道:“玥儿如今情况如何?”

    “尚好,”紫雪答道:“她昨日已成功晋升筑基。这一天都在巩固境界,巳时当可出关。”

    “只是,”她脸上忧色一闪而过:“待她惊闻家中变故,那时情绪激动、悲不自胜,可就得小心了。”

    杨珍点点头,心中也有这层担忧。

    他望向三长老,眉头微微一皱,轻声道:“三长老,可否先将丧服除下,以免刺激到小姐?”

    “荒唐!”三长老掌管刑罚,一向刻板固执,当即呵斥道:“服丧已经开始,岂有半途脱去丧服之理?”

    “家中这些事情,莫非你还想瞒着小姐不成?”

    “我不是要隐瞒玥儿,”杨珍耐心解释:“我担心小姐闭关出来,突然见到你这身衣服,心里没个准备,容易坏事。”

    “待小姐情绪稳定后,我自会跟她讲明。那时你老再穿上,并不耽误。”

    “咱们接到小姐,马上就要去镇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三长老责问道。

    他对杨珍没什么好感,以前有赵北卿在,他懒得搭理这小子,此时却是不能忍了。

    “我赵家的修士,什么风浪没见过,没那么脆弱!”

    他大手一挥,就差指着杨珍鼻子,要他少管闲事。

    杨珍顿时来了火气。方才他当面问紫雪,其实就是讲给对方听的。赵玥儿刚刚晋升,境界还不太稳固,如果被家族接连的两桩惨事刺激,说不定便有境界跌落,损伤根基的可能。

    这老头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再客气。为了玥儿的平安,得罪眼前这人又有何妨。

    “三长老,”杨珍冷冷道:“你若执意如此。晚辈说不得只好请天水峰的师姐,先将你请出去了!”

    “你,大胆!”三长老大怒。在他眼中,杨珍不过是个贱奴出身,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这要是在赵府,他一个巴掌就能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然而这里是宗门,是天水峰,而紫雪显然是站在杨珍这边的。只见她款款行来,一只手摆开,做出送客的姿势。

    三长老面色铁青。他骑虎难下,就算这时脱掉丧服,也是出尔反尔,向一个小辈服软,反而更让人嗤笑。

    他愤然站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知怎的,这人一走,杨珍心情一下轻松许多。

    只是,想到赵家目前的境遇,他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

    巳时一刻,小丫头出现在迎宾殿。

    “小石头——”她一声欢呼,朝着少年冲了过来,压抑不住的筑基气息让杨珍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紧绷。

    “我是筑基师姐喽,你怕不怕?”她挥了挥小拳头,洋洋得意。

    “怕,怕。”杨珍连忙认怂。

    “小石头啊,”赵玥儿偷偷瞟了眼紫雪,脸色微红,传音道:“我体内法力现在无比充盈,咱们要不要再去练练,说不定你经脉还能再扩大哦!”

    她说的练练,杨珍秒懂,正是去双修【五行补天经】。

    紫雪虽然没听到传音,然而这几年来,对这俩的许多小动作一看就明白,当即翻了个白眼。

    练气和筑基双修,会是什么效果?杨珍心中也是痒痒。

    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他叹了口气:“玥儿,你跟我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

    说完,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赵玥儿,和紫雪一起,去了一处僻静隔音的房间。

    ……

    “什么!爷爷死了?小石头,你,你是骗我的,是不是?”赵玥儿双眼溜圆,眼圈刹那间红了,一双手紧紧拽着杨珍胳膊。

    杨珍一脸凝重地望着她,沉默不语。

    赵玥儿闹了两下,终于相信这并非玩笑,心中不由大恸:“爷爷——”

    杨珍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筑基的气息在他胸前乱窜,连续打在身上,肌肤不断生成一个个小疙瘩。

    杨珍大惊,却见紫雪快步过来,一只玉手搭在赵玥儿肩膀。

    很快,小丫头气息稳定下来。

    杨珍感激的看向她。紫雪今日在此相陪,正是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赵玥儿忽地螓首抬起,声音急切:“嬷嬷,嬷嬷呢?她怎么样?”

    “嬷嬷受了些伤,这会正在云涯镇的家中养伤。”杨珍答道。

    “受伤?严重吗?”赵玥儿追问道。

    杨珍想了想,含糊道:“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赵玥儿略微宽心,只是想到自己的亲爷爷,悲从中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然而,还有一件不幸的事情。

    “玥儿,”杨珍扶住女孩双肩,目光凝视:“家里还出了一件事情,你,你要镇定。”

    “什么?还有事?”赵玥儿颤声问道。

    “那个,云均老祖冲击心魔关失败,身死道消了。”杨珍语气低沉。

    “云均爷爷……”赵玥儿口中喃喃,面露惨笑:“怎么会这样?”

    这次她倒没有哭,但心中的哀戚,却是难以言说。

    族中两位老祖,一个是她至亲的爷爷,另一个在她小时候常逗她玩,对她多有维护,同样也是她心中非常亲近的人。

    自己只是闭个关晋个级,家中竟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也是柘溪老祖在瀚州遇难后的第三天。”

    “难道,有人将我爷爷遇难的消息透露给他?”赵玥儿声音陡然一寒。

    见她陷入思考,而不再是沉浸于悲苦,杨珍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日看守景始殿的那名弟子,以心魔发誓,他绝没有泄露此事。”

    “有没有别人进到山里?”

    “这个,不清楚。”杨珍摇摇头。

    这事是赵云琥和赵家在宗门的一名筑基子弟一块去办理的。据说看守景始殿的那名刘姓弟子,当场便发了那个心魔誓言。至于有没有其他人进入,三长老也问过,庶务殿长老表示那是违规之举,不可能有人触犯。

    赵云琥不敢逼迫对方就此发誓,否则很可能双方就会闹僵。

    “说不定就是有人进去了!”赵玥儿咬牙道。她在宗门这些年,早就清楚,所谓的规章制度,很多都是形同虚设。

    不过,这并不等于说,她就认定有人进去,然后影响到老祖的修炼。

    毕竟以云均的状态,冲击心魔关失败陨落,算不上什么意外。

    三长老和那名筑基子弟,对此根本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只是,许多人在遇到亲友出事时,都会下意识的去寻找客观原因,这是人之常情。

    而这一次,恐怕赵玥儿自己也没想到,这随口说出的猜测,其实就是事实。

    “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赵玥儿恨恨道。

    杨珍心中一动,若说到调查,还有谁比他更擅长的?

第二章 县馆的诱惑

    云涯镇,赵宅

    仿佛一夜北风吹至,整个赵家宅院,倏地变了颜色。

    到处都是如雪花般的白色。

    亭台、走廊、屋檐、门窗,全都裹着白色的麻布,在风中涩涩抖动,似是有声音在低声细语,流连不去。

    让人不由心生凄凉之叹。

    大门处,门上黑色匾额同样缠上了白花和丝绢,左下方则悬挂着两条黑色布幌。其中一条布幌下面,系着六根紫色丝带,另一条则是九根紫色丝带。

    这是许国这边的习俗,乃是昭告世人,这家有两位紫府刚刚去世。其中一位活了六个甲子(不足一个甲子者按一个甲子计算),另一位则有九个甲子。

    一下两名紫府去世,就算是金丹家族,也是不得了的损失。

    而对于仅仅只有两名紫府老祖的赵家,更是天塌了般的惨事。

    当杨珍和赵玥儿,还有紫雪赶到赵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悲戚的画面。

    三人面色沉重的进入宅院,在几名赵家子弟的协助下,杨赵二人换上麻布服,头缠白布;紫雪则在右边衣袖上套上一个白麻布的袖套。

    三人继续朝里走,穿过一条回廊,很快来到宅院的正堂,此处已被改成了灵堂。

    灵堂正中,分别悬挂着云均老祖和柘溪老祖的画像,其中后者的画像略低一寸。

    画像下,各自摆放着一个深绿色的玉盒,里面装着的正是两位老祖的残骸骨灰。

    画上的两人,云均肥头胖耳,笑容可掬;赵北卿清癯俊朗,不怒自威。这两幅画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将二人神态气度刻画的十分逼真,栩栩如生。

    赵玥儿一路强忍到此,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先紧紧抱着亲爷爷的骨灰盒,又摸向云均老祖的玉盒,终于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杨珍想起当日云均对他的维护,还有三年前和赵北卿的最后一面,也是悲从中来,扑通跪倒在地,分别对着两个玉盒磕了九个响头。

    紫雪也站在堂中,对着两幅画各鞠了三次躬,然后走过去,将哭得声嘶力竭的赵玥儿轻轻抱起。

    好一阵之后,几人才分别朝肃立在堂中的三长老见礼。三长老虽然之前被杨珍气得拂袖而走,这会也不好发作,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这次赵家从老家共过来四位长老,除了他,还有五长老,负责家族琐事的十一长老,以及十七长老。

    这三人有的在门外迎客,有的在院中指挥仆役忙碌,也有的外出告丧去了。

    秦婉却是没有过来。

    和三长老见过礼后,杨赵二人又和灵堂中站立的另一人见礼。

    这是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看着有些猥琐,但这个时候,脸上也是难得的正经,一脸凄苦肃穆之相。

    正是王启年。

    他是赵北卿生平挚友,几日前得讯后便赶到宗门,亲自将好友的骨灰迎到赵宅,又将张和静安排妥当。

    然后见赵家来的这几人,修为不过筑基,平常呆在老家,也不认识几个人,索性这几天就留在赵宅,帮着料理后事。

    也多亏有他,否则这几个长老,许多事还真不会处理。

    这时王启年见了赵玥儿,知道这是老友生前最看重的后辈,想起几年前在青州的经历,不由长叹一声。

    又见小姑娘已经晋级筑基,赵家后继有人,不禁为老友感到一丝安慰。

    倒是见到杨珍,对这个曾经被他戏谑为“史上最差单灵根”的少年,他同样有很深的印象。

    “你这根骨,居然也到练气后期了?”他惊诧道。

    接着又从少年衣着发现已是内门弟子,更为惊奇,蓦地想起一事:

    “三年前柘溪说在崀山,带着家人抓了一名秦国的奸细,此事莫非有你参与?”

    “我和赵师姐当时都在。”杨珍含糊道。

    “怪不得能晋升内门。”王启年恍然大悟,忽然来了兴趣:“杨小友今后有何打算?”

    云霄学院八年学制,这其后各学子就需要自谋出路。一般来说,只要晋升到外门、内门,在宗门内谋一份差事不算难事。

    杨珍如今在水戊峰已经呆到第七个年头,最迟明年年末就得确定自己去向。以他现在展现的才华,留在丹器院,似乎是最合理的选择。

    不过他不想一辈子做个炼丹师。这个世界这么大,他很想到处去看看,而王启年接下来的话,正切中了他的心思。

    “有没有兴趣来青州?若是不想留在老夫身边,以你内门弟子的身份,去下面的郡县当一名县馆馆主,资格也是够了。”

    杨珍登时怦然心动。

    县馆馆主,名义上只统领县馆几十名修士,实则整个县,少说也有数百修士,都在他管辖之下!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修士与凡人之间身份悬殊。下至一县之主的县令,上至许国国君,都得听从云霄宗的指令行事!

    县馆馆主,在一县之中,拥有说一不二的地位!县令,只不过是具体做事的人。

    这关系,有点像他前世那个社会,书籍与县长之间的关系,甚至比前者的权利更大!

    而县委书籍,那可是被称之为神兽的存在啊!

    假如自己能去治理一县?

    那也是妥妥一方诸侯啊!

    尤其身上还有青石这个秘密。如果能独处一地,做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

    资源、丹药、功法,现在自己都不缺,需要的就是找个不惹人关注的地方,沉浸下来,好好修炼。

    这简直就是自己最好的去处!

    而且,王启年作为青云宫宫主,青州一州之主,相当于他那个世界的高官书籍。

    一省之长亲自问你愿不愿意去他手下当个县长,你还用担心自己的前途吗?

    杨珍几乎就要开口应允,突然想起一人,心中立即被泼了凉水。

    殷南星!

    镇国殿殿主殷吕巷的后辈,与自己势同水火。

    而殷吕巷,又是王启年的上司。自己跑到镇国殿下面任职,一旦被他知道,恐怕是祸非福。

    想到这里,杨珍满心遗憾,却不得不放弃。

    他恭恭敬敬回礼道:“感谢上人的厚爱。只是,因主家最近的遭遇,晚辈暂时无心考虑这些事情,还请前辈恕罪。”

    他这话合情合理,王启年也不好责怪,讪笑道:“是老夫鲁莽了。你若有意,以后再说吧。”

    后面这句话,其实就是客套了。即使杨珍以后真的寻过去,也很难如今日这样,得到他的倾心相助。

    人心,有时就是这样。换个环境,气氛变了,想法也会随之变化。

    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几人聊了几句,赵玥儿便欲去后院看望嬷嬷,却见有人急匆匆跑来:

    “三长老,玥小姐,宝,宝源殿殿主来了!”

    水虹真人来了!

    这是赵玥儿的师父,于情于理,她必须马上出门迎接。

    至于三长老和王启年,面对真人来访,两人同样不敢怠慢,快步向外走去。

    杨珍跟随在后。

第三章 题字

    水虹真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正是她的真传弟子傅秋山。

    两人走进宅院,对于王启年,水虹知道这是殷吕巷手下大将,直接无视。而赵家的一干长老,她更不熟悉,只是客气的微微颔首,给人以不可亲近之感。

    三长老等人面对这样的金丹前辈,也是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他们如此举止,反而让水虹心生喟叹,赵北卿这一去,赵家这是没人了啊!

    直到见到赵玥儿,她冷漠的脸上这才露出戚容,搂住这名弟子低声安慰,又连声抱歉自己没有护住她爷爷,说的小丫头又是泪眼汪汪。

    接着水虹以真气检查赵玥儿身体,见晋级之后境界还算稳固,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取出两张三阶水系符箓,一张攻击,一张防御,嘱咐她好生收着。

    然后在众人簇拥下,水虹和傅秋山来到灵堂,分别给两位过世的赵家紫府上了三炷香,又鞠了三个躬。

    礼毕后,傅秋山拿出一张礼单,都是些灵石丹药符箓之类,大约值两三万灵石,递给管理孝账的十一长老。

    到这一步,就算结束了吊唁。

    师徒二人在几位长老陪同下,向外走去。来到外厅时,却被一名少年拦住去路。

    “多谢真人前来吊唁我家老祖,”杨珍将笔墨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道:“请真人为我赵家赐字。”

    三长老脸色一变,生怕杨珍此举惹恼真人,正要呵斥,却见水虹哦了一声,好奇问道:

    “杨小子,这是你们涫阳那边的规矩?”

    “是。”杨珍抬起头正色道。

    这是他临时想出的主意,借鉴的也是前世的做法。

    “好!”水虹欣然应允。

    她移步一旁的书桌,那里已经摆好一张五尺长的白纸。水虹提起毛笔,嘴中嘀咕道:

    “写什么好呢?”

    这为难的样子,一点不像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倒像一个做不出题的学生,平添了几分俏皮。

    傅秋山看得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杨珍却是早有准备:“就写忠勇传家四字,如何?”

    赵北卿这次亲身前往抵挡魔王,不管他当时动机如何,在云霄宗的宣传中,这是奋不顾身的壮烈之举,为瀚州免除了一场灾祸,确实称得上忠勇二字。

    宗门在发往全国的塘报中,就着重强调了这个词。

    所以水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挥毫泼墨,一挥而就。

    修仙之人,学什么都比常人更快更好。水虹的字,虽然未必比得上凡间一些大家,但她法力深厚,这字也给人以力透纸背、行云流水之感。

    一时围观之人都压着声音纷纷喝彩。

    水虹容光焕发,似乎对她书法的赞许,远比什么术法修为更让她满意。

    她搁下笔,将字吹干,这便准备离开,却见门口一阵喧闹,又进来一男一女。

    却是戴乘红和萧奇巧。

    乘红真人和云均上人同为云州修士,两人也是多年知交。他们年岁相差不大,年轻时资质都算不上太好,也曾有过互相扶持的经历。尤其云均冲击筑基和紫府,更是得到过戴乘红这位丹道大家的鼎力相助。

    赵家在涫阳郡一直顺风顺水,也有这方面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杨珍后来才知道的。

    今日戴乘红正是来吊唁自己这位老友。在这里撞见水虹,她并不意外,倒是看见对方的题字,她也来了兴趣。

    “写什么好呢?”她问出和水虹一样的问题,目光望向身后的萧奇巧。

    那模样,很像是凡间妻子在问丈夫,我该挑哪件衣服。

    杨珍看得大为惊奇,再想到方才水虹的举动,突然明白了许多。

    原来云霄宗中,真人和真传弟子的关系,还有这样的啊!

    这就是他孤陋寡闻了。修仙者讲究道法自然,顺心而行,表现在男女关系方面,就是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约束和顾虑。

    再加上修士寿命悠长,驻颜有术,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祖宗,在常人眼里,却和二三十的年轻男女没什么区别。

    因而两情相悦,不计较各自年龄上的差异,也是寻常之事。

    尤其真传弟子,许多场合直接能代表师尊本人。要成为这样的人,要么你是真人看重的族中后辈,要么就如水虹戴乘红这样,是她们没有明示的道侣。

    否则,没有这些亲密的关系,凭什么让真人完全信任你?

    当然,也不排除有天资卓越,被真人看重而收为真传的。当时赵北卿希望赵玥儿成为水虹真传弟子,就是这一种情况。

    但就是这最后一种,也得有个几十年的相处和考验,不然,何以能代真人行事?

    再说萧奇巧,此时他注意力正在赵玥儿那边,听到戴乘红发问,有些心不在焉,随口答道:“忠肝义胆!”

    戴乘红秀眉微蹙,她主要是来吊唁云均,给赵北卿题字是什么意思?

    见她踌躇,杨珍凑过去,建议道:“克绍箕裘,如何?”

    “这个好!”戴乘红点头赞许,当即也是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她和水虹的字摆在一起,端的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看不出谁好谁坏。

    戴乘红非常满意,这才注意到杨珍,随口问道:“杨珍,你炼丹学得如何,如今几级了?”

    “炼丹一道,博大精深,弟子一日不敢懈怠,”杨珍答道:“目前弟子已通过二阶炼丹师的考核。”

    就在前几日,在丹器院考核中,他分别炼出了凝元丹和血元丹两种二阶丹药,成丹率都达到百分之百,上品率则超过七成。

    如此优异成绩,让他如愿成为二阶炼丹师。

    “你修为才练气后期,居然已经是二阶炼丹师了,不错!”戴乘红夸赞道。

    杨珍在丹器院是观摩生的身份,只能在院里查查典籍,旁听旁听筑基紫府的丹道课程,和戴乘红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再加上某人暗中的阻挠,这三年多来,今日才是第二次见到丹器院院主。

    当然戴乘红对他这几年的情况,同样也不清楚。此时听到这少年进步如此之大,不由再次起了收徒之心。

    一旁的萧奇巧顿时暗叫不好,他和戴乘红朝夕相处,哪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他连忙打断道:“咱们速去灵堂,拜祭云均师兄吧。”

    “也好!”戴乘红点点头,刚起的那个念头又熄灭了。

    ……

    待到乘红真人师徒走后,杨珍和赵玥儿才终于有了空闲,两人立即赶往后院,去看望嬷嬷。

第四章 幽血丹

    后院一间厢房内,张和静倚靠在床榻上,一名琼姿花貌的少女正端着药碗,用汤勺将药液慢慢送入她嘴中。

    少女正是彩云,今早她接到讯息,让她前来服侍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嬷嬷竟成了这个样子!

    满头白发,眼窝深陷,额头眼角全是深深的皱纹,看着就像凡间七老八十的老妪!

    三年前那个清丽秀美、英姿飒爽的大长老,去哪里了?

    想到这里,彩云眼圈一红,连忙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丫头,别难过了。”嬷嬷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她刚喝过补充气血的丹药,此时说话还算是中气十足。

    “嗯,”彩云哽咽着点点头:“是彩云不好,彩云不该哭的。”

    “傻孩子,”嬷嬷轻笑一声,看向女孩儿眉间:“你也到练气中期了?”

    “嗯。”彩云俏脸微红。

    “你这丫头,命真好啊!”嬷嬷感慨道。

    “玥儿来了吗?”她接着问。

    “她和小石头都来了,正在外头。”

    彩云刚说完,便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却突然收住声音,然后,门轻轻推开。

    赵玥儿和杨珍双双站在外面,后面还跟着紫雪。

    “嬷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丫头双眼蓦地瞪大,一阵风冲了进来,在床榻前猛地停住,又仔细打量几下,终于确定面前这位老妪,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嬷嬷!

    “呜——”她捂住自己的嘴,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哭,然而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涔涔而下……

    ……

    半个时辰后

    “当时经过就是这样,嬷嬷呀,欠你爷爷一条命哦!”张和静轻叹道。这么多天过去,她眼中早已没了泪水。

    刚才她将黑魔岭发生的事情给这几位后辈讲了一遍,除了最后取出魔晶略过不提,其他都原原本本,毫无隐瞒。与当日她被匡帅率人救出后的讲述毫无二致。

    当然,在匡帅呈报给宗门的战报中,赵北卿当时的动机,已完全变成是阻止魔王肆虐的英勇之举。

    这给赵家带来了莫大的好处。比如说,宗门特地下令,赵家一个甲子之内,仍按紫府家族对待,其相关权益不得侵犯。

    其他还有种种优待,不在此赘述。

    毕竟,若不是赵北卿和那犬魔同归于尽,一旦让这魔王逃出黑魔岭,在瀚州四处作恶,光是一个匡帅,未必能围捕到它。

    要知道,三年前捕杀那四只逃逸的魔帅,御魔殿可是花费了大半年时间,期间又战死十数名筑基弟子,最后才一举消灭。

    而想猎捕一只魔王,还不知要折损多少弟子呢!

    到时必定还会从这边抽调几名金丹过去,可谁愿意去呢?宗门光是选派一名带队的金丹,就已经商讨了三年,迄今也没有结果。

    所以对于宗门来说,赵北卿功莫大焉。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紫雪见赵玥儿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起身告辞。

    杨珍送她出来,来到前院时,他突然问道:“紫雪师姐,我嬷嬷这种状况,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丹药?”

    他并不是认为,紫雪就有办法。因为不管是匡帅,还是宗门这边的丹师,以及王启年等人,看过之后都是纷纷摇头,说是经脉气血一起亏损,很难同时恢复。

    只不过,面前这位师姐,一直给他很神秘的感觉。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没想到,他还真猜对了。

    只见紫雪停下脚步,绝美的脸上现出沉思之色,缓缓开口问道:

    “经脉尽断,气血耗损,依你之见,该怎么治?”

    杨珍眉头皱起,分析道:“经脉尽断,不能修行。气血亏空,阳寿将近。这,应该先治后者,保住性命再说。”

    他说的这种策略,也正是目前嬷嬷采取的治疗办法。

    只不过,先治其中一种,便会耽误另一种的医治。

    果然,紫雪轻摇螓首:“你家嬷嬷,已经活了两百多年,若不是体内还有些散乱的灵气支撑,几乎与凡人无异。一个二百多岁的凡人,你就是有再好的灵丹,又能延寿几载?”

    “那就先治经脉?”

    “等你治好经脉,寿命已所剩无几!再去修炼,恐怕也来不及啦!”

    “那怎么办?”杨珍焦虑道。

    王启年等人之所以束手无策,也是这个原因。

    “必须二者一起治疗,”紫雪说道:“而且须在十日之内开始,否则她体内灵气散逸太多,就算治好,也只能保留练气期的境界。而以你嬷嬷的年岁,无法再承受一次练气到筑基的冲击。”

    “而若是保持着筑基期的境界,再花个十来年慢慢调养,还可能恢复到往日的境界,甚至,突破紫府的希望也不是没有。”

    “可是,一起治疗,药性便会相冲啊!”杨珍质疑道。

    “常理来说,的确如此,”紫雪说道:“接经续脉,恢复气血的丹药各自都有很多,但若是二者同时服用,药性便会相斗,经常只有一方能占上风。要么是经脉恢复,气血则会凝滞;要么是气血充盈,经脉却已固化,如此都不是良策……”

    “不过,我倒是听说一物,可以将二者完美融合……”

    “什么东西?”杨珍心中大喜,不由一把抓住女子皓腕,连声催促:“快告诉我!”

    却见紫雪先是错愕,随即脸现愠色,柳眉倒竖,手上猛地传来一股力量,将杨珍双手震开。

    杨珍这才注意到自己失礼,慌忙赔罪。

    紫雪将头撇向一边,稍稍平复后说道:“快化形时的幽影草!”

    “这种草本来就有接经续脉之效,而接近化形的幽影草,又会对气血产生需求。这时和血苓果,凝血草之类补血灵草混在一起,炼制一种名叫幽血丹的丹药,当可治愈你的嬷嬷。”

    紫雪一边回忆,一边讲述,浑然没有注意到杨珍脸上复杂的表情。

    “宗门有幽影草吗?”待她讲完,杨珍不动声色问道。

    “寻常的肯定有!接近化形的……这个我却是不清楚,我回去问问。”紫雪答道。

    “还有幽血丹的丹方,我也一并查查。”

    “那就拜托紫雪师姐了!”杨珍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连声道谢。

第五章 “幽血丹,必须你来炼!”

    紫雪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后,她再次来到赵宅。

    “这是丹方。”一枚玉简递给杨珍。

    “这是幽影草。”接着是一株黑色小草。

    “不过,”她抱歉道:“快化形的幽影草没有,这一株品阶是二阶,也许有用,你拿去试试吧。”

    灵草化形,本来就是亿中无一的机缘巧合之事。虽说等阶越高的灵草,化形几率越大。就算如此,幽影草化形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万分之一。

    整个臻玉界,有一万株幽影草吗?或许有,可你能全部找到吗?

    说不定,他空间里的那个幽幽,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株正在化形的幽影草。

    紫雪对这些不太清楚,直到刚才去宗门打听,才知道化形的灵草,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宗门哪里会有!

    此时见杨珍迟迟没有伸手,还以为对方不想要,于是说道:“若是此物无用,我拿回去了。”

    “不,不!”杨珍连忙接过:“有用,当然有用!”

    接着又问道:“总共多少灵石?”

    来帮忙已是天大的恩情,自然没有再让人垫灵石的道理。

    紫雪嫣然一笑:“丹方嘛,算我送你的。这株草,却是从宗门取的,要一千五百贡献点哦!”

    “没问题。”

    这几年,杨珍先后帮助陈富贵冲击练气后期,彩云和耿秀宝冲击练气中期,用去了好几千贡献点,此时手头还剩两万多,非常宽裕。

    ……

    彩云走后,杨珍打开丹方细看,才发现这幽血丹原来有二阶和三阶两种,炼制手法大同小异。不过是材料分别对应二阶和三阶的凝血草、血苓果等物。

    唯有快化形的幽影草,炼制二阶半株足够,而三阶,则是整株。

    张和静是筑基修士,二阶幽血丹最是合适。紫雪大概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取来二阶的幽影草,希望可以替代。

    这些材料,几样主材空间皆有,倒是有两样辅药没有种植。杨珍一溜烟跑了出去,在坊市很快将所有药材购买齐全。

    万事俱备,只欠……

    他寻了个无人之处,进入青石空间。

    衣衣正在地上打盹,见他进来,枝条轻轻摇曳,已幻化成一个身着红装的娇俏少女。

    自从有了幽幽,她睡觉的时间变得多了。

    外界的杨珍若是有什么吩咐,比如存取物品,或者像刚才这样进入空间,如今的幽幽都可以办理,无需她再向以往那样时刻留意。

    所以她要多多睡眠,这对她的成长大有裨益。

    “哥哥有什么事吗?”她伸了个懒腰,浑没有半点淑女的模样。

    杨珍一般都是夜里过来,如果是其他的时间,十之八九必有事情。

    “幽幽呢?”杨珍问道。

    “在土域那边吃土呢!”衣衣笑嘻嘻道。

    杨珍取出玉简和那株幽影草,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这株幽影草有用吗?”他期待地看向少女。

    衣衣接过玉简,察看之后摇了摇头:“没有用,炼不出幽血丹。”

    “你那个紫雪姐姐自己也说过,之所以要快化形的幽影草,看中的正是其化形时对气血的需求。所以,二阶的幽影草,拿来再多,也是无用。”

    紫雪虽然记住了这个丹药的炼特殊之处,但她自己从不炼丹,许多知识只停留在纸上。

    “那就,只能找幽幽了?”杨珍担心道:“会不会伤及她性命?”

    “有本仙子在,就算她还剩一片叶子,我也能保她不死。”衣衣先是自卖自夸了一阵,然后再次拿起玉简,琢磨了半天,接着说道:

    “我有办法,不会伤及她的本源,不过,会耽误她的化形。”

    她叹了口气:“要是没这一出,幽幽还有一个月就化形了。她这些天可兴奋啦,还缠着问我买什么样式的衣服,现在啊!哎,咱们一块去见见她吧!”

    两人来到土域。

    幽影草正老老实实插在土中,一颗土灵石在旁边闪着暗淡的光芒。

    见到他们过来,她欢快地摇了摇羽叶。随着四条羽叶摇晃,一个少女羞涩的面容若隐若现。

    如今几年相处下来,她对杨珍早没了当时的畏惧感,已经非常亲昵。

    杨珍蹲下身摸了摸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来跟她说吧。”衣衣说道。

    她重新变回一株小草,和幽幽并列站起一起,两株小草头上的叶子相互靠拢,好似在在悄悄细语。

    很快,幽幽身子开始剧烈颤抖,四根羽叶快速拍动,似是想要逃离此地。

    只不过,地上的土壤将她牢牢禁锢,让她无法脱离。

    好一阵之后,她的抖动才渐渐平息。

    衣衣也再次恢复成少女的模样。

    “她同意了。”

    ……

    暗红色的光晕在幽影草枝叶上往复流转,大约一刻钟后,光晕逐渐暗淡,有两根羽叶却变得格外鲜艳夺目,仿佛珠玉一般。

    “我已经将她身上一半的精气神汇聚到这里,如此,你只需要采下这两片羽叶,就可以拿去炼丹,无需伤其躯体。”衣衣说道。

    杨珍大喜,旋即关心问道:“会延误她多长时间?”

    “大概一年。记得这段时间多给她准备些灵石、灵蜜、灵酒,让人家好好补补身体哦!”

    杨珍忙不迭应诺下来。

    然后,在衣衣的指挥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根羽叶轻轻折断。

    和三年前那次恶狠狠的惩戒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啊!”识海中传来少女的一声惨叫,让他心中一疼。

    将羽叶收入玉盒,他长舒一口气。想到嬷嬷很快就能恢复,不由满心欢喜。

    然而,衣衣却叫住了他:

    “你是打算自己炼制,还是托人炼制?”

    “当然是托人啊!”杨珍毫不迟疑道。

    他自己虽然也是二阶炼丹师,不过目前熟悉的二阶丹药非常少。像幽血丹这种非常罕见,又只有一份药材的丹药,他哪敢自己尝试?

    毕竟,这关连的,可是他一直敬重的嬷嬷,全部身家性命啊!

    “我准备去求乘红真人。以真人之能,这种二阶丹药,她就算以前没有练过,也不存在失败的可能。”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不行。”没想到衣衣全是摇了摇头。

    “有三个不妥之处,”她解释道:

    “第一,如果人家问你,这即将化形的幽影草从何而来,你说还是不说?”

    “第二,按照丹方,这半株幽影草乃是一分为二,如果人家不相信这两片羽叶可以炼丹,你怎么去说让她相信?”

    “第三,修为高深的修士,有可能发现这羽叶的不同寻常之处,到时若是问起,你又该如何解释?”

    “所以啊,这幽血丹,只能由你亲自来炼!”

第六章 第八十一条经脉

    “砰!”

    洞府大门推开。

    一个人失魂落魄走了出来。

    两眼无神地扫过旷野中金黄的灵谷稻田,山坡下水波不兴的湖面,还有层层峦峦的远山,他揉了揉额头,朝瀑布的方向行去。

    此时斜阳渐渐隐没于群山之后,大半边的天空尽是火红云霞,正是所谓“夕阳无限好”的时候。

    然而在杨珍眼里,这片火红,更像是那旺盛的炉火,让他不忍卒视。

    他紧紧闭上双目,低垂着头蹲在地上。

    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炼制幽血丹,他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或许是他太想做好。

    总计十五个时辰的炼制,第一步,药液的提炼,完美无瑕。

    第二步,药液的培制,也就是控火,同样是十分圆满。

    待来到最后一步成丹时,他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这是他炼丹的最高时长。

    之后的每一息,每一刻,他固然是在创造自己的纪录,但神识的疲劳,也在不断加剧。

    而他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

    终于,当他操控神识,一点一点清除药膏中最后的残渣时,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识海中忽如其来的一阵剧烈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待他从恍惚中恢复过来时,脸色大变。

    炎火失去他的控制,火势突然窜起,将整个药膏烧成焦黑!

    无可挽回!

    眼前闪过幽幽的哀怨抽噎,嬷嬷的满头白发,如重重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失败了!

    那一刻,杨珍痛苦不堪,又是懊悔不已。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追求完美,不去透支神识,非要将所有残渣扫除,这炉丹药,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即使炼制出来的,大概率只是中品,这也足够了。总比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要好得多。

    是的,即使衣衣还能从幽幽那里,再取下最后两根羽叶,以他此时的状态,也难以为继。

    连续十四个时辰的煎熬,神识损耗极大,即使有养魂草之类的调理,至少也得五六天才能恢复。

    此时若是强行进行,恐怕连第二步他都不能完成。

    而嬷嬷自瀚州受伤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日夜。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等待了。

    至于说拿出最后两片羽叶去求助乘红真人,即便他有这个想法,衣衣也绝不会同意的。

    那会给他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绝不可取。

    “都怪我,好高骛远,害了嬷嬷——”杨珍将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

    欲哭无泪,满心自责。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杨珍转过身,一个一身麻布孝服的女孩正企盼的望着他。

    赵玥儿。

    他跑回水戊峰洞府炼丹之事,只悄悄地和小丫头提过。

    如今过去了一天多时间,她应该是等不及赶了过来。

    只是,不用杨珍开口,她已经从对方脸上猜到了结果。

    “玥儿,我……”杨珍声音嘶哑,喉咙处似是有东西堵着。

    “小石头,不怪你,你肯定尽力了。”赵玥儿望着一脸憔悴的爱侣,心中大恸。

    轻轻走过来,将男儿紧紧搂着,螓首埋在对方胸前。

    虽然杨珍没有解释为何非得亲手炼制,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应是和他那空间宝贝有关。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利。

    这是嬷嬷一直教导她的。

    她不能因此去责怪杨珍,只是,想起嬷嬷如今的样子,女孩儿心头一酸,泪流满面。

    两个少男少女互相偎依着,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夕阳已经消失在山的那边,也带走了最后一缕红霞。

    天色昏暗下来,除了山谷中瀑布永不停歇的轰鸣,四周再无其他声音。

    两人就这么搂着抱着,不愿起身,或许是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嬷嬷。

    就在这个时候,杨珍忽然感觉到,玉门关的位置,传来阵阵灼烧刺痛。

    然后越来越热,最后仿佛是针扎一样,破了。

    数十次破关冲脉的经历告诉他,这是又一个经脉被打通了。

    十六条木系,十六条水系,四条火系,我的体内,所有可能开通的经脉,我都已经疏通了啊!

    这一条,会是什么经脉?

    正在惊诧之间,心神接着感应到,有丝丝氤氲之气从这条新开通的经脉缓缓溢出。

    这是什么?

    杨珍收敛心神,意守泥丸宫。

    不过片刻功夫,他看到了这缕气体。

    这气体呈模糊的灰色,灰蒙蒙似是带有沙土的气息,此时正一丝一丝在玉门关处集合汇聚。

    不久之后,新的经脉不再有灰色气体透出,玉门关开始慢慢收缩,直至完全闭合。

    这条经脉,就这么在他的注视下,消失了!

    而那些灰色气体,此时不知受了什么感召,对着杨珍笔直的冲了过来!

    杨珍下意识的闭眼,意识顿时从泥丸宫退了出来。

    随即,那缕气体撞了进去,完全无视泥丸宫的界璧阻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他的识海!

    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从脑门传来,就像小时候发烧头疼时,母亲在他额头擦拭的清凉油。

    很快,一直隐隐作痛的脑门,再也没了那种疼痛的感觉。

    他受损的神识,彻底恢复了!

    杨珍又惊又喜,这是什么气体,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还有,那经脉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现在又找不到了?

    杨珍心中疑惑不解,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他身体的秘密。

    难道,我能修习【五行补天经】,原因就在这里?

    同时,他还想到一个一直以来的疑虑。

    修士通常能开通十六条经脉,而若是修习补天经,五属性经脉全部打通,则是八十条。

    然而造化之间,常有些神奇的数字或是规律,比如修习阵法之时,就常有“九九之数,以合天道”的说法。

    所以,杨珍有时也会突发奇想,人体可供修行的经脉,是不是也合九九之数?

    如此说来,我身上刚才出现的这条,会不会就是第八十一条经脉?

    应该说,他的猜测非常正确。

第七章 共情(加更!感谢书友1,2,3TNT的打赏!)

    上古时期,天地之间灵气充沛。那个时候的修士,体内不仅五属性灵根齐全,修行速度,也远非今人可比。

    而除了这五属性八十条经脉,还有一条特殊的经脉,称之为混沌经脉。所有人类,包括修士和凡人,身上都有这条经脉。

    不过,这条经脉极难察觉,因其本身并不能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但它有一个非常独特的作用,就是可以将体内运行的五行灵气,逆转为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从而脱离五行属性,具有更加广泛的作用。

    修复神识,正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随着天地衍化,混沌之气越来越少,这条经脉在人体内也逐渐退化。到了今天,更是消失无踪,无处可觅。

    只有在一些特殊体质的人身上,或者按杨珍前世的一个术语,出现“返祖”现象的人。这种人,其体内的混沌经脉依然存在。

    若是有合适的功法与之相符,这经脉便会发挥作用,甚至还会偶尔显现。

    【五行补天经】,就是这样一部功法。

    其中的“天”,指的就是古代那些修士。他们在传说中被称之为天人,意指与天地相融,举手投足皆可借天地之威,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补天”,则是指通过修复疏通体内经脉,达到当年天人的八十条经脉,从而具有强大的力量。

    当然,就算你具备混沌经脉,打通了八十条经脉,在今日灵气匮乏的修仙界,想完全恢复昔日天人的神通,也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这些,【五行补天经】就语焉不详了,甚至连写这部功法的人,也不清楚混沌经脉的存在,只是从上古典籍中查阅到当时天人的修炼之法,以此照猫画虎。

    这就是为何杨有道可以练成,其座下上千弟子却无一人可修成补天经的原因。

    只是这条经脉,虽然帮助杨有道修炼成功,但若是没有特殊的机缘,一辈子也不会显露,从而不为其所知。

    杨有道在书中最后一直念叨的“奇哉怪哉”,正是如此。

    那么,杨珍今日又是因何机缘,发现了这条经脉呢?

    这还得从混沌经脉的特点说起。

    有时,它也被称之为阴阳经脉,正如【补天经】所说的“混沌生阴阳,阴阳化混沌”,当人体内阴阳融合时,其属性常会转变。

    杨珍和赵玥儿两人,通过神魂之交,即神识和对方融合,刺激对方的经脉的方式,顺利修炼到【补天经】第三阶段,开辟出九条【天】字经脉。

    但实际上,神魂之交,远不止这点手段。

    其中更高阶的一层,叫做“共情”。

    共情不仅要求道侣之间真心相恋,心意相通,来不得半点虚假,还要求两人在某个时候,同时达到某种情绪。

    今日杨赵二人因炼丹失败,担忧嬷嬷的伤势,同时陷入到巨大的悲伤之中,正好契合了共情的要求。

    也就是说,单纯的神魂之交,可以照本宣科的完成,但共情这一步,则必须感情真挚。

    那杨有道虽然道侣无数,却是没有一个能真正和他共情的,自然是到死也没发现自己的混沌经脉。

    在共情的刺激下,杨珍体内的混沌经脉偶露峥嵘,又因为补天经的自动运转,阴阳交泰,混沌化生,生成了少许的混沌之气。

    这种自我衍生的混沌气体,会主动寻找母体的损伤,进行修复。杨珍的神识正是得益于此。

    上述种种因果道理,这个时候的杨珍当然并不清楚。他也无心去弄明白,他只知道一点:

    自己,可以再次炼丹了!

    ……

    青石空间

    杨珍缓缓打出一道收丹诀,长舒一口气,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这次他接受教训,没有再强求完美,终于坚持住了十五个时辰,在神识耗尽前完成了炼制。

    他打开云纹青玉炉,这是一座土木属性的二阶上品丹炉,更吻合他的修为。是他前不久刚刚购得,花了三万灵石,几乎耗光了空间的储备。

    一阵浓郁的丹香扑鼻而来,两颗如白玉般的丹药静静躺在炉中,其中一颗光泽稍微灰暗。

    幽血丹正常一炉成丹三颗,他为了保证成丹质量,将之降低为两颗。

    最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一颗上品和一颗中品。

    杨珍脸上笑容绽放,嬷嬷这么多年来的看护照顾,他总算是可以好好报答了。

    他俯下身,将一株浑身光溜溜,只剩下茎秆的黑色小草轻轻捧在手心。

    衣衣如法炮制,将幽幽另一半精气神转移到剩下的两根羽叶中,给了他再次炼制的机会。

    虽然幽幽本源无损,但精气神却是亏损严重,估计要五到十年才能完全恢复。

    总之这次,是多亏了这小黑草,也将她害得够惨。

    杨珍捧着这株黑草,一步一步来到土域,将她安置在土中。

    三颗中品土灵石呈品字状将她包裹。

    失去了四根羽叶,此时小黑草不要说飞翔,就是行走也力不从心。

    而精气神的亏损,也让她暂时失去了隐身的本事。如果是在外界,连凡人都能轻而易举将她找到。

    不过在这空间,有衣衣的看顾,安全却是无虞。

    杨珍打开洞府的禁制,大步迈出。

    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赵玥儿正在洞府外等候,瞧见他这模样,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谢谢你,小石头!”她冲过来,柔软的娇躯和男儿使劲贴了贴,然后接过丹药,飞快的跑了。

    杨珍返回洞府,打坐调息。半个时辰后,体力已基本恢复。

    他小憩了一会,再次出门时,天色已蒙蒙亮。

    来到五方亭,从传送阵出来,眼前是一座风景如画的高大山峰。

    正是天景峰。

    ……

    杨珍回到赵宅的时候,已是这日上午巳时。

    他先去看望嬷嬷,见老人家正在安睡,蹑手蹑脚在门外静静听了一会,气息平稳,呼吸流畅,正是身体好转的迹象。

    赵玥儿在一旁陪护,被他招手唤了出来。

    “什么!老祖去世的那个白天,有人从景始殿进到山中?”

    听到杨珍的发现后,赵玥儿柳眉倒竖,眼中寒光凌冽。

第八章 分裂神识,培育魔花(两章合一求订阅)

    “没错,那人姓朱,长相不是很清楚。”杨珍补充道。

    赵玥儿忽然看向他,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都是你今天早上打听到的?”

    “嗯!”杨珍开始胡诌:“有人看到这个姓朱的进入景始殿,接着就上山了,两个时辰后才下来。”

    “这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师弟告诉我的,我给了他几颗灵石,同时承诺绝不透露他的信息。”

    “所以,我建议咱们去找三长老,让他去庶务殿,想办法逼问那个叫刘叙的家伙。”

    杨珍将自己的发现,还有想法和盘托出。

    今天清晨,他的探寻非常顺利。

    天景峰本来就没几个守卫,除了几处珍稀的灵植,护山大阵也很一般,再加上云均刚刚陨落,还没有新的家族前来租赁,现在几乎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孤山。

    在锁定那位朱姓弟子后,他很轻松混入山中,一路沿着这人的踪迹,找到了那处灵泉。

    到了那里,事情的经过已清清楚楚。

    这个姓朱的,就是蓄意而为!

    只是,通过草木之语,他可以清晰地获得对方身高、语言、动作甚至气味等诸多信息,偏偏对于相貌,却是说不清楚。

    而他之后的跟踪,在这人进入传送阵后,也告一段落。

    后续的事情,只能交给赵家处理。

    ……

    然而接下来的进展,却在杨珍意料之外。

    首先是他死活不肯说出是哪位师弟透露的消息,惹得三长老勃然大怒,差点动用家法威逼。

    在赵玥儿据理力争后,三长老又是百般推脱,认为没有证据,凭什么去质问人家?

    直到彩云将苏醒的嬷嬷推了过来,在大长老的严令下,他才不情不愿去了一趟庶务殿。

    结果,吃了闭门羹。

    庶务殿答复是,这个事情已经了结了,该发的誓言也发了。除非你们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就是无事生非,闹到哪里也没这个理。

    至于什么姓朱的,谁知道你们从哪儿听说的。还是那句话,把证人带过来,要不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最后还威胁,如果你们再闹,云均上人预交的全年租金,还剩三个月没有使用。若是你们讲规矩,这三个月,总计三万的贡献点可以退还给赵家,否则,想也别想!

    三长老退缩了。

    这件事,无法再查下去,只能到此为止。

    ……

    一艘船身系满麻布的飞船腾空而起,向着云州的方向驶去。

    这正是赵北卿的那艘私人飞舟,不过驾驭者已经换成了他的生前挚友,王启年王宫主。

    船上,除了两位老祖的灵枢,还有赵家在宗门这边的亲族子弟,以及两位老祖的知交故人,总计有一百多人。

    在云涯镇停灵三天之后,现在正是送往涫阳郡安葬。按照云霄宗一贯的传统,护送上人的灵枢,通常都不会走传送阵,而是用飞船载着,一路浩浩荡荡回家。

    这既是让两位上人,最后在这片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也是方便沿途有故交前来拜祭。

    待回到老家后,还会再架设灵棚,吊丧七日,最终入土为安。

    杨珍和赵玥儿、彩云等都在这艘飞舟上。倒是嬷嬷,服药之后不便走动,更不宜大悲大喜,所以还是留在赵宅,继续养伤。

    依照估计,这趟行程差不多需要两个昼夜。这个时间,杨珍正好可以忙一件大事。

    ……

    青石空间内。

    杨珍趺坐在丁灵草铺就的草地中间,衣衣和他相对而坐。

    “准备好了吗?”少女问道。

    杨珍点点头,脸上露出跃跃而试的表情。

    随即双目微阖,心神放空,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

    衣衣长身而起,绕到男孩背后,整个人似是趴在他身上。

    幻体有形无质,杨珍只感觉身后暖烘烘的,那热流逐渐贴近后背,最后进入了自己身体。

    火红色的长裙滑落在地上,衣衣已经消失不见。

    “哥哥,意守泥丸宫哦!”脑海中传来少女萌萌的声音。

    杨珍连忙收敛心神,意识沉入自己的识海。

    一个不着一缕的娇俏少女正在那里嬉戏,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俏皮的扬了扬手。

    紧接着,少女双足一蹬,像是一条在水中遨游的鱼儿,冲向识海的上空。

    在半空站立后,衣衣掐了法诀,身子开始旋转,越来越快,最后散作了漫天星光,融入整个识海之中。

    杨珍脑门“轰”的一声,刹那间有些恍惚。

    他眨了眨眼,将视线投向外界。

    方圆百五十丈,百草丰茂,绿意盎然,有池塘、假山、屋舍、草坪。

    正是青石空间。

    然而,这时候的空间,在他感触中,已与往日彻底不同。

    他目光透过仓库,落在整整齐齐垒放的一排木桶上,心神微微一动。

    一个装着十斤灵蜜的木桶倏地飞起,顷刻间来到他的身前。

    空间万物,都在他心念电转之间!

    青石空间,已在他完全控制之下!

    这是因为衣衣,将自己的识海全部放开,以供他操控使用。

    这一刻,杨珍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衣衣。

    他心神游弋,瞬间穿过片片药田,落在一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丛中。

    晋级练气后期之后,他的神识范围已接近百丈,但在这片空间,借助衣衣的力量,却是轻易到达一百五十丈外的木域。

    一种亲和融洽的感受触动心灵,让他非常舒服。

    青石空间,因受衣衣的影响,偏向木属性,和木域相互间会有亲近之感。

    他接着将心神转到火域,惊讶的发现,有一丝丝红色的细线,正从空间各处,向着火域飞去。

    随着这些细线被火域吸收,他能感应到,火域在逐渐壮大。

    木生火。

    崀山秘境,木属性环境,数千年却没有火灾,也正是那颗火灵珠的存在,将这些衍生出的先天火系之气全部吸收。

    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又看向金域,那里不时有一缕金芒射出,射向青石空间。

    金克木。

    实际上这些金芒,并没有让青石空间受到任何损伤,反而因其磨砺,空间会逐渐凝练厚重。

    只是金芒太过弱小,这些微的好处,于青石不过是沧海一粟。

    接着又是那片池塘,那里有淡淡的白汽,润物细无声般滋润着空间。

    同样也是太过微弱,而且随着这滋养,池塘却在缓慢地走向干涸。

    最后是土域。这片地域自诞生之日起,便一直受到空间的挤压,在不断缩小,当然,也可以说是在不断凝炼厚实。

    杨珍看着这一切,心中大有触动,于五行法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有了更多的领悟。

    只是,这个世界中,火域那处规则最为完善,又有空间本身的滋补,一直在缓慢的膨胀。

    其他四处,不仅本身体量就小,规则也残缺不全,或多或少都在萎缩。

    时间愈久,这变化愈是明显!

    要想空间五域相互平衡,还是得想办法,寻找其他的属性灵珠。

    ……

    半晌之后,他从沉思中醒来,将心神投入识海。

    现在的识海,已经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不时还能看到一个个小气泡在上下翻滚。

    那是衣衣的记忆。

    他好奇地触碰向其中最大的一颗:

    一道微弱的电芒闪过,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头发劈得焦黑一半。

    杨珍瞠目结舌。

    这,这不是那一年,自己酒后无状,第一次被她雷劈的经过吗?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件小事她还一直牢牢记着呢!

    将来不会再找我算账吧!他心中窃笑,识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情绪波动。

    衣衣生气了。

    杨珍慌忙退出,顿了顿神。

    开始干正事吧!

    他再次扫视空间,在一个边缘处,找见一块空地,大约有三四十亩大小,上面空无一物,没有种植任何灵草。

    这是衣衣特地留出来的,为的就是今天——

    将这块地分割出去。

    他全身神识发散,如一张大网,将整个空间全部笼罩。

    然后法力运转,口中默诵一部名为【裂神诀】的功法。

    这是一门神识分化的法诀,可以将神识以断裂的方式分开。

    没错,他现在在做的,正是要分裂自己的神识。

    分裂神识,在臻玉界中,主要有两种办法。

    其一为切割法,即用神识凝聚出一柄形质化的神识刃,然后将自己的神识割开。

    这种方式,可以比较精确的控制分出去的神识大小。只不过对于现在的杨珍,却是力有未逮。

    他神识尚未化形,连神识刺都还没有修炼出来,又怎么可能有更高阶一等的神识刃?

    所以,他只能考虑第二种途径,也就是裂神法。

    所谓裂神,你可以想象大地的龟裂,或者是一块饼干被掰开两瓣的样子。

    神识同样也可以如此分开。

    不过这种方法,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实则更加危险。

    低阶修士的神魂,仿佛是一粒黄豆大的泥土,你试着去掰开,却很有可能直接就捏碎了。

    风险极大!

    尤其是神魂弱小的练气修士。臻玉界数万年来,恐怕从没听说过那名练气修士这么做过。

    可是杨珍却不一样,因为,他有衣衣,有青石空间。

    当他的神识与衣衣融合在一起,继而与整个空间相通时,他的神识分裂,已经转变为从空间剥离一块土地。

    这无疑要简便安全许多。

    当然,就算如此,想要做成也并不容易。

    杨珍按照【裂神诀】的要点,开始分裂神识。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就好像将一个人灵魂硬生生撕开,痛彻心扉,常人无法想象。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滚流下,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湿透,全身不停抽搐、颤抖,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怖,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杨珍无意识地发出撕心裂肺般的低吼,若不是他将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又打上隔音禁制,说不定就惊扰到旁人。

    赵玥儿事先得到他的吩咐,在一旁护法,此时看到男儿难受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奇。

    半刻钟后,青石空间一阵阵晃动,有皲裂在种满灵植的土壤中间产生。

    这是没有掌握好力度和方向,将位置搞错了。

    杨珍赶紧停止,好一会儿,皲裂才慢慢消失。

    他睁开双眼,吞下一颗养神丹,又调息片刻后,再次开始。

    第二次,还是失败了,又一次在绿草茵茵的药田造成坼裂。

    第三次,第四次……

    如此十数次后,他手段越来越熟练,对痛苦也逐渐适应。

    终于,在第十五次,他准确的找到了那块光秃秃的土地,并且成功地破裂出一小块。

    大约五六亩的样子,在整个空间之中,不到百分之一。

    非常合适!

    杨珍忍着剧痛,控制着这块裂开的土地,缓缓离开空间。

    分开的是土地,实则是神魂。这个过程,就是在将自己神魂的一部分,生生撕开。

    他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怒吼,猛然用力,土地迸裂,瞬间脱离了母体!

    很快,大团大团的黑雾从两块土地中间生成,将它们分成了再不相干的两部分。

    但是在杨珍的意念中,这两块土地,都在他神识控制之下,可以来去自如。

    他心念一动,一个储物袋飘至面前。

    里面滚出二十来颗深浅不一的黑色珠子,还有一包如豌豆般的黑色种子。

    这正是赵北卿在瀚州三年收集的魔晶和魔魂花种子。

    其中有一颗珠子,鸽子蛋大小,乌黑透亮,正是那犬魔魔王的魔晶!

    杨珍用神识抓起这颗魔晶,将它扔到那块新分出的土地。

    接着,是一包魔魂花种子,在他操控下,均匀的洒在土壤之中。

    最后是剩下的魔晶,也被他逐一送入新空间之中。

    接下来还需要布置一个阵法,将魔晶中的魔气缓慢导引出来,直至那块土地完全充满魔气。

    不过这个倒是不急于一时,可以留到以后再做。

    这就是他要忙的“大事”——

    分割出一处单独的空间,将其模拟成魔界的环境,从而培育魔魂花!

    至此圆满完成!

    他长吁一口气,眼睛眨了眨。

    一个少女从他脑后窜出,慢悠悠捡起地上的红裙,穿着身上,来到他面前。

    两人相视一笑。

    ……

    杨珍从空间中出来,睁开双眼,迎来的是小丫头关切的目光。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天一夜,在赵玥儿眼里,杨珍只是一动不动的打坐了十二个时辰,期间除了发出痛苦的嘶吼外,与平常的修行并无二致。

    然而聪慧的她,还是隐约猜出,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甜甜的一笑。

    因为,从男儿如释重负的表情中,她猜得出来,事情非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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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赵氏长老会议

    两日之后,赵家的飞舟抵达云州州城。

    因为赵北卿是抵御魔族而死,宗门给了他极大的荣誉,特命云庆宫宫主携城中各家族修士前来祭拜,为此两位老祖的灵枢在州城又停留了一天。

    在这里,他们还见到了四长老、六长老以及秦婉等几位特地赶来迎接的家族长老,还有从青州回来奔丧的赵席等人。

    赵席的妾室何素素领着两男一女三个小孩,都是这几年陆续出生的。其中长孙赵丹还是柘溪老祖当年给取的名字。

    这几个小孩,见到赵玥儿都有些畏畏缩缩。在他们心中,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姐,将来是要做神仙的,本事大得很。

    赵玥儿和他们也不太亲近,更没什么话说。作为赵北卿的亲孙女,这一天她光是灵前答谢就已忙得昏头转向,也不知接待了多少云州的修士。

    最让人惊讶的,是戴家的当家人春慈上人居然也来了。她老人家和云均同辈,算年龄比在场任何一名修士都要大上好几个甲子,就连和川宫主,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姐。

    这等大人物到场,赵家除了秦婉,几乎倾巢相迎。春慈分别给两位上人的灵位上了香,各鞠了三个躬,让随从奉上礼单后,又亲热地拉着赵玥儿的手,安慰了好一阵子。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名慈眉善目的紫府上人,回到马车上却是面若寒霜,声音冰冷:

    “妙璲啊,你奇巧师叔说的没错,那个小贱人,已非处子!”

    “这等银妇,你还要娶进家门吗?”

    车中还坐着一名相貌不凡的青年,正是戴妙璲,只见他脸色极其难看,语气却是非常坚决:

    “老奶奶,为了我戴家的将来,孙儿愿意娶这姓赵的贱人!”

    “这些屈辱,孙儿我,我认了!”

    说着,他声音哽咽,显得极是悲愤。

    “好!”春慈上人长叹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只要你心中情愿,这件事啊,老奶奶我帮定你了。”

    “至于那个贱奴,待你和赵家关系确定之后,找个机会,让他消失吧!”

    ……

    第二天一大早,飞船离开云州,一路上不再耽搁,风驰电掣,仅仅一个多时辰便回到常山。

    此时的赵镇,家家缟素、户户白绫。当飞舟在船场落下,三长老捧着云均上人的骨灰,赵玥儿托着赵北卿的玉盒先后走出时,全镇上下,无论男女老幼,修士平民,全都双膝跪地,哀声大作。

    此情此景,赵玥儿心头一酸,两行清泪滑落眼角。

    杨珍亦是心中凄凉,同时也暗自庆幸嬷嬷幸好是留在云涯镇。否则见到这场面,她老人家肯定受不了,说不定伤势就会反复。

    两位老祖的灵枢在赵镇停灵七日,这期间从涫阳郡各地赶来吊唁的修士凡人络绎不绝。此外云州一些老牌的修仙家族,也纷纷派出代表或是族中后辈前来拜祭。

    戴妙璲、戴妙璎、王少虞等都在其中。

    到了第四日晚上,这个时间前来吊丧的人不太多,秦婉和赵玥儿也得以找个房间休憩,彩烟彩云,还有杨珍在一旁相陪。

    正说着话,有下人前来通知秦婉,族里召开长老大会,要她现在过去。

    秦婉二话不说,当即起身整了整衣襟,刚走了几步,却见杨珍也跟在后面。

    “地方不远,不用相送,你回去陪陪玥儿吧。”她柔声说道。

    杨珍却是笑了笑:“我过去看看。”

    秦婉便不再劝说。两人很快来到一座庭院,有子弟正在门口守卫,看见秦婉后伸手请她进去,然后拦住了杨珍:

    “长老会议,不得乱入。”一名门卫喝止。

    杨珍取出一块玄铁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大长老的身份令牌。她老人家因伤不能前来,特地委托我,代她出席家族长老会议。”

    这是杨珍临走前劝嬷嬷留下养伤时,嬷嬷送给他的:

    “小石头啊,你柘溪老祖这一脉,在家族就你义母一名长老。你这次回去,若是有什么事,可得帮着她呀。”

    杨珍自是应诺下来。想不到回来没几天,还真遇上了长老会议。

    这门卫有些懵,和同伴低语几句后,转身进入屋内。不一会儿,三长老走了出来。

    秦婉自杨珍被拦下,便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走。

    “杨珍,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去!”三长老厉声喝道。

    杨珍再次掏出令牌:“这是大长老的身份令牌,她老人家令我代表她,履行大长老的相关职责。”

    “你?”三长老冷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配来参加长老会议?将令牌拿来!”

    说着,他五爪张开,脚下步伐变幻,竟是要将令牌夺走!

    只是他脚步虽快,比起上百道金芒来却是差远了,杨珍一个闪身,轻松避开。

    “三长老想要强抢吗?”他脸色一沉。

    赵云琥心中惊骇,他堂堂筑基后期,出其不意去夺一个后辈手中之物,居然落空了!

    “你一个外姓贱奴,没资格参加我赵家的会议。”他坚持道。

    “三长老,”清冽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也是外姓,是不是也要将我赶出长老会?也罢!”

    秦婉走了过来,将自己的令牌往他手中一塞:“我这就去柘溪老祖的灵堂,告诉他老人家。他这一去啊,赵家,要将他儿媳赶走!”

    说完,朝杨珍一招手,两人同时向外走去。

    赵云琥神色大变,秦婉若是这么一哭闹,赵家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族长特意吩咐,今日这会议,这个姓秦的女人,必须参加!

    “你们……站住!”

    两人停住,秦婉转过身,冷冷看向他:“怎么,三长老改主意了?”

    “这……”赵云琥脸色铁青,正踌躇间,只听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云琥啊,让他们进来!”

    正是赵家族长赵云鹤!

    赵云琥恨恨瞪了杨珍一眼,将秦婉的令牌丢给身边一名子弟,掉头便走。

    秦婉轻笑一声,从那子弟手中接过令牌,和杨珍迈步朝会场走去。

第十章 家族困境

    参加赵家长老会的,包括族长,一共有十九人。

    这其中有不少杨珍比较熟悉,比如刚刚争执过的三长老,还有五、六、十、十一、十七长老等人,都曾经有过交往。

    此外,九年前那位负责各地产业的六长老,因指使谋害杨珍一事,被发配去了一处灵矿。他负责的事情,交给了如今的七长老。而现在这位六长老,则主管家族的商贸。

    还有一位和杨珍不太对付的人,赵莹的爷爷,四长老赵云涯,如今已“官复原职”,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看着进来的二人。

    杨珍扫视一圈,见族长坐在主位,下首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长席,最靠前的位置分别坐着二长老和三长老。

    看见二长老,杨珍眼神微微一眯。据他所知,这位二长老在众长老中年岁最高,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有好几年不曾参加家族的会议了。

    他今日居然在场。如此说今天的会议,非同小可。

    这时秦婉直接朝右边的末席走去,那是她的位置。

    杨珍却站立不动,眉头一挑,朝上首拱了拱手:“敢问族长,平常长老会议,大长老坐在何处?”

    族长尚未答话,那边赵云涯嗤笑一声:“你一个后辈,莫非还想跟族长平起平坐?”

    “给我老老实实去最后排坐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

    “怎么?赵家的大长老,在长老会不能说话?”杨珍冷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四长老拍案而起:“别以为你代表大长老,你就真把自己当成大长老。这地方,轮不到你说话!”

    “我既然代表大长老,在步入会场的这一刻,我就是大长老!”杨珍针锋相对。

    从二长老的出现,还有面前这个四长老的态度,他隐隐有种预感,今日开会的事情,非常重要,甚至不排除和他有关。

    所以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弱了气势,更不能丢掉大长老这个身份。

    “滚出去!”四长老大怒。

    杨珍站立不动,抱着手斜藐向他:“赵家的四长老,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利,可以驱赶家族的大长老?”

    “黄毛小儿,你算什么大长老!”

    “我是大长老的代表,你听不懂吗?”杨珍笑道。

    “放屁!”四长老终于忍不住,恶狠狠道:“你一个贱奴出身,有什么资格代表大长老!”

    “我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

    两人争吵的声音逐渐高昂。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三长老开口说道:“杨珍!你方才进来,若是一直老老实实守规矩,我们也不跟你计较。现在你既然如此不安分,那我也告诉你,我赵家从没有长老指定代表的先例。你这个所谓大长老代表身份,我们不承认,请你出去!”

    “好!”杨珍粲然一笑,转身朝族长行礼道:“族长大人,宗门【长老会条例】第七条规定,大长老不能出席会议时,可指定他人为其代表。莫非咱们赵家,不认这一条?”

    “那是宗门长老会的规矩,在我们赵家,没这个规矩!”三长老沉声道。

    “三长老是说,咱们赵家,不用遵守宗门的规矩?”

    “我哪有这么说过,你少给我胡搅蛮缠!”

    “宗门那么重要的长老会,都可以指定他人代表,赵家的长老会反而不允许。是不是说,赵家打心里就认为,宗门这条规矩不合理?”杨珍质问道。

    他这话有些诡辩的意味。然而,在这个等阶森严的修仙世界,这话要是传出去,指不定有人就会拿来做文章。

    所以——

    只听族长轻咳一声,打断几人的争执:

    “好了,都不用吵了。大长老对杨珍一向看顾,你们都是清楚的。既然如此,他来代表大长老,也没什么不妥。有廷啊,叫人搬张椅子来,就放我旁边。”

    族长一锤定音,众人不敢再有异议。很快有下人送来一张扶手椅,杨珍毫不客气,坐在族长下首,位在众长老之上。

    ……

    会议由负责家族杂务的十一长老赵有廷主持。

    他语气沉重的表示,两位老祖突然陨落,家族如今面临很大困难,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共克时艰。

    不过具体什么困难,他却没有说,而是由三长老接着介绍此次赴宗门的经过。

    三长老声音低沉,将这次去宗门迎接两位老祖遗骸的情况做了一个概述。杨珍注意到,他并没有谈及自己对云均老祖去世的怀疑,第二次去庶务殿的事情更是提也不提。

    在说道赵北卿英勇捐躯,宗门不仅保留赵家一个甲子的紫府家族待遇,还额外给予十万点抚恤时,他留意到有几名长老,似是稍稍松了口气。倒是掌管家族财务大权的赵云涯,一直紧绷着脸,面无表情。

    在提到庶务殿也承诺将返还三万贡献点后,那几名长老眼中,眼中惊喜之情一闪而过。

    “难道,家族很缺贡献点?”他暗暗琢磨。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接下来作报告的,正是四长老赵云涯。

    “家族这十年,因云均老祖冲击金丹,开销甚大,”赵云涯脸色很不好看,一项一项列举:

    “租借天景峰洞府,每年十万贡献点,总计九十万。”

    “上品灵石、高阶丹药消耗无算,约摸用去灵石近百万。”

    “如今,家族府库各类物资相加,已不足百万灵石。”

    “灵石倒也罢了,只是老祖修炼,贡献点却有大半是从外面借的。”

    他终于说出一个严峻的事实:

    “我赵家,这几年总计从戴家借贷宗门贡献点计四十万,按云霄宗规矩,不同家族之间拆借,需扣除一成手续费,实际到手为三十六万贡献点。”

    “按当时签订的协议,借贷为期十年,利息总计两成。只是……”

    “期满一年后,戴家可要求提前偿还,利息则为一成!”

    “如今,戴家的妙璲公子正在我赵府做客,已向我提出提前偿还的要求。”

    “我赵家需偿还戴家四十四万宗门贡献点,其中一成的手续费也由我赵家支付,如此总计需贡献点四十九万!”

    “扣除宗门抚恤及庶务殿的退还,这个缺口,还有将近三十六万!”

    “诸位,此事该如何解决?”

第十一章 联姻之议

    四长老说完之后,大厅一片安静,好一会儿才有细碎的议论声响起。

    杨珍一个个看过去,注意到族长,以及二、三、五、六这几位长老,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显然这事情早已知晓,甚至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其他的长老,尤其排序在十之后的,则或是惊讶,或有忧色,或与邻座交头接耳,看得出是头一次听说。

    这让他大为奇怪,难道这么一笔巨额的借债,竟有长老不知道吗?

    最后他望向秦婉,这女人正襟危坐,脸上同样有惊愕之色,却是没有与身边人交谈,看着颇为孤独。

    人微望轻啊,他暗自嗟叹。

    见半天没有人吱声,他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当即开口问道:

    “四长老,这协议何时签订的?家族中谁为代表?这件事情,长老会是否知情?”

    开口三连,语气虽然和缓,赵云涯这边听着却很是刺耳。

    他索性充耳不闻,懒得搭理这个狂妄的小辈。

    杨珍冷笑一声,转向上首:“族长,四长老耳朵不好使啊,咱们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四长老大怒:“黄口小儿——”

    “老四!”族长喊住他:“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杨珍坐在这里,代表的是大长老。问你什么话,你该说的说,不得无礼!”

    赵云涯哼了一声,显得怏怏不服,对着旁边一人嚷道:“老六,你来说!我看这小子不顺眼!”

    六长老笑容可掬,站起身来。他负责家族往来商贸,为人比较圆滑,以前见过杨珍几次,也都是笑脸相迎,双方并无芥蒂。

    他清清嗓子,老老实实答道:“协议乃是庚午年(三年前)四月,由本人和四长老作为家族代表,在云州城和戴家签订的。”

    那边的秦婉,猛然听到这事是在三年之前,再想到戴家当时的逼迫,心中已有了八九分猜测。

    她不由柳眉倒竖,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杨珍正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见此不禁一愣,眼中若有所思。

    “这件事,当时向长老会报告过吗?”他追问道。

    “没有。”六长老摇摇头。

    “这么一大笔借贷,你们居然不上报给长老会?”

    六长老干笑一声,他性子好,对杨珍语气中的不满也不在意,朝上首拱拱手道:

    “我们跟族长汇报过。”

    那边赵云涯忍不住出声讥笑:“小子,长老会该商议什么事情,由各长老提议。这事既然没人提议,又何须上长老会?真是啥也不懂,也敢坐在这里大言不惭!”

    杨珍皱了皱眉,这次却不是因为四长老的出言不逊,而是,赵家这个管理制度,有问题啊!

    他转头说道:“族长,以后应该定个规矩,一定数额之上的灵石、贡献点交易、借贷等,必须上报长老会。即使事前来不及,事后也得补上。”

    “数额巨大的,更得经长老会通过!”

    族长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这个以后再说吧!”

    杨珍继续发问:“这笔贡献点,戴家要求何时开始偿还?”

    六长老:“当时协议约定,戴家需提前一月提出偿还要求。这事是今日上午戴家的掌柜提出来的。因此,下个月今日,也就是十月三十日起,需偿还这笔借贷。”

    杨珍:“是分批偿还,还是一次还清?”

    六长老:“一次还清。”

    杨珍:“若是做不到呢?”

    六长老:“剩余欠额,需连本带息,重新计算。利息,利息则提到二成,不得超过一年。”

    杨珍:“如果一年之后,还是不能还清,怎么处理?”

    六长老:“这个……到时双方再议。”

    哼哼,欠着本州最大家族的债务,到时还不上,那就得任人拿捏了。

    杨珍心中冷笑,思忖片刻,接着问道:

    “如果以灵石抵债,按什么比例折算贡献点?”

    六长老:“一比六。”

    杨珍倒吸一口凉气,这换算成灵石,就是两百多万啊!

    宗门贡献点,在宗门这边,换算比自然是一比一。也就是说,如果你有十个贡献点,可以直接在宗门换取十颗下品灵石。

    不过这种兑换是单向的,假如你有十颗灵石,是绝对不可能从宗门换到十个贡献点的。

    实际上,宗门规定,贡献点只能凭功绩贡献获取,不得以灵石换取。

    尽管如此,这几千年下来,对于宗门贡献点的价值,大家还是有个比较一致的判断,即与灵石比值当在一比三到一比四之间。

    不过,这种兑换,就像受管控的汇率一样,少换一点也许有门路。数额大了,那就得走黑市价了。

    那时一比五,一比六,甚至更高,都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戴家这个折算比,不能说太黑,却绝对与慷慨搭不上边。

    只是现在的赵家,已不是当年赵北卿在青州豪掷两百万,竞拍元灵水胎的时候。经此大变,府库空虚,再掏出这么一笔巨款,整个家族,恐怕都难以维持了。

    “宗门没有这方面的制度吗?”杨珍想到前世的经历,接着问道:“老祖冲击金丹,所需贡献点数额巨大,宗门难道不能提供借贷吗?”

    “这个,”六长老两手一摊,颇为无奈:“宗门的确是有,只是手续繁琐,关卡也太多,还不知道要被剥去几层皮呢!”

    “那应该也比借贷合算吧,你们没有去做吗?”

    六长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愠色,闷声道:“试过,放弃了。”

    “那个时候柘溪老祖还在宝源殿,颇受水虹真人赏识,你们有没有跟老祖提过这事,让他帮忙?”

    六长老脸上恢复正常,答道:“提过。柘溪老祖说,水虹祖师孤家寡人,又喜欢收集符箓法宝,手头并没有太多的贡献点,还是要我们想办法。”

    “若不是他老人家那次从崀山回来,带来八万多贡献点,当年的租金我们便续不上了。”

    那大半还是我的!杨珍心中腹诽。

    随即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却是关于家族这么多年来,贡献点都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用掉的。

    六长老都一五一十作答。

    杨珍这才明白,敢情在座不少长老的晋升,尤其是去黑风谷破关冲境,都是从家族这边,借用了大量宗门贡献点。

    而赚取贡献点的,早年是在宗门镇国殿任职的云均上人,后来则是赵北卿。

    至于筑基修士,在宗门只有寥寥几人,能自给自足就很了不起了。

    赵家更多的修士,只要觉得晋级紫府无望,都宁愿呆在老家,安享生活。

    这真是,养了一群不思进取,贪图安逸的仙二代啊!杨珍暗自摇头。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这些年云均冲击金丹,急需大量贡献点。以赵琏的资质和出身,在练气三层圆满后,也是有很大可能被家族送到黑风谷,晋级练气中期的。

    若是那样,此人对杨珍或许不会有那么大怨恨,也就没了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一切都有因果,环环相扣。

    再说会场之中,杨珍问了这么多问题,终于激的赵云涯再次发作:

    “问那么多干嘛!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办法,没办法就别啰嗦!”

    “四长老这么说,想必心中已有办法?”杨珍冷笑一声,知道肉戏要来了。

    “办法谈不上,”四长老环顾全场:“我这里倒是有个人家给的建议——”

    “只要咱们同意了,不仅这几十万的贡献点只需偿还一半,期限也可延长。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愿意提供一颗紫云丹,助我赵家,再出一名紫府!”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几位长老顿时满脸兴奋,催促道:

    “什么建议?”

    “四长老,快告诉大家!”

    “紫府!我赵家不能没有紫府啊!”

    “四叔,快告诉侄儿!”

    赵云涯睥睨四周,得意洋洋,口中吐出两个字:

    “联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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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872/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外挂是株仙草最新章节! 作者:萝卜椰子所写的《我的外挂是株仙草》为转载作品,我的外挂是株仙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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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挂是株仙草介绍:
穿越了,还是修仙世界,这里大能好多,天才好多!
幼小、可怜、无助!
求上天赐我一件外挂吧!
外挂来了,我……草!
真的是草啊,萌新幼苗一株,还得我来养她,给她浇水、找灵石、灵蜜……
甚至还有我的童子尿……
这个是黑历史,不能说,要被雷劈的。
……
老天爷,啥时候她才能长大,成为我的外挂呀!
(PS:最初给书的定名是《仙路偕行》,有天突然想起这么一个名字,觉得挺有意思,就改成现在这个了。书本身还是传统仙侠,修炼升级爽文,同时努力构造一个“真实”存在的修真世界,希望大家喜欢!)我的外挂是株仙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外挂是株仙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外挂是株仙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