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时初不禁陷入了沉思，难不成小铃铛背后的那张脸就是传闻中早已归寂的魔王大人？
她在九旋亦任为师尊之时，魔族如同烟消云散了一般，反观妖族处于松冈峰的边界，偶有几只会出来兴风作浪。
想来她初来修真大陆之时，还算安稳，对妖魔接触也甚少。
顾长清见她没了后话，开口说道：“夫人是不是在疑惑，这魔王早已在百年前覆灭，何故会在洛河留了这么个看似阵术却是魔阵的痕迹。”
“所以呢？”君时初敷衍地问了一句。
“所以啊，这事还要从魔王覆灭之前说起，话说……”
君时初立马打断了他又要开始冗长的废话，白眼扫去：“打住，关于魔王的回忆我就无需知晓了。”
“夫人，那是属于我的记忆，其实我都记不太清自己是鬼煞，还是夜听雨，或者是现在的顾长清了……”
亦或者他都不知在成为鬼煞之后，自己换了多少身份。
“我并不好奇你在成为恶鬼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对于君时初来说，他只是恶鬼。
顾长清仿佛是泪眼婆娑地捂住胸口，便顺势坐了下来说道：“夫人，难道就不好奇鬼渊是如何出现在这修真大陆的？而其余的恶鬼又是如何成为恶鬼的吗？”
君时初见他如此厚着脸皮靠近自己，手里的长剑不由自主地横在了石凳中间，哼笑了声，“你想说的话，就无需反问我。”
“好嘛，夫人嫌我啰嗦，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当顾长清的手不经意间碰到那总是泛着流光的玄剑，指腹瞬间有灼伤的痕迹。
他见君时初并无异样，暗暗地蜷起手指，这妖契竟然对她的灵器没有约束，如此一来，自己更要小心应付。
君时初眼尾一瞥，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小动作，只是并未上心问道：“鬼煞，你说此阵是魔王所设，从你有意阻止我入阵，是因为仇音他们只是引诱我的鱼饵？”
顾长清掩去指腹的灼伤，弹去一丝鬼力将魔阵隐隐浮现出轮廓，他望着魔阵浓烈的气息，却是无人知晓的存在。
“夫人果然聪明，一旦夫人入了阵，必是死路一条。可能又不忍心夫人送死……然而夫人对我的态度还是这般冷漠。”
君时初从他的话中，似乎更加确定了那张脸可能是魔王。
“鬼煞，恶鬼在世我本是包容的，但你们荼毒无辜，从这一点便是天理难容。”
她若能杀鬼煞的话，他早已就跟鬼姬一般烟消云散。
顾长清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将洛河的阵眼撕出了一个口子，“夫人虽为逍遥师祖，但由此可以看出，夫人的想法还是很理想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若是他们能有夫人一半的包容，或许百年前的我们也不会因此发动战役，而我也知道自己与夫人的隔阂永远有位万楼娘。”
“鬼煞，你今日何来心思要与我谈心？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少在我的面前蹦跶。”君时初从未觉得自己想法理想，只不过有些事无需过于复杂，谁是强者就有资格改变规则。
君时初正疑惑着他打开阵眼是为了什么，就被顾长清打断了思路。
“夫人，好不容易没了小白脸，与你谈谈心又何妨？其实在我成为恶鬼之前，本身乃是妖与魔的结合。他们没有一方接受的我的存在，甚至唾弃我的存在，我曾在地狱的边缘摸爬打滚。
幸好是鬼渊赋予了我鬼力，我才没有因此进入鬼门关，说起来，我还是要感谢鬼渊的。”
顾长清几乎是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关于自己的往事。
在他的内心深处，忍不住想让总是对自己有偏见的君时初多多了解自己，即使对她只剩下利益也无妨。
君时初眉眼微抬，似乎对他是作为妖与魔的结合体感到意外。
“鬼煞，你同我说的这些，也不是你作为荼毒无辜的理由。”
或许是属于恶鬼的气息已然是将他原本的气息彻彻底底的被同化，所以君时初才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除此之外的气息。
“夫人，其实此阵是魔王故意设下关押着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同类，论起记仇，他还真是够幼稚的。”顾长清提到背叛二字，眼神显然犀利了一分。
“论起幼稚，你更胜一筹。”君时初这时才发现，被顾长清撕开口子的魔阵，顷刻之间在不断地往外冒出具有浓烈的魔物气息，仿佛是得到了释放。
他转而瞥到君时初意欲有所举动的手，一副胜券在握地说道：“夫人，你若是想封住缺口的话，也等于封住了小白脸的活路。”
君时初的手紧握着剑柄，顿时迟疑了魔物出来的时刻，“鬼煞，你从何时就开始策划了这一切？”
“嗯……夫人问的是放走这些被困百年的魔物？还是问仇音为何会深陷魔阵当中？”
顾长清故作懊恼地揉了揉阳白，看着每一个窜出的魔物都被自己标记了鬼印，斜着嘴笑道：“如果不是夫人助我找到了阵眼，可能我还没这么快达到目的。”
他又极其诚恳地看着她：“要不是小白脸警惕够高，我也不想利用夫人的。”
君时初一脸平淡地说道：“鬼煞，从阴爻派到夜听雨，在到边海和顾长清，你的目光真够长远的。”
“夫人，你高看我了，其实我最开始的目标仅是找到阵眼放出当初被魔王囚禁在魔阵当中的魔物。”顾长清说话时的眼神带有一丝心虚，连君时初都已经分不清他是不是演给自己看的。
她不由得在想，鬼煞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盯上自己，步步为营，只为等到今日时刻。
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物外泄，因为她被鬼煞算定了不会放任仇音和游行之陷入险境。
“鬼煞，不如一起去一遭。”君时初话落间，带着顾长清进入了魔阵之中，从内封住了口子的外泄。
“夫人，你这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法子着实让我没有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