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番外)罪之子,龙之子
好久没写番外了,作为一个“番外小王子”,我浑身难受!
emmm,我的番外和别人可能不一样,严格意义上说,我的“番外”更像是一种插叙手段,对剧情比较重要,更是剧情的一部分。
……………………
侯非侯,王非王,罪族之子坐明堂。
几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半大孩子,正围成一圈,念叨着几句童谣。
“侯非侯,王非王……”
“罪族之子……”
那两个字,是那么刺耳……
“罪族”……!
何为罪族?
何为罪?
孩子们或许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罪族”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念着这几句不知从哪里传起的童谣。
侯非侯,王非王,罪族之子坐明堂。
读起来倒是朗朗上口……
有些时候,言语之利,尤胜刀剑之锋!
“坐明堂……”
“……”
少年孩童瘦削而又低矮的身子,在此时显得“高大”起来,像是通天彻地的恶魔之影,散发着如山岳般的压迫感。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弱弱地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屈起的膝盖和腿。
无助,又弱小。
就这样被一群同龄的孩子包围在中央,想逃也逃不出去,只能忍受着众人的“挖苦”和白眼。
“我不是罪族之子……”
“我不是……”
微弱的声音被更加洪亮的童谣声压着,让他觉得“喘不上气来”。
眼角挂着泪珠的小孩儿抬起头,看见的,只有放肆的大笑,还有他们眼中的讥讽与不屑……
阳光被他们的身影遮挡着,变得昏暗了三分。
含泪的眼瞳中,渐渐失去了童真的神采……
梦魇,就像大海的漩涡,又似魔鬼的陷阱。
巨大的向心力和狂暴的引力会让你无法挣脱,不知不觉地被蚕食着。
当你发现自己正被它死死“拉住”之后,就已经迟了,想逃,却再也无法逃脱……
只能被迫地靠近它,然后沉溺于其中。
无助地永世沉沦……
噩梦,每个人都会经历。
有的深,有的浅。
有的虚幻,有的真实。
越是真实的噩梦,就越吓人,也越容易让人沉浸在其中,分辨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为何噩梦会那么真实呢?
哦。
有的人的现实生活……
其实就和噩梦一模一样。
梦与现实,只是一线之隔。
线之此岸为地狱,线之彼端,亦为地狱……
……………………
“不,我不是……”
“不!我不是罪族之子,不是!”
“啊!”
“唰”的一声,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身大汗,原本就白皙可爱的小脸蛋,变得像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一般煞白……
这小男孩儿年龄看起来约摸有六七岁左右,最大不超过十岁,长相可爱乖巧,活像是一个瓷娃娃。
可以想象,待到十年以后,他必然会成为一个唇红齿白、明眸皓目的大帅哥,引得万千少女为之倾心。
不过,此时的小“瓷娃娃”看起来却让人分外心疼。
可爱的脸蛋儿上,挂着点点泪珠。
可见,刚刚的噩梦,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最令人揪心的是,他的童年,就是如同噩梦中那般残酷……
对他来说,虚幻与真实,没有一丝一毫差别。
他才只有六七岁,就要承受这种苦难。
睁开眼是如此,闭上眼,同样会梦到那些“丑恶的嘴脸”。
他们,明明和自己是同龄人,应该成为自己的玩伴才对,为什么会这么欺负我……
想到这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儿哭得更加痛苦、更加委屈。
一颗又一颗泪珠,缓缓从点缀着星辰的眼睛里淌下。
小男孩儿紧了紧镶着纯黄色绸料的小被子,坐在床上,向墙边缩了一截。
红木床、八仙桌、紫檀香炉、楠木椅……
很难想象,都已经30几几年了,还有人会在家中使用这种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
而且,样样都是最名贵的材料!
这一间屋子里的装潢内饰,如果没有几千万的话,恐怕置办不下来……
就连地板,都是用一整块金丝绒木雕刻而成。
华美的阳刻图雕精美万分,木板与木板之间,完全看不出拼接的痕迹,足见其制作的精良和匠人的高超技艺。
被子上除了明黄色的绸缎做被面之外,还用金丝与龙毫手工绣出了三爪金蟒龙与黄日、金云图纹,尊贵非凡。
不光是被子,房间内的字画、窗帘、桌布、椅垫……还有男孩儿的衣服、鞋子,其色调都以正黄色为主。
哭了一会儿之后,小男孩儿掀开被子,飞快地穿好衣服和鞋子,推开房门,小跑着冲进院子里。
院落广阔、气派,光是之前那间宫殿式的卧室,就修筑在一米多高的台子上,建五层楼梯。
中庭两侧筑有廊庑,东西各一小水塘,塘边栽种着四时花草和各种树木。
占地面积数百平米的这座小院子,只是整个建筑中的东南一隅。
从高空俯瞰,这俨然就是一座被放大无数倍的“四合院”,或者说是宫殿群!
帝王之居所?!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口总数也在不断增多,随之而来的,就是土地和各种资源的紧缺。
现如今,一般的住宅都是10层及10层以上的居民楼。
家境稍殷实者,可以购置别墅。
至于这种住大庭院、大庄园的,哪怕不是权势之辈,也必然是“壕中之壕”!
更何况,这里还是首府之城地价、区位最好的东区!
在寸土寸金的华夏第一城——龙京市,能有这么大的一片“宫殿”,其主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小男孩儿快跑着,两条小腿蹒跚着,跌跌撞撞。
推开院门,转而向西方跑去,大概过了三个南北向的十字型长廊之后,小男孩儿推开了另一座院子的大门。
“妈。”
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引来了院内女子的注意。
和小男孩儿居住的庭院比起来,这间就寒酸了许多。
首先从占地面积来看,就不可同日而语。
眼前这一间,根本不能称之为“庭院”,只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院子,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米。
而且院墙、屋墙都能看出明显的岁月侵蚀之感,年久斑驳,石墙的一些角落里,已经生出了青苔。
叶惠心放下手中的事情,冲着小男孩儿蹲下身子,张开了双臂,眼神中满是温柔:“小呈祥,怎么了……”
“呜呜呜……”
艾呈祥一边哭着,一边扑进了叶惠心的怀抱中:“妈,我又做噩梦了……
梦到他们欺负我……”
闻言,叶惠心眼底涌出心疼的神情,伸手轻轻抚摸着艾呈祥的后背,抚慰着他的情绪:“呈祥乖,别哭了,你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不要哭……”
艾呈祥忍住抽泣声,吸了吸鼻涕,使劲擦干泪水,睁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妈,他们为什么总欺负我……
明明大家都是同族同宗……”
叶惠心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蛋儿,说道:“傻孩子,你们只是同族,却并不是同宗。
艾家,一共有八个宗脉,你想想你们的衣服就知道了……”
艾呈祥抽着鼻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明黄色的衣服,小脑袋一歪,开始回忆着其他同龄小孩儿的衣装颜色。
emmm……
有白色的、有蓝色的,还有红色……
哦,对了!
还有人也穿着黄色衣服,只不过,他的领口和下摆和袖口上嵌着红色的边。
小呈祥回过神道:“妈妈,那我们也都是一个家族的兄弟姐妹,为什么他们要……要……”
话还没说完,艾呈祥就差一点再哭出声来。
心里想着妈妈的话,小艾呈祥心道:“不哭,不哭,妈妈说了,坚强的男孩子不能哭……”
可是,还是有点忍不住……
叶惠心泪窝子浅,差点也要落下泪。
母子俩的委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小呈祥忍住心中的委屈,小手拉着妈妈的大手,缓缓走进屋子,和妈妈坐在椅子上。
木椅,再简单不过的木椅。
屋内的一切陈列,都简陋至极。
平日里只有丈夫在家的时候,身为族长夫人,叶惠心才能住进家族正中心的大房子里。
一家之主不在的时候,她就会被撵到这全族环境最差的院子,连带着,他们母子俩也会被人欺负。
身为适者,一年又有几天能在家好好享清福呢……
还不是在城外拼死战斗?
男人在外奋战的时候,就是他们“孤儿寡母”在族内受欺负的时候。
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她是长老们口中的“罪族者”。
艾家共有八脉,一脉为宗主,其余七脉的主事者则是长老,每一百年轮换一次。
如今这百年,正是艾呈祥的父亲担任全族之长,掌控艾家大权。
心怀社稷的他,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妻儿竟会被族内之人如此侮辱!
艾呈祥贴着叶惠心坐着,小声说道:“妈妈,其他的堂哥、堂弟们,为什么就那么爱欺负我呢,而且有时候,他们连妈妈也不放在眼里。
您不是和我说,爸爸是宗族之长吗……?”
天真孩童的话语,刺痛了叶惠心的心。
叶惠心强挤出一个微笑,温柔道:“呈祥乖,都怪妈妈……”
艾呈祥激动道:“不!不怪妈妈!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艾呈祥的小脑袋想不通,明明自己和妈妈都那么善良,从不会得罪于人,却要遭受所有人的冷眼和排挤。
爸爸在家的时候,妈妈还可以住在大房子里,可是爸爸一走,妈妈就不得不住进这间破屋。
如若不然,那七个长着白胡子的长老,头发都仿佛炸起来一般,凶狠地像是一头狮子……
每年只有爸爸在家的时候,才是小呈祥和妈妈最快乐的时光……
不会被人欺负的时光。
叶惠心笑着,心中一暖:“呈祥呀,你一定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妈妈了,到时候,我们俩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小呈祥用力地点着头:“嗯嗯~!”
这是男子汉的承诺,言出必行!
自己在心里暗暗许下誓言之后,艾呈祥问道:“妈妈,‘罪族’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这……”,叶惠心迟疑着,心里七上八下,随后自嘲一笑,坦然道:“就是有罪的一族啊……”
呵呵呵,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
连自己,也被这群愚昧之人影响,承认了“罪族”这个标签了吗……?
我的祖先做错了什么?要让我受到如此待遇?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曾经犯下滔天大罪,就算她曾经遗祸深远,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能选择我的出身,我只能控制我自己的言行。
难道就因为一个姓氏,就要把我定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吗?
还称之为“罪族”,真是可笑!
叶惠心表面不显,心中则是五味杂陈。
小呈祥双肘放在桌面,两只小手撑起脑袋,托着腮帮子,柔声道:“为什么妈妈是罪族人,明明妈妈什么都没有做错……
妈妈那么善良!”
叶惠心:“……”
是啊,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那些几十岁的老人却不懂?
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叶惠心苦笑道:“因为妈妈姓叶赫呀……爱新觉罗最讨厌的一个姓氏……”
啪!
话音刚落,叶惠心的胸口上就“炸开”了一个鸡蛋,一时间,蛋液和蛋壳碎得到处都是,染脏了叶惠心胸口的衣物。
小院子门口,两个小男孩不仅不跑,而且还十分胆大地吐着舌头,扮着鬼脸。
“略略略~”
艾呈祥眼睛一瞪,作势就要站起来,小手却被叶惠心的大手拉住。
小呈祥一回头,看到母亲轻轻地摇着头:“呈祥,不要逞强……”
“可是……”,小呈祥委屈巴巴:“他们欺负我可以,但是妈妈是长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叶惠心温柔道:“算了吧,他们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呈祥不能像他们一样不懂事……
你要做不听话的孩子吗?!”
艾呈祥低着头道:“我听话……”
啪!
啪!
又是两颗鸡蛋从门口扔进屋里,正中叶惠心和艾呈祥的胸口,炸开两朵“金花”。
艾呈祥那明黄色的华贵之服染上了腥臭的蛋液,看了一眼妈妈,又强忍下怒气。
呈祥听话,不能逞强斗狠。
艾呈祥掐了自己一把,克制着情绪。
门口的两个小孩子越发大胆,其中一个,抄起了路边的一块石头。
啪!
“啊!”
叶惠心一声痛呼,白皙中带着些许粗糙的手抚住了自己的额头。
艾呈祥惊呼道:“妈妈,您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掌心是一抹血痕。
叶惠心的额头很快鼓起了一个大包,一道血印缓缓流下。
血……
血!
艾呈祥只觉得心中的热血在胸口猛然炸裂,双手握拳,向门外走去。
身体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意识越来越沉,像是要睡着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我的身体……还有我的情绪……
耳边依稀传来妈妈的劝阻声:“呈祥,回来……”
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罢了!
且随心动!
伤了母亲的人,不可饶恕!
艾呈祥的双眼变得浑浊、无神,身后也缓缓浮现出汹涌的明黄色龙魂。
“神武……”
“威夷炮!”
艾呈祥的意识彻底睡去,整个人被身体里另一个“意识”操纵着。
我不是罪族之子,我是龙之子!
尝尝龙的怒火!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斩一脉之宗!
我是龙之子,绝不是罪族之子!
敢欺负妈妈的人,都得死!
尝一尝龙之怒火!
“死!”
艾呈祥眼瞳赤如火、烈如血,猛地从被窝里坐直身子。
还是那个熟悉的噩梦,只不过,他的心境早已变了。
儿时的他,会带着恐惧从梦中醒来。
现在的艾呈祥,只会对梦中的那些人心怀怒火和恨意。
也许等到哪一天,情绪积累到顶峰,就会轻易地被一点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火星引爆……
燃烧成汹涌的烈火!
房间,还是儿时那个熟悉的房间。
明黄色的被面、紫檀香炉、金丝绒木地板……
一切如初。
艾呈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言自语道:
“可恶,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吗?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真实呢……
咦?不对啊,上大学的这一个月,好像一次噩梦都没有做过,怎么刚回这里的第一天就……
少了隔壁的呼噜声,反倒睡得不踏实了。
话说……在学校没做噩梦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沈龙霄的呼噜声辟邪吧……???”
艾呈祥睡得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用手摸索着找到了衣服,正准备往自己身上套着。
修长的手指,足以惹得无数女生羡慕、嫉妒。
轻轻一拈,艾呈祥摸到一件衣服,刚要穿,他就感觉到了异样。
粗糙的感觉……
这种触感,应该是刺绣吧?
果然,艾呈祥一睁眼,就看到了衣服上精美的三爪金蟒龙和金云等绣图。
绣着龙纹的衣袍旁边,是他在学校时穿的常服。
艾家有着森严的门规,其中有一条,那就是在族内的时候,必须穿着古典式的家族服饰。
而且,服饰上的绣图、衣装的规格还有穿衣的礼仪,都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规定的。
家主可穿着唯一的五爪真龙绣服,各脉的长老衣服上可以绣着四爪蛟龙。
除了全族之主和七大长老之外,就只有身份最尊贵的嫡系世子、公子可以身着三爪蟒服。
其他族人,只能绣普通图案,甚至是连衣服带绣的资格都没有!
艾呈祥想了想,从架子上取下了常服,缓缓穿上。
嘁,陈旧的规矩!
什么破蟒服,我才不稀罕!
我穿常服,还犯法不成?!
对着镜子,艾呈祥穿好普通的休闲服饰,推门而出。
黑砖、墨瓦、玄色檐,整个族地的所有建筑从高空中看下去,尽是一片黑色。
庄严,肃穆,环境气氛凝重。
哪怕院落和长廊间栽种着再多的花草,这里也只有“花香”,而无“鸟语”。
高高的院墙,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经这里的飞鸟,看着这股无形的压迫之气,就会望而却步,随后绕路而行,有多远就飞多远。
偌大的一块地皮,除了人类和族人们豢养的宠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来自于大自然的小动物能够在这里“扎根”。
寂静的死地。
艾呈祥走出院子,如闲庭信步一般,向西方走去。
昨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母亲多半已经睡下了,所以艾呈祥没有前去叨扰。
今天一早,必须要去问安才行。
一个月不在家,艾呈祥心里最是放心不下叶惠心。
毕竟,在这个“家”里,他只有母亲可以相互依偎。
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很难见到。
一年之中,三口团聚的机会恐怕不足一月。
也正因为宗主常年在外,才导致七大长老“暂时掌管”着族中事务,玩弄权力,对叶惠心和艾呈祥这一对“罪族母子”白眼相讥。
愚昧之人的心中只记得所谓的罪族,却从不念着艾呈祥的少主身份。
他的体内,可不光流淌着“罪族之血”,同样沉睡着艾家的真龙之魂!
宗主之子尚且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如果艾呈祥的父亲不是族长呢?他们母子俩岂不是会处于更加不公的境地?
可见这个愚昧的家族,对“叶姓”者究竟是何等的仇视。
一味的忍让和善意,并不会让恶人放下他们手中的尖刀,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愈发凶狠,用更加刻薄的方式面对你、欺负你、侮辱你。
艾呈祥清楚地知道这个道理,因为,这是他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以暴制暴是错误的方式,但是当你面对一个“错误的世界”、“错误的人”的时候,就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真正受到伤害的人,一定是你自己。
就像叶惠心,她一直都是替别人着想着,用最善意的心待人接物。
她不会埋怨,更不会反抗。
哪怕自己被全族人唾弃、侮辱,但是她从未向自己的丈夫告过状。
每年宗主待在族内的那几天,叶惠心就悉心地侍奉着宗主,住在族地正中心最气派的大殿里,享受着“主母”的殊荣和待遇。
宗主只要一离开,去城外的魔兽领土上战斗,叶惠心就会自觉地收拾起被褥,回到那间陋室,生活得比府中的仆人还不如!
每一年的新年那几天,和宗主朝夕相处、共枕一床的叶惠心有无数次机会向他的男人说出事情的真相,但她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这种行为。
就是她的这种善良,让所有人都变本加厉,连最后的那一丝“良知”都进了狗肚子里!
艾呈祥眉头紧锁,双手握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呈祥,你这是去哪?”
熟悉的柔声细语在耳边轻轻响起,艾呈祥猛地一转身,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发怒的时候太过入神,明明已经走过了母亲居住的小院,却不自知。
妈妈说的果然没错:
愤怒,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艾呈祥收敛起心中的情绪,缓缓走进破旧的小院。
常年古井无波的面孔和五官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表情管理能力,保持着一副冰山脸,不过,在面对妈妈的时候,艾呈祥的眼底散发着淡淡的柔情。
艾呈祥:“妈,我来看您了。”
叶惠心笑着:“呈祥,快进来坐下。
这才走了一个月,人都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学校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要不,以后都让族里的膳房给你送餐到学校吧……”
叶惠心被族人欺负着,但艾呈祥的处境要稍微好一些……
因为,他没有那么善良。
在七岁那年,他曾差点将两脉长老的幼孙轰杀成齑粉。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一句童谣了。
神武威夷炮……
艾家霸器!
自古老之时传承下来的荣耀之兵!
天神布武,威震四夷。
故名“神武威夷”!
哪怕是在各支脉嫡系的亲族适者当中,也很少有人能够觉醒这种霸道之炮。
神武威夷炮,是艾家适者的辅枪,而且这种辅枪,特殊万分。
寻常适者必须要主辅双枪齐全,才能成为三品军士,而艾家人不同。
仅修行主枪——帝龙铳就可以晋级,并没有辅枪的限制。
而作为辅枪的神武威夷炮,也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有一两位身在高品境界的长老,到现在都丝毫感受不到体内那门霸道之炮,只凭主枪打天下。
艾呈祥七岁之龄,尚未成为适者,就能够唤醒体内神武威夷炮的一道分身虚影,这种天资,岂是寻常?
可以预想到,他日登临高品境界的时候,艾呈祥绝对是攻击力最恐怖的适者宗师。
帝龙铳、神武威夷炮。
暴力的代名词、恐怖的代名词!
无论哪一个,都具有超凡之力,甚至可以做到越级击杀魔兽霸主!
有这一层原因在,哪怕艾呈祥差点断了两位长老家的幼苗,也无人动他。
那些同龄的孩子,更是害怕得紧,见他都远远闪开,生怕自己被一炮轰成虚无。
如此一来,继续忍受着欺凌的,就只剩下叶惠心一人。
在宗主和艾呈祥不在的时候,叶惠心就成了任人欺凌的对象,就连送饭食的仆人,都敢上前“踩上一脚”。
艾呈祥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受着冤屈,但是他从未正面撞破或是收集到证据
在他想要去找人算账的时候,总是会被叶惠心拉住,最终不了了之……
艾呈祥心中苦涩万分,说道:“妈,你又瞎说,我根本就没瘦,甚至还壮了一小圈呢!”
叶惠心微笑着,温柔地抚摸着艾呈祥的脸庞:“傻孩子,上次你和我说要去野外五天,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说着,叶惠心眼底满是焦急。
艾呈祥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无奈道:“妈,你看我这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吗?
放心吧,我一点伤都没受……”
叶惠心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那就好……妈就希望你能安安全全地就好,没事别乱出城……”
“那怎么行!”,艾呈祥反驳道:“我什么都听您的,只有这个不行。
作为适者,岂能苟活在城内,活在他人的庇佑之下?!
我要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妈妈,等到以后变得更强,我还想保护更多的人!”
叶惠心笑着:“好,要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守护万民的大英雄……”
“屁!”,艾呈祥略带委屈地啐了一口:“他都保护了什么?!连我们娘俩儿都没照顾好……”
叶惠心一听,板起脸道:“呈祥,不许胡说!
我从未埋怨过你的父亲……
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大英雄,他的身后,是整个龙京,是整个京津冀地区成千上万个家庭!
他保护着那么多人,守护着无数的城市……
我又怎么能用这些小事来让他分心呢?
他的肩膀,要扛着天下,我只不过是扛着一点点的委屈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妈还能扛得住,只要你不受委屈便好……”
“……”
艾呈祥越听越生气,心中开始不自禁地想象着自己不在家的这一个月里,妈妈遭受的“非人待遇”……
怒火冲天的艾呈祥低吼道:“等到我变强之后,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呈祥,戾气别那么重……”,叶惠心柔声说着。
“唉。”
艾呈祥叹了一口气。
叶惠心从来都只有这一句话,让他不要“戾气过重”,不让他与人相争,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下了所有的委屈……
艾呈祥心一疼,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妈妈的一双小臂。
“嘶!”,叶惠心一声痛呼。
艾呈祥大惊,眼睛瞪得老大:“妈,你怎么了?
让我看一眼!”
叶惠心挣扎着:“你别动,妈没事……”
她的力气,哪里拗得过艾呈祥?
艾呈祥手上一使劲,挽起了叶惠心的袖子,目眦欲裂。
叶惠心的手臂上,满是淤血和各种伤痕,右手手腕上,竟然还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新伤。
就在最近一周之内!
艾呈祥眼睛充起血丝,怒道:“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惠心的泪水含在眼眶中,只是轻轻地摇着头:“妈没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难怪感觉妈妈的脸色有点差劲……
原来是因为受了这么重的伤!
究竟是哪个畜生,敢下这么重的手!
“喂,院子里的死了没,白粥在这,自己出来拿!”
人还未到,门口已经传来尖酸刻薄的女子声音。
艾呈祥把叶惠心摁在椅子上,怒目看向门口,右手掌心……
适能鼓动成风旋!
白粥……
为什么早餐只有白粥?
一道女子绰约的身影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的身上,穿着灰色的布衣。
仆人?
竟是仆人!
就连一个送饭、侍奉的仆人,都敢如此放肆!?
那白粥,应该是她把自己的早餐和妈妈的互换了吧!
放肆!
恐怕这伤也……
布衣仆人面容刻薄,用艾呈祥看着只觉得丑陋万分的姿态扭着她的腰和胯,缓缓走进院子。
一抬头,送饭的仆人看到艾呈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是……
“!!!”
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脖颈已经被一双铁爪钳住。
艾呈祥凶狠道:“你,是哪一脉长老派来的?”
“我……我……公子饶命……”,女子眼角泪水滑落,不停求饶着。
艾家仆人的选拔,也都是有着严格的要求,无论男女,首先都要相貌出众。
这女人虽身穿仆人的灰素衣,但五官还是中上之姿。
不过,这并不影响艾呈祥“辣手摧花”。
目光上移,艾呈祥看到了女性仆人领口的“奴印徽记”。
这徽记,代表着他们的出身还有侍奉的场所。
艾呈祥目光锐利,呢喃道:“白脉?好,好啊!”
砰!
艾呈祥伸手一推,将仆人推倒在地,右手的帝龙铳果断开枪。
将女子的右臂轰进地面,“搅拌”在泥泞之间。
叶惠心焦急道:“呈祥,你去哪?!回来……!”
艾呈祥头也不回,倒提着帝龙铳,扬长而去。
“我去斩了那老狗!”
一脉之宗?
那又如何!
我欲斩则斩!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也配称“宗”?
叶惠心手臂吃痛,之前又被艾呈祥推了一把,此时,她柔弱的身子瘫软在椅子上,完全站不起身子,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无助的叶惠心,只能大声呼喊着:“呈祥,你快回来,你别去……!”
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喊,艾呈祥都没有回头。
和幼时那次失控的经历相比,此时的艾呈祥非常清醒。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么清醒,这么“平静”!
冷静得近乎于“无情”的心境,还有胸腔里翻滚着的怒火。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艾呈祥身上同时出现着。
彼此矛盾,却又凝成了一体。
“龙之魂”或许还存在在艾呈祥身上,但是早已不能再继续占据着他的灵识、操纵着他的躯体,而是被他反控于己,为己所用!
叶惠心无助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焦急万分,担心艾呈祥会去做什么傻事,然后被长老们击伤……
白门一脉的长老,修为可是实打实的七品之境!
艾呈祥这一去,怕不是会……
有来无回!
恍惚间,叶惠心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眼前金光晕眩,差点儿向后倒去,后背倚在桌边,这才停下身子的下坠趋势,没有摔倒在地上。
叶惠心的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打湿了她的衣服,泪痕斑驳。
绝望。
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冒着生命之危,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谁又能不担心、不难过呢?
再多的哭吼与呼喊,也只能被这座牢笼一般的建筑高墙遮挡,犹如困兽,被囚禁在重重阻碍之内,难以到达外界。
也难以传到愤怒的艾呈祥耳中。
或者说,他听到了,但是二十年来积攒的怒意,让他不再选择苟且求全。
十八岁,这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也是最轻狂的岁月。
少年人所选择的路,没人能阻拦!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赴死呢?他们听不到,听不到啊......斗士的剑一挥出,必会听到战败者的哀嚎。”
——宫本武藏。
不光是叶惠心,此时正躺在院子里的素衣仆人也一样无助。
受伤之初,由于创口伤得过于严重,心里的那种“麻木感”无疑会占据上风,短时间内,是无法感受到痛感的。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麻木感消失,便只剩下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女性仆人躺在院子的中央,凄厉地叫着:“啊!”
她想不到,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那“少时怒而炮轰长老之孙”的传闻,出现在她脑海里。
连长老最宠爱的嫡孙都毫不犹豫便开炮轰击,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最低等的下人呢……?
我的胳膊……
白皙的肌肤,还有修长的手指、如凝脂般的肌肤……
没了,都没了。
泪珠横流,痛呼声让人听得心里难受至极。
可是,叫得再凄惨、再痛苦,她的胳膊也回不来了。
那条玉臂早已碎成鲜血和肉沫,流洒在地里,滋养着这片充满了成见和愚昧的土地……
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只惨叫了短短几秒,素衣女仆就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痛感,昏死过去。
狭小的院子里,两个命运和人生轨迹都完全不同的女子,心中都陷入了同样的悲哀情绪。
一个担心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个则是在昏厥的状态下都担心着自己的胳膊能否恢复如常。
还有功夫担心胳膊……?
失血这么多,恐怕想活下去都难吧?
还想着胳膊的事儿呢?!
………………
气势汹汹的艾呈祥倒提着帝龙铳,大步流星地在族地的甬道上走着,一路上,无论是与谁迎面相遇,他都不会在意。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门一脉的长老!
派这么刻薄的仆人来侍奉自己的母亲,又行各种僭越之事。
不仅吃了母亲的餐食,恐怕就连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仆打的!
如果不是被自己亲眼撞见,这种生活说不准还会持续多久。
换句话说,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妈妈遭受着怎样非人的待遇?!
艾呈祥想都不敢想!
“该死!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在场,我不想让她见到血腥的话,我势必要将那个贱人轰杀在当场!”
嘁,先去找正主理论。
一个小小的仆人,还能跑到哪去?
等我回过头来,便将你碎尸万段!
走过长廊的一个转角,迎面走来三个身着黑底金纹袍的黑衣人。
玄衣,金色纹路——
艾家的执法巡逻队。
执法堂,由八脉共同构成,只受宗主和七大长老之令,负责监察族地内族人和仆人们的一言一行,以及各种违反族规的行为。
一经发现,便收监押解,送至地牢收容,由长老会判决。
艾呈祥“目空一切”,心中只念着“复仇”,完全没有理会三名执法者。
这种行为,引起了玄衣执法者的注意。
平日在族内,仆人见执法者必须驻足行礼,艾家的族人们除了位高权重的宗主、七位长老还有其他各方面的管事之外,都会对其礼让,就连艾呈祥,平时也都会稍稍放慢脚步、微微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玄衣人岂曾受过这种轻视?!
而且,艾呈祥还做了非常严重的违规之事。
无论身份如何、出身如何,也不容姑息!
为首的玄衣执法者高声道:“少宗主请留步……”
作为宗主之子,又有七岁召唤神武威夷炮虚影的“战绩”,艾呈祥在族内也算是一个“名人”。
就算艾呈祥的母亲叶惠心是“罪族”,但也改变不了他们这一脉担任宗主的百年之限尚未到达这一事实,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艾家的下一任宗主,正是艾呈祥。
这一声“少宗主”,实至名归,也不得不叫。
艾呈祥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冷冷说道:“何事?!”
声音清冷,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王道权威!
乍一听,让玄衣执法者吓得不轻。
这种威势,只有手握大权的上位者才有吧?
没想到,少宗主竟然也有这种风采。
玄衣执法者愣了一下,随后沉声说道:“少宗主,在族地内是不允许使用武器的。”
“哦。”,艾呈祥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
玄衣执法者被噎了一口,随后硬着头皮说道:“还有,身为公子,在族地内是不能穿着常服的,必须要穿……”
艾呈祥打断道:“好好好,我都知道!”
玄衣执法者:“……”
都知道您还明知故犯?!
您让我说点儿什么好?!
到了这时,执法者也依稀感觉到艾呈祥咄咄逼人的话锋了,语气有些转冷:“请立刻收起帝龙铳,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哦?不客气?”,艾呈祥冷道:“究竟是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要看看!”
从小到大,艾呈祥和叶惠心又何曾被人客气相待?
有时候过得连仆人都不如!
若非叶惠心充满善心的引导,恐怕艾呈祥早已长成一个内心充满阴暗和戾气的不良之人!
玄衣执法者硬气地说道:“更换服装的事情可以稍后,现在,请立刻收起帝龙铳!”
“砰!”
回应玄衣执法者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袅袅黑烟,从艾呈祥的霰弹枪口缓缓升起,随后飘散……
不仅持枪横行,而且竟然敢当众开枪?
虽然艾呈祥并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是这种行为,已经是恶劣至极!
不说别的,就刚才这声响动,绝对会惊吓到不少族地里的人。
可以预想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族地内的人都会知道是艾呈祥胆大妄为,在族内开枪。
到时候,谁也压不住这件事!
难不成,你还能让全族人都失忆不成?
这种恶劣行径,绝对不能姑息。
一旦判决偏袒、松懈,便开了先河,对日后的族地管理十分不利。
任何一位长老,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即便艾呈祥是少宗主,但几天地牢之灾是绝对不能免的!
艾呈祥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面瘫”,不过,眼睛却轻轻一挑,极尽挑衅之意:
“我开枪了,你们三个又当如何?
领头的执法者两手一挥,低吼道:“拿下!”
“是!”
两声应答响起,另外两名玄衣执法者一左一右,从首领的身体两边飞速向艾呈祥疾冲,浑身的适能都被调动着。
“不在我之下……!”,艾呈祥心中如是想道。
从适能和体魄的状态来看,这两位执法者的修为,应该都在四品初中期左右。
而艾家族地的全体执法者,最低都是四品!
整个执法者组织,完全由中品适者组成……
艾氏一族的底蕴可见一斑。
不愧是曾经的皇族!
艾呈祥身在三品巅峰,距离中品或许就在半月或几日之间,但是就目前而言,还远远不是四品尉长级别强者的对手,更何况……他本就没有反抗的打算。
几乎是一瞬之间,两名执法者就控制住了艾呈祥。
适能被更高级的适者和气血之力压制,艾呈祥的帝龙铳失去适能源源不断的支持,缓缓变得虚幻,随后完全透明,消散成能量粒子,回归身体内的“小宇宙”——精神空间。
领头的玄衣执法者说道:“少宗主,您犯了戒,莫怪我不给面子,我也是依律而为……
带去大堂,请七位长老来定夺!”
后半句的命令,是说给两名执法者听的。
两位执法者应答道:“是!”
艾呈祥高声道:“不必麻烦了,只请白门长老来就可以,无论他怎么判决,我都认了。
这样,就不用劳烦其他长老动身了。”
玄衣执法者:“……”
您有病?
这么乖巧?这么会为人着想?!
你要是这么听话,之前就别犯错啊!
而且犯错还犯得那么横……
差点儿都能把人气死!
领头的玄衣执法者心里暗暗犯着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命令道:“你们两个带他去大堂,我去请白门一脉的长老过来……”
“是!”
说完之后,两名执法者押着艾呈祥继续向西而行,前往族地正中心稍偏北的宗族大堂,领头执法者,则是向西北方赶去,前往白门一脉的驻地。
八脉之中,正白门位于正北。
艾呈祥被“押解”着,面目古井无波,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仙人。
他的脸上,让人永远看不到任何表情。
…………………
宗族大堂。
这里是族内标志性的建筑,平时各种宗族大会和群体集会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
艾呈祥被人控制着双臂、双手,拒绝跪拜,直直地站在原地。
上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华丽的白色雪花木椅子上。
椅子由纯种的雪花木制成,通体纯白,更胜冬日之雪,整体雕成盘龙卧星辰之状,尊贵非常。
老人约有七十多岁,长袍与古时无异,胸口绣白色蛟龙图,正是七大长老之一的白门长老。
艾氏族地,八门分居于八处地点,各不相干。
近似于正方形的族地,可以均匀地分割成九块。
其中,族地的正南方的一块,是山门和广场大坪庭,属于全族共有之地,不隶属于任何一脉。
其余各处,中部为黄门所在之处。
而白门一脉,则居于北部正中,可以说,除了黄门一脉之外,就只有白门距离大堂相近,方便前来。
白门长老板着脸道:“艾呈祥,你可知罪?!”
艾呈祥耸耸肩,随后说道:“‘罪族’之子,当然会知罪了!不然,岂不是白叫‘罪族’了?”
“……”
白门长老怒道:“荒唐!”
人越老越精。
年过古稀的白门长老,人生经历丰富,哪里会听不出艾呈祥话中隐藏着的暗意?
唉……恐怕少宗主这小子,是来者不善啊……
白门长老无奈道:“呈祥,放轻松一点儿,有什么心里话,你就和我说,千万不要记恨家族……
身为一脉之宗,这件事我必须要秉公处理,但是,我会给你尽量判轻一些。”
呵,假惺惺!
艾呈祥心中冷笑着,暗道:“老狐狸,装得还真像!
不仅派仆人来欺负我妈妈,而且还另有图谋!
老东西,你是不是忘了其他事情?!”
现在,艾呈祥非常怀疑,学校里的岩老,也是白门长老的眼线!
艾呈祥张口道:“一脉之‘宗’……
这个‘宗’字,你也配?!
荒谬!”
艾呈祥双臂用力,趁其不备,挣脱了执法者的控制,瞬间召唤出帝龙铳。
火铳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白门长老!
电光火石之间,场上剑拔弩张,气氛凝重万分。
……………………………………
第二百二十四章 虚伪的王位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有想到……
身为少宗主的艾呈祥,竟然会在大堂上发难,突然挣脱束缚,掏出帝龙铳指着长老?!
他这是要干嘛……
别闹!
这可使不得!
按照艾家族规,击杀同族为大罪。
而以下犯上,逆伐宗主和长老等高层、前辈,更是不赦的大逆之罪!
一旦犯下,就视同叛族,永远不会被氏族原谅。
不用白门长老出声,在场的几名执法者就闪身列成一排,挡在长老身前,用自己的肉身作他的“肉盾”。
等级森严,尊卑有别。
这些执法者的命,根本不可以和一脉长老的性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的命来保全长老和上峰的性命,这就是他们的天职和使命。
多年以来沉淀下来的所谓“规矩”,让他们心中毫无平等的观念。
这种“尊卑”,已经被刻在他们的骨子里,深入灵魂。
在他们看来,人生而分贵贱,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
有些人世世代代都跪着,真要是让他们挺起腰板,反倒不会走路了。
当有一个人站出来打破着陈旧的法则的时候,不仅不会得到支持,而且还在这种“畸形”的环境下,被反衬成了“另类”的离群者。
艾呈祥,就是这个离群者。
他的面前,是数千年来滋养得根深蒂固的封建之念。
他的身后……
空无一人。
只有他一个人,觉醒了新的意识。
很明显,他的新思想并不被族人们认可……
其他人都默默地在自己心里,给艾呈祥贴上了一张“离经叛道”的标签。
白门一脉的长老站在“人墙”后面,朗声道:“少宗主,老朽奉劝你一句,现在这里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老朽的心腹……
你现在收手,老朽还能将事情压下来。
如若不然,你再执迷不悟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呈祥公子以下犯上,悠悠众人之口,就不是老朽一个人能堵得住的了……”
白门长老对艾呈祥的称呼,由起初的“少宗主”到后来的“呈祥公子”,尊敬程度明显降低,其中不无“警告”之意。
艾呈祥虽贵为少宗主,但是这同样也是一种束缚,令他必须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十分慎重。
一点点瑕疵或污点,都会对他的人生造成负面影响,甚至阻碍他走向宗主的宝座。
白门长老这番话,是威胁、警告,也是提醒。
趁着现在其他各脉的人还没过来,尽早收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艾呈祥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憋了十八年的怒火,今天要一起释放出来!
艾呈祥右手举起,帝龙铳向着天空,食指猛地扣动扳机。
砰!
霰弹出膛的轰鸣声,在族地上方的天空萦绕不绝。
平日里静谧、庄严的族地群殿,迎来了今日的第二声巨大枪响……
之前那一枪,已经吸引到许多人的注意。
这第二枪,更是“火上浇油”。
可想而知,此刻,全族的所有人都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了。
艾呈祥眉头一挑,孤傲地面对整整十名玄衣执法者,却没有丝毫胆怯:“我和我母亲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你可清楚?”
帝龙铳指着人群中的白门长老,艾呈祥的表情神色也十分倨傲,没有半分尊重。
白门长老说道:“是,我都清楚……”
艾呈祥怒道:“你就这么看着?可曾有过半分恻隐、不忍?”
白门长老嗓门一提,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大局为重,我必须要照顾更多族人的情绪,更何况,夫人她确实有错在先……”
“错?!”,艾呈祥的声音变得生冷至极:“敢问我母亲错在何处?
难不成,就只是因为她无法选择的一个出身、一个姓氏,就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吗?!”
“这还不够吗。”
“呵呵……”
艾呈祥一声冷笑,眼睛里的血丝越聚越多,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血瞳一般。
白门长老还没说话,他身前的一名玄衣执法者高声说道:“叶赫与我们是世仇!
当年,如果不是他们一族,我们也不会失去王权,更不会背负着一千年的骂名,直至如今!
所以说,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为过!”
艾呈祥怒极,一边气得鼓掌,一边冷声道:“真是好威风啊……
一群人,把这种无谓的仇恨,寄托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然后欺辱她、作践她,以此来满足自己那可笑的‘荣耀’?!
可笑至极!
这种行径,还算什么男人,算什么荣耀?!
先祖若是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怕不是得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
艾呈祥越说越激动,声音激昂。
白门长老连忙打断艾呈祥的话,说道:“禁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话?!
作为少宗主,你绝不许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艾呈祥淡然说道:“不稀罕。”
“你!”,白门长老气愤填膺,伸出一根苍老的食指,指着艾呈祥:“此乃‘王道之术’!
有些事情是不需分对错的,只需要顺势而为。
你要知道,大势不可逆,众人所选择的,就是正确的。
唯有如此,才能权衡各方,维持稳定!”
艾呈祥反问道:“哪怕大多数的选择其实是错误的?”
“不……”,白门长老轻轻摇头:“大众的选择是‘不会错’的……”
即便它是错的,也会因为这个阵营背后站着太多人而变得正确!
多数即为正确,少数即为悖逆。
果真是好荒谬的言论……
白门长老声音稍稍放缓,语重心长道:“呈祥,这是你需要学习的。
没有这种手腕,你如何才能坐稳宗主王位?”
“我说了,我不稀罕!
如果戴着这种‘虚伪的面具’才能坐在王位上,那这个王位可真是太烫屁股了……”
白门长老:“……”
艾呈祥轻啐一口:“虚伪而又愚昧的王,谁爱做谁做!
我只求无愧于心!”
字字掷地有声,激荡着围观者们的心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距离大堂较远的几脉之地,或许也都有人闻讯赶来,正在路上疾驰吧?
如此“盛况”,当真是千年未有!
谁不想来看看热闹呢?
白门长老尚未发话,守护着他的一位玄衣执法首领怒声道:“放肆!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看我收拾你!”
话音刚落,玄衣执法者抬手便上,浑身适能大作,蔓延至全身。
中品境界,正是体魄强度大大增强之时,有不少适者都会在这一阶段变得“膨胀”,沉浸在无尽体力的“幻梦”中,觉得自己的体魄强横无敌,减少枪械的使用频率,转而以格斗、近战为主。
四品执法者欺身而上,贴近艾呈祥的身体,一双铁拳萦绕着适者之光,舞出破空的风声,左右开弓,从两个方向同时击打艾呈祥的太阳穴。
艾呈祥丝毫不慌,脚步一错,身子向后平移半米,躲开了玄衣执法者的会心一击,将帝龙铳交于左手之后,艾呈祥轻吼一声:
“铁臂!”
霰弹枪第一体系技能……
可以在一两秒钟之间短暂地增幅臂力,主要是用来克服霰弹枪巨大的后坐力之用。
“铁臂”运转,艾呈祥的手臂上也释放出光芒。
砰!
两拳相撞,竟是不分上下。
四品的玄衣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四品高段适者,竟然会和三品适者打成平手……
可怕!
竟然会使用“铁臂”这种烂大街的粗劣战技,而且还用得这么顺畅,应该说“不愧是艾氏一族的少宗主”吗?
就在此人愣神之间,艾呈祥弓步借力上前,一记鞭腿,使劲抽打在他胸口,一脚将四品的玄衣人踢了出去。
帝龙铳被重新交到右手,艾呈祥跃起,在空中猛然向下开枪,越过一排“人墙”的防御,正射向白门长老!
砰!
突然袭击,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四散分裂的霰弹珠,分散着落到众人的脸上、身上。
一排九名执法者,无一幸免,每人都中了数颗钢珠,头、肩爆开血雾。
而艾呈祥瞄准的中心点,正是白门长老的面门!
多说无益……
既然已经确定谈不出结果,那么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呢?
母亲的仇,还有针对我布局阴谋的仇,今天,就让我先取回一部分“利息”吧!
就算杀不死你,我也要让你见识一眼怒龙的獠牙!
否则,你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了?!
帝龙铳——霰弹枪之中的王者、攻伐利器,威力强大不凡。
它的威能,来源于艾家身上的“龙之血”、“龙之魂”。
这股神秘的力量能够支撑艾家祖上统治九州大地,哪怕是在亡国之后,还能保障其族血绵延千载,不被一波又一波的时局浪潮所淘汰,绝非寻常之力!
龙之力和岳博士研发的“基因药剂”相结合,衍生出来的霰弹枪——帝龙铳,绝对是华夏土地上威力和潜能最大的霰弹枪。
艾呈祥全力一击,瞬间击伤九人,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了血。
而射向白门长老心口的子弹碎珠,“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扑簌簌地下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声。
光墙渐渐破碎消散,随后,白门长老腰间佩戴着的一块玉石,碎裂成两半,也坠落在他脚边,和那些弹片躺在一起。
艾呈祥咬咬牙,没有说话,眼睛瞄了一眼碎成两半的玉佩。
“……”
防御类的矿石饰品吗?
完美地抵挡住自己刚刚的进攻,然后便承受不住能量风暴,失去效用了吗……
果然啊,这些上位者都惜命得很,恨不得在身上穿戴满各式各样的防具,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如果不是这枚玉佩在的话,换了另一个人站在白门长老刚刚的位置,此时哪怕不死,也要被打出一脸“麻子”!
艾呈祥心道:“此地,应该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吧……”
一击无果,便要快速抽身而退,否则,等周围的人全都反应过来、包围过来,自己插翅也难逃了!
可恶!
艾呈祥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白门长老身上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件防具。
现在是一块破碎的玉佩,说不准一会儿,白门长老身上的戒指、项链、眼镜……
就连裤衩,都有可能再帮他挡掉一次致命伤害!
艾呈祥飞速转身,向南方突围而出,一转眼,就跑出去百十来米。
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吼道:“大家围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众人快速行动起来,追逐着艾呈祥的身影。
白门长老高声道:“小心,切莫伤了他!”
“……”
艾呈祥冷哼一声:“切……”
这么多年以来,对那些欺负过我和母亲的族人们的容忍、默许,还有那些诡诈多变的阴谋布局……
想要让我因你一句“莫要伤我”的话就放下仇恨?
做梦!
永远都不可能!
或许,不让人伤我,也只是为了“活捉”我,然后把我当做谈条件的“筹码”吧?
到时候,用我的性命去和宗主谈条件?!
以谋取不可告人的目的??
阴险狡诈!
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逃!
逃得越远越好!
艾呈祥周身的适能运转如意,开始盘绕在他身体表面,像是一层半透明的“壳”,又像是菩萨和佛陀身后的神光……
庇佑着他,保护着他。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攻着艾呈祥,不过,碍于白门长老的命令,这些四品玄衣执法者不敢使出全力,这就给了艾呈祥逃出生天的机会!
艾呈祥且战且退,一边应对着执法者们的进攻,一边向南门遁去。
“可恶……”,艾呈祥心念道:“妈妈还在族地里,来不及绕过去带走她了……
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联想到妈妈身上吧……?
先出族地,然后等今晚回来救走她!”
艾呈祥脑袋转得飞快,顷刻间,便已经指定好逃跑路线和今夜“救母计划”……
突然,艾呈祥觉得身体里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坏了!这是……”
“快要突破境界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孙”
修为的突破是不可逆转的,也是适者难以令其停滞的。
有些适者希望自己可以厚积薄发,在境界的突破上做到尽善尽美,所以,他们会在即将突破的时候,压制住自己的适能波动,短暂地拖延几天……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之后,再把自己的各项状态调整到最佳,正式开始突破至下一品级。
想要暂时延缓突破,必须要平心静气、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能量的激增才可以做到。
现在的艾呈祥正在逃跑和战斗之中,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无法安静下来,根本无从压制那股强烈的突破感。
体内适能激荡,如同浪潮击打礁石和海岸一般“捶击”着艾呈祥体内的经脉和壁垒,让他苦不堪言。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孕妇到了临产的日子,是你想不生就能不生的?
孩子快要临盆,任你怎么憋也憋不住!
艾呈祥此时就是这种状态,骑虎难下。
咬牙忍着经脉的痛感,艾呈祥心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到这群人‘活捉’我,我自己就会疼得晕倒在地上……”
而在此刻的情境下,盘腿而坐,突破境界壁垒,和“束手就擒”又有什么区别?
只怕自己刚一进入修炼状态,就会彻底走向失败……
如果围攻的人们还有点“良心”的话,或许会静静地等待自己突破完毕再抓捕自己。
若是他们“没良心”……绝对会一拥而上,直接将自己绑起来!
如此一来,修炼受到外力干扰,十有**会走火入魔。
此时,艾呈祥心里只剩下不甘心的情绪。
明明可以逃出去的,偏偏这个时候境界突破……
唉。
艾呈祥叹了一口气,身体里传来阵阵更加锥心刺骨的痛意——
那是适能冲击经脉桎梏的疼痛感。
有些人一感觉到疼痛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也有些人在感觉到些许疼痛之后,会变得更加“凶狠”。
艾呈祥正是后者。
借着痛意,艾呈祥的动作变得越发凌厉、果断。
一招一式、一拳一脚。
他在人群中打出了一条“血路”,拼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轰!
突然,艾呈祥脑袋里一晕,随后就是一声轰鸣。
壁垒裂开一道破痕,适能如浩荡长河一般倾泻而出,在体内不断地游动、行进着……
有如天水临世,大江东去入海川!
适能奔腾,竟是毫无阻碍。
“适能……已经开始向四品的层面上升了……?”
艾呈祥眼睛瞪大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采。
在战斗中,也能突破?!?!
正常人不都是在静室里闭关吗?
怎么我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就开始升级了?
而且,目前还没有要修出岔子的感觉……
渐渐的,一缕一缕适能互相重叠、增幅,汇聚成一股“麻绳”,越来越粗壮、结实,蜕变到一个全新的等级!
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成为中品,但也已经踏进去了一只脚!
只要静静地等待适能全部“转化”、替代完毕,就可以衍生出更多气血之力,正式成为中品适者。
接下来……应该就是适者之枪枪身侧方印记的变化了吧?
帝龙铳,白银转黄金。
换了平时,这可是要小心对待的。
有些人静心闭关都难以一次办到,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特殊情况”呢?
没等艾呈祥有所反应,适能就自发地一阵一阵地“冲刷”起了枪械星系。
艾呈祥皱着眉,心下焦虑,战斗得更卖力气……
一定要赶紧“杀”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内视,好好完成突破的流程才行!
白门长老看着打成一团的族人们,叹了一口气:“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少宗主,何必如此执着呢?”
“爷爷。”
“长老。”
白门长老的身侧,传出两个少年的声音。
长老转过头,看向刚刚说话的两名年轻人。
他们的年龄,看上去与艾呈祥相仿,差不多也在十八岁左右,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两人皮肤白皙、五官俊秀、身姿挺拔,几乎集合了一个男性在外貌方面的所有优点。
这二人,一个是白门长老的亲孙子,另一个,来源于其他支脉,同样是长老的嫡孙。
白门长老淡然说道:“何事?”
“爷爷,不如您让我们两个去和少宗主过过招?
我们是同辈,出手切磋也不算上是谁欺负谁,另外,我们也确实想和他打一场,看看究竟是谁强谁弱!”
“……”,白门长老看向另外一人,问道:“孙儿,你也是这么想的?
好,那就如此吧,你们两个联手行动,务必拦截住少宗主,并将他带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是!”
抱拳作揖之后,两人闪身冲出,消失在白门长老面前。
白门长老想了想,说道:“白一,你也跟上去,保护好繁儿和久儿。”
白一从阴暗处缓缓现出身形,单膝跪地,俯首应答道:
“是。”
以“白”为姓,以“一”为名。
出声这人,正是白门一脉培养的一名心腹、死士。
其年龄与年轻一辈差不多,似乎是作为公子的“伴读”而存在的。
从幼时起,这些孤儿出身的死士就被豢养在各府中,接受着最严酷的训练。
琴棋书画、杀人放火、天文地理、日常打点……
各行各业的技能,几乎是无所不通,而且个个都忠心耿耿……
心中只有各自的一脉之主,并不效忠宗主!
这,可以说是各脉的“底牌”了。
哪怕自家后辈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能够有人来保护他、辅佐他,避免这一支脉在敌人的阴谋、阳谋下凋零、覆灭。
如今,白一还只是白门长老背后的“隐军”一员,尚未分配给他的儿孙、公子,只效忠于长老一人。
虽然白门长老同意两名嫡系公子动身追击艾呈祥,但是,他们两个毕竟是长老之孙,家族未来的中坚力量,更是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长老的存在。
就这样让他们二人贸然行动,白门长老心里终归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他就派出死士白一,借机保障两位公子的人身安全。
“快到了,就快到了!”
艾呈祥心中念叨着,激动万分。
只要出了族地的大门,便是“海阔凭鱼跃”!
毕竟……
不是所有艾家人都可以出这扇门的!
龙京市作为一国主城,岂能容得下一个具有不确定性因素的庞大家族深居重要腹地?
艾家,就是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
将心比心,无论谁是上位者,都会对其有所提防,暗暗钳制。
之所以艾家能在龙京地头扎根、生芽,靠得不是强大的力量、手腕,而是因为他们对局势有着灵敏的嗅觉……
还有就是“听话”。
紧紧地和上位者站在统一战线,不让“领导”担心,甚至还主动为“领导”分忧——
这就是艾氏一族的生存之道!
首先,艾家主动把族地迁徙到龙京市东郊,拱卫东侧的结界,并且与虎津市西郊守卫军互相协作,守护着两个城市的安全,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
其次,和军营共同组建“龙麒卫”。
不但巡守城市,更是经常组织大规模的猎兽活动,清洗城外的魔兽,变相减轻了龙京市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最后,就是“自我掣肘”。
艾家先祖曾立下规矩和誓言,族人不轻易踏出山门。
举族上下,若非面对魔兽大乱或国家急需他们出手相助的情况,绝不出族地半步。
唯有三种情况可豁免:
其一,年轻一代的贵门公子,可以出族地接受高等教育,以图报效家国、延绵族祚。
其二,龙麒卫的成员,可以在外巡守、狩猎,为城市抛头颅、洒热血。
其三,在外身居各机关重要职务的族人,各司其职,尽心尽力……
除此三者之外的其余族人,从生至死,都不可离开族地,只能生活在重重高墙之内。
生于族地内的医馆,死于族地北侧山腰的墓园。
生于斯,亦亡于斯。
正是有着这个承诺,艾家的存在,才不会让外界和上位者感到为难。
“呼,呼……”
艾呈祥奋力奔跑着,身体突破瓶颈的虚脱感和劳累感让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有这样,才能摄入更多的氧气,支撑他的行动。
快了!
就差十米!
艾呈祥一边“逃命”,脑子一边飞速地运转着:
“按照那群老混球对我的成见和恨意,应该恨不得弄死我吧?
刚刚,白门长老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治我一个重罪,然后想尽办法‘毁’了我,这样,下一任宗主,就有可能从别脉选出……
这应该正中他下怀啊?!
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反而还下令‘活捉’,避免我受伤……”
“奇怪……”
思考着、思考着,艾呈祥心中没来由地有想到了岩老慈祥的面孔。
艾呈祥:“……”
砰!
艾呈祥初入中品,呃……,帝龙铳威能暴增,这一枪,释放出了来自中品霰弹枪的“怒吼”,发挥着最大威力!
打在了空气中……
俗话说,“礼尚往来”。
这些族人们没有对艾呈祥下死手,所以艾呈祥也不好意思真的伤到他们,所以这才“虚晃一枪”。
巨大的枪声把众人吓得一愣神,而艾呈祥就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开启了“隐匿”之技,淡化身形,悄悄摸摸地从族地大门混了出去!
离开了高墙的束缚,艾呈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三分,**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至此,血脉之力流通百骸,艾呈祥的气血之力才算真正达到了中品!
应该安全了吧?
龙麒卫和身居要职的族人们一个个都忙得很,总不会专门听令回来抓我吧?
而同样不受誓言限制的,就只剩各个嫡系公子了。
这些公子平时都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那些老顽固会让他们出门面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别闹了!
他们都是“掌上明珠”,没人会舍得让他们离开族地这个“温室”……的……
草!
算你狠!
艾呈祥余光一扫,正好看到了冲出大门的三个身影——
艾呈繁、艾呈久,还有一个……不认识。
我服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千算万算,艾呈祥是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追出来。
艾呈祥脚下生风,跑得更加迅速,头也不回地问道:“白衣服的那个是谁,为什么不守族誓?!”
白一:“……”
三人当中,只有他穿得一身白。
白一朗声道:“我不是艾家族人,不守族约限制!”
艾呈祥:“……”
这特么也行?!
你这是在卡BUG、钻漏洞!
我要举报你!
一前三后,四人你追我赶,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
东郊。
陈行熙双手插兜,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色,看起来无聊至极。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总不能真的在机场的休息大厅一直待着吧?
所以,陈行熙就离开了机场,在机场周围转悠,看一看东郊的风景。
如闲庭信步一般,陈行熙漫无目的,随心而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艾氏族地的附近……
一抬头,锐利的鹰眼在视野范围内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行熙疑惑道:“嗯?呈祥怎么在这?”
艾呈祥大叫道:“行熙,救我!”
陈行熙:“……”
这个画面怎么这么熟悉……
话说,咱们第一次相识,也是这个情况吧!
只不过,当时追着你的是一头骨狼,而现在,是三个大活人……
看起来,穿白衣的稍强,在四品境界,另外两个,都只是三品高段。
陈行熙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仇家?”
“……”,艾呈祥愣了一下:“是,也不是……”
陈行熙:“……”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别总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陈行熙反手从储物器中逃出犬牙匕首,欺身而上,时隔一百零七章,这柄匕首再度出场了!
锋利的犬牙匕首在阳光下闪烁了一瞬白光,锋刃飞舞,艾呈繁与艾呈久先后倒在地上,脖颈间,是一道血红之痕……
只一个照面,两人就身“死”当场!
艾家长老,在过去统治九州大地的时候,那可就是亲王一般的人物!
陈行熙一瞬之间,竟然便“杀”了两个“王孙”?
艾呈祥嘴唇微动,不知说些什么好……
兄弟,我让你帮忙,可没说让你这么凶残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天际鹰鸣
锋利的匕首之刃,在阳光下照映出了寒光。
陈行熙反握着匕首的右手五指微动,指缝间“渗出”了暗黑色的能量。
这能量以玄黑之色为主体,其中又带着些许紫色与暗红,正是陈行熙的“器灵”适能!
在陈行熙修炼成之后,这缕器灵之力可不光是可以与步枪结合,幻化出“枭牙之戟”……
同时,它也可以附着在任何物体上,增加它们的威力!
眼下,陈行熙就将器灵附在犬牙匕首上,让原本就异常锋利的它,变得更加寒气逼人、削铁如泥!
能够轻易地撕裂魔兽身上的坚硬皮毛,又岂会被低品适者那“脆弱”的身躯抵挡住呢?
更何况,陈行熙攻击的,还是一个人身上最薄弱的部位之一——脖子!
刃光横扫,冷意森然。
艾呈繁和艾呈久已然躺在地上,陈行熙面前的三人,只剩下白一还清醒着,此时的他正结成战斗姿态,警惕地看着陈行熙。
一滴冷汗,从额头轻轻滑落,短暂地停留在他的下巴尖,摇摇欲坠……
白一心中惊诧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和我差不多,竟然能有如此战力……”
刚刚,白一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两位公子就躺下了……
由此可见,眼前这人的实力绝对自己之上!
陈行熙持着匕首,眉毛轻蔑一挑,嘴角勾起邪邪的坏笑。
器灵中的暗影之力和影子里的铠沙同时发挥作用,邪异的能量衬托着陈行熙,瞳中仿佛映照着血海尸山,显得他邪恶万分……
像极了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白一看着陈行熙,还有他手里的犬牙匕首,吞咽一口唾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位公子,心里直发愁:
“见鬼!怎么让我碰到这么一个愣头青?!
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直接‘干掉’了两位公子,这可让我怎么回去交差啊!
完了,长老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看这情况,如果和他交起手来的话,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赶紧带两位公子的‘尸体’回族地吧。
死就死了!
哪怕长老们会迁罪于我,我也要把两位公子尽快带回去……”
emmm……
其实呈繁公子和呈久公子也不见得已经死了吧?
也许,我回去得足够快,他俩还有抢救一下的机会……?
想到这里,白一从腰间取出一枚白色圆球,用力向陈行熙面前的地面上一掷,便转身出手,双臂飞速架起艾呈繁和艾呈久的“尸体”,脚尖点地,身形如飞羽般轻巧地暴退。
白色圆球落地,炸开一大片烟尘。
陈行熙早有提防,及时用手臂捂住口鼻,否则,绝对会被这白雾呛得不轻。
借着烟雾的“掩护”,一转眼间,白一就已经跑出几十米远。
哪怕两个腋下各夹着一个大活人,也没能让他的脚步慢下来。
中品之躯,完全不惧着两三百斤的重量。
白一只觉得,哪怕自己再扛着一个人,也照样可以健步如飞!
一边逃,一边还不忘说着各式各样的“骚话”:
“贼子休要猖狂!等我回过头再来收拾你,你别跑!”
“竟敢忤逆我艾氏一族,等着吧……
艾家的龙之怒火,迟早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小欻欻,我一定会回来的!”
陈行熙:“……”
好一个“我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灰太狼乱入了?
“……”
逃命就好好逃命,你放狠话干什么?!
陈行熙收起匕首和器灵,作势就要追过去,身后,传来艾呈祥的制止声:“别追了,行熙!”
陈行熙闻言缓缓停下脚步。
艾呈祥说道:“那人身着白衣,或许是白门一脉的人……”
陈行熙听不懂什么“白门”、“黑门”,张口道:“怎么,那人你认识?
另外……这个人未免也太无耻了,打不过就扔烟雾弹?!
别让我再看见他,下次打起来我直接扔炸弹炸他!”
“……”,艾呈祥无奈道:“那个叫‘白尘珠’,是白门一脉的‘特产’……”
在艾家八门之中,白门一脉所负责的,主要就是白尘珠的制造。
艾呈祥:“这白尘珠只要一投掷到地面上,受到反震力的作用,就会立刻溢散出刺激性的白色烟雾,不但能遮蔽敌人的视线,也能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让人的喉咙火辣辣地疼,苦不堪言,怎么也得过去十多分钟,痛感才能缓解……”
说完,艾呈祥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陈行熙。
明明是第一次遇到白尘珠,竟然就可以如此警觉,第一时间就用手臂捂住口鼻……
当真是可怕的战斗天赋!
这种面对各种战况的危机嗅觉,是与生俱来的。
哪怕你再羡慕、再努力,也远不如那些“老天爷赏饭吃”的人优秀。
虽然周围的白雾早已散尽,但陈行熙对这所谓的“白尘珠”还是有一些抵触情绪,又捂了一会儿嘴巴,挪到了另一个地方,问道:
“呈祥,这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你又被人追杀了?
而且,你和之前被骨狼撵着跑的时候一样狼狈、一样怂……”
艾呈祥:“……”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这怎么能叫追杀呢……
另外,那也不能叫怂!
“艾乙己”挠了挠头,心中念着:“适者的事,怎么能叫‘怂’呢……”
由于帝龙铳的威力过于强大,而艾呈祥的帝龙铳在整个家族当中又位于潜力、资质最大、最高的那一“梯队”,因此,他一般不会与人争斗。
稍有不慎,没有控制好威力的话,他的帝龙铳很有可能就会给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甚至是一击致命……
这是艾呈祥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看来,适者之枪应当以异族魔兽为死敌,而不应该面向同为人族的同胞。
若是认认真真地打一架,艾呈祥凭借帝龙铳之威,未必不能以一敌三,同白一等三人周旋一番,伺机逃离。
只不过是因为艾呈祥害怕他和艾呈繁、艾呈久三人的霰弹枪出手“没轻没重”,一不小心真的打死一个……
所以,这才全力“逃命”,连帝龙铳都没有具现在手中。
艾呈繁、艾呈久为了追逐艾呈祥,也是“轻装上阵”,没有掏出枪来。
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微秒的“平衡”,大家都安安全全皆大欢喜。
试想一下,如果这三位艾家的公子、少爷都拿出帝龙铳对射,恐怕此时三人谁也不好受吧?
突然,艾呈祥想起了什么,惊讶道:“行熙,你刚刚把他俩……”
杀了??!!
这两个字并没有从艾呈祥的口中说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分明写满了震惊和些许悲哀。
我为了大家的安全逃跑了半天,你过来二话不说就都给他俩杀了?
我就是喊你过来帮帮忙而已啊……
行熙以前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为什么今天这么“杀伐果断”?
你这是犯法的行为!
心里想着艾呈繁和艾呈久的“尸体”,艾呈祥心中竟有一些酸楚……
自己从小被他们欺负、排挤,而且他们也经常对自己的母亲出言不敬,张口闭口都是“罪族”……
可如今看到他们“横死”,心里还是有一些悲哀的情绪的……
艾呈祥低着头,心情复杂,呢喃道:“行熙,杀戮是原罪,伤人是犯法的……”
陈行熙噗嗤一笑,说道:“你傻了吧?我咋可能随随便便就伤人性命?”
艾呈祥:“??!!”
什么意思?
呈繁和呈久没事?
陈行熙笑道:“刚刚我就是在装样子而已,匕首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们的脖子!
他们只是被我打晕了……”
艾呈祥问道:“那他们脖子上的血印……?”
陈行熙:“我涂上去的,魔兽血。”
艾呈祥:“那他们的呼吸……”
陈行熙努力憋着笑:“假死,我用暗影之力封住了他们的脉搏而已,过五分钟……哦不,现在应该是三分钟了……
三分钟以后,他俩就能醒转,然后活蹦乱跳。”
艾呈祥黑着脸,竟然无言以对:“……”
一瞬间打晕两个人,伪装成杀了人的样子,并且又用暗影之力模拟出凶厉的气息……
你图啥呢?
图个好玩儿?
自己和自己演戏?
艾呈祥以手抚额,心中为白一“默哀”。
有些时候,“死”并不可怕,“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三分钟以后,当白一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奥斯卡专业演员”活生生吓跑的,怕不是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心都有了吧……?
陈行熙捂着肚子笑着,艾呈祥无奈地摇着头,哭笑不得。
笑了一会儿之后,陈行熙问道:“呈祥,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跑到东郊这里了?”
艾呈祥幽幽道:“这里是我家……”
“哈?那之前‘追杀’你的三个人,也是你的家人喽?”
“呃,只是族人,算不上太亲近……”
陈行熙微惊道:“族人?
啧啧,庞大的神秘家族,真是了不得……”
艾呈祥:“……”
陈行熙越发疑惑,追问道:“既然都是同族的亲戚,为什么又会起了冲突呢?
最初,是什么事情引起的?”
艾呈祥心中默默“回忆”着、思考着……
最初……
那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从爱新觉罗和叶赫的世仇?
不不不,太复杂了,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说呢……
那我从……从我和妈妈这些年的遭遇说起?
好像也有点麻烦。
艾呈祥纠结着……
emmm,其实,矛盾的爆发也不过就是在今日而已。
归根结底,我被人追杀,是因为我对白门长老出手。
而我对长老出手,是因为妈妈受了伤,让我当时难以压抑怒火,头脑发热。
再之前,则是因为那个下人的僭越之举……
哎?
这么一说,我的帝龙铳一枪之下,那个素衣女仆应该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吧?
所以说……我杀人了??
艾呈祥幽幽道:“因为……
我杀了个人……”
陈行熙:“……”
陈行熙:“_?”
陈行熙:“!!!”
有病?
一分钟之前你还跟我在这义正言辞,结果,反倒是你杀了人?
陈行熙一时之间没有兴趣询问艾呈祥为何动手,而是缓缓说道:
“呈祥,杀戮是原罪,伤人是犯法的……”
艾呈祥:“……”
你说的是我刚刚的台词!
……………………
艾呈祥长话短说,大概和陈行熙介绍了自己和家族之间的故事、矛盾,还有今天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三言两语间,陈行熙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听完之后,陈行熙略加思索,说道:“呈祥,说实在的,你们家族的人,确实是有点……有点……”
艾呈祥自嘲一笑:“愚昧顽固?”
“呐呐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陈行熙连忙说着,把自己摘了出去。
艾呈祥无奈道:“或许这就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族’的悲哀吧?
腐朽、陈旧,永远抱着亘古不变的教条,死活也不撒手!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地方……”
说着,艾呈祥不自禁地抬起头,远眺着族地的山门。
陈行熙伸手一指艾呈祥,像是抓住了正在偷鱼吃的小猫一般,急忙说道:
“你看,你对这个家族还是有感情的!
不然……你也不会回头看它……”
“是吗……”,艾呈祥呢喃着,摸不准自己的真实情感。
自己真的对那个地方还有留恋?
陈行熙的大手抚上了艾呈祥的肩:“呈祥,你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你的错,同样也不是这个环境的错……”
“嗯?”,艾呈祥问道:“那是谁的错……?”
陈行熙:“要我说,这就像是青春期的孩子碰到了更年期的妈妈,两人都没错,两人又都有错!
之前我听你说,你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宗主?”
艾呈祥自嘲道:“出了今天这事儿,悬了吧……”
陈行熙:“既然现在的你改变不了这个家族,那就容后再说。
等你真正成了宗主,再改变陈旧的教条与腐朽的观念,让你的家族焕然一新,变成崭新的样子!
这总好过你在这里怨天尤人,或是自暴自弃、背弃族人要好吧?”
陈行熙的安慰之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惊了艾呈祥。
等到成为宗主以后,再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它……
让它成为崭新的艾氏宗族……?!
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艾呈祥心中热血涌动,激动道:“谢谢你,行熙,我明白了!”
“唳!”
没等陈行熙说话,天边就传来一声鹰鸣!
艾呈祥惊叫道:“遭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五号牌的魔力
影未到,声先至!
陈行熙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这是一声凄厉的鹰啼。
或许是因为天赋“鹰眼”的存在,陈家人对“鹰”这种动物都比较熟悉,尤其是小烨,分外地偏爱天空中的霸主之“鹰”。
就连他的那一招战技,都要命名为“银鹰震爆”才算满足。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陈行熙又怎么可能不了解鹰呢?
鹰的鸣啼声,是和它的内心世界互相对应的,越是“自信”、孤傲的鹰,啼声就越清脆、嘹亮,充满了张扬的情绪。
别的不说,从天际之上的这一声鸣响来听,陈行熙十分肯定……
这只鹰,从未败过!
只有百战不败的“鹰中之王”,才能有如此傲意、神气。
危险!
不可力敌!
艾呈祥说完一句“遭了”之后,一把拉起陈行熙的手,向路旁躲闪过去,说道:
“小心!这只鹰的等级在五级统领境界!”
陈行熙疑惑道:“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废话!”,艾呈祥焦急道:“它是我们家族豢养的护族魔鹰!
没想到……长老们竟然会把它放出来寻捕我……”
陈行熙:“……”
五级统领境界,与霸皇领主同级,比狈哥稍低一级……
不折不扣的魔兽霸主!
按照相同品级下魔兽碾压寻常适者的情况来看,这只领主之鹰,已然可以笑傲中品境界!
只有六品境界的金骨强者,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毕竟,不光是人族适者当中的天才可以越级挑战魔兽,那些强大的魔兽也可以做到这种“壮举”!
艾家有钱,有花不完的钱,家大业大。
可想而知,这只鹰的“伙食”该有多好……
常年用各种名贵灵石、药材喂养着,岂能和普通魔兽一样?
具体的情形,艾呈祥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传说”之中,家族的守护鹰兽曾经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生撕过一只六级战将!
陈行熙脑袋飞速运转,回忆着鹰的习性……
究竟怎样,才能在这只“怪物”手底下活下来?!
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虽然陈行熙之前见识过狈哥和霸皇领主这种六级、五级的魔兽,并且和它俩成为了朋友,但是陈行熙没有“膨胀”,心里还是非常有逼数的……
毕竟它们两个只是“例外”,其他的魔兽,照样是和人类不死不休的大敌。
就比如天上的这只魔鹰……
看它叫声这么凶残,要说它不会噬杀自己,陈行熙自己都不信!
它分明就是为了杀人而来!
鹰……
鹰……
肉食性的猛禽,性情冷酷凶残,视野范围极广,眼神锐利,能看见数千米甚至更远,双翼善飞行,速度如风驰电掣,倏忽即至,栖息在山林或平原地带,昼间活动。
一看到心动的猎物,飞鹰便会俯冲滑行,用锋利的鹰喙攻击猎物,喰噬其血肉,或是凭借有力的鹰爪把猎物抓捏起来,飞腾至数百米的高空,再将其摔下……
待到猎物摔得七荤八素,就到了鹰兽的“用餐时间”。
陈行熙心里发愁,心中暗暗念道:“不好办啊……”
跑又跑不过人家飞行的速度,躲也躲不过它的眼睛……
想要从鹰的手底下逃命,就只能依靠地形。
先逃到树木丛生与巨石嶙峋的地方,以其为掩体,隐蔽身形,然后频繁地在各个掩体之间转移位置……
一直等到鹰眼彻底捕捉不到你的动向为止……
这是躲避苍鹰追猎的唯一方式,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方法是好方法,可惜不适用!
这里是通向艾家族地正门的路,换句话说,也是艾家的“门面”,自然是宽阔、气派、壮观。
放眼望去,大路宽敞,哪里有半个能做掩体的树木或石头?
而且,此时那只魔鹰统领已经靠得很近了。
按照正常五级鹰兽的飞行速度,不出两秒,它就能摸到陈行熙的后背心。
跑?你怎么跑?
除非这只鹰瘸了一只翅膀,否则,很少有什么生物可以在速度这方面和苍鹰相提并论。
呼!
“唳!”
鹰啼鸣响,狂风逼近。
剧烈的狂风袭向渺小的陈行熙和艾呈祥,差点儿将二人吹倒在地。
头顶、身后、四面八方……
魔鹰身上那股野蛮、凶悍、狠厉的原始气息充斥在四周,从和个方向包围住了二人,都不用回头看,陈行熙就能感觉到,有一双锐利如箭的猩红兽瞳正在盯视着自己的后脑勺。
有如芒刺在背……
逃命间,陈行熙扭头看了一眼艾呈祥。
“没想到,我竟然会‘英年早逝’,而且还是跟呈祥死在一起?!”,陈行熙心中涌出些许悲苦和愧疚:“我答应过畅儿不会随随便便死掉,可我……还是食言了……”
艾呈祥也是轻轻瞟了一眼陈行熙。
在面对生死危境的时候,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向自己信任的人和同伴看去,无论是为了心中那份希冀,还是为了“共情”。
希冀自己所信任的那个人,能想到什么计策,保下大家的姓名。
同时,其中也有“共情”之感……
毕竟,大家可能要一起死在这儿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的。
两人相视一瞬,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和绝望。
实力相差悬殊,毫无胜算,就连生还的希望,也渺茫得很……
艾呈祥的心中,什么幼时积攒下来的怨仇、对家族的愤恨,还有想要改变家族的远大理想,全都灰飞烟灭、消散如烟。
命都保不住,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狂风已至,呼啸的烈风之龙吹动嶙石、拔倒巨树,陈行熙和艾呈祥都被巨大的风压摁在地上,双膝跪地,连直起腰都费劲。
好恐怖的风压……
陈行熙心道:“这只该死的老鹰哪来的这么大的体型,这么大的力气?
就这么轻轻一扇,都快把胆汁压出来了……”
你的翅膀是属芭蕉扇的吧?
巨翼扇动空气的声响越来越近,庞大的兽躯遮天蔽日,像是一片黑云遮挡住了太阳的辉耀。
陈行熙趴在地上,只觉得……
天,暗了。
恐怖的威压,还有这种被迫跪伏在地上的感觉,让人心里十分不好受。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狂”,有天才的“傲”。
除了天地、父母之外,岂能因一只魔兽而跪拜?
陈行熙咬紧牙关,调动着身上的暗影之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可是,努力了三次之后,他依然趴在地上……
陈行熙:“……”
操!
“铠沙,你也不给力啊……”,陈行熙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铠沙气急败坏道:“你放屁!
还不是因为你的体魄太弱,发挥不出我应有的实力……”
“我弱?我体魄弱?”,陈行熙愤愤道:“拜托,大哥,我的体魄还弱???”
铠沙斩钉截铁道:“弱!”
“……”
铠沙继续“补刀”,幽幽说道:“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了!”
陈行熙怒道:“在四品适者当中,我的体魄已经很强了好吗?!
我敢说,即便是黄司的那个也未必可以胜过我的!”
自从把张盛军的战意石和修炼室使用时长“坑”到自己手中之后,陈行熙就再也没使用战意石修炼过。
这半个月,陈行熙的修炼都是在修炼室里进行的……
省下来的战意石,除了平分给兄弟们的那些之外,统统都进了陈行熙的“身子”。
平均两天吸收一块,半个月过去,陈行熙的地煞星数已经突破到八颗。
八颗地煞星,增幅4%,加上天罡星的36%,正好凑足四成。
一百零八颗星辰列御周身,左为黑龙,右化无常,体魄之力就会和枪械一样受到40%的强力增幅。
凭空多出四成左右的攻击力,这谁能扛得住?
都已经这么变态了,你竟然还说我体魄弱?!
铠沙撇撇嘴:“你没见过魔族的人,他们的体魄,才是真正的强横!
真正的‘魔中之魔’,仅凭肉身之力,就可以搬山、覆海、破国、摧城!
和他们相比,你的身体就像鸡蛋壳一样脆弱!”
虽然影族和魔族之间有着几百年的世仇,但是不可否认,魔族的身躯之力,着实让铠沙羡慕、佩服。
“……”
陈行熙听着铠沙的话,对他的故乡,萌生出一种别样的向往。
诡异莫测的影族魔法咒术,还有强横至极的魔族之躯……
这二者的碰撞,该是怎样的壮观画面……?
看起来,那个世界也同样精彩得很啊。
人族枪械vs魔兽。
影族vs魔族。
那是不是还会有地底人vs亚特兰蒂斯?
陈行熙在心里默默地自嘲道:“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闲心想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真是个傻子……”
若是实力相差不大,陈行熙绝对会与这魔鹰拼一番,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可是,当实力悬殊的时候,一切的抵抗都是无用的。
就像现在……
只要它轻轻一扇动翅膀,就能卷起压得陈行熙直不起腰的狂风,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绝望至极。
陈行熙感觉到,有一只巨大的鹰爪,从身后握住了自己的腰肢,如铁箍一般,哪怕是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不能扳动其分毫。
歪头一看,艾呈祥果然也成了魔鹰的“爪下败将”。
魔鹰贴地悬浮,双翼振动,鼻孔呼吸着,二者叠加在一起,形成了车子发动时的那种轰鸣声,吵闹至极。
面对死亡,陈行熙有些坦然,顶着喧闹的环境说道:“呈祥,你们家的这只护族之鹰也不听话啊,怎么连少宗主都不放过,哈哈哈哈哈……”
艾呈祥缓缓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鹰统领胸口挂着的巨大金属牌……
蓝色令牌,呈一个“艾”字型。
艾呈祥双眼圆瞪,大惊道:“蓝色令牌?怎么可能!”
陈行熙一头雾水:“什么东西‘怎么可能’?”
说着,陈行熙回过头,看向艾呈祥口中的“蓝色令牌”,吐槽道:“你们家族都这么张扬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只鹰是你们家族的,非要把那么大一个‘艾’字挂在脖子上???”
艾呈祥松了一口气,说道:“行熙,看来咱俩今天不会死了。
这只护族之鹰,每次是会根据令牌的颜色完成不同的任务的……”
陈行熙:“哦?还有好多种颜色的令牌?”
真会玩儿。
看来你们还跟这只五级统领魔兽玩儿了一个“换装小游戏”……
艾呈祥在鹰爪中解释道:“红色令牌为追杀指令,绿色是负责传递重要书信、情报……
蓝色的令牌,是追踪令。
它现在已经抓住了我们,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会带我们飞回族内,交由长老们处置。”
得知自己不会死的陈行熙,开始“膨胀”起来,扭过脖子,放心大胆地打量着这只魔鹰。
鹰羽呈黄棕色,和作为普通动物的“鹰”没有任何区别,翼展数十米,遮天蔽日,难怪能弄起那么大的风……
炯炯有神的双眼中,血丝密布,看起来凶态毕露。
脖子上挂着艾呈祥口中的蓝色“追踪令”。
光是那个令牌,就有一扇门那么大,比陈行熙的身体大多了。
和它相比,一个人类的躯体实在是太渺小了……
陈行熙说道:“呈祥,听你之前讲的故事,还有这个蓝色令牌来看,我倒是觉得,你口中的白门长老未必是真的想要害你……”
“嗯?”,艾呈祥一惊:“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emmm……具体地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以一个长老能掌控的势力和他的年岁、城府来看,他肯定会有能弄死你而后全身而退的招数,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再包容你……
如果我是他,完全可以让这只魔鹰出手把咱俩灭了,到时候只说是护族之鹰失控,死无对证,你父亲能拿他怎么样?”
艾呈祥:“……”
陈行熙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白门长老,不是想害我的人?
不应该啊……七个长老当中,只有他看起来最想让我死!
陈行熙说道:“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你的族人们真的对阿姨有着不小的恶意,但是,这些族人现在对你绝对是没有二心的。
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你这种层次的天才推向家族的对立面吧?
比起这个误会,我倒是觉得这个更加重要!”
说完,陈行熙从腰间的储物器里取出了五号卡牌和教师工作牌。
幸亏魔鹰的指缝足够大,又恰好把储物器漏在外边,否则,陈行熙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艾呈祥的目光看向教师工作牌,与此同时,五号卡牌光芒大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御兽令,踏天行
不知为何,五号牌突然释放起光芒,诡异万分。
淡黄的光芒照耀着魔鹰,渐渐的,它身上的凶厉气息变得“温顺”起来……
随后,魔鹰轻轻地把二人放在地上,又“娇羞”地用脑袋蹭了一下陈行熙的身子……
和小宠物一样乖巧。
陈行熙、艾呈祥:“……”
短暂地沉默过后,陈行熙壮起胆子,手举五号卡牌,向魔鹰靠近过去。
一步、两步……
鹰兽毫无反应。
甚至当陈行熙鼓起勇气走到近前,开始伸手抚摸着它光滑的棕羽的时候,护族之鹰都乖巧至极,完全不似一只叱咤风云的五级统领之兽。
陈行熙:“……”
这是什么情况?
手里的卡牌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华,而牌面正中心的号角形纹路,则亮起更加璀璨的金光。
与之共生的,还有悠长而低沉的号角声,恍如时空彼岸的军阵鼓号之音……
三军列阵,大秦风起。
帝王的诏令可以征召举国之军,而“兽王的号角”,可以御驾群兽,为己所用……
这卡牌上的号角图纹,究竟是何物?
看样子,好像就是它“控制”住了统领魔鹰,或者说,是“安抚”……
鹰兽的眼睛被映上和号角纹同样的黄芒,之前瞳中吓人的血光,全部都消失不见。
陈行熙心中“膨胀”起来,纵身一跃,跳到了魔鹰的身上,双臂紧紧抱着大腿、拽着金羽,向上攀爬着。
护族之鹰开始小心翼翼地呼吸,似乎是生怕自己呼吸引起的风会把陈行熙吹到地上一般。
不一会儿,陈行熙就爬到了魔鹰的后背上,趴在毛茸茸、软绵绵的羽毛中央,惬意至极,大喜道:“呈祥,你也上来!
你还别说,这只鹰的后背真的好宽敞啊,容纳十多个人骑乘一点问题都没有!”
艾呈祥:“……”
宽敞?还骑乘?
这可是我们艾家的护族之鹰,你把它当成交通工具了?
还要骑着它飞?!
你自己找死,可别拉着我一起!
那可是五级统领魔兽,绝对不是咱俩这种四品的小适者能够匹敌的。
“……”
话说回来,陈行熙确实是货真价值的四品尉长,自己……好像还不算吧?
之前一边战斗一边晋升,也不知道成效具体如何……
帝龙铳已然生出黄金印记,不过,自己的辅枪特殊得很,以他现在的水准,还无法真正具现出神武威夷炮的本体。
所以说,辅枪印记是否已经从黑铁转化为青铜,还不敢确定。
严谨地说,自己还不算四品适者,只能算是“军士3.5版本”,介于三品军士和四品尉长之间……
按照艾家宗籍的记录,差不多五六品的适者躯体,才能承受住神武威夷炮的强大能量。
再次之前,若想使用辅枪,要么是像艾呈祥之前那样召唤出神武威夷炮本体的一道虚影,要么,就是消耗自身的血肉之身,强行召唤。
艾呈祥还在思考着自己的品级,陈行熙就又向他发起了“邀请”:“快上来啊,呈祥!
你看,它不咬人的!”
说着,陈行熙伸出“犯贱”的作死小手,拽了一把魔鹰后背上的翎羽。
“唳!”
护族之鹰吃痛,气恼地叫了一声,回过头,用锋利的鹰喙在陈行熙的大腿上啄了一击。
“嘶……!”
陈行熙痛得不行,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用手揉捏着被魔鹰攻击的地方,心道:
“嘶……真疼……
这五号牌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洪钟大吕的帝王之乐,可它为什么不起作用呢?
这也没有让我操纵这只魔兽啊……”
如果是预想中那样的“支配”和“操纵”的话,持卡的陈行熙就会被魔鹰认作主人,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又怎么会回身啄他一口呢?
难不成……
卡牌的作用并不是驾驭和支配,只是让陈行熙和魔鹰彼此之间多了一些亲近感?
换句话说,就是减轻了魔兽对持卡者的敌意……
至少不会主动攻击!
“啧啧啧……”,陈行熙吧唧吧唧嘴,心道:“虽说不能驾驭魔兽,但也还算不错,至少,也算是一件‘保命神器’!”
在野外能不被魔兽主动攻击,这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力!
更何况,这张卡牌就相当于“白捡来”的,你还想对它有多少要求?
艾呈祥在陈行熙的怂恿之下,也攀上了鹰的粗壮大腿。
护族之鹰可不管艾呈祥是不是少宗主,见他竟敢攀附自己高贵的躯体,作势就要啄他。
陈行熙举着卡牌,连忙喊道:“不要!”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等死”的艾呈祥久久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感,一抬头,却看见护族之鹰已经再度恢复乖巧的状态。
艾呈祥:“_?”
这鹰明明是我们家族养育多年的魔兽,连我都要被啄,怎么偏偏这么听你的话?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艾呈祥手脚并用,两三下就爬得老高,翻身一跃,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魔鹰的后背上。
登高望远,真正攀爬到魔鹰的后背上之后,艾呈祥才能切身感觉到护族之鹰身躯的庞大,还有自己的渺小……
它只是这样蹲踞在地面上而已,后背就已经离地有几十米了,等它飞上天空,脚下的山川万物,看起来又该有多么渺小?
英武的身躯、锐利的鹰羽、宽广的脊背……
护族之鹰只是一只五级统领魔兽,就已经有如此庞大壮观的体型了,那传说中的大鹏鸟,会是何等风采?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陈行熙站在鹰背上,远眺着远方的景物,大笑着说道:“呈祥,你们家的这只守护兽真的很帅!
你看这体格,你看这毛色,你看这小爪子……
如果送给小烨一只,他一定很高兴!
你们家有没有多余的……”
艾呈祥没好气道:“你疯了?这是统领魔兽!
养一只就几乎消耗掉了整个家族近两成的资金,你还想再养一只?”
魔兽可不是普通宠物。
大多数的魔兽都对人类抱有敌意,即便被俘虏,也很难接受驯化。
只有那些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人类捕获的刚刚出生的幼崽,从小被人类抚养着,才有可能成为人类的“宠物”、伙伴。
只是,这种几率少之又少,十分难得。
即便魔兽在刚出生时就被人类捕获,也很少有人能养得起它。
体型巨大,饭量自然也不小。
而且,有些魔兽的胃口很刁,每天都要生食魔兽肉、饮灵露……
每个几千万、几个亿的家底,真的很难将其培养长大……
陈行熙撇撇嘴,说道:“那它会不会生个宝宝啥的,到时候送我一只,或者我出钱买也行。”
艾呈祥抚额道:“它是雄性……”
陈行熙:“……”
不争气!
你怎么能是一个雄性呢!
要是一只母鹰该有多好……还能生个崽……
鹰生蛋,蛋生鹰,无限循环!
艾呈祥伸手一拍陈行熙的后背,把他从幻想中拉回现实,问道:“它明明是我们家族的护族之鹰,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说!你是不是和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行熙扬了扬手中的五号扑克牌,说道:“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它,护族之鹰才会这么听话的……”
艾呈祥:“??”
从陈行熙手中接过卡牌之后,艾呈祥好奇地打量着它。
普普通通的一张薄牌,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奇怪之处,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纸牌,可是它偏偏能够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而且还有这种特殊的“魔力”!
陈行熙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神秘人身上掉落下来的,和它一起掉下来的,就是这张教师工作牌……”
艾呈祥一瞟工作牌,惊道:“竟然真的是京大的老师!!”
龙京大学——全华夏知名度最高的顶尖学府之一,适者修炼和学术科研的圣地!
这种神圣的地方,竟然也混进了图谋不轨之人……
而且还是一名老师!
想想就让人觉得后背发毛,心里别扭至极。
不知道这个人……或是这些人,究竟在密谋着什么诡计之局……
陈行熙轻轻推了推艾呈祥,说道:“别想太远了,咱们刚才在讨论岩老的问题!”
艾呈祥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啊,对,岩老,岩老……”
陈行熙:“我还是觉得,岩老的嫌疑并不大。
且不说他的修为在八品高段,已然是华夏最顶尖的战力之一,待遇什么的都不会差。
光是他和校长之间的关系,就算是证明他‘清白’的一大证据。”
艾呈祥呢喃着:“有道理……
校长他慧眼如炬,没理由看不穿自己的身边人。
岩老常年伴随校长左右,几乎算是他半个学生,应该值得放心……”
陈行熙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愣了一会儿之后,艾呈祥无奈道:“这么说来,岩老并没有被人收买过,而我们家的七个老混……七个长老,暂时也都没有害我的意思喽?”
陈行熙点点头。
艾呈祥:“……”
我这半个月,一直在自己和自己斗智斗勇?
幻想出一个大阴谋,还有一堆假想敌,把自己给吓得够呛?
咳咳……
这事儿千万不能往外说,太丢人了!
不过好在这“阴谋”并不是真的存在,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再稍微放松一些了。
常年紧绷着,再坚韧的意识也会受不了的。
艾呈祥松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口,陈行熙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虽然岩老洗脱了嫌疑,但是这张工作牌的主人到现在都还在学校里‘兴风作浪’呢……
说不好哪一天,他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boom’得一声,炸开一朵蘑菇云……”
艾呈祥闻言,神态又冷峻起来,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是咱们两个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还是觉得,要和院长、校长汇报一声比较好……”
陈行熙:“放心吧,警局那边已经做好了备案,而且,这次已经是第五次出现这种卡牌了,我相信,侦查局方面也会对此十分重视的!
至于告知校长……
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
艾呈祥惊讶道:“哦?为什么?”
陈行熙:“你可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
校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势必不会像没事人一样毫无作为。
哪怕还在布局追查的时候,校长多多少少也会表现出一点不同的状态。
如果这种小细节被暗中的神秘人捕捉到,是不是就会让他有所准备?”
艾呈祥迟疑道:“所以……咱们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以不变应万变……
陈行熙点点头,呢喃着:“咱们要有点心理准备,不能等到事情发生了以后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同时,也不能贸然行动,打草惊蛇……”
艾呈祥点着头,同意陈行熙的想法。
不过,视线一直盯着陈行熙手里的卡牌,对这张“御兽令”越来越好奇。
和魔兽结成“伙伴”,与驾驭魔兽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能力,如果好好利用的话……啧啧……
艾呈祥幻想着,露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
陈行熙见状笑道:“呈祥,不如我们驾着鹰上天转一圈吧?”
艾呈祥:“!!”
你对我家的护族之鹰尊敬一点儿!
它是我们整个家族的守护兽,是我们艾家的保护神!
怎么能当成宠物或交通工具一样的东西呢?!
一分钟后……
真香!
o_O。
护族之鹰振翼飞天,悬浮在离地几十米高的地方,比高科技的飞机还要平稳。
在这个高度,在这种几乎毫无颠簸的情况下,陈行熙微弱的恐高症完全没有被触动。
两人立在鹰背上,享受着速度和高度带来的激情感!
“哇偶~”
陈行熙张开双臂,乱叫着。
这种疾驰在半空中的刺激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御得了!
陈行熙俯下身子,双手紧抓鹰羽,喊道:“再快点儿,飞得再快点儿~!”
艾呈祥:“……”
“御兽卡牌”强归强,但是实际上,它的效果只能在同等品级之间发挥作用。
四品适者想要用它操纵五级统领魔兽,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统领魔鹰平稳地飞行在空中,恍惚间摆脱了御兽之牌的“控制”,正欲将陈行熙二人从他高傲的后背上甩下去……
突然,一道锐利的眼神不知从何处看向了魔鹰,威压逼人……
这眼神,比雄鹰的眼神还要锐利、锋芒毕露!
“不许乱动!
多陪他‘玩儿’一会儿……”
平淡而沧桑的嗓音中,带有不容置疑的霸气!
陈行熙和艾呈祥都不知道,在这附近,还隐藏着一位神秘强者,仅凭一句话,就吓得护族之鹰不敢造次,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陈行熙和艾呈祥对此一无所知,只管御鹰飞天……
踏天而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二
天空,永远是人类向往着的“第四空间”。
从原始时期开始,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就向往着苍穹和星空,创造出了“嫦娥奔月”之类的神话故事。
明代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名为“万户”的人,在椅子上绑着用火药制成的火箭,想要飞上天空。
虽然他最后失败了,而且还在这场失败的实验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但是,他的这种探索精神,是值得我们后人学习的。
同时,这也体现出了人类这个族群,对于飞翔和天空的渴望……
大地终究只是一个“束缚”,无拘无束地翱翔在云端,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科技的发展,让很多过去不敢想象的事情都变成了可能。
飞机,就是其中非常重大的一项科技突破。
有了它,人类终于“飞”上了天空,来往于两地之间的时间也被大大缩短。
有些人认为,人类已经征服了天空,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支持第二种观点的人普遍觉得,飞机终究只是一种交通工具而已,而且形制十分笨重,哪怕是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微型直升飞机,也太过巨大……
等到人类能够研究出不过几十斤重微型“飞行翼”的那一天,甚至是凭借自身力量在天空中飞翔,才算是真正的“征服天空”!
陈行熙趴伏在鹰背上,“控制”着护族之鹰飞行在离地面三四十米左右的高度——
如果再高的话,有一点轻度恐高症的陈行熙,可能就会觉得脑袋发晕了。
陈行熙享受着疾风吹拂脸庞的感觉,兴高采烈地说道:“呈祥,你说如果我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行起来该有多好?!”
如果能飞起来,应该就不会再恐高了吧……?
恐高,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作为一名适者,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怕高,还不把人笑掉大牙?
而且,这么明显的弱点,若是被敌人针对,绝对会让陈行熙陷入被动!
陈戬邪不恐高,陈行烨也不恐高,不过,王静有恐高症,所以……
陈行熙非常“幸运”地遗传到了来自妈妈的“恐高”基因,从小到大,每一次去游乐场的时候,陈行熙都对过山车一类的刺激游戏敬而远之。
“海盗船”,已然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原以为随着精神力的增长,自己可以克服轻度的恐高症,不过,现实狠狠地给了陈行熙一个响亮的耳光……
至少到现在为止,四品的陈行熙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恐高症有半分缓解……
艾呈祥趴在陈行熙旁边,只用一只左手握着鹰背上的羽毛,另一只手已经高举到头顶,享受着风与天空。
对于没有恐高症的艾呈祥来说,这个高度显然有点太低了,让他飞得不是很尽兴。
如果那张“御兽令”卡牌在他手上的话,艾呈祥绝对会控制着护族之鹰飞升到百米以上的空中,甚至更高!
艾呈祥听到陈行熙的话,疑问道:“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起来?你现在不就可以吗?”
“???”,陈行熙一头雾水:“我可以啥啊我可以?”
我咋飞?
艾呈祥:“中品适者不是已经可以做到短暂滞空了嘛?”
陈行熙满脸黑线,无奈道:“我也是刚到四品没两天,现在还没研究明白怎么滞空呢……”
艾呈祥畅想道:“你还记得军训最后那天的下午吗,于子遥老师差不多也就是五品而已,他都能飞五分钟呢,等咱俩在四品稳固一下修为以后,怎么说也能飞一会儿吧?”
至少一两分钟总是可以的!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陈行熙反手泼了一盆冷水道:“而且,我觉得‘滞空’并不算飞翔,就那五分钟的飞行时间,啥也干不了。”
艾呈祥想也不想便说道:“那高品总行了吧?能够滞空五分钟以上……
到了校长那个层次的九品强者,我估摸着他差不多能飞行半小时!”
陈行熙撇撇嘴:“我还是觉得,滞空是滞空,飞行是飞行。
你真的以为军训那天百位导师踏空凌虚很轻松?”
艾呈祥一惊:“难道不是吗……”
陈行熙:“当然不是!
后来我去图书馆查了资料,中、高品适者滞空,是非常消耗适能的。
也就是说,当你飞在天上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干不了!
一梭子子弹打出去,飞行时间就得减下去好几分钟,换句话说,如果你飞满五分钟,适能就一滴都不剩了。”
艾呈祥:“……”
陈行熙接着说道:“如果可以不受适能限制、不受精神力限制……不受任何东西限制地飞起来就好了……”
自在,无羁!
艾呈祥沉默着。
比起飞行在苍穹之上,艾呈祥更喜欢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大地,才是万物之根。
艾呈祥说道:“行熙,飞得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
陈行熙意犹未尽地笑着说道:“别呀,我想到了一个更刺激的!”
艾呈祥:“……”
陈行熙坏笑道:“你说,这只护族之鹰是被你们家族的长老派出来带你回去的?
那如果咱们两个就这么骑着它回去,会不会把那些老头子的胡子都气歪了?”
嗯哼?
艾呈祥:“。”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艾呈祥心中想象着白门长老和其他六位长老惊掉下巴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十分期待,不过转念一想,艾呈祥却摇了摇头。
艾呈祥:“不行,这样做的话,长老们肯定会发怒的。
我倒是好说,‘债多了不压身’,可是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咱俩下去吧,然后你快走,我自己回族地去。
放心,我终归是少宗主,大不了回去低个头、认个错,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陈行熙激动道:“那可不行!
我像是那种把你丢下一个人逃命的人吗?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和你一起回族地!”
艾呈祥劝阻道:“还是别了吧……”
陈行熙睁大眼睛,细细地看着艾呈祥,把他看得浑身不得劲儿。
艾呈祥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陈行熙:“我觉得你变了……
变得不像以前那样话少了,我是不是不小心打通你的‘任督二脉’了??”
艾呈祥:“……”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艾呈祥冷哼一声,把脑袋别到一边,不再理会陈行熙。
陈行熙哈哈大笑:“哈哈哈,这才对嘛,这样子才是真正的你。”
艾呈祥:“哼!”
“……”
艾呈祥的话匣子,应该就是从给陈行熙讲述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受尽白眼的事情的时候被打开的……
不知不觉,话就越说越多。
如今被陈行熙这么一提醒,艾呈祥才反应过来。
人,是群居动物。
没有人是天生就选择了孤僻的,只是他没有遇到可以真心相交的人而已。
曾经的陈行熙如此,现在的艾呈祥也是如此。
“咳咳……”,艾呈祥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过后,我还会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
陈行熙没有疑问,只是轻轻一笑:“行,我都懂。
今天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了……”,艾呈祥非常别扭地道了声谢。
陈行熙笑道:“谢个屁,这么客气干嘛?
小烨、修城、龙霄、卫涛……你慢慢和大家相处,很快,在他们面前你也可以打开话匣子的。”
艾呈祥:“嗯。”
陈行熙:“……”
这就转变回去了?
又变成冰山了?
转折过于明显,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陈行熙调笑道:“你保持着这张冰山脸,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比较讨女孩子喜欢吧?”
“……”,艾呈祥眼角和脸颊一阵抽搐,努力压制着快要抓狂的情绪,咬牙道:“无聊!”
回应他的,是陈行熙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越来越好奇了,你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子的女朋友。
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瞎了眼能看上你……”
“……”
“最后你该不会一直也找不到对象,然后家族看不下去了,给你安排相亲吧?”
“……”
“或者说,给你整个‘联姻’?”
艾呈祥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闭嘴!”
陈行熙:“嘿嘿,你这是恼羞成怒……”
眼看着艾呈祥马上就要气得跳脚,陈行熙见好就收:“好了好了,不闹了,坐稳,去你家族地串门儿去!”
“唳!”
护族之鹰长鸣,吟啸声响彻天际云霄。
双翼轻轻一振,速度又平添三分,在空中转过一个刁钻的弧度之后,魔鹰飞向了族地的南侧正门……
大摇大摆,嚣张至极!
…………………
几千米之上的高空之巅,悬立着一道人影,气势锐意如剑。
寻常人士,绝对不会养成这种非凡气度!
这人年龄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此时正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看起来十分精神、干练。
一张口,便发出中年男子磁性的声音:“师父,他们两个就这样去了艾家族地……真的不会出事吗?”
男子身边的空气,突然如同水波一般“流动”了两下,形成了一个人形的透明虚影轮廓。
不仔细看的话,肉眼完全难以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竟然有人隐身站在这里?!
“隐形人”轻声一笑,从声音来看,正是之前用眼神劝阻、“威胁”护族之鹰的神秘强者。
喝退五级统领魔兽、在高空中长时间停滞悬浮,又能隐匿身形。
不知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护族之鹰振翅,带着陈行熙和艾呈祥这两个愣头青,越来越向艾家族地靠近着……
………………………
艾家,族地,南门。
“哼!”
“哼!”
两声冷哼同时响起,表达着对对方的不满之情。
这两人,就是之前被陈行熙打成“假死”状态的艾呈繁、艾呈久。
两人被白一“救回”了族地,几分钟以后,就开始幽幽醒转。
在简单地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以后,三人共同陷入了“懵逼”的情绪。
渐渐的,也开始互相“埋怨”。
艾呈繁:“都怪你!”
艾呈久:“胡说,你自己不也是倒下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刚才你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过。”
“你也是!垃圾!”
“呸,你才是垃圾,你全家都垃圾……”
“我全家也是你全家!你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
“……”
白一:“……”
看着两位少爷的争吵,白一只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对面的陈行熙明明什么都没干,自己就被他吓唬住了,心中战意全失,仅剩下逃跑的念头。
最后,竟是消耗掉了一颗宝贵的白尘珠,才借着雾气逃了回来……
而受了这次“惨败”的刺激之后,艾呈繁和艾呈久都干劲十足!
艾呈繁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我要更加努力修炼!”
艾呈久:“我也是!”
艾呈繁头一歪,皱眉道:“不要脸,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艾呈久:“我没有!
连话都不让说了?”
艾呈繁:“哦?有意见?!”
“……”
说着,两人又掐了起来。
看起来,这次不分出一个胜负的话,谁都不会罢休……
二人一边掐架,还一边聊着天。
艾呈繁:“这次护族之鹰都被爷爷派出去了,呈祥那小子肯定得被抓回来!”
“可不嘛,那是族地的守护之兽,可怕得很……”
“……”
遥远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鹰鸣。
“唳!”
艾呈繁、艾呈久一门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护族之鹰的身影,不过,这却逃不过白一的眼睛。
白一激动地说道:“两位少爷快看!护族之鹰回来了!”
“哪呢哪呢,我看看……”
三双眼睛直盯向鹰爪,在那里找寻着艾呈祥的身影。
魔鹰越飞越近,随后平稳地停在地面上。
啪!
艾呈祥和陈行熙从鹰背上一跃而下。
这时,白一三人才真正看清楚……
艾呈祥竟然是骑着护族之鹰回来的!
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
艾呈繁刚要出声批判艾呈祥,就看到了陈行熙的“魔鬼之姿”,嘴一哆嗦,啥话也没有说出来。
艾呈久也是如此。
他们不说话,陈行熙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三个,直言道:“呈祥,你的两个亲戚‘活’过来了。”
“……”,艾呈祥一阵无语,小声向陈行熙介绍道:“左边的叫艾呈繁,右边是艾呈久……”
不介绍一下姓名,称呼起来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陈行熙点了点头,心道:
“名字中间都是“呈”字吗?
看起来他们应该都是‘呈字辈’的吧?”
只是这名字……
陈行熙吐槽道:“盛饭、盛酒?
你们家族有没有叫盛菜的?”
艾呈祥如实说道:“有,蓝门一脉有一个艾呈才。”
陈行熙满脸黑线:“好家伙,又‘盛饭’又‘盛菜’,还整上小酒了……
你们的名字都是谁取的?咋光惦记着吃呢……
对了,呈祥,你‘盛’的是啥…啊……”
话音未落,陈行熙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盛……“翔”?
翔?
“咦……”,陈行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名字。
我真欠,闲的没事说这个干啥!
艾呈繁和艾呈久没怎么被他嘲笑,反倒是把艾呈祥给“捎带”进去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
“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二”吧……
第二百三十章 归人
陈行熙打着哈哈,把“盛翔”的事情糊弄了过去,而艾呈繁与艾呈久两人显然并没有和陈行熙聊天、开玩笑的意思。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将我们击晕在地,这才过了几分钟,就敢“找上门”来?
这可是我们家的族地,是我们的大本营!
你这未免也太膨胀了吧?!
比起“艾盛翔”的名字来说,艾呈繁和艾呈久更加介意刚才陈行熙用他们俩的名字调侃的事情!
如果是朋友之间互相开个玩笑,还在心理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在互相并不熟悉的情况下,用别人的名字“做文章”,是非常不礼貌的,而且不论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带有一种恶意的行为……
遇到暴脾气的人,双方直接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艾呈繁和艾呈久都是各自支脉的三代子嗣,而且艾呈繁还是一脉的嫡长孙,平时集全脉长辈的宠溺于一身,十八年来顺风顺水,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怎么能忍受得住陈行熙的“羞辱”呢?
一时之间,被陈行熙瞬间击败的羞愧和对陈行熙调侃自己名字的愤怒,全都压在了艾呈繁的后背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这是我家!
我可以叫人!
“……”
emmm,但是似乎有点丢人……
就在艾呈繁心里纠结着“面子”更重要还是“出气”更重要的时候,一声轻咳声,让他喜出望外。
“爷爷!”
“长老!”
艾呈繁与艾呈久同时回头鞠了一躬,迎接他们的“靠山”——
白门长老。
这一转头,两人就都惊呆了。
来者不止白门长老一人,在他身侧,还跟着六个衣着各异的人。
除了宗主所在的黄门一脉之外,其他七门的长老,全都聚集在此!
平常可是只有春节或是全族庆典的时候,七位长老才会聚得这么齐。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
艾呈繁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心中大喜:“莫非……七位长老都是来给我和久弟撑腰的?!”
“!”
那我还怕个球?!
怕个der?!
靠山这么硬,我可绝对不能丢脸!
想到这里,艾呈繁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背靠白门长老,伸手一指道:“爷爷,刚才就是他打我!”
陈行熙:“……”
被艾呈繁指着鼻孔的陈行熙满脸黑线……
你都多大岁数了?
怎么还像一个打小报告的孩子一样……
羞不羞?!
不过……这七位长老站成一排的架势,着实有点儿吓人……
能够在人才辈出的一个大族当中成为一门、一脉之首,靠得绝不会是单纯的出身与“裙带关系”。
没点儿实力和手腕,绝对守不住各自的家业,同样也压制不住手底下层出不穷的能人!
别看这七位长老当中有人其貌不扬、有人笑容可掬……
但是陈行熙十分肯定,七人当中一个“庸人”都不会有!
无论是智谋、手腕,还是修为、战力……
俱是如此!
或者说,哪怕他们某人的资质不足,也早已在药品、灵宝的滋养下,成为高品宗师三境的一员。
药品催生出来的高品,可能在同级之中只是“纸老虎”,不堪一击,但是在陈行熙这种初入中品的“小菜鸟”面前,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水分再多的七品,有可能会打不过六品巅峰、半步军司的战斗型适者,但是绝对不会被一个四品打败。
陈行熙在心底告诉自己:
不可力敌!
艾呈祥见七位长老“气势汹汹”而来,心中对陈行熙有些愧疚,上前走了半步,领先陈行熙半个身位,把他“保护”在自己身后。
七品的气场如渊如狱,有如入云的剑峰、深邃的海渊,不可测其深浅,只是轻轻一瞥,便让人觉得心中忐忑。
七道威压一同落在了陈行熙和艾呈祥的头顶、肩上,乃至全身。
艾呈祥心虚之下,如临大敌,双手攥得紧紧的,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陈行熙猜测,他应该是在思考解开“僵局”的办法吧?
咦?奇怪……
陈行熙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周遭的“适能气浪”……
不对,不对!
这七道威压看似恐怖,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敌意”?
陈行熙右手指头动了动,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感,心中疑惑不解。
若是换了其他七位高品左右实力的强者,威压齐出,并且叠加在自己的身上,恐怕自己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吧?
在那种情境下,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丝都难以活动。
而且,心脏和大脑还会感受到明显的眩晕感、肿胀感。
意志稍微薄弱一些的人,直接被慑住心魄,跪伏在地面上,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很难办到,更何况是整个人的行动呢……?!
直到现在,自己还能在高品的威压之下自由活动,这是什么原因呢?。
陈行熙心中暗暗对铠沙说道:“铠沙,帮我感知一下这七个人的情绪……”
铠沙无奈道:“具体的我不敢去确定,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七个对你都没有恶意……”
陈行熙:“⊙_⊙……”
没有恶意?
而且是七个人都没有?!
我打了艾家人,还骑了他们的护族神鹰……他们竟然不“报复”我??
陈行熙没时间去考虑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七位长老已经越走越近了!
距离他最近的白门长老,已经到了陈行熙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在艾呈繁身后,缓缓停下脚步。
啪!
“哎呦!”
一声脆响。
艾呈繁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十分无辜又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白门长老。
“爷爷,你打我干嘛……?”
他的眼睛当中带着一汪秋水,展现出了心中的委屈和疑惑。
我被外人欺负了,您不帮我撑腰就算了,怎么还打我脑袋呢……?
白门长老眼睛一瞪,怒道:“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你今天,丢尽了我们白门的脸面!”
艾呈繁低着头,像是一只害羞的鸵鸟,把脑袋埋在胸口,完全不敢抬头见人。
白门长老越说越激动,训斥着艾呈繁。
虽然心中有着些许的无奈和委屈,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于是,艾呈繁就成了这场“悲剧故事”的“背景板”,安静地在一旁忍受着一切。
白门长老“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小半天,而陈行熙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边其他六位长老的身上,就连艾呈祥上前半步护住自己的这一个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七位长老分属七脉,任务职责不同、出身也不同,就连他们的外貌、形象,也是天差地别!
首先,白门长老就不用说了。
看起来已经年过古稀之年的他,容冷峻、严厉,身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恰好对应着“白门”所属的颜色。
除他之外的其他六位长老,年龄各异、衣着各异,就连性别也不尽相同。
这其中有气质锋利如剑的“壮年男性”,有顽童一般的年长者,也有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妪。
长袍、现代休闲装、还有旗袍……
风格不同、画风有异。
不同的支脉,便穿着颜色不同的衣服。衣服的颜色与各自的支脉颜色相近或相同,一目了然。
身穿蓝色旗袍的老妪,多半是蓝门长老。
而另一边蓝衣上带着白色纹路和剑型图案的,应该是所谓的“玄蓝门”。
艾家八门,有人总结其为“四正四玄”。
蓝门、玄蓝门、白门、玄白门……
红门、玄红门、黄门、玄黄门。
“……”
艾呈繁被爷爷训诫过后,乖巧地跟在七位长老的后面。
视线的焦点,转向了陈行熙。
陈行熙:“……”
得知七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陈行熙已经放松了许多,但是同时面对七位六品、七品左右的强者,还是有些拘谨……
陈行熙“自知理亏”,先向众位长老行了一礼。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行熙行礼过后,白门长老的表情也舒展了许多。
护族神鹰长鸣一声,飞身而起,在头顶的天空上盘旋了一周之后,向北侧飞去,准备归巢。
白门长老淡然说道:“小友是呈祥的朋友,也算是我们艾家的客人。
按理说,老夫不应该多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的。”
陈行熙轻轻地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门长老继续道:“守护兽终究也是魔兽,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控制,给周围带来灾难。
就像这只鹰兽,曾经也有过一次在族地内暴走失控的记录。
我不知道小友用了什么方法,可以骑乘着魔鹰在天空中飞行,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再小心一些,如此,在碰到突发情况时能够有所准备……”
陈行熙轻轻点头,算是对白门长老的话语表示赞同。
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出现。
场上俨然一副“祥和”。
谈完了魔兽的事情之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艾呈祥身上。
或许是因为有陈行熙这个“外人”在,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长老们没有追究艾呈祥之前犯的过失,只是象征性地罚了他一个月的资金,以儆效尤,肃清族律。
陈行熙撇撇嘴,瞄了艾呈祥一眼,心道:“这么看来,事情的发展还算不错……”
只要艾呈祥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刑罚,就不算糟糕。
见艾呈祥已经没事之后,陈行熙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又扯了几句,随后请辞告别。
白门长老:“繁儿,久儿,送一送客人。”
艾呈繁、艾呈久:“……”
被人揍了,还要招待人家。
招待完之后,还要再送一送人家……
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无精打采地黑着脸,“热情”地领着陈行熙向族地的南门走去……
我们兄弟俩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赶紧走就行!
一众长老看着陈行熙和艾呈繁、艾呈久三人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小祖宗,终于走了……
白门长老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蓝袍老妪立马提醒道:“小心,低头!”
“那位大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直视的!
白门长老闻言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自嘲一笑,眼中带着些许羡慕。
几秒钟过后,来源于头顶的无形压力似乎已经消失不见……
壮硕如山的玄红门长老小心翼翼道:“那位大人,已经离开了……吧?”
众人嘟囔道:“不敢确定……”
大人物的思维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揣摩得清的,又或许,那位大人只是收敛起了威压而已,实际上,他还在天空中看着这里……
恶趣味!
“……”
众人唏嘘不已。
七品又如何?
宗师又如何?
在“那位大人”面前,小小的七品,就像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一般脆弱……
毕竟,在他的那个层面,全华夏也只有区区十数人而已——
只在宗师之间流传着的传说:
“十品”之境!
王上之王。
………………………
这场小插曲,帮陈行熙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间。
从艾家族地离开之后,陈行熙先后去了龙京市图书馆和长弓商会的售货区转了转。
长弓商会,又名“张氏商会”。只因其老板姓张,所以便把自己的姓氏拆成了“长弓”二字,作为商会名。
长弓商会享誉全国,哪怕是在北明市南区这个小地方读高中的时候,陈行熙也对长弓商会有所耳闻。
毕竟,“无所不卖”的称号,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只可惜,陈行熙“囊中羞涩”,再加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想买的东西,所以很快就从长弓商会离开了。
人生的旅途充满了不确定性,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
而且,你还会碰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情况,比如“买错票”、“订错时间”等等,而这也给你的人生增加了更多的变量、更多的可能……
夜,飞机从龙京起飞,几个小时后,平稳地降落在北明市机场。
陈行熙和小烨从飞机上走下来、走出机场,回到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机场大楼外,玉金鼎早已等候多时,身边,是他开来的小汽车。
陈行熙嘿嘿一笑,上去就给了玉金鼎一个大大的拥抱:“玉哥,好久不见!!”
小烨微笑着,也柔声说道:“好久不见。”
玉金鼎撇撇嘴道:“哪有‘好久’?不就一个月没见吗。”
陈行熙:“可是……我感觉过了好久。”
可能是因为新生大比、猎兽之战、晋升中品、深夜追逐……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显得它漫长吧……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身躯如瓶,水满则溢
玉金鼎驾驶着的小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清晨六点钟的时光,虽然太阳已经早早地“出门上班”,但是城市还远远没有迎来真正的早高峰。
因此,马路上就显得比其他时候空旷了许多。
说起来,陈行熙也很少看见过六点钟时北明市的样子。
毕竟之前上学的时候,陈行熙和小烨差不多都是七点钟左右才出门……
从龙京飞往北明市的飞机,在空中兜兜转转,按照设定好的航线绕了一大圈,才到达这个两辽大地直插入大海的最尖端的港口城市。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科技在不断进步,但是飞机的飞行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这个“慢”,并不是技术原因,而是迫不得已。
生存在天空中的魔兽,一点不比陆地上的魔兽好对付。
在数万米高的天空之上,脆弱的金属飞机,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天空魔禽们的钢翼、铁喙呢?
就连那些已经到达人类巅峰的九品相王,也不敢在空中与苍穹的霸主一较高下!
天空,永恒的禁忌之地。
它从来都不属于“贪婪”的人类。
或许有一天,人类的足迹踏遍了这颗星球上的每一寸陆地,但也不可否认,天空、地底、深海、宇宙……
这些地方,并非人类这个渺小的种族可以征服。
为了保障乘客们的安全,飞机必须绕上好远,避开猛禽们经常活动的区域,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除此之外,飞机的飞行速度也要控制在安全线之下,否则,高速飞行引动出的气流,也会把天空中的魔兽引诱过来。
这丝毫不啻于海洋中的一滴血,对鲨鱼族群的吸引力。
在灾变降临之前,从龙京市到北明市,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至两个小时的时间。
而现在,差不多需要五个多小时……
陈行熙和陈行烨坐在后座上,享受着这个令人分外愉悦的清晨。
北明市的空气,带着大海的味道,莫名的清新、香甜,与其他所有的城市都不一样。
故乡,在一个人心中总是占据着特别的位置,无可替代。
小烨轻轻地倚靠在车窗边,透过窗子,看着这座早醒的城市。
陈行熙见状,笑道:“小烨,你在看什么呢?
都看了十八年了,还看不够?”
小烨笑了笑,没有回头,眼睛一刻也不想从这座城市的景致上离开,轻声道:“看不够……
哪怕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因为这是我的故土……
一座生我养我的城市。”
陈行熙双手置于脑后,十指交叉:“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小烨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许失落的情绪,缓缓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是四品了,哥,你觉得高品还远吗?”
陈行熙:“……”
远,还是不远呢?
修炼之路没那么好走,但对兄弟俩来说,似乎也并非传说中那样难如登天。
如果不算觉醒前打熬身体的那三年,陈行熙和小烨真正成为适者并开始修炼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三个月而已。
就是在这三个月之中,两人就已经双双进入四品境界!
说它难,是因为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卡在瓶颈前,奋其终生,也没有突破那一层桎梏。
说它不难,则是因为老天是不公平的。
只要你资质异于常人,且敢打敢拼,不断与魔兽战斗……
品级的提升,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成为九品强者自然是难如登天,但若是只到七品军司境界的话,陈行熙有自信,自己最晚也能够在三十岁之前达到这个目标,甚至会更早。
别人修炼的时候,陈行熙与魔兽死战。
别人休息的时候,陈行熙闭关修行!
这就是他傲视同龄人的修炼秘诀。
不光是他,那些所谓的“天才”们,又有谁是只凭老天爷赏饭吃呢?
没有自身的努力拼搏,再好的天赋,也会泯灭成尘土。
按照如今这个状态继续修炼下去,高品境界,似乎真的很快就会到来……
陈行熙沉默着。
小烨说道:“到时候,‘自由’对我们来说,就成了奢望。
我们必须要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或者是鏖战于城市外的蛮荒之地……
想静下心来看一眼这座城市,都是不可能的。”
陈行熙:“……”
小烨还有一句话留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适者,是在刀尖上起舞的人,是在深渊边赶路的人。
他们的命,就像是风中的残烛,说灭便灭。
你永远都不知道,死亡会在哪一刻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如果不珍惜眼前的时光,不多看几眼这座城市,也许以后哪天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小烨继续看着窗外的风光,常挂在嘴角的好看弧度变得平静,而陈行熙也闭上了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的空气凝固住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有些悲伤。
“咳咳!”,玉金鼎咳嗽了一声,强行打破了寂静:“你们两个小屁孩懂什么!才多大岁数?嘴巴上还没长毛呢,就开始学大人讲话了?
连我这个戍守军营的人都没这么悲观,你们两个在‘无病呻吟’啥呢?!
都给我憋回去!”
陈行熙、陈行烨:“……”
被玉金鼎这么故意一打岔,悲观的氛围减轻了许多,萦绕在兄弟俩心头的阴霾也被驱散了大半。
即便命薄如纸,那也要用画笔,在这张纸上绘出最绚烂瑰丽的图画。
如此,才不枉在人间走这一遭!
更何况,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死在魔兽的爪下。
与其整日忧愁,倒不如用这些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
成为人类中的至强之人!
小烨继续看着北明市的高楼大厦,一幢幢耸立入云,感叹着人类伟大的创造力。
陈行熙随意瞟了一眼平静微粼的海面,视线又扫过蓝天和太阳的辉光……
北明,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处处都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美、难以言表的安静。
它就宛如大海送给陆地的一样礼物,无愧于明珠之名。
车子驶过。
陈行熙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敏锐的鹰眼没有看到,在北明港平滑如镜的海面下,有一道庞大的黑影一闪而过,转瞬间没了踪影。
不知是潜艇,还是什么神秘物体。
幽暗的黑影游过,大海的中心传来一声悠长而又低沉的声音。
如果你是其他城市来的游客,住在北明港附近的居民会非常热心的告诉你,那是货船低沉的汽笛声。
至少,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
一个小时后。
北明市,南区。
玉金鼎轻轻一踩刹车,小汽车平稳地停在军营的停车场上。
没等玉金鼎发话,情绪激动的兄弟俩就主动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跳下去,向那栋熟悉的小楼跑去。
玉金鼎笑着摇摇头道:“这两个孩子,一提到回家,比什么都积极……”
“……”
七点钟,兄弟俩吃上了热乎的早餐。
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时间,陈行熙和陈行烨终于再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了。
早餐很简单,只有一碗粥、一碟小菜、一张馅饼,还有一颗鸡蛋而已。
米粥粘稠,热气腾腾。
在这碗最普通不过的白粥当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瘦肉丁,使其散发着别样的香气。
陈行熙狼吞虎咽,大口地吃着早饭。
这一切都看在王静地眼中,她笑着说道:“慢点吃,不着急……”
不过,王静的劝阻并没有什么成效,陈行熙和陈行烨还是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别人两三口能吃完的东西,陈行熙一口半就吞了下去。
早些吃完,兄弟俩可是还有“正事”要办呢!
白粥配着鸡蛋、馅饼,全都进了兄弟俩的肚子,两人一拍肚子,不顾王静的热心叮嘱,便出了门。
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四品适者去定制配件的心情更让人激动了!
陈行熙和陈行烨并肩而行,从自家的别墅小楼向西方跑去,进了全雄居住的小院落。
上了年纪的人,起得都比较早。
全雄早已起了床,吃了早饭,此时,正在院子里闲逛、消食。
看到陈行熙和小烨,全雄眼睛瞪得老大,惊喜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回来了?!快让我看一看有没有变瘦……”
陈行熙笑着:“嘿嘿,全爷爷,我和小烨今早刚回来。”
“好,好!”,全雄连连叫好,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挺听话,心里还记挂着我这个糟老头子……
爷爷平时没有白疼你们两个……”
陈行熙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全爷爷,我和小烨现在主枪、辅枪都可以安装一个配件了,所以想找您来……”
全雄假装生气道:“好啊,你俩这是‘无利不起早’,心中根本就没有我,只有我制造的配件!”
“……”
沉默了一两秒钟,全雄突然抓住了一个重点,迟疑道:
“安装配件?这么说……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四品适者了?!”
陈行熙和陈行烨同时点着头:“嗯嗯。”
全雄:“……”
这么快?!
一个月之前,大学开学报道的前夕,你们两个才双双晋升三品军士境界而已。
短短三十天过去,这就又突破一个品级了?!
好变态的修炼天赋……
全雄缓了两口气,接受了陈行熙和小烨的适者品级,大喇喇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认真说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回去吧。
你们两个,可以先不加装配件。”
陈行熙、小烨:“……”
什么意思?
自己这是被全爷爷给“赶走”了?
为什么说现在可以不加装配件呢……
陈行熙一头雾水。
全雄看出了二人的疑问,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可曾开始修炼辅枪?战斗的过程中,可曾使用过它?”
“……”
手枪……
确实还暂时用不到。
正常情况下,战斗还只是使用主枪而已。
陈行熙如实回答:“手枪用得不多……”
何止是用得不多?根本就是几乎从未用过!
全雄笑道:“所以说,提前给手枪安装上一个配件,对你和小烨的战斗力并不会有明显的提升,相反,可能还会加剧你们俩在常规状态下的适能消耗,得不偿失……
即便如此,你还要给辅枪装配第一配件吗?”
“……”
陈行熙的一身战斗力都来源于器灵和枭牙之戟,小烨的战力来源于百发百中的狙击和银鹰震爆……
形状近似于沙漠之鹰的手枪,就目前而言,还没有任何作用。
陈行熙和小烨互相对视一眼,一起说道:“那辅枪就先不用了。”
中品三境,四品到六品之间,适者的主枪一直都处在黄金印记的等级,而辅枪的修炼也提上了日程,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到时候再定制配件也不迟!
全雄问道:“你们两个想好主枪的第三配件想要什么了吗?”
“瞄准镜!”,两人同时回答道。
瞄准镜,就是枪械的眼睛!
加装倍镜之后,就可以看得更远、瞄准得更加精确,战力倍增。
全雄哈哈大笑道:“好,我知道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的选择非常正确,哪怕你们想要其他的配件,我也会逼着你俩加装瞄准镜。
对于拥有鹰眼的你们来说,第三配件吸收瞄准镜刚刚合适!
不过,时机还没到……”
陈行熙、小烨:“_?”
时机没到?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吸收第三配件了呀,为什么说时机还没成熟呢?
全雄取出了一瓶水,放在兄弟俩面前,说道:“小熙、小烨,看这瓶水。”
兄弟俩不疑有他,开始盯着这瓶再普通不过的矿泉水。
左看右看,也找不到什么端倪。
两双单纯的大眼睛,冲着全雄眨啊眨。
全雄淡淡说道:“适者的身躯,就是适能的容器,说到底,和这个瓶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适能,就是瓶中的水。
水满了,便无法再多增添一滴水,否则,水就会从瓶中溢出来……
这就是适者的瓶颈。”
“当你打破了瓶颈,突破到下一个品级之后,‘水瓶’就会变得更大,可以容纳更多的水……
你们俩明白了吗?”
“……”
适者之躯如瓶,适者之力如水?
很形象的比喻……
陈行熙眼睛睁得滴溜圆,等待着全雄接下来的讲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眼八倍镜
四品已成,适者之躯破茧重生,如同再造。
“小瓶子”也变成了“大瓶子”,可以容纳更多的“水”,容纳更多的力量、气血和适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这个“瓶子”加上“装饰”呢?
明明可以再多吸收一个配件,提升自己的实力,为什么要说“时机未到”?
全雄笑眯眯地看着陈行熙和小烨,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就看你们的想法了,吸收配件可以,但是我并不推荐你们这么做……”
“因为你们两个和普通人比起来,还算是出众,此时此刻,并不是非要这个配件不可。
毕竟,每个人的修炼观念和规划都不同……
我猜测,在入学以来的这一个月里,你们也见识过不少同为适者的同学了吧?
是不是有很多人,已经安装上了元素石、配件或兽魂,一样不少,可战力却并不见得有多高?”
陈行熙:“……”
只有白银印记及其以上级别的枪械,才能够容纳兽魂。
换句话说,主枪想要吸纳兽魂的话,必须要达到三品的境界才可以。
目前而言,陈行熙见过的三品同学还寥寥无几,真正能够使用兽魂进行战斗的,也不过只有余曦一人而已。
至于那些使用元素石、配件战斗的适者,可就太多太多了。
在陈行熙认识的人当中,林鸽畅、紫幂薇,都是善于使用元素石的力量战斗的。
而在新生大比中见过的那些不认识的适者当中,用配件和元素石把自己“武装到牙齿”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配件有了,元素石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可是,在他们身上,却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来。
用陈行熙的话来说,那几颗装配在他们枪械上的元素石,绝对是被“糟践”了。
何为元素石?
元素石乃是天地间自然之灵的聚合体,唯有元素之力最为密集的地方,才会生长出元素矿脉。
这些矿脉中的矿石,孕育着元素的力量,如若离开这些灵脉的时间太久,矿石中的元素魔力就会慢慢溢散,逐渐变成一种只带有几缕灵力的矿石,价值暴跌。
一般说来,元素石有两种用途。
其一,便是可以用作能源。
比如,火属性的元素石,可以用于城市中千家万户的取暖,或是用于火力发电;雷属性元素石,同样可以用来提取电能;风元素石,可以用于船只的动力推进……
另外,如果祖国西北广阔的沙漠、戈壁没有被魔兽占据着的话,一颗水属性元素石,就可以改良方圆几平方公里的水土,使空气中的水分子含量大大提高,稍加修缮,就能够让沙漠变成绿洲。
只可惜,城市结界之外,已然成了魔兽们的“国土”。
把元素石当作能源,只可以解一时之急。
根据元素石中蕴含着的能量的高低,经过长度不等的时间,数周或是数月,其力量就会耗尽,成为“废石”。
元素石的第二种用途,可以让它永恒“保质”。
适者将元素石吸纳到体内,“镶嵌”在适者之枪上以后,元素石就和配件一样,成了适者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血脉相通。
枪械承载着元素石,适能蕴养着元素石,身躯收拢着元素石的力量,不使其流失……
这样,元素石就能够留在这个适者体内,与他共存、并肩战斗,直到他死去的那一瞬,才会从这世间烟消云散。
在人类发现元素石可以镶嵌在适者枪械上之前,适者们的战斗手段只有子弹和战技而已。
子弹,由适能凝聚而成,战技,也大多是体内适能的直接迸发,其运转方式千篇一律。
在不断的战争之中,具有一定神智的高级魔兽很快就摸清了人类的攻击方式,并对此有了抵抗和反制的方式。
一时之间,人类在战斗中毫无优势可言,几近败退灭族。
后来,孤悬在南半球的大陆——大洋之洲上,有一位人族强者冒着生命危险,尝试着把海堡礁上开采出来的海蓝色石头引入体内,与枪械结合,由此开启了元素石这一体系。
从那以后,世界各地的适者们都开始吸收元素石,以掌控元素之力,摆脱了只有子弹这一种攻击方式的适者时代,创造出各式各样的花哨战技!
或者称之为“魔法”,会更贴切一些。
那位敢为世界之先的异国强者,通过世界上“第一颗元素石”掌控了水元素的力量,而大洋之洲又四面环海,空气中充满了水之力,因此,那位勇者的水属性元素石获得了极大的增幅,战力倍增。
凭着这股力量,他一路披荆斩棘,带着自己的国家和大洲挺过了那场危机,举国之力,屠戮无数魔兽。
战后,满地的魔兽尸体和广阔土地上的各种元素石矿脉、稀有金属,还有因为战争、死亡和逝者的执念而产生的战意石,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那位强者借此强化自身,修炼到更高的品级,被推举为一洲的领袖,在大洋之洲组建了世界上第一个适者组织——海神祭坛。
因为,他认为,这操控水元素的力量,来源于海洋之神,是海神对这些信徒们的恩赐……
“……”
一个真正擅长使用元素石的适者,是十分难缠的。
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向你招呼过来的,会是一颗子弹,还是一条水龙、火雀,还是风旋之刃。
平心而论,陈行熙觉得林鸽畅的“红莲之炎”元素石使用得就不错,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在二品境界就和三品的余曦缠斗那么久,最后,稀里糊涂地抵挡住了三尾幻魔狐的兽魂幻术,获得了最终胜利。
除了畅儿之外,紫幂薇对“天山雪石”的操控也值得称道,机枪的第三体系技能——冰洁,都被她用出了近似于“领域”一般的效果,着实可怕。
另外,紫幂薇还可以通过天山雪石改变局部地区的天气,召唤大片飞雪降临,可见她对元素石的理解十分深刻。
除了这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之外,沈龙霄的四象元素子弹更加变幻莫测,吕风的风之法阵、极风刃也犀利得很,还有卫涛……
在猎兽之战的时候,卫涛可以自由地操控巨大的一团水,并把它们装到了自己的储物手环中,如此细腻的水元素操控之法,别说是见识过,在三品修为的范围之内,陈行熙连想都不敢想!
很难相信,一个三品军士的元素操控水准,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就连卫涛自己事后也一头雾水。
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卫涛有什么之前尚未展露端倪的特殊“天赋”刚刚觉醒了一部分吧……?
以上这些,就是陈行熙所见过的,最会使用元素力量的同龄人了。
只不过,和林鸽畅、紫幂薇不同,这三个男生所依靠的都不是元素石的力量。
他们没有吸收过元素石,而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和战技,达到了这种堪比元素石之力的效果。
不可否认,在运用得当的情况下,一颗元素石对适者战斗力的增幅是非常之可观的。
而那些在新生大比上,让陈行熙看得几乎快要睡着的比赛中,也有很多一品、二品的同学给自己的枪械镶嵌上了各式各样的元素石。
只不过,他们用得很“烂”罢了,完全发挥不出元素石的能力,连最基础的火球、水球都“捏”不圆,表面坑坑洼洼的,搞不好还会炸到自己……
俨然一副“菜鸡互啄”的战况!
花了不菲的价格,购买了昂贵的元素石,安装到自己的适者之枪上,却收效甚微……
难道这就是全爷爷想要说的吗……
陈行熙思考的时候,全雄没有打断他。
直到看见陈行熙和小烨都皱着眉毛“回到现实”以后,全雄才出声说道:“小熙,小烨,你不要看不起这些同学,实际上,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并不是所有人一出生都是天才,有人资质过人,自然也有人天生笨拙。
他们想要不被别人落下太远,就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怎样才能修炼得更快?
这就需要充足的物资支持。
那么,又如何获得更多的物资呢?
没有背景、没有家底的话,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杀,狩猎魔兽、接取任务,以此换取物资,支撑自己的修炼。
所以,他们丝毫不敢怠慢,能买得起元素石,就立马买上一颗;到达三品境界,印记成为白银色,就赶紧去买适合自己的兽魂;每次一晋升到新的品级,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开心、喜悦,而是念叨着去购买大众配件或是定制适合自己的配件,哪怕一秒钟都等不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适者的一生!
他不敢有一点点迟疑,如果少了一个配件,或是一颗元素石的话,他就更加打不过同龄人了,自然也就失去了许多机会,获取不到修炼物资,被别人甩得越来越远……”
“……”,陈行熙和小烨都沉默了。
作为同龄人当中的佼佼者,兄弟俩都带着“天才”的光环,心中只顾着修炼,从来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过。
陈行熙心道:“原来如此……一个普通人的一生,过得竟如此劳累、如此‘被动’吗……”
就像是有一只饿狼在身后撵着自己一样,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
一旦放松,就是“万劫不复”。
落后就会陷入被动,对于一个适者来说,“落后”,就是不可容忍的天大事情。
一步慢,步步慢。
慢到最后,就再也追不上了。
所以,一有机会,这些资质不够的人就会拼命地武装自己。
配件、元素石、兽魂……
多多益善。
战力提升起来,才有底气和更强大的魔兽拼一拼,才能得到更多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这样或许就能走得更远。
这件事情,是陈行熙和陈行烨之前从未想过的……
全雄接着说道:“小熙,小烨,你们两个在同龄人当中有着不小的优势,对你们来说,这条路走不通……
你们两个,应该学会‘压抑’自己。”
陈行熙心中一惊:“压抑……?”
这是何意?
全雄:“没错,压抑。
以你们现在的战斗力来说,并不比同级适者要差,即便是没有这个配件,你们也不见得会输给别人,对吧?
既然如此,又何必追求这一个小小的配件对你实力的提升呢?”
“到现在,你们俩都没有考虑过选择兽魂和元素石的事情吧……
是因为还没有决定好它们的类别吗?还是因为没有确定自己的战斗风格?
要我说,这两个原因都不对。
其实,你们也是想着等到自己不再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的时候再吸收元素石和兽魂,对吗?”
兄弟俩木讷地点了点头。
全雄:“配件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们如今在同龄人当中依旧是‘领军者’,还可以继续这样‘压抑’着自己,厚积薄发,凭借装配着两个配件的枪械,同那些装了第三配件的适者争雄,而且更要战而胜之!
等到哪一天,你们被卡在某个品级的瓶颈前,升无可升,到了无法突破桎梏的时候,亦或是迫切地需要战斗力增长、提高的时候……
到那天,你们再吸收配件,兴许借着配件当中潜藏的那部分适能之力,就可以突破瓶颈,到达下一个境界!”
即便不能借此突破品级,也会对战力有着不小的提升。
设想一下,如果一个人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实力,从不吸收配件,那么等他的枪械到达赐名等级的时候,一连吸收五大配件,瞬间“满配”,那种战力暴增的感觉,会是多么得让人沉醉!?
小烨点了点头,柔声道:“全爷爷,我明白了。
那我就再等一等,直到不得不吸收配件的时候,再做打算!
现在嘛……
就靠着只有两个配件的步枪和同级适者相抗!”
在中品之躯的支撑下,银鹰震爆可以做到数种不同的使用方法,可近战格斗、可中程压制,亦可以用来防御……
没有这个瞄准镜,只凭鹰眼的视力,也可以勉强战斗!
小烨已经“觉悟”,全雄笑着看向陈行熙:“小熙,你呢?”
陈行熙回以微笑:“全爷爷,我也选择等一等。”
全雄开心道:“乖,两个好孩子……
等到可以吸收四个配件的时候,再吸收第三配件;等到可以吸收第五配件的时候,再吸收第四配件……
你们能不能做到?”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能!”
陈行熙又插了一句:“全爷爷,我想提前问一下,我们的瞄准镜……?”
全雄笑着,无奈地指了陈行熙一下,说道:“放心吧,已经制作完毕了,现在,它就在我的锻造室里放着……
陈家的‘天眼’八倍镜!”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长弓”猎“鹰瞳”
“天眼”,陈家世代相传的一套配件制造秘法。
这份图纸和锻造术,只在陈家之内流传,从未为外人所知。
哪怕全雄都不例外!
陈戬邪曾经拿出过天眼瞄准镜的锻造图纸,想让全雄观摩,不过,被全雄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就是“避嫌”。
全雄不是陈家人,虽然他是陈戬邪在配件制造这一方面的师父,但也终究是“外人”,并非陈姓。
规矩不可破。
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一种“神级”配件的锻造之秘,更是不可怠慢。
陈戬邪可以主动邀请全雄一起观摩图纸,但是他必须要有“坚守”的意志,绝不逾越本心。
天眼瞄准镜的图纸副本,就在全雄的锻造室内,迄今为止,已经放了近十年,但是他从未看过一眼。
说到,就要做到。
这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气节。
陈行熙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哈喇子”,眼馋道:“全爷爷,我们能不能提前看一眼……就一眼……”
能与陈家的天赋“鹰眼”相匹配、契合的八倍光学瞄准镜,岂能差了?
更遑论“天眼”系列的瞄准镜,在华夏界内高品适者当中都享有盛名。
锻造方法从不外露,仅有当代的持有者掌握着这个不传之秘,而且流向外界的更加稀有、少之又少。
目前为止,陈戬邪赠送给他人的,也不过只有两三个而已,听说一个是天眼红点瞄准镜,另一个是战术热成像镜。
在所有天眼之镜当中,八倍镜又是最强大、最稀有的。
如果落在一个优秀狙击手的手中,绝对会使其战力倍增,在战场上对敌人的威胁性大大提高,成为魔兽们的噩梦……
好奇!
忍不住的好奇!
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八倍镜正安静地躺在仓库的角落里吃灰、默默地等着自己,陈行熙就觉得自己心里直发痒,像是有一只小猫的粉嫩爪子在挠着他一般。
从小到大,陈行熙和陈行烨都是在全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孩子都这么请求了,全雄又怎么可能不满足他们小小的愿望呢??!!
“嘿嘿~”,只听全雄慈祥而又善良地一笑,随后断然说道:“没门!”
陈行熙:“……”
这么果断?
这么绝情?
您好歹留一点儿余地呀,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啊好不好……?
被拒绝之后,兄弟俩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有些事情,一定要多做争取,才会有更大的可能性获得成功……
陈行熙和小烨一左一右,开始新一轮的“祈求”,捎带着拍了一波“马屁”。
陈行熙:“全爷爷,你今天比昨天更帅了!”
全雄坏笑着反问道:“你个臭小子,今天刚回家!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昨天的样子了?”
“呃,我……”,陈行熙被噎了一口,支支吾吾地“强行”解释道:“您老时刻都住在我的心里!去龙京读书的每时每刻,我就没有不想您的时候……”
说着,陈行熙的手便没大没小地攀上了全雄圆滚滚的肚腩,一边抚摸着,一边说道:“全爷爷,您看您这身材,最近是不是清减了许多……”
小烨嘴角一阵抽动:“……”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果然,全雄伸手在陈行熙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微嗔道:“哦?你这意思是在说我之前胖了?
还说我今天比昨天更帅,难不成我昨天更丑?”
陈行熙:“……”
完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我的马屁又拍错地方了……
果然,我是一个“钢铁直男”,无论是对于女人来说,还是男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哥哥失利之后,小烨说道:“全爷爷,我们就看一眼,连摸都不摸,您拿着,我和哥哥就远远地看一下……
这样一来,也会激励我们更加刻苦地修炼,您说是不是~?”
全雄抱着胸,不置可否,鼻子仰到天上,完全没有理会陈行烨的意思,似乎是把他当成了空气。
陈行烨:“……”
全雄害怕自己心软,被这两个孩子软磨硬泡便“就犯”了,所以干脆对陈行熙和陈行烨爱答不理。
总之,“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一句话不说,就绝对不会犯错!
陈行熙附和着小烨,一起劝道:“是啊,全爷爷,就让我们瞟一眼,就‘亿’眼就行……”
“……”
全雄冷哼一声:“不行!”
无论陈行熙和陈行烨怎么软磨硬泡,全雄都死不松口,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永远都只有拒绝。
全雄见兄弟俩兴致不高,心中暗暗摇头苦笑,只好解释道:“这可不是我抠,如果你们俩要找人算账的话,就找戬邪去,不怪我,是他这么说的……”
陈行熙和小烨心中暗暗惊道:“嗯?爸爸?”
他……为什么不让我们俩看一眼呢……
就光是看一眼都不让?!
全雄说道:“戬邪的原意,就是等你们两个到达五品校督境界,再把这天眼八倍镜交给你们。
没到五品的话,想看一眼都没门!
这也是在激励你们修炼,如果想要看它的话,就赶紧修炼,早日晋入五品,到时候别说是看一眼了,想吸收到体内天天摸它都没人拦着你俩!”
陈行熙、陈行烨:“……”
全雄转向一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作为华夏国为数不多的‘神匠’之一,连我都有些佩服这个配件的最初创始人……
在我心中,这‘天眼八倍镜’就已经是瞄准镜当中的巅峰之作了!
或许有其他的瞄准镜在品质上可以同它相媲美,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倍镜可以超过它、胜过它!”
这是出自一位神匠之口的崇高评价,含金量十足!
越是这样,陈行熙就越是好奇,越是忍不住想要一睹其“真容”。
陈行熙吞咽了一口唾沫,还想再“挣扎”一番。
全雄直接说道:“小熙,小烨,你们两个要加油才行!
偷偷告诉你俩,这两只八倍镜,是戬邪他亲手制作的,当时,还熬了好几宿的夜呢!
有几次,都一直忙到天亮才有时间休息……
从选材、初制、锻造、打磨、蕴养……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自经手制作的,而且,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帮助。
做饭并不是一件太复杂的工作,可是即便如此,饭店的主厨都还有几个帮厨与助手,有的甚至还有人专门为主厨作洗菜、切菜、备料的工作。
同下厨相比,制造一个配件,要复杂太多太多。
而就是如此复杂的一件事,陈戬邪竟然不让任何人帮忙,完全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完成了所有工序……”
听全爷爷话中之意,就连他,也只是把锻造室的场地“借用”给陈戬邪,本人则是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陈戬邪连夜锤锻,丝毫没有插手帮忙。
全雄:“在最初的‘选材’环节上,戬邪他出海亲手猎杀魔兽,最终找了一对最擅精神力的孪生魔兽,并取下了它们的眼球和结晶石,做为材料。
不光是在制作材料方面,还有工艺、流程等等……
这两个八倍镜的每一寸细节,都是一模一样的,根本无从区分!
或许,它们俩也是一对儿双胞胎兄弟吧?
就像是一个镜子内外的两面,像你们两个一样要好……”
“戬邪说,这是他送给你们两个的礼物。
就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觉得他用心得不能再用心了……
所以,我才会阻止你们两个现在就想要看它的念头。
而且不到五品境界,我是绝不会松口的!
你们俩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内心,放下这份好奇,放下所有,早些修炼到五品。”
爸爸……的礼物……
那就更加是不可以辜负爸爸的信任了!
早日闭关修炼、早日踏五品境界,这比什么都重要!
…………………………
龙京市,长弓商会所在的商厦门口。
今天是十一黄金周假期的第一天,举国欢腾。
有人趁着假期去亲戚朋友家串门,也有人借此机会拼命修炼,提高着自己的战斗力水平……
不管如何,总之,没有人会闲着,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就在这假日之际,长弓商会作为龙京市乃至全华夏的老牌商会,反倒是“加班加点”,为接下来的拍卖会做着各种前期准备。
而且今天,正是“新闻发布会”召开的日子。
通过这场发布会,向更多的人做“宣传”,为拍卖会开幕那天,吸引更多的群众与客户……
红毯、舞台、巨大的海报图……
这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式。
实际上,事实也是如此。
长弓商会在龙京市的地界上屹立数十年,口碑一直不错。他们依靠的,可不光是优质的货源和优秀的合作伙伴,更是依靠着他们自己严谨的工作态度。
就比如,每一次中大型拍卖会开幕前,都有长弓商会的高层领导做主讲人,向社会各界做出解释。
这次的发布会,主讲人更是非同凡响!
长弓商会的会长、董事长——张思骞,亲自出马,做这场新闻发布会的“主角”!
这种场面在长弓商会多年来的历史当中,也是为数不多的。
时针、分针滴滴答答地在表盘上行走,时间一秒妙地过去,距离新闻发布会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记者们的内心痒痒的,多数人已经提前调整好了机位,把摄像头对准了一会儿张思骞可能会站立着的位置,就等着他正式上场发言!
发布会开播倒计时5分钟……
身穿中式传统旗袍的女秘书扭动着弧线迷人的腰、胯,勾魂夺魄,向张思骞缓缓走去,随后毕恭毕敬地递上去一份材料——
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
张思骞说道:“稿子这种东西,我已经用不到了,毕竟所有要说的东西,都已经在我脑袋里装着。”
烂熟于心,说的就是如此。
女秘书无奈一笑,微微颔首,然后拿着发言稿走开。
倒计时,一分钟。
30秒……
3,2,1!
张思骞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冠,踏上红毯,向众人目光焦点所在的舞台中央走去。
笔挺的黑色西装,衬托得他像极了社会的名***英……当然,他本来就是。
虽然张思骞不常作发布会主讲,但并不影响他发挥着正常水准。
“各位,大家上午好,感谢大家能够参加这次鄙商会的新闻发布会。大家互相之间也可以看到,张某并未邀请‘普通’的媒体,列位,都是适者杂志、报刊社的工作人员,因为这次拍卖会的售品,大多都是与适者相关,所以,我才会以大家为主,专门将各位邀请于此,简单地看一看我们的拍品清单……”
一个自信的男人,是最有人格魅力的。
这句话放在张思骞身上刚刚合适。
年龄不过四十七岁的张思骞,起初仅有两万块钱的启动资金,可以说是“白手起家”。
通过最初的两万元,赚到四万、八万、十六万……越做越大。
奋战半生,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如今已然成为龙京市的富商巨贾,而以他姓氏“张”字命名的长弓商会,也已经成了华夏境内最知名的商会企业之一,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除了经商能力方面,张思骞虽然不是适者出身,但工于身材管理,工作再忙,也会保证健身、锻炼的时间,闲暇之余又兼修太极、跆拳道等武术课程强身健体。
别看他已经四十七岁,他的身体,一点儿都不比青壮年男子要差!
“各位朋友可以尽管翻阅手中的小册子,这,就是七天后那场大型拍卖会的售品清单。
我张某人在龙京和华夏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今天,我就在这里用我的老脸和人品发誓,小册子上的每一件物品,都会出现在拍卖会上,绝无例外!
帝灵石、龙鳞甲、疗伤圣药……
样样皆为真品!
这次的拍卖会,本就是专门面向社会各界适者的,是他们,为我们的城市付出了整个青春韶华,更有无数的战士奋战至死。
张某一届凡人之躯,也想为他们做一些什么。
这次拍卖会的总售额,张某不取半分,而是将他们全部用于华夏的各大军营和适者们,‘投资’到那些伟大而又可爱的战士们身上……”
张思骞话未说完,场上的诸位记者之间,就开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舞台的背景海报上,绘着一幅金色“长弓”的logo。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周之内,长弓商会的“义卖”壮举和张思骞今日的所言所为,都会通过各个仅在适者界流通的报刊、杂志扩散开来。
张思骞右手轻轻一推眼镜。
在大手捂住嘴巴的那一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任何人看到……
长弓?
长弓是狩猎之器。
至于猎物嘛……
就是“王”所需的“鹰瞳”!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阴暗,烛火,王庭
“王”的意志,即为圣谕!
这是张思骞心中遵循的唯一信条……
自从十年前他被人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成了他活着的意义。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堆里,也没人会去了解他的过去。
“王”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新的档案背景,还有新的人生……
张思骞成了“王”最忠诚的仆人,为了“王”,他可以豁出所有、抛下所有,不惜一切代价,完成“王”的命令。
王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经营出一个商会集团。
因为,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也正是他原本的职业……
曾经的那个张思骞已经“死去”,被人谋害得一无所有,“死”在了那个肮脏的垃圾堆里。
如今重新活过来的,是另一个张思骞。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东山再起,建立其一个举世皆知的商会。
不光是为了替过去的那个自己出气、向仇人们复仇,更是为了自己的“王”。
王的命令,即为一生所求。
35岁那年,重获新生的张思骞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
从城市之外最危险的地方进货,然后事必躬亲,宣传、运营、经商……每一个环节,都由他亲自监督完成。
然后,再把自己赚到的钱分出五成,投资到它“该去的地方”。
他投资一些资质甚佳的穷苦学生,帮助他们度过人生最无助的少年之时和一贫如洗的青春时代,让他们慢慢成为人前显圣的高强适者,得以自食其力,为人族、为华夏、为社会贡献自己的血汗,守护城市的安全。
他资助适者公会、猎兽者组织,还有部分不太发达的城市,用“公正、平均”作为准则,带动华夏境内现有的每一座城市茁壮发展。
不光是富庶的中原和东部,广袤的西北边陲、高原绝地,也是张思骞资助的重点地区。
短短几年时间,就将贫瘠地区的城市都打造成了戈壁荒芜中的一颗颗“明珠”、“真金”,并以这些城市为基础,向周围“拓展”,搜寻各种矿脉、开发自然资源,反哺城市……
除此之外,张思骞也把自己的财富投向了其他行业,投入医药业、魔兽生物学研究所,以及国家的防具、配件制造科学院……
可以说,近十年来华夏的发展、适者群体实力的提升,是根本离不开张思骞的杰出贡献的。
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个成功的投资者、慈善家,在社会各界,都可以看到张思骞的身影。
但凡是需要用到资金的“正经地方”,必然会有张思骞的投资。
张思骞就像是一个商界的天才和“魔鬼”,用那微不足道的两万块钱,凭借着敏锐的政治嗅觉和事必躬亲的工作态度,打造出了一个商业帝国!
这不仅仅是华夏商界的奇迹,同样也是全世界的一大奇迹。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想象得到,也没人敢想……
短短十二年的创业历程,竟然就能缔造出如此恐怖的商会,横跨无数行业,直至今日,几乎任何一个领域、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长弓商会”的名号。
这是最大的成功,是他人不可复制的成功。
每一个毕业的大学生,都希望自己可以进入长弓商会工作,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小的殊荣。
长弓商会虽然不是正规的国营单位“铁饭碗”,但是在年轻人心目当中的地位,丝毫不啻于那些国企。
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原因,就是长弓商会优厚的员工薪资和福利待遇,另一个,则是来源于商会的社会责任感与使命感。
试问这样一个不贪图金钱和盈利,一心为社会做贡献的企业单位,哪个年轻人不爱呢?
毕竟商会的“龙头老大”还顶着“感动华夏风云人物”、“世界500位富豪”等荣誉称号,出门在外,每个员工提起自己的工作单位和老板,都会觉得与有荣焉。
哪怕张思骞今年已接近半百之龄,但还是被无数女性朋友喜欢着,更是被评为“中年男性的典范”。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成熟、稳重、儒雅、多金、有社会责任感、有爱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他都是完美的,即使是再挑剔的人,几乎都无法挑出来任何毛病。
完美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
这只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或者说,为了更好地完成“王”交给他的任务:“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获得社会的一致好评”,他不得不这样做……
张思骞成功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和无人知晓的那位“王”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一层虚伪的外壳、慈善的面具。
除了“王”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是某个以“扑克牌”为信物、凭证的神秘组织里序列为四的“四号牌”。
甚至就连组织里的其他成员,都只知四号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组织,哪怕是对内,成员之间都互相保持着神秘感。
姓名、体型、年龄、身份……
全都是未知的“X”。
或许,就连他们彼此之间因“王”所布置的任务而合作、交流的时候对话的声音,都是经过高科技变音设备处理过的。
你听到的磁性男音、萝莉音、御姐音……
真的是真实的嘛……?
高高在上的“王”,掌控着御下的一切。
王位之下,是老K、代号为“Q”的“王后queen”,还有神秘的“J”……
再往下,才是一号牌到九号牌。
除了掌控一切的“王”,不知J、Q、K三位,是否会对其他成员的身份了如指掌呢?
还是说,就连那三位,也只是“王”手下的“打工仔”,对此并不知情?
亦或者是……
“……”
新闻发布会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张思骞整了整西服的领口,踏着优雅而缓慢的步子走下红毯,回到休息区休息,场上换了一位长弓商会的工作人员,继续解答着记者们的问题,并详细介绍即将开幕的拍卖会的具体开拍时间、地点,还有拍卖流程。
通过场上这些适者报刊的记者,拍卖会的信息很快就会在半日之内传遍整个龙京城;两日之内,京津冀周边数个省区的城市,也会得到详细的信息;不出五日,全华夏乃至世界其他国家的华籍适者们之间,也会传遍拍卖会的消息。
届时,当是华夏高品适者界的一次盛会!
传说中可以通达“十品”境界的帝灵石、华夏最新研究出来的超强防具——名为“龙鳞甲”的防弹衣、长弓商会供奉“神匠”新锻造的五个配件,还有那些新开采的元素石、新狩猎的兽魂……
每一样,都是高品宗师适者们梦寐以求的神物!
而其中最耀眼之物,便是号称可以突破九品之极限的“帝灵石”。
相信到时候,各方资深的九品王者,应该都抢破脑袋吧……?
张思骞坐在发布会现场休息区内“简陋”的统领魔兽皮沙发上,随手扭开一瓶特制的长白雪山融化饮用瓶装水,翘起了二郎腿。
市场价值一百多元的饮用水润了润张思骞的喉咙,因为刚刚说话太多而变得有些干涩的喉咙,稍稍舒缓了一些。
张思骞笑了,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儒雅而又“善良”的危险。
咔嚓。
这一幕,被一个记者拍摄下来。
张思骞听到快门的声响,冲着偷拍他的记者笑了笑,记者像是正在偷吃小鱼干时被主人抓住的胖猫一般,脸色唰的变红,不好意思地挠头苦笑。
照片里的张思骞,鬓角微白。
哪怕保养得再好、健身再多,他也是一个年龄接近于“知天命”之岁的中年男人了。
巨大的压力,压垮了这个男人的腰。
岁月如刀,亦在他的脸庞留下了痕迹。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样子,这位“商业帝国”的主人,准是在思考把拍卖会得来的款项支援到哪个新城市、新研究项目中去吧?
“真是一个好人啊……”,记者如是想到,甚至连第二天报纸的头版题目都已经想好……
没人会知道,张思骞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就像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实目的一般。
…………………………
发布会结束过后,张思骞回到位于龙京市中部偏东的繁华地段的长弓商会总部——长弓大厦。
为了节省土地资源,张思骞在龙京市盘下一块面积并不大的地皮,建成了一幢九十九层高的大楼,作为长弓商会的全国总部。
商会管理层的办公区域、长弓商会的拍卖场、医药研究中心、配件制造研究中心……
龙京市内,长弓商会治下的所有组织、机构,全都集合在这座大厦之内。
这既节省了土地资源,同时也方便管理、便于一体化经营,不论“客人”们想要和长弓商会在哪个方面进行合作,直接来到这座长弓大厦,准没错。
为了彰显对华夏的崇敬之情和张思骞个人的谦虚,这幢大厦要比附近的“华夏之尊”大厦和“周鼎”中央银行矮上“一头”,给足了他们的面子。
此时,张思骞已然乘坐着私人电梯,来到了高居“九十九重天”的办公室……
整栋大厦里最尊贵、最“冷清”,也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没有张思骞的许可,这里平时不会有任何人踏足。
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绝对安全。
不过,生性谨慎多疑的他,在这个无比安全的地方之中,又开辟了一处更加安全的所在。
手指轻轻一点右手边第三个抽屉里的按钮,背后的书架向两侧滑动,露出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户。
密室。
修建在办公室里的密室。
张思骞小心地观察了几眼四周,又紧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在确认这一层绝对安全之后,闪身进入密室,取出了一张卡片。
四号扑克牌,扑克牌上画着骆驼,还有身穿汉家衣裳的商人。
显然这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古代商队,不知与那汉代出使西域的张骞有没有关联呢?
这么一想,二者多半是有关的吧?
不然,“王”也不会给张思骞取这样一个名字……
密室简陋,与外界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
很难想象,富可敌国的张思骞,竟然会修建出这样一间“水泥坯子”作密室。
张思骞伸手抚摸着手中的卡牌,随手,右手食指在牌面正中的骆驼驼峰上摁压了一瞬。
微光闪动,一道道光影从卡牌中飞射而出,投映在周围的墙面上,形成了立体的3D虚拟画面,与真人站在周围无异!
想必,他们也都是身在一个他们所认为安全的地方,进入这个“在线视频会议聊天室”的吧?
八道真人一般的虚影立在“密室内”的各处,尽是一言不发,彼此完全没有交流。
“……”
张思骞:“……”
场面还真是尴尬呢……
在卡牌力量的照耀下,张思骞被黑色的光影包裹住,像是披着一件纯黑色的斗篷……
和其他八人一样。
这是“王”的意思。
成员之间互相不熟识彼此,这样,哪怕其中一人被别人抓住,使用催眠术或是某种心灵战技读取记忆,也不会暴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极大限度地保护了组织的安全。
嗡!
突然,一阵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子的轻巧声响出现在张思骞耳边……
开玩笑,这里是密室!
除了一扇隐藏在书架后的门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孔洞、缝隙,怎么可能会有风声?
根据他多年来在组织里的“工作经验”,这轻巧的风响,代表着……
“王”的驾临!
那“风声”也不是风声,而是蜡烛无风自燃的声音。
连同张思骞在内的九道身影一同向风声传来的方向恭敬行礼。
十三座雕刻着欧式花纹的金色烛台平稳地立在地上,其中,已有四根蜡烛被取下,只留烛台。
剩下九缕火焰缓缓燃烧着、跃动着,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张思骞嘴角一阵抽搐……
从左至右,第一、二、三、九座烛台是空着的。
烛火熄灭,就代表着……
其人已亡。
按照顺序来看,下一个会死的,不正是自己这个“四号”吗?
张思骞吞咽一口唾沫,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张某人绝不会死!
绝不!
哪怕任务暂时失利,也绝对要苟活下来,留有用之身,再为“王”做贡献……
烛台之上,悬浮着一个王座。
王座上,端坐着一位“王者”。
他身着一件怪异的西装。
西装、西裤的配色均从中间一分为二。
左边,由艳丽的红色、靛蓝、鲜黄色组成。
右边,则是简朴的黑色、灰色、白色。
恰如扑克牌里的大王和小王俱在一身,掌握着这局游戏的绝杀之牌——王炸。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雄鹰之枭,王之野望
威压。
王者的威压,凌驾在每个人的头上。
无论是像张思骞这样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还是诸如十号牌、老K这样品级未知的强者,全都如坐针毡,在王的威压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就是王的威严!
如渊如狱。
烛火猛地跳跃一下,随后,继续缓缓地燃烧着,一滴滴蜡泪流淌、凝固,像是别样的艺术品。
精致之中,又带着说不清的怪异……
那张绘着彩色和黑白色两个国王的卡牌被“王”收回到储物器之中,场上的强气压变得稀薄了一些,不再像前一刻那样让人胸口发闷。
火焰烧灼着蜡烛,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
这轻巧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分外明显。
“王”端坐在王座之上,脸上覆着一具形如皇冠的金色面具,遮挡着自己的五官和真实面容。
“好啊,现在只剩下九个人了么,啧啧啧……
还真是有些‘冷清’呢……”
话音未落,众人已经把头颅又低了几分,不敢贸然触碰“王”的霉头。
十三名成员,已去其四。
这是多么大的耻辱?
对剩下的成员来说,又是怎样深刻的警醒?
这时刻提醒着组织里剩下的人,在任务中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步前人的后尘。
不然,到时候代表着他们的那一座烛台上的火苗,也会熄灭……
白烛已去,空留金台。
气氛凝固着。
“王”似乎已经收敛不住怒火,盛怒将要降临在他们头顶!
突然,王座上的王者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都抬起头吧……”
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反倒把头压得更低了。
就连“王”最信任的老K和似乎是王后的“Q”,也都颔首低眉,极尽人臣之相。
彼为王,己为臣。
时至31世纪的3016年,早应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历史洪流抹杀、淘汰的“帝制”与尊卑,还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在这个神秘组织里被书写得淋漓尽致……
帝王的威仪,高于一切。
被统治在他帐下的“将军”与“文臣”,仰其鼻息,亦觉得无限荣光……
无人抬头,“王”继续说道:“一号、二号、三号……
他们三个,只不过是我的‘弃子’而已。
从他们被老K奉命召入组织的第一天起,就是作为炮灰而存在的……
湮灭于我的计划当中,原本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毕竟……
下三品的垃圾,就和‘狗’没有什么区别,嘁。”
声音中充满了冷酷和绝情的不屑,仿佛这几名为他的计划付出了生命的成员,就像是路边的野狗和死老鼠一般微不足道。
不光是弃如敝履,甚至还要上前踩上一脚才解恨!
枭雄。
大奸大恶的王者。
乱世之中,或许这种手腕强硬、铁血无情的人,更容易夺鼎而立,王于天下……
现在……是乱世吗?
是。
也不是。
乱中有治,治中有乱,已有三百年之久。
从臭氧层破开空洞,灾变因子进入地球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哪怕不是乱世,但也绝对不再是太平之时。
魔兽环伺在外,纵然人类立足在城市之中,以结界之壁御守求存,亦是苟活在“囚笼”之中。
原本盛大的种族之战,“浓缩”成围绕在结界地区的小规模战斗。
这究竟是福是祸,谁也不敢保证。
魔兽中的那些顶尖帝王,具有同人类一般高级的意识、智慧的存在,是否在人类都市之外,密谋着什么新的计划呢?
各方势力维持着短暂而又脆弱的和平,只需要一点轻微的“震动”,就能瞬间打破眼下的平衡,再燃战火。
有悲观论者认为,如今每个月时常进攻结界之壁的兽潮,或许就是被魔兽帝皇们授意进行的试探……
未来的某日。
一令之下,举国亿万魔兽全部涌向人类赖以生存的城市,发动最终决战,攻陷人族最后的领土……
这一幕,也未必不会发生。
“王”不在乎人类的未来,甚至也不在乎魔兽是否会对这些繁华的都市发起战争。
他只在乎自己的蓝图和野望。
世界越乱,他就越有机会向旧世界挥舞革变的屠刀——
和那些魔兽一起。
然后,在未寒的尸骨和残破的废墟上建立新的秩序、新的国度……
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玉望”。
有些人,生来便是为了霸业雄图而来。
一路走去,踏着尸山血海,翻过刀渊火狱,直到他坐上那个孤独的王座……
张思骞的脑袋低垂着,面孔几乎与地面平行。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瞬不自然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王”察觉……
想到这里,张思骞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以至于他年近半百的老腰已经开始发出“抗议”。
再低下去的话,可能就要腰间盘突出了……
不过,他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听“王”的意思,一、二、三号牌,都是下三品的适者。
他们在“王”的眼中,都只是猪狗一般的弃子、杂碎吗?
那自己这个非适者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是什么呢?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里,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唯有武力,才能守住财富。
如果不是“王”明里暗里的帮助和保护,自己即便再有商业头脑,又怎么能守得住偌大的一个商会、一个商业帝国?
自己的敛财能力,在“王”的心中,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自己,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王”的心思,是没有人能猜得透的。
这,本就是帝王心术的一部分!
哒,哒,哒……
修长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在王位的扶手上敲打着,左手拄着脸,“王”轻声道:“祭品之羊、幻术哀嚎之灵、火焰之影……
真是可惜了我的三张好牌啊。
现在,想必这三张卡牌早已经落入上面的人的手中了吧?
不知道他们能否搞明白卡牌里深藏着的‘异能’呢?
嘁,那些个脑袋里都是木头和正义率条的‘老好人’应该只会把它们当做普通的证物,根本不会去研究卡牌的妙用……
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
拿着这四张卡牌,他们总应该摸出一点门路和线索吧?
桀桀桀……这岂不是正中我下怀?
不然,我还真怕他们找不到我,找不到我们。
那可就太无趣了……”
王座上的王者自言自语着,像是一个神经兮兮的话唠。
自说自话了许久之后,“王”终于醒悟过来,说道:
“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吧……
从老K开始。”
左首第一人向前半步,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启禀吾王……”
作为十三张“扑克牌”里序列最高的“K”,他是“王”最信任的人,长伴在“王”的左右。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作工作汇报。
既是向王汇报,同时也是给其他人做一个表率。
老K:“目前,一、二、三、九号牌的兄弟已经死在任务当中,经过我的调查。
一号和二号都死在‘目标者’手中,他们的卡牌最后消失时分别被北明市南区警队和奉天市警队收容。
九号死于情报不明的失误,被任务目标反杀。
他的卡牌,应该是被陈戬邪传递到了北明市镇守的手中。
以上三张卡牌是否被传递到龙京方面,目前还不得而知,接下来我会继续小心查证……
三号并没有死亡,他和他的卡牌目前都在奉天市镇守林域王的控制之下。
据我们的眼线反馈,三号已然成了林域王的走狗,收监服刑之后,会被编入军阵之中,成为奉天市守卫军的一员士兵……
他的卡牌,也落在了林域王的手中。
这……
我担心,这张‘火焰狂魔之影’卡牌,会助长林域王在火焰属性方面的修为和掌控能力……”
“……”
“王”沉默着,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一样。
“烈将军”,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林域王的“熔王炮”,本就镶嵌着火属性的烈焰元素石,若是再得到“火焰狂魔之影”卡牌的助力,必是如虎添翼!
老K忧心忡忡。
“王”挪了挪屁股,在王位上换了个姿势,摆手说道:“无妨,那林域王也是我的眼中之钉,迟早有一天……
他也会是我的手下亡魂!
老K,表现不错,继续追查这几张卡牌的下落。”
老K应道:“是,吾王。”
“王”呢喃道:“卡牌虽然‘送’给你们了,但是它们可都是我的‘孩子’,可绝对不能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利用、践踏……
至少,我要对它们的下落了如指掌。
等我君临天下那天,我的‘孩子们’一定要一个不少地回到我身边才行!”
“……”
“王”:“我的queen,轮到你汇报了。”
声音冷酷,不带有一丝情感。
这个名为“王后”的人,就好像是“王”的陌生人一般。
老K身边的黑袍倩影身体微微颤抖,上前小半步,娇声道:“报告吾王……
最近,我一直都在忙活我在社会上行走的那个‘身份’的事情,另外,您也没有给我安排明确的任务……
不过,我对那位‘目标者’已经有所耳闻。
我会寻找一个绝对‘合理’的机会,先接近他,然后试着获取他的信任……”
“王”不置可否,冷冷说道:“好。”
“……”
“queen”如获大赦,后退小半步,回到队伍之中。
“王”:“下一个。”
“是。”
“……”
J、10、8、7、6……
五个没有被布置任务的成员很快便说完自己的工作汇报,转眼间,就轮到了五号牌和身为四号牌的张思骞。
他们两个,是最近的“工作重点”,是奋斗在第一线的“战士”。
他们两个的身上,可是肩负着“王”的命令。
王座上的“王”没有直接喊五号汇报工作,而是缓缓说道:“五号和四号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我要听他们两个单独向我汇报。”
“……”
众人迟疑了一瞬间,立马反应过来,行礼道:“告退……”
唰!
眨眼间,六道身影已经“退出聊天室”并“下线”。
老K垂着头,有些迟疑。
“王”轻轻地把手向外侧摆了摆,说道:“老K你也退下吧。
另外,不用在我身边守着了,继续去查卡牌的下落。”
老K:“可是,您的安全……”
“王”:“放心,身在‘圣泉’的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杀死的。
而且,我们所在的位置非常安全,退下吧。”
老K拱手作揖:“是!”
唰!
老K也没了身影。
黑暗之所当中,只剩下王座上的“王”、五号牌,还有浑身冷汗的张思骞。
哦,还有十三座烛台和九朵烛火……
“王”玩味道:“你们两个谁先汇报?
布局的怎么样了?”
张思骞实在是忍不住满脸汗流的感觉,用袖子擦了擦脸。
“王”看到他的小动作,竟是笑着说道:“四号,不用太拘谨,我知道你年龄不小了,不用站着太直,放松一些就好……”
张思骞连忙答道:“谢吾王。”
身为商业界“上位者”的张思骞怎么会不懂得御人之术呢?
这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寒暄而已,却也让张思骞觉得心里暖暖的。
御人者、为人所御者,有时也是相对而言的。
“王”说道:“你可知你的卡牌效用为何?”
张思骞:“……”
我的卡牌……也有异能?
可是,我并非适者啊,如何使用卡牌的能力呢?
我的卡牌异能……
骆驼。
商队……
嘶!
莫非?
“王”点了点头。
张思骞恍然大悟。
骆驼,是能在无垠大漠中生存的动物,耐力超绝。
卡牌表面上的商队、商人都是“障眼法”,真正的核心,就是这只骆驼!
而卡牌赋予他的能力,就是可以给张思骞补充体力、耐力,让他恢复精神饱满的状态,甚至是相对延长他的寿命!
毕竟,身体健康了,寿命自然就长了。
张思骞被“王”“关照”了一下,上前一步主动汇报道:“吾王,拍卖会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到时候,一定会把高品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如果成效不明显的话,拍卖会当天我会想办法再爆出‘猛料’,让那里成为一个‘真空地带’,让五号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
“王”微微点头:“嗯,五号呢。”
张思骞身边那人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在月光下癫狂的小丑之态?
就算是他本性再放浪,也绝对不敢在“王”的面前表现出来。
五号幽幽说道:“吾王在上……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要到时候京大的高品宗师全都被引走,我的计划就一定不会失败。
哪怕是那些高品发现不对,杀回学校,也绝对进不来!”
“王”轻“咦”一声,随后大喜道:“好,到时候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你一定要为我取下‘目标者’身上的目标之物!”
“……”
雄鹰已然长成,难道这雏鹰……
我还奈何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