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沈先生还有这一面
顾宥熹斜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自己的东西,有权决定处理方式。”
“但你那样做不对。”林颂的态度坚决。
“你哪位?”顾宥熹也不是省油的灯,“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对错。”
“我没教你,只是提醒你,食物不可以浪费,你知不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不是只有参加这种拍卖会才叫做慈善,节约一滴水一粒米也是做慈善。”
林颂一身正气,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把顾宥熹听得一愣一愣的。
余未莱微微倚着电梯墙,裙子底下的高跟鞋脱了一只,以让自己的脚舒服些。
沈司珩看完了报告,把手机放进西装内的口袋,不再理会,神情波澜不惊。
林梓琪站得挺直,双手握着手包放在身前,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
三人对他们的争论毫无兴趣,更无参与欲望,无聊到就像看两个小孩子吵嘴一样。
顾宥熹小朋友:“我为什么浪费,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撞上来,我会扔吗?”
林颂小朋友:“那你给我吃不就好了?你就是不知道珍惜,随便浪费东西。”
顾宥熹小朋友:“就是不想给你吃,怎么样?”
林颂小朋友:“你不就嫌弃我吗?我会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还你。”
顾宥熹小朋友:“不用,那款甜筒我再也不想碰了,全是阴影…”
林颂小朋友:“你…”
林颂嘴太笨,一时间被怼得委屈不已,手足无措之下可怜巴巴得向余未莱投去求助的眼神。
余未莱一向没有打抱不平的正义感,但这电梯里就她一个算是林颂一边的,其他的…
不提也罢。
虽然这场争论实在幼稚无聊的可笑,但余未莱还是决定护护自己这边的笨孩子。
她刚准备开口,旁边的沈司珩却抢先一步。
“你俩吵架,不要牵扯我们两口子。”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沈司珩。
后者却一脸从容不迫,丝毫未见半分不适感。
此时的林颂孤立无援,眼眶开始泛泪。
余未莱抬头,用带了一丝愤怒一丝怀疑一丝警告地眼神看向沈司珩。
沈司珩接收到她的眼神后,沉默两秒,转头瞟向一旁的顾宥熹,很形式主义地说了一句,
“是你不对,该让让她。”
顾宥熹脸上不悦,倒没有顶嘴。
余未莱却开口了,有些较劲地对沈司珩说:“他不对,不是因为吵架没有让,是他浪费东西。”
于是乎,沈司珩又对顾宥熹说:“你不能浪费东西。”
余未莱郑重道:“浪费可耻。”
沈司珩:“嗯,是,很可耻。”
他看上去是在很认真地附和她,但总让她有一种被耍的错觉。
余未莱悻悻闭嘴。
“叮!”
漫长的电梯终于到站,门缓缓打开。
“我们不坐一桌吧?”
余未莱挣开沈司珩的手,拉着林颂就走出了电梯。
剩下的三人随后走了出去。
顾宥熹皱眉,看着前面两个女人的背影,边走边嘀咕:“多管闲事儿的女人。”
“说谁?”沈司珩瞟他一眼。
顾宥熹:“当然是林颂!”
林梓琪站在沈司珩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余小姐是不是生气了?”
沈司珩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她为什么生气?我又没骂她。”顾宥熹倒是一脸的不乐意,不知死活地多嘴,“她生什么气?这女人脾气怎么这么坏…”
沈司珩一巴掌扣在顾宥熹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就让他龇牙咧嘴。
“你嫌自己命太长?”
顾宥熹赶紧摇头保命。
沈司珩落下手放回裤子口袋,低声提醒顾宥熹:“你们的相处方式我不多置评,但在余未莱面前,对你的女人客气些。”
顾宥熹揉揉自己的肩膀,没敢反驳“你的女人”这四个字,点了点头。
林梓琪出来打圆场,她先看了一眼顾宥熹,笑了笑,
“宥熹哥说话总是那么直来直去的,这会把身边的女孩子吓跑的,女孩子更喜欢对她们温柔体贴的男孩子啊。而且女孩子生气不是因为脾气坏,只是耍耍小性子,想让喜欢的人疼一疼而已。”
接着她又看向了沈司珩,问道,“沈总,您说我说得对吗?”
沈司珩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某处,此时脚下快了些,说道:“我先走。”
然后就走了。
顾宥熹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那个余未莱有什么好的,又冷又傲还不会笑,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迷恋她,沈家兄弟杀手吗?
就很不理解了。
拍卖会在君临酒店顶层的梦幻会场举行,该会场设在了66层,站在窗边可以将整个江城夜景尽收眼底,会场的天花板设计成了一望无际的浪漫星空,人们身在其中,便有“手可摘星辰”之感。
此时会场人头攒动。
余林二人在同一圆桌前坐下,同桌还有两三个人在悠闲地聊天、自拍。
林颂可怜不待见的自我检讨,“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的嘴巴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它就跟吸铁石似的,看到吃的就吸过去啦。”
“这也不见得是坏事。”余未莱解释,“我不是说咬他一口甜筒的事,而是你跟顾宥熹之间。”
“我跟顾宥熹?”
“嗯,就是这样,你不欠他的,别怕他。”
林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目光往上直直地盯向余未莱的身后。
余未莱正低头整理自己膝上的裙摆,脖颈后便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手,还不怀好意地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摸了两把。
她惊恐地缩了缩身子,差点失控地跳起来。
抬头看见了耍流氓的混蛋在对她笑。
她拨开他的咸猪手,瞪他一眼。
沈司珩俯身问她,“生气了?”
“没有。”
余未莱强压着内心的真实情绪,以防自己当场炸起来,“你忙你的,别管我行吗?”
“好,我就走。”
沈司珩嘴上说的好好的,却依然厚脸皮地赖着没走,他扫了一眼她竞价拍上的号码,说道,“看上什么告诉我。”
余未莱只想让他赶紧走人,便敷衍着说了一句,“知道了。”
沈司珩笑了笑,食指拨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弄得流苏耳饰晃来晃去,这才得逞地起身离开。
临近的几道目光都看了过来,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余未莱真心烦得要死,表情都快hold不住了。
林颂往沈司珩的方向望了一眼,一脸惊愕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沈先生还有这一面…”
032 66号
拍卖会正式开始。
今晚的拍品包括艺术雕塑、名人字画、工艺模型、珠宝首饰…品质顶级,五花八门。
现场叫拍不温不火,几轮之后,最令女人动心男人动钱的几款珠宝首饰终于登场了。
第一件是一枚重达5.04克拉的蓝宝石戒指,浓郁深邃的蓝宝石,搭配旧式切割钻石,色彩浑然天成。
起拍价150万。
拍卖师刚做完展示,台下反响热烈,加价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38号200万!”
“105号210万!”
……
现场嘈杂混乱,余未莱全程都很安静,竞价拍放在一旁,动都没动过。
她下意识的往沈司珩那边瞟去一眼,离得有些远又被人挡着视线,不站起来看不见,但她又懒得站起来,于是就收回了目光。
……
加价很快到了白热化,只剩两个号码争相竞拍。
“22号350万。”
“66号400万。”
“22号450万。”
“66号500万!”
见22号举拍迟疑,拍卖师追问,“22号还加吗?加!好,22号520万!”
“66号600万!”
“600万一次,600万两次,”拍卖师果断落锤,“66号以600万成交!”
一锤定音。
600万,余未莱小小吃了一惊,成交额比莉娜预测的价格已高出不少。
这枚蓝宝石戒指,是余未莱匿名捐赠的,也就是沈司珩送她的那些珠宝中的一件。
除了这枚,还捐了两枚…
她想起把这些珠宝首饰托付给莉娜的时候,那个天天跟珠宝打交道的女人都惊讶不已。
“一次性送这么些?从没见过这么送珠宝的,那位要不是珠宝大亨,就是傻有钱了。”
“估个价。”余未莱说。
“你要卖?”莉娜看她一眼,“最近缺钱?多少?东西放我这儿,我先拿给你。”
余未莱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想请你帮忙送到拍卖会上。”
莉娜拿出放大镜细细的查看,听到余未莱的话,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成交额不保证。”
“没关系。”余未莱说,“就当做慈善了。”
“慈善?你不会是准备白送吧?”
“达则兼济天下嘛,行善积德是好事。”
“你一定是疯了。”莉娜表示无法理解,“你那套小三居还在还贷款,你就【达】了?想要好名声靠做慈善是没用的,只会被嘲作秀。”
“匿名就好了。”
“匿名?”
莉娜彻底笑了,“慈善家不缺你一个,你真没必要勉强自己。哦,这是傍大款了?”
余未莱没有回答,问她:“鉴定的怎么样?”
莉娜知道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便叹口气,“基本都在百万+,这几个…我都不好说价格。送拍卖会的话,首选这三枚,外观漂亮,比较受欢迎。”
……
看来送拍卖会的做法做对了。
第二枚是HarryWinston镶嵌的红宝石戒指,戒指的主石为一颗16.36ct的枕形切割红宝石,未经过加热处理,两侧各镶嵌了一颗半月形钻石。
起拍价200万。
又一轮如火如荼的叫拍,最后66号再次以900万中标。
“66号已连续展获两件拍品。”拍卖师官方用语,“感谢您的爱心。”
此刻,人们都开始张望66号是哪位。
“沈总哎。”有人说。
正悠闲品着红酒的余未莱大脑“嗡”的一声。
不会吧?
八成是了,她不祥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
“哪位沈总?”
“还有哪位?自然是江城沈家,华恒沈总啊。”
“天啊,那是本尊吗?快看他,好帅啊。”
……
同桌有人站起来巴望,余未莱也不顾矜持跟着站起来向66号望去。
她这根本是多此一举,看了也白看。
远处的沈司珩叠腿坐在椅子上,微低头,一手执手机翻看,另一只手上便握着66号竞价拍。
她想到过很多可能,但偏偏没想到这种。
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现在又自己花重金买回去,白白花了两份钱。这份钱,不是洒洒水的一百两百,而是普通人辛苦半辈子都可能挣不到的成百上千万!
她的孽,造大了。
旁边的人以各种眼神看向余未莱,开始交头接耳,不用猜就知道是些编排她的话。
林颂从美食中抬起头,看她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切道:“未莱,你没事吧?”
余未莱定了定神,缓缓坐回椅子上。
旁人主动跟她搭话。
“余未莱小姐是吗?你跟沈总认识啊?”
“之前看沈总跟你…打招呼,关系很不错。”
“沈总连拍两件珠宝戒指,不会是送给余小姐的吧?”
余未莱根本没搭理她们。
她不知道现在是该生气,该愧疚还是该着急,锤都定了,还来不来得及挽救了?
旁人见她一脸冷漠,便悻悻然的朝她鄙视一番,又自顾自地交头接耳,不再理她。
此时,新的拍品上场了。
tmd又是她捐赠的。
第三枚粉钻戒指,主石为一颗20.12ct的切角方形切割粉钻,主石外圈点缀水滴形切割蓝钻,戒托由黄金制作。
起拍价150万。
众人纷纷举拍,拍卖师把手伸向前方,“22号,500万!”
此时,拍子落下大片。
拍卖师有意看向66号的方向,果然没让他失望,他语气激动地喊道:“66号,600万!”
又是66号!
这位沈总是疯了?一件都不给别人留吗?
顾宥熹看了看沈司珩,也很诧异。
珩哥想要什么样的珠宝跟自己说一声不就得了,怎么偏偏跟拍卖会上的东西杠上了,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如此高调的大出风头太不像他了。
“208号,610万。”
一个从来没有举过的拍子高高的举了起来,激动到本人都站了起来,看来也是非常喜欢这件拍品了。
208号…
沈司珩往余未莱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她站在那里,对他一脸严肃的摇头,双臂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叉。
她当然不是在骂他“傻叉”,她是要告诉他,停下!NO!不要再拍了。
“22号650万。”
沈司珩看着她生动有趣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深情。
茫茫人海,世间纷杂,原以为没什么可值得痴迷留恋,于是漠然独行,却在回眸间将某个人落入眼眸,刻在心上,从此,她便成就了他在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和期待。
“650万一次,650万两次…”
拍卖师再一次看向66号,看到了再度举起的拍子,他眼睛瞪了瞪,兴奋地喊出来。
“66号!我们的66号出价到了1000万!”
余未莱傻眼了…
033 早混在一起了
余未莱一时情绪激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起裙子就快步朝他的位置穿梭过去。
好不容易走近沈司珩那桌,就听见台上一声响亮的锤响,震得她耳膜发痛。
“66号,1000万成交!”
就很绝望啊。
余未莱一脸戚戚然,她拉开林梓琪旁边的空位坐下,快速的在脑袋里算了一下,600,900,1000,加起来就是…2500万!
麻蛋!她坑了沈司珩2500万!
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林梓琪便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余未莱,不由愣了愣。
余未莱没有在意林梓琪,更没有在意其他什么人,她目不斜视地看向微垂头正聚精会神盯着手机的男人,虽然很不该打扰他,但还是叫了一声。
“沈司珩。”
男人闻声侧目看过来,瞧见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黑眸闪过一丝转瞬即逝地惊喜,而后淡淡一笑,柔声应了一声。
“嗯?”
余未莱一脸真诚又认真地看着他,“我有事跟你说,可以出去谈谈吗?”
同桌还坐着几位陌生面孔,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他们自然见过不少为求上位私底下向有钱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但像眼前这位如此明目张胆又胆大包天的,实在少见啊。
“姑娘,再心急也要注意场合啊。”
“是啊,沈总仪表堂堂,公子谦谦,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觊觎的。”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阴阳怪气。
不过,余未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专心地看着沈司珩,追问了一句,“好不好?”
沈司珩看着她,笑道:“好。”
余未莱得到满意的回应便站起来,径直朝外走去。
沈司珩拍了拍顾宥熹的肩膀,交待一句,“我先走,如玉到了,交给他处理。”
话毕,便与众人告辞,在几人目瞪口呆中起身离席。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有人好心提醒:“顾少总,沈总跟你是挚友,你要多加劝解啊。”
顾宥熹一脸听不懂。
“对啊,现在的女人心机重,可不能让沈总一时大意,中了美人计。”
顾宥熹不以为然的问了一句,“你说刚刚那女的?”
“可不是嘛,沈总一向洁身自好,万不能跟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混在一起,败坏了名声。”
“哦。”顾宥熹嗑着瓜子,懒洋洋地说,“早混在一起了。”
从66层俯瞰江城夜景,遍地灯光闪闪,星火流萤,与黑黝黝的夜空在遥远的尽头相接,天与地仿佛合为了一体。
余未莱没有心情欣赏夜景,她一时冲动把沈司珩叫了出来,却迟迟不知该怎么开口。
总之,她确实有错,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沈司珩,我对不起你。”
她态度诚恳,郑重其事。
沈司珩微微低头,挑眉看她,“怎么【对不起】我了?”
余未莱难以启齿,毕竟让沈司珩做冤大头白白掏2500万,是她有史以来做得成本最高的一件蠢事儿了。
她心慌的一匹。
“我…”
刚要开口,沈司珩突然驱身压了过来,瞬间把她堵在墙壁和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你要小心说话。”
他低语,明显是在威胁它。
余未莱本就纠结,听他这不大友好的态度,直接顺杆爬,“那我不说了,你别后悔。”
威胁反被威胁。
沈司珩瞧着她颐指气使的小脸,低头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咬一下,开口道:“说。”
看来还是得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坦白前,她特别想跟他要个承诺,比如“你先保证不打我”,至少“你得保证不打死我”,但到底还是没脸要。
算了!
“你刚拍下来的三枚戒指,是你之前送我的。”
她一口气说完,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司珩。
“知道。”
沈司珩的脸上并无变化,黑眸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余未莱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你知道?”
“我选的,自然认识。”
“是我把它们送到了拍卖会上,匿名的,捐赠的…完全免费。”
所以,别想从她手里拿到一分钱的补偿。
“底价是你定的?有点儿低了。”
沈司珩语气浅浅淡淡,他沉了沉眸子,凝视她,“说重点。”
余未莱抿了抿唇瓣,tmd她说得哪句话不是重点。
她好心帮他剖析了一下,“花两份钱,买了一件东西,不觉得亏吗?2500万,你原本可以不花的。”
沈司珩的手指不安分地撩拨她饱满可爱的耳垂,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一番好意,我乐得配合。”
反正这类慈善活动每年都是要照例拍上一两件的,必须要掏得钱,又能讨自己女人欢心,他还觉得赚了呢。
“所以,你不生我气?”余未莱问道。
沈司珩笑了笑,“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余未莱点头,“对,就这些。”
“我不生气。”
沈司珩似乎松了一口,又开始了日常的甜言蜜语,“你这么可…迷人又善良,我只怕对你好都来不及,又怎么敢生你的气?”
他是不是傻?肯定是。
也罢他都这么说了,她还纠结什么?
皇上不急太监急个屁。
余未莱故意揶揄他那些张嘴就来的情话,借此来转移话题,“你这番话哄过多少女人?”
沈司珩笑,黑眸深邃而蛊惑,“不记得了。”
什么仪表堂堂,公子谦谦,明明是花花公子,流氓情场老司机。
“我说完了。”
余未莱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用眼神提醒他可以放人了。
沈司珩不肯放,还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双臂搂她搂得紧,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跑了似的。
余未莱被他圈得难受,小手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你要勒死我!”
可这狗男人不仅没松手,还故意更用力地抱了一下。
“嗯!”余未莱疼得闷哼一声。
麻蛋!
这混蛋玩意儿,骨头差点都碎了,他怎么半点儿怜香惜玉都不懂,真想把她捏死吗?
呃,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沈司珩到底还是松开了些,也只是松,并没有放,一双大手仍牢牢扣着她的柳腰,低头瞧着她浅浅的笑。
黑眸里都是她的影子。
余未莱刚才疼得厉害,想要解气,便一手扯紧他的领带,抬头瞪他一眼,“无聊至极。”
“么。”
男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以此回应。
余未莱气:“真没见过你这种人。”
“么。”
就又来了一下。
余未莱闭嘴,知道他又在变着法耍她,恼羞之下直接拿他的领带报复似的抹了一下唇瓣。
拐角处的墙后,有人悄悄站在那里,双手因为嫉妒紧紧握成了拳。
034 原来是个王者
之后,一通电话请走了沈司珩,让余未莱得以解脱。
拍卖会到了尾声,散场大合影,大小咖论资站位。
余未莱和林颂很自觉的排在最不显眼的角落位置。
几个年轻的男孩推搡着唐霄挤了过来,若不是余未莱及时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她的身上。
“不好意思。”唐霄道歉。
余未莱看了眼脸色微红的唐霄,轻轻摇了摇头。
唐霄摸着鼻子,说道:“上次贸然请你上台,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
“没关系。”余未莱开口说,“托你的福,我涨了不少粉。”
唐霄笑了笑:“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须臾间,余未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些异样的情绪,但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暗觉可能是自己的戒备心作祟,又疑神疑鬼了。
“来,看镜头,一二三!”
她并没有太在意,想着两人的交集应该不多,没必要去深究。
拍照结束之后,人们四下散开,有三五好友相约另开酒局,也有赶着去工作的,各自离去。
唐霄一行人在临行前,撺掇着要跟余未莱握一下手。
余未莱没有拒绝,把手向他伸过去,唐霄也伸了手,只是还没握到就被人喊停了。
“唐霄。”
经纪人吴安琳一脸严肃地走过来,拉开唐霄的手,厉声道,“你还嫌被人蹭得热度不够?”
唐霄耸耸肩膀,满不在乎,“琳姐,你太紧张了,我只是跟她礼节性的握个手。”
“礼节性是你说的,谁不知道有人会借此炒作做文章?”吴安琳提醒他,“你啊,就是没心眼儿。”
余未莱只当没听见,拉着林颂的手臂,转身就走。
“以后见到G.O的艺人都绕着点儿走,业务能力不怎么样,踩人上位可是一流高手。”
身后传来吴安琳的冷嘲热讽,“秦唯的水平有限,带出来的人也只能这个档次。”
G.O的两位艺人不由停下脚步。
林颂最先沉不住气,转身直接开怼,“说话就说话,不要人身攻击。”
吴安琳轻笑一声,完全没把林颂放在眼里。
“以你们G.O娱乐在整个业界的口碑还需要攻击吗?姑娘,劝你们早点儿换家公司,女艺人的黄金时间就这么几年,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林颂小脸泛红,明显是在压制着怒气:“我不会换公司,更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说我们G.O和秦哥的坏话。”
吴安琳趾高气昂,在圈子里她以女强人自居,浑身透露着一股傲气。
“你们回去可以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秦唯,看他敢不敢来找我算账。”
“你…”跟人斗嘴,林颂实在太菜,“不要瞧不起人!”
“不是瞧不起,秦唯是从我手底下出师的,他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吴安琳轻蔑一笑,“江郎才尽,带的人一批不如一批。”
林颂被怼得义愤填膺却哑口无言。
队友败下阵来,安静良久的余未莱就接手了。
“G.O是秦唯和几位前辈共同创立,成立时间尚短,经验不足但前景可观。而吴女士躲在盛星传媒这棵大树下乘凉,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真没什么好得意的。”
她亭亭玉立,没有多余的动作,淡漠疏离的脸庞樱唇轻启,吐字清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一向难料。”
吴安琳脸色微变,但毕竟是混圈子的人,什么角色没见过,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不知所措。
“话谁都会说,说起来也简单,但要真想河东转河西,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成事靠得是能力,可不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吴女士说得在理,希望可以共勉之。”
余未莱面色不改,“从G.O挖走的夏雯和侯馨,一定请贵司好好培养,若是她们之后的成绩还不及当前,今天的话就很打脸了。”
吴安琳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秦老板很忙,应该挤不出时间听我们转述吴女士这番话。况且,他不做会计,没工夫找人算账,大可放心。”
吴安琳脸色铁青,好一张利嘴。
“失陪。”
说完,余未莱看了林颂一眼,两人默契转身离开。
林颂走得快,余未莱小声提醒她,“别急,慢慢走。”
看着两人气定神闲渐渐远去的背影,吴安琳顿觉心中郁闷难平,好一个嚣张的臭丫头。
“哇塞!真看不出,那个余未莱的嘴这么厉害,看着像个青铜,原来是个王者。”一男孩惊讶不已。
唐霄听了轻哼一声,又见吴安琳脸色难看,便安慰道:“琳姐,你不用生气,她一向盛气凌人,连沈家都不放在眼里。”
“哦?”吴安琳有了几分好奇,“她什么背景?”
唐霄:“她生父是余寻。”
吴安琳回想了许久才记起这号人物,“那个红极一时的落魄歌手?”
她嗤笑道,“呵,别丢人了,我当她傍了个多大的金主才敢这么豪橫。”
唐霄清冷一笑。
“她曾经确实有机会傍沈家做靠山,只可惜,被她亲手葬送了。”
余未莱和林颂在酒店一层大厅看到了蔡蔡。
蔡蔡正和林颂的新助理韩纪农谈笑风生。
谈笑的主要是蔡蔡,整个大厅几乎都被她的大笑声惊动了,而人那位新助理并没什么回应。
林颂把两人与吴安琳唇枪舌战给G.O和秦唯挽尊一事叙述了一遍,大赞余未莱威武霸气。
蔡蔡对这位吴大经纪人有所耳闻,据说是个牛人。
她签过的艺人,特别是男艺人,各个颜值高,身材好,而且几乎全都捧红了。像之前大火的谢彰、蒋希林,还有现在的唐霄。
“几年前她的绯闻可不比明星少,跟歌王周其才公开谈恋爱,和好多男艺人搞暧昧,听说还是小鲜肉们倒追的她,为她自杀过得都有,别提多精彩了。”
蔡蔡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又接着说,“可惜风流一时,如今年近40,还没嫁出去。落差太大,难免心理变态,前两年还想吃老秦那棵嫩草,被老秦无情地拒绝了。”
林颂还想继续听八卦,就被助理冷言冷语地催着走了。
蔡蔡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位对林颂态度强硬根本不像助理的助理,若有所思。
“这个助理,人长得不赖,就是性子也太冷了,我给他讲了半个钟头的笑话,他一次都没笑。你说,他这样的能当助理吗?”
余未莱认同蔡蔡的质疑,“秦唯为什么安排他给林颂做助理?”
“老秦说是因为他保证,不让林颂乱吃东西,成功瘦身保持身材。事实上,他做得的确很好。”
余未莱没说什么,弯腰坐进保姆车。
035 看来你很幸福
保姆车里,蔡蔡打游戏输了个凄惨,正在抓狂收到一条新微信,看罢登时大叫起来。
“贺水晶回国了!要请我们吃饭!”
余未莱被她的尖叫声扎得耳朵痒,但并不意外,随口说道:“你安排就好。”
“怎么办,我还没男朋友。”
“有关系?”
“当然有!”蔡蔡重重点头,“这种聚会的重点,就是在结束的时候让男朋友来接啊,没有男朋友怎么接?接个毛线啊?”
余未莱不想理她。
“余未莱,让沈司珩来吧,顺便带上沈如玉冒充一下我男朋友。”
蔡蔡搜肠刮肚,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先不提沈司珩有没有空…
“你觉得我能请得动那尊大佛…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余未莱自我认知很清楚,“太看得起我了。”
蔡蔡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好另作他想。
“还有件事儿。”她想起来,看向余未莱,“我哥说,隋豫回来了。”
余未莱的神色并无变化,淡淡地“嗯”了一声。
蔡蔡很诧异,“不是,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不激动?”
余未莱眼皮都不抬一下,“怎么激动,跳起来吗?”
“至少多问两句吧?比如…他这次回来还出不出去了?有女朋友了吗?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
余未莱安静地躺在椅子上,眼罩盖住半张脸,呼吸平稳,没有应答。
蔡蔡看出她在逃避,也就放弃追问,全身心投入的在手机里认真物色男朋友的扮演者。
第二天,贺水晶发来了聚餐的时间和地址。
眼看时间临近,蔡蔡依然没敲定假男友的合适人选。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特别像马上就考试了,却还没来得及复习的学生,很有一种临时抱佛脚的既视感。
这都毕业了,为什么还要受此等折磨?
蔡蔡思来想去,推敲良久,还是觉得沈如玉最为合适。时下姐弟恋正兴,要是有这么帅气可爱一小奶狗当男朋友,多长面子。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给沈如玉发微信,表达一下想请他扮演临时男朋友的意愿,并称不用干啥力气活就耽误会儿工夫接她一趟完事儿。
沈如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蔡蔡感激不已,连忙细致地交待了一通,沈如玉很是干脆的一一应下,还承诺一定好好做准备,别提多配合了。
蔡蔡心里暖洋洋的,暗想这孩子要是不傻,当个小奶狗养养还是挺稀罕人的呢。
余未莱从跑步机上下来,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靠在器械前歇口气。
一天都死气沉沉的蔡蔡此时已喜笑颜开,手舞足蹈的了,不用问就知道临时男友的事儿搞定了。
“余未莱!走!”蔡蔡过来拉她。
“还有100个推肩没做。”
“你肩够美,不用推了。”
蔡蔡拍了拍她玲珑的肩膀,“男朋友搞定了,战斗服怎么能少?走走走,去shopping!”
不由分说,余未莱被蔡蔡强行推出了健身房。
四位昔日好友,时隔两年之后的聚餐定在了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环境和格调是贺水晶一贯的高雅作风。
毛豆子还是穿着背带裤,梳着哪吒头,头发天生自来卷,本就是张圆脸又戴了一副减龄的圆形眼镜看上去像个高中生,可实际上她是位货真价实的高中生老师。
贺水晶一身卡其色的两件套裙装,令人艳羡的那头黑色直发换成了淡淡的栗色,发尾做了微卷的设计,三七分后柔顺的披在肩头,皮肤白皙,妆容雅致,举手投足皆是高贵气质。
余未莱上衣穿了一件乳白色羊毛薄衣,下配一条深蓝色铅笔裤,脚蹬一双白色平底鞋,外套一件墨绿色的宽松长款大衣,黑色长发打理得随意而慵懒,散发着一种妩媚清冷的小女人味。
蔡蔡一头利落的短发,上身是黑色修身打底,外加一件格子短款西装外套,下身穿一条黑色直筒烟卷裤,将她的双腿衬托得笔直而修长,加上1米7的大高个既干练又帅气。
四个女孩,性格迥异,风格不同,当年因为音乐走到一起,成为志趣相投的好友。
许久不见,少不了客套的寒暄,寒暄过后,往日的情谊渐渐恢复了些,大家也放开了不少。
四人在长条餐桌前两两相对而坐,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蔡蔡的手机放在手边,频繁响起收到信息的声音,她一边摆出一副烦恼的样子,一边打开手机发牢骚。
“唉,最近谈了个小男朋友,特别黏人。每天给我是又送花又送珠宝的,我都有些烦了。”
毛豆子一眼看穿她的伎俩,“你不等你的Z神了?”
“Z神是放这里供着的,”蔡蔡拍拍自己的心口,“凡夫俗子的恋爱当然还是该谈就得谈的。我说你别给我打岔,说回我小男朋友的事儿。”
她本来就是为了跟贺水晶显摆的,毛豆子半路插一嘴差点搅乱了她的节奏,她赶紧拉回来,直接对着贺水晶说。
“我这个小男朋友啊,别提多对这段感情多上心了。我千叮咛万嘱咐,今天就是我们姐们儿之间聚聚会,别弄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可他死活坚持要来接我。唉,真是的,男孩子小啊,就是爱搞这些形式主义的浪漫。”
贺水晶温柔一笑,“看来你很幸福。”
“哎,马马虎虎吧。”
蔡蔡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心下早已得意的欢呼雀跃了,她抬头随意问贺水晶,“你男朋友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贺水晶优雅了擦了擦嘴角,说道:“我没有男朋友。”
余未莱切牛扒的手顿了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
“没有?那我怎么听说你交了个又帅又有才华的男朋友?”
蔡蔡明显不信她的话,因此穷追不舍,“别那么小气,还藏着掖着的,又没人跟你抢。”
“你从哪里听说的?”贺水晶笑着问她。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说的,赶快坦白承认吧。”
“真的没有,至少现在我是单身。”
“是吗?”
蔡蔡叹息一声,样子假得不能再假了,“原来是分手了啊,唉,还以为能见一见呢。”
贺水晶转头看向旁边的余未莱,柔声问道:“未莱呢?”
余未莱还没开口,蔡蔡便抢先说道:“追他的男人太多了,她正在挑呢。”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毛豆子突然说了一句,“还挑什么,隋豫不是回来了吗?”
036 把我们沈总带走啊
饭局上安静了几秒。
毛豆子背靠在椅子上,弯曲食指推了推圆眼镜,一脸人民教师自带的严肃表情。
“把当年未完成的事情完成,不要留遗憾。”
贺水晶继续优雅的吃东西,蔡蔡拳头撑住下巴看着余未莱,似乎都在等她的回答。
余未莱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一脸的平静,“你不提,我都忘了。”
毛豆子继续保持为人师表的严厉:“现在想起来了,就珍惜机会。”
余未莱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轻声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冲动,做不到,更不会做那种事情了。”
“如果是因为感情不在,你可以放弃。但若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原因,我劝你勇敢迈出那一步,别让自己后悔。”
毛豆子性格耿直,现在又加上职业病,便有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知道朋友是一番好意,余未莱扬唇露出一丝宽心的笑意,“没关系,【后果】之类的,我承受得了。”
贺水晶和毛豆子看向余未莱,眼神各异。
蔡蔡深知实情,便举起酒杯打起了哈哈,“咱们不提过去,只谈将来。欢迎贺水晶学成归国,庆祝我们姐妹重聚,干杯!”
四只酒杯在空中相碰,见证此刻重圆的友谊。
饭罢,四个女孩在餐厅门前驻足道别。
“亲爱的,你到了吗?”
蔡蔡高声打着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做作,“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你快一点哦。”
毛豆子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四下张望着自己叫的出租车有没有来。
“我的工作室成立了,有时间就过来看看。”贺水晶站在余未莱身边,温和得说道,“很希望有一天,你能穿着我做得服装走红毯。”
“这个【希望】不难。”余未莱点头,“会实现的。”
两人相视一笑。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几人面前,贺水晶招了招手往前走了两步,“看来,是我的车先到了。”
蔡蔡一听急了,“你这就走啦?”
贺水晶站在司机打开的车门前,笑了笑,“先走了,我还有些事,改天再一起吃饭。”
这边正欲上车,一辆扎眼的黑色加长林肯从后方缓缓驶了过来,在餐厅门前高调的停下。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被吸引了过去。
很快车门打开,最先下来了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分立车门两侧,紧接着一身帅气蓝西装的沈如玉手捧玫瑰走了下来。
男人清秀帅气,一对明亮的黑眼睛朝她们看过来,孩子气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余…”
“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啊。”
蔡蔡立马精神焕发,三步并作两步急走了过去,伸手挽住沈如玉的胳膊生硬无比的撒娇,“人家的脚脚都站痛了。”
“对不起啊蔡姐,我一准备东西就耽误太久了。”沈如玉对蔡蔡解释一句,很快笑着看向余未莱。
“余小姐,我们沈总来接你了!”
本想置身事外的余未莱心里一咯噔。
特么的你们玩你们的别拉她垫背行不行?
她心里正烦着,就见沈如玉对两个黑衣人摆手示意,“来,把我们沈总请出来,小心点儿哈。”
而后那两人钻进车里鼓捣一阵,很快抬出来了个个头不小的不明物体,动作则是万般小心。
不明物体被咖色的绒巾遮得严严实实又神神秘秘,他们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的将它往前抬过来,轻轻地竖放在几人面前的地上。
高度像个人,但绝对不是人。
别逗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沈如玉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着余未莱,向她做出个“请揭幕”的手势。
不!
余未莱全身写满了拒绝,她大概已经猜到这不明物体是何神物了。
见对方明显不愿意配合,沈如玉也不强求只好自己代劳,他煞有介事地调整好站姿,手臂一扬一落,顺利将绒巾扯下…
在数双眼睛的见证下,英俊潇洒的“沈司珩”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是沈司珩,但不是沈司珩;说不是沈司珩,却就是沈司珩。
这人形立牌,一比一比例,做工细腻,以假乱真,可谓栩栩如生。
“我们沈总出差,不能亲自来接余小姐,还好我聪明,想到了这个办法。余小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如玉只管自己耍宝高兴,完全不在意在场众人的各种表情。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在我的亲自监工下,【我们沈总】做得特别注重细节。”
沈沙雕把“沈司珩”往余未莱面前抱了抱,指着“他”领带结处一个黑色按钮,满脸期待地看向她。
“余小姐,你摁一下这里,还有惊喜哦。”
“我、不、要。”
余未莱一字一顿,拒绝得铿锵有力,似乎源于生命的呐喊。
沈如玉一脸的失望,“余小姐…好吧。”
没人阻止了神经病,他伸手就在按钮上摁了下去…
“余未莱,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
安静的空气里,一道诡异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
余未莱只觉全身寒毛直数,血气上头。
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看完了沈如玉整场奇葩的表演?!
蔡蔡早已对沈如玉退避三尺,再也无法对他喊出“亲爱的”等字眼,甚至开始懊悔自己选择他假扮男友的这一莽撞而愚蠢的行为。
连一向淡定的毛豆子都不淡定了,“蔡蔡,你男朋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蔡蔡丢人丢到家,已无力反驳。
贺水晶也为这场滑稽表演特留残步,目光落在那人形立牌上多看了一会儿。
“这是…”
“他!他本尊就是余未莱的追求者…之一。”
蔡蔡僵硬地解释,“就总是会别出心裁的搞些惊喜啊,开些玩笑啊,很幽默是不是?哈哈哈。”
自我感觉良好的沈如玉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并掩饰着“沈司珩”的精致与妙处。
“看!【我们沈总】脚下还安装了四个可拆卸的万向轮,向左向右,向前向后,走起路来特别轻松方便…”
余未莱看着被沈如玉玩坏的“沈司珩”,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抬腿闷声走开。
沈如玉见状,连忙抱起人形立牌顽强的在她后面追赶。
边追边喊。
“余小姐,把我们沈总带走啊!”
余未莱秀眉紧皱,直想捂耳朵。
麻蛋!快把沈如玉带走吧!
037 我不爱说笑
大意了。
余未莱本以为沈司珩不在的这段时间,少了些麻烦的应付,能过得自在舒坦些,没成想还要防着沈如玉这个奇葩。
奇葩中的奇葩,带着“他们沈总”一路追到她家。
“余小姐,让我们沈总看门,会不会不太好呀?”
被余未莱堵在门外的沈如玉很不甘心地抓了抓脑袋,“要不,还是请进去吧。”
余未莱忍了忍,耐着性子说:“你可以抬走。”
沈如玉琢磨一下,抬走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把人形立牌又往她家门前挪了挪,不偏不倚挡在了正门口。
余未莱看了一眼那张即使是假的却依然很烦人的脸,情不自禁地出手推远了一点儿。
巧不巧的沈如玉正好放了手,人形立牌没了支撑,轻飘飘地躺倒在地。
沈如玉顿时惊慌失措又心疼不已,他冲上去,整个人几乎趴到了地上,颤抖着抱起“他们沈总”,抽泣几声,竟哭了起来。
“我们沈总好可怜啊,就这么被余小姐嫌弃了,以后可怎么办啊?余小姐好残忍,为什么对我们沈总这么冷酷这么绝情啊…”
那孩子哭得真真叫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此时此刻,余未莱只想打电话给物业投诉,门卫安保为什么屡次放外人进来骚扰业主,说好得私密性安全性呢?
“你做这些,沈司珩知道吗?”她问。
沈如玉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沈总工作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他的。等回来,我一定会如实转告的!余小姐对我们沈总这么残忍,是后悔了吗?”
不是沈司珩授意还真让余未莱松了口气,她抬表扫了一眼,实在不想浪费更多的睡眠时间,决定妥协。
“把他…给我吧。”
沈如玉一秒换脸,迅速擦干眼泪欢快的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又欢天喜地的把人形立牌交到余未莱的手里。
“余小姐要好好待我们沈总…”
余未莱不想听他再说一句,接过东西,直接把他的啰嗦掩在门外。
穿着睡衣的余苗站在客厅中央,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余未莱,“姐姐,外面怎么了?”
“没事了,去睡觉吧。”
她把手里的东西随便推到角落,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收拾妥当,刚准备上床的余未莱犹豫再三,还是把“沈司珩”藏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他在冲她笑。
她心下不适,直接翻转180度把那张脸贴到墙壁上。
……
次日得闲,余未莱去了趟莉娜的珠宝斋。
老板娘正跟客人聊天,见余未莱进来抬手招呼她。
客人也抬起头看过来,小小地吃了一惊:“好巧,余小姐。”
是林梓琪。
余未莱礼貌地对她点头致意。
莉娜观察二人交汇的眼神,看出了几分端倪,“你们俩认识?”
“我跟余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前不久出席了同一场活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林梓琪保持着不多不少的笑意,“世界很小对不对?”
余未莱不置可否,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张珠宝设计草图,“打扰的话,我可以改天再来。”
“没关系,已经谈好了。”
林梓琪将桌子上的文件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莉娜冲了一杯咖啡放在余未莱面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既然认识,我就不必多做介绍了。梓琪是我的合作伙伴,未莱是我…妹妹,算是妹妹吧。”
有莉娜在中间协调,谈谈天气、八卦等话题,三人的聊天进行得还算和谐。
“对了未莱。”
莉娜扯出新的话题,“听说那三枚戒指成交额很理想,还是被同一买家拍走的。”
说完又转头对林梓琪吐槽,“我这傻妹妹,把三颗顶级的宝石戒指匿名捐赠给了慈善拍卖会,善不善良?”
林梓琪并不意外,“我知道,三枚戒指都是华恒沈总拍走的。起初我还不太理解沈总的行为,现在有点儿清楚了。”
“沈家人,怪不得。”莉娜恍然大悟。
林梓琪看了看余未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道:“以余小姐和沈总的关系,一定会物归原主了。”
“什么物归原主?”莉娜并不知情。
“余小姐是沈总的…”林梓琪话说了一半,又看向余未莱,“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吗?”
“没关系。”
余未莱没有介意,并向莉娜坦白承认,“我和沈司珩在一起了。”
莉娜显然惊讶不已,随后反应过来,推了余未莱一把,揶揄她,“行啊你,怪不得送珠宝跟送白菜似的。那你这…挺有意思的,会玩儿。”
余未莱知道莉娜在说哪件事儿,想起来就是自己的一段价值2500万的耻辱史,直让她心口隐隐作痛。
“稀奇。”
莉娜笑说,“像你这么难追的【铁心兰】,这位沈总做了什么能让你动了凡心?”
“我挺好追的,无非是送送花,送送珠宝…”
余未莱端着咖啡,不想多说,“就这样。”
莉娜托腮,露出一脸八卦相,“那位沈总我是没见过,但听说人长得特别帅,真的?”
“是,很帅。”
余未莱头一次在人前肯定沈司珩的颜。
“有时间,引见引见。”
“可以。”
余未莱又补了一句,“我有本事的话。”
林梓琪将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放在茶托中,很随意地说道:“因为顾家的关系,我倒是与沈总早就认识。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传闻,说是沈夫人明令禁止娱乐圈的女人进沈家门。当年顾家千金与沈总郎才女貌,人们都以为二人会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只因顾小姐做过几年演员,便不了了之了。”
莉娜听出这话里有话,不由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梓琪笑道:“别误会,只是说到了这里,想给余小姐提个醒。头脑保持清醒,沈家门不好进。”
余未莱神情漠然,依然云淡风轻的模样。
“多谢你的提醒,我头脑很清醒。不过林小姐想得太远了,别说沈家门,说不定他腻味了,明天就会甩掉我。”
“余小姐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林梓琪盯着她毫无破绽的脸,问道。
“我不爱说笑。”
余未莱看向她,语气真诚而强硬,“林小姐没耐心等机会,也请做些有用的事情。从我这里出手打击,是毫无意义的。这场关系中占据主动权的是沈司珩,我也很被动,什么都做不了。”
038 他太难缠了
听了这话,林梓琪轻声笑起来,“余小姐这话是在标榜自己,还是在嘲讽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针对我,你犯了方向性错误。”余未莱说,“林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大概是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和丧失理智。”林梓琪丝毫不避讳内心地想法,“那以余小姐的意思我该怎么做呢?”
余未莱抬了抬眼皮,“我只知道,沈司珩身边不会只有一个余未莱,你只打怪不升级,永远当不了王者。”
她不玩游戏,但在蔡蔡的影响下多少知道点儿毫毛,用来打个比方还挺合适的。
“等等。”
莉娜有些忍不住了,两人刀光剑影的对话内容让她越听越糊涂,完全插不上嘴。她双手配合着在两人之间挪来挪去,以让自己不再混乱。
“你是在向她请教如何撬走她的男人,是吗?”
林梓琪保持微笑。
余未莱缄默无言。
关键是,那傻妹妹还不着急不上火的真教了。
“两位都挺厉害。”莉娜觉得这是场好戏,可不能轻易结束,“中午一起吃饭吧,谁请客?”
“我请。”
二人异口同声,就连语速都是一样慢悠悠的。
莉娜笑了笑,“别抢,还是我请吧。”
三人一起去吃日料,对弈的精彩没持续多久,林梓琪就因事先走了,餐桌上只剩余未莱和莉娜。
“哎,别说我没提醒你,林梓琪可不是个单纯角色。”
莉娜总归是与余未莱更亲近的,为了提醒她难得在背后嚼人舌根。
“你觉得我单纯?”余未莱不领情地反问。
“……”
莉娜噎了噎,白她一眼,“你缺心眼。没有女人会跟自己的情敌相谈甚欢的。再瞧瞧你,巴不得被人撬走墙角似的…还是说,你对那位沈总没什么感情?”
余未莱吃了口东西,垂眸默认。
“为什么?”
莉娜有些想不通,余未莱可不是那种为了钱或事业而出卖色相和尊严的聪明人,向来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自己不愿做的事儿没人能逼她就范。
这几年追她的男人形形色色有多少?
其中不乏有钱又有势的,可都没被她放在眼里。虽说沈家在江城确实算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但并不一定能让她如此老实的委曲求全。
必定有隐情。
“他…太难缠了。”余未莱不想多解释,“一时冲动,就这样了。”
她没说真话,莉娜也不再勉强。
“不管怎样,别让自己受委屈。”莉娜别开话题,“老头儿最近常念叨你,有时间去看看他。”
莉娜嘴里的“老头儿”是对亲老爸的“爱称“。
这老头是余未莱进圈的开路人,19岁顺利签约经纪公司出道,全靠老头儿提携,甚至一度被人云亦云为余未莱背后的人。
但真只是尊敬的长辈。
余未莱想到自己确实好久没去过了,便点头道,“嗯,忙完这几天就去。”
她不是敷衍。
最近是真的有点儿忙,新接了一个品牌代言,之后几天都要在外市出活动,黑天白夜的颠倒着过,还挺辛苦的。
但除了睡眠不足痛苦些,余未莱竟然不觉得辛苦。这种只要干活,就什么闲杂事儿都没有的日子,对她而言也是很惬意的呢。
期间,沈司珩打过几通电话过来,都是蔡蔡接的,巧不巧得她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睡觉,他没好打扰她,便直接挂断了。
当天最后一场活动,结束时已近午夜。
余未莱习惯性犯困,站着等车的时候差点睡着了。
蔡蔡把手机递给她,说又是沈司珩。
她想起来他今天回江城。
电话里传来男人熟悉的低沉声,“结束了?”
余未莱闭着眼睛,回答有气无力,“嗯,刚结束。”
“见一面吧。”沈司珩说,“就一会儿。”
余未莱动了动粉唇,“我在外市。”
“我知道。”他说,“闭着眼睛可什么都看不到。”
余未莱闻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转头,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司珩。
寂静的夜色中,他孑然而立,一身黑色的西装,外罩一件同色系的翻领风衣,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搭在两侧,整个人看上去矜贵而挺拔。
昏黄的华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恍惚间想到了那个人形立牌,可眼前这位显然是本尊。
“过来。”他在电话里说。
余未莱放下手机,望着沈司珩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蔡蔡特别识趣,招呼新来的小助理上了保姆车先行回了酒店。
这座城市不比江城繁华,进入夜晚后很快便沉睡了,深夜的马路上偶尔驶过一两辆车子,行人更是未见一个。
除了他俩。
余未莱朝沈司珩走过去,步子慢吞吞的。
他本想在原地等她,可又有些等不及,便快走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想你了。”他直抒心意。
“你从江城过来的?”余未莱干巴巴地问。
“嗯。”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熟悉的馨香和温暖,让他长长舒了口气。
余未莱任由他抱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她还没学会如去适应别人这般用力的拥抱。
“今天有点儿累…”她委婉地拒绝他的纠缠。
“我待会儿就回江城。”沈司珩轻轻地放开她,大掌牵起她的手,“酒店不远,我们走走。”
余未莱其实不想走走,她现在恨不得躺在地上也能睡着。这大半夜的压哪门子的马路呢,钻被窝里睡觉不香吗?
但,她还是忍了。
沈司珩难得安静,竟没有像只苍蝇似的在她耳边“嗡嗡”,真的只是走。
余未莱困得要死,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她不得不把身体的重心往沈司珩牵着自己的手臂上转移了些,以防止自己不留神而摔倒。
沈司珩停下脚步,看她一眼,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余未莱一时间醒了不少。
“睡吧。”他柔声说。
余未莱抬起眼睛看他,“你觉得我这样能睡得着?你要是真想让我睡,就走快点儿好不好?”
沈司珩回了一句:“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余未莱问:“你不回江城了?”
沈司珩说:“晚点儿也不碍事。”
“先放我下来。”余未莱有些别扭。
“就这么抱着吧,我不累。”
“我不困了。”
“那也这么抱着。”
“……”余未莱有些气,“沈司珩,你不是小孩儿了,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沈司珩脸不红气不喘,“余未莱,你是小孩儿,磨人的小孩儿。”
039 我要惩罚你了
冷冷清清的马路上,除了尾随二人的那辆迈巴赫,不见一辆车子。
让一辆以车速称霸豪华轿车界的迈巴赫长时间保持着龟爬的速度,一定憋屈死了。
而此时,两人还在争执。
“沈司珩,放我下来。”余未莱很认真地重申一遍。
沈司珩不急不慢:“快到了,再抱一会儿。”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偏偏就跟他较上了劲,她双手扯住他两侧的衣襟攥紧,一双水眸微瞪着他,带了点儿怒意。
“放我下去。”
男人看着她有些愠色的小脸,到底是犹豫了。
“快点儿。”余未莱没好气的摇了两下他的衣服,快急了的样子。
沈司珩没辙,只要妥协,就松了手上的力气,作势要放下她,脚还未着地,余未莱已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那么心急。”
沈司珩勾住她的背扶了扶,看她一眼,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再出声。
没走几步,眼看已经到了酒店,正门前灯火通明。
没有余未莱期待中的分别。
“送你进电梯。”
沈司珩握紧她的手,跨步走进酒店。
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应付他,余未莱语气带点儿不耐烦的说道:“改天好吗?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我没打算做什么。”
沈司珩睨她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目视前方,俊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实际上,我就是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听语气,大概是不开心了。
余未莱没有说话,默默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对他这么冷淡。
之前她亲口说过要努力改一改,做一个至少能及格的让他多少满意些的女友,可这话好说,做起来就难了。
她还是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更别提送吻送抱了,黏人亦是她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会儿她明明看出他不开心,可就是懒得去哄他。
这应该就是不喜欢的原因吧。
电梯已近在眼前。
以防他再得寸进尺,也为了践行她之前承诺过的事情,余未莱决定主动送出那个该死的道别吻。
她一手拉住他的领带,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尽量踮起脚,却也只够在他的下巴上蹭一下。
但也就这样了。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余未莱迫不及待地转身走进电梯,摁了10层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沉着一张俊脸的沈司珩从逐渐缩小的缝隙里消失。
余未莱安心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电梯门却再次打开,高大的男人径直走了进来。
余未莱刚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他拥住抵靠在电梯壁上,瞬间暧昧升温。
男人的额头压着她的,两人的鼻尖若即若离,呼吸凌乱缠绕。
“我说了谎。”沈司珩沉声说,“不是【想你】,是【想你想得要死】。”
余未莱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莫名的脸颊也热了些,她不理解他的意思,“有区别吗?”
“有。”他肯定的回答,作势就要吻下来。
“有监控。”余未莱扫了一眼头顶,提醒他。
“我处理。”
沈司珩急促得说了一句,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亲吻热烈而深入…
吻是种本能,因为情感宣泄的炙热,也会变得炙热,令人甘之如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电梯“叮”一声,提醒到站,门已自动展开。
他仍未满足。
余未莱拍打他的肩膀,侧头躲开,微微喘息着吐气如兰,“可以了。”
“不可以。”
沈司珩欲求不满,望着她潮红的小脸,樱色的唇瓣,吐露真情,“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没料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忧思重重,脑子只要闲下来就是她的影子,总是担心她是不是会冷,会饿,会生病,一旦失去她的消息,就开始患得患失,焦虑不安,心神不宁。
离她太远,简直度秒如年。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在时间缝隙里挤碎片也要来看她一眼,不然,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清楚这样该是很糟糕的,但他竟不觉得糟糕,甚至因她变成这样子而心甘情愿又沾沾自喜。
有的女人就像罂粟,不沾则已,一旦沾了,就上了瘾再也戒不掉了。
而眼前的女人肯定是最毒的那种。
更可恶的是,她还对他这样…
太挠心!
“你说过了,”余未莱非常平静地重复一遍他的话,“【想得要死】。”
“你不信?”沈司珩沉声问她。
情话而已,哪有什么信不信的,他说,她听着就是了。
余未莱不想与他争辩,就挺累的,便随口哄了一句,“信。”
电梯门再次合上,停在10层不再动弹。
“你在敷衍我?”
沈司珩黑眸微微眯起,盯紧她的小脸,喉咙里发出浑厚迷人的低音,“我要惩罚你了。”
“……”
“……”
第二天余未莱因为一张红肿的很不正常的嘴巴,不得不全程戴着口罩。
傍晚,飞机在江城机场落地。
接机的粉丝比之前多了不少,已算得上一支初具规模的应援队伍,也由此可见,余未莱的知名度的确高了不少。
粉丝一路相送,余未莱向大家鞠躬致谢,转身坐进保姆车里,车门关上,与喧嚣隔绝。
“姐姐!”余苗从后座探出头来。
余未莱看她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你怎么在这儿啊?”蔡蔡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嫩嫩的脸蛋,“不上学吗?”
余苗认认真真的说明前因后果。
她的赵奶奶要去办个事儿,不方便带着余苗,就把她临时托付给了秦唯,正好保姆车要去接机,便把小姑娘一起带过来了。
余未莱问:“余麦呢?”
“哥哥的学校补课。”余苗说。
蔡蔡拍了拍手,“哎呀,那他没口福了,我们一起去吃海鲜大餐。”
江城大酒店的海鲜自助餐贵得有名,环境高大上自是不用说,各种食材琳琅满目,不限供应,连波士顿龙虾,贵妃蟹都可以随便吃,而且肉质新鲜,味道鲜美。
一行几人浩浩荡荡进了餐厅。
余苗拉着小助理的手,两人东瞧瞧西看看,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拿,欢快的像两只好奇的小猴子。
余未莱和蔡蔡走在后面。
“你瞧她多开心。”蔡蔡感叹,“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的。”
见没有人回应自己,蔡蔡停下回头,就看见余未莱站在水缸前一动不动。她退了几步走回去,水缸里密密麻麻蛇似的东西挤成一堆,来回的穿梭滚动,看上去特别恶心。
旁边的标牌上写着“浅黄细斑鳝”。
040 我一向通情达理
“鳝鱼?你不会是想吃这种东西吧?”蔡蔡厌嫌地撇着嘴,连连摇头,“怎么下得去口。”
余未莱收回目光,沉默着起身离开,走了几步轻声说了一句,“挺好吃的。”
她戴着口罩,蔡蔡没听清,正要问就听见余苗朝她们兴奋的挥着小手喊人,面前一只偌大的帝王蟹正舞动着粗壮的长腿吐泡泡。
帝王蟹是要另收费的,一只差不多要2000多。
“要吃吗?”余未莱问。
余苗摇头,“不要,它好可怜。”
蔡蔡呵呵笑了两声,对这孩子不想吃它的原因非常得不赞同。
“什么可怜?它摆在这里就是让人吃的,咱们不吃别人也会吃的。你未莱姐姐今天财神附体,想吃就点,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余苗还是摇头,拉着小助理又跑远了。
转了一圈,几人总算坐下来吃东西。
余未莱这才把口罩摘下来,毫不在意的用筷子夹了一片三文鱼片,在料汁里沾了沾,放进嘴巴里。
“姐姐,你的嘴巴怎么又红又胖?”余苗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
蔡蔡和小助理都抬起头,望着余未莱一张好看的樱桃唇变成了饱满而丰厚的欧美唇。
她们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当着孩子的面都没好意思深入讨论。
“是吃辣椒吗?我哥有一次吃太多辣椒,嘴巴这个样子了好几天呢。”余苗嘟着小嘴,模仿嘴巴红肿的样子。
蔡蔡拍了拍余苗的头,“小孩子不懂别乱说,吃东西。”
余苗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
“我从不吃辣椒。”
余未莱单手托腮,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的不好意思,下一秒语出惊人,“这是狗咬的。”
一桌人集体目瞪口呆。
蔡蔡赶紧捂住余苗的耳朵,骂她,“余未莱,你太坏了。”
余未莱抿唇浅笑,若无其事地吃起了生鱼片。
看着她的惨样,又听到她那句不知廉耻的话,蔡蔡不由打了个激灵。
还狗咬的,这得怎么咬,咬了多长时间才会变成这样?
饿狼扑食,连啃带咬,撕拉硬拽…
咦,脑补画面太惊悚了。
那方面不太爽利的男人,果然有些恐怖的癖好。
……
几天来睡了第一个舒服觉,余未莱感到非常满足。
起床沐浴,浴室里蒸汽氤氲。
余未莱擦掉镜子上的水汽,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还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摘下口罩来视人了。
须臾间,脑海里又不由自主闪过电梯里的旖旎画面,她皱了皱眉心,嫌弃的挥手甩掉。
上午有时间,她得履行对莉娜的承诺,去看望一下那位念叨人的老头儿。
收拾妥当,她独自开车到达华苑别墅区,在一栋三层小别墅前停下,见旁边有个停车位空着便开了进去。
雅致的小院里,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在下象棋,大老远就听见他们互不相让的争吵声。
余未莱推开小木门,正碰上一面生的老头儿气呼呼的走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大把年纪了耍赖皮,一输棋就耍赖,再也不跟你下了。”
庭院右侧的石桌前,金伯一个人坐在那里摆着棋盘,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轻轻吹起老人的几根银发,莫名有些心酸。
他明明不是一个容易让人生出怜悯之心的老头儿。
余未莱朝他走过去。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不跟我下了吗?”金伯头也不回的自说自话,“我告诉你老隋…”
“我陪您下。”余未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伸手摆棋。
金伯已年近古稀,瘦高个头,精神矍铄,几十年前是个个性十足的音乐浪子,现在就是个性格怪癖的小老头。
他是余未莱老爸的授业恩师兼把兄弟,嗯,关系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金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饮了一口清茶润喉。
“我现在棋艺超群,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被我杀得片甲不留可别哭。”
余未莱说:“我从来不哭。”
余未莱坐红方,金伯坐黑方。
红方开局过宫炮,黑方马八进七,红方跟着上马,黑方走車…
“最近这阵儿没少见你的新闻啊,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了。”
老头将手里吃掉的两枚红棋敲的“啪啪”响,“歌我听了听,那词写得一般啊。”
余未莱不急不躁的走棋,准备跳马踩炮,“那是您听不懂。”
“什么情啊爱啊我不懂那个,你们年轻人的音乐我是跟不上流喽。”
金伯平炮逃走,眼睛在棋面上细细的巴望了一阵,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前两天秦唯那小子又过来找我签什么字,我跟他说了,直接把我名下的股权转给你,省得三天两头的过来烦我。”
余未莱红唇微微勾起,抬眼看向对面的小老头,“您是怕我之后自立门户,想用股权套牢我吧?”
金伯在空气中点着手指头,讪笑道:“你这丫头心眼儿多,真是不好骗。”
金妈给余未莱端了杯热水出来,慈爱的问了她几句话,又叮嘱老伴儿别坐太久,就又进屋忙活去了。
一老一少一面下棋,一面继续刚才的话题。
“秦唯要不放心,可以把合同无限延期,多久我都会签的。”
余未莱嘴上说着,手中棋子以兵拱卒,“开工作室也要养不少人,既然如此,我更乐意养G.O,它还是个孩子。”
金伯直接用象吃了她的兵,得意洋洋,“有段日子不见,你这小丫头倒是学会通情达理了。”
“我一向通情达理。”
余未莱等着老头走棋,无聊说道,“您给我的那几首曲子,我一直没有灵感。”
“别着急。这灵感啊,就像你找东西,拼命想找的时候呢翻箱倒柜的死活找不到,等你不找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冒出来了。”
余未莱挑了挑秀眉,不予置评。
“这是你爸特意留给你的,是遗物也是未完成的心愿,你可不能甩手不干。”
“您给我施压?”
余未莱看了老头一眼,“我更不敢碰了。”
“有什么不敢的,你爸的东西就是你的,怕什么?”
金伯终于出棋,出口夸奖她,“再说,你的才华一点儿不输你爸。”
余未莱道:“您刚才还说我的词写得一般。”
“尚可,主要还是我岁数大了看不懂。哎,那俩孩子怎么样?小麦不好管教,得有耐心啊。”
“嗯。”余未莱应着,“改天带他们来看您。”
老头儿又问:“感情方面呢?”
041 就指望指望你吧
余未莱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我的职业不急谈恋爱吧?”
“影响不大。”
金伯手中以马踩马,抬头便摆出长辈的姿态,“你爸不在了,我就是你的父亲。虽说父亲都舍不得女儿嫁人,但金伯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盼望着你找个好归宿。”
余未莱进砲打马,“不着急。”
“我着急。我可不想你拖到金莉娜那个岁数还没人要。”
“她才30,拖着也不是因为没人要。”
“30还小啊?那谁家都抱两外孙子了。金莉娜那儿我是没指望了,就指望指望你吧。”金伯吹完胡子瞪完眼,就合计起她来,“这么着吧,这事儿交给我,我替你安排了。”
余未莱习惯性出口要拒绝,“不…”
“哎!我的马呢?”
金伯看着所剩不多的黑棋,着急起来,“你什么时候吃了我这么多棋?”
余未莱又攻一招锁定胜局,悠悠道:“在您要给别人找【归宿】的时候。”
金伯顿时老脸一拉,耍起赖皮来,“不行不行,这盘不算。我跟你认真下一盘,怎么连个小丫头都下不过了,你别跟我说话了。”
被金伯缠着连下了五六盘,直到老头赢得高兴了才终于放她走。
出门就瞅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围着自己的车子看来看去,她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她占用了人家的私人车位。
余未莱连忙致歉,很快上车发动起来,只是她车技不太好,调头的时候费了点劲儿,急得旁边的男人直跺脚。
来回打了几把方向盘,终于把车从人家车位上挪了出来,瞥眼就瞧见一辆宾利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好意思。”
余未莱拉下车窗,对中年男人再次表达歉意,便踩脚油门开远了。
此时,宾利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急急得往前赶了两步,可惜红色小宝马已经跑远追不上了。
“这些个女司机开车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倒个车这么半天,急死我了。”
中年男人擦了擦因着急而冒出的细汗,又看见隋豫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出神,便走近两步去叫他,“少爷,怎么了吗?”
隋豫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说道:“没什么。”
车子还停在路边得先开进车位才行。
他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下来,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从哪栋房子出来的?”
“隔壁金先生家。”
管家表情变得有点儿忧心,“先生今天被气得不轻,现在还在跟太太数落金先生的不是,您最好去看看。”
“好。”
隋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你之前见过她吗?她常来吗?”
“谁呀?”
“刚刚那个女孩。”
管家想了想,“没多大印象,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金先生的女儿。金先生的女儿我见过,长得珠圆玉润,人高马大…”
“以后她再来,这个车位就给她用,不要赶她,我去别处停就行。”
隋豫说完,就重新上了车,“我出去走走。”
管家看着突然改变主意,绝尘而去的汽车,百思不得其解。
思来想去,看了看停车位,又看了看隔壁金先生家,大脑一时灵光乍现,涌上喜色,匆匆往别墅里跑去。
“先生,太太,大喜啊!”
他边跑边喊,“我们隋豫少爷终于有看得上的姑娘啦!”
……
这两天没接什么通告,余未莱受秦唯所托,兼职起了声乐老师的活。
公司新签的几个小姑娘,声乐普遍较弱,给她们上课的时候表现出了相当好的耐心,不论姑娘们唱得有多糟糕,她从头到尾都没发脾气。
“高音不是喊上去的,一定要找准发声位置,我们通过鼻腔哼鸣来体会一下,先把嘴巴闭起来发【哼】…”
小姑娘们闭上嘴巴,认真的照做。
“好,慢慢把嘴巴打开,声音不要停,同时保持声音不要发生变化,好,感受一下,闭嘴哼,张嘴…”
余未莱真觉得自己情绪管理做得挺不错的,面对谁都能心平气和,稳重恬淡的。
似乎只对一个人不行…
想起来就要深呼吸一口。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触到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刺激她当场炸毛,又气又怒,皱眉瞪眼的样子一定又蠢又滑稽。
不好不好,她得再修炼修炼,之后绝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未莱。”
一节课还没有结束,秦唯推开门,招手把她叫了出去,一脸严肃。
“我们得去趟医院。”
1小时后,江东二院。
一间病房里,并排放着四张病床,床与床之间仅隔着可够一人通行的过道,空间狭窄,环境嘈杂。
李慧芳闭眼躺在中间的一张床上,面色略微苍白,床头挂着输液袋,液体沿着透明的细管一滴接一滴的流入手背上的血管里。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护士见床头站着两人,开始数落起来,“病人都住进来两天了,都不见你们家属过来,先去缴费吧。”
秦唯对余未莱打个手势,示意他去处理。
“病人是在路上发生昏厥被路人送来的,当时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老人身体不好,你们做家属的得多注点儿意,平时在老人身上放个身份条什么的,也好过找不着你们人啊。”
护士拿起输液袋看了一眼,惯性问道,“38床,叫什么名字?”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说道:“李慧芳。”
“你家可算来家属了。”护士麻利的换好输液管,叮嘱一句,“病人需要留人看护。”便推着工作车去其他病床了。
李慧芳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跟女儿说话才在床上假寐,这会儿也没必要装了,她实在口渴的很,便坐起来对余未莱命令道:“倒杯水给我。”
余未莱看了看旁边的一张桌子,暖水瓶里倒是有水,杯子只是一个一次性的纸杯,还是用过的。
“就用那个杯子就行了,哪儿那么讲究,快点儿,渴死我了。”
李慧芳不耐烦地催了两句。
水温刚刚好,余未莱把水杯递过去。
她像是真的要渴死了,一口气把一杯水全都喝掉了,这才畅快的呼出口气。
余未莱接过空杯子,随手捏碎扔进垃圾桶里,问她:“怎么回事儿?”
“能怎么回事?累得呗。”
李慧芳全然不屑一顾,好像躺在病床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你去跟大夫说给我安排出院,老陈一个人没人照顾不行。”
042 再说一句会死的
余未莱压着口怒气,“我不去。”
李慧芳当即凶起来,“不去就给我走,别在我跟前烦人。”
余未莱拉过旁边的椅子,慢悠悠的坐下,“不走。”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不走,你不走…”
李慧芳扭着脑袋四处找家伙,到底是没找到,便够着手要去打人。
秦唯正好进来,看见母女俩一言不合就置气赶紧上前做和事佬,安抚了李慧芳,又劝解余未莱。
旁边病床的人也帮忙说起了好话,这才平息了下来。
秦唯办好手续,又帮着添置了些必要的用品,便离开了。
担心李慧芳偷溜出院,余未莱没请护工,一个硬气自己留在床头伺候,过程中母女俩也没少拌嘴。
她本想换间大点儿的病房,却被告知床位紧张安排不了,一晚上只能夹在狭窄的缝隙里度过了。
逼仄的病房里空气憋闷又难闻,刚进来的时候,余未莱隔着口罩都难受得很,现在渐渐也适应了。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好在秦唯知道她的情况,不至于让蔡蔡他们因找不着人而报失踪之类的。
床上的李慧芳已经睡了,余未莱也趴在床尾打起了瞌睡,她本就嗜睡,只要是困了,什么姿势都不妨碍她进入梦乡。
午夜的病房并不清净,时不时会传来病人的呻吟声、护士来回奔走的脚步声、人们起夜时的悉索声。
李慧芳睁开眼睛,瞅着蜷缩在自己脚头的那抹小影子,心头酸涩难忍,眼眶便开始泛热。
这些年自己从未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把对前夫的怨恨全都发泄在女儿身上,对这孩子非打即骂又不管不顾。
即便如此,守在自己病床前的却还是这个傻女儿,她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酸。
……
第二天,李慧芳什么检查都不做就又闹着要出院,余未莱正跟她对峙,陈雷就来了。
一见余未莱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责她为什么不让李慧芳出院,是不是又要掺和老两口的事情,好搞得这个家不得安生。
余未莱懒得理他,不受影响地削着苹果。
陈雷把目标转向李慧芳,声情并茂地诉说愁苦,“芳姨,您是知道的,不是您,我爸谁也不让照顾,现在正在家闹别扭不吃饭,非要找您呢。”
李慧芳一听,那还得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余未莱一把摁住了。
“我妈都累到住院了。”
余未莱仰头看向陈雷,“全身检查还没做完,病因还没找出来,就去伺候你爸?我妈要是有什么万一,你负责吗?”
陈雷厚颜无耻,“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爸饿着等死吧。”
“我妈我来照顾,至于你爸…”
余未莱说,“你自己想办法。”
“芳姨,你听听她说得这叫什么话,一口一个【我妈】【你爸】的,她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啊,你别忘了哎,我们陈家的饭你当初可没少吃啊,这会儿发达了倒撇得够干净了。”
陈雷一根手指指着余未莱,摇头晃脑的翻起了陈年旧帐。
“咔!”
余未莱一刀子插进削了半颗的苹果里,站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妈做完全身检查之后没有任何问题,否则,我会全部算到你头上。”
“你凭什么算到我头上?”
“你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两口为什么要住老旧潮湿的廉价房?为什么我妈宁可累得昏倒也舍不得请帮工?”
余未莱盯着陈雷,冷冷一笑,“不该算到你头上吗?”
两人的争执,引起病房里人们的围观,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和。
陈雷开始耍无赖,“我没钱啊,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接济他们?可你不一样,你有钱啊,你怎么不拿出点儿零头帮你妈买大房子,请帮工什么的,埋汰我,有意思吗?”
“可以。”
余未莱说,“只要你把你爸接走,我就给我妈买大房子,请帮工。”
“你这死丫头!”
李慧芳一听,手臂扬起来就朝余未莱的屁股打去,“你赶紧给我走,我这儿用不着你了,你非气死我才行。”
“啪啪”打得还挺用力,余未莱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一躲,视线就变了角度,抬头时刚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她不由呆了一下。
“余未莱,你这就没意思了,非得让我大声嚷嚷出来是吧?”
陈雷这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一把拉下余未莱的口罩,真就大声嚷嚷起来。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位可是著名歌手余未莱小姐,对自己瘫痪在床的父亲不闻不问,让老人巴巴等死,还屡次撺掇父母离婚,快拍,让全国人民都看看她这副蛇蝎心肠…”
一阵骚动,人们果真举起手机对准了余未莱。
她不躲也藏,只望着一个方向。
余未莱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沈司珩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太不和谐了。
这里窄小,破旧,拥挤,即便是医院,卫生也做得并不好。而沈司珩高贵,干净,优雅,穿着一套昂贵得体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皮鞋一尘不染。
分明与此地格格不入。
可是,他确实出现了。
余未莱都听不到陈雷在唾沫横飞的说了啥,也没在意快要怼到自己脸上的摄像头。
她看着沈司珩朝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子勉强走进狭窄的两张床的缝隙里,他张开双臂揽她入怀,把她的脸藏进自己的怀里…
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因为惊讶,一时间都忘了反抗。
男人黑眸阴鸷,散发出的寒光如待发的弓弩射向陈雷,紧抿的薄唇轻轻开启,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再说一句,会死的。”
陈雷身躯一震,他虽然不认识沈司珩,但多年混迹商场早已学会察言观色以貌取人,一眼就知道这男人不简单,而他本就是欺软怕硬,胆小如鼠之辈,当即闭了嘴,不敢多说。
有护士闻声赶来,告诫大家病房内保持安静,又看到人们都拿着手机对着谁在拍拍拍,便多看了两眼中心眼的人物。
“家属太多了…可以出去几位…吗?”护士说。
清醒过来的余未莱重新拉起口罩,从沈司珩怀里钻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打发他,细声道:“说你呢,先出去吧。”
男人却一把抓起她的手,看向病床上的李慧芳,很有礼貌的请示,“我可以带她出去说句话吗?”
043 收起你的同情心
床上的李慧芳正在看着他们发愣,见年轻人朝自己看过来问话,便厌烦地摆摆手,“赶紧带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沈司珩低头,看了看余未莱,握着她的手又更用力了些。
“好。”
他应下,薄唇抿成了一条冷峻的线,在众人的注视下,拉着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病房里顿时一阵唏嘘。
“哎呦!你女儿是个大明星啊?怎么不早说呢?”
“太难得了,我还从没见过明星呢。”
“你看你女儿多好,大明星还放下架子这么照顾你,你可别不知足了。”
“刚才那小伙子是她男朋友吗?长得可真帅啊,他也是大明星?谁来着?”
……
李慧芳知道的可不比这些路人多多少,自己还想问呢,那冷冰冰的臭丫头竟然还会谈恋爱?就她那样的,什么样的男人看得上?
这时,一脸灿烂笑容的沈如玉拎着大箱小箱走了进来,一边给各病床的人们分东西,一边乐呵呵的说着:“大家不要乱拍乱发哦,不然我们沈总会生气的,我们沈总生气很可怕的…来请大家吃水果。”
沈司珩没走两步就打算停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招围观”,余未莱果断说了声“不行”便拉起他又往楼下走去。
医院的小花园里人也不少,但两人站在那里说话,至少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你要说什么?”
站定后,余未莱抬眸瞧着他,先开了口。
沈司珩要说什么?
刚才亲眼看到她被家人又打又骂的时候,浪潮似的涌上来不少的话,可走了半天路,这股愤懑劲儿又沉下去了,那些刚刚喷涌而上的话便隐入心底某个地方,深藏着等待升华。
他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最终只是说了一句:“病房的环境不好。”
“嗯。”余未莱点头,“这里安静了,你说吧。”
他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无所谓了,“太想你,就来看看你。”
“看过了?”余未莱不想他在这种地方多待,张嘴赶人,“那就快走吧。”
沈司珩拉住她,四目脉脉相对了片刻,伸手拉下她的口罩,俯身就想要亲一口。
余未莱往后一躲,没让他偷袭着,顺手又把口罩戴上,“医院细菌多,不宜干这个。而且,我一天没刷牙没洗脸,你确定下得去口?道别吻,就免了吧。”
“不能免。”
沈司珩固执的很,说着就又要去扒拉她的口罩,余未莱眼疾手快地捂住,“先欠着!欠你一个,可以了吗?”
欠?这想法倒是新奇,别挑了,总比直接拒绝得好。
沈司珩没再动作,算是默许,俊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余未莱无奈皱眉,“满意了?快走吧。”
男人勾她的手,“一起。”
“不能,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妈。”
“还要回去?”沈司珩看着她,黑眸里闪出几分阴沉的情绪,“她那么对你…”
怎么对她?
打?骂?嫌弃?
还好吧。
自从父母离异,余未莱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怎么样。
事实上,李慧芳骂她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打她也不会用狠力,嘴上说嫌弃她心里也不是真的那么想。
血浓于水,她自然清楚。
只是被别人看在眼里,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吧。
余未莱看向沈司珩,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沈司珩依然拉着她的手不放,黑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陷入沉默。
“我居有定所,衣食无忧,不受欺负,不受委屈,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很知足,一点儿也不可怜。”
余未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按理说,被他同情兴许是件好事,但她一直不喜欢别人用那种怜悯的眼神来看自己。
“收起你的同情心,真不用。”
清晨,阳光里混着露水的气息,万物复苏的初春里,几株迎春吐出嫩黄的花苞,等待尽情绽放。
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花园里散步,伸着胳膊活动着身体。住院楼的另一头,隐约听到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
再美的景色,想到是在医院,也就没心情欣赏了。
沈司珩静静地望着她,大手抚上她的侧脸,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温柔的磨搓,眉心微微拧起,低声说道:“我心疼你。”
余未莱只觉心上猛然被敲了一下,却不痛,而是一种很特别的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感觉瞬间袭遍全身,让她呼吸急促,脸颊发烫,大脑也一片空白。
她恍惚了,失神了,飘飘然了…
恍然间,一枚带着淡淡凉意的圆环滑入她的中指。
玫瑰金色的莫比乌斯环,没有镶钻,没有嵌珠,朴实无华却小巧可爱。
他牵住她的手,两人中指上的两枚同款指环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交相辉映。
“听着。”
沈司珩一双黑眸深深望着她,立誓般的承诺,“指环为证。此刻起,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余未莱,不要怕,全世界待你不好,我会对你好,给你胜过全世界的好。”
余未莱的心不是铁做的,是冰做的,而沈司珩是一团火,燃烧的太炙热,便把冰给融化了。
此刻,她差点忘了他的真实目的,任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淹没在他的甜言蜜语里。
她强迫自己抽回了手,故作不在意的对他撇唇一笑,“你真的很会说好听话。”
“你爱听就好。”沈司珩也对她笑。
他并不是刻意而为之,只是看着她,不用打腹稿,那些话就顺理成章的说出来了。
余未莱把头垂下一点儿,漫不经心地打量手上的指环,“我才不爱听。”
“你爱听。”沈司珩墨色的眼底都含着笑意,“我看得出来。”
余未莱呵笑一声,“我脸上写了?”
“写了。”
“哪里写了?”
沈司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眉角,“这儿…”
又点她的眼睛,“这儿…”
接着再捏她的鼻尖,“这儿…”
余未莱娇躯一抖,这特么就是赤裸裸的调情吧?
特么的跟他废什么话呢!这么无聊弱智又肉麻的对话她也为其添砖加瓦了吗?!
他继续,“还有…”
她慌忙躲开他的【还有】,“可以了。”
沈司珩收了手,知她脸皮薄又不好意思了,得逞的笑出声来,那笑容真是好看的没救了。
不等他再搞什么小动作,余未莱走为上策。
“我回病房,你别跟着我,病房太小,也装不下你…”
她转身急步离开,边溜边无意识抬起手掌在脸旁扇着风,一口接一口的吐着长气。
我去,这天儿可真是越来越热了。
044 你自己去吹吧
余未莱再回去,李慧芳已经调到了新病房,楼上的VIP单人间,房间宽敞干净又明亮。
大概是过了一晚之后,医院的病床就神奇的不紧张了吧。
呵呵…
陈雷竟然还待在病房里,此时他已是笑容满面,对余未莱的态度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
“芳姨就由我来照顾,你放心吧。我保证一定让芳姨把全身检查都做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出院。”
陈雷笑着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余未莱,“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儿说跟沈总的关系?余未莱啊余未莱,你总算办了件聪明事儿。”
从沈如玉那傻小子口中知道了沈司珩,也确认了余未莱跟他现在的关系后,陈雷的如意算盘便开始“啪啪”作响了。
可余未莱也不是瞎的,这话一说,她就把他的邪恶念头看得真真切切了。
她漠然地瞥了陈雷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我打什么注意?”
陈雷转身坐在沙发上,坐姿豪放没有半点儿文雅可言,“怪不得你现在敢这么嚣张,竟然有本事找沈家做靠山,那你以后混圈子岂不是要横着走?”
余未莱并没有理踩他的话,直接谈正事,“既然你自告奋勇当护工,我也没意见,费用会按市场价付给你的。”
说着,她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放在桌子上,“我会提前预付给医院我妈之后的所有费用,这些留给你吃饭用。”
陈雷咬牙忍住她的羞辱,说道:“余未莱,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余未莱的“痛快话”回答得很痛快,“不帮。”
“行。”
陈雷料想到她不会答应得那么容易,点着头冷哼了一声,别有用心地说道,“我看那位沈总这会儿对你还挺上心。你既然不肯帮忙,我就直接去华恒集团走一趟,看看他愿不愿意掏几个小钱帮帮他的大舅哥。”
大舅哥?嚯,他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余未莱实在没办法装作听不见了,“你要有本事进得了人家公司的大门,就尽管去。万一被当成无赖抓起来,别怪没人提醒你。”
“你!”
陈雷登时恼羞成怒,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手指头指着余未莱想骂人,却还是不得不一忍再忍地压了下去。
他换了副面孔,打起了苦情牌,极尽好言好语的讨好她,就差给她磕头下跪哭爹喊娘了。
“未莱,我的好妹妹呦,当哥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眼下这项目都停了半年了,再不运营起来,就彻底被市场给淘汰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好心帮帮你倒霉的哥,让沈总给我投笔小钱,不多,1000万就够了。”
1000万?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余未莱不想再被他纠缠下去,便理都不再理他,转头看向躺在床上当局外人装睡的李慧芳。
“医生开得检查全都要做,少一项我都会把你拉回来重做的,你也怕麻烦对吧?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待着。”她又说,“我留了管床医生的电话,所有检查结果他都会发给我的,你骗不了我。”
李慧芳眼睛都懒得睁,冲女儿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你就放心吧,我会盯着芳姨的,保证全身检查一个不少。”
陈雷忍气吞声,继续百般讨好,“那我投资的事儿你上点儿心啊,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吹吹枕边风就能搞定了。”
余未莱目不斜视,凉凉地丢下一句“你自己去吹吧。”便径直向病房门走去。
房门一开一合之后,陈雷终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
阳光下,城市喧嚣,车流涌动。
余未莱坐在出租车上,双腿叠起来,上半身微微前倾将右手肘拄在大腿,右手的指环被她轻轻的拨动,目光落在上面,若有所思。
从第一次狗血的相遇到现在,沈司珩的种种表现在她的脑海里放电影似的闪过…
她想起之前跟蔡蔡的那段对话。
“哎,会不会是沈司珩真的看上你了?”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万分之一总有的吧。”
“凭咱俩的运气,能碰上这万分之一吗?”
……
是呵,她碰上这万分之一了吗?
“啪!”一计响亮的耳光。
脑海中突然冲出这个深刻的记忆,瞬间将她打醒了。
她自嘲的一笑。
真不懂自己在奢望什么?万分之一,是怎样,不是又怎样?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她放下手臂,坐直身体,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似乎已经忘记了指环的存在。
……
从医院回来,余未莱舒服得补了一觉,醒来之后忽然来了创作的兴致,便窝在房间里找灵感。
相比键盘,她更喜欢用琴弦弹曲子。
手指拨弦,悠扬的旋律便自指尖流淌而出,她微微启唇低声哼唱…
干净清澈的嗓音在寂静的午后久久盘旋,直到落日余晖洒上窗台。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6点了。
她伸伸懒腰,一面活动着肩膀,一面拉开房门走出去。
余麦正站在客厅里,看她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脚下乱了乱,低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余未莱主动问他,“回来这么早?”
“嗯。”他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今天赵阿姨不在,等待会儿接了余苗,晚上出去吃。”
觉得这话太僵硬,她想了想改成了一个问句,“可以吗?”
“随便。”余麦阴着一张脸,反手关上门。
随便就随便,总比拒绝得好。
余苗在上课外艺术班。
如今的孩子不仅抓学习,还要抓艺术。
为了不让余苗输在传说中的起跑线上,在征询小姑娘意愿之后,给她报了舞蹈和书法课。
时间差不多了,余未莱叫上余麦开车去接余苗下课。
余麦一言不发的直接打开后车门,坐在了后座上,明显想跟余未莱保持距离。
华灯初上,人行横道两侧黑压压的站满了等红灯的行人。有些急性子的,在拥堵的车子之间快速的穿梭,好像省下这几秒钟就占到了大便宜一样。
余未莱难得没有因为堵车而急躁,双手握住方向盘,问道:“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余麦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冷不热地回:“没有。”
“喜欢的城市呢?”
“没有。”
“出国也是可以的。”
“我才不出国。”
余未莱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食指,这孩子的态度大概就是在表达【不想说、懒得说、别管我】的意思了。
她索性也就先闭嘴不问了。
045 我要尽快讨回来才行
彼时,余麦瞟到了她手指上的指环,眼神顺溜地滑过也并没在意,开口说:“我说了,18岁之后会搬走,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不用知道那么清楚。”
“爸爸的遗产不要了?”
余未莱抬眼看了看后视镜。
余麦转头看过来,迟疑片刻,“随便你。”
余未莱通过后视镜扫他一眼,“你从来没叫过我姐姐。”
余麦闷头不出声。
“我们能开诚布公的谈谈吗?”话都说到这里了,余未莱决定再深聊一聊,“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一直以为是青春期叛逆男孩的性格使然,爱耍酷,装深沉。但这孩子对赵阿姨,对蔡蔡,甚至对小区看门的老大爷都没这么冷鼻子冷脸的,若不是对她积怨颇深,断难理解。
余麦却沉默了,又把头转向车窗。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余未莱的示好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我承认之前对你和余苗的照顾有疏忽,以后我会负起监护人的责任,但希望你的态度也能改一改。”
“说得好听。”此话正戳余麦的痛点,“你这嘴上工夫倒跟老爸一模一样,只做承诺,不会履行。”
余未莱愣了一下,有吗?她不是那种人吧?
“你答应带苗苗去游乐园,履行了吗?”
余未莱噎了一口。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承诺。”
余麦扔下这句话,便推开车门下车了。
又谈崩了呀。
余未莱把手臂搁在方向盘上,撑头望着窗外。
余苗蹦蹦跳跳的从培训班里出来,笑着跑过去抱住哥哥,余麦接过妹妹的书包,毫不吝啬的笑起来。
兄妹之间的感情真温馨。
所以,她终究是个外人吗?
“余未莱,不要怕,全世界待你不好,我会对你好,给你胜过全世界的好。”
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个男人的脸,余未莱后知后觉,不由皱眉。
竟然会想起他,就挺莫名其妙的。
明明那么烦人又只会花言巧语说情话,动手动脚耍流氓,不知道欺骗过多少无知女人,她余未莱这么聪明机智的类型,不可能会上当。
绝对不可能!
兄妹俩一前一后上了车,她也收回思绪准备出发,在开车前随意翻看了一下手机,就见Dreamy微信群里有人发来了语音消息。
发消息的是蔡蔡。
她过两天要去参加某前男友的婚礼,大概是要搞事情,求参谋一起逛街置办战斗服。在群里喊了一嗓子约同行,其余三个人以余未莱领头,很给面子的列队回复了一个“去”字。
于是便有了次日四个女人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高档商场的场景。
shipping结束,四人齐刷刷的躺在美容院的软床上做脸部spa。
敷着面膜,听着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低声闲聊,余未莱舒服地闭目养神,有点儿昏昏欲睡。
手机铃声响起,扰了她的惬意。
预感到可能是谁,她没听见似的躺着不动迟迟不想接,直到蔡蔡催她两遍,才终于摸出来看了一眼。
呵,果然没预感错。
余未莱面无表情地划开接了起来,面膜敷脸说话不好大动作地张嘴,就闷闷得“嗯”了一声。
“在做什么?”已经很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敷面膜。”她说,受面膜影响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娇憨的可爱,“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了?没事儿就不能想想她了?没事儿就不能听听她的声音了?
沈司珩直接说事儿,“明天回江城,晚上的时间给我。”
余未莱不太想给他,“明天有个酒会会很晚。”
“零点?凌晨?”沈司珩说,“多晚我都等你。”
余未莱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儿,无话可说。
电话里低沉的男声接着响起,“欠我的东西,我要尽快讨回来才行。”
余未莱睁开眼睛,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欠你什么?”
“……”沈司珩语气沉了沉,“你忘了,还是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儿?”
余未莱不是忘了,也不是没当一回事儿,是压根不知道他说得是哪回事儿。
他要跟她讨得,是欠他的东西?还是欠他沈家的东西?
好像都不少。
“明天见。”
沈司珩不给她再问的机会,硬生生地说完径直断了电话。
挂了?
语气不太和善呢。
三个有意屏息偷听的人,全都微微侧脸向被挂机的余未莱看去。
虽然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但是个男人没错。
蔡蔡自然明了,见余未莱明显有点儿忍气吞声的样子,很同情。
“未莱,”贺水晶早就注意到她手上的指环,却没找到机会提,这会儿时机合适才出声问道,“你有男朋友了?”
余未莱已将手机放了起来,倒也没有避讳,轻描淡写地承认,“嗯,是在处着一个。”
贺水晶犹豫着,问出了口:“为什么不和隋豫试一试?”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余未莱开口说道:“他对我来说连同学都算不上,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不是吗?”
贺水晶唇角动了动,“你这样界定你们的关系?”
“本就是如此。”余未莱重新闭上眼睛,“他大概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知道。”这话是毛豆子说得,“这点儿我可以作证,前段时间我见过隋豫一次,他还问起过你们。”
蔡蔡一边刷手机一边揶揄两句:“是【你们】,而不是【余未莱】,说不定他感兴趣得是贺水晶呢,毕竟人家一起留过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关系肯定更进一步。”
贺水晶没有回应蔡蔡的话,轻声道:“未莱一直都在喜欢他吧。”
余未莱心里一顿,听出了她话里的玄机,“水晶,不用在意我,就像当初的豆子和蔡蔡,我也退出了,仅此而已。”
“是吗?”贺水晶有些失神地样子,“你可以这么简单吗?”
余未莱只道她是顾及自己的感受,不好放开自己的感情,便态度诚恳地鼓励她。
“我们四个,你跟隋豫是最合适的,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不会嫉妒。而且,”她抬手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一枚指环分外醒目,“我有男人了。”
她第一次感觉沈司珩竟然有点儿妙用。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水晶轻轻摇了摇头,“未莱,有件事…”
“我靠我靠我靠!”
蔡蔡突然激动的连发几声感叹,诈尸似的弹坐坐起来,情急之下脸上的面膜都惊掉了半张。
“等等,我不是在做梦吧?”
蔡蔡深呼吸几口气,摁着太阳穴冷静了一下,再次凝息看了眼手机确认。
片刻后,一双眼睛逐渐瞪大如铜铃,高分贝地尖叫震耳欲聋。
“啊!我Z神更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