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校毕业的昆杰运气不是很好，没有出众能力的他被派到了岩川外区的警务站，一晃已经四年过去了。
原本还憧憬着有调动机会的他混了这么几年也早就绝了这个念头，毕竟在站里呆了十几年的老大哥们都走不了，这个机会哪里轮得到他。
不过这段时间倒是让昆杰练出了一个本事，那就是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和什么人都聊得来。
“陆申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正舒服躺在后座的昆杰此刻也是坐了起来，他并不认同陆申对警务站的看法。
“你看到的东西并不代表事情的真相”
“那难不成刚巧你们就今天没有出警？”陆申见昆杰没有生气，所以追问道。
“赶时间吗？”昆杰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晚上赶到就可以”
“那行，光听我说你肯定不信，这种事情还是亲眼看看才能有感触”
昆杰说罢，便在自动驾驶的导航上换了一个目的地，方向偏离的并不远，莫约三十分钟的路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车窗外很快便迎来了一大片已经荒废了很久，此刻杂草丛生的农田。
“这里十几年前还是很繁华的，但因为连着出了三件命案，所以大部分人都搬出去了，剩下的人老的老、残的残，很快就离世了，这个片区就变成这样了”
“命案？”陆申问道。
“对啊，很惊讶吧”昆杰点了点头。
“这倒没有，二三级行政圈里的命案也有不少”
“不一样的，和你听说过的枪杀毒杀不同，我们这里的命案要残忍的多，而且大多都是仇杀。”
“原始的手段导致场面异常血腥，我三年前有次出警的时候几乎吐了半个小时”昆杰似是想起了什么，脸部有些微微抽动。
陆申沉默不语，而后低沉着问道：“为什么？”
“你也上过学，应该知道每个城市的最边缘处的那一大批流浪者是怎么来的吧”
“嗯，说是历史遗留问题”
“说起来我们大石星也是够惨的，当年人类在绝境之下发现此星，而后为了短时间内开辟新局面，用胚胎培养仓繁衍了一大批的人口”
“但后来大部队都去了鲸伺，整个大石星便开始混乱起来”昆杰同样上过学，所以对这段历史清楚的很。
“尤其是因为混乱导致无法接受教育的民众，他们文化水平有限，在长时间的城市发展中渐渐被边缘化，一代代地越来越远离城市中心”
“所以他们的后代也是如此，已经很难融入城市”
“不过近百年来岩戎城已经做了数不胜数的努力，五级行政圈的划定就是在六十年前，但效果你也知道，不是非常理想”
两人说话间，执勤车便驶入了一个小镇，主干道旁伫立着一块高大的石头，上面方正的写着三个字。
古里镇。
镇上的人不少，但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年轻人是一个都没见着。他们此刻都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看着执勤车，不过其中有不少人热情地和昆杰打招呼。
跟着执勤车七拐八弯的，很快就来到了一个两层楼高的民房前，看模样似乎已经盖了五六十年了。
“下车吧，我们到了”昆杰说道。
“这是哪？”
“周叔在家吗”昆杰边喊边回答陆申：“以前我们队长在这里出警的时候受了伤，是周叔挺身而出和歹徒周旋了片刻，这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哦”陆申恍然，而后便看见一个跛着脚的老人神情戒备的走了出来，不过看到来人是昆杰后，瞬间就放松了。
“进来坐坐吧”
陆申跟着昆杰来到屋内，泛黄的白墙，简陋的陈设，通往二楼的楼梯还装了一道门。
“这是……”昆杰指了指楼梯。
“哦，上个月我把二楼租出去了，租客就自己装了个门，说是怕被我们打扰”
“也是附近上完了学没处去的年轻人吧，整天就沉浸在幻界里”
“不过周叔，你就不怕他给你惹麻烦？”
“这年轻人还是挺好的，有时候他看我腿脚不好，也会主动帮忙搬搬东西”
“那行”昆杰没有过多的掺和。
“要不然吃个便饭吧，不过我这里的饭菜估计你们也看不上眼，要不去外面……”
“周叔不用这么客气，我这还有任务在身呢，就是顺路来看看您，有什么我能帮的您尽管说”
“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老头子我虽然没钱，但日子总是能过的，你看这吃的用的可不少”
周叔笑着打开了放在墙角的一个大柜子，里面确实有不少各色的速食餐盒，不过陆申却察觉到了一旁的昆杰脸上露出的不自然。
“您身体硬朗就行，今天我身上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您”昆杰没有继续多呆的想法，而后便拉着陆申一起告别了，不过还是开着巡逻车在镇里晃着。
昆杰没有说一句话，目光一直盯着前方，而陆申也察觉到了什么，透过车窗观察的格外认真。
随着执勤车不断行进，古里镇的情况一丝不落的被陆申看在眼里。
生活垃圾随意地丢在大街小巷的转角边，一处看似垃圾回收站的地方臭气熏天，被波及的楼房早就无人居住。
小卖部和一些街边餐馆附近的人倒是聚集了不少老年人，但全部都是面黄肌瘦，头发也很稀疏。
陆申还眼尖的发现一家餐馆价目表上罗列了十来道菜品，最便宜的4星币，最贵的也就15星币。
拐了个弯，四五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打闹，冷不丁的看到巡逻车后就仿佛是条件反射般四散而走，只剩下一个小男孩抱着头缩在墙角。
路过之时，昆杰一言不发的从车里摸出了几块包装不错的饼干，而后丢到了小男孩的脚下，又是一言不发的带着陆申离开了。
整个镇上只有两座建筑修建的比较不错，一个是古里镇中心学校，另一个是中心医院，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兜了一大圈，巡逻车的前方又出现了之前进镇时看到的高大石块，只不过此时这块大石仿佛沉了很多。
直到古里镇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昆杰才缓缓的开口：“我们一般晚上来这种地方出警”
“而像这样的镇，岩川外区足足有71个”
“来这里一个月后，我就知道不管再来多少人，这里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所以……你们就选择麻痹自己”陆申第一次真实的看到这番有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
“太压抑、太痛苦”
“清醒的人是没有办法在这里工作的，只有麻痹才能让这股压力得到短暂的排解”昆杰苦涩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沧桑，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行了行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操这心也没用，我还是把你送到地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