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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公公     天衍古纪txt下载     天衍古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堍州来客

    “不知是哪位强者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裴铎恭敬道,姿态放的很低。同时他心里也在暗暗猜想,莫非是王朝的元境强者来兴师问罪了?

    除了这个理由,他再也想不到元境强者为何来此。至于得罪这等人物,借他百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裴铎,出生于玄熙帝国洡州,早年天赋异禀机缘巧合下拜入凡宗,后因虐杀同门师兄被凡宗除名,如今正为苏氏王朝卖命。”

    蒙面人开口是个男子,他对裴铎的身世了解的很全面,这让裴铎脸色很难看,像是被人扒光一般,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全程赔笑点头称是。

    “说起来,你还是玄熙人,为何替他国卖命?”蒙面男子问道。

    裴铎哈腰回道:“大势所趋,想必大人可以理解。”

    裴铎眼神转换,此人对他太过了解,自己在他面前无比通透。不知对方来此有何目的,裴铎只想赶紧送走这位瘟神,真的一刻不想面对他。

    蒙面男子起身,黑色斗篷深邃而神秘,他冷漠道:“你既是玄熙人士,可明白自己所行之事,乃是叛国!”

    裴铎一怔,对方所言无一不在透露他是玄熙帝国的元境强者,并非是苏氏王朝来人。可是据探子情报显示,玄熙帝国三大元境强者皆受重创,此人难道是玄熙帝国隐藏的底牌?裴铎越来越恐惧,如果真是玄熙帝国的强者,自己危险了。

    裴铎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前辈隐居何方,晚辈择日登门拜访,以赔今日招待不周之礼。”

    蒙面男子瞥了他一眼,裴铎吓退三步,惊恐地看着他。此人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刚才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是裴铎迄今为止见过最可怕的眼神。

    亘古悠远,平静目光中深藏绝世杀机,裴铎仿佛面对永无止境的深渊,稍不注意便会被其吞噬。裴铎心肝剧颤,苏氏王朝的那两位元境强者,远没有这般深不可测。自己面对他们,受到的压迫感虽重,但也能感受到二人强盛到极点的气血。

    不像此人表面平平无奇,毫无惊天动地的气势,宛如普通人。

    “我不是玄熙人士,你不用拐着弯来试探我,拜访也不必,闲云野鹤居无定所。”蒙面男子看穿了裴铎一切用意,继续道:“我要你撤出堍州城,至于手下的兵马,你自己看着办。我想这些军士应该不会完全听从你的命令,不过也无妨,只需你撤走,其余的自有人处理。”

    裴铎听后眉头紧皱,对方要他撤离堍州,摆明是要他放弃守城。不过蒙面人有句话没说错,自己虽掌管着城里的这支军队,但军心并不在他这。坚持抵抗倒没什么,一旦自己逃离堍州,手下兵马再也不受他掌控。

    “前辈,在下军令在身,恐怕恕难从命......”

    裴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迎战十五军,并不是他有多高尚,也不是对苏氏多忠诚。而是宁愿得罪眼前的人,也不愿与一方王朝为敌。蒙面男子实力难测不错,终归没有势力附属,裴铎认定对方不敢动自己,毕竟他背后是一个国家。

    但他大错特错,蒙面男子听到他的回答后,不言不语眼神冰冷,伸出斗篷下的大手向他抓来。

    裴铎心神大骇,此人不顾后果也要杀他,令他又惊又怒但也无可奈何。

    没有想象中淹没天地的杀气,蒙面人出手随意,裴铎眼看大手降落,却连一丝反抗之心都无法生起。全身血液凝固,心脏停止了跳动,甚至连意识也成空白。蒙面人出手的刹那,封闭了裴铎所有的生机与意识,现在的他已经是死人了。

    “嘣!”蒙面人一掌盖向裴铎天灵,裴铎双膝重重跪地,地板寸寸开裂膝盖血肉模糊。裴铎硕大的头颅直接被其拍入腹腔,颈处韧带血筋根根牵连在一起,极度血腥瘆人。

    看着那不断淌血的尸体,蒙面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不是没给对方机会。

    “原本念你修行不易,想给你条活路,自己却不珍惜。还妄图拿苏氏王朝压我,自作聪明倒有一手。”

    蒙面人说完撕裂虚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府内只剩裴铎的无头尸体跪死堂中,鲜血冒着热气场面令人胆寒。

    不一会儿,堍州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整个州城乱成一锅粥。

    岳魁躲在劳民营,此时的他已变回自己的身形,缩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一批又一批的难民被押送出去,一一审查严刑拷打,活着回来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本就饥寒交迫,白天还要修筑工事,哪里经得住军刑。婴儿啼哭不绝于耳,老人唉声叹气,整座劳民营几乎没有妙龄女子,皆被苏军糟蹋后不堪自尽了。

    青壮年们眼看着一位位佳人被残暴的苏军掳走,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脸上青筋根根暴起。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手无器械食不果腹,抗衡不了强大的苏军。

    “小将军,你说帝国大军即将攻城?”岳魁身旁,一位大汉低声道,目光不时看向四周,生怕苏军士兵察觉。

    岳魁点头,劳民营有很多退伍军人知道他的身份,众人正在密谋从内部发起反攻。当岳魁拿出龙景泓军衔时,这些大汉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八钱金戈竟会出现在一个小娃娃身上,任谁都无法相信。

    听岳魁说起干掉南门上百名守卫时,他们惊的舌头打结,话都说不转了。难民中有人亲眼看见南门摆放着上百具无头尸体,死相惨烈难以想象是出自孩童之手。

    这些退伍的好汉对岳魁极为尊敬,此等战绩震动他们所有人。

    “咱们要先拿下军械库,次拿粮草库。”岳魁和几名大汉躲在角落,细细商谈着作战顺序。

    “干嘛不先拿粮草库开刀,兄弟们可是饿了很久。”一名大汉不解道。

    岳魁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说道:“若先夺粮草库,口粮问题迎刃而解,但我们手无寸铁,如何应对反应过来的敌军?”

    大汉尴尬的摸摸头“疏忽了,兵器甲胄才是重中之重!”

    这也不怪他,多日以来的饥饿折磨着众人,他们连吃顿饱饭都是奢望。

第七十六章 战起

    “等十五军攻城之际,便是动手的时候。”众人最终决定在两军交战之初,强袭军械库,此时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前方大军压境,后方再起祸端,必然军心大乱。

    不多时,劳民营大部分人知道了这次的反攻计划。凡是有作战能力的皆踊跃参加,他们各自分散在看守士兵旁边,四五人成队对付一名苏军士兵。裴铎派遣的千人骑兵不就前已经撤回,据说是州司府大变。劳民营只剩五千多步兵,看守着近百万的平民。

    五千对于百万之众不过九牛一毛,但是百万人中能战斗的不过数万人。其余都是妇孺老人,伤残散兵,根本无法继续作战。

    堍州人口超过八百万,一战后杀戮殆尽,如今不到百万。守军退守至后方的郡地,军心溃散苟延残喘。守军战力并不弱,无奈将领叛国,群龙无首不如虫。

    北门,苏军士兵遍布,情报显示十五军直插北门,苏军破城时兵力只剩十几万,几乎折损一半。近日来不断从王朝增兵,堍州兵力已经达到了五十万出头。显然苏氏王朝料想到了玄熙会复仇,堍州作为苏氏在玄熙帝国的主要根据地,自然不能丢。

    “快快,磨磨蹭蹭,敌军离此只有十里路了。”杨介见士兵手脚太慢,出口喝道。

    神门境的裴大人惨死州司府,让他心里隐隐担忧,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裴铎死后,全军属他权利最高。将军目前无法及时增援堍州,他要拖延时间,能避则避直至援军到来。

    一刻钟后,地平线上逐渐浮起大片黑影,黑甲铺天盖地一望无际。从北门望去,敌军似一片黑色洪流涌向堍州,漫天尘土飞扬,无数旗幡狂舞,马嘶戈鸣铁蹄踏响大地。

    “如此军阵,真乃虎狼之师!”杨介震撼道,面对十五军,还未开战已经产生惧意了。

    “咚~咚~”恢弘战鼓声狠狠敲击在每位苏军士兵心头上,他们当中部分人眼神惊骇,喉头止不住的颤抖。

    十五军气势太过汹涌,强大的战意凝聚突破天际,浓浓压迫感袭来,何人不胆寒谁人不恐惧!

    “吼!吼!吼!吼~”战鼓擂,战号起!数十万大军齐声怒吼,上惊九霄下动黄泉。

    动天吼声传到了城内每位幸存者耳中,这一刻孩童不再啼哭,安安静静的躺在父母怀中,大眼睛咕噜噜的转。

    亦有老人仰天长啸,两行浊泪滚滚落下,干瘪老嘴蠕动“玄熙鼓声,是咱们的大军回来了!玄熙永不消亡!永不消亡啊!!!”

    诸多汉子拳头捶地,虎目含泪,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岳魁听着震天鼓声,几日来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递给周围人一道眼神后,悄悄摸出匕首靠近不远处的守卫。

    其他人也是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接一个把命令传达下去后,开始逐个击破夺取他们手中的兵器。单独一人对抗不了,四五人缠上就另说了,一时间劳民营大乱,瞬间干掉近千名守卫。

    “不好,这群贱民要造反,马上调遣弓弩阵射杀!”

    “来不及了,弓弩阵已派往北门,只能靠我们自己宰杀这群猪狗。”

    反应过来的苏军立马集结,朝劳民营攻杀过去,岳魁砍掉一人头颅后,见此赶紧喊道:“老人妇孺退后,手脚健全的抗敌!”

    随着岳魁令下,无数莽汉发疯似地冲向敌军,他们许多人两手空空,靠着一腔热血舍命搏杀。

    “杀!为了我们的家园!”

    “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今天不是你们死绝,就是我堍州子民亡尽!”

    “杀光他们!敢在我们国土为虎作伥!”

    一位小男孩拉着父亲的大手,仰着头眼里尽是迷茫“爹爹,您别去好不好,那些人太凶了。”

    男人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尽是不舍,这一去父子可能就是永别,但他不得不去,这是男人的担当!

    “儿子,你要记住,作为男人要顶天立地。爹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今天用生命诠释忠义!”

    男人说完大吼一声,冲入敌阵,小男孩痴痴望着父亲的背影泪如雨下。在旁一位年纪七旬的老者叹息一声,将怀中婴儿交给了身边的妇人。

    妇人眼神震动,声音在发颤“爹,您不会也打算.....”

    “照顾好孙儿,等他长大成人,一定要带他来我坟前祭拜。”老人低头道,眼中尽是悲痛“我儿浴血沙场,死守城门坚决不退,作为他父亲岂能辱他英雄气!”

    妇人泪如泉涌,伤心欲绝道:“夫君已为国尽忠,我们家做的够多了,不能再失去您!”

    老人摇头“报国何谈足够,贼寇一日不除,我一日无法心安!我虽年老,亦能挡刀!”

    妇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将来可要告诉我的好孙儿,他爷爷和父亲都是英雄,他是忠烈之后!”

    老人最后弯下腰,捏了捏婴儿粉嫩的脸颊,逗的婴儿咯咯笑“只可惜,爷爷看不到你成家立业的那天了...”

    妇人泪已流干,她无法阻止即将赴战的老人,谁也阻止不了满含报国心的英雄!

    “退退退,该死的,这群懦夫怎么突然间勇猛起来了。”

    守卫被暴动的百姓打懵了,这些人悍不畏死,没有武器硬生生咬穿了他们的脖子,撕咬绞杀无所不有,只要能造成伤害,什么招式都用的出来。

    地上躺满了尸体,更多的还是堍州百姓,苏军尸体也不在少数。几乎是以命换命,不过好在打退了守卫,几百名残军败逃了。

    岳魁满脸鲜血,内心已经麻木,手中银枪血气变得更为浓厚,小臂上的黑色印记颜色也越来越深,闪烁着乌黑色泽。眼中也有乌光不时闪过,只是瞬间岳魁爆发一股惊天杀气,身旁虚空都被这股杀气震碎。

    其他人看着岳魁,神色各异,震惊、畏惧、好奇种种。

    “这孩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可怕的气息。”

    “别靠他太近,这娃娃不过几岁,杀人不眨眼,比我们出手都狠辣。”

    “确实,太怪异了,区区一个小娃杀心如此之重,有些不对劲。”

    他们清楚岳魁是修行者,故而对他恭敬有加,但同时对于修行者,众人都有一丝排距。不论是哪国的修行者,都是高高在上,根本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

    他们这些普通人在修行者眼中,还不如路边的野草,性命无比轻贱。

    常人对修行者除了畏惧和尊敬,更多的是排斥与嫉妒。修行者实力强大,对他们敬畏是必然的。但他们也很嫉妒修行者,不光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寿元也能大大延长。

    寒门若是出一位修行者,绝对辉煌腾达,突破元境后,单单寿命都是千年起步,一个强盛的家族也由此崛起了。

    五国中,凡是有点背景的家族,最少有四大元关的强者坐镇。甚至某些连皇室都忌惮的超级家族,有着接近元境的顶级强者--无敌大师。一般来说,超级家族中的破元境大能不会少于五位,这是成为超级家族最基本的条件。

第七十七章 攻城

    “头脑放空四肢放松,调动元力压制杀气,尽量回想美好的画面。”就在岳魁即将失控时,一道声音在他神识空间响起,很是虚弱空灵,这道声音岳魁也是第一次听见。

    不过他还是照做,双眼微闭呼吸冗长,围绕在岳魁身旁的淡淡黑气渐渐隐退,杀气也逐渐微弱。这股莫名杀气影响了岳魁的心智,若不是突然出现的声音帮助岳魁,只怕他已失控。

    “呼呼~”岳魁喘着粗气,眼睛睁开,刚刚的瞬间自己差点迷失了心神。他神念转动,在内心呼唤方才那人,可是未见踪影,恍如消失一般。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声音好熟悉...”岳魁捂着头,脑袋有些昏沉,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小臂,发现印记变浅了。这道印记...岳魁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回忆起这道印记的来源。

    “进入荒芜之地后,这道印记才出现在手臂上,到底是在何处沾上的?”

    岳魁百思不解,脑中似乎缺少了一段记忆,他隐隐觉得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

    其他人见岳魁气息平复,才慢慢靠上前,不过眼中的惊骇却未褪去。

    “小将军,你还好吧?”一名汉子问道。

    “我没事,大家清点下人马,接下来进攻军械库。”岳魁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旁边人听后连忙打扫战场,收集阵亡士兵的武器,这一战他们的伤亡接近敌军的三倍。

    五千守卫死了四千多,而他们阵亡约万,很多都是赤手空拳对抗长刀铁戈,非常惨烈。义军集结后,气势汹汹冲向东城的军械库,一路杀了过去。

    要么沉默中死亡,要么爆发中新生!

    北城,十五军已兵临城下,士兵们看见护城河的惨象后,无不双眼赤红杀气溢出。

    那里都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的亲人,如今都化为枯骨,惨死侵略者手下。

    冼御铭骑着重甲战马,提刀独立大军阵前,他无法直视护城河,紧握缰绳的大手隐隐颤抖。那是他竭尽心血守护的帝国子民,他们是玄熙帝国的根基,君以民为本!

    “杀!杀!杀!”背后数十万玄熙儿郎强忍心中悲痛,带着哭腔喊出三声震破肝胆的杀,军势雄浑军威荡漾震动天地。

    冼御铭单手横提九尺长刀,身着狂兽猛铠一袭红色披风,大将之风淋漓尽显。黑色头盔下那双暴怒到极致的虎目,死死盯着城墙上的苏军,他咆哮道:“苏氏鼠辈,出城与我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吼!”大军齐喝,呼啸震天。

    城墙上杨介目中尽是忌惮,语气满是惶恐“快刀冼御铭!”

    十五军军主,人称快刀,一柄大刀曾杀退天启王朝五位大将,一战天下扬名。天启王朝大将极多,却没有一人愿意面对冼御铭,哪怕是五将联手,也是堪堪战平。

    其余四国有堪比十五军的王牌军团,但唯独没有冼御铭这等悍将,此人统领十五军,可谓如虎添翼。

    “猛虎下山来势凶啊...”杨介担忧道,他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援军抵达。微微思酌,他下令道:“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迎敌,违者斩立决!”

    身旁传令兵得令后,连忙传至各司各部,苏军立马蛰伏,甚至连守卫都撤走了,城头上只有军旗孤零零的飘扬。

    十五军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如何叫嚣骂阵,敌军缩头不出,理都不理他们。

    冼御铭当即下令强攻,步兵冲锋弓兵辅阵,接近十万道铁箭密密麻麻遮盖天穹,穿过城头扑向后方的苏军。数千步兵一往无前,他们要抢占先机,构起云梯冲上墙头。

    “咻~咻~咻~”连绵不绝的箭啸响彻四方,苏军反应不及,瞬间被射杀几千人。

    “啊!”士兵惨叫,一支铁箭透甲而过,带起一丝血线。

    “将军不好了,敌军展开强攻,步兵距墙根不到百步了。”一名肩头插着铁箭的士兵忍着剧痛,大声喊道。

    杨介神色变化,他没想到对方不顾一切,直接展开猛攻。不过想拿下北门,也不是那么容易!

    “传我将令,五十步落石,务必全歼!”

    步兵冲锋极快,他们轻装上阵,为的就是构筑攻城云梯,为后续队伍打出契机。

    “近了近了...还差十步!”城墙上暗地里手抱巨石的苏军急切道,看着十五军越来越近,他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弟兄们,给我砸死这群玄熙猪狗!”

    “哈哈,往死砸,送这群猪狗归西!”

    苏军叫嚣,上千块巨石高高落下,轰隆隆的极为骇人。

    “快退!是落石阵!”有步兵惊怒道,但他刚喊完,一颗巨石直接将他砸成了肉饼,血肉脏器混合在一起,极其恶心。

    活生生砸成肉泥,脑袋稀碎身躯成泥,巨石大小不一,千斤巨石落地几十人被碾成肉沫,肠子被挤压到口中,许多尸体嘴边挂着自己的血肠,体液伴着鲜血,红黄相间刺人神经。

    “啊!!”一名步兵小腿断裂,膝盖处两截白骨裸露出来,覆着一层带泥的血肉。他顾不上钻心之痛,奋力向墙根爬去,地上两条长长的血痕不断延伸,破碎之躯坚决不退!

    抵达墙角后,他掏出背后的铁镐,趴在地上咬着牙拼命挖掘。不止他,有个别逆向前进的勇士,同样冲到墙根,快速刨土。

    在几人的带头下,原本被落石吓跑的士兵再次鼓起勇气冲向城墙,哪怕亲眼看见身边的战友成为肉泥,他们眼皮未眨一下,踩着兄弟的血肉继续向前。

    冼御铭眼神动容,战争无法避免死亡,十五军将士打出了血性,不愧是他带的兵,没有孬种!

    “擂鼓!给老子把吃奶的劲使出来!”冼御铭激昂,朝擂鼓军士喝道。

    “咚!咚!咚!”振奋军心的战鼓声传到了每位冲锋将士的耳中,他们再无恐惧死命向前,就算下一刻惨死巨石下,也没有丝毫胆怯。

    苏军见本退去的敌军卷土重来,内心无比惊骇,在这种巨石阵下,怎会再度发起冲锋。这些人简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当苏军看见十五军将士眼中那股必胜的意志,真的胆寒了。

    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啊,抱着必死的心,心中却充斥着必胜的信念。

    杨介眼看十五军反冲锋,苦笑道:“如此铁军,偌大玄熙怎会亡...”

    若是苏氏大军面对落石阵,早就跑没影了,此般绞肉阵无人会向前送死。

第七十八章 里应外合

    “冲!构起云梯,架起阵线!”有兵长高举长剑怒吼道,战意澎湃到了极点。

    随着他令下,士兵们愈发奋勇,挖掘地基的速度奇快,城墙角下尘土飞扬。苏军见对方不顾伤亡,一时间慌了神,掘地的士兵刚好处于死角,巨石无法伤到他们。

    “马上取火油来,砸不到,那就烧死他们!”杨介探出头,看着城墙下的敌军道。

    不一会儿,十多名士兵抬着四五座火油桶极速赶来,每桶重达七八百斤,浓厚的火气弥漫。

    “浇!一个别放过,把他们烧成焦炭!”杨介沉声道,语气阴寒。

    “哗啦啦~”大片火油从城头泼下,墙下士兵抬头,入眼是成片的红色液体。不少士兵瞳孔猛缩,这股气味他们太熟悉了,正是火油!

    冼御铭感觉不对劲,连忙命传令兵挥旗打撤退信号,对方停止了巨石攻击,一定在酝酿更为沉重的打击。

    但为时已晚,无数根火把从城头扔下,瞬间点燃一片汪洋火海。

    “轰!”一股烈焰冲天而起,攻城士兵全被吞没,数百火人在火海中挣扎乱窜。

    “啊!”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数百士兵眨眼化为灰烬,通红的残骨冒着余焰。水火无情,大火缠身的那刻,全身上下的油脂开始燃烧,士兵们死的无比痛苦。

    冼御铭立马调动火箭兵,向城头狂射,火油之焰燃烧大地,火箭神炎照亮天际。

    “不好,快将油桶撤离!”杨介看着漫天火箭,慌乱到了极致。对方反应竟会如此迅速,瞬间想到自己动用了火油。

    人的手脚再麻利,也不可能比飞翔的火箭更快,几息间,携带着烈焰的火箭狠狠招呼在他们面门上。诸多士兵被火箭透身,整个人滋滋燃烧起来。

    火箭太过密集,火油桶难以躲过,一个被点燃直接爆炸,强大的爆炸力差点将墙头炸穿。其他的火油桶无一幸免,一一炸开,滚滚黑烟袅袅升起。

    “报~将军,军械库以及粮草库全部被占领,我军已失去后续作战的能力了!”混乱中,后方跑来一名卫兵,神色慌乱满脸鲜血,显然刚经过厮杀。

    杨介正在奋力灭火,一脸黢黑全身都是火油味儿,他听到这则消息后,直接傻了。

    “你说什么?全被占领?!怎么可能,其他三门难道有敌军杀入?”

    杨介还以为十五军的增援到达,破了其他三门,不然怎么能夺去他们的据点。

    “回将军,是城内的百姓聚集反抗,他们先是击败了五千守卫,然后拿下了咱们的据点。”

    杨介面色发紫,气急败坏道:“妈的,这群弱民哪来这么大的胆量,定是有人煽风点火,鼓动他们反抗。没错!一定是他!那个盗走罗盘的贼人!”

    他们捉拿此人几天,连样貌都不清楚,所有的意外都是此人一手制造的,或许裴大人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将军!敌军攻城了!”就在这时,城头传来士兵的喊声。

    “轰隆隆~”厚重的铁蹄震动城墙,十五军正式展开攻击,骑兵分布在两翼,步兵顶头冲杀,弓兵待在后方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弓弩阵,就位!”杨介手中旗帜挥动,墙头上布满了弩箭,银色箭头冰冷刺骨,闪烁着点点寒芒。

    此时的城头虽破败不堪,但火焰威势已经被苏军扑灭,他们再度投入了战斗。如今的苏军内忧外患,他们只能希望打退十五军的进攻,再来收拾城里的百姓大军。

    “放!”杨介一声令下,数万道弩箭朝冲阵的十五军飚射而去,天空划过万道银线,极为壮观。

    弩箭威力比弓箭大的不止一星半点,十五军见此迅速转换阵型。

    “护!”带头将领喝道,步兵立即退后,重甲盾兵横于阵前,这类兵种身材高大背负着三米高的黑盾,专门应对远程攻击而演化的特殊兵种。盾兵的战力也极为强大,光是手中的黑盾足有千斤,能成为盾兵无不是堪比猛兽的大力战士。

    “呼!呼!”盾兵气势高昂,盾牌高高举起,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将后方的人紧密罩住,无缝可钻。

    “嘡!嘡!”弩箭击打着黑盾,强大冲击力压得众人后退,每位盾兵双脚扎根于地,咬着牙抵御无数弩箭的冲击。他们的黑盾不能放下,一旦放下将士们便会被扎成碎片。

    “将军,如此莽冲,有些急躁了。”后军中,珪海看着遮天蔽日的弩箭,担忧道。

    冼御铭当然知道强攻的代价,他无奈道:“敌军闭城拒战,我只能如此,否则苏氏援军到来,我们处境更加危险。”

    珪海笑道:“将军是不是忘了城内可是有咱们的人?”

    “我知道小鬼在里面,可是百姓的战力有限,正面拼杀难以招架敌军。”

    冼御铭想过里应外合,但是这样做,城里剩余百姓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他不愿意拿百姓的存亡去涉险,堍州就剩下这点根基了,不能再有闪失。

    “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如今北门军力充裕,苏军且闭门不战,强攻的代价太过沉重。”珪海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将军大可派遣小股铁骑,去探探其余三门的虚实,切记只可扰敌,不可短兵相接。”

    不可短兵相接?冼御铭有点不明白珪海的意思,如今的局面,能杀一人是一人,消耗敌军有生力量。

    “将军按我说的做就好,劳烦大致估略下各门兵力,我才能安排接下来的任务。”珪海让冼御铭放心,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轻而易举攻入城内。

    冼御铭对珪海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一丝怀疑都不曾有过,当即将后军铁骑抽出一批,五百骑为一队分成三队,高擎玄熙战旗,各自奔向东南西三门。

    他们胯下的战马膘肥体壮,速度非常快,这些骑兵也都卸下了重甲,他们的任务是扰视侦查,不用血拼厮杀,高机动高灵活性才是他们需要的。

第七十九章 奇袭

    大军迟迟未能攻下,苏军弩阵一波接一波连续攻击,盾兵不断往前递进,高大的黑盾渐渐产生裂缝,弩箭威力确实骇人。

    “继续前进,直到耗尽敌军所有弩箭,骑兵掩护弓兵,开始反攻。”率军将领命道,一直挨打不是十五军的风格,必须展开反攻。

    “呼!呼!”盾兵改为雁形,层层递进,弩箭威力过大,阵中已经开始伤亡。他们不能再拖,否则伤亡数字更为庞大。

    骑兵开始在阵中调动,护着弓兵转换位置,弓兵移速太慢,漫天箭雨下很容易全歼。这是两军远程攻击的较量,弩器携带不易,十五军出征前放弃了这等大杀器,只带了轻装的弓兵。

    “马上换位箭雨覆盖,盾兵支撑不了多久,敌军的弩箭应该所剩无几。”将领见弩箭没有先前密集,猜测对方储备的弩箭耗费的差不多了。

    弓兵抵达指定位置,数万弓兵展开齐射,霎那间箭海涌向城头的苏军,完完全全将其淹没。短短一次齐射,敌军损伤近万人,弩兵伤亡过半。

    “十五军反应太过迅捷,再这样下去,北门恐怕不保。”杨介脸色难看,这支军队上下一心,调动阵形之快,世间罕有。

    城内,岳魁率领着百姓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苏军精锐基本都在北门,城内只是些老弱残兵,战力比之百姓强不了多少。

    “军械库和粮草库已尽归我军,剩下的就看十五军何时能攻下北门,届时百姓大军和十五军内外夹击,敌军必将大败!”岳魁暗暗猜想。

    百姓大军以粮草库为据点,暂时休整,守军溃败一时间难以再次发起攻击。北门大军同样无法支援内城,一旦他们调动人马,守备力量大打折扣,十五军瞬间就会扑上来。

    其他三门的布防岳魁不清楚,他不敢贸然前往。百姓大军不过几万人马,根本抵挡不住四门守军。所以他们占领粮草库和军械库,以守为攻,敌军若敢集结对付他们,将会付出很重的代价。

    “希望冼将军能尽快攻下北门,不要生变故才好。”岳魁隐约有点担心,北门狼烟卷天,喊杀动四方,却迟迟未见大军破城。

    前方的战况他一概不知,据他粗略估计北门投入的兵力应该有二十万,依靠百米城墙固守,十五军一时间很难攻下来。

    岳魁和众人守在两库,一路厮杀损兵折将,百姓大军伤亡也有点过重了,虽说有大部分人都是退伍老兵,但常年没有作战,基本的军事素质大大下降,一比三的伤亡率。

    “小将军,你说大军何时才能破城啊,再这样下去,咱们这点人就拼光了。”一位大汉满脸疲惫,忧心忡忡道。一路从劳民营杀到此处,全程神经高度紧绷,百姓大军身心疲惫,本就不高的战斗力,已经严重下滑。

    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轮班休息,尽管十五军压境,但没人敢保证苏军会不会抽调一支精锐来扑杀他们。

    岳魁使用通讯玉石询问过战况,冼御铭却没有回复他,想必厮杀很是激烈,三军主将无暇分心。

    “北门守备严密,十五军一时半会很难攻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死死将两座重要据点握在手中,断掉他们的后续补给,使敌军无饭可吃无甲可用!”岳魁回道。

    军械库和粮草库一旦失守,苏氏必定军心大乱,后方起火比外来强敌更为头疼。就眼前来看,敌军高层掩盖了这一事实,前方奋战的士兵并不知道两大据点沦陷。

    “呜~呜~呜~”三道紧迫的号角声分别在东南西三门响起,岳魁唰地站了起来。

    “这种紧迫的号角声是敌袭,难道其余三门也在攻城!”

    难道说冼将军打算破四门,但这样兵力太过分散,更不可能破城。岳魁很是不解,这样一来,时间只会更加延长。

    “嗡嗡~”岳魁戒指中的通讯玉石一阵抖动,他赶紧将其取出,应该是冼御铭传来战果了。

    “集结人马,攻向南门,只可佯攻,不得恋战,如遇北门军立即撤退!”岳魁诧异地看着通讯玉石上的虚空字体,竟然是珪海先生!

    “珪海先生这是何意,攻击南门,还不能恋战。”岳魁很好奇珪海先生打的什么算盘,将计划告诉了众人。

    “攻击南门?没搞错吧,咱们这点人去以卵击石?”

    “民军和现役军实力太过悬殊,弟兄们都是用命才拼死敌人,小将军,你可要三思啊。”

    “十五军不是在攻城么,咱们好好守住两大据点就行了,何必再生事端。”

    “不错,休养生息,等大军攻入再内外夹击。看目前情况,苏军难以调出人手灭杀我们,如果主动出击和送死毫无差别。”

    很多人不赞同这次的行动,大家刚刚得以喘息,体力都没恢复上来,很难发动进攻。

    “这是城外十五军军主的命令,他说只需我们佯攻,不用正面拼杀,遇到强敌撤退便好。”

    岳魁知道大家很疲惫,但战机稍纵即逝,战场容不得片刻喘息。所以他谎称是冼御铭的军令,这些民军极为崇拜他,他的命令应该会奏效。

    “冼将军的命令?他亲自调动我们?”有人问道,不敢相信。

    岳魁笑着点点头,众人听闻是冼御铭的军令果真不淡定了,目光中露出钦佩之色。

    “既是冼将军亲自下的命令,我们自当遵从。”

    “对!将军亲令,我等甘愿赴死!”

    冼御铭在众人心中威信太高,除了消失的护国神将罗沧平,整个玄熙帝国将领中,只有他具此等人心,一声令下万夫皆往!

    民军略剩两万多人,这点人马去迎击敌军,简直是狼入虎口。不过单单是袭扰,足够了!

    岳魁回复珪海已经带领民军前往南门,留下千人看守据点。

    珪海将通讯玉石收起,嘴角残留着淡淡笑意,他看着久攻不下的十五军,轻声道:“将军,可以撤军了。”

    一旁的冼御铭不明所以“珪海先生,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这等战局,怎么说撤就撤?!”

    “将军若信我,大军撤至十里外蛰伏,一个时辰后再度攻城,不出十分钟,北门必破!”

第八十章 声南击北

    “珪海先生,鏖战两个时辰,我的兵连城头啥样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十分钟破城这种大话?”饶是冼御铭对他很是尊敬,此时也不由生出丝丝火气。

    珪海并未置气,笑道:“将军安心就好,在下岂会做没把握的事,这只是一次小计而已。”

    “小计?先生是有破敌之法?”

    冼御铭冷静下来问道,他了解珪海为人,不是口头大话的诳人。对方既有把握,想必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将军可知我为何派遣三只骑兵去其他三门?”珪海反问道。

    冼御铭摇头,他哪里会知道对方的用意,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视察敌情。如今看来,珪海先生早有打算,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

    “我之所以让将军撤兵,只是弄出一道假象,以此蛊惑敌军。”珪海说出退兵的原因,先在的撤退是为后面的进攻做准备,一直强攻就算攻下,十五军必会元气大伤。一旦敌军增援来临,强如十五军也很难招架。

    冼御铭打法太过强硬,攻城战上战为奇,下战为攻。

    “谨听先生教诲,方才冼某有些无礼了。”冼御铭恭敬道,眼中有些惭愧,这样的一位奇人,他的话自己不该怀疑。

    “将军只管撤走,不出片刻,北门大军绝对会去防守南门,到时大军破城如探囊取物。”珪海详细说道,还不忘交代“不过将军接下来攻城一定要迅速,哪怕是用人肉堆上去,也要爬进城!”

    冼御铭第一次见珪海露出严肃的神情,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容不得半点闪失,看着久攻不下的弟兄们,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嗯?敌军怎么撤了?”城头上的杨介疑惑道,大战胶着之际,十五军不顾推进的优势,急急忙忙的退去。

    太反常了,任何人在已经取得优势情况下,都会继续强力进攻。十五军突然撤退,令杨介眉头深深皱起,他感觉有蹊跷。

    “其余三门也有小股敌军骚扰,摆明在试探我军的布防...”杨介嘀咕道。

    随即杨介下令全军休整,统计伤亡人数,如今局势不明,杨介准备先看对方如何动作,自己再想办法应对。

    “报~将军,南门突然集结大股骑兵,气势汹汹杀过来了。”斥候匆忙跑来,神色慌张。

    “慌什么,对方有多少人?”杨介恨铁不成钢道。

    “不足两千骑...”斥候回道。

    “那你怕个鸟?南门五万守军,千骑难不成还能攻下?”杨介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南门守军足有五万,十万敌军都很难接近,何况一千多骑兵。

    “将军有所不知,南门士兵曾听到对方大喊‘兄弟们抢占有利地形,大军将至,咱们先拿头彩。’”斥候话未完,继续道:“而且城内的民军也在往南门靠拢,看架势似乎要对咱们内外夹击。”

    杨介沉默了,他心里渐渐明悟,十五军这是要换阵地,欲将矛头转向南门。民军异动,十五军撤退,一切看似都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十五军此时肯定奔向南门,自己还在坐以待毙,杨介暗骂阴险,连忙率领大军赶往南门。北门三十多万精锐瞬间一空,只留万人看守,原本喧嚣混乱的北门瞬间平静了下来。

    杨介心急如焚,南门防卫薄弱,不可能挡的住十五军主力。冼御铭以此为突破口,显然是摸清了南门的兵力部署。

    “加快速度!争取在十五军抵达之前,架起阵线。快!全都给老子跑起来!”杨介骑着快马,不断催促大军快速前进。

    “嗒!嗒!嗒!”苏军脚步齐响,军阵同样威严,整个州城都是震天脚步声。

    不远处,岳魁听见由远到近的脚步声,知道是北门大军到了,连忙率领众人撤退。南门守军傻眼了,这群杂兵隔老远使用弓箭和他们对射,互有伤亡,怎么突然一言不合拔腿就跑。

    “妈的,这群杂毛,一直动用弓箭,咱们骑兵都无法冒头!”

    “他们跑了,应该是知道杨将军率大军过来了。”

    “不跑就是死路一条,放心他们活不了多久,等我们打退十五军,再来好好拾掇拾掇这群杂兵。”

    几名士兵相互交谈,心中憋着口恶气。

    杨介不是没想过派兵夺回两大据点,但十五军即将到来,目前不能分散军力。据点表面被占领,实际上还是在他们手里,因为州城还是他们的,十五军没攻下来。

    所以杨介并不着急夺回,击退十五军,这些散兵游勇自然土崩瓦解。

    苏军很快抵达了南门,布置好了一切,静静等待十五军的袭来。城下,有很多士兵和战马的尸体,身上插满了白羽箭,透露出丝丝寂凉。

    南门地带比北门更加宽广,十五军铁骑来此,无处可躲,折损数百骑后退去了。残兵正在暗处等待主力到来,杨介无丝毫担忧,南门更好防守,大片开阔地万箭齐发,避无可避。

    “冼御铭啊冼御铭,你能想到的,我杨某人岂会想不到?只可惜,你选错了地方,若是挑在东西二门,或许真让你得逞了。”杨介负手立于城头,不由自语。

    “今日,就让我给你好好长长记性,传奇军主能打是不错,只可惜这脑子不够用。”他满心傲气,似乎已经看见十五军落败时的场景了。

    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后,南门没有任何动静,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曾有。杨介心里隐隐不安,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呜~”北门号声倏然响起,急促有力,隐隐约约能听到喊杀声。

    “不好!南门是个圈套,十五军根本没有转移阵地!”杨介心神不稳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萎靡不振。

    “好计!好计啊!如此大费周章,才将计划圆满,冼御铭,这就是你的实力吗?”杨介捂住胸口,气的不轻。

    他凝望北门,面容凄惨,全军将士看着他一言不发。将军尽力了,从大战开始从未退下城头,负伤十多处,仍然坚守第一战线。

    杨介落寞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每一位将士耳中。

    “撤吧,堍州保不住了,咱们回家,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

第八十一章 大胜

    北门堪堪一万守军,挡不住十五军一盏茶的功夫,那可是六七十万人马。而再率军过去支援,显然徒劳无用,这会儿十五军战旗应该已经插上了北门。

    将士们听到此话,纷纷表示不愿意,群情激昂。

    “我们不走,好不容易攻下堍州,岂可不战而退!”

    “将军三思,我等愿和堍州共存亡!”

    杨介摇摇头,叹息道:“没用的,那是十五军,天启神团都不敢轻易交锋的存在。”

    天启神团亦是能和十五军抗衡的劲旅,但是两军几乎不会碰面,王不见王。苏氏这支军队并不弱,相反比大多数军队战力更强,但和十五军这种王牌军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大家不要泄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军力强盛,再报今日之仇!”杨介见士气低迷,故而大声喝道,如今的他们挡不住十五军,除了撤退别无他法。

    北门已破,杨介顾不上东西二门的守军,率领剩余人马绕路奔向苏氏王朝。士兵们非常不甘,他们在堍州享受到了放纵的快感,非常不愿离去。

    城内,岳魁和众人一路冲杀北门,此时的北门一片狼藉,死尸遍地,残破的苏氏军旗燃烧着熊熊烈焰。陆陆续续的十五军将士从城头翻上,战意滔天追杀着逃亡的苏军士兵。

    “怎么不见冼将军...”岳魁站在人群中,寻找冼御铭的身影,连他影子都未见到。

    岳魁拦住一名军士,询问后得知,冼御铭带领十万精兵去往南门了。岳魁心里很奇怪,攻打南门不过是个幌子,将军怎么还真去了。

    东门与西门的敌军见北门沦陷,逃的逃,投降的投降。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犹如丧家犬一般胡乱逃窜。

    大军很快将城内的敌军肃清,丢失的州城终于夺了回来,百姓多日以来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帝国大军气势如虹,杀的苏军丢盔弃甲,俘虏敌兵五万余人,大获全胜。

    南城外某山道,杨介正带着大军极速行军,惊的鸟雀冲天而起。山林中好似有人影晃动,杨介心底产生一丝不妙,多年来带兵的经验告诉他,此地非常适合设伏。

    正当他下令停止前进时,四面八方响起搭弓声,数之不尽的黑甲士兵从茂密的山林中钻出,神色冷厉目露杀机。

    “有埋伏!所有人备敌!”杨介目眦欲裂,这里竟然真的设有伏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咻!咻!”铁箭破空,大片士兵倒下,他们没来得及反应,瞬间被射杀数万人。

    鲜血浸红了地面,苏军士兵形同刺猬,惨死飞箭之下。本就开始溃散的军心,更为大动。

    “杨将军,这是要去哪儿?”密林中一道男声传来,带着讥讽。

    杨介内心惊骇,这道声音...太熟悉了,正是北门叫阵的冼御铭。

    “冼将军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莫非惧我不成?”杨介调侃道,输人不输阵。

    “惧你?真是笑话,天下间让我畏惧的人,还没出生,更别说尔等鼠辈。”冼御铭从密林走出,右手提着大刀,一身暗盔充满乌光,幽寒锋冷。

    接近两米高的大汉,魁梧雄壮,手上一把九尺长刀闪烁着利芒,让人不寒而栗。杨介看在眼里,内心已经生出惧意,这种压迫感使人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杨介,我给你个机会,若能扛住我三刀,可以带着你的人滚回苏氏,老子担保屁都不放一个。”冼御铭战意盎然道,大刀之锋慢慢调整位置,对准了杨介。

    “将军修为高深,在下不是对手,甘愿服输。”杨介心里很清楚,此人数年前已是立元境巅峰,如今说不定踏入了混元境。

    和他单对单,简直是茅坑点灯...

    “我只是通知你,不是来找你商量的。”冼御铭冷冷道,周身气势逐渐在攀升“贼将,速速领死!”

    冼御铭大喝一声,手中一动,大刀携着狂战之势劈向对方。杨介浑身紧绷,各处神经发疯似颤抖,牢牢的天地大势将他锁定,浓厚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眼中的刀芒渐渐放大,杨介嘴张的特别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在身后数十万将士的注视下,被冼御铭劈成了两半。

    “咔嘣!”两块残尸炸成碎片,血肉横飞,地上带血的内脏痉挛不止。

    “死...死了,杨将军死了...”苏军士兵呆呆地看着满地碎尸,脑中空白神情呆滞。

    冼御铭冰冷目光扫视着余众苏军,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诛杀对方的战心。大将被斩,比损兵十万更加严重,苏军现在可以说是毫无斗志。

    “我们投降,我们愿意归属玄熙帝国。”

    “将军别杀我们,我们愿降,修城筑坝都可以,只要给我们一条活路。”

    苏军阵营中,不断有人嚷嚷着投降,军无军心兵无斗志。少部分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内心极度挣扎。

    “投降?一句投降就完事儿了?”冼御铭提着带血大刀,横立数十万大军阵前,竟无一人敢直视他!

    “杀我同胞,欺我姐妹,乱我河山之时,你们可曾想过今日!”冼御铭语气带着一丝悲凉“简简单单一句投降,就以为能抹除你们的罪行?”

    苏军鸦雀无声,一些人眼中带着愧疚,好似真的忏悔一样。

    冼御铭紧握长刀,眼神冷漠至极,他看着苏军大阵,冷冷吐出一句话。

    “杀!一个不留!”

    蛰伏在山林中的军士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等的就是冼御铭这句话!

    “杀!!!”

    “为惨死的百姓报仇!”

    十万大军尽数从山林冲下,整座山都在晃动,十五军如同狼入羊群。本就战意全无的苏军,顿时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阵型大乱人仰马翻。

    完完全全是一面倒的屠杀,面对战意冲天的十五军,苏军且战且退。地上基本都是苏军士兵的尸体,死相惨烈面目全非,十五军将士简直是在虐杀。很多尸体捣成稀巴烂,一滩滩肉泥铺在地面上,足见十五军对其恨意有多重。

    冼御铭站在山头上,看着将士们冲杀,他自己并未动手,这些人不配脏了他的刀。他遥望不远处的州城,幽幽道:“堍州英灵,你们可以安息了。”

第八十二章 正式入营

    苏氏大军溃败,山野间尸体遍布,三十万大军人数何其多,杀伐一直在进行,尸体几乎把脚下的土地全部遮盖。

    无数花草染红,妖艳无比,翠绿山野化身修罗场。原本灵气弥漫的清泉,变成了一条血色溪流,鲜血混着泉水难以分辨。

    长达三个时辰的杀戮,十五军将士仿佛不知疲倦,追杀慌不择路的敌军。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地上满是掉落的脏器,宣告这场战斗有多惨烈。

    这一战,不光是夺回了堍州,还歼灭了苏氏王朝一支主力军,算得上开战以来最大的胜利。玄熙帝国终于雪耻,沦陷的城池回归,侵略军大败。

    城内萧索不堪,死气沉沉,幸存下来的百姓苦苦寻找他们原本的家,然而看到的却是破败的石墙以及几根烧焦的木梁。

    很多人悲痛落泪,那是他们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基业,经过战火的洗礼,一切不复存在。

    岳魁只身站在街头,迎面而来的风很凉爽,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莫老,一路走好...”岳魁轻声道,目光中满含敬佩。

    莫家这位老人,为护大阵壮烈殉国,莫家满门忠烈必当世代流芳。什么是英雄,他们就是英雄!

    灾难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毅然决然站在了众人的身前,哪怕知道粉身碎骨,却无一人退后,直至战死!

    堍州百废待兴,经此一战,大部分建筑焚毁,城墙坍塌,护城河沉尸百万具!

    大军忙着清理战场,很多百姓也加入其中,修筑工事防御苏氏援军。冼御铭还派遣了数万打捞队,将河里的尸体尽数捞起,葬于西城大山中。

    茫茫青山,眠尸百万!玄熙之耻,堍州之痛!

    岳魁跟随卫兵来到了州司府,此时的州司府,卫兵遍布防卫更加森严。唯一不同的是,这是他们自己的军队,士兵们手中的战戈永远对向敌人,不会捅向百姓。

    岳魁迈入府门,却发现门卫看他的眼神极其敬重,令岳魁有些莫名其妙。

    “好小子!你让我真是开了眼界啊!”冼御铭迎了上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岳魁。

    “将军,这是阵法罗盘。”岳魁行礼,双手奉上一块奇异罗盘。

    冼御铭颤抖着手接过罗盘,他知道岳魁为了这块罗盘,经历九死一生。大汉内心深深触动,三岁就有如此胆色,真不知等他长大后,该是多么出彩。

    “你做的很好,即日起,你便是我冼御铭的贴身带刀侍卫。”冼御铭郑重道,这是他给对方的承诺。

    “多谢将军!”

    “别高兴的太早,我的刀,你拿不起!”冼御铭板着脸说道。

    他的刀确实没几个人拿得起,大刀重约万斤,军中将士只有几人能微微挪动,其他人撼动不了分毫。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拿起它的!”岳魁见过冼御铭的刀,隐约猜测其重量不轻,毕竟冼御铭乃四大元关。

    冼御铭脸上露出轻笑,这小子心性沉稳胆色出常,是颗好苗子!

    “你年龄尚小,平日里多跟在珪海先生身旁,珪海先生学识渊博,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冼御铭料想到这孩子学识方面很是疏浅,他才几岁估计很多字都认不全。所以,冼御铭才打算让他跟着珪海。

    岳魁其实大部分文字都认得,只是不会写诗赋词,他在玉华州学堂里也学了些皮毛,况且那时候,欣可兰常常亲自教导他,常用的文字词语基本熟络。

    “将军,我想回平华州一趟。”

    岳魁打算回趟平华州,那里是他的家,母亲也不知被贺子勉关押在何处。

    冼御铭坐在古朴木椅上,眉头紧皱不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微妙。岳魁直愣愣盯着他,希望他同意,自己已经是军中一员了,离开军营必须得到冼御铭的允许。

    冼御铭是在担心岳魁的安危,平华州局势不明,各路大军交接,一旦开战此城危在旦夕。岳魁此刻前去,很容易置身险境。

    就在这时,府外一道声音传来“既然小鬼要去,那便去好了,将军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

    珪海从门前踏入,白色长衫不沾丁点灰尘,他无论何时都带着令人舒心的笑容。

    “见过珪海先生”岳魁弯腰行礼,他每次面对珪海,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之心。这种感觉来自内心深处,无法抵抗,岳魁一直好奇珪海先生的来历身份,他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但珪海的身份,连冼御铭也不清楚,只知道珪海和老军主相识,曾是酒桌上的朋友。老军主是冼御铭亲叔叔,在一次大战中不幸阵亡了。

    冼御铭不负众望,他修为出众鲜有人敌,轻易的接下了军主之位。历经几十年,冼御铭才从开始的籍籍无名,到如今的天下皆知。

    “先生何出此言,平华州正值动乱时期,大军皆至十分危险。五国大军通通涌向平华州,只要一方忍不住动手,战火瞬间淹没整个平华州。”

    三大王朝两大帝国,各自派出百万大军去往了平华州,隔着数万里边境线互相提防。他们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动手,明面上说战起,更多的还是冷战。堍州地界不同,一旦失守可以威胁到整个玄熙帝国,苏氏才不顾代价拿下它,只不过屁股没坐热,又被夺了回去,还损兵数十万。

    堍州是玄熙帝国的咽喉,平华州是腹地,无论哪一州,都不容闪失!

    玄熙帝国抵抗两大王朝,最强的天启王朝碍于筒毅帝国压力,连玄熙边境都不敢摸。只要天启王朝对玄熙动手,筒毅帝国将会不计代价和他开打!

    筒毅帝国底蕴比玄熙帝国更为深不可测,单单元境强者就有五位,堪比宗门的长老。玄熙帝国元境强者没出事的时候,五国相安无事,各自发展。

    自从玄熙帝国三大元境强者出事后,三大王朝联合进攻玄熙,好在有筒毅帝国插手,否则玄熙危矣。

    三大王朝加起来的元境强者共有七位,两大帝国单个谁都无法抵挡,这股力量着实恐怖。只有筒毅和玄熙联手,八名元境才能压住蠢蠢欲动的三大王朝。

第八十三章 返回平华州

    “将军无需担忧,平华州目前不会发起战乱,经此一役,苏氏想必会收敛些,少说半年内不会引起战事。”珪海款款道,苏氏大军损兵折将,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刚刚斥候传来情报,原本增援堍州的敌军已经折返,州城有护城大阵在,再想攻破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十五军在此,比护城大阵更具威慑力。

    “将军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回家看望下亲人,半月便可返程。”岳魁心里很想念娘亲,他这次回去是要搞清楚娘亲到底被关押在何处。

    冼御铭能理解岳魁,他站起身来,缓缓走进内房。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这小子动了恻隐之心,想把他牢牢拴在身边。

    “要去就去吧,自己一路小心,记得报平安。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在军中拿,不可惊扰百姓。”

    岳魁闻言,感激道:“多谢将军!”而后看向一旁的珪海,刚想道谢,却被珪海拦住了。

    “傻孩子谢什么,速速赶路吧,堍州距平华州可不近。”

    岳魁点点头,离开了州司府,从伙房携带了许多干粮,并且在马厩挑选一匹上等战马,踏上了茫茫归家路。岳魁不会骑马,但靠着洞悉术,很快他便掌握了骑马的基本要领。洞悉术,洞悉万物,岳魁头脑无比清明,握着缰绳快速朝平华州奔去。

    战马奔跑的速度极快,身后的景物迅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岳魁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纵马飞驰,好不快哉!

    很快夜幕降临,岳魁将马儿拴在一旁,又给它找了些肥美的青草,自己才坐下来生火。周围参天大树扎堆,散发着古木之香,不时有几只鸦雀从枝头飞过。

    山间古道走的人很多,地面平顺光滑,不见一根杂草。岳魁靠在古树下吃着肉饼,这些肉饼都是军粮,材质上佳肥而不腻,味道鲜美。

    短短几个时辰,战马一路狂奔,不知不觉走了接近千里,军中战马果真不凡。

    岳魁爬上古树,趴在宽厚的树干上沉沉睡去,鼻间充斥着草木的香气,使人心旷神怡。

    第二天,一缕金光洒在岳魁稚气的小脸上,岳魁用手挡住阳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揉揉发酸的双眼,岳魁打了个哈欠,从古树跳下。

    朝阳当空立,岳魁骑着高头大马穿过大山渡过江河,足足花了四天时间,岳魁终于抵达平华州。

    看着繁华的州城,岳魁内心无比激动,终于回来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娘,儿回来了,您过得还好吗?”岳魁啜泣道,眼眶逐渐被泪水打湿。离家半年,他与母亲未曾相见,甚至连关在何处都不得而知。

    岳魁下马,牵着战马往城门走去,州城有规定不得擅自骑马。玄熙帝国的法律法规,相当严格,如果触犯必有牢狱之灾。

    “站住!”守城士兵拦住了他,神色不善,岳魁牵着军用战马,不想引起注意都难。

    两名士兵拦下他,甚至扣下了他的战马,岳魁无奈之下拿出金戈衔,士兵见此对他的态度瞬间转变。

    “请问,吴泽远将军可在?”岳魁想起曾经送他去玉华州的吴将军,此人和父亲是旧友,或许能从他那里得知母亲的下落。

    “将军正在门楼中,你这小娃认得将军?”士兵好奇道,这么个小屁孩竟然还认识校尉军官。

    岳魁点点头,如果他没记错,吴泽远应该是平华州目前的门将。

    “你且稍后,待我通报一声。”士兵让岳魁在此等候,他去通报将军。

    岳魁静静站在城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有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罗将军回来了。”

    “不可能吧,罗将军不是死在青域了吗?你听谁瞎掰的?”

    “你才瞎掰,罗将军根本没死,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据说连陛下亲赐的神光铠都被打碎了。”

    “嘶~罗将军可是元士啊,谁能把他伤成这样,莫非是元将大能?”

    岳魁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话,心中大惊,护国神将罗沧平竟然也去了青域,可是青域众强并没有他的身影,难道罗将军暗中蛰伏了起来。

    就是不知谁伤了他,应该是宗门长老所为,除了他们,再没有人能击伤元境强者。宗门的元境大能可不少,十二宗综合实力垫底的凡宗,也有近十名元境。

    青域之行,除了天子山和离宫,其他宗门元气大伤,没有百年修养,难以恢复。

    “小魁?!”一道惊喜之声,打断了岳魁的思维,吴泽远从城内走来,浑身甲胄包裹,脸上有几道伤疤。

    岳魁走上前,恭敬的行礼,吴将军是他的长辈“岳魁拜见将军!”

    吴泽远一把将他抱起,大手环绕在岳魁腰间“臭小子,怎么舍得回来了?”

    对于吴泽远亲密的举动,岳魁没有排斥,他心性超然,但终究是孩童身。

    一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吴泽远,想不到铁血硬汉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他们暗暗猜想这娃娃极有可能是军中家眷。当即有眼力见的士兵将战马牵了过来,将军对这娃娃此般亲密,关系定然匪浅。

    “吴叔叔,你知不知道我娘的下落?”岳魁靠在吴泽远怀里,吴泽远体型高大,岳魁像只小猫挂在上面。

    “你娘被关押在地牢,陛下亲自下令终生监禁,直到老死为你父亲赎罪。”吴泽远愧疚难当,虽高官加身,却无法救出恩人的妻子。

    “我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我娘受罪!”岳魁愤愤不平,他父亲因为护送之事,丢了性命,如今连他母亲都脱不了干系。

    他们一家因为这件事支离破碎,岳魁深深恨上了远在皇城的那位。

    “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父亲办的是公差,他死了,误事的后果你母亲不得不承担。”吴泽远何尝不痛苦,岳天凌一代豪杰惨死青域,亲子皆遭罪。

    岳魁眼中闪过乌光,一股强烈的杀气涌动,吴泽远惊诧不已,这么小的孩子,杀气怎会如此之重。

第八十四章 进入地牢

    岳魁手臂上的印记在这一刻漆黑如墨,就在岳魁即将失控的时候,一抹圣洁银光将印记笼罩,黑气瞬间隐没。

    满身的杀气回归平淡,岳魁心脏砰砰狂跳,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惊魂不定,方才的刹那,他的神魂险些被什么东西侵蚀。

    “小魁,你…”吴泽远欲言又止。

    岳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刚刚突然出现的凌厉杀气,让吴泽远心底有了丝丝困惑。

    那等杀气,即便是征战几十年的铁血大将,也未曾有。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稚气的孩童变得如此老练,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几岁幼儿的懵懂无知,眸子深邃如渊古井无波。

    “吴叔叔,我想回趟家,咱们就在这分别吧。”既然吴泽远不知道母亲在何处,他也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好,那你小心些。”吴泽远将他放下,叮嘱道。

    岳魁牵着战马慢慢朝西偏城走去,幼小的身躯在高头战马庞显得那么柔弱。

    吴泽远看着岳魁渐行渐远,两只粗糙大手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惊骇。

    “岳大哥,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半个时辰后,岳魁抵达自家门口,满门皆是半人高的杂草。半年无人打理,再好的房子也会变得萧条,更何况只是普通青砖修筑的岳家。

    岳魁打开院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岳魁掩着口鼻,打量着半年未归的家。

    院落里满是枯黄的落叶,堆积厚厚一层,房屋的角落里遍布着蛛网,挂着几只蜘蛛没吃完的蝇虫。

    岳魁将马拴在院子里,坐在父亲打磨的石凳上发呆,墙体上清晰可见几道利器的划痕,正是以前岳天凌练枪时不小心划到的。

    “爹娘,我想你们了…”岳魁脑中泛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孤声落泪。

    曾经的一家三口是多么幸福,依偎在父母怀里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岳魁开始打扫房子,里里外外都不放过,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梳理的干干净净。

    忙完后,岳魁呆呆地坐在床头擦拭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块灵牌,上面刻着‘亡夫岳天凌之位’。

    “爹,您可要保佑娘平安无事,等我长大一定会去青域拾您的遗骨,让您魂归故土。”

    滚烫的泪珠“滴答滴答”落在干燥的地面上,形成一圈圈不大的泪疤。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岳魁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小跑着过去开门。

    “嘎吱”门打开后,映入眼帘是一名高大的青年,单手拿着利剑。

    “龙叔叔…”岳魁讶异的看着来人,龙景泓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龙景泓一直很担心岳魁,近日来战事不断,他怕岳魁有个三长两短。

    当看到对方空荡荡的左臂,岳魁心里感觉不妙“龙叔叔,你的手…”

    “没事,意外受伤。”龙景泓眼神闪躲,眼底夹杂着一丝痛苦,痛失一臂对他的打击可不轻。

    岳魁心细,自然发现了龙景泓的异样,不过他没有继续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刚刚泽远告诉我,你回来了,我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去见你娘?”

    “有!龙叔叔,咱们马上动身吗?”岳魁疯狂点头,他原本就是回来打探母亲的下落,龙景泓知道再好不过,省的他去四处探寻。

    “现在就走”龙景泓带着岳魁朝平华州地牢而去。

    路上岳魁从龙景泓口中得知,原来的州司贺子勉因失职之罪,被罢了官职,流放于一座小郡。

    新任州司清正廉明,平华州蒸蒸日上,眼看着要与堍州这等顶尖城邦并肩。

    地牢依旧暗无天日,诸多死囚哭天喊地,各个声称自己无罪。岳魁跟着龙景泓渐渐深入,心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浓,母亲在这种环境所遭受到的折磨,简直难以想象。

    白怡靠着墙角发呆,她的下肢完全瘫痪,平日里就是在地牢中爬来爬去,好在龙景泓求情,州司将她的脚镣卸下,为她减轻了负担。

    州司知晓岳天凌的为人,深深倾佩这等豪杰,但他做的也只能如此,私自放走囚犯他可不敢。

    岳魁四处打量,苦苦寻找母亲的身影,龙景泓见此叹息道“不用找了,你娘不在这,她在地牢最深处。”

    岳魁心中一颤,仅仅外围不亚于人间地狱,昏暗潮湿蚁虫遍布,地牢深处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岳魁无法想象。

    随着深入,地牢的光线逐渐消失,过道中只有几盏暗红的油灯微微摆动着,森然骇骨。

    这里关押的是穷凶极恶的重犯,每一个放在外面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他们杀过很多无辜之人,极其残忍暴虐。

    死囚们目光随着二人移动,很多见岳魁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娃,不禁露出变态的笑容舔了舔嘴唇。

    “不用理会他们,这些人迟早要死,一个个心理极度扭曲,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魔头。”

    龙景泓担心囚犯的模样会吓到岳魁,可不曾想岳魁脸色未变,对这些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小子…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龙景泓心中低语,岳魁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寻常。

    走着走着,岳魁看见通道尽头显出一扇石门,尽管隔着厚重的石门,岳魁还是能清晰感应到里面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不要靠近,那里关押着一位元境大魔,当年帝国三大元境强者联手与其大战十日,才制服此人。”龙景泓知道岳魁踏入了修行大门,怕他不知深浅上前查探。

    “区区地牢能困住元境强者?”岳魁问道,元境级别的超级高手,没有同级别在此镇压,谁能挡住他。

    “如果不是自愿,地牢哪能束缚元境强者,此人练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帝国三大高手念他修行不易,并没有出手斩杀。他被三人击败稍稍压制住了心魔,而后自封神魂沉寂在这地牢中,心魔未除永世不出。”

    即使神魂封印,元境强者肉身扩散的骇人气息都令人心惊。

    “若有一日,他摒除心魔,又将是玄熙帝国一大护国之力!”

    元境强者在世俗界极为罕有,一位元境强者更胜百万雄师!

    “走吧,你娘在左边的地牢。”龙景泓带着岳魁绕过石门,从左边的岔路走了进去。

第八十五章 母子团聚

    穿过左岔路,岳魁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母亲。

    白怡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呆呆地靠在墙角,浑身衣裳破烂不堪,再也不复青春靓丽的容颜。

    “娘!娘!”岳魁带着哭腔喊道,白怡呆滞的目光顷刻动容,她转过头看向岳魁,呼吸变得急促。

    “魁儿…魁儿!”白怡发疯似的爬了过来,拖动手臂的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真的是你吗?我苦命的孩子…”白怡抽泣道,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满是污垢的脸庞顿时留下清晰的泪痕。

    “娘,我好想你,呜呜呜…”

    这一刻,岳魁卸下了所有的心理防备,他只想好好躺在母亲怀里美美睡一觉。离家的孩子,想念亲人的痛苦,没有经历过根本无法体会。

    龙景泓见此,默默退至外廊等候,母子二人团聚,他可不好打扰。

    “魁儿,不哭,娘在这,这段时间在婶婶那边过的还好吗?”

    白怡拭去岳魁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

    岳魁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白怡,除了进入青域这段可怕的经历没有告诉她,其他的都没有隐瞒。

    他不想娘为自己担心,况且青域的事太过奇幻,他怕白怡难以接受。岳魁迟早会再度踏入青域,至少父亲的死因他得知道,因此他没有告诉白怡有关青域任何事。

    白怡听后感叹道:“可惜吴前辈这等高人郁郁而终,魁儿你既然拜入她门下,一定要秉其遗志,将符文大道发扬光大。”

    岳魁用力点头,即使白怡不叮嘱他,自己也会秉承师傅的遗志。

    “冼将军乃一代名将,你能跟在他身边,亦是一种福分。”

    当得知岳魁进入军营,白怡并没有反对,而且还很支持他。岳天凌生平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参军报国,而他的遗憾自然由儿子岳魁来填补。

    “魁儿,好儿郎该当手持将军令,驰骋沙场扬我玄熙帝国军威。”

    “娘,那您怎么办?”岳魁问道,白怡关押地牢,始终是堵在他心口的一块顽石。

    “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娘受的这点罪,根本不算什么。”白怡摇摇头,从铁笼伸出手整了整岳魁的衣领,泛红的眸子满含不舍。

    “娘…”

    “乖,要记住娘的话,不能和别人逞凶斗狠,安心做自己的事。但是有人欺负你,也不能害怕,岳家男儿没有孬种!”

    岳魁眼中酸涩,强忍着泪水,白怡眼中同样漫起水雾,母子二人竭力抑制心中悲,大悲大喜都会使人心境产生变化。特别是岳魁已迈入修行大门,更不能被情绪所影响,那样的后果极其严重。

    “放心吧,娘,您说的话孩儿谨记。儿一定会拼尽全力将您救出来的!”岳魁面色坚毅,连自己的至亲都无法庇护,枉为人子。

    白怡欣慰无比,不过她还是叮嘱道:“不要勉强自己,娘在这倒是挺安全,仇家也拿我没有办法…”

    “仇家?”岳魁挑眉。

    白怡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岳魁感觉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连忙追问道:“娘,你是不是瞒着我很多事?”

    白怡摇摇头,心酸道:“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与你无关。你要切记性子不能太过刚硬,该圆滑的时候就得圆滑,你父亲就是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白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想丈夫的悲剧在儿子身上重演。岳天凌刚正不阿满身正气,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乃是不可多得之义士,但繁杂世界小人居多,触碰了他们的利益,就会结下难解的仇怨。

    “父亲的事,怎能与我无关!只要是对咱们家使过绊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岳魁杀心涌动,没想到他父亲死了,暗中还有许多人伸手打母亲的主意。

    岳天凌这样的人,朋友多仇人也多,骨感的现实,仇人一道抓住机会,就会不留余力铲除异己。

    看着岳魁满脸杀气,白怡心中一颤,惶恐道:“万不可做傻事,这是你父亲那辈人的恩怨,他死了自然怨也清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茁壮成长。”

    “娘…要我不管父亲的事,我做不到!”

    “傻孩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往事遂往事,都已翻篇。那群人不是你能抵挡的,他们权势大的可怕,手底下能人无数。我和你父亲几乎是在逃亡中度过,幸得朝中大臣相助才避了风头,在平华州安居下来。”

    白怡担心岳魁日后年轻气盛,不知危险去挑衅那些大人物,岳天凌几次差点死在杀手手中,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白怡连回想都觉压抑。

    这些大人物身居高位,心思缜密手眼通天,一旦招惹他们,得到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报复。例如那贺子勉,不过是大人物手中的一颗棋子,争权夺位的刀刃。

    除非自身足够强大,否则永远不要去招惹大人物,因为普通人连在他们手下捡饭食的资格都没有。

    “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岳魁心里很清楚,白怡是为了不让他陷入险境。

    不过就算是上一代的恩怨,岳魁很难坐视不管,岳天凌种下的因,自然是他来结果。白怡不会同意他插手这些事,岳魁也只是将其掩藏在心底,待他实力足够,必让那些大人物百倍偿还。

    “嫂嫂,时间到了,我先带小魁离开。”龙景泓走了进来,看着白怡说道。

    探望的时间有限,超过时间可是要被狱卒处罚的,被这些小鬼缠上很难脱身。

    白怡感激的看了龙景泓一眼,而后对岳魁说道:“一定要记住娘说的话,人不能气大,要气长,知道了吗?”

    岳魁点头道:“放心吧娘,您说的话,孩儿谨记在心。”

    ……

    路上岳魁沉默不语,脑中在想如何救出母亲,帝国监禁非同小可,只有得到特赦令才能释放囚犯。

    “龙叔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获取特赦令?”

    龙景泓面色稍滞,岳魁这是打算救人,可是特赦令乃当今圣上亲自颁发,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有多大。

第八十六章 成长

    “有两个办法,其一是获得玄熙大比前十的排名,其二是战功达到一定程度,只要满足一条就能申请特赦令。”龙景泓详细说道。

    “玄熙大比?那是什么?”岳魁第一次听到大比这等新颖的词,心里很是好奇。

    “玄熙大比是帝国百年一度的盛会,只要骨龄没超过百岁,皆可参加,而且前十名保送玄门。”

    玄熙大比由玄熙学院主持,号召帝国修行者与学院子弟展开角逐,前百名的更是荣登名人堂,无尽荣耀加身。许多没有背景家世的散修,大部分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成就不菲功名。

    排行前十的天骄人物,帝国将会送往玄门深造,从此以后便与世俗脱轨,迈入清净之门。

    “保送名额,看样子竞争力很大…”岳魁小声嘀咕,玄门对他的吸引力不大,他已经算是半个玄门弟子了。靠着比拼角逐,希望不是很大,天下之广能人无数,岳魁可没那信心一定能冲入前十。

    毕竟,天下是很大的!况且…盛会可是百年之度,如今不知距上次盛会多少年,他等不起!

    “大比能登入名人堂,已经称得上光宗耀祖了,至于顶峰的十人,每位都是出类拔萃的天才,天赋异禀超脱他人。”

    龙景泓无比唏嘘,那等盛会他恐怕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天骄林立能人倍出,这一切都还只是他的道听途说,真正的盛会场景可能更加壮观。

    岳魁暗想只能慢慢累积战功了,大比的机会太过渺茫,充满了时间未知和不稳定。

    龙景泓并不知道岳魁入了军营,他满脸颓然,愧疚道:“小魁,龙叔叔没用,没办法救出你娘…”

    岳魁目光诚恳,斩钉截铁道:“龙叔叔,您对我们家的恩,小侄没齿难忘,何谈有无用处之说?”

    龙景泓神色复杂,因为他曾经允诺会救出白怡,然而朝堂之令下达,他也无可奈何,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你接下来打算待在平华州,还是要去玉华州?”

    街道上人来人往,叔侄二人在人流中穿行。

    “我打算过几日去玉华州”岳魁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事,故而搪塞道。

    龙景泓看着只到自己膝盖处的小岳魁,脑海中总是回想起岳天凌的身影,父子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特别是岳魁才几岁的年纪,龙景泓甚至觉得他比一般的成人都要稳重,他的眼神古井无波看似无比寻常,实则内蕴令人心惊的利芒。

    或许只有与母亲相见的片刻,他的心境才会动摇,情绪波动会稍大些。

    叔侄二人分别,龙景泓坦言岳魁有什么困难,随时都能去州司府找他,如今的州司通情达理很好说话,与贺子勉那等小人可谓云泥之别。

    岳魁也只是笑着答应了,他并不会麻烦龙景泓,从母亲口中得知,龙景泓半年来不辞劳苦的照料她,非亲非故能做到这种程度,岳魁已经不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了,怎好意思再去叨扰。

    人情最是难还,岳魁不会忘记有助于他的人,同样也不会放弃报仇,一时隐忍不代表放弃。

    ……

    几日来,岳魁朝坐山巅吞吐天地元力,洗涤肉身锤锻筋骨,隅中开始修炼神踪术,漫山遍野残影飞过,惊起鸟兽无数。

    “神踪术对元力耗损太大,凭我目前的境界,全力施展只能维持三分钟,间断性时间却要长一些。”岳魁席地而坐,高强度的施展神踪术,体内元力很快就被抽干了。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原本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稳下来,干涸的丹田内又漫起丝丝元力雾气。

    他难以想象师尊吴娘体内的元力该有多么磅礴,师尊三术皆通,造诣高低不同。绝影术、神踪术、洞悉术皆修炼到了极高的地步,同级别的敌手,根本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其他的五大宝术,吴娘自己曾说过,她并未参透,空拥有宝术真言,却无法参悟其中奥妙,无疑不是非常大的遗憾。

    若是八术皆通各自化臻,能不能和传说中的大帝比肩呢?岳魁经常这样问自己,符文大道是真正的无上之道,如今他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符文的全貌或许无人知晓。

    师尊吴娘霸绝天下,实力恐怖至极,就连她另外五大宝术的门槛都未曾迈入,说不定这符文大道真能与震古烁今的大帝匹敌。

    殊不知,他只是沧海一粟,茫茫众生的一粒尘埃,妄断大帝,可笑可笑。

    蝼蚁总是以自身的眼光去评断超然的事物,实则固步自封。凭借自己的短浅认知,得到的只能是谬论,荒谬至极。

    过了十日,岳魁返程堍州,半路经过玉华州,原本是想去看看云家长辈,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岳魁就是这样的人,不给他人带麻烦,便是不给自己找麻烦。只有他觉得该做的事,才会不尽手段达到目的。

    岳魁回到了堍州,仅仅半月,堍州焕然一新,高大的建筑林立,原先破败不堪的城墙修补的异常牢固,冼御铭加高了四大城门的主城墙,各大城门达到了骇人的一百五十米,放眼望去心中不免胆寒。

    诺大的堍州盘踞在此,更是有头猛兽蛰伏于内,十五军扎根堍州,苏氏大军再也不敢触其虎须。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却又温馨,没有战火焚身,堍州百姓安居乐业。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洗刷,渐渐淡化。但不等于忘记,堍州人民能做的只有强大己身,防范未来大敌。

    岳魁每日清晨跟着士兵们操练,跋山涉水徒步跨越大江雄山。他虽然是修行者,但是肉身的锻炼也不能落下,尽管境界的提升会对肉身的增幅很明显,岳魁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认为肉身修炼,必须要流汗,每当他出完操后浑身精疲力尽,才感觉自己有在进步。

    次日醒来筋骨酸痛,肌肉撕裂再重组,痛并快乐着。

    岳魁就在这高强度的训练下,加强筋骨充裕精血,现在的他生撕虎豹不在话下。

    下午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便跑去珪海先生的住处,习文嚼字朗诗写词。珪海很有耐心的指导他,从不厌烦,两人亦师亦友。岳魁对这位来历神秘的先生,很是尊敬打心底佩服,对方学识渊博无穷无尽,仿佛天下所知尽归于心。

第八十七章 十三春秋悄然过

    每当夜幕降临,岳魁独自一人来到南城大山,那里有一座幽谷,环境相当不错,地处偏僻无人打扰,夜晚之时静谧无声,四周开满了鲜花生足了草木,花草香气使人心旷神怡头脑清明如一汪清泉。

    待上小会儿,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会排除,整个人和自然融为一体,花似花,己身是花胜似花。

    岳魁每晚都来此冥想,坐于草木花丛中,岳魁心神全空,呼吸都变得不可察觉。他随着万木千花的吐纳彼此呼应,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参天古树,化作了艳妙绝伦的妩媚鲜花。

    洞悉…洞悉,若想洞悉一切,便要融入一切。当自己成为了某个事物,对事物的本质自然了如指掌。

    岳魁盘膝而坐半个时辰后,缓缓睁开沉寂的双眸,一道金色流光微不可查从眼底闪过。

    “洞悉…堪堪入初觉,此术提升只能靠灵感,强求不得。觉察天地的大术,已然是窥探天机。”岳魁自语,不再继续冥想,洞悉术关联天地之道,修炼亦是在窃取那不可知的力量。

    和天地大道做交易,稍有不慎会有陨落的风险。

    洞悉术分为初觉、明惑、悟心、知地、晓天五大层次,吴娘也只是修炼到悟心初境,此法提升的难度极高。

    “我现在的阶段应该是处于初觉中境,师傅曾说过,符文门人中有位接近晓天层次的大能,知地上境一眼勘破十方大地,任何幻术手段在其面前形同虚设。”岳魁想起吴娘曾经说过的话,心中寒意更甚。

    知地上境,距离晓天层次仅差半步,连这样的超级高手都未能幸免,暗中灭掉阵符门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一夜之间,满门惨遭屠杀,全宗上下十万余人,活口却不足百人。岳魁想起这些尘封的往事,心中止不住打鼓,全盛时期的阵符门,如今的十二宗联合起来都无法与之抗衡。

    这般强大的宗门,毫无还手之力,暗中那股势力可能超脱所有人的认知,不该存在于世。

    岳魁有些迷茫,自己以后若是重建宗门,对方肯定会卷土重来,按照师傅的言论推断,这个恐怖势力只针对阵符门,十二宗传世许久,却完好无损。

    古老的宗门,来历不可考就,吴娘虽是门人,却也不清楚宗门的来历,好似凭空而生。吴娘当年入门时,宗门已有上万年历史,底蕴如此之厚的阵符门,任旧难逃覆灭的下场。

    “幕后黑手,究竟藏在何处呢?”岳魁抬头仰望繁星,目光深处蕴含无尽的忌惮。

    夜色渐浓,岳魁起身伸了个懒腰,深吸口气,岳魁不再想这些充满未知的事,当下他该做的就是强大自己。

    他的脚步很轻盈,行于花间草木,无半点声响,神踪术对形体的改变非常大,岳魁身轻如燕飞快在山林中穿行。

    不多时,岳魁已经回到了州司府,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将军卧房,岳魁蹑手蹑脚从长廊走过。

    他与冼御铭住在一起,对方给他安排了一间小阁楼,每次回房岳魁很小心,生怕惊扰将军。

    冼御铭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平日里也不怎么跟他说话,要么去军营视察,要么就是在城门巡防。

    岳魁不会自讨没趣跟他搭话,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清晨出操下午跟着珪海先生谈古论今,晚上入山冥想修炼。

    他其实心里隐隐感觉到了将军对自己态度的变化,珪海先生也只是说,将军就是这样的人,习惯就好。

    ……

    时光荏苒四季交替,南山的古树不知不觉落叶十多次,此间却又翻起了新芽,充满了生机,树干上几只新生的鸦鹊小脑袋晃来晃去,好奇的打量着这方世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嘭!”一块石子飞来,吓得鸦鹊们飞散而逃,洋洋洒洒落下小堆羽毛。

    古树下少年拿掉头顶的羽毛有些无语,他靠着大树,胸口不断起伏。少年面容清秀却是断眉,不过眉宇间带着丝丝英气,右臂上的黑色印记显得有些突兀。

    “杂毛鸟,敢在小爷头上拉屎!”岳魁将鸦鹊驱散后,有点后悔了,这些小家伙肉质肥美,是难得的野味儿,应该拿回去给将军做下酒菜的。

    岳魁叼着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靠着大树。

    “时间真快,一晃十三年过了,也不知娘怎么样了。”

    岳魁闭眼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回平华州看望母亲,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自他回堍州一年后,龙景泓就来信说,贺子勉官复原职重新坐上了州司之位。此人背后的大人物出手了,平华州不能回去,回去不光是自己性命难保,还可能连累母亲。

    至此十来年,岳魁未与母亲相见,理智告诉他不能贸然回去。

    “罢了罢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回去看看我的新兵蛋子。”岳魁坏笑,看着吊儿郎当,实则心如明镜。玩世不恭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沉稳如岳的心。

    演武场…数百新兵交头接耳,好奇的看着四周。他们都是家中的大好青年,大部分人仰慕十五军威名,头脑一热选择了参军。

    “征兵官怎么还不来啊?我们等半个时辰了”有人大声嚷嚷道,很是不满。

    “就是,十五军不过如此,连个有分量的人都没有。”更有人揶揄道,神色耐人寻味。

    “我看啊,什么玄熙第一精锐,都是吹出来的。”

    新兵们一个个如同屁股着火的猴子,怪叫个不停,周围的守卫手持兵戈昂然挺立,他们也只是淡淡瞥了眼这群新兵蛋子,眸子充满了不屑。

    “吵个鸡毛!再叽歪叽歪,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们!”

    犹如兽吼般的怒喝震动整座军营,刚到山脚下的岳魁不由脚步一滞,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将军这暴脾气,是逾日加重啊,简直一点就着。”

    岳魁估摸着待会要挨抽,将军一言不合就揍人,根本不与你讲道理。道理?军营中拳头就是道理!

    新兵们被这一嗓子吓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个别士兵身下渐渐渗出水渍,散发着骚臭味儿。

    岳魁刚到演武场就看到了这副景象,他的脸阴沉到了极点。

    “尿完没有?尿完就滚蛋,别在这赃我眼!”岳魁一把提起被吓尿的士兵,将其扔了出去。

    惊吓归惊吓,士兵反应过来,见丢自己的是个毛头小子,不禁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谁啊?敢这么对老子,活腻歪了是吧?”

    呦呵?岳魁来了兴趣,反问道:“我倒真是活腻了,麻烦你让我死一死。”

    说完拔出腰间的短刀,扔给了对方,静静的看着他。

    那士兵被短刀落地脆响吓的一激灵,颤颤巍巍捡起断刀,支支吾吾道:“我…我告诉你啊,刀…刀子可不长眼。”

    岳魁指了指心口,不耐烦的喝道:“来!往这捅!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种!”

    士兵手一直抖,岳魁见此一步步向前走去,直至心口抵住刀尖,黑眸死死盯着对方。

    “怎么?不敢了?刚刚不是挺横的吗?”

    “你…你不要逼我!”士兵脑子很混乱,这是什么愣种,求着别人捅他。

    新兵们默默的看着二人神色各异,恐惧、好奇、不屑、诧异种种。

    这小子谁啊,冲进来就丢人,态度还这般强硬。

第八十八章 天折

    “不敢动手,就乖乖滚出军营!十五军不收窝囊废,关键时刻犯怂,若上了战场那还了得!”岳魁夺回短刀,一脚将士兵踹翻在地。

    “咚!”一声闷响,士兵捂着胸口在地上来回打滚,哀嚎不止。

    岳魁不耐地挥挥手,两名卫兵连忙架起地上的士兵,将其送出了军营。

    这样的怂包软蛋,入了军营,日后不知要添多少麻烦。岳魁是个怕麻烦的人,对于某些潜在的隐患,能杜绝自然提前杜绝。

    演武场上的其他新兵,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渐渐明白,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征兵官。

    只不过,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岳魁走到众人跟前,眸子平静地扫视了一圈,缓缓开口道:“我姓鬼名斗,是你们的军士长。负责你们的日常训练,以及边防巡逻。”

    岳魁身形纤瘦样貌清秀,脸上的稚气还未退尽,怎么看都是个半大小子,很难和掌管几百人的军士长联系起来。

    “军士长?没开玩笑吧?这小子才多大,就已经是军士长了?”

    “我估计啊,又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子弟,倚官仗势。”

    “这小子看着身手不错,你们尽量低调些,免得吃瘪。”有人看出岳魁不简单,轻声嘱托道。

    岳魁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神识散开打量着每一位新兵。最终,岳魁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失望。

    这群人,虽然精血旺盛,却没有一人是修行者。气海封闭,经脉窄小不通,难以引动天地元力。

    “站好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站没站相!”岳魁冷声喝道。

    新兵们像是群病柳,弯腰驼背双臂懒散耷拉着,时不时打个哈欠,口水成丝。

    “你凭什么对我们吆五喝六的?看你这模样,毛都没长齐吧?哈哈......”人群中一道讥讽声传来。

    新兵年龄都超过了二十岁,这些人早已生长完善,体型高大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岳魁刚刚年满十六,身形并没有他们魁梧,骨架都要小的多。

    “看样子,你们是不服。”岳魁淡淡道。

    “小子,不是哥哥们瞧不起你。要想让俺们服从,就得拿出真本事来!”其中,一个体型高大的壮汉走了出来。

    “你要如何?”岳魁挑眉,戏谑道。

    壮汉扭了扭脖子,舒展着四肢,浑身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接近两米的身长,一块块肌肉隆起,几乎将衣衫撑爆,寻常人见了这等体格,恐怕早已胆寒。

    他挑衅的看了眼岳魁,闷声道:“俺祖上是猎户,从小就练些拳脚,你敢不敢和俺比试比试?”

    “可以”岳魁点点头。

    “断手断脚可别怪俺,俺下手可没轻重。”大汉俯视着岳魁,两米高的体型,岳魁堪堪到他肋下。

    其余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岳魁,甚至少许人露出同情之色。他们清楚岳魁有点身手,但也只能对付方才的脓包,这大汉可不是简单角色,称得上猛人。

    “这小子疯了,敢和班宏比拳脚功夫。”

    “他是不知道班宏单手捏死过虎豹,故而如此淡定。”有人见岳魁竟然一脸淡定,不由觉得好笑。

    “换成其他人,这小子还有些胜算,对上班宏,估计要躺半年。”在班宏手上吃过亏的人,至今还觉后怕。

    岳魁半眯着眼打量着大汉,这家伙看样子打服了在场很多人。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谁都不服谁,能有这等评价,大汉实力显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小子,看拳!”班宏右脚猛蹬,地上踩出不浅的小坑。

    班宏如同发狂的猛兽,朝岳魁冲来,右臂猛挥,一拳砸下!

    岳魁不慌不忙,抬手迎上,班宏这一拳势大力沉,隐隐传来破空声。

    “咚!”拳头不留余力砸在岳魁手上,顿时一阵酥麻的感觉袭来,岳魁眉头一皱,连忙转腰卸力。

    班宏右拳偏离,岳魁五指变化捏住拳头,将他甩了出去。

    众人瞠目结舌,这小子竟然单手接住了班宏一拳!他那细小的骨架,并没有被震碎。

    “气力不错!”岳魁赞道,战意逐渐高昂。

    他压制了体内元力,仅靠肉身的力量与其切磋。好不容易遇到肉身力量这么强的人,岳魁想借此机会检验下自己的肉体程度。

    “只是不错?小子,刚刚算你运气好,接下来可没那么幸运了!”大汉高高跃起,向岳魁攻去。

    “咚!咚!咚!”拳脚相触,沉闷厚重。

    大汉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击都有着碎石之威,势如猛虎开山裂石。岳魁沉着应对,见招拆招,出招迅捷形同鬼魅。

    两人你来我往,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众人只能听见打斗声,看见的却是一串串残影。

    “乖乖,这俩人也太强了吧。”

    “班宏祖传拔山拳,拳力之重可比拟千转境的修士。这小子其貌不扬,竟能和他斗的有来有回,当真有点本事。”在场班宏的同乡忍不住惊异出声,眼中异彩连连。

    “你们说,谁会胜?”

    “不好说,原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假把式,没想到真有两下子。”

    场中二人迅捷如风,每一次交手犹如闷雷轰鸣无比炸裂,看的众人眼皮狂跳。这等战斗,远远超过他们所在的层次。

    “只有碰撞,才能亮出剑之锋芒。将军,这柄剑您准备磨多久?”

    远处帐台之上,珪海与冼御铭并立,注视着演武场的战斗。

    冼御铭平静的目光微微触动,他叹了口气道:“剑,还未锋利,如今的他不足以担起大任。”

    “十三年了,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品性心性远超常人,只是…”珪海欲言又止。

    冼御铭不禁好奇“只是什么?”

    “他的命格残缺,呈天折之象。并且,十死无生毫无改命之机。”珪海说完,沉默了下来。

    冼御铭心头震动,精神一阵恍惚。珪海精通天象,对于命理运纹也是颇有心得。堍州大战之前,珪海就曾言西方杀星升天,人间必有大杀劫。

    果不其然,堍州一役死伤无数,冤魂遍野死尸漫城。岳魁命格残缺,代表着他是短命之人,天赋才情再无双,也不过昙花一现。

    冼御铭满脸不甘,嘴唇渐渐泛白有些站立不稳,珪海连忙扶住他。

    “将军莫要忧心,命理无法改变,运纹千道万路。气运本就变化无常,兴许他能逢凶化吉,逆天改命。”

    “那他的运纹如何?先生可知晓?”冼御铭急切地看着他,珪海心知岳魁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

    珪海沉默片刻,无奈的摇摇头“一片迷雾,不见基纹。他的运纹仿佛被什么隐藏一般,我无法窥探分毫。”

    “隐藏…难道是天命?唯有天命不可探!”冼御铭有些不敢确定。

    “非天命,天命之人,紫金道蕴庇佑终生。此等命格,不是帝王便是站在绝巅的大修行者。岂会显出天折之象,天折…顾名思义,天要亡他!”

第八十九章 最年轻的军士长

    天折之象,如此命格很难有破解之法。古往今来,天折命格属人,尽皆暴毙,或病逝或意外。不单单是天折之人本身,凡是与他有羁绊的人,都将沾染大因果。

    珪海曾三番五次去窥探岳魁的命格,发觉他的命象是一盏枯火,火焰呈现不寻常的血红色,格外妖艳。

    命象为卦象的一种,只有开启慧眼的卦师才能察觉,虽不是修行的手段,但其中奥妙非常之深。

    预测吉凶改运变势,本就违背了常理,长久以来卦师卜运算卦,冥冥中触犯了天威,泄了天机自然要付出代价。

    故此,卦师大多数是悲惨收尾。卦师在用自身气运与天命作斗争,一切因果为自己承担,这种奇人如今并不多。

    冼御铭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命格天注定,如若插手必遭天谴!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气运,从而使命格完整无缺,甚至达到天人之象。

    且不说成功的几率有多大,能否找到愿意以自身气运为媒介的卦师,都是大问题。毕竟,没人愿意成就他人而牺牲自我。

    人都是自私的,程度不同而已。少许私心无伤大雅,宁做真小人莫当伪君子。

    “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冼御铭幽幽开口,愁容满面。

    “吉人自有天相,世事无绝对,命格虽说注定,可未来之事谁又能断定呢…”

    “先生所言在理,我始终坚信,人定胜天!”冼御铭对珪海可是越来越佩服了,谈吐儒雅言出有理,和这样的智者相处,身心好似得到升华。

    而在他们交谈的期间,演武场上两人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两人嘴角皆带有一丝鲜血,不过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在。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岳魁战意不减,深邃眸子晦暗如渊,他看着同样喘息的大汉,低吼道:“再来!你我还未胜负!”

    痛快!无比痛快!

    岳魁这十几年来经历过的战争,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酣畅淋漓,战场厮杀果断狠辣,出手便是杀招,不能给敌人半分回手的机会。

    如今不同,他与大汉势均力敌,这种同级别的较量下,岳魁感触颇深。大汉招式刚猛霸道,一身气力远超常人,每每与他对招,岳魁臂骨震的生疼。大汉铁臂,犹如精钢铸造,若不是速度上占据优势,岳魁已经落败。

    “小子,反应不错,竟破了我许多招式。”大汉收起了懈怠之心,他是打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是个硬茬子。

    岳魁看着纤瘦,身形单薄,实则充满爆发力,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

    “嗯?”突然岳魁眉头一皱,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一般。

    “你的拳路极其霸道,气势雄浑如虎豹,不知师出何门?”岳魁好奇道。

    大汉一介凡夫,能凭借此拳法与他斗的平分秋色。拳法招式正统,衔接度非常高,不像是猎户子弟所能拥有的。

    大汉愣了下,这家伙竟然询问自己的拳法,难道想打什么主意不成。其实,大汉并不清楚拳法的由来,他们家世代习武,父亲却从未提起过拳法的来历。

    “无门无师,自学成才。”大汉语气不耐回道,脸上带有一丝愤怒。

    岳魁见此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并无其他心思,只是出于好奇。”

    大汉不言不语,眸中怒火越来越旺盛,岳魁心一沉,对方显然是被他激怒了。岳魁收起杂念不再解释,此刻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对方一人,这就是战斗的专注。

    大汉冷不丁的汗毛倒竖,心脏莫名极速跳动,他暗道不妙,这是杀气!只有被人盯上,才会生出这种感觉,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自身会给予警告。

    “好强的杀气!这种感觉…”大汉喉头苦涩,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大山,眼前之人给他一种如凶兽的错觉。

    岳魁身形跳动,几步间贴近大汉,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大汉惊地连连后退。刚刚一瞬间,大汉心脏几乎停止搏动,好似被什么禁锢一般。

    “轰!”岳魁一掌拍出元力荡漾,空间轰鸣不止,大汉耳膜差点撕裂。其他人皆被这一掌震的哀嚎,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疼痛难当。

    大汉心神不稳摇摇欲坠,他晃着脑袋,发现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头晕耳鸣浑身气血乱涌。

    他硬撑着没有倒下,指着岳魁颤颤巍巍道:“你…你是修行者!”

    岳魁收掌,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在倒数。果不其然,不到十息大汉昏死在地。高大的身躯落下,扬起一地尘埃。

    俩人肉身力量旗鼓相当,再斗下去必然会出现伤亡,方才冼御铭一道神念扫向岳魁,要他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原本岳魁打算再和大汉切磋切磋,奈何军令难违,他只能动用元力震慑众人。

    “你们俩个将他抬下去,十五日的体力训练,他不用参与,直接送去巡逻大队便可。”岳魁叫来两名卫兵将大汉抬走,此人综合素质极高,远远超过其他新兵,甚至比一些老兵都要出色。

    新兵们傻眼了,呆呆地看着岳魁。他们没想到,岳魁竟然是修行者,如果知道哪里还敢这般。

    岳魁扫了眼呆滞坐地的新兵,调动丝丝元力,猛然喝道:“全都给我起来!”

    岳魁声音不是很大,但在新兵耳里不亚于凶兽咆哮,一个个迅速站起,大气不敢出。

    “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鬼斗,是一名万凝境的修行者,同时也是你们的军士长。我知道,诸位比我年长。但这是军营,不以年龄尊长幼!都听明白没有!”

    岳魁扫视众人,每当新兵接触他的目光,都变得不自然。岳魁在这些眼神中只看到恐惧与敬畏,甚至还有隐藏很深的厌恶。

    “你们很怕我?”岳魁突然问道。

    新兵们都是浑身一震,不敢出声不敢直视岳魁。

    岳魁走到一位身躯发抖的新兵前,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此人吓得嘴唇发白,额头汗珠滚滚而下。

    “告诉我,为什么害怕?”岳魁沉声问道,双眼微眯。

    士兵狂吞口水满含恐惧,支支吾吾道:“大…大人…”

    不等他说完,岳魁突然怒目圆睁,喝骂道:“看清楚!老子是你的军士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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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古纪介绍:
苍茫宇宙,历经诸多纪元时代。
天衍时代末期,神路断,天道破,有天资绝顶者逆天改命成就无上帝位。
祸乱四起,暗位面入侵,鸿蒙式微,起源当道。
何为正?何为邪?光与影,相生相克,密不可分。
征途似海浩瀚无际,强者如林层出无尽。
不幸才是常态,看那天幕群星,纵然璀璨万千,亦在灭亡消逝。天衍古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衍古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衍古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